[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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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24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3

正文 第四十章 舞伎月香

楚質笑而不答,幾個僕役也沒有在意,其實他們也不相信楚質真的能與月香扯上關係,以為剛才白瑾瑜只是向楚質打聽宴會的情況而已,隨口表示一下羨慕和嫉妒之後,又繼續說笑起來。

突然之間,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咚的一聲琴音,在一片嘈雜中顯得那樣的清脆明亮,僕役們心中不由一個激靈,連會場裡的文人名士們都不由地正了正身子,不再交談,山亭附近登時靜了下來。

寂靜之中,只聽又是叮咚一聲脆響,就如一汪清泉從高處直瀉下來,落入深深的幽潭,濺起無數細碎的晶珠,清泉滾下深潭,掀起一個個圓圓的漣漪,漣漪相互交疊,最後變成波光一片,讓人再也分不出頭尾。

此時,山亭前佈置好的花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被緞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艷美女人,卻是女伎月香,緞子顯得柔軟而光滑,緊緊地裹著她的四肢,又是一聲琴響,月香雙臂撩天,玲瓏凹凸的身子隨著悠揚的樂曲,蛇一般輕輕扭動,驀地回頭,眾人只覺眼前一道閃電滾過,那匹緞子的外面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兩眼如波光瀲灩的泉水。

月香清麗的眸子深邃如海,明亮的光影在裡面閃爍不定,猶如玄虛夢幻一般,柔軟的絲綢緞子貼在她的身上,將她纖細的腰,修長的腿,飽滿的胸脯,表露無遺,樂曲湧泉似地流淌出來,台上的月香動作輕柔而舒緩,柔若無骨的身子旋轉、跳躍、扭曲、翻轉,不停地變幻出讓人歎為觀止的美妙姿勢。

台下一片肅靜,來客們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琴聲忽然變得婉轉而柔媚,彷彿柳條點點,吸啜湖面,清音化為漣漪,一圈圈地蕩漾開來,漸漸變低,突然又是叮咚一聲,清脆如薄冰碎裂,只見月香突然膝蓋著地,整個身子仰倒在地。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清亮的琴聲陡然激揚起來,熱烈而奔放,猶如無數大珠小珠一齊濺落,猶如漫山春花一夜盛開,月香突然張開雙臂,搖擺身子,單憑著腰力,慢慢地站了起來,單腳獨立,輕盈的身子如一隻蝴蝶般飛旋飄舞,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中間一段纖細腰肢,居然隨著熱血***的琴聲,扭出許多不可思議卻又動人至極的舞姿,平坦柔滑的細腰快速而有技巧地擺動,如游魚戲水,如飛鳥迴翔,琴聲終於慢慢停歇,如晚風動竹,細雨點萍,餘音蕩出,悠悠飄散,似乎流水汩汩遠去,終於寂然無聲。

台上的月香也輕輕地轉了幾個身,如一朵睡蓮般慢慢閉合,伏在地上,台下沉寂了好一會兒,滿場文人名士竟是看得癡了,竟無一人喝彩。

「好!月香小姐舞伎精湛,讓人大飽眼福,老夫此行不虛矣。」突然間有人擊掌稱妙,卻是邵雍與幾人從山上漫步而來,在場的眾人才恍然醒來,海嘯般的叫好聲響起,群情激昂,掌聲如雷,久久沒有平息,至於在旁邊伴舞的幾個女伎,絲毫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

「月香見過邵先生。」月香嫣然一笑,輕柔行了個禮。

「如此舞技,老夫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過了,當年跟在素卿身邊的小丫頭,如今也長大了。」邵雍捋著長鬚輕歎,眼光悠悠迷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沒有想到邵先生還能記得姐姐,月香心中很是歡喜。」

月香臉上浮起親切而淡泊的笑容,嬌弱不勝的向台下眾人盈盈施禮,婀娜多姿的向台下走去,消失在台後的帷幕之中,台下的文人名士們露出遺憾之色,不過隨即又平復了心情,沒有忘記這次聚會的目的,紛紛圍了上去拜會邵雍。

邵雍一一回禮,寒暄了片刻,在幾個司儀的主持下,宴會自然而然的開始了,文人名士們隨意落坐,在幾個經驗豐富的僕役提醒下,僕役們紛紛端起美味佳餚向席中走去,把果品、糕點、茶水擺放在桌子之上。

而這時卻是輪到其他女伎們出場了,幾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手撫琵琶,小口開合,咿咿呀呀的,正在彈唱一支樂曲,撫弄琴弦的十指纖細秀美,半張面孔被琵琶遮住,琵琶曲緩緩蕩漾,音律宛轉如意,歌聲悠悠,纏綿悱惻,令人不飲自醉。

不過與剛才的琴舞相比之下,卻是天壤之別,一曲歌罷,台下的文人名士們只是禮貌性的鼓掌喝彩,根本沒有一絲熱切之色,女伎們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心情自然有些失落,可還是提起精神,向台下行禮才退場而去。

「看了月香小姐的表演,其他的平庸之藝,哪裡還能入得了眼。」一個文人灑意輕靠在旁邊之人的肩上,全然不顧胸前衣襟沾濕,右手舉杯讓美酒如水一般瀉入口中。

「那是當然,卻不知道剛才撫琴的是誰,如此通透婉轉的琴聲,汴梁城除了已逝世的素卿小姐,誰還彈得出來?」旁邊一個中年文人附和道,眼中懷念之色一閃而過。

「確實如此,當年素卿小姐琴舞雙絕,可惜紅顏命薄,讓人歎惜啊。」

素卿?沒有聽說過,楚質輕輕搖頭,不理會幾個文人的感懷,端著一壺佳釀,繼續為席間的眾人添酒起來。

後台帷幕裡,月香笑吟吟說道:「瑜兒的琴藝絕妙,把她們都壓下去了。」

「那是小姨教的好。」白瑾瑜軟軟說道,眉間眼角,笑意盈盈,說不盡的嬌媚可愛。

「是你自己努力,將你娘親留下的曲譜都琢磨透了,小姨可不敢居功。」月香露出嬌艷笑容,媚態誘人。

說到娘親,白瑾瑜俏臉神情慢慢黯淡下來,月香一見,忙在心中暗暗自責,雙眸瑩光一閃,頗帶促狹意味笑道:「瑜兒,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俊俏小郎是誰啊,該不會就是瑜兒的心上人吧。」

「才不是呢,那是個壞人。」白瑾瑜一聽,臉蛋頓時紅了起來。

壞人?月香柳眉一挑,雙眼含煞,忽然見到白瑾瑜的神情,芳心一楞,有種不妙的感覺,連忙輕笑道「既然不是好人,那瑜兒為什麼還跟他說話啊?」

白瑾瑜囁嚅一陣,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粉嫩的臉頰紅霞如血。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3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有意提攜


這分明是情絲暗動的模樣,當年姐姐遇到姐夫之後,也是這樣的表情,月香心中亂蓬蓬的,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只覺一陣浮躁。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時,帷幕外響起了這首唱詞,也打斷了月香的思緒,看著嬌媚女兒態的白瑾瑜,月香清瑩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小姨,外面的學士們似乎要作詩填詞了。」輕輕掀起帷幕一角,白瑾瑜雙眸一亮,波光盈盈,透出幾分興奮之色。

台上的幾個女伎將柳永的雨霖鈴彈唱完畢之後,台下的文人們似乎也有所觸動,正逢此良辰美景,怎麼能不抒發一下心中的感懷,興致一來,立即招手讓僕役奉上筆墨紙硯,一時之間文思如泉湧,提筆沾墨在潔白的紙上揮毫潑墨。

餞行宴會,自然要悲傷別離,長亭、楊柳、美酒、殘陽、西風、畫角、鷓鵠、秋月、落葉、殘紅、敗荷、江水、細雨、秋蟬、蘭舟、古道等詞彙紛紛湧現,一時之間,席間眾人神情喜悅,臉上歡聲笑語,可是筆下卻悲風詠歎,一些詞彙應景,有些卻離之甚遠,本來顯得格格不入的,但是在文人眼中卻是那麼的和諧,要知道,文人們追求的是意境,哪怕與眼前景象不符也可以接受。

把詩詞作出來之後,自然要請旁人鑒賞一番,最重要的是讓今天宴會的主角邵雍親自點評,能參加這個宴會的文人,哪個不是博學多才之士,作一兩首詩詞歌賦只是小意思,瞬息之間,邵雍身前立即圍滿了人。

邵雍心中有些無奈,但臉上卻笑容滿面,雙手接過眾人遞來的詩詞,口中不停的道謝,不過詩詞實在是太過,在他的席台上堆起一尺多高,如果要一一評論完畢,恐怕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諸位,聽我一言。」銀髮童顏的何涉出來解圍說道:「不如將這些詩詞交予台上的女伎,讓她們代為誦唱,我等細細欣賞,這豈不是更妙。」

「何學士此言甚妙。」眾人一聽,覺得有理,一邊享受美酒佳餚,一邊聽著女伎溫柔甜美的聲音,真是風雅之極。

台上的女伎們自然十分樂意效勞,從邵雍手中接過厚厚的詩稿,立即推選出幾個聲音甜美的女伎,在伴奏們的協助下,一首詩一首詞的誦唱起來,而文人們則在台下細細聆聽起來,隨著詩詞的節奏韻律搖頭晃腦,似乎沉醉於其中了。

由飽學之士寫的詩詞自然不會太差,不這也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詩詞出現,一切都是那麼中規中矩,當然,也有幾首上乘之作,得到在場文士們的一致讚賞,而詩詞的作者臉上也有光彩,紅光滿面連連作揖謙讓。

「詩詞尚可,卻沒有柳七的才情。」帷幕之後,白瑾瑜秀眉微蹙,秀氣的小臉露出一絲輕視之意。

「瑜兒,要知道天下之大,也只有一個柳七而已。」月香抿嘴微笑,姿態嫵媚誘人。

「小姨說的也是。」白瑾瑜點頭稱是,顯然非常贊同月香的話。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女伎們手中的詩詞漸少,席間談話交流之聲逐漸響起,眾人的心思已經不在詩詞上面了,一個權當司儀的文人眼睛一轉,起身笑道:「諸公,今日我等為邵先生餞行,離愁之意甚濃,詩詞歌賦層出不窮,可說句得罪各位的話,諸多詩詞之中,佳作寥寥無幾,邵先生才學淵博,不如請他在一盞茶內賦詩一首,以念離愁之情。」

司儀的職能其實就是活躍宴會氣氛,並不是有意為難邵雍,而是文人之間的一種情趣,所以當他說出自己的提議後,立即得到眾人的一致擁護,情緒也變得興奮激昂起來,高聲齊呼,歡聲雷動,一旁的幾個女伎也知情識趣上前,語笑嫣然輔紙研墨。

「時間如此之短,文思不展,叫我如何是好。」邵雍愁眉苦臉的站了起來說道,目光四視,似乎有求助之意,眾人紛紛大笑,把頭擰過一邊。

「堯夫,盛情難卻,你可不能推辭,莫要怪我不提醒你,還有百息,就到時辰了。」何涉大笑說道,不但沒有幫忙,反而有落井下石之意。

「交友不慎,為之奈何。」邵雍皺眉輕歎,眼睛露出笑意,目光游浮不定,忽然落到一人身上,心中一動,立即伸出修長的手指,說道:「這位小郎,老夫文思枯竭,你可否能代老夫作詩賦詞一首?」

在場眾人好奇心頓起,順差邵雍指的方向望去,一個清秀俊逸的少年僕役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楞在那裡,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看小郎的模樣,似乎是答應了,那老夫就先謝過了。」邵雍嘴角綻出一絲笑意,行了個半禮,上前幾步把僕役扯了過來,少年僕役立即成為了全場的焦點,眼光敏銳之人,立刻察覺那少年僕役的雙手是那麼的潔白細嫩,與其他辛苦勞作的僕役形成明顯差別,心中頓時有幾分明了之意。

與大多數人好奇不同,坐在邊角下的楚汲心中驚訝之極,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確實沒有看錯,那個少年僕役好像是自己的侄子楚質吧,而在外場負責指揮調度的楚潛更是暗暗著急,不明白楚質怎麼會被邵雍揪了出來。

帷幕之後,白瑾瑜清麗脫俗的俏臉露出一絲緊張之色,柳眉輕輕微蹙,這讓一旁的月香心中更加煩躁不安,看向楚質的目光越發不善起來。

「小郎,一盞茶的時辰就快到了。」邵雍輕笑提醒說道,看在有緣的份上,機會已經擺在眼前了,至於是否能把握住,那就要看自身的真才實學了。

察覺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楚質悄悄吸了口氣,穩定了心中稍微紊亂的情緒,輕輕向邵雍一笑,「長者之命,小子豈敢不從之。」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4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不勝酒力

妄自尊大,還是自取其辱,文人名士興致勃勃的猜測,目不轉睛的盯住楚質不放,楚質伸手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拈筆管,點墨,自然順暢的在潔白的宣紙上輕輕滑過,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片刻之後,呼氣擱筆,退立一旁。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旁邊一個俏麗的女伎見狀,立即走了上去,清聲念誦起來。

「居然是首新詞,卻不知是何韻律。」靜默了片刻,一個文人驚訝叫道,並沒有在意詞中晚風夕陽與現在的時間不對,只要意境有了,其他都是旁枝末節。

「知交半零落,妙。」一個名士端起一杯酒,舉酒飲盡,開口稱讚起來。

「楚學士,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僕役,卻有如此才情,真是讓人吃驚不小啊。」角落裡,一個中年文士微笑對身旁的楚汲說道。

楚汲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滿面笑容點頭贊同,心裡何嘗沒有驚訝之感,前段時間才聽說自己這個侄兒頑劣不堪造就,怎麼轉眼就變得如此才華橫溢了。

「老兄,你看走眼了。」楚汲身邊的一個紫袍文士噗嗤笑了起來。

「走眼?何出此言?」中年文士迷惑不解,下意識的撫起了嘴角的短鬚。

「瞧那少年的舉止風度,哪裡是什麼僕役,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知道這裡有此聚會,悄悄的混了進來,卻讓邵先生給察覺了。」紫袍文士微笑說道。

仔細觀察一下楚質,附近的幾個文士也看出點端倪來,紛紛點頭稱是,露出瞭然的微笑,也沒有要追究責任的意思,對他們來說,楚質混進來的行為,根本不值得計較,而寫下這首詞,才是風雅之事,應該予以讚揚肯定。

參加宴會的人,不是名士大儒,就是朝廷要員學士,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年紀,對某些事情也看淡了,心思靈敏之人,也看出邵雍似乎有意在抬舉楚質,自然連連稱讚,一時之間,宴會中一片讚賞叫好之聲。

「這位公子,這首新詞是何韻律?奴家們才疏學淺,不知如何彈奏。」女伎之中也有眼光高明的人,也能分辯得出楚質與其他僕役的區別,詢問幾個負責彈奏樂器的女伎後,立即盈盈上前一禮。

「今宵別夢寒,哼,哪裡比得上柳七的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不過是一首平庸之作,有什麼值得一提的。」看見白瑾瑜明亮的眼睛裡星光點點,月香心中氣惱不已,蛾眉彎彎微蹙,秀雅容顏泛起一縷不屑,開口表示自己的輕視。

「小姨,這首詞是比不上柳七的委婉動人,可是意境卻不差分毫,分明是首上乘之作,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這回輪到白瑾瑜不樂意了,秀氣了小臉昂得高高的,豐潤透亮的櫻唇微嘟起來,顯然不贊成月香的評價。

而在這個時候,楚質已經把這首名為送別的詞的旋律輕唱了出來,幾個女伎都是精通音律之人,仔細一聽,彈奏一遍,修改了幾個錯誤之處,再練習幾次,立即徹底掌握了這首詞的彈奏方法。

只聽叮咚一聲,幾個女伎纖纖玉指輕撫琴箏琵琶,一曲悲涼的旋律響起,而負責誦唱的女伎也放開歌喉,一首帶著輕微傷離愁緒的送別立刻呈現在眾人面前,文士們閉目聆聽,似乎已經陶醉其中,如此反覆三遍,台上的女伎們這才停住,施禮退下。

「小郎,老夫在此謝過了。」邵雍輕笑說道,舉起了酒杯,在旁邊陪酒的女伎立即知趣的端起一杯酒奉給站立一旁的楚質。

喝酒楚質自然是不懼怕的,況且誰都知道古代的酒度數極低,以自己的水平,千杯不倒可能勉強,不過百八十杯應該沒有問題,接過酒杯,楚質謙遜的一禮,舉杯一盡而盡,乾脆瀟灑的動作贏得不少文士們的好感。

想像與現實往往有所差距的,楚質忘記了,穿越之前能喝酒,並不代表現在就能做到百杯不醉,要知道楚家的家教嚴格,從出生到現在楚質可謂沾酒沒沾,一杯淳釀下肚,楚質只覺得頭暈得厲害,雙腳有些虛軟。

「小子,離愁離愁,你剛才那首詞只要離別之情,卻無愁緒,這可不好。」突然,坐在附近席位的何涉開口說道,嘴角掠起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那依長者之意,小子應該如何?」楚質輕聲說道,俊逸的臉龐泛起陣陣紅暈,為其增添幾分魅力,惹得旁邊幾個女伎頻頻注目。

「何學士之意,是讓你再作一愁緒詩詞。」何涉身邊的一個文人大聲笑道,這讓幾個心中有些了然之人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

「幾個老不羞,就知道欺負人。」看著楚質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影,白瑾瑜輕咬紅唇,眸子裡透出關切之意。

「瑜兒,這回你可看錯了,這是何學士有意在提攜那小子。」月香輕聲說道,明亮誘人的星眸掠過一縷迷惑之色,這小子是什麼來頭?

「質兒,你要努力啊。」場下的楚潛把著急強壓在心底,暗暗祈禱起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楚質得到邵雍和何涉的賞識,不過這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出席宴會的文人名士在汴梁,或者說在朝廷都有非同一般的影響力,只要楚質的表現得到他們的認可,那以後的前程就不用說了。

「他似乎有些醉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楚汲突然開口說道,剛才楚質的表現已經讓他很滿意了,又是楚家子弟,楚汲怎麼可能不偏幫一下。

「李白鬥酒詩百篇,醉了才能寫出好文章來。」旁邊的一個文士笑道,隨手端起酒杯痛飲一番,以證明自己的觀點。

「人家一個半大小孩,怎麼能和你這個酒徒相比。」有人在一旁接話說道。

「長者可是這個意思?」強忍眩暈悶熱,楚質上前兩步行禮問道,通紅的俊臉上冒出點點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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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少年不識愁滋味

「老夫正有此意。」何涉微笑說道,不過看到楚質不勝酒力的模樣,心裡卻有些後悔,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既然長者吩咐下來了,學生豈能不從。」似乎真的醉了,楚質朗聲說道,大步走到已經備好的筆墨紙硯旁邊,伸手執筆,不假思索在紙上運筆遊走起來,幾個好奇的文士連忙圍了上去,一字一句揚聲念誦起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少年不識愁滋味,此句甚妙。」一個文士擊掌拍案叫好。

在場的眾人,哪個不是博學之士,當然分辯得出詩詞的好壞,學問淵博的人,心胸也極為闊達,對於上乘佳作,絕對不會吝嗇表示自己的欣賞。

「而今識盡愁滋味,小子,你愁什麼?」一個有幾分醉意的文士輕拍楚質的肩膀笑著說道:「說出來,我為你做主。」

「為賦新詞強說愁,長者逼得緊,小子自然識得愁滋味了。」楚質微笑回答道,頭也暈得更加厲害了,沒有想到自己從前是百杯不醉,現在卻變成一杯倒了,真是鬱悶啊,楚質撫著有些脹痛的腦袋,在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才不是這樣呢。」一直留意楚質的白瑾瑜聞言,輕聲呢喃道,想到當日與楚質第一次會面時,他那落寞的身影,與自己的心境多麼的相似啊,所以自己才忍不住與他說話……

這小丫頭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看著白瑾瑜有些癡怔的小臉,月香心中暗暗猜想,秀美的蛾眉蹙得緊緊的。

「小子,才學不錯,與老夫喝一杯。」一個銀鬚花發文士步履不穩,拿起一杯佳釀輕走到楚質面前,楚質當然不會拒絕,起身謝過,又一杯酒下肚,俏臉紅潤透亮之極。

「諸公,過來,這小郎的字……。」一個圍觀的文士突然呼叫起來。

「終於發現了嗎?」何涉心中暗暗想到,露出笑容,慢慢向書案走去。

「濟川,這回你的學生可是大大露臉了,你準備怎麼謝我。」輕輕靠近何涉,邵雍輕聲說道,滿面儘是笑意。

「你把我的計劃都攪亂了,還想讓我道謝?」何涉恨聲說道。

「反正你遲早要這樣做的,我只是提前幫你一把而已。」邵雍笑瞇瞇說道,一臉你應該好好謝我的模樣。

「你這哪裡是幫我,純粹是添亂。」何涉輕哼說道,弟子名分還沒有定下來,璞玉尚未雕琢,現在卻弄得滿城皆知,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璞玉在前,你卻非要考驗,耽擱這麼久,這怪得了誰。」邵雍輕笑道,相交多年了,難道自己還不知道老朋友的心思,表面上一臉生氣的樣子,其實心中恐怕早就樂開花了。

「邵先生、何學士,你且看看這字。」一個文士打斷了兩人的悄悄話,興沖沖的把楚質的字貼呈給兩人觀看,兩人相視一笑,接過一看,卻欏住了,這根本不是兩人熟知的宋體字風格,而是一種兩人從來沒有見過的字體。

「其字書風遒媚、秀逸,結體嚴整、筆法雖不夠圓熟,還顯得生嫩,可是卻有自成一家之象,看其雛形,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啊。」一個年老文士歎道,周圍的文士都知道這年老文士對書法頗有研究,說出的話一定有所根據的,仔細觀摩楚質的字帖之後,都覺得年老文士說的有道理。

「濟川,好像不對啊。」觀摩了片刻,邵雍悄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何涉苦笑,這小子又沒有招呼,給自己來了一次驚喜。

而這時其他文士也聞風而至,楚質的字帖也成了香餑餑,輪流被文士們搶在手中觀摩討論,雖然在場的眾人,無論哪一個寫出的字,都要比楚質的要強,可是說到創新,那他們都自愧不如了。

要知道楚質可是站在無數個巨人的肩上,看得當然比在場的眾人要高要遠,在資訊發達的現代,哪種字型字體沒有見過,可謂樣樣精通,卻樣樣稀鬆,宋體字可能寫要稍微好一些,可是前些時候,楚潛看了,卻評價說楚質的字太過匠氣死板。

楚質自己也覺得有道理,宋體字是出版印刷時專用的字體,雖然讓人看得舒服,可是藝術性相對比其他字型稍差一些,而文人名士們追求的是風雅浪漫,寫得太正板似乎與之背道而馳,順應潮流才是王道,考慮了半天,楚質決定正式場合,如考試寫功課用宋體字,賦詩填詞時就改用其他字體,所以這段日子都暗暗在努力練習新字體,有所成效之後,今日終於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來。

「找他來問下。」何涉說道,轉身向楚質走去,卻發現他癱軟在椅子上,雙眼緊閉,呼吸緩慢,輕叫喚兩聲,卻沒有反應。

「何學士,不用叫了,他已經睡著了。」一個文士放聲笑道。

「去把祥符知縣請來。」何涉一楞,立即輕笑起來,轉身對旁邊的僕役說道。

「晚輩見過何學士,不知學士有何吩咐。」楚潛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擔心的望了楚質一眼,恭敬向何涉行禮。

「這小郎不勝酒力,睡了過去,你讓人好好照顧他。」何涉淡淡說道,走過楚潛身邊時,又悄聲多說一句:「明日讓他到我府上一躺。」

楚潛一楞,連忙輕輕點頭,立即讓兩個僕役把沉睡的楚質扶了下去,而在這個時候,一個文士輕笑說道:「楚知縣,祥符縣真是人傑地靈啊,小小僕役也有如此才華,卻不知道這位小郎如何稱呼?」

這個問題有不少的文人名士都感興趣,紛紛看向楚潛,卻楚潛給難住了,在自己的地盤上,若是說不知道,那明顯是撒謊,不說是對人家的不恭,照實說吧,似乎又有炫耀的嫌疑,只能站在那裡吱嗚半天沒有說話。

「楚知縣,去為老夫拿罈酒來。」何涉眼眉一挑,若無其事似的叫道。

「何學士,請您稍等。」楚潛如釋重負,連聲答應,匆忙退了下去。

「何公,您這樣做,似乎是別有他意啊。」一個中年文士揚聲笑道,引得附近其他文士們相繼附和,何涉卻當做全然沒有聽見,接過僕役送上來的美酒,細細品嚐起來。

與此同時,帷幕之後,一雙美目盯著楚質沉睡的身影,眸子之間透出絲絲關切之意,惹得旁邊的美艷女子心中暗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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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聲名漸起

夕陽餘輝照射在山亭附近的樹梢上,山腳上的小湖霞光燦爛,波光粼粼,在台上幾個女伎輕柔甜美的歌聲中,文人名士們互相執手撫肩,放聲大笑,順著林間小道漸漸遠去,山亭上只留下陣陣歌聲迴盪著。

「瑜兒,我們也回去吧。」月香輕聲說道,看著不遠處還沒有醒來的楚質,心中悠悠歎息,白瑾瑜無奈點頭,與月香一同上了馬車,在清脆鈴聲的伴送下,消失在山亭的古道裡。

望著眼前有些狼藉凌亂的場地,楚潛心中鬆了口氣,總算沒有辜負眾多文士的期望,這場宴會舉辦得很成功,最重要的是,楚潛回身看著旁邊的楚質,心花怒放,質兒不僅給了自己一個天驚喜,而且在眾人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有了何涉的解圍,楚潛沒有當眾說明楚質的身份,可是在場的眾人當中,有幾個是楚潛的頂頭上司,楚潛怎麼敢向他們隱瞞,唯唯諾諾半響,這才吞吞吐吐說出了楚質的底細。

只要有一個人知道了,那一切都不是秘密了,當宴會散去,文人名士們離開之前,楚質的身份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而一直沒有說話的楚汲,馬上成為眾矢之的,被人輪流灌了幾杯酒。

書香門第,家學淵博,少年英才,這符合文人們的一貫思維,感歎一番之後,宴會當然繼續著,文人名士們繼續飲酒作樂,賦詩填詞,楚質只不過是宴會中的一段插曲罷了,當然,這段插曲給人留下了深信的印象。

不久之後,楚質的名字落入了有心人眼裡,兩首新詞也反覆被人彈唱。

夜幕降臨,一輪殘月懸浮在半空之中,星光燦爛,散亂的分佈在夜空裡,清輝灑落在大地之上,顯得那麼的冷清寂寞。

「秋兒,質兒還沒有回來嗎?」楚府西屋閣樓裡,惠夫人蛾眉輕鎖,臉上儘是擔憂愁慮之色。

「惠夫人莫要擔心,這麼晚了,公子應該是在三爺家裡過夜了,不會有什麼事的。」秋兒連忙安慰說道。

「質兒答應我,晚上要回來的,不可能在三叔家裡,一定是出什麼事情了。」惠夫人憂愁不安說道。

「惠夫人,別急,公子定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所以才會這麼晚不回來,再過一會,公子一定回來了。」秋兒繼續勸慰道,俏麗的小臉也掠起了一縷憂色。

「不行,秋兒,你讓長貴出去找一找,一定要將公子找回來。」等了片刻,惠夫人心裡還是安定不下來,握著秋兒細白的小手祈求起來。

「不用去了,今晚質兒不回家了。」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惠夫人和秋兒擰頭一看,只見楚洛慢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夫君(大人)。」惠夫人和秋兒連忙起身盈盈施禮,隨後秋兒也知趣的退了下去。

「這麼晚了,為何還沒有休息?」楚洛輕聲問道,臉上卻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夫君,你剛才說什麼?」惠夫人清麗的雙眸閃過一縷急慮,上前兩步習慣性的扯著楚洛的衣袖,語氣裡也有絲哀求之色:「質兒怎麼了?」

「他好著呢,現在在三弟家裡過夜。」楚洛和聲說道。

「好端端的,為什麼不回來。」惠夫人懸掛的心放下大半,但還有絲絲擔心,害怕楚質在外面又惹禍了,所以才不怕回家。

「小小年紀,卻學人家飲酒,醉得不省人事,自然回不來了。」楚洛輕哼一聲,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喜是怒。

「質兒喝酒了?」惠夫人驚呼,細嫩柔荑握著楚洛的大手不放,急聲說道:「還不省人事?夫君,質兒現在怎麼樣了?」

「睡得正香呢,明日酒氣過了,自然會醒來。」看著惠夫人焦急的模樣,楚洛心中暗歎,和聲解釋起來。

「夫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質兒明明在三叔家,怎麼會喝酒了?」可憐惠夫人的一顆芳心,隨著楚洛的話起伏不定,根本安定不下來。

「這還不是三弟鬧的,今日清晨在城外祥符縣境內的十里長亭,汴梁城中的一些名士大儒,為了給邵先生餞行,在那裡舉辦了一場宴會,三弟便讓質兒裝成僕役混了進去見識一番。」楚洛說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羨慕之色,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這場聚會,可是沒有收到人家的邀請,自然不能厚著臉皮硬要去湊熱鬧。

「後來呢?」惠夫人雙眸波光流盼,也知道像這樣的聚會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汴梁城雖然文人學子多如牛毛,但是能稱得上名士大儒的屈指可數。

「後來……。」楚洛眼睛異樣之色閃爍,沉默了片刻,這才輕聲將楚質在聚會中的表現一一說了出來。

「夫君,你是說,質兒在宴會中作了兩首詞,得到在場名士大儒們的讚賞。」惠夫人似乎沒有聽清楚,美麗的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

「如何大哥沒有騙我,那應該是這樣。」楚洛點頭說道,剛才從楚汲那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的反應也是這樣的。

「夫君,告訴妾身,這都是真的。」惠夫人雙手緊緊握住楚洛的手臂,清亮的雙眸瑩光點點。

「是真的。」楚洛十分肯定的點頭,輕聲念誦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哼,總算沒有白讀這麼多年書,也有幾分才情。」

「夫君,質兒他……,質兒他……。」惠夫人美麗的眼睛慢慢掠起紅暈,瑩光閃爍,似乎隨時會落了下來,心中酸楚與興奮交織著,開口想宣洩什麼,可是腦中一片空白,重複了幾句,都沒有完整說出自己要表達的意思。

忽然,惠夫人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身子一軟,順勢倒在楚洛肩膀上,眼中的淚花如泉湧一般,連綿不斷的掉落在楚洛的衣襟上,無聲無息的抽泣著,楚洛哪裡察覺不出來,輕輕將惠夫人摟在懷中,沉默片刻,口中發出一聲微末的歎息。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4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酒醒

微風徐徐,竹影搖曳,祥符縣衙內宅廳中,楚潛心情舒暢的舉杯自酌,而溫柔如水般的潘氏在一旁體貼的為其添酒加菜。.***

「看夫君的模樣,今日的聚會一定是辦得很成功吧。」用絲巾輕拭去楚潛嘴角的酒漬,潘氏美目流盼,笑顏如花。

「那是當然,趙學士對此很滿意。」楚潛笑著說道,喜形於色。

「趙學士?莫非是開封府尹趙大人?」潘氏驚喜問道。

「不錯,趙學士親口對此宴會表示讚賞,誇讚我長於吏事,為政簡靜,讓**後繼續努力。」楚潛笑容燦爛,朝中有人好做官,可是現官不如現管,有時候上司的讚許才是決定官員陞遷的評定標準。

「夫君在祥符已經在任三年,今年任期將至,離任那是必然的,卻不知道是升是調?」潘氏素手執壺為楚潛添酒,桃腮帶著絲絲喜悅之色。

「夫人覺得呢?」楚潛放聲大笑,有楚汲在朝廷照護著,如今又有趙學士的暗示,結果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是升是調都不要緊,只是別離京城太遠就成,不然以後見質兒就難了。」潘氏笑了起來,隨即明麗的秀顏浮出一絲暗淡之色。

「夫人放心,有大哥在,為夫外放的可能性不大。」楚潛安慰說道,輕撫潘氏的柔肩,潘氏默默點頭,幽幽歎息一聲。

「夫人,今日質兒在宴會中可是大出風頭了,在場的學士大儒們對他可是交口稱讚不已,可能明日汴梁城大街小巷都在傳誦質兒的名字呢。」似乎沒有看見潘氏幽怨歎息,楚潛眼神黯然一淡,隨即興奮起來。

「夫君何出此言。」潘氏輕眨清麗的雙眸,帶著驚訝的語氣詢問道。

「今日質兒在宴會之中,……。」楚潛笑容滿面描述起來,潘氏的心情也隨之驚訝、擔憂、震驚、喜悅,最後化成銀鈴般的笑聲。

「如果為夫沒有料錯的話,明日質兒所作的兩首詞必將傳唱整個汴梁城。」楚潛肯定說道,雙手緊握,面色紅潤,激動之色盡顯。

「這麼說,二伯也會知道了。」興奮一會之後,潘氏輕聲問道,笑容依舊燦爛,可是神色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嗯,宴會結束之後,我讓大哥告訴二哥一聲,質兒今晚在我們家留宿。」夫妻多年,楚潛哪裡察覺不出妻子的擔憂,可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好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質兒在我們家,人呢?在哪裡?」潘氏一聽,立即站了起來,有些驚喜交集的感覺。

「在客房休息。」楚潛回答,看著潘氏迷惑的目光,解釋說道:「宴會的時候,質兒喝了兩杯酒,昏昏沉沉的還未醒來,回家之後,我便讓人扶他到客房休息了。」

「夫君為何不早說,我去看看質兒。」潘氏嬌媚的埋怨楚潛一句,再也坐不下去了,匆匆忙忙奔向客房。

「就知道和你說了會把我拋下不管。」楚潛揉了下鼻子暗聲說道。

…………………………

翌日清晨,楚質迷迷糊糊的恢復了意識,只覺得腦袋隱約脹痛,情不自禁用手按撫了下額頭,清爽了一些,這才輕輕睜開半瞇的眼睛,睜開眼睛一看,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身處在熟悉的環境,心中一驚,立即掙扎起來,又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屋,屋中簡單的擺放著幾件傢俱,顯得那麼簡約雅致,

嗅著羅帳繡床淡淡的清香,楚質恢復了幾分清醒,卻又有幾分糊塗,揉搓一下額眉,楚質認真尋思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質公子,你醒了。」這時房屋門被推開了,一個個女子驚喜的叫喚之聲,嗓音嬌美清脆,有若黃鸝出谷,喜鵲歸巢,楚質擰頭望去,淺笑嫣嫣,粉頰微露兩個迷人梨渦,修眉端鼻,雙目含羞,卻是潘氏身邊的小婢女初兒,楚質恍然,明白了自己在哪了。

「質公子,夫人讓小婢服侍你洗漱。」把溫水毛巾擱放在床邊的木架上,初兒晶瑩的肌膚光潔勝雪,潤美如玉,翹首靜靜而立,眼波流動,帶著絲絲羞意。

確認自己在什麼地方之後,楚質心中頓時放輕鬆了,聞言露出一絲笑容,掀開身上的絲被,卻聽到初兒驚呼之聲,這才楚質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涼飄飄的,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解去了,裸露出上半身來,幸好褲子還在,楚質連忙重新蓋上了絲被,帶著一絲迷惑之色,目光上下移動尋找自己的衣服。

「小婢忘記了,夫人說過,質公子昨晚酒後熱汗直流,夫人怕質公子睡得不安穩,所以讓人將質公子身上的衣服脫去了。」初兒嬌羞地低下頭,嬌怯怯的柔美嗓音之中,帶著三分好奇,七分羞澀,清麗的小臉之上登時飛來兩朵紅雲,白皙細膩的臉頰上蒸出一抹鮮麗的胭脂,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那真要謝謝嬸娘了。」楚質笑道,心裡卻大為感慨,穿越就穿越吧,為什麼酒量卻沒有一同穿越過來,一杯就被人灌倒了,真是丟臉啊。

「質公子,這是夫人為你準備好的新衣裳。」初兒從旁邊的衣櫃裡捧出一套淡青色的儒袍出來,小臉上的兩朵紅雲還未消散,聲音輕柔,若有似無。

「有勞初兒了。」楚質口中說道,心裡卻有些奇怪,這害羞的小姑娘怎麼不把衣服遞過來,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夫人讓小婢服侍質公子著衣。」初兒微微一愣,臉色一白後又是變紅了,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不用了,把衣服遞過來,我自己穿上就可以了。」楚質也楞了下,看著初兒不勝嬌羞的樣子,輕笑了聲拒絕說道。

「質公子,你坐著就行了。」初兒秀美的小臉嬌艷如血,伸出一根纖秀的手指,細如春蔥,瑩白如玉,指繡床邊說道。

看出初兒美麗眸子中的堅定,楚質也沒有堅持,難道自己一定堂堂男兒會比一個小姑姑保守不成,想當初自己就穿著一條小短衩在成千上萬人面前坦然自若的行走呢,雖然那是在海灘公園遊玩,可也間接證明自己不是什麼保守人士,沒有想到才穿越沒幾天,便受到了封建思想的影響,果然是環境決定思想啊。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5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香火

雖然在感歎,楚質的行動可沒有慢,輕手掀開絲被,坐在床邊,大方自然露出上半身,準備享受一把紈褲子弟們衣來伸手的待遇。.

「質公子,請伸下手。」初兒低垂著頭不敢相看,小臉通紅,拿了件潔白的小衣,憑感覺向楚質移去,楚質一看,不想再戲弄眼前的秀美小姑娘了,伸手從她手中搶過中衣,衣裳一抖,立即穿好了。

初兒卻不知情,嬌嫩的小手方向不變,順勢貼在楚質的身上,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但觸感透衣而來,一股柔軟滑膩之極的觸感直刺他的神經,身上彷彿被一道輕微的電流擊中,透心舒服,初兒如觸電般收回玉手,紅潤透亮的臉兒帶著羞意,低下頭去,手指不住地揉捏自己的衣角。

楚質輕輕搖頭擺脫一絲失落,在床腳找到了鞋子穿上,也不理會還在害羞的初兒,走了幾步來到擱放衣裳的椅子上,片刻功夫立即穿戴整齊了。

「質公子,毛巾。」聽到動靜,初兒清醒過來,把已經浸水擰乾的毛巾遞給楚質,楚質接過毛巾,輕輕蓋在自己臉上,溫熱的感覺讓他覺得清爽許多。

洗漱完畢,楚質再整理一個裝束儀容,對著銅鏡回身擺動兩圈,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初兒那雙明麗的眸子亮了起來,修長秀美的睫毛輕跳了下。

「初兒,叔父和嬸娘起來了沒有?」扯了下衣袍邊角,楚質輕聲問道。

「已經起了,在廳裡等質公子過去用早膳。」初兒柔聲說道,身子微微一福,在前帶路。

其實祥符縣衙的內宅還是蠻大的,在初兒的帶領下,楚質走出客房,繞著走廊走了片刻,兩人才從西側一個虛掩的小角門閃了進去,沿著一條彎彎的鵝卵石小道向前行,走了大約十來步,透過假山樹影,一座精緻小樓宛然在目,初兒秀美的纖足踩著小細步,走上了小樓的台階,喚道:「大人,夫人,質公子來了。」

吱呀一聲,似乎是掠起珠簾的聲音,潘氏臉帶驚喜,走了出來說道:「質兒,你醒了。」隨之而來的卻是楚潛的身影。

「小叔、嬸娘。」楚質微笑行禮說道:「昨晚質兒失禮,勞煩你們照顧了。」

「都是一家人,你說的是什麼話,一晚上沒有用膳,你現在應該餓了吧,廳裡已經準備好膳食了,快些進來。」楚潛和顏悅色說道。

「你小叔說的是,哪裡是一晚上而已,怕是一天沒有進食了,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怎麼能受得了,餓壞了肚子怎麼辦。」潘氏關切說道,下了台階拉著楚質往廳裡帶。

「質兒年輕力壯的,哪裡有嬸娘說的那麼嚴重。」楚質笑著說道,順著潘氏的步伐向前走,來到廳中,只見中間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製作精美的膳食,熱氣騰騰,香氣誘人。

「質兒,坐下,宿醉傷身,快喝碗參湯滋補下身子。」拉著楚質坐下,潘氏露出慈祥的微笑,將一個陶盅放在他的面前。

人參,自發現之日起,就注定成為一種名貴的藥材補品,價格自然昂貴之極,一勺一勺喝著盅裡的參湯,看著楚潛和潘氏關切的目光,以及喜悅的笑容,楚質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這份情意可不是一個謝字可以表達的。

擁有以前的記憶,結合各種信息,楚質可以推斷得出,為什麼楚潛和潘氏會對自己這麼好,說到底還是一句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楚潛與潘氏已經成婚十幾年了,可是依然沒有生育出一兒半女,納了幾房小妾之後,情況依然如故,兩人也明白原因是在誰的身上,多年來求醫問藥也一無所獲,看著別人家有兒女在膝下承歡嬉戲,夫妻兩人黯然神傷,慢慢的由希望變為絕望了。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有子嗣能繼承香火,無兒無女的家庭,可以選擇收養、認領等方式,給自己尋找一個後嗣,當然,最常見的方法,就是從兄弟那裡過繼一個子侄,絕望之下,楚潛也想到這個辦法,與潘氏商量之後,立即得到她的贊同。

楚家到了楚潛這一代,有兄弟三個,大哥楚汲有三女一子,其中一子更是中年所得,楚汲視若珍寶,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打這主意的,那只有二哥楚洛了,再說楚洛育有四子,不愁沒有子嗣繼承香火。

楚洛四個兒子之中,就以楚質與楚潛最為投緣,所以楚潛根本沒有細想,立即選定了目標,興沖沖的去找楚汲和楚洛商量,談了一宿,在楚汲的勸說下,楚洛唯有同意了。

後繼有人,老有所依,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徵得楚洛的同意,楚潛和潘氏興高采烈的準備好香案禮炮,按照規矩敲鑼打鼓的來到楚洛府上,準備接楚質回家,可是千算萬算,楚潛沒有算過惠夫人會反對。

得知楚質要過繼給人當兒子之後,溫柔賢淑的惠夫人一反常態,護犢般的將楚質摟抱在自己懷裡,任誰勸說也不放手,淚如雨下,美麗的眼睛哭腫了,在她的堅持下,楚潛與潘氏只能黯然而歸。

這是三年前的事情,好像也是從那時起,本來對四個兒子一視同仁的楚洛,突然間對楚質變得苛刻起來,態度十分冷漠,而楚潛也從來沒有放棄,一直希望能說動惠夫人改變心意,可是絲毫沒有成效。

以前的楚質當然不可能明白這些彎彎道道,根本不明白那天發生的事是什麼意思,過了三年,只是依稀記得那天的情形,對於楚洛的嚴厲與刻意冷落感到十分委曲畏懼,性子自然也變得怯懦起來。

再世為人的楚質,把記憶裡的幾個片段,與楚家的情況結合起來,當然推斷得出來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樣的,所以心情才十分複雜,惠夫人對自己情真意切就不用說了,可是楚潛夫婦雖然別有用心,但心意卻是真誠的,根本沒有高下之分,真是難以抉擇啊。

「質兒,昨日何山長吩咐下來,讓你今日到他府上走一躺,也不知道他找你有什麼事情。」看著楚質把參湯喝完,楚潛心情舒暢,忽然想起了何涉的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5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隱約察覺

「白雀書院的何山長,他找質兒能有什麼事情?」潘氏奇怪道,蛾眉微蹙,她還記得當初是誰把楚質從書院裡除名的。

「可能是見質兒才學不凡,心中後悔,想重新將質兒收入門下吧。」楚潛笑著說道,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初是他不要質兒的,如今質兒出名了,又想讓質兒回去,天下哪有這樣的理。」潘氏輕哼一聲,美目流盼,似乎在考慮其中的可能。

「話也是如此,只要將質兒為何被白雀書院除名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汴梁城諸多書院的大門,必定為質兒敞開。」楚潛贊同說道。

「不過白雀書院怎麼說也是汴梁城數一數二的書院,如果質兒能回去,自然也是一件好事。」女人的心思如海,瞬息之間潘氏又改變主意了,「夫君,你知道何山長住在哪裡嗎?一會兒帶質兒去一躺吧,看看何山長找質兒有什麼事情。」

雖然已經習慣妻子變臉的速度,可楚潛還是覺得有些啼笑皆非,想了一會,眉頭一皺,說道:「何山長平日裡深居簡出的,汴梁城裡只有少數幾人知道他的住處,連書院裡的教諭都不清楚他住在哪裡,這叫我如何上門拜訪啊。」

自從楚質被白雀書院除名之後,楚潛也試圖去找何涉說情,可是打聽了半天,就是不知道何涉的住所,最後只能放棄了。

「唉,卻是何山長疏忽了。」潘氏秀眉微鎖,知道肯定是楚潛打聽過了,才會這樣說的。

「質兒知道何山長的住處。」看著楚潛夫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持續不斷的說話,楚質硬是找不到插嘴的機會,到了現在終於可以接上話茬了。

「你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楚潛兩人一楞,齊聲詢問道,不愧是夫妻,說話的語速和腔調都別無二致。

「質兒曾經去拜訪過何山長。」楚質微笑說道。

「拜訪過何山長?質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夫妻兩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楚潛和聲詢問道。

「當日質兒被書院除名,心有不甘,在家中待了兩日,便到書院去找教諭,想給自己說一下情,沒有想到遇上了何山長……。」楚質慢慢解釋起來。

「你是說,你在何山長府上遇到了邵先生,然後在那裡喝了碗茶,最後就回去了。」潘氏驚喜道,有些不可置信。

「前幾天的事情,質兒應該沒有記錯。」楚質肯定的點頭。

「原來何山長給的機會居然是因為你的原故,怪不得我總是覺得昨日邵先生與何山長是有意提攜質兒,沒有想到真是如此。」楚潛喃喃幾句,喜笑問道:「質兒,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告訴小叔啊。」

「忘記了。」楚質呵呵笑道,總不能說自己當時想保持低調吧。

「依我看,不是質兒忘記了,而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潘氏蛾眉彎彎,美麗的眼睛如同兩個半月,閃爍著異樣神采。

「讓嬸娘看破了,本來質兒是想通過書院的考試之後,才告訴你們的,沒有想到還是沒有忍住。」楚質笑著說道。

「忍不住也好,忍不住也好。」楚潛連聲說道,臉上的笑容如花一般怒放。

「夫君,你來說說,何山長找質兒究竟是為了什麼?」想到某種可能,潘氏怦然心動,覺得似乎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個不好說。」對視一眼,楚潛立即明白妻子所想,心中也是激動不已,可是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何山長似乎有意收質兒為弟子。」楚質突然笑了起來,把兩人話裡隱含的意思挑明了。

「你怎麼知道?」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質兒也不敢肯定,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何山長似乎有這個意思。」楚質不確定說道,其實心中卻肯定之極,當時可能不明白,事後何涉的那種暗示,楚質卻領會到了。

「不管真假,待會小叔隨你去拜訪何山長。」沉默了片刻,楚潛決定道。

歡喜的吃過早餐,小憩了一會,將衙門裡的事情托付給主簿和縣尉,尋了輛馬車,楚潛和楚質向汴梁城南奔去,不久之後,四聖觀繡巷何府門前,楚潛輕輕敲門,片刻,門應聲而開,何府的老管家從裡面閃了出來,先是疑惑的望了楚潛一眼,看到楚質的身影,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亮色。

「在下祥符知縣楚潛,連同侄兒楚質,求見何學士。」楚潛謙恭的遞上拜貼,要知道當年人家何涉身居集賢殿大學士的時候,楚潛還在為科舉努力,如今雖然退下來了,可是影響力還在,楚潛當然不敢有所不敬。

「官人稍等片刻,小老兒去通報一聲。」老管家不鹹不淡的點點頭,朝楚質微微一笑,轉身返回院子裡了。

「質兒,今日為叔恐怕是要靠你的面子才能見到何學士了。」察覺兩人的待遇不一樣,楚潛有感而發,心中卻異常高興,覺得自己猜測的可能性不小。

「學士有請二位。」一會兒功夫,老管家走了出來,對待楚潛的表情有所緩和,兩人隨老管家走了何府,越過前院,來到客廳之中,何涉已然坐在主位等候。

「晚輩楚潛見過何學士。」

「學生拜見山長。」

兩人不敢怠慢,連忙肅容上前行禮,何涉微笑點頭說道:「不用多禮了,坐下吧。」

推讓了一番,兩人在下首找了個位置坐下,卻沒有說話,只是一臉恭敬的模樣看向何涉,沉默了片刻,何涉率先開口說道:「楚質,昨日你大醉而歸,身體好些了沒有?」

「有勞山長關心了,學生無恙。」楚質感激說道。

「那老夫就放心了,看你的模樣,以前定是滴酒不沾,突然間喝了兩杯淳釀,酩酊大醉也是正常之理。」何涉笑著說道:「初次暢飲才會如此失態,日後適應就會好了。」

「學生以後定要經常鍛煉酒量。」楚質輕笑道,這可不是在說笑,無論是在古今中外,出門應酬肯定要喝上幾杯,一杯倒的情況不能再發生了,再次失儀不算什麼,若是耽誤什麼事就麻煩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5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面冷心熱

時近中午,驕陽正好,街道兩旁稠密的樹葉子在微風中嘩啦作響,熱情的陽光穿透樹葉,也被染上淺黃顏色,城中各色行人穿梭往來,好不熱鬧,有挑著擔子出城回家的菜農,有低頭沉思匆匆而過的文人,有沿街吆喝買賣的雜貨小販……

一輛馬車順著人流緩緩而行,四隻馬蹄敲在堅硬的石板路上的答作響,聲音清脆整齊,轉過幾個街角,在楚府門外停了下來,車廂還在輕微抖動。

「質兒,你回家吧,小叔就先回去了。」楚潛和聲說道,心中卻有些不捨之意。

掀開簾子,雙腳輕柔一蹦,楚質從車上跳了下去,抬頭一望,只見天高雲薄,晴空萬里,一碧如洗,微風吹拂,心中舒爽,和車中狹窄氣悶的感覺確實大不相同。

「小叔,你不進去坐一會。」楚質說道。

「不了,你已經一天沒有回家,你娘肯定很擔心,快些回去吧。」看了眼楚府大門,楚潛微笑說道,話裡似乎有歎息之意。

「那好,過兩日質兒再去向小叔請教。」楚質點頭,回身向楚府走去。

「質兒,等等。」楚潛眼波一動,忽然叫住了楚質。

「小叔,還有什麼事情嗎?」楚質有點迷惑轉身。

「還有幾天白雀書院就要月考了。」楚潛輕聲說道:「考試之前你就不要再去我那了,安心留在家中唸書,剛才何山長與小叔談話的內容你可記下了?」

「小叔放心,絕無遺漏之處。」楚質笑了笑,自信說道,穿越之後,頭腦無比清醒,聽一遍就能記下來了,況且兩人還故意重複幾遍,印象更加深刻無比。

「記下來就好,回去之後要認真體會,不要辜負何山長的一番心意。」楚潛意味深長說道,嘴角綻放一絲異樣笑容。

「質兒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的。」楚質認真點頭。

「嗯,回吧,小叔走了。」楚潛輕笑,吩咐一聲,車伕一打鞭子,馬車緩緩前行,不久之後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之中。

看著馬車消失,楚質這才回身向楚府走去,輕拍了兩下沉重木門,大門應聲而開,門房僕役看清來人,立即堆起了笑顏:「二公子,你回來了。」

楚質淡淡點頭,越過僕役,疾步向西邊的閣樓走去,內宅院子中樹陰掩映,陽光和照射,映出斑斑光點,秋兒正在樹蔭中等待著,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腳步聲,定神一看,美眸中充滿喜悅之色。

「惠夫人,公子回來了。」秋兒沒有上前迎接,反而蹭蹭地向閣樓小跑而去,聲音如喜鵲歸巢,百靈鳴叫,歡喜雀躍之極,房門發出吱呀一聲,豁然打開,一張女子清秀絕麗的面容探了出來,看到楚質的身影,雙眸閃出激動的火花。

「娘親,質兒回來了。」楚質心頭一暖,連忙疾步奔上前去。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惠夫人從房裡走了出來,緊緊握住楚質的手腕,圍著他轉了幾圈,上下仔細打量,看不出楚質有什麼變化之後,這才欣慰拍胸喜歎。

「公子,你一天未回,不知道惠夫人有多麼擔心你,從早上到現在,念叨了幾百遍公子怎麼還不回來。」秋兒嬌笑說道,說完似乎害怕惠夫人責斥,連忙踏著小細步跑了出去。

「娘親,質兒……。」楚質有些感動,準備開口解釋自己夜不歸家的原因。

「不用說了,娘親已經知道了。」惠夫人溫柔伸出纖手輕輕順了下楚質的髮絲,清麗眼睛透出陣陣喜色,兒子有出息了,她如何不感到喜悅興奮。

「小叔派人告訴娘親了。」楚質楞了下,隨之了然說道。

「不是,是你父親告訴娘的。」惠夫人柔聲說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秀雅的臉頰浮起兩朵不易察覺的紅雲。

「父親說的?那應該是大伯告訴他的吧。」凝滯了下,楚質微笑說道,可能是時間久了的原故吧,他對楚洛的恨意也變淡許多,似乎已經煙消雲散了。

「娘看得出來,他對你這次出色的表現很是歡喜。」惠夫人明媚笑道。

「娘親,這幾日質兒哪裡也不去了,留在家中陪你。」不恨楚洛也不代表就會對他親近,畢竟他從來沒有表示過對自己的關心,誰對自己好,楚質區分得很明白,況且與惠夫人和楚潛相比,對現在的楚質來說,楚洛其實就是一個陌生人。

看見楚質反應這麼淡漠,惠夫人心中暗暗歎氣,聞言微笑道:「你能留下來,娘自然很高興,可是你不去三叔那求教了嗎?」

「過幾日書院月考,小叔讓我在家中安心靜學,養精蓄銳。」楚質笑著說道,這幾天也確實要好好準備一下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惠夫人臉上露出一縷憂慮之色,「質兒,你有把握通過月考嗎?」

「區區月考,自然不在話下。」昨天楚質還不敢這樣說,可是有了何涉的指點,如果連這關都過不了,那自己還不如拿塊豆腐自殺算了,免得丟人顯眼。

「有信心是好事,不過也不能過於自傲。」惠夫人欣慰的點頭,忽然想了什麼,匆匆返回房中,取了件東西走出來,輕聲說道:「質兒,這是玨兒讓娘給你的。」

「三弟給我的?」楚質迷惑不解,接過惠夫人遞來的東西,輕輕打開一看,卻是一本類似筆記的本子,裡面密密麻麻記錄了近一個月來,書院裡教諭教授的內容。

「玨兒有心了。」惠夫人輕歎,輕聲叮囑說道:「質兒,這事千萬不要讓你大娘知道,不然玨兒就要受罪了。」

「娘你放心,質兒省得。」楚質微笑保證,心情愉快,看來自己那個弟弟也是個面冷心熱的傢伙。

「惠夫人,公子,午膳已經準備好了。」這時秋兒一臉笑容走了過來。

「質兒,聽說你昨日喝醉了,昏睡了一整天,身子可吃得消,好些了嗎?」在前往膳廳的路上,留下惠夫人無盡的關切。

「已經好了,你看我現在的模樣,會有什麼事……。」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46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高士林

東京汴梁城,氣勢雄偉,富麗輝煌,人口達百萬以上,應該可以說規模宏大,可是有時候汴梁城卻顯得非常小,比如說消息的傳播。

清晨,略帶一絲寒氣的微風輕輕吹拂院子,長貴按照慣例端著一盆溫水走進房中,輕輕擱放在木架上,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公子,最近城裡有些傳言。」

「你又聽到什麼流言蜚語啊。」用熱毛巾抹了下臉龐,楚質微笑說道,沒有想到長貴面容憨厚,骨子裡卻是個八卦之人,平日裡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到城裡閒逛,然後把聽到的一些新鮮事告訴楚質,不過為人還算自知本份,從來都是把外面的事情在府中傳播,從來沒有把楚府的事情往外面傳揚。

「公子,這可不是流言蜚語,這兩天城裡的女伎們都在傳唱兩首新詞。」提到女伎時,長貴眼睛直放光芒。

「那又怎麼樣?」楚質心中一動,洗漱的速度慢了下來。

「也真是巧,聽女伎說,作那兩首詞的人,姓名居然與公子一樣。」長貴口中說道,眼睛溜溜直打轉,目不轉睛的盯住楚質。

「確實是巧。」楚質淡淡說道,洗漱完畢,把毛巾放回木架上面。

「小的告退了。」盯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端倪,長貴懷著滿腹狐疑上前捧起水盆,慢慢向外走去,末了多說了一句,「公子,小的覺得,那兩首詞真好聽。」

目送長貴離開,楚質微微一笑,怪不得這幾天,府裡的僕役看自己的眼光總是怪怪的,有時候還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在說自己壞話,沒有想到卻是這回事,在他們心中,一定是不肯相信那兩首詞是自己寫的吧。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楚質沒有興趣去解釋什麼,明日就要到白雀書院參加月考,雖然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可是小心無大錯,楚質覺得自己還應該再複習幾遍。

東屋閣樓

「姐姐,您聽說了嗎?外面都在為質兒的兩首新詞鬧得沸沸揚揚呢。」芸娘輕聲說道,一臉嫵媚的笑容。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作詞之人未必會是他。」王氏冷然說道,心中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姐姐說的也是,要真的是質兒,夫君早就當我們的面誇讚了。」芸娘輕笑說道,立即附和王氏的說法。

「就算是他又如何,憑著兩曲粗詞哩語,難道還能考中狀元不成。」也不知道怎麼從心底冒了一股煩躁,王氏冷著個臉,語氣生硬說道。

「姐姐這話在理,明日白雀書院又要月考了,這次玨兒一定能進前三十吧。」芸娘嬌媚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別樣意味。

「白雀書院有數百學子,人才濟濟,聽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就有近百人,玨兒雖然天性聰明,也肯努力上進,可是進學稍微晚了一些,考進百名我就心滿意足了。」提到兒子楚玨,王氏的語氣軟了下來,話裡雖然謙虛,可是信心十足,還隱約暗示楚玨的才學已經達到秀才的標準了。

「原來白雀書院的考試這麼難啊。」芸娘驚呼道,不知為何透出一絲莫名歡喜。

「那是當然,聽夫君說,能在白雀書院月考中得進前百名者,在童子試中得中秀才那是輕易之事。」王氏有些傲然說道,上次月考,楚玨名列四十七。

白雀書院,佔地約莫四頃,宅第壯麗,庭院清幽,前後共有六進,圍牆相隔,書院之內,拔地起著兩座三層高樓,雕樑畫棟,最是雅致不過,書院四周花木林立,全是分門別類的各色花圃,四季常青,樓中回塘曲欄,鑿池引水,疊石為山,花徑曲折,亭閣雅致,宛如洞天仙府。

上次因為心情焦慮,楚質沒有仔細觀賞,如今心境卻是不一樣了,哪怕在記憶裡不知道回想過多少次書院的景色,可是再觀看一次,覺得還是那麼美不勝收,可惜書院裡的人多了一些,回身望著附近的學子,楚質有些無奈,哪裡風景再優美,可是周圍環境卻喧鬧不已,心境再好也觀賞不下去啊。

雖然沒有一個一個細數,可是放眼望去,書院之內儘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楚質在心中估算一下,少說也有四五百人吧,平日裡書院的學子沒有這麼多的,但是今日是月考之時,有心想重回白雀書院的學子,紛紛趕回來參加考試,哪怕希望不大,也要拚搏一下。

當然,也有信心十足的,覺得以自己的才學,考進前三十名輕而易舉,這次參加考試是來爭口氣的,把以前丟失的面子都賺回來,所以人數自然要比往日多。

「景純?」

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在身後影響,楚質回身一望,一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映入眼簾。

「景純,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呢。」俊美少年驚喜說道,上前幾步,熱情拉著楚質的手不放。

景純是誰啊?楚質迷茫了片刻,忽然醒起,景純就是自己的字,確認俊美少年沒有認錯人,楚質定神仔細一看,以前的記憶不斷翻滾,終於在某個角落中找到了少年的印象,眼前之人,似乎是弟弟楚玨的同學高士林,自己曾經見過幾次。

「原來是才卿,真是好久不見了。」楚質微笑說道,不過心裡的疑團還沒有解開,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遺漏的話,自己與這個高士林,似乎沒有什麼交往吧,一年到頭都沒說上幾句話,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警惕之意在眼中一閃而過。

「剛才在書院找了半天都沒有看見你的身影,還以為你不打算參加月考了呢,原來你躲在這裡欣賞風景。」高士林依然熱情如火。

「二哥,準備開始考試了。」沒有等楚質旁敲側擊一番,楚玨也從不遠處慢慢走了過來,看向高士林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

「文玉也來了,那你們兄弟聊,我就告退了。」高士林呵呵笑道,瀟灑轉身離去。

「你和他有過節?」楚質不解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這傢伙真的很討厭。」楚玨臉色動了下,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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