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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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49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4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花言巧語


跟在清秀少女身後,見識過卷盡紅蓮十里風的走廊,三人來到一個空闊之處,只見這裡草木深深,亭台飛榭重重,人影晃動,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群燈璀璨,猶如白晝,定然就是燈會舉辦之地,帶著三人來到這裡之後,清秀少女微微施禮,請三人隨意,自己搖曳著婀娜的身姿,款款回身離去。

在燈光的照映下,放眼望去,每隔幾步距離,便有一個桌案几子,上面擺放著時令果瓜、糖棗蜜餞,半空之中,懸掛著無以計數的***,***底下或獨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在仔細觀賞,品頭論足,楚質卻發現賞燈談笑之人,自己一個也不認識,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高士林身上:「才卿……。」

而高士林的心思似乎沒有放在***上,四處張望了片刻,目光忽露喜色,朝不遠處的一人走了過去,微微揚聲說道:「公正,我在這裡。」

「才卿來了。」曹評一臉笑意上前迎接,目光落到高士林身後的楚質和楚玨身上,微微有些愕然,隨後露出爽朗笑容,拱手說道:「二位楚公子,曹評有禮了。」

「見過曹公子。」楚質和楚玨連忙還禮,而一旁的高士林似乎有些急切,目光在附近搜尋無果之後,連忙詢問起來:「公正,怎麼不見……公善人呢?」

「才卿,公善在觀賞花燈,以他的性子,定然不會在一處待久,如今我卻不知道他身在何處。」曹評輕笑,目光似有一絲戲謔道:「不過若是你想找她人的話,我還是清楚的。」

「公正,她在哪裡?」高士林俊逸的臉龐掠過一縷紅潤。

「不知才卿你問的是誰,公善?還是……。」曹評唇間浮現一絲笑意。

「公正,別別給我裝楞,你明白我的意思。」高士林似乎有些羞澀,上前兩步,悄悄低聲道:「你媛妹妹來了沒有?」

「雖然我很想告訴你,她沒有來。」曹評輕笑了下,悠悠說道:「可惜她確實是來了。」

心裡悄悄鬆了口氣,高士林舉目四望,只覺人影重重,就是不見佳人,立刻探究似的看向曹評,目光裡帶著一絲威脅。

「人在那邊亭榭的迴廊走道裡。」感覺高士林似有摩拳擦掌之意,曹評立即說道,心中卻有幾分喜悅之情。

「景純,文玉,你們先在這裡賞燈,我去去就回。」高士林急忙拋下這句話,人已經消失在一片輝煌燦爛的***中。

「他怎麼了?」楚玨忍不住問道,今晚總是感覺高士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似乎要比平時興奮,來到這裡之後,這種情緒更加明顯了。

「春天來了。」楚質微笑道。

「什麼意思?」楚玨迷糊問道,春天早就已經到了,不過這與高士林有什麼關係?

「曹公子,自上次白礬樓一別,我們許久不見了。」楚質沒有解釋,笑吟吟朝曹評拱手說道:「當日醉酒之時,若有什麼失儀之處,還請曹公子不要見怪。」

「楚公子有什麼失儀之處嗎?事隔日久,我卻是記不清了。」曹評微笑說道:「反而是楚公子近日來所作的詩詞,讓我印象深刻,回味不已啊。」

「不過是些應情應景之作,博人一笑而已。」

楚質自然連連忙謙虛起來,曹評卻不是這麼認為,讚歎不已之餘,也開始與之談論起詩詞歌賦來,楚玨也在一旁不時發表自己的看法,片刻之後,三人也有些熟絡起來。

「大哥,高家小子來了沒有?」正當兩人相談甚歡之時,一個如珠玉般的清脆悅耳聲音傳來,一位少年翩翩走來,細嫩的肌膚在燈光下似乎透出如玉石般的光澤,相貌俊美清秀、步履優雅生姿,引得附近的名門閨媛頻頻注視,美目異彩漣漣。

「越公子。」目光在少年精緻的臉龐凝滯片刻,楚質垂視拱手說道。

「是你。」曹雅馨驚呼道,柳眉微蹙,似嗔如喜。

「正是在下,許久未見,越公子風采依舊,俊秀溫雅,真是令人羨慕。」楚質微笑說道,由衷恭維起來,可能是吸取了教訓,曹雅馨如今的裝扮,如果不是仔細打量,留心觀察,乍看之下,分明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舉手投足之間,高貴氣質展現無疑,惹得不少妙齡少女春心蕩漾,暗送秋波。

「花言巧語。」曹雅馨嬌嗔道,心中湧起一縷羞澀,這是在誇讚自己嗎?

「是誰在花言巧語啊。」還保持幾分童稚之心的曹誘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盞精製的燈具。

「公善,不得無禮,來見過二位楚家公子。」曹評輕笑說道。

「楚家公子。」曹誘有些迷惑,回身一看,頓時大喜道:「原來是你,你現在酒量怎麼樣?我現在可是能飲五杯不醉了。」

這話是對楚玨說的,話裡之間似有一絲驕傲自得,至於楚質,已經被曹誘自動忽略過去,五杯不醉,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面對曹誘的熱情,楚玨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致,懶洋洋看了對方一眼,仍舊沉默不語。

「不如我們現在去鬥酒吧。」似乎沒有察覺楚玨的淡漠,曹誘興致勃勃提議道,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興奮之意。

「公善,不許胡鬧。」曹評低聲告誡起來,微笑拱手道:「舍弟年幼,心性不穩,讓兩位見笑了。」

「可見曹誘公子天性純樸,率真可愛。」楚質笑吟吟說道。

「我把***送與你,你陪我去鬥酒,如何?」曹評的告誡好像不管用,曹誘依然纏著楚玨不放,提起手中的燈具,得意說道:「這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心思奪來的。」

曹誘手中的燈具,製作精美,四面裝飾著幾片彩色琉琉,燈內燭光與琉琉相互映襯,閃爍著朦朦朧朧的炫麗瑩光,在漆黑的夜裡,分外奪目,燈罩面上寫著幾行字句,此花自古無人栽,沒到隆冬他會開,無根無葉真奇怪,春風一吹回天外,卻是一首謎詩。

「這麼簡單的謎詩你還要費心思?」曹雅馨驚訝說道。

「簡單,不會吧,我見有好多人都猜不出來。」曹誘不服氣說道:「那你來說說看,謎底到底是什麼。」

「這還用猜,分明就是雪花啊。」曹雅馨笑盈盈說道,秀眉輕輕彎了下。

「都回春了,哪裡來的雪花。」高士林悠悠說道,慢慢走來,不過卻不是獨自一人,手裡還挽著一個美麗少女的纖手。

「媛姐姐。」曹誘和曹雅馨齊聲叫道,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與高士林挽手之處,讓曹媛秀麗的容顏漸漸紅了起來,纖手微微用勁掙扎起來,可惜卻不能如願以償。

「媛兒,這是我的兩位同窗好友,楚景純、楚文玉。」高士林含笑說道,神情似乎有點得意,笑容格外燦爛。

「見過二位公子。」曹媛微柔了身子,伸出一隻纖手,有些不自然盈盈施禮道,秀美小臉上的紅暈隨之擴散開來。

「想必這位便是才卿兄時常提起的嫂夫人了。」楚質笑吟吟拱手道:「才卿兄時常提及嫂夫人貌美如花,小弟還心有存疑,現在才發現才卿兄言語中卻有不實之處。」

「景純何出此言?」相處時久,高士林與楚質的配合十分默契,也瞭解他的為人,趁停頓之間,立刻適當詢問起來。

「嫂夫人簡直如月中仙子下凡,美若天仙,不似凡人,豈是能用人間貌美如花之詞可形容的。」楚質輕笑道:「看來才卿兄的學問還有待加強啊。」

「還是景純才學勝我一籌,所言甚是。」高士林連連點頭承認,握著美人纖纖玉手的力席不由重了幾分。

一句又一句的嫂夫人讓曹媛心中羞喜,又被楚質當面直白誇讚,喜悅心情更甚,俏臉紅潤,嬌媚動人。

「楚公子不愧是汴梁城有名的詞人才子,隨意幾句好話就讓人信以為真,心中歡喜之極。」盈盈笑了片刻,曹媛輕笑道:「想來楚公子平日定然會受眾多女兒家的愛慕。」

「媛姐姐,我們去猜燈謎吧。」看著楚質謙虛的笑容,曹雅馨心裡突然有幾分煩躁,上前兩步拉著曹媛的手,白了高士林一眼,嬌聲道:「還不快放手。」

苦笑了下,在曹雅馨充滿威脅的目光下,高士林戀戀不捨鬆開美人纖手。

曹雅馨嬌哼了下,拉著曹媛往***輝煌處行去,柔柔望了高士林一眼,似有一絲歉意,曹媛在心裡悄悄一歎,輕移蓮步而去,牽手而行的兩人,一人作男裝打扮,相貌俊美,風度翩翩,一人溫柔婉約,清麗可人,前行幾步,便引起了附近之人的注意,目光之中帶著祝福、羨慕、嫉妒等情緒。

不過卻沒有人出來掃興的大罵什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之類的迂腐之言,畢竟這裡是宋代,繼承唐朝遺風,風氣開放程度可不是後人能想像的,加之如今又是上元狂歡之夜,未婚的青年男女可以毫無顧忌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手拉手,肩並肩,調情嬉戲,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絕對沒有人出來干涉。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5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燈謎


「公正,不是說要禁足幾日嗎?大伯怎麼容她出來了。」高士林幽幽說道,望著曹雅馨與曹媛語笑嫣然、態度親呢的模樣,雖知兩人是姐妹情深,可心裡真不是滋味啊。

「你也清楚,只要她開口溫言軟語一求,父親就招架不住了,姑姑又寵她,怎麼能禁得了。」曹評輕笑道,輕拍了下高士林的肩膀,以示安慰。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還是跟上去吧。」高士林輕聲說道,腳下卻不慢,大步如流星,捲起一陣微風,立刻追了上去。

「兩位楚兄請。」輕微搖頭歎氣,曹評微笑伸手引請。

「曹公子請。」楚質客氣回禮,對楚玨輕笑道:「文玉,上元燈會,機會難得,不容錯過,我們也要提幾盞花燈回去給?兒玩賞才成。」

楚玨輕輕點頭,看著懸掛四處的花燈,眼裡露出幾分興趣。

「既然你不想鬥酒,那麼我們就比下誰贏得的花燈多。」曹誘說道,對同齡的楚玨發出挑釁似的目光。

「只要你不怕輸,我自然奉陪。」在楚質的暗示下,沉默許久的楚玨淡然說道。

「那好,前面就有一個謎燈,我們看誰先猜出謎底來。」曹誘興奮說道,上前幾步就站在花燈底下仔細打量著。

雖說是猜謎贏燈,可並不是所有的花燈都有謎面的,畢竟參加燈會之人,其主要目的是來觀賞***景象的,若是任人把花燈都贏走了,剩下空蕩蕩的懸絲,那燈會還有什麼意思。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層浪,入竹萬竿斜。」曹誘的動作也激起楚玨的好勝之心,也隨之上前輕聲吟誦起來。

「從謎面來推測,定然是要猜一物,卻不知是為物?」曹誘皺眉思考,目光浮離,似乎沒有絲毫頭緒。

「你們且在這裡慢慢想,我與公正兄先行一步了。」楚質輕輕一笑,擰頭說道:「公正兄,才卿他們駐足不前,似乎也遇到難題了。」

「不妨一看。」曹評笑著說道,與楚質緩步向前面走去,那裡懸掛著一盞用絹囊貯粟為胎,因之繞綴,及成去粟,渾然如玻璃球的花燈,熠熠生輝的燈底之下不僅只有高士林三人,還有幾個冥思苦想的圍觀者。

「你們來了,公善和文玉呢?」發現楚質和曹評的到來,高士林笑著說道:「來得正好,這裡有一謎,我百思不得其解,希望你們能解惑。」

「下樓來,金簪卜落;問蒼天,人在何方?恨王孫,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難留;悔當初,吾錯矢口;有上交,無下交;染成皂,難講清白話;分明一對好鴛鴦,卻被刀割下;從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曹評輕吟了下,輕笑道:「也不知是誰寫的這首詞,其中怨氣頗深啊。」

「確實如此,乍看之下,幽憤之氣躍然紙上。」楚質贊成說道,臉上掛著一絲笑容。

「讓你們來,不是聽你們誇讚這首詞的。」高士林開口說道,悄悄靠近打聽起來:「景純,謎底是什麼?」

楚質笑而不答,只是暗暗伸出一隻拳頭,五根手指依次張開,然後再慢慢收回。

「你們在看什麼?」曹誘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些沮喪,眾人一看,卻見楚玨提著一盞花燈慢悠悠跟隨曹誘身後,俊逸的臉上笑容若隱若現。

「公善,剛才的謎底是什麼。」曹評明知故問道:「卻不知是誰人贏了。」

「謎底是風,文玉先猜出來的。」曹誘說道,似乎有幾分失落,隨之又振奮起來,認真觀看眼前懸掛的燈謎,有意扳回一局。

「剛才你在比劃什麼?」輕移兩步,曹雅馨輕聲問道,目光如水,似有一絲羞澀。

「越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楚質微微愕然,隨之笑吟吟說道,只覺身旁繚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氣息。

「又在扮傻裝楞,以為沒人看見嗎。」曹雅馨輕咬紅唇,伸出嬌美可愛的小拳頭,照著楚質剛才的動作比劃一遍,秀眉輕彎如月,美目流盼,露出得意之色。

「越公子法眼如炬,令人生敬。」楚質輕笑道:「其實這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剛才覺得手腕有些疲軟,稍微活動了下。」

「活動手腕?你以為我會相信?」羞怒而視,美麗雙眸微微輕盼,曹雅馨秀美臉頰突然浮現一絲緋色,嬌嗔道:「告訴我答案,我就不追究你上次……的事。」

瞥了還在思索的高士林一眼,楚質目光轉移他處,口裡卻悄悄吐息道:「一、二、三、四、……、九、十。」

「原來是這樣。」尋思片刻,曹雅馨露出恍然之色,嬌羞似的望了下楚質,轉而上前挽起曹媛的纖手,巧笑嫣然道:「媛姐姐,我已經知道謎底了。」

「那你說來聽聽。」曹媛微笑說道,目光卻看向高士林。

「答案就是數字一到十,下樓來,金簪卜落,下字卜落,就是一個一字。」曹雅馨依次解釋起來,秀美的小臉笑容燦爛。

「啊,這麼簡單,為何我沒有想到。」曹誘悔恨不已,連連歎息。

「還是小越最為聰慧。」曹媛笑吟吟道,卻別有深意瞥了眼楚質,顯然剛才的情形已經落入她的眼中,可惜有人的反應卻過於遲緩了,曹媛幽幽歎息,收回在某人身上的視線。

「才卿,還不快去取下燈來。」曹評笑道,拍了下高士林的胸脯,看似無力,其實還是很有力道的,心中暗暗埋怨,平時這麼機靈,今日為何如此糊塗,連這麼顯而易見的提醒都猜測不出來,真是欠打。

「哦,你們稍等。」高士林也在心中懊悔之極,上前幾步來到看守謎燈之人處,快速說出答案,然後在圍觀眾人的羨慕目光中,用竹竿取了下花燈。

「前面似乎更加熱鬧,我們過去看下吧。」輕手接過高士林遞來的花燈,曹雅馨秀目彎彎,如月眸子瑩光閃閃,透出幾分狡黠的可愛之色。

眾人當然沒有異議,慢慢向前方行去,故意靠近高士林,楚質安慰說道:「才卿,不要灰心,還有機會的。」

「我不是灰心,是在妒嫉。」高士林恨恨說道,明明是自己的媳婦,卻在別人懷裡巧笑嫣然,這如何不讓他生氣鬱悶。

「才卿,她們似乎是兩姐…弟吧,你用不著吃味吧。」楚質楞了下,忍俊不禁道。

「別裝模作樣了,你小子心明眼亮,豈會發現不出絲毫端倪。」高士林低聲說道,心中喃喃自語,若摟著自己媳婦的人是個男的,管他是誰,自己才不會暗暗抱怨,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上前揪打了。

「才卿,你這話真有意思,我能發現什麼端倪。」楚質輕笑說道,目光閃爍不停。

「要是文玉如此說,我自然相信,換成是你景純。」鄙視了楚質片刻,高士林悠悠說道:「那我需要仔細思量才成。」

說話之間,眾人來到一盞用千絲結縛弱骨,輕球萬錦裝扮,碎羅紅白相間,剪縷百花萬眼,一看好似彩雲籠罩著月魄,珠光寶氣圍繞著星星的萬眼羅燈前,這盞製作精細,美輪美奐的花燈圍觀之人更眾,議論猜測之聲不絕於耳,可惜卻無人能從守燈之人手中領取此燈。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膚。走入繡幃尋不見,任他風雨滿江湖。」剛剛走近,曹誘就迫不及待輕聲吟誦萬眼羅燈的謎面來。

「這幾句話還真是費人思量啊,一點提示都沒有,卻不知要猜測何物。」

「未必是物,也有可能是飛禽走獸,或者某字某句的詩詞歌賦。」

「也有可能是隱喻某件事情,諸多可能,謎底真是難以破解。」

「誰說不是,我走遍整個燈會,就屬此盞花燈最為精美,故而此燈謎也是最難的。」

仔細聆聽周圍議論之聲,曹誘訴苦說道:「這些人說的沒有絲毫用處,反而擾亂了我的思緒,讓我更加難猜測了。」

「誰讓你分神的,破解詩謎,最重要的是專心致志,不受他人影響。」曹雅馨笑盈盈說道,有意無意扯著曹媛來到高士林與楚質旁邊。

輕咳了下,給了高士林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楚質笑著說道:「聽他們之言,此燈想必就是這裡萬千花燈中的極品,仔細觀看,果真是獨一無二,冠絕無雙,熠熠光輝,如同謫星下凡,奪目耀人。」

二和謫星這幾字楚質用的是重音,吐詞卻非常含糊,如果聆聽的人不仔細留意,會把謫星聽成謫仙的。

「景純所言極是。」似乎有些明白,高士林額眉輕皺,認真思量起來。

「景純兄才思敏捷,不知可有所獲?」曹評笑吟吟說道,看起來十分隨意,其實暗中仔細留意楚質的一舉一動。

「還在推敲之中,瞧才卿的樣子,應該偶有所得了吧。」楚質輕笑說道,心裡卻有些無奈,不能說得太白,只有暗示隱喻,至於誰能最快領會自己的意思,那就要看誰的腦子轉得快,若是想不出來,也不能埋怨自己。

「我還在思考,稍等片刻,應該就能破解了。」高士林微笑說道,不過底氣似乎有點不足,明明模糊捕捉到一些頭緒,就是差一點兒,被一層膜隔住,猜測不出來。

「區區一個謎詩,何須費心猜測。」一個響亮的聲音迴盪,語氣似乎還有些微傲慢得意。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6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鬥


誰在在那裡大言不慚,抱著這個心思,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華服青年在幾人的簇擁下緩步行來,腦袋上昴,眉宇間充滿傲氣。

「才卿,這人好像是七夕時我們在郊外遇見的張晉元。」楚質微笑道:「記得當日他送你一簍山珍野味,事後你謝過人家沒有?」

「張公子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方,區區小事豈會記在心上。」高士林會意笑了。

「張晉元?是張家的人。」曹評輕輕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不悅。

「是張堯佐的的孫子,平日裡行事張揚,仗著自己在宮裡有個當貴妃的姑姑,絲毫沒有把別人放在眼裡,在汴梁城裡的風評甚是不好。」曹雅馨悄悄對曹媛解釋起來。

傳聞張貴妃一直想當皇后,曹張兩家有所不和,瞧曹評他們的反應,這似乎並不是空穴來風,楚質暗暗尋思,雖說仁宗皇帝早有廢後的先例,可曹皇后有曹氏家族的支持,就算仁宗皇帝有這個心,恐怕也難以成事。

「聽公子之意,莫非已經破解此謎詩,還望賜教。」觀賞花燈的人群中有人見不慣張晉元傲慢的樣子,立刻站出來拱手說道。

「那是當然,如此簡單的謎詩,豈能難得了本公子。」張晉元神情有些得意,故意停頓一下,才在眾人的注視下,說出自己的答案:「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膚。走入繡幃尋不見,任他風雨滿江湖。顯而易見,這分明說的就是閨房之樂,雲雨之歡。」

眾人哄然,一些女眷似是不勝嬌羞,立時以衣袖掩著有些微紅的臉面,不過有不少人心中卻暗暗讚同張晉元的話,因為他們也有同感,不過是是礙於顏面,不敢直言而已,畢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答案,還是要有一定的勇氣的。

「張家的小子,真是不要臉。」曹雅馨俏臉微紅,嬌言嗔道,而一旁的曹媛也是如此,螓首微垂,俏面如霞。

「來人,本公子猜出謎底了,快些把燈取下來給我。」張晉元不理會眾人的反應,逕直上前幾步,對著守燈人大呼道。

「景純,他答對了沒有?」高士林輕聲問道。

「不學無術,能對才怪。」楚質微笑說道:「謎詩四句,都別有含義,可不是單指一事而已。」

「那此詩謎底是什麼?」曹雅馨好奇問道,小臉的緋紅在燈燭映照下,憑添幾分嬌媚風情。

楚質沉吟起來,目光看向高士林,畢竟今晚是人家找自己來幫忙討美人歡心的,可不能只顧自己出風頭,而忘記正事。

「景純,若是知道的不妨直言,以解大家心中之疑。」高士林笑著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想讓楚質出來解惑,而不是看到張晉元得意臉孔。

「其實我也只是推測而已,不敢保證正確與否。」在幾人的注視下,楚質輕聲解釋道:「首句佳人佯醉索人扶,以諧音衍義為假倒,再諧音作賈島。」

「原來景純剛才是在提醒我要仔細推敲啊。」靈光一閃,高士林喃喃自語道:「那樣說來,第二句就應該是……。」

「第二句露出胸前白雪膚,其衍義就是肋白,再諧音作李白。」楚質繼續解釋,謫仙李白的名號應該是非常響亮的,卻不知為什麼沒人能猜測出來。

「如此說來,第三句走入繡幃尋不見,其衍義就應該是羅隱。」曹媛輕聲說道,只要找到了規律,就非常容易推測出來了。

「媛姐姐真聰明。」見楚質點頭承認時,曹雅馨俏臉露出如花笑容,誇讚不已。

「那第四句任他風雨滿江湖,是什麼意思?」考慮了片刻,曹誘迷茫說道:「還是想不出來。」

「這句確實有些難度,雖然也有衍義,不這卻要從另一個角度推測。」楚質微笑說道:「雨滿江湖,則水會溢出,水溢之貌為潘,雨滿江湖則為潘浪,也就是潘閬的諧音,據此推測,全詩隱有四個姓名,賈島、李白、羅隱、潘閬,四人皆為唐代詩人,也符合詩中之意,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推測,也不知是否正確。」

「什麼,謎底錯誤。」聽到守燈人的反駁,張晉元勃然大怒,吼叫起來,而這時周圍的眾人也聽到此言,頓時發出陣陣笑聲,張晉元只覺得笑容分外刺耳,心中羞怒之餘,也非常不服氣道:「這不可能,除非你告訴我答案,要不然本公子就認為你在撒謊,這詩根本沒有答案,只是純粹在戲耍本公子。」

與張晉元一同前來的幾個僕役見狀,在眾人的哄然聲中圍了上去,紛紛或出言相勸,或摩拳擦掌相逼,引得眾人噓聲一片,有幾個正直之人,已經準備隨時開口責斥。

「這位公子,小的只是奉命在此守候解開燈謎之人,絕對不是有意為難公子。」守燈之人面不改色,彬彬有禮說道:「既然公子回答不準確,那請公子再仔細思量,莫要為難小的。」

張晉元聞言,怒火中燒,小小一個守燈人也敢與自己這般說話,正準備吩咐僕役動手給守燈人一個教訓,旁邊有個機靈的僕役猜出張晉元的心理,連忙悄聲道:「公子,這裡是許府,且不要造次。」

「許府又……。」張晉元雖說有些紈褲,但也不是糊塗之人,在僕役的提醒下,立即清楚過來,許府燈會邀請了不少汴梁城文人名士,達官顯貴前來參加,若是把自己的行徑傳揚出去,爺爺肯定饒不了自己,況且許府的主人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物。

當張晉元絞盡腦汁想圓過這個尷尬場面,體面的離去時,高士林輕笑揚聲說道:「某些人若是不知道答案的話,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誰敢說自己丟人現眼,張晉元聞言,頓時惱羞成怒,惡狠狠尋聲望去,發現是高士林等人,臉面立時有些掛不住了,顏面盡失之時,居然遇到與自己有隙之人,張晉元的心情自然舒暢不起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曹高兩家的公子。」張晉元冷笑說道:「聽高公子之意,莫非是已經知道謎底了。」

「那是自然。」高士林傲然回答,反正張晉元沒問謎底是否自己猜測出來的,自己確實是知道謎底,當然要理直氣壯。

看見高士林信心滿滿的樣子,張晉元目光一凝,感覺有些不妙,不過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既然如此,請高公子解惑。」

周圍眾人一聽,紛紛好奇注意聆聽,不過也有不少人認為高士林與張晉元一樣,其實也不清楚答案,只是在譁眾取寵罷了,臉上露出不以為然之意來。

「這是一首隱喻人名的謎詩,詩句四句分別藏喻唐代詩人賈島、李白、羅隱、潘閬四人。」高士林露出自信笑容,慢慢解釋起來。

附近眾人一聽,都覺得合情合理,紛紛開口贊同,點頭稱是。

「佯醉豈不正是假倒嗎?」有人喃喃悔恨:「為何我沒有猜測出來。」

「我已經猜到繡幃就是羅帳,再給我些許時間,我就能猜出不見就是隱的意思了。」

「吵什麼,這只是他的猜測,誰知正確與否。」眾人的議論聲傳入張晉元耳中,他的心情更加煩躁,忍不住大聲叫喚起來。

眾人也覺得有道理,目光紛紛投向守燈之人,守燈人微微一笑,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封糊住的信來,撕開一個缺口,從裡面取出一張紙條,看了下,笑意更濃,隨後把紙一翻,八個墨色濃重的字立刻出現在眾人面前,正是賈島、李白、羅隱、潘閬。

「公子好巧思。」眾人再無疑惑,紛紛祝賀高士林起來。

「你們錯了,這不是我猜測出來的。」高士林可不敢居功,連忙指著在一旁看戲的楚質說道:「這位才是正主。」

這話有人相信,也有人懷疑,認為這是高士林謙虛之言,或者想把花燈送予友人罷了。

「公子,您的花燈。」反正有人給出正確答案,至於到底是誰猜測出來的,守燈人也不予理會,既然高士林這樣說了,把炫目的萬眼羅燈取下來之後,守燈人立即將其遞給楚質。

「近處看來,這花燈還真耀眼。」輕手接過花燈,楚質輕笑說道,一身淡雅的儒服隨風飄揚,在萬眼羅燈的映襯下,越發顯得俊逸不凡,風度翩翩,引來不少懷春少女漣漣柔波。

「慢著,小子,可敢以此燈與我比鬥。」按理說這時候張晉元應該悄無聲息的離去才是,可是他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見到楚質手執花燈的樣子,立即認出這是上次害得自己秋獵毫無所獲之人,舊仇新恨一起湧上心頭,當下也顧不得留下招人恥笑之事,氣勢洶洶指著楚質挑釁起來。

「張晉元,你想做什麼?」高士林皺眉問道,作為一個豪門子弟,他自然明白張家的勢大,而曹張兩家不和,自己是曹家的女婿,不能置身於事外,不過他可不希望毫不知情的楚質牽扯進來。

「高士林,這沒你的事,本公子找的是他。」張晉元冷聲道,到現在了他還不清楚楚質的名字,不過以他高傲的性格,也不屑於知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6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元夕


當著眾人的面被人指著鼻子挑釁,楚質當然不會退縮,輕笑了下,示意高士林與曹家兄弟不用理會,悠悠說道:「這有何不可,卻不知張公子想以何物為注啊。」

作為一個穿越者,楚質可不是願意吃虧的人,既然張晉元想要自己手中的精美花燈,那當然要拿出點有份量的物品來。

摸了下懷裡內外,身為權貴子弟的張晉元,似乎也沒有帶錢財的習慣,目光轉向身旁的幾個僕役,僕役們自然知情識趣的把錢袋奉上。

「如此雅事,張公子不會拿些阿堵之物出來敷衍我吧。」楚質笑吟吟說道。

傳說宋太祖趙匡胤就是與陳摶老祖打賭,最後輸掉了華山,或者是受其影響,在宋朝賭博可謂是屢禁不止,無論是上層權貴大臣,還是民間普通百姓,對於賭博的熱情十分的高漲,附近的眾人一聽兩人的比鬥,立刻有幾分興奮之色,而能來參加燈會的,非富即貴,不然就是文人士子,楚質說的雅事,非常附和他們的心思,也認為在這良辰美景之時,張晉元不應該拿些阿堵物來破壞其氣氛。

「那我就以此物為注如何。」情急之下,張晉元扯下腰間的羊脂玉珮說道。

「這當然沒有問題,卻不知張公子想如何比法,文還是武?」楚質輕輕說道,俊逸的臉龐露出一絲似是詭異的笑容。

「當然是以文定勝負。」不要以為張晉元是個魯莽之人,他還是有點小心思的,楚質手執硬弓射雁的場景他可沒有忘記,先入為主,理當當然認為楚質也是某個武將世家的子弟,文采肯定不怎麼樣。

「你們說,張晉元的腦子是不是壞了,居然要和他比文。」曹雅馨悄聲說道,清亮的明眸泛起絲絲笑意。

「不要這樣說,張晉元其實還是很聰明的,知道什麼叫做揚長避短。」高士林輕笑說道,心中開始為張晉元默哀,遇到楚質這樣的變態,活該他倒霉,除了楚玨之外,其餘幾人都以為高士林是在譏諷張晉元,紛紛笑了起來。

「那張公子想怎麼比法?」楚質微笑道,順手把萬眼羅燈遞給楚玨。

「不如由本官出個題目如何?」一個略顯突兀的聲音響起來,在幾個人的簇擁下,一個身穿儒服的中年人輕步走來。

「是開封府尹錢大人。」在光如白晝的燈燈映照下,有人認出來人的身份,立即提醒旁邊之人。

兼任幾個月的開封府尹之後,在仁宗皇帝的示意下,趙概知趣辭去府尹一職,安心當自己的翰林學士,而開封府尹一職,由太常博士錢明逸再次擔任。

「錢明逸,吳越王錢?之孫,也算是我們的長輩,大家過去見禮吧。」曹評輕聲提醒道,領著弟妹與高士林上前拱手問好。

而張晉元也是知道禮數的,連忙上前行禮請安,錢明逸也知道幾人的身份,都是汴梁城的權貴子弟,也沒有怠慢之意,微笑回禮。

「在此上元之夜,切磋文采,幾位小郎真是好雅興。」曹張兩家之間的那點摩擦錢明逸心中也非常清楚,也沒有參與其中的打算,剛才接下話茬,不過是受人之托罷了,不然他才不會管幾個小輩的事情。

「還請錢大人做個評判。」張晉元藉機說道。

「這等雅事,我自然不能錯過。」錢明逸笑著說道:「卻不知其他幾個小郎可同意。」

「錢大人公正廉明、絕然不會有徇私之理,我們自然沒有異議。」望了楚質一眼,見其輕輕點頭,曹評立即微笑回答。

「請錢大人出題。」張晉元拱手道,挑釁似的瞥了下楚質,雖說性格有些高傲,可是張晉元可不是曹雅馨所說的草包,在爺爺張堯佐嚴格的管教下,肚子裡還是有點真才實學的,特別是在周圍僕役的奉承下,也以為自己是才華橫溢之人。

「上元佳節,自然是以元夕為題。」錢明逸微笑道:「只要與題意符合,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策論文章,盡可道來,不僅是本官,本場之人也有不少名家大儒,都可評判其高下。」

「張公子先請。」楚質輕笑引手,以示禮讓。

才幾息時間,張晉元哪裡能想出什麼文章詩詞來,在心中暗罵楚質不安好心,明為禮讓,其實是想打擾自己思考,當下沒有好氣說道:「你先來,我再考慮片刻。」

楚質微微一笑,過了片刻說道:「張公子可考慮清楚了?」

「還沒有,若是你考慮好了的話,儘管先說,沒人攔著你。」張晉元微怒道,心中暗恨不已,責怪楚質一句話又把自己的剛想到的思緒打亂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辭了。」楚質笑了下,上前幾步,揚聲吟誦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輕緩轉身,目光飄離至浩浩燈燈處,一個皎美俏麗的身影映入眼中,楚質心中動了下,口中繼續吟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

一首青玉案吟誦完畢,附近眾人沉默了會,細細回味楚質吟誦的詞,紛紛湧近楚質,叫好稱讚之聲不絕於耳,楚質口中含糊應付著,往身影出現處凝神一看,卻尋之不見,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不由暗暗自嘲起來。

「景純這小子就是喜歡打擊人,一首詞把元夕的情景都說盡了,還讓人寫什麼,不知道張晉元是否能承受得住。」高士林笑吟吟說道。

那人說的是誰?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楚質,曹雅馨不知為何,只覺小臉一陣火熱,在燈光的襯托下,如粉似霞,嬌媚動人,聞言忍不住開口嗔道:「別人的事情你操心什麼。」

「越公子所言在理,我確實不應該操心。」高士林賠笑說道,看向曹雅馨時,立刻察覺她的異樣,目光閃爍了下,瞬息又恢復正常。

「不知這位小郎如何稱呼?」錢明逸詢問起來,態度十分溫和,瞥了眼還在愕然呆滯的張晉元,心中輕輕一歎,知道不用再比下去了。

「小子楚質,見過府尹大人。」楚質拱手笑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楚質?」

「就是那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楚質?」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周圍眾人一聽,頓時嘩然起來,畢竟楚質還要在白雀書院修學,平時很少在眾人面前露面,汴梁城中認識他的人非常少,眾人早聞其名,卻無緣一見,如今一聽楚質自報姓名,以及剛才的表現,心中已然確認無疑,眼前的俊逸少年就是楚質本人。

怎麼說楚質在汴梁城,大小也算是個名人了,名家大儒的交口稱讚,以及楚質自己的表現,使得他在汴梁城,乃至大宋各地都有不少仰慕者,而且附近眾人也有部分崇拜者,聞言頓時把楚質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含糊不清的在表達自己的熱切心情,還有幾個膽大的妙齡少女,把貼身的絲巾香囊,或悄無聲息,或光明正大的遞給楚質,有的甚至趁亂直接往楚質懷裡塞……

當然,這些人不可能全是楚質的仰慕者,有的只是想湊個熱鬧,或者別有用心,或者是受到他人的情緒影響,也隨之擠上前去,人多場面一時之間就亂得不成樣,踩腳磕碰的事情也隨之發生了。

「這些人還真是瘋狂啊。」借亂擺脫了仰慕者,楚質望著自己凌亂,且有幾處撕破的衣裳,頓時搖頭苦笑起來,還好舉辦燈會之地也有些沒懸掛花燈的暗處,不然麻煩就大了。

待會再出去文玉他們吧,聆聽附近傳來呼叫的聲音,楚質立即有了決定,整理了下儀容,把懷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取了出來,絲巾、香囊、錦袋,忽然間楚質的動作停了下來,打開錦袋一看,居然是意外之財,楚質興奮了片刻,面不改色的把錦袋塞回懷裡,其餘物品自然是全部扔在地下。

「你就是這般糟蹋人家的心意嗎?」嬌柔溫潤的聲音動聽悅耳,一身淡雅羅裙白瑾瑜緩緩行來,纖細的小手提著一盞小青燈,勝雪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光澤。

「瑾瑜小娘子也來了。」微愕了下,楚質笑吟吟說道:「剛才看見你了,剛想尋你,卻發現你又不見了,還以為是我的幻覺呢。」

「尋我做什麼?」俏臉微紅,白瑾瑜柔說道,似有一絲喜色。

「自然是與小娘子共游燈會,觀賞上元燈光壯麗美景啊。」楚質笑著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為什麼要這樣糟蹋人家的心意。」明眸流盼,白瑾瑜指著地下的絲巾香囊道。

「心中容不下他物,自然要捨棄。」楚質微笑說道,似乎是在暗示。

「你的幾個朋友,如今在那邊尋你,好像很是急切。」芳心怦然而動,白瑾瑜螓首微垂,輕聲細語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7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散歸家

「瑜兒,你在這裡做什麼。」許宣慢慢走來,臉上掛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

「在這裡……。」驚慌似的收回視線,白瑾瑜秀氣白皙的小臉透出緋色,明亮的雙眸掠過陣陣慌亂,含糊其辭的想找一個借口。

「瑜兒見這裡安靜,過來透下氣。」在許宣走近時,白瑾瑜總算想到一個還算合理的理由,螓首微垂,不敢直視,輕言細語說道,小臉如粉色如霞。

「嗯,外面確實是吵鬧了些。」許宣微笑點頭,突然語鋒一轉,輕聲問道:「剛才與你聊天之人是誰?」

「那人是……,與友人失散,尋我問路的。」白瑾瑜微聲回答,蔥白如玉的纖細小手下意識的揉搓著衣角。

許宣輕笑起來,望著小臉如霞的女兒,心中似乎有些微感慨,女兒大了,終於有自己的心事,自己做父親的在女兒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從前了。

「瑜兒,月香有事情尋你。」心中感歎,許宣微笑說道:「你且去一下,燈會也差不多結束了,今晚留下來住一宿吧。」

見許宣沒有追問下去,心中剛松下口氣,聞言白瑾瑜秀眉微蹙,清麗的眸子流盼著異樣漣漪,似乎有些為難,弧線誘人的豐潤小嘴動了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那就算了,反正月香也要回去的。」心中幽幽歎息,許宣笑著說道:「不用再等燈會結束,夜裡清冷,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瑾瑜輕微答應了聲,如水的目光帶著一絲歉意,柔柔行禮,款款消失在前方***輝煌的閣樓裡。

站在漆黑的暗處待了片刻,調節好心情,許宣一臉笑容的向不遠處的錢明逸走去,微微拱手笑道:「子飛兄,剛才之事承情了。」

「昇平,你我是什麼交情,區區小事居然如此多禮。」錢明逸洒然笑道:「況且就算沒有我出面,只要昇平兄出來說一下,想要緩解此事輕而易舉。」

「話可不能這樣說,這幾個都是汴梁城顯赫極貴的世家子弟,未必給我許昇平的面子。」許宣輕笑道:「這事還得有勞子飛兄,錢王的面子誰敢不給。」

「幾個後輩小子,許附馬教訓就教訓了,難道誰人還會有什麼意見。」錢明逸大笑道:「恐怕到時候官家還要讚許昇平兄處事妥當,提攜小輩呢。」

「子飛兄,皇家之事,我輩中人,還是少理會為妙。」許宣搖頭輕歎道。

「昇平言之有理。」錢明逸深以為然。

「算了,莫要為些許小事破壞我等興致,想必閣內的幾位應該等急了吧。」許宣笑著說道:「且莫讓他們認為我倆不勝酒力,想臨陣脫逃啊。」

「豈會怕他們。」錢明逸一臉的不屑,拉著許宣的手腕急忙向閣樓方向走去。

………………………

「各位都在這裡啊。」在白瑾瑜的指點下,楚質小心翼翼的找到了高士林幾人,左顧右盼,確認附近沒有他人之後,楚質才輕聲招呼道。

「景純,你小子剛才跑去哪了?」高士林喜叫道。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楚質連忙輕聲提醒道,放緩步履,悄無聲息來到幾人的旁邊。

「你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曹雅馨驚呼道,美麗的眼眸透出訝色,看見楚質俊逸的臉龐上有幾個胭脂痕跡,心裡忽然感到有些不舒服,有股掏出懷裡絲帕為其擦拭的衝動。

「盛情難卻,盛情難卻啊,太過熱情,我有些消受不起。」楚質悠悠歎道,心中卻有幾分小得意,不知不覺中,自己也算頗有影響力的人物了。

「景純,想必心裡在暗暗得意呢,就別矯情了。」高士林語氣有些羨慕,隨手撫著楚質身上衣服的幾處裂縫,卻有些想笑。

「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們回去吧。」楚質笑了下,提議說道。

「嗯,燈會也觀賞完畢,天色也不早,應該回去了。」曹評贊成,微笑說道:「再說,如果回去得晚,父親怕是又要訓斥。」

「媛姐姐,你覺得呢?」晃了下曹媛的小手,曹雅馨輕聲問道,明月當空,群星璀璨,夜色已濃,可是她卻不想這麼快回去。

悄悄看了下高士林,曹媛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輕柔微笑,沉默不語。

「先離開這時再說吧。」楚質輕聲說道,立即得到幾人的贊同,為了做到隱秘,還讓楚玨把手中的萬眼羅燈吹滅,畢竟萬眼羅燈在手,目標實在是太過明顯了,此時燈會也接近尾聲,賞燈之人也三三兩兩的散去,幾人的離去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

「幾位慢走,一路平安。」剛跨出門檻,許府大門的僕役齊聲行禮相送道,幾人揮手示意,顯得有些匆忙的朝一條行人稀少的街道走去。

「上元之夜,能與各位執手相游,觀賞***,我們兄弟心中喜悅。」扯了下楚玨的衣袖,楚質微笑拱手道:「可惜夜色已深,家中規矩甚嚴,不能與之通宵達旦,心中極為惋惜,請各位見諒才是。」

「景純客氣了,我們也是如此。」曹評笑道:「以後有機會定要與兩位把酒言歡。」

「再見。」楚質拱手,輕輕點頭示意,與楚玨慢慢向城東的街道行去,一會兒就消失在轉角之處,直到楚質離開,剛才張晉元的事情,似乎有意無意的被幾人忽略了。

「好了,我們也回去吧。」曹評輕笑說道,慢慢朝家中方向走去。

「你家在那邊,跟著我們做什麼。」心裡有些煩躁,曹雅馨豎起柳眉,對著身後的高士林嬌嗔起來。

「夜深人靜的,夜路不安全,我送送你們。」高士林大義凜然說道,上前兩步護在曹媛的身邊,全然忽視街道兩旁***通明行人絡繹不絕的情況。

高士林的心思,路人皆知,曹媛心中有些甜蜜,小臉微紅,不發表任何意見。

「士林哥,都到自家門前了,怎麼不安全。」曹誘輕笑說道,指著前方十來步,巍然而立的府邸說道。

「評公子、誘公子、媛娘子、雅馨娘子,士林公子。」說話之間,在曹府門前警戒的侍衛也見到幾人,連忙小步跑來過來行禮。

「許久沒有拜見曹伯父,趁著現在有空,又到家門口,如果不進去拜見一番,情理也說不過去了。」尷尬之色一閃而過,高士林理直氣壯說道。

許久?旁邊的侍衛心裡嘀咕起來,剛才士林公子不是來地過府中嗎,還是大人親自接見的,才過幾個時辰,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行了,進來吧,雖然我們曹家不大,可還是有幾間空房的。」曹評搖頭輕笑,逕直向府邸內走去。

「還是公正知我心意。」高士林大喜道,步履卻絲毫不慢,緊跟在小臉如霞的曹媛旁邊,不失時機悄悄說上幾句甜言蜜語,得到曹媛的輕聲回應,兩人越走越近,在搖曳的燈光照映下,影子慢慢合在了一起。

…………………………

在依然熱鬧的街道尋了輛拉客的驢車,與車主談妥了價錢,楚質與楚玨兩人坐在不算舒坦的車廂內,輕聲交談起來。

「二哥,剛才你為什麼不提玉珮的事情?」楚玨悄聲說道。

「場面有些亂,我忘記了。」楚質微笑回答。

「曹、張,不會就是大伯說的那件事吧。」沉默了片刻,楚玨輕輕說道。

「應該是吧。」楚質笑道:「不過這種事情離我們太遠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安心修學,再過不久就要參加童子試了,不要讓家人失望。」

「嗯。」楚玨答應,認真點頭說道:「二哥你也是。」

「這兩天我又想到一些童子試可能會出的題目,已經做了幾份模擬試卷,明日你到我那裡拿回去試做一下。」楚質輕聲說道,有楚潛在開封府做推官,往年的童子試卷題目是什麼,楚質當然十分清楚,加之有何涉的指點,經過參考,也得出一些規律,雖然不知準確與否,不過應該有一些作用吧。

「謝謝二哥」楚玨輕輕點頭,眼裡掠過感激之色。

「過兩日書院開學,再讓才卿做下。」楚質笑了下,悠悠說道:「其實才卿大可以不參加童子試的,畢竟秀才舉人進士對他來說不過是虛名罷了,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也不盡然,父親常說,恩蔭的官職不易遷升,不如憑真才實學考上進士榮耀。」楚玨說道。

「說的也是。」楚質笑道,這也是為什麼楚玨明明可以由朝廷恩蔭一個官職,而楚洛卻讓一定要他參加科舉的原因,不過楚質心裡清楚,高士林的情況與楚玨有所不同,只要趙宗實登上皇位,做為外戚的高士林,注定不會在官場上有所成就。

「二位公子,到地方了。」車伕揚聲說道,驢車隨之慢慢停了下來。

輕跳下了車廂,付了車資,楚質輕笑道:「文玉,把萬眼羅燈點上吧,上元節出門遊玩,觀賞花燈,若是毫無所獲,豈不是讓人恥笑。」

片刻之後,好似彩雲籠罩著月魄,珠光寶氣圍繞著星星的萬眼羅燈重新明亮起來,與天上清冷的明月相互爭輝,分外引人注目。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8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童子試


上元之夜的事情只是給楚質本來已經不小的名氣再增添幾分光彩,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不過是給汴梁城的百姓增加一些談資罷了。

過了兩日,事情就慢慢平息,白雀書院也重新開學,楚質與楚玨也開始全身心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之中,雖然童子試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可也不能輕視大意,避免人有失手的情況發生。

轉眼間童子試期來臨,東京乃是繁華之地,考生自然較多,單單是開封城內就設有十幾個考場,在書院的組織安排下,書院的學子按照自己的戶籍回到本地官衙報名,而楚質與楚玨、高士林都住在城東,經過開封府官員的安排,自然是在城東的考場參加童子試,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官員統一安排的,三人恰好在同一考場之內。

天色還未全亮,楚府就已經忙碌起來,楚質和楚玨已經洗漱完畢,吃過膳食,精神抖擻的站在前院內,表情似乎有些緊張興奮。

「玨兒,莫要緊張,平日是如何考試的,現在就如何考試。」王氏叮囑道,眼眸裡透出關切之意。

「娘親放心,孩兒明白。」楚玨認真點頭,神情卻遠遠沒有所說的那麼平靜。

相對而言,楚質就顯得悠然得多,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似乎不是要奔赴考場,而是外門遊玩一樣,是那麼的輕鬆寫意。

「記得早些回來。」惠夫人柔聲說道,臉上露出明媚笑容,伸出纖手細心為楚質理順身上衣服的折痕。

楚質微笑點頭,看了下時辰,輕微招呼道:「文玉,我們也該走了,待會官府還要清點人數,辨認學子呢。」

古代科舉考試,為了防止考生冒名頂替,在讓參加考試的學子相互保舉之時,官府也會找一些考生家附近的裡正之類的小官吏來認人的,當然,也有百密一疏的情況發生,只要肯捨得花錢,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有考試在,作弊的事情絕對禁止不了。

「娘親,孩兒走了。」楚玨輕輕說道,提起一個小竹籃,竹籃內裝的自然是筆墨紙硯之類的文房用具,與楚質一起向外行去,王氏與惠夫人自然跟隨來到門外台階下,目送兩人離去,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他們走了嗎?」過了片刻,楚洛出現在門外。

考場設在城東大街的白水書院,那院落十分寬敞,高樹濃蔭,環境十分優雅,楚質與楚玨兩人來到這裡時,書院外已經擠滿了前來參加童子試的學子,經過兩個時辰的清點與辨認,天色已經發白,正是陽光明媚之時,不過時辰還未到,把守白水書院大門的衙差不允許任何學子進入。

看著在書院門前擠做一團的考生,楚質沒有跟著上前湊熱鬧,與還在排隊點名的高士林打個招呼,便與楚玨在書院前找了棵鬱鬱蔥蔥的大樹,悠然自在的靠著粗壯的樹幹,享受著微微徐來的清爽空氣。

「你們好不瀟灑。」從官吏手中接過允許進入考場的牌子,高士林滿面春風走了過來,抱怨說道:「我在那邊苦苦等待,你們卻在這裡怡然自得,真是令人心中不暢啊。」

「誰讓你來遲的。」楚玨硬生生說道。

笑談了幾句,三人悠然的在等待著考場開門,就在這時,一個青衣文士打扮的人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接近三人,小心謹慎的瞄了周圍的環境,察覺無人注意這邊情況時,在三人好奇目光的打量下,青衣人滿面笑容拱手道:「三位公子,在下有禮了。」

「兄台有何事情?」楚質直起了身體,客氣拱手道。

青衣人沒有回答,瞳孔溜溜轉了幾圈,特意側過身體,擋住身後的視線,輕輕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臉上堆起詭異笑容,悄聲道:「不知公子對此物可敢興趣?」

什麼東西?居然這麼神秘,三人也燃起了幾分好奇,楚質直接伸手接過小本,輕輕翻開一看,只見小本子內密密麻麻的儘是用小楷端正抄寫的蠅頭小字,內容與童子試密切相關,都是經文字句,最讓楚質感到驚奇的是小本頁末居然還有幾篇經典時文策論。

怪不得看眼前之人這麼彆扭,原來不是來應試的學子,而是前來做生意的,楚質心中輕笑起來,掂量了下手中的小本,小抄果然是源遠流長啊。

「價格怎麼算?」高士林好奇問道,露出一絲怪異笑容。

「單本的話,要三萬錢,若是三位公子都要,一本二萬七千錢就可。」青衣人大喜,輕聲說道,還真有無分童叟無欺的意味。

「價錢倒也是合理,不過不知是否能用得上。」楚質微笑說道,閒著也是閒著,打聽些趣聞也好。

「自然能用得上,不是在下自誇,這本集子是由……。」青衣人用細微的聲音賣力推銷起來,末了拍胸保證道:「若是公子到時用不上,儘管來我這裡退貨,銀錢原封不動奉還給公子,而且還有賠償。」

「容我考慮一番。」楚質露出幾分意動,似乎還有幾分擔心:「若是讓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只要公子小心謹慎一些,誰人能發現。」青衣人察顏觀色,極力打消林業的疑慮,口若懸河道:「應試的學子大部分都已經有了這集子,若是三位公子沒有,那就吃虧了。」

「這樣啊。」楚質顯得有些遲疑不定,仔細觀察附近的情況,還真發現一些端倪來,一些落單學子,身前都在個與青衣人一般顯得有些鬼祟的人悄悄地在指手畫腳比劃什麼。

就在這時,鐺、鐺、鐺,三聲鑼響之後,考場大門被人拉開了,幾個衙役大聲麼喝起來,讓門前的學子出示牌子有序進入考場內。

「三位公子可考慮清楚了?」青衣人有些著急問道。

三人相視一笑,楚質悄聲說道:「我們確實是有意要買此物,可惜囊中羞澀,不如這樣,請兄台先賒款可否,待我等得中秀才,定不會忘記兄台今日之恩。」

青衣人一聽,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劈手奪回集子,瞄了三人一眼,一語不發轉身離去了,心裡暗暗詛咒,雖然只是個夥計,可是青衣人還是有幾分眼力的,瞧三人的模樣,分明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身上豈會缺少錢銀,賒款之言不過是在尋自己開心罷了。

「兄台,其實我們很有誠意的,不妨再考慮一下。」高士林故意揚聲叫道,引得附近不少學子莫名其妙的注視目光。

「莫要玩笑了,時辰也差不多,我們也該進去了。」楚質笑著說道,尋了個樂子,心情果然得到調節,更加輕鬆許多,高士林與楚玨自然沒有異議,取出了牌子,三人在衙役的檢察下,慢慢進入考場之內。

與明清時期的嚴格檢察制度不同,在宋朝的時候,相對而言卻顯得簡易許多,守門的衙役只是隨意翻動了下學子們手中的竹籃,看看裡面是否有作弊之物,根本沒有搜查身體便放行讓其入內。

徵用為考場的白水書院,幾間學堂房舍已經被重新擺設過了,分成幾個區域,書桌案席排列有序整齊,進入考場的學子,根本不能自由行動,而是在衙役官吏的引領下,慢慢到來自己的書案坐下等候。

「才卿、文玉,待會再見。」步入考場,相互鼓勵對方幾句,楚質輕輕笑道,與兩人揮手作別,在一個衙役的帶領下,與幾個學子向右邊房屋走去,為了防止作弊的事情發生,官府在安排坐位時,自然要把同一書院、同一地方、同一籍戶的人打亂編排。

來到自己的書案坐下後,楚質提起竹籃,把裡面的筆墨紙硯取了出來放在案上,然後與其他學子一樣,沉默不語的在等待考官的到來。

過了片刻,從屋外來了一個官吏模樣的人,開口訓誡了屋內學子要認真作答,不要舞弊之類的話,隨後與學子們向屋內牆壁懸掛的孔子畫像恭敬鞠躬,聽到屋外傳來幾聲鑼鼓響聲之後,才小心翼翼開啟手中密封的童子試題。

接過考卷,楚質認真瀏覽一遍,片刻之後露出些許輕鬆之意,定了下心神,也沒有著急作答,而是把已經研磨好的墨汁滴入手抄硯台之中,一股沁人墨香立時撲入鼻間,不愧是名滿意天下的潘谷墨,楚質心中暗讚,提起書案上的趙文秀筆,輕輕沾墨,呼吸放緩,揮灑自如的在潔白的宣紙上細細填寫自己的資料,姓名籍貫是必不可少的,連祖宗三代都要明確寫出來。

等一切資料填寫完畢,才開始正式作答,經文墨義,賦詩臨貼,這對於楚質來說,顯得非常簡單,沒費多少時間,考卷已經答完,楚質仔細複查幾次,修正某些錯誤,確認再無遺漏,心中徹底鬆弛下來,看了下考官案上的沙漏,發現才過了三個小時而已。

時辰雖早,不過楚質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回目四盼,發現屋內已經少了幾個學子,既然有了先例,楚質不再猶豫,上前交了卷子,在衙役的引領下,慢慢走出三步一衛,五步一崗的考場。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48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案首


如春二月,考場外的樹木開始抽出嫩綠色的葉芽,微風吹拂,春天的氣息濃郁,溫暖的陽光照耀大地,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估算時辰,你們也應該出來了。」在白水書院門外等了片刻,楚玨與高士林,還有幾個學子慢慢走了出來,楚質滿面春風的迎了上去。

與楚玨、高士林聊了幾句,發現他們兩從言語中充滿自信,楚質也放下心來,知道只要是正常發揮,以兩人的才學,通過童子試應該非常容易。

「且莫要鬆懈,過幾日還要考府試呢。」楚質微笑提醒道,顯然是對今日的這次縣考信心十足。

「景純放心,區區府試,不在話下。」高士林故作不屑狀,揮了下手,以高傲的語氣說道:「過幾日你們兩個就要改口稱呼在下為高案首了。」

秀才第一,是為案首,高士林這話立刻引來附近學子的注視,目光隱藏的情緒十分複雜,有敵視、輕蔑、敬佩、不以為然……

「才卿,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楚質笑道,扯著兩人慢慢離去,再不走恐怕會與某些心胸狹窄的學子發生口角了,作為一個實用主義者,只要可以考中秀才,而且不是最後一名,楚質才不管誰第一呢,當然,如果是高士林,或者是楚玨得中案首,楚質心裡還是蠻高興的。

「癡心妄想。」這是楚玨的評價。

「文玉此言讓我心中不服。」高士林輕笑,揚眉道:「不如我們打個賭,我們之中若是誰人中了案首,其餘二人必須擺宴請客,你們認為如何?」

「一言為定。」楚質點頭答應道,有些驚奇的看了高士林一眼,這些日子來高士林的學業似乎有所長進,莫非這便是愛情的力量,在心裡暗暗猜測了一番,楚質也沒有多想,走到一條岔路時,便和高士林微笑作別,與楚玨向自家方向行去。

「二公子、三公子回來了。」剛步入府邸大門,幾個婢女立即湧了上來,還有一兩個回身向客廳跑去。

在婢女們的簇擁下,楚質與楚玨輕步走進廳內,楚府的幾個女眷已然接到匯報,見到兩人進來,目光透出探詢之意。

「累了吧,坐下喝杯水。」看見兩人臉上輕鬆的表情,王氏心中稍安,待兩人坐下之後,這才輕輕詢問道:「今日考試,感覺如何?」

在楚質的示意下,楚玨回答起來,表現出十足的信心,這讓王氏非常滿意,知道在這個情況下,也不宜多問,以免分其心神,鼓勵了兩人幾句,就讓他們回房休息了。

晚上時候,楚洛歸來,絲毫沒有提及兩人考試的事情,直到兩日之後,由官府頒布通過縣試的名單,楚質與楚玨榜上有名,當然,高士林也在其中,因為沒有通過府試之前,還不能正式成為秀才,所以名單並沒有排名,只是隨意張榜粘貼出來而已,或者直接知會學子所在的書院。

在這個時候,楚洛才找了個時間,把楚質與楚玨兩人叫到書房,拐彎抹角的提醒兩人不可大意,要全力以赴,畢竟事未成而中道崩殂的情況時有發生,楚洛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

雖說只要通過了縣試,府試不過是走個過場,一般都會予以秀才之身份,但是考出的成績太過不堪的話,被刷下來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楚質與楚玨自然是唯唯諾諾,在家中潛心苦學兩天,等到府試之日清晨,天未亮就動向趕往考場,而此時汴梁城要比往日熱鬧許多,街道上文人學子絡繹不絕,看模樣就知道是開封府轄下通過縣試,前來參加府試的考生。

楚質與楚玨來到考場,天邊才透出一絲白濛濛,和白雀書院的學子相互打過招呼,靜靜等待官吏的復察辨認,領取了進入考場的憑證,天色已然大亮,在衙役的引領安排下,有有序進入試場內。

接過考卷,楚質的心情略帶一絲緊張情緒,屏氣凝神考慮片刻,這才認真作答,等到檢查無誤,交卷離去之時,已經是日落時分,夕陽西下,天空之中只留下一縷殘霞。

「景純,這回我們可是要比你先出來啊。」高士林迎了上去笑道。

「二哥,…怎麼樣?」楚玨輕聲詢問,神情似乎有些緊張。

「讓你們久候了。」楚質輕笑起來,輕輕對楚玨點頭說道:「沒有任何問題。」

高士林也聽到了,心情舒暢之極,喜悅道:「景純、文玉,休怪我沒有提醒,莫要忘記我們的賭約,你們該準備妥當請客的錢銀,尋思清楚在哪設宴招待我才是。」

其實楚質也明白高士林這話玩笑的成份居多,是為了活躍氣氛,調節緊張壓抑的心情,不過世事難料,考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誰也不敢保證高士林會不會超常發揮,勇奪秀才第一的寶座。

「彼此、彼此,你也一樣。」楚質笑吟吟道:「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一切皆是未知,案首可能是你,當然,也可能是文玉。」

「或者是景純你。」高士林笑道,似乎案首就是他們三人的囊中之物,大有不把其他學子放在眼中之意,幸好他們此時已經遠離考場,附近也沒有參加童子試之人,不然又要惹出什麼是非來。

楚質微笑搖頭,若是說從來沒有成為案首的期望,那自然是假話,不過楚質也有自知之明,十分清楚開封府是大宋國都,才華橫溢的文人學子層出不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壓倒群英,一舉奪魁。

三人執手撫肩,一路說說笑笑走到城中,這才各自返回家中。

童子試算是考完了,楚府似乎是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上上下下沒有一人議論此事,離官府開榜還有數日,楚質沒有了以往的淡然,心中感到一絲壓力,心情也十分的複雜,有些彷徨、不安、忐忑,細細品味,這如同自己當初高考、求職時候一樣。

開封府衙知府書室內,裝飾簡約之餘,也有幾分雅興,牆上懸掛幾張山水圖,看其落款,居然是出自以前府尹的手筆。

書室是開封府尹的辦公場所,歷任府尹都是在這裡批閱公文,或者處理其他公務,錢明逸自然不會例外,此時在他的書案前,已經堆滿擺放著厚厚的考卷。

考卷當然是批閱過的,怎麼說也是開封府試,參加考試的學子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多,單憑開封府的官吏,根本不可能在幾天之內批改完那麼多的卷子,理所當然會從朝廷調請一些官員來幫忙,畢竟朝廷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閒賦的官員。

經過幾日奮戰,考卷批閱完畢,不過怎麼說也是府試,名義上是由開封府尹主持的,那排名自然是由錢明逸負責安排的,這件事情非常簡單,只要按照成績優劣直接排名即可,不過有時候也讓人感到為難。

「張通判,此事就交給你處理,如何?」看著眼前擺放的三十份卷首標明優等的卷子,錢明逸猶豫了半天,最終暗暗咬牙,想把事情推給開封通判張式。

唐末五代,藩鎮武將專權,天下動亂不已,中央集權始終鞏固不下來,宋初,朝廷為了解決這個大問題,便有了著名的「杯酒釋兵權」故事,武將解除兵權之後,則往往以朝臣身份出守州郡,同時為了加強對地方官的監察和控制,防止知州職權過重,專擅作大,又在州郡設通判,作為副職,與權知軍、州事共同處理政事。

同時規定,凡是知府發佈的命令,必須要要通判的簽名才能生效,不僅如此,通判還有一個職權,可以直接向皇帝匯報州府的情況,雖名為副手,其實可以說是集行政和監察於一身的中央官員,只要是知州知府,心裡肯定不喜歡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可惜這是皇帝的命令,誰人敢不從。

不過聰明的官員,馬上想到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的好處,有許多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推給判官處理,豈不是落得一身輕,顯然錢明逸也是這樣想的。

「此事還須大人親自批點,下官豈能越俎代庖。」張式也不笨,連忙謙虛推讓起來。

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禮讓,錢明逸心中暗暗尋思,也清楚張式圓滑的脾性,哪怕自己再堅持,也肯定會繼續推讓的。

唉,剛上任不久就遇到這種難事,運氣真不好,錢明逸悠悠歎息,目光在三十份卷子上不停移動,挑挑揀揀,就是不能決定。

「張通判,你覺得誰人可以成為本次童子試案首?」突然之間,錢明逸揚聲問道,似乎有一絲期待之意。

「下官才疏學淺,不敢妄下斷言,一切聽從大人吩咐。」這種突然襲擊的小伎倆,張式怎麼會上當,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依然恭敬拱手道。

這三十份卷子,憑心而論,根本沒有多大的差異,畢竟是童子試,難度也不會太大,想分出上下反而是件難事,點誰為案首,別人也無話可說,一切都由錢明逸做主。

說到底還是人情作祟,錢明逸只覺額頭有些發漲,若是其他事情,自己定然是秉公而斷,可是這種分不出高低優劣,由心而斷的事情,反而是件難事,特別是卷子之中,有幾個名字非常眼熟,似乎與自己有些沾親帶故的,給誰或者不給誰,其他人肯定會有意見,若是處理不慎,到時候弄得自己家事不和豈不是更加煩悶。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50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恭賀


叫這裡是天子腳下,達官權貴多如牛毛,張式心中掠災樂禍,對自己明哲保身的決定非常得意,曹家的、張家的、高家的、王家的、石家的、自家的,錢明逸眼睛悄悄一轉,卷子立即分成幾堆,一一擺放在書案前,手中只剩下寥寥幾份。

沒有辦法,只能和以前一樣,錢明逸輕輕歎息,自己這樣做算是不偏不倚了,不過罵聲想必更加多了吧。也只有錢王子孫才敢同時得罪這麼多世家大族,張式眼睛閃過一絲佩服,換成是自己的話,恐怕還要繼續為難,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手中六七份考卷,錢明逸根本沒有多加考慮,立刻從中挑出一份來,遞給張式說道:「張通判覺得此人是否能成為案首?」

接過考卷,仔細一看,沉吟了片刻,張式立即贊成道:「下官沒有異議。」

「那好,此事就如此定下來了。」錢明逸根本沒有細看,隨意把書案上的考卷打亂疊在一起,悠悠說道:「本官已經排名妥當,張通判就依此名次抄錄,即日張榜吧。」

「下官明白。」張式拱手笑道。

是日陽光明媚,春風徐徐,衙役們敲鑼打鼓在附近街道上稍微那麼宣傳一下,開封府衙前的粉牆周圍擠滿了前來觀榜的人群,不時從中發出歡喜、悲歎之聲來。

「文玉,我似乎眼花了,你幫我看一下,榜首的那人是誰?」高士林眨了幾下眼,有些興奮的扯住楚玨的衣袖說道,這激動的樣子,落入不知情人的眼裡,還以為是他名在榜首,不敢相信自己的地眼睛。

「二哥,你是案首。」楚玨沒有理會高士林,俊逸的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呵呵,你們也不差,一個第八名,一個十一名。」壓抑了數日的情緒化成喜悅,楚質悄悄掩飾心中的激動。

「天理何在。景純也就算了。為什麼文玉地排名也比我靠前。記得上次月考。我可是領先文玉幾名地。況且這段日子來我可是異常努力地啊。」高士林哀歎起來。讓附近地人感到一陣莫名其妙。怎麼轉眼間就變了臉。莫非剛才真地是眼花看錯了。

「紅袖添香之時。你心思恐怕早已不在書本上了。」楚質輕笑說道。近日來經過旁敲側擊。終於明白高士林為什麼會比往日興奮了。原來讀書之時身邊有佳人相伴。

「似乎真是如此。」高士林喃喃說道。

「景純、才卿、文玉。祝賀你們了。」在這個時候。白雀書院地學子也注意到三人。紛紛圍了上來。目光露出或佩服或羨慕之情。當然。嫉妒地情緒自然也存在。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同喜、同喜。」三人也沒有怠慢。滿面笑容拱手還禮。

「景純。你是案首。今日定然要設宴請客。不然我等心中不服。」圍上來地。自然是榜上有名地之人。熱鬧寒暄了片刻。其中一人大笑說道。

「理應如此。」眾人哄然贊同。

盛情之下,還有什麼好說地,楚質立即振臂一呼,響應者甚眾,前呼後擁的向附近的酒樓走去,在夥計熱情洋溢的笑容下,酒菜上齊,熱熱鬧鬧地慶賀起來。

中了秀才,這意味著拿到進入仕途的門票,不在是白身,有了一定的身份位,而且不用擔心官府抽丁服役、徵糧納稅,還有其他諸多好處,想到美好的前程,眾人心情難免有幾分激動,觥籌交錯之中,也漸漸醉了,黃昏時分,醉意朦朧的眾人揮手作別,有的是再去尋歡作樂,有地是回家報喜。

「二位公子回來了。」遠遠看見楚質和楚玨的身影,守門僕役大叫起來,似乎聽到什麼指示,院落突然傳來一陣爆竹響聲,白色帶著硝煙的輕煙裊裊升騰瀰漫。

面帶笑容走進張燈結綵的楚府,楚質也沒有覺得奇怪,可能與自己和楚玨相比,家中的幾個女眷更加關心童子試地結果,怎麼會不派人去探查情況。

正如楚質所料,剛步入前院,映入眼簾的正是惠夫人和芸娘明媚如花,燦爛無比的笑容,連一向以冷臉示人地王氏,在得知楚玨以第八名的成績成為秀才之後,冷若冰霜地容顏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十分柔和。

「恭喜二哥三哥。」似乎為了增添喜慶,楚地身上也掛上了一條紅綢緞,胸前結著一個小布花,有點像迎親的小新郎官,有模有樣的學著大人一般拱手作揖,憨態可掬的樣子把院落的人都逗樂了。

楚質笑了下,彎腰抱起楚,走上前去,向三個女眷問好請安。

看著還有幾分酒氣的

惠夫人眼裡掠過的是溫柔關切,還有滿心的喜悅,而娘的心情卻複雜得多,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楚質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膽怯小子,成長為如今在聲名遠揚,而且還在童子試中一舉奪魁的才子。

「累了吧,先回房休息一會,待你們父親回來,再設宴為你們慶賀。」王氏說道,態度溫和,不過視線卻聚集在楚玨身上,似乎有意無意的忽略楚質。

閣樓之中,在燭光下,惠夫人嘴唇含笑,細嫩的纖指拂動,正在一針一線的縫製一件新衣,天氣慢慢轉暖,厚厚的寒衣穿在質兒身上不合時宜,也是時候換新裝了。

「娘親,質兒的櫃子裡還有許多衣裳,你不用再繼續為質兒縫製衣裳了。」從內室淋浴出來的楚質,用毛巾拂拭了下臉頸的水漬,有些無奈的說道:「再這樣下去,恐怕櫃子也容不下如此多的衣裳了。」

「那再買一個櫃子。」惠夫人秀眉彎彎,纖指卻依然穿梭拂動,輕笑說道:「況且你櫃子裡的衣裳是往年的,幾經換洗,都有些舊了,如何能穿出去。」

楚質對此只能搖頭歎息,不過心裡也清楚惠夫人不是浪費奢侈,而是宋朝時候除了一些名貴衣料,或者宮廷裡的綾羅稠緞,一般布料染織技術無論如何也能與後世相比,清洗的時候容易掉色發白,怎麼說楚家也是官宦之家,家底豐潤,還是十分講究體面的,當然不能穿著這樣的衣裳外出。

「惠夫人,二公子,大人回來了。」一個婢女輕步進來稟報道,當看到楚質時候,清麗的眼眸浮現出絲絲崇敬愛慕之意。

………………………………

中了秀才,成為案首,楚質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家裡的慶賀宴會就不用多說,先是在家中慶賀一番,然後再到大伯楚汲和三叔楚潛宅院繼續擺宴對飲,而街坊鄰居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難免也要湊下熱鬧,這樣反覆熱鬧過幾日之後,才按照慣例回書院向教諭報道。

書院開辦幾年,終於出了一個案首,無論是學子還是教諭,心裡自然高興異常,擺酒設宴歡慶那是理所當然的,過了兩三日,書院這裡剛剛消停了,滯留在汴梁城中的秀才,不管是否相識還是陌生,自然也要聯絡一下感情,還有一些文人學社,地方官紳也非常想結交一下少年英才……

幾經醉生夢死,楚質覺得自己的酒量沒有直線增長,反而一聞到酒的味道,居然有一種反胃的感覺,不用旁人提醒,楚質立即認識到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出問題的,可是有些宴會實在是推托不得,不然會讓人覺得自己清高自傲,不識時務,幸好還有人能為自己風擋雨,稍微思索,楚質立即來到何府拜訪何涉,以尋求幫助。

「楚公子,請進。」老管家面露微笑,直接把楚質引入客廳之中,自己悠悠走進內宅向何涉匯報了。

「學士,楚公子前來拜訪。」來到書房,老管家恭敬說道。

「還算有幾分明智。」身穿寬大便服,顯然風度飄逸的何涉捋了下須,淡然微笑說了一句,也沒有了下文,提起毫筆繼續揮灑自如的作圖繪畫,筆勢在運轉之間,如同行雲流水,毫無阻滯,一氣呵成。

老管家稍微愕然了下,不過也沒有出聲打擾何涉,過了半個小時,在何涉擱筆思考之時,才忍不住說道:「學士,楚公子還在客廳相候,您是否要見他。」

「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何涉輕聲說道,似乎思索出了什麼,連忙再執筆沾墨,運筆如飛,片刻功夫,平輔書案的紙上立即多了幾株迎風招展的臘梅。

「若是學士今日沒有心情會客,那我就讓楚公子改日再來。」相處日久,老管家怎麼會何涉表面的冷淡所迷惑,聞言微笑說道。

「不急,讓他再待會。」何涉悠悠說道,輕歎了下,知道自己的心思多半是瞞不過跟隨自己多年的老管家。

「不過是幾日沒來拜訪而已,有必要生氣嗎。」老管家暗暗嘀咕起來,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說道:「學士,待會是否留客用膳?」

「這個當然。」何涉脫口而出。

「那我就按照學士的吩咐下去準備了。」老管家笑著說道,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去吧,去吧,免得打擾我作畫的心情。」何涉有一絲惱羞成怒,揮手叫嚷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51
第一百一十八章 舉薦
楚公子,學士興致來了,在忙著作畫呢,請你稍微咐廚房準備好酒宴,老管家立即來到客廳微笑說道。

楚質當然沒有意見,安安靜靜的在客廳等候起來,片刻之後還沒有見何涉的身影,乾脆起身觀摩牆壁上的字畫來,受到何涉的影響,加之自身也有些興趣,楚質對字畫的鑒賞能力逐漸提高,有閒暇的時候,也喜歡逛一下字畫店舖,畢竟在宋朝沒有後世那麼多的娛樂花樣,無聊的時候,楚質也只能半強迫的讓自己接受文人雅士們的愛好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何涉負手闊步行來,看見仔細觀摩字畫的楚質,不由放重了動靜提示起來。

「老師。」楚質連忙回身拱手。

「坐下吧。

」何涉淡淡揮手,似乎有些微不滿。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他心情不好,或者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察覺到何涉對待自己的態度與以前差異太大,楚質在心中暗暗嘀咕起來,恭敬答應了聲,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揣測之餘,隨之沉默不語,細細留心何涉的反應。

「學士、楚公子,請用茶。」老管家悄然捧著茶水進來,輕放在兩人的几案上,回身後退之時,朝楚質輕眨眼睛,露出溫和笑容。

「你今日前來,所謂何事?」端起杯子品了口熱茶,沉吟了片刻,何涉才悠悠說道。

見到老管家的暗示,楚質心中稍安,雖不知發生什麼事,但問題應該不大,自己小心應付就是,聞言神色有些沮喪,拱手說道:「今日是來向老師求助的。」

「求助?什麼意思?」何涉不動聲色問道。

「盛情難卻。再如此下去。恐怕學生再也無法專心修學了。」楚質哀聲歎氣訴起苦來。把自己近日來醉生夢死地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何涉。

「這可是別人夢寐以求地待遇。為何要拒之不受。」何涉慢條斯理說道。心裡卻有一絲讚許之意。臉色也緩和起來。作為楚質地老師。聽說楚質在童子試中取得第一名。何涉心中自然高興異常。在楚質前來報喜之時。也連連誇讚。

可是過了幾天。何涉也發現事情有些不對。童子試已過。假期結束。白雀已經開學好幾天。可就是沒見楚質地身影。假條反而多了幾張。剛開始地時候。何涉也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地。可是持續幾天。依然沒見楚質地人影。

打聽一下。才知道楚質放著學不上。不是為什麼重要事情所耽誤。而是去參加些文人雅士、官紳巨賈地宴會。每日飲酒作樂。歡歌笑舞地。雖然書院之中也並非就楚質一人這樣而已。其他在童子試中得中秀才地學子也是如此。

不過何涉知道之後。心裡卻極為不悅。自己地弟子怎麼能如此貪圖安逸。剛取得些微成績就沾沾自喜。要知道科舉就好像如臨深淵。一切皆要如履薄冰。以後地路還長得很。稍有不慎。不進則退還好。嚴重地話。恐怕前程無望。

認定楚質天姿聰穎,有遠大的前途,何涉對此自然湧起恨鐵不成鋼之意來,原來準備把楚質叫來狠狠的斥責,可是心思忽然一轉,覺得這也是個考驗楚質悟性的時候,若是能自己幡然悔悟,證明楚質可堪造就,若是不能,要旁人提醒,才有所悔改,雖然也是可教之才,不過日後的成就想來也有限度。

如果楚質不是再世為人,才十六歲地少年心性,沉浸於安逸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何涉的要求確實過高過嚴,不過也從側面說明何涉對楚質地重視,若不是如此,何涉大可放任自流,何必為楚質操心。

「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楚質恭敬說道:「學生雖然愚昧,卻也知此理,若再長此下去,恐怕連解試都無法通過,更何談進士及第。」

歡歌笑舞,飲酒作樂,誰不喜歡,不過楚質也清楚,仕途的路還長得很,現在還不是鬆懈享樂的時候。

「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何涉品味了下,眼睛光芒閃爍,讚許說道:「這兩句話發人深省,意義深長,你能明白就好。」

似乎、好像這話是歐陽修說的吧,楚質眨眼想到,難道這時他地伶官傳序還沒有寫出來,不過楚質也沒有在意,抄襲的文章詩句太多,楚質的臉皮早就厚如城牆,毫不客氣把何涉的稱讚納入懷中。

「本來為師還想過兩日再提點你一番,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醒悟過來。」終於露出一僂笑容,何涉捋鬚說道:「悟性不錯。」

「先賢有訓

三省吾身,學生緊記於心,不敢有所忘記。」楚質心裡卻有些微的愧色,如果不是旁人勸酒太過熱情,見酒就頭痛,自己也不會這麼快醒悟的吧。

「如此甚好。」何涉笑意甚濃,突然對自己地決定有些遲起來。

「老師,學生現在是到你這避難來了,還請您庇護。」楚質笑嘻嘻說道。

「嬉皮笑臉,都已經是秀才了,還沒個正經。」何涉輕笑責怪道:「也不知你這個案首是怎麼得來的,給誰人不好,偏偏點中你。



「學生心裡也在納悶,按理說才學遠勝學生的大有人在,可是偏讓學士奪得頭籌,驚訝之餘,學生還似在夢中。」楚質也百思不得其解,人貴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什麼水平,楚質心裡十分清楚,考取秀才那肯定是十拿掃穩,名列前茅也不是件稀奇事,公平競爭之下,楚質覺得自己也是有希望奪魁的。

可問題是,在開封府的科考,似乎從來沒有公平可言,若是在成績相當地情況下,優先照顧的肯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而楚質也知道,楚家雖也是書香門第之家,而伯父楚汲是朝廷地二品大員,而自己又是大儒何涉的弟子,身份地位人脈關係是有了,可與權貴世家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開始地時候,楚質還以為是身為開封府推官的三叔楚潛在背後推波助瀾,後來才知道不是,因為楚質參加童子試,為了避嫌,楚潛根本沒有參與此事之中,自然也不清楚錢明逸是經過權衡輕重之後,才決定點楚質為案首地。

其實楚質把自己給看輕了,不提楚家與何涉,單單是他自己,憑著幾首詩詞文章,已經為人所知,也算是一個名士,身上的潛力再也無法掩藏,而在上元燈會上的表現,給錢明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排除與世家權貴有關的學子卷子後,見到一個自己所熟知的名字,錢明逸自然而然的就相中楚質了,這也是人之常情。

「景純,不可妄自菲薄,老夫的弟子豈差於他人,為何不能成為案首。」何涉傲然說道:「不僅能成為案首,日後還要成為解元、會元、狀元。」

三元及第,真是好大的野望,楚質暗暗苦笑,沒有穿越之前,在出版社工作,正史野史,奇聞逸事,楚質雖不敢說精通,可都有瞭解,也清楚中國自有科舉制度到結束,能做到三元及第的人,只有區區十幾個。

唐朝似乎有三個,而文風鼎盛的宋朝自然人數最多,根據楚質的瞭解,自大宋開國到現在,好像已經有四個了,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現在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宋,連范仲淹、歐陽修、蘇軾這樣的牛人也沒有做到,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嘛,楚質垂頭喪氣想到。

「為何愁眉不展的,是否沒有信心?」何涉輕斥起來,也不知哪來的信心使他相信楚質一定可以做到三元及第的。

「回稟老師,確實有些難度。」楚質幽幽說道:「科舉維艱,學生可不敢保證。」

捋鬚沉吟了下,何涉突然問道:「景純,過幾日貢試開考,可有興趣參加?」

「老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楚質莫名其妙問道,自己不過是個秀才,還沒有成為舉人,哪裡有資格參加貢試。

「你不必多言,只要回答是或否。」何涉說道,掠過一絲神秘笑容。

迷惑不解看向何涉,楚質考慮了片刻,拱手說道:「學生一切聽從老師吩咐,想必老師應該不會坑害學生的吧。」

「小子滑頭。」何涉笑罵道,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楚質。

「舉薦書。」從沒有密封的信封內取出信函輕輕展開,楚質驚訝道,隨之明了起來,恐怕恐怕也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讓自己名正言順的參加貢試。

隋朝以前,沒有科舉制度,朝廷選拔官員靠的就是舉薦,可以直接為官,可是現在是宋朝,當然沒有那麼容易,不過有了舉薦書,可以不經解試,直接參加貢試,當然,不是誰的舉薦書都管用的,如果沒有一點份量,主持貢試的官員才懶得理會。

看著舉薦書落款處的幾個名字,單憑高若訥這三字,參加貢試肯定沒有問題,何涉的神通廣大,楚質當然不感到奇怪,可是卻惑何涉為什麼讓自己參加貢試,難道不清楚以自己現在的才學,若是參加貢試,名落孫山那是肯定的事。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4 08:52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邀請

景純,考慮清楚與否?」何涉微笑說道:「機會在後那就只有再等幾年了。」

近幾年來,隨著錄取進士的數額逐漸增多,官員一年比一比以成倍速度增長,皇帝以及朝廷大員也意識到冗官的隱患,也不敢頻繁開科取士,雖然還沒有規定三年舉行一次考試,不過隱隱約約有這個意思了。

其實何涉也有自己的打算,原來是擔心楚質考中秀才,便會不思進取,考慮之後,想讓楚質參加貢試,以見識科舉之難,但沒有想到楚質這麼快醒悟,何涉放棄自己原先打算之意,可是現在又堅定自己的信念,既然楚質覺得科舉艱難,那更要讓他去見識一下。

按何涉的心思,反正是通過特殊途徑參加貢試,而且是報著見識心態參加的,失敗是理所當然的,並不用覺得可恥,經歷多了,就不再害怕,絲毫不擔心楚質的信心因此而受到打擊,從此一撅不振。

過幾年?說實話,楚質已經規劃好自己以後的路,三十歲之前,爭取考中進士,為官一任,三十歲之後,還未實現這個目標,那就參加簡單一些的科舉,如明算明經之類的,或者乾脆轉行當個大商人,到時高士林應該已經是皇親國戚,想來以自己和他的交情,有了他的庇護,加上自己的遠見,生意定然興隆無比,說不定還成為富可敵國的巨賈呢,不過這只是最後的選擇而已,雖說宋朝不抑商業,商人的社會地位也沒有那麼低下,但是名聲與待遇卻不怎麼樣,哪裡能和官員相比。

「老師,您覺得學生應該如何?」考慮了片刻,楚質也拿不定主意,不過卻有些意動,這可是貢試啊,若是自己突然人品大爆發,鴻運當頭,一不小心就中了進士,那豈不是少奮鬥十幾年。

「老夫之意,自然是希望你能參加。」何涉輕笑道,為了把楚質培養成材,他可謂煞費苦心,破例腆著個臉求朋友、托關係才弄來這封舉薦書。

「那學生就聽從老師的吩咐。」楚質點頭答應道,小心翼翼把舉薦書放進懷中,不過是貢試而已,參加了也不會少自己一塊肉,反而能給自己一個心理準備,就當做是提前感受考取進士之艱辛吧。

有了決定,楚質也沒有再在這事上多言,而何涉也趁機激勵了幾句,心裡卻暗暗盤算,待楚質落榜之後,應該怎麼樣引導他努力奮鬥,刻苦學習。

此後幾日,白雀書院的教諭按照何涉指示,勒令得中秀才返回書院修學,不得無故缺席,違者嚴懲,有了這道擋箭牌,楚質可以名正言順的推托各個宴會的邀請,雖然如此,不過楚質沒有就此鬆懈下來,而是在書院裡認真修學唸書,既然決定要參加貢試,哪怕知道希望其實不大,可楚質卻也想嘗試一下,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這次考試中積累經驗,以為日後做準備。

「景純。」高士林打了個招呼。望著在書案上捧著書籍孜孜不倦地楚質。眼睛掠過一絲敬佩。心中暗暗歎服。怪不得人家能高成為秀才案首。當其他人中了秀才。興奮懈怠之時。人家還在認真求學。對比了下自己。高士林自覺慚愧。欲言又止。

「才卿。有何事儘管直言。」察覺出高士林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楚質放下手中地書籍。面帶微笑說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高士林沉吟了下。在楚質質疑地目光催促下。這才吞吞吐吐道:「我姐夫想邀請你到他府上作客。不知你是否有空?」

親眼看見楚質以書院規定為由。推掉了許多地邀請。雖知楚質定然會給自己一個面子。不過高士林還是有些忐忑。

「當然沒有問題。」楚質絲毫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下來。若是高士林請客地話。楚質還會推托下。可是聽說是趙宗實相邀。未來皇帝地面子誰敢不給。

「那就這樣說定了。」高士林俊臉閃過一僂喜色。解釋說道:「景純。姐夫這次邀請你赴宴地目地。除了恭賀你高中案首之外。也有為上次見面時失禮之事賠禮地意思。希望你莫要見怪。」

著高士林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上次在自己家裡待客,可是宴會還未結果,卻被自己的姐姐高滔滔攪亂了,雖然楚質沒有在意,但是高士林心裡卻有些介意的,如今聽說趙宗實要設宴招待楚質,賠禮道歉,高士林自然喜悅之極。

「才卿,你這樣說豈不是見外了,些許小事難道我還會記在心裡不成。」楚質故作不悅說道,隨之微笑起來:「時常聽聞汝南王十三王子才華橫溢,尤其

家,習得一筆飛白好字,如今有機會定要見識一番

「機會自然是有的。」高士林笑道:「汴梁城誰人不知景純書法別具一格,已有自成一家之像,我姐夫也仰慕已久,你們想到一起去了,到時候就相互切磋吧。」

「切磋倒是不敢,學習卻是真地。」楚質自然要適應表示謙虛。

汝南王府建築在汴梁城汴河中段旁邊,佔地面積自然廣闊無比,府中亭台樓閣豪華而不失精雅,綠葉成蔭,假山流水,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文玉,王府不比他地,雖有才卿在旁,但言行還須小心謹慎。」從馬車廂內輕躍下來,楚質輕聲告誡說道。

「二哥放心,我自然明白。」楚玨輕微點頭。

「但也莫要緊張拘束,一切如同平常一般即可。

」楚質叮囑說道,似乎有些不放心。

「二哥,你怎麼了?」楚玨眼睛輕眨,有些迷惑不解說道:「與你平時的表現迥然不同。」

「嗯,怎麼說也是要和貴人會面,心情難免有些許忐忑。」楚質悄聲自嘲道,楚玨隱隱約約聽到了,正想詢問清楚,卻發現高士林迎了過來。

「你們來了。」顯然是有意在外等候,不然也不會這麼快接到消息出來相迎,隨意寒暄幾句,高士林熱情笑道:「隨我進去吧。」

王府的大門,自然是威武豪華之極,門前地石獅凜然落坐兩旁,朱門銅釘閃爍光澤,與門楣懸掛的漆金大字相互映襯,耀眼奪目。

王府的中門自然不會那麼輕易開啟,在高士林的帶領下,楚質與楚玨兩人也不用再經過守衛地盤問檢查,直接從側門而入,常言道,一入侯門深似海,而王府更加不用說,經過幾道迴廊院落門檻,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終於來到一處精雅的閣樓前。

「姐夫,景純他們到了。」還沒有進入閣樓,高士林已經揚聲叫嚷起來。

「幾位公子請。」聲音剛落,閣樓內迎出幾個俏麗女婢,體態輕柔的微微施禮,掠起一陣香風氣息。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片刻之後,閣樓門前露出趙宗實英俊不凡的臉龐,面帶溫煦笑容,溫文儒雅的氣息顯露無。

「見過王子。」楚質與楚玨拱手行禮道,這個時候趙宗實還沒有封王,也沒有繼續父親汝南王的爵位,哪怕在汝南王趙允讓其他子嗣都已經有了爵位地情況下,身為嫡子的趙宗實卻依然沒有得到宋仁宗的賜封,其實的原由確實耐人尋味。

「不必多禮。」趙宗實輕微笑道,還禮之後引請兩人進入閣樓廳內,待婢女奉上清茶水,隨之揮退在旁服侍的左右。

「景純、文玉,坐下說話。」廳內只剩下幾人,趙宗實似乎也有些放鬆隨意起來。

在宋朝地時候,只要不是在金鑾殿朝覲,與皇帝會面時,根本不用行跪拜之禮,相對而坐也是正常的事情,楚質和楚玨自然沒有推托,聞言也隨之安然坐下,而高士林不等趙宗實有所表示,臉上掛著笑容,大方自然的坐在楚玨地身旁。

隨意聊了幾句,氣氛也隨之緩和,趙宗實露出一絲笑意,起身微微拱手,輕聲說道:「二位,上次見面時,有些許誤會,失禮之處,還請多包涵。」

「不敢。」楚質連忙起來還禮道:「王子言重了,況且那事責任其實不在才卿,主意是我出的,王子責怪地也沒有錯,要賠禮的應該是我才對。」

趙宗實洒然一笑,以為是楚質與高士林交情深厚,為其掩飾,根本沒有相信。

「行了,此等微末之事,沒有必要認真計較。」高士林揮手,大大咧咧說道:「你們不是佩服各自對方地才學書法嗎,何不借此機會相互學習交流。」

「才卿言之有理。」趙過實表示贊同,沒有再糾著下去,輕笑了起來,繼而說起詩詞歌賦中風花雪月的雅事來。

在何涉府上,與朝廷大臣交流,經常要面對這種情況,回應趙宗實之時,楚質自然表現得揮灑自如,進退有度,絲毫沒有膽怯唯諾之處,而楚玨平日裡也沒少隨楚洛出席官場上的應酬,況且對趙宗實以為的事情根本不清楚,心中自然沒有壓力,雖然有些沉默少言,但談吐清晰明理,給人留下鮮明的印象。

「景純,你覺得我大宋國運如何?」突然之間,趙宗實輕聲說道,詢問起一個與剛才話題絲毫沒有關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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