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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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7544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36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章 江東二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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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長,晚風寒涼,但郭嘉甘甯與周泰蔣欽外加蕭家四虎在船頭豪飲,江風刮過毫無所覺,反倒是酒酣耳熱,稱兄道弟。


甘甯與周泰是不打不相識,二人脾性相近,意氣相投,只片刻把酒言歡便引為知己。


“幼平兄,某和你一樣,出身寒微,自小便被士族大戶瞧不起,某立志造福百姓,讓如同某一樣出身貧寒的人能吃飽穿暖足矣。倘若幼平兄也有此意,不如同去?”甘甯扶著周泰的胳膊,言辭懇切,表情誠摯。


周泰一拍案幾,反握住甘寧的手,急切地說道:“興霸啊興霸,知我者,興霸也。不瞞你說,我周泰早就不忍百姓遭受欺淩,貪官污吏作威作福。可如今是報國無門,安民無策啊。我與公奕只好在這江上劫富濟貧,一來,為百姓盡些綿薄之力,二來,若是有明主來尋,我二人便投身報效。”


蔣欽插嘴問道:“興霸莫非已尋得明主欲前往投效?”


甘寧搖搖頭,歎息道:“與奉孝自出益州以來,並未見到能夠平亂世治天下的明主。不過,此行揚州後,某二人意欲北上,去徐州看一看。”


聽罷,蔣欽略感失望,郭嘉見他表情,感同身受啊,寒門子弟懷才不遇者,車載斗量,而等明主來尋,亦不知何年何月。


舉起酒杯朝蔣欽一敬,郭嘉說道:“公奕兄,此非常之時,須知,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公奕兄若有意,與嘉一道走遍四海,看看這天下英雄誰才是結束這亂世的最佳明主。”


蔣欽激動不已,顯然已意動,可轉念一想,還是搖頭說道:“幼平隨你們去便可,我這還有數百兄弟需要照料,倘若真尋得明主,傳信於我,我便帶著兄弟們前去投效。”


郭嘉點點頭,這蔣欽和周泰的水賊可不比錦帆賊,錦帆賊是一幫少年遊俠集結在一起,人數不比這江中水賊,水賊勢眾,若是無人率領,為善為惡都是一念之間。


翌日清晨,周泰帶上幾件換洗衣裳便辭別了弟兄們,隨郭嘉甘甯一行順江東去。


又過兩日,郭嘉一行人在廬江郡上岸,換了馬匹後轉道北上,目標徐州。


行至皖縣附近,忽見一夥強盜正在洗劫村落,郭嘉等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拔出寶劍便下馬殺去。


幾人分道追殺強盜,劍不留情,深知斬草除根的道理。


待一路殺賊殆盡時,郭嘉忽然聽到一莊園中傳來悲痛的哭泣聲以及強盜的淫笑聲,心知不妙,於是沖入園中,發現五大三粗的兩個強盜一人拖著一個白衣羅裙的少女朝屋內走去。


火冒三丈的郭嘉大喝一聲,在二賊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劍挑脖頸要害,強盜倒地而亡。


此時郭嘉再仔細去看那兩個女子,只見兩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女撲在園中一老者屍體上悲泣不止,而她二人的樣貌卻讓郭嘉心神一陣恍惚。


美如珠玉,淡若煙雲。眉似春山,眼同秋水。淚濕香腮,卻似梨花帶雨。


郭嘉緩緩走到那兩位少女身旁,從身上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安慰道:“逝者已矣,二位姑娘還是節哀順變吧。”


其中一位眉宇間端莊持重的少女抬起頭,接過郭嘉遞來的手帕,哀泣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若沒有公子出手相救,我姐妹二人便要身陷虎口了。小女子大喬見過公子,這是我妹小喬。”


郭嘉瞠目結舌:大喬?小喬?


再一瞧那身中數刀屍體冰涼的老者,難道他是喬公?


算算時間,這大小喬也就十歲出頭的年紀,可怎麼就成孤兒了?


郭嘉心中有些愧疚,他知道這是蝴蝶效應,太平道作亂本是各自為戰,結果被他獻計之後成了孤注一擲,而不經意間,或許重大事件還不會有改變,但旁枝末節牽涉到的影響,他算不過來,也懶得去想。


伏在父親屍體上悲痛欲絕的小喬泣聲不止,忽然仰頭一晃,哭暈了過去,郭嘉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卻不料小喬抓住了他的衣襟,郭嘉怎麼也掰不開,只好任她躺在自己懷中,一旁的大喬見妹妹躺在陌生公子的壞中,卻不見那公子趁機輕薄,也就放下心來,返回屋中取了草席將父親屍首蓋上之後,將郭嘉引入屋中。


抱著小喬進入兩姐妹的閨房後,郭嘉將小喬放在榻上,卻還是無法讓她鬆手,若用強力,又擔心她受到傷害,於是便苦笑著對大喬說道:“若姑娘放心,在下便在這裏陪著小喬姑娘,待她醒來,我便離去。”


“公子于我姐妹有救命之恩,又是謙謙君子,定不會對我姐妹行不軌之事,如此,便勞煩公子委屈片刻了。”大喬雖面上仍有悲苦之色,卻識大體,有禮有節,更是聰慧地給郭嘉扣了個君子的高帽。


郭嘉知道大喬此刻還是對他懷有戒心,不過卻是無可奈何,畢竟兩姐妹無依無靠。


將強盜殺退之後的甘甯與周泰以及蕭家四虎四處尋找郭嘉,最終在喬家發現蹤影,於是進了喬家,將強盜屍體拋屍荒野後,幫助大喬將父親下葬。


而守在小喬窗前的郭嘉只能一手撐著腦袋,若有所思地盯著昏睡中的小喬。


兩姐妹雖還年少,可已有傾國之容,日後定是人間絕色。


而大喬端莊秀雅,小喬溫婉嬌柔,國色天香,各有所長。


趕了半天路外加殺退強盜,郭嘉也有些倦意上頭,不知不覺偏頭睡去。


待他醒來睜眼時,卻發現一雙望穿秋水的眸子正盯著他,四目相對,小喬別過了臉,賽雪欺霜的肌膚浮現一片潤紅。


“姑娘你醒了?哦,在下郭嘉,並非有意唐突佳人,乃是事出有因,請姑娘見諒。”郭嘉必須解釋一下,否則又讓人誤會自己是個登徒浪子,那就麻煩了,別的名聲可以不要,可郭嘉不希望別人以為他是個無恥的人,男人嘛,可以好色,但不能下流啊。


“謝謝公子,姐姐已將事情原委告訴我了,是我連累公子受委屈了。”小喬匆忙放開了攥住郭嘉衣襟的手,她早已醒來,卻在此時才放開了手。


郭嘉站起身舒展筋骨之後,微笑著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喬,溫和道:“姑娘,你姐妹的父親已經過世,請節哀順變,若是有什麼在下能夠幫忙的,但請直言,嘉力所能及之事,決不推辭。在下先告辭,你好好休息。”


臨走前,郭嘉親手為小喬將被子拉上,這個舉動讓小喬用被子將自己蒙住,轉身面向裏面,郭嘉暗暗自責:為什麼總是自然而然地把現在的男女關係當成後世了呢?沒事給人家拉什麼被子嘛,這下肯定又誤會了!


走出門時,郭嘉愕然地望著佇立在門外多時的大喬,再一瞧屋內,知道大喬是不放心自己,當下有些尷尬地說道:“姑娘,剛才在下只是關心所致,並非有意輕薄,還請見諒。”


大喬微微搖頭,紅著眼眶道:“我已聽說你是潁川小太公郭嘉郭奉孝,你善待百姓,教化寒門子弟的事蹟,我姐妹在揚州也已有所耳聞,公子乃仁德君子,我姐妹能夠得公子所救,實屬幸事。”


郭嘉與大喬走到屋外,有些感慨地問道:“姑娘,你姐妹可還有親人?”


大喬失魂落魄地搖搖頭,而後抬起頭望著郭嘉低聲道:“公子若不嫌棄,喚我姐妹閨名即可。如今我父過世,我姐妹已再無血親。”


郭嘉猶豫片刻後說:“大喬,世道不安,你姐妹二人孤苦無依,日後該如何面對這艱難局面?”


大喬還是搖頭,低聲道:“我打算為父親守孝,之後,再作打算吧。大喬有一個請求,希望公子能夠答應。”


“請講。”郭嘉脫口而出,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但所能及之事,定不推辭。


“請公子帶上小喬遠離這是非之地,若公子不棄,請務必保護小喬一生周全。大喬感激不盡,無以為報,每日潛心為公子祈福,願上天保佑公子長命百歲。”大喬說完,昂起那張沉魚落雁的臉蛋望向郭嘉,秋眸似水,懇切之至。


郭嘉一歎,反問道:“大喬,那你呢?”


“為父守孝,滿三年後,再尋姐妹團圓。”大喬語氣堅決。


“不,姐姐,我與你一同守孝,我只剩下姐姐了,我絕不和姐姐分開。”


小喬從屋中沖出,撲到大喬麵前,淚流滿面地抱著她,大喬麵露哀色,卻撫著妹妹的秀髮柔聲道:“聽話,跟郭公子一同離去,他能夠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


小喬只是搖頭,淚水打濕了大喬的肩頭。


郭嘉看到這一幕,上前勸道:“大喬,我知你想盡一份孝心。我可斷言,倘若我帶人離開此地,不出半月,你必遭橫禍,你姐妹二人有傾國傾城之容,倘若無依無靠,必使惡人心生歹意,你有自保之力嗎?沒有。大難臨頭時,你當如何?被歹人得逞,你一生幸福毀於一旦,自刎保全貞潔?無論結果如何,這都不是你父親在九泉之下希望見到的啊,我雖年少,但也知道一個父親最大的願望,是子女幸福,而不是墨守成規枯坐墳前有難不躲啊。”


“公子,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大喬與小喬緊緊相擁,泣不成聲。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37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一章 琅琊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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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苦口婆心的勸說,大小喬終於決定跟著郭嘉一同離去。


“公子......”


大小喬站在閨房榻前,嬌羞地垂下腦袋,雙手各自提著衣衫不知所措。


郭嘉摸摸下巴,在大小喬前後左右轉著打量一遍後,終於走過去將大喬向床邊一拉,郭嘉坐在床邊,讓大喬背對著他。


兩手將大喬衣衫兩邊一拽,向背部一合,大喬衣衫驟然一緊,不自覺地昂首挺胸,口中不自然地發出一聲輕吟。


郭嘉拿出一條綢布腰帶環過大喬的腰將衣衫束緊,再讓大喬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一番後,微微點頭,而大喬卻已面紅耳赤,別開目光不敢看他。


事情很簡單,郭嘉要帶這兩姐妹上路,自然不能讓她們穿女兒家的衣服,於是便拿了兩件自己的白衣給她們,可是穿在二人身上已經不能用寬鬆來形容了,於是郭嘉只好幫她們從腰部束緊衣衫,這樣看上去就美觀了不少。


整理好衣裝後,郭嘉看著兩姐妹,退去三分嬌柔,平添三分英氣,更加賞心悅目,可是左瞧右看,都覺得有些彆扭,頓時恍然,朝小喬招招手道:“小喬,過來。”


小喬臉上紅潤之色更盛,瞬間變得通紅,眼波流韻,含羞帶怯地輕輕移步到郭嘉面前,用微不可聞地聲音弱弱道:“公子,你,你還要做什麼?”


同樣將她扳過身背向自己,郭嘉伸手摘下她如雲秀髮上的發簪,三千青絲如瀑而落,卷起一股清幽的流香。


手撫滑如絲綢的烏黑長髮,郭嘉手法嫺熟地將小喬的長髮紮起,結上綸巾之後再讓小喬轉過身來,頓時嬉笑道:“小喬,如今看你,可是個翩翩公子啦。”


小喬連脖根都紅透了,跑到姐姐身後不敢與郭嘉對視,而大喬也忍住羞意,讓郭嘉如法炮製之後才出言問道:“公子手法如此嫺熟,此是何故?”


郭嘉站起身舒展幾下筋骨,笑道:“我在潁川收留孤兒,時常幫他們做這些,習慣了。”


大喬小喬對視一眼,都覺不可思議,以郭嘉這種名士,沒必要事事親力親為吧?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郭嘉真的待那些孤兒至誠至真,無微不至。


出了房門來到院中,郭嘉看到院中那口井,暗想這應該就是大小喬梳洗打扮所用井水,將來被稱為“胭脂井”的井吧?


搖頭笑著走出喬家莊園,郭嘉從蕭忠手中牽過馬匹後回首再瞧大小喬姐妹,問:“你們會騎馬嗎?”


兩姐妹別說從小到大唯讀詩書學藝琴律,就是想學騎馬,也才十二歲,哪有機會?


看到兩姐妹搖頭,郭嘉只好說道:“若是你們不介意,與我共乘一匹馬,怎樣?”


大小喬如同白玉的俏臉再次變得通紅,垂下腦袋一起輕輕點了點。


將兩姐妹扶上馬,自己一躍而上,郭嘉雙腿發力夾緊馬腹,再一拽韁繩,拍馬而去。


大喬背倚郭嘉胸膛,心跳不已,而郭嘉雙手拽住韁繩,恰好從小喬腰間而過,隨著駿馬奔騰起伏,郭嘉的胳膊時不時會不經意地觸碰到小喬漸漸發軟的嬌軀。


早在數日之前,周泰與甘甯已經先行一步,跨入徐州地界。


半月之後,郭嘉帶著蕭家四虎與大小喬來到了徐州城下。


下了馬準備入城,卻不想在城門口被一把蒼老深沉的聲音喚住。


“小太公,請留步。”


郭嘉轉頭一瞧,城門一側,一位身穿灰白道袍手持拂塵的老道正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情不自禁咧嘴笑了起來,郭嘉現在有點兒覺悟了,似乎自己走到哪兒,都能遇到些傳說中的人物,面前這位雖然還未報名號,但是郭嘉有預感這個也不是普通角色。


果不其然,那白髮白須的老道來到郭嘉面前,沉聲道:“貧道琅琊宮于吉,見過小太公。”


書童打扮的大小喬好奇地盯著這個老道,卻不料于吉也在打量她倆,而且還面色大變,疾聲詢問道:“二位小姐可是皖縣喬公家的千金?”


眼力不錯啊,郭嘉還在想于吉沒事不在道觀裏潛心修道,跑出來偏偏撞上自己時,卻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這老道,估計能跟左慈一拼了。


大小喬面色一苦,默默點頭,然後躲在了郭嘉身後抹了抹眼淚。


于吉卻盯著二人死死不放,郭嘉看不過眼,上前一步擋住他視線,撇嘴道:“你這老道一把年紀了,難道不知清心寡欲才能長壽?何況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這半勸告半威脅的話把于吉弄得一臉尷尬,當下賠罪說道:“小太公勿怪,貧道只是對喬公兩女的面相稍感詫異而已。”


又來?


怎麼又跟面相扯上了呢?


郭嘉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也知道天下之大能人無數,能不得罪還是以禮相待的好,於是就低聲問道:“老道,你該不會和左慈一樣會看相吧?他看相我信,你麼,呵呵。”


領教過左慈本事的郭嘉自然打心底裏佩服,但不代表他碰見個方外之人就頂禮膜拜,是騾子是馬,還得拉出來溜溜。


此時也有幾分道骨仙風模樣的于吉湊到郭嘉面前謹慎地說道:“不瞞小太公,我與左元放乃同道好友,剛才貧道所言並非無的放矢,當年此二女出生後,喬公曾攜二女來琅琊宮請貧道祈福辟邪,當日老道看過此二女面相,雖終身富貴卻有道緣,今日一見,二女道緣散盡,富貴之相遠非當日可比。貧道知道小太公不信,但貧道亦無佐證。”


郭嘉信了,絕對信了!


歷史上的大小喬,終身富貴嗎?富貴啊,一個是東吳開國皇帝的嫂子,一個是東吳頂樑柱美周郎的老婆,雖然老公都死得早,但是一生富貴是跑不掉的。


至於有道緣?難道是喪夫之後心灰意冷,一心向道?


這點兒郭嘉搞不清楚,可是于吉卻還真是證明了他和左慈一樣是個妖孽。


郭嘉想了想後問道:“老道,你在這裏專門等我?”


于吉點點頭,面色一苦,澀聲道:“不瞞小太公,貧道如今是無家可歸了。”


郭嘉一愣,難不成這也是個來投奔我的?難道都被我郭嘉的人格魅力感動了?那怎麼不見關羽張飛周瑜太史慈這類人來主動投奔我?為什麼偏偏是左慈于吉這種妖孽?我郭嘉也不是開養老院的啊。


“這個,老道,你有話不妨直說。”郭嘉猶豫起來了,這于吉跟著自己吧,也未嘗不可,關鍵是別老賣關子。


于吉搖頭晃腦一番,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然後說道:“徐州牧陶謙說貧道與太平道勾結,已經派人毀了貧道的道觀,貧道現在是無處可去,再者,貧道窺伺天璣,自知大約十年後將有血光之災,避無可避,於是思來想去,還是希望寄居小太公門下。”


郭嘉目瞪口呆。


陶謙蕩平了琅琊宮,這好理解,太平道出自道門,太平經也是道家典籍演化而來,張角與道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何況太平道都喊出:蒼天已死!這種大逆不道的口號了,陶謙為了給自己加官晉爵,肯定剿滅琅琊宮後立即上表天子,于吉落個無家可歸的下場,算是殃及池魚了。


而于吉能夠推算出自己大約十年後有血光之災,這倒是讓郭嘉再次感歎世上玄妙之事難以用常理思考。郭嘉很想告訴于吉十年後別去吳郡,見到孫策退避三舍,基本上就能化解血光之災了。可是這種話說不出口啊,人家一生修道才勘破了半點兒天璣,知了自己的天命,這郭嘉要是把兇手和被殺經過都告訴了于吉,于吉不瘋的話,郭嘉都要瘋了。


跟這種自視甚高的方外之人說話就是累,郭嘉不問,他就不往下說,硬要你擺出一副求教的口氣,他才繼續說,於是郭嘉只好硬著頭皮問:“那老道你為何要投我門下啊?”


本以為是個人魅力吸引了于吉,卻沒想到于吉卻正經地說:“數年前張角曾到琅琊宮與老道促膝長談,言語之中對小太公推崇備至,讚不絕口。後來老道與左元放書信來往中也偶爾聽到左元放對小太公的評論,左元放說小太公乃天下命數異常之人,甚至能改寫旁人命數,還說小太公好友戲志才本是早夭之相,如今卻已成貴胄之相,貧道本不信,可今日一見,貧道信了。”


說完,于吉還意有所指地朝大小喬瞄了眼,郭嘉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這倆老妖孽拐彎抹角地說自己是小妖孽……


但是郭嘉此時心情卻格外的好,因為既然左慈說了戲志才也能長命了,那郭嘉也算放心心頭大石,常年來拉著戲志才一起習武強身,看來沒白忙活。于吉投奔自己也不是受到郭嘉精神感召,還是為了化解命中劫難而已。


“老道,我此行是遊山玩水,想必你也不想跟著我,徐州距潁川路途不遠,你自己去吧,讓左老道給你安排個差事,我醜話說前頭,別在潁川妖言惑眾,沒事教導孩子武藝,武若不成,那就教點兒天文地理,陰陽五行什麼的,反正別收徒學道就成。我還有事,先進徐州城了,老道你保重。”


郭嘉帶著大小喬就要入城,于吉卻急忙拉住他,鄭重道:“小太公,貧道半日前為你蔔過一卦,此行徐州,你有大難。還是繞道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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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37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二章 徐州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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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吉一番好意卻沒想到郭嘉不領情,還是執意要進徐州城。


“小太公,莫非信不過貧道?”于吉面色大急。


可是郭嘉卻颯然一笑道:“老道,我信得過你,你說我在徐州會有大難,我相信。”


“那為何?”于吉不懂了,世人趨吉避凶,郭嘉卻反其道而行?


郭嘉隨意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福禍相依,誰又知道這大難中沒有大福呢?況且,卜卦玄術我不懂,今日你說前方有難我便避開,長此下去,我郭嘉豈不是要信卦不信己?如此人生,受卦象擺佈,我活著還有何樂趣可言?更別談什麼抱負志向了。”


在於吉若有所思的神情中,郭嘉掏了錢,帶著大小喬與蕭家四虎踏入徐州城。


倘若真有天意,郭嘉寧願順天而為,天意讓他命中有劫難,他甘願經歷這磨難。


因為郭嘉深知一個恒古不變的道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郭嘉確實有著穿越者先知先覺的優勢,可是一個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的成功者,怎麼可能一帆風順?不說先前,也不說之後,只說這三國時期的梟雄們,哪個成功者背後不是一路荊棘坎坷,而那些家大業大未經風雨的潛力梟雄,最後都是什麼下場?


最終成就王圖霸業的梟雄們,哪個不是千難萬險才修成正果?曹操?被斥為贅閹遺醜,數度有喪命之危,先孤身刺董事敗,後關東軍伐董時追襲董卓遭伏,都有生命危險,就連呂布聯合陳宮襲取兗州時,曹操就剩下三縣之地,幾乎轉投袁紹去了,若沒有荀彧和程昱力挺,就沒有後來的魏武帝,之後曹操也多次身陷死境,郭嘉時常感歎,如果官渡之戰,曹操滅不了袁紹,那才是天意不公呢。


至於劉備,顛沛流離,寄人籬下,想殺他諸侯的多了去了,曹操,呂布,袁術,孫權,想殺他而後快,陶謙,公孫瓚,劉表都是想收服他卻最終防範他而束之高閣,劉備最終在益州建立蜀漢政權,可以說命中十成八都是提心吊膽虎口逃生啊。


而看起來坐享其成的孫權也不是表面上那麼舒坦,十八歲當人主,難以服眾,赤壁之戰,力排眾議主戰曹魏,後來人看平平淡淡,可東吳要是敗了,孫權將喪家失所,身陷囚籠。後來夷陵大戰,劉備舉全國之兵伐吳,那就是奔著滅亡東吳的目標來的,要沒有陸遜挺身而出外加劉備荒唐的七百里連營拒敵,東吳那些將領直接上去和劉備廝殺,恐怕兵馬耗盡後,東吳也就亡了。


瞧瞧這些響噹噹的人物都如履薄冰,創業艱難百戰多,郭嘉來到東漢末年,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裏,既然決定了登上歷史舞臺,又怎麼可能抱著旅遊的輕鬆心態,走馬觀花溜達一圈就有所成就呢?


進了徐州城,郭嘉很快就在入城後最近的酒樓找到了周泰和甘寧。


二人正悶悶不樂地拼酒,郭嘉坐下後,想打趣幾句,可看到二人陰鬱的臉色,也就作罷。


“二位,這徐州城一片晏然,為何不悅啊?”


周泰端起酒碗仰頭喝下,狠聲道:“陶謙也不是個東西。看看他手下那些將領,曹豹,孫觀,臧霸,都是一群土匪豺狼。”


這麼一聽,郭嘉來了興趣,他本以為陶謙也算這些諸侯裏面是仁德寬厚的老實人了,沒想到能讓周泰和甘寧如此鄙夷?


經過甘寧心平氣和的解釋,郭嘉也算明白了些端倪。


甘甯此刻沒有像周泰那般激動,是因為他自從出了益州,算是看透了世道,現在看到徐州陶謙的作為,在心裏不過是掀起些許漣漪而已,而周泰初來乍到,怒火中燒也是情有可原。


原來甘甯與周泰先一步來到徐州,在周圍郡縣轉了轉之後發現陶謙部下曹豹,臧霸,孫觀等將領經常打著剿賊的名號在郡縣裏胡作非為,由陶謙從老家帶來的丹陽兵也囂張跋扈,任意打罵鄉民百姓,而徐州本地的士族對陶謙提拔的將領已經不是頗有微詞了,都快到了苦大仇深的地步,徐州城看似平靜,實際波濤洶湧,經常傳出徐州士族與陶謙帶來的部下發生衝突。


對此,周泰難平心中怒意,朝郭嘉問道:“奉孝,你說說,這陶謙縱容親信,任人唯親,對手下為非作歹視而不見,朝廷怎麼就派他來做徐州牧了?”


郭嘉感覺有些疲憊,雙肩一垮,懶散道:“朝廷派誰去什麼地方做什麼官兒,現在已經不是你我浪費唇舌的話題了。至於你要問為什麼陶謙縱容部下的話,我有個猜測,是不是真的,不好說。”


甘寧眼睛一亮,給郭嘉倒了杯酒,說:“某也想聽聽奉孝高論。”


郭嘉喝了下酒,意興闌珊道:“陶恭祖率丹陽兵來徐州剿賊有功,又收編了徐州境內的山賊和黃巾餘黨。然後他當上了徐州牧,可陶恭祖遇到了一個和孫文台同樣的處境,那就是他的治下,誰才是主?是把持地方的世家還是朝廷敕封的官吏?孫文台想要讓孫家在荊州紮根,荊襄世族不答應,孫文台就大開殺戒。陶恭祖沒有孫文台的氣勢,只能徐徐圖之,所以大力提拔親信,讓他們在徐州和本地士族一拼高下,反正陶恭祖手握兵權,鬧到最後不可收場時,他再出面舉著屠刀調停,歸根結底,陶恭祖得罪不起士族,可他也想扶植自己的勢力,所以讓部下去和士族鬥,勝了他陶恭祖坐收漁翁之利,敗了他陶恭祖親自出面維護部下,再討好一下士族,反而能博得一個寬厚老實的名頭。”


甘甯和周泰聽得豁然開朗,甘寧繼續追問道:“那依奉孝所見,陶恭祖能如願嗎?”


郭嘉撇撇嘴說道:“孫文台殺了個血流成河都沒能壓住士族,陶恭祖手下那幾個蝦兵蟹將就想從士族手上瓜分利益,這不是異想天開麼。”


不但如此,撇去陶謙名聲如何不談,後來病故之後,徐州士族立馬推舉劉備上位,也是積怨已深導致,至於什麼劉玄德仁厚善德眾望所歸,那簡直能令人笑掉大牙了。


陶謙臨死讓徐州也只是糜竺口傳,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天知道。而前兩次讓徐州則是陶謙對劉備的試探,劉備敢要,陶謙就敢砍劉備的頭。


而劉備當時被公孫瓚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遣來救援徐州,有什麼名氣就能讓徐州上下推崇備至了?最後投了陶謙得了四千丹陽兵,外加熊虎之將關張二人,徐州士族推劉備上位大多也不過是看劉備勢寡,借劉備的手壓住丹陽派將領胡作非為罷了。


甚至就連曹操早年也深受士族之害,他第一次為父報仇征伐徐州時,後院起火,張邈陳宮迎呂布襲取兗州,如果不是士族開門相迎,呂布哪可能長驅直入差點兒吞下了整個兗州?士族倒戈原因也就是因為曹操當時隨手殺了名士邊讓,士族人人自危,害怕成為曹孟德刀下下一個亡魂,集體叛變與呂布裏應外合。


喝了一場悶酒,甘甯周泰都覺得徐州沒什麼可逗留的,於是詢問郭嘉的意思是否離去,北上可去青州,西行可去兗州豫州。


郭嘉打算繼續北上,於是眾人決定在徐州城投宿一夜,明日便離去。


可是當郭嘉一行人走出酒樓時,卻見一個家丁來到郭嘉面前,恭敬地說道:“小的奉我家大少爺之令,前來請公子到府上作客。”


甘甯周泰大小喬都是一副怪異的神色盯著郭嘉:小太公真有這麼大名氣?走到哪里都有人來邀請作客?


要知道這些人心中想法,郭嘉肯定要好好解釋下了。


水鏡山莊之邀,那司馬徽與他是同鄉,二人早已彼此聞名。


孫堅嘛,恰逢其會而已,要是沒有和孫策發生摩擦,也未必有後來的事情。


至於現在這個家丁,郭嘉能想到的只有兩家,這倒應該是慕名邀請。


是陳珪父子還是糜家?


“你家少爺姓甚名誰?”


郭嘉淡淡問道。


果不其然,那家丁恭敬地答道:“我家大少爺姓糜名竺字子仲。”


郭嘉順手摸了摸小喬頭上的綸巾,聳肩道:“興霸幼平,走吧,徐州富商糜家有請,咱們總得給人家一個面子,住在糜府總比住客棧舒服。”


甘寧很是不爽地說道:“為何小太公走到哪兒都有大戶獻殷勤,某錦帆賊卻無人問津?”


周泰哈哈大笑道:“小太公長得俊俏唄,這大戶豪族來請小太公自然是家中小姐看上了小太公。不過嘛,小太公本就有桃花運,哈哈。”


大小喬面色緋紅,腮若桃花,躲在郭嘉身後不敢抬頭。


郭嘉指了指周泰,終究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只能感歎交友不慎哪。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糜家而去,待來到糜家門外後,郭嘉驚奇地看著大開著的府門以及站在門口久候的一位青年儒生,看他神情淡然,氣質脫俗的模樣,估計此人就是糜竺了。


正如郭嘉所料,糜竺親自出門相迎,朝郭嘉拱手一拜,溫和道:“糜竺久慕潁川鬼才郭嘉大名,今日得小太公賞面光臨寒舍,快請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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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三章 陶謙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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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東漢末年的郭嘉雖然有後來人的先天優勢,也知道這個時代的真正名人,但不代表是個名人他就會貼上去稱兄道弟。


若說曾經的甄家是河北巨富,那糜家就是徐州豪富,家資過億,食客近萬,光是這一點來看,如今的糜家要遠比當初的甄家要更加家大業大。


但是倒貼來結交的糜家在郭嘉心中,並不占多大分量,有一種人只初次見面就會升起推心置腹的衝動,可有一種人,無論多久,總會在內心提防著。


糜竺,郭嘉並不認為會給他構成威脅,可是就是讓郭嘉覺得此人心機很深,和煦微笑,大方超凡,情感永遠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這種人,郭嘉心中時刻警惕著。


這一場糜家的酒宴並不熱鬧,郭嘉與糜竺只在杯酒往來中談談天文地理,聊聊詩詞歌賦,一些風花雪月,一些虛情假意。


而在糜府的後院中,糜竺的三妹糜貞則與大小喬竊竊私語著,糜貞如今十三歲,比大小喬略年長一些,三人隨意聊著,卻話題都在圍繞著郭嘉。


正在此時,糜貞的貼身丫鬟小荷慌忙地跑進庭院,驚恐地叫道:“小姐,小姐,不好了,陶大公子又闖來了。你快躲起來吧。”


糜貞大小喬還未反應過來時,衣著華麗的青年公子已邁步進入了庭院。


“糜貞妹妹,我來看你了。”


陶商踏入庭院後腳步一頓,雙眼死死盯住大小喬,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轉,漸漸浮出急切的**。


女扮男裝的大小喬不但捎帶巾幗英姿,此刻稍露怯色,更是我見猶憐,陶商此人平生最喜歡少女,最近癡迷於糜貞,沒想到今日誤打誤撞碰到了更具魅力的一對絕色美人。


“大公子,你擅闖糜府,難道真的不將我糜家放在眼中嗎?”糜貞冷若冰山,起身將大小喬擋在身後。


陶商笑呵呵地朝前走去,歪著腦袋要去看糜貞身後的大小喬,邊走邊說道:“糜貞妹妹,你身後的兩位妹妹是誰啊?為何女扮男裝啊?不過別有一番風情。若是婢女,我陶商買下了,呵呵。”





一柄冰寒的寶劍搭在了陶商的肩上,蕭義鬼魅地出現在陶商身後,淡淡道:“滾出去。”


“你,你是何人?我父是徐州牧,你敢動我分毫?小心我父滅你三族。”陶商冷汗直流,他根本沒感覺到身後有人,但是仗著父親是陶謙,根本無所畏懼。


蕭義手腕一抖,劍鋒劃過陶商的脖子,一絲鮮血從陶商的脖子冒出,蕭義口吻一如先前般淡漠,道:“你敢放肆,我便殺你。”


蕭家四虎是什麼人?潁川世家子弟故意來找郭嘉茬兒或欺負他們鄉親子弟時,蕭家四虎跟著郭嘉不知廢了多少潁川的世家子弟,他們心中早已沒了階級觀念,就算有,那麼他們心中唯一能夠支配他們的人,只有郭嘉,其他人敢欺淩他們?就算是死,也要還擊。


陶商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刺痛,也感覺到了鮮血的流出,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慌忙的跑出了庭院,離開糜府。


可是出了糜府之後,陶商卻不甘心,一來蕭義傷他令他顏面全無,二來大小喬乃人間絕色,他豈肯放過?於是他詢問過糜府下人後得知潁川郭嘉在糜家做客。


潁川郭嘉?一個很耳熟的名字。


陶商走出糜府後一擊掌,終於想起了潁川郭嘉是何人,那不正是河東衛家懸賞一千兩金要買的人頭嗎?


左思右想之後,陶商來到了曹豹的府上,一進府就將溫柔鄉中的曹豹拉到密室之中,將潁川郭嘉在糜家的消息告訴給了曹豹。


曹豹一聽,先驚後喜。驚的是郭嘉人稱鬼才,兼之心狠手辣,喜的是衛家懸賞一千兩金買此人的命。


此時此刻,曹豹歹心已生,一千兩金的誘惑,足以冒險。


二人當即一同拍板下了決定,不過,要做成這件事,必須還有一個人點頭,因為郭嘉不是想殺就能殺的,郭嘉是甄家的未來女婿,郭嘉是潁川名士,與潁川名門荀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想殺郭嘉,至少在徐州地界殺郭嘉,必須要經過徐州牧陶謙的同意,否則倘若引起了他們無法承擔的後果和反應,那麼別說曹豹,就是陶商恐怕都未必能夠有好下場。


二人急忙拜見陶謙,陶謙正在讀書,見二人行色匆匆地趕來,皺眉問道:“何事?莫非又有流寇作亂?”


陶商上前一步對陶謙沉聲道:“父親,潁川郭嘉來徐州了,正在糜竺府上做客,我們要不要派兵將他抓住?他可是在河東郡犯下了滔天罪行的朝廷欽犯。”


朝廷欽犯?當今世道還有朝廷?桓靈兩帝期間兩次黨錮之禍,不知將多少名士打為欽犯,而那些逃離京師或家鄉的士族不照樣換個地方逍遙快活嗎?誰又在乎過朝廷欽犯?跨境之後,各州政令不通,如今真正想要抓捕郭嘉,將郭嘉視為朝廷欽犯的,也只有河東郡罷了,那也是因為衛家根基在那裏罷了。


陶謙雖然一把年紀,可並不糊塗,想了想之後,搖頭道:“郭嘉與甄家,荀家往來甚密,不可輕舉妄動,無論是抓還是殺了郭嘉,對徐州沒有半點兒好處。”


此時此刻,**熏心的陶商與財迷心竅的曹豹都急得火上眉梢,曹豹眼珠一轉,上前低聲道:“主公,有好處。那郭嘉身邊有兩位絕世猛將,一位是號稱錦帆賊的甘甯甘興霸,此人威名,主公肯定聽過。另一位是在揚州江上統領水賊的頭目,周泰,想必此人的勇武,主公也有所耳聞。此二人如今追隨郭嘉,若是主公殺了郭嘉,並將郭嘉的罪行告知二人,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招攬二人,他二人往日不過一江湖遊俠和江上賊寇,倘能受主公親自招攬,必感恩載德效犬馬之勞。”


陶謙陷入了沉思,甘甯和周泰的大名他是略有耳聞,但是聞聽二人一個在益州,一個在揚州,即便想招攬也路途遙遠,現在此二人送上門來,當然沒有不招攬的道理。


可是,殺郭嘉,不殺郭嘉……


殺了郭嘉,與甄家荀家交惡,換來衛家的些許薄情。


但是,卻能得兩員虎將,重用之後可鞏固陶家在徐州地位,並且強大之後在徐州士族面前更具權威,如此,任命自己的親信去各郡縣受到的阻力便會大大減少,久而久之,徐州盡落陶家之手。


不殺郭嘉的話,失去兩員虎將,郭嘉也未必會對陶家心懷感激,這份人情他肯定不會記得。


權衡之後,陶謙說服了自己,在理智分析下,似乎他沒有理由放棄這個機會。


就算甘甯和周泰不投效他,那頂多也就是得罪了甄家和荀家。


甄家根基在北方,與徐州基本無瓜葛,荀家剛剛在朝堂上重新振作,立足未穩,定然不會節外生枝,況且為了郭嘉一個寒門子弟,荀家也未必會大動干戈。


陶謙當即下令道:“曹豹,你率城中人馬去糜家抓人,記住,要活捉此人!若當場格殺郭嘉,勢必導致甘甯與周泰反抗,我要收服此二人,要先留郭嘉一命。”


喜形於色的曹豹當即領命而出,陶商也心底暗喜地跟了出去。


而在糜府酒宴散去後,郭嘉朝客房走去,路上,蕭忠走來在他身邊小聲將陶商上門調戲糜貞時碰見大小喬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郭嘉聽後微皺眉頭,問:“確定那人自稱是陶謙的兒子?”


蕭忠點頭回道:“小四的確是這麼說的。那人自稱父親是徐州牧陶謙。”


“通知其他人,與我迅速離開徐州城。”郭嘉毫不猶豫,知道是非將起,趁早離去為妙。


可是當郭嘉帶著大小喬與甘甯周泰蕭家四虎準備走出糜府時,卻愕然地發現糜府外被官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騎著馬領軍之人,正是曹豹。


聞訊趕來的糜竺也是一頭霧水,先聽到郭嘉欲走的消息,再聽到曹豹率軍圍了糜府,顧不得細想的糜竺迅速朝正門而來,正巧與郭嘉碰了面,同時目光越過郭嘉一行人,看到了府外跨在馬上的曹豹。


“郭嘉,我奉徐州牧陶大人之命前來擒你,為免傷及無辜,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曹豹趾高氣揚立於馬上,身後弓弩手引而不發。


甘甯與周泰欲上前與曹豹廝殺,可郭嘉卻將他們擋住,緩緩退回了府內,冷笑著看向曹豹,心中在思量著計策。


“曹豹,你膽大包天,竟敢帶兵圍我糜家?郭嘉乃我糜家貴客。你難道不怕我去主公那裏告你一狀嗎?”糜竺此時越過郭嘉,站在門口,大氣淩然。


曹豹咧嘴嗤笑道:“子仲,正是主公下令讓我帶兵來你府上抓人的,你要是聰明,就勸郭嘉出來投降,我必定不會為難他,而他身邊的隨從,概不追究。”


糜竺一愣,萬萬沒有想到是陶謙下令來抓郭嘉的,但是他此時騎虎難下,陶謙是他的主公,不幫陶謙是不忠,郭嘉是他請來的貴客,不幫郭嘉是不義。


兩難之際,糜芳恰好回府,見到這幅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面,與一旁的陶商交談之後瞭解了情況,於是在曹豹眼皮底子下走入糜府,並關上了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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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四章 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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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芳若無其事地回到府中,關上府門後對郭嘉行了一禮,帶著微笑說道:“請兄台暫且回房等候,待我與兄長商議之後,定然能夠說服主公休兵作罷,讓兄台一行安然離去。”


郭嘉瞧著糜芳和糜竺兩兄弟,糜竺天崩而面不改色,糜芳卻總帶著一張小人得志的笑臉。


“如此,嘉便敬候佳音了。”郭嘉淡淡說道。


帶著甘甯與周泰來到了客房中,蕭家四虎被郭嘉派去保護大小喬,此時此刻,大小喬待在糜貞身邊更加安全些。


糜家兩兄弟也進了偏廳之中,摒退左右之後,糜芳對著神情始終淡然的糜竺說道:“大哥,救郭嘉,此事不難。”


“哦?你且說說。”糜竺眼眉低垂,看不出任何波動。


糜芳輕輕一笑,說:“大哥其實心中有數,想必剛才在府門也看到了陶商陶大公子了吧。此事嘛,陶商求美,曹豹求財,州牧求將。只要三人滿意,郭嘉生死去留,無人在乎。”


糜竺閉上眼睛,沉聲道:“子方,你太天真了。郭嘉身邊兩女乃人間絕色,風流浪子郭奉孝豈會拱手送人?曹豹貪得無厭,即便糜家出財滿足他,只要郭嘉不死,他砍郭嘉頭顱前去衛家領賞的歹心就不會滅。錦帆賊甘興霸,江中賊周幼平,錚錚鐵骨立足天地,豈會坐視郭嘉生死不顧?州牧落下了一顆錯子,但願不會波及到我糜家吧。”


糜芳神色大變,變幻不定地問道:“難道郭嘉真不怕死?莫非他能從千軍萬馬中逃生而去?即便他能,他能保證甘甯周泰也能嗎?”


始終古井不波的糜竺只吐出了一句話:“潁川鬼才,莫以常人度之。”


糜芳垂頭喪氣,忽然拍案狠聲道:“今日我糜家反正已與郭嘉生了間隙,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再詐他一筆。大哥,你不是說甄家富傾北方,就是郭嘉在背後推波助瀾嗎?那醉仙酒的配方,咱們要是從郭嘉手上得來,我糜家不就富可敵國了嗎?”


對此,糜竺沒有說話,數年前甄家聞名天下時,他就猜測甄家背後有高人,本是打著挖牆腳的心思去探究此事,卻沒想到追溯到了郭嘉的身上,而那時糜竺就對郭嘉上了心。


看見大哥默不出聲,糜芳急不可耐,問:“大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句話啊。”


糜竺起身向自己房間走去,淡淡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這徐州城裏能猜到我心思的,只有一人。”


得到大哥的支持,糜芳起身後整理好心情,換上一副笑臉,來到了郭嘉房中。


此時,郭嘉與周泰甘寧靜坐房中,不溫不火地飲著茶,絲毫沒有半點兒生死攸關時該有的緊張之色。


“小太公,可否借步說話?”糜芳朝郭嘉拱手一禮,將他請出房中。


來到院中,郭嘉仰望著夜空,正眼也不瞧糜芳,淡淡道:“說吧,糜家是替陶恭祖做說客還是談條件?”


糜芳心神一震,沒想到郭嘉料事如神,但他還是儘量擺出一副謙和之態,說:“我家主公令部下來擒兄台,確實不妥。我糜家願助小太公逃出生天,只要小太公肯將醉仙酒配方告知我糜家,我兄糜竺必以死相逼令州牧放小太公遠去。”


提出建議後的糜芳並沒有等來郭嘉的回答,沉默許久的郭嘉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郭嘉小看了天下人啊。小看了天下人的野心哪。糜芳,容我思量片刻再答復與你。”


郭嘉說完便搖頭輕笑著回了房。


糜芳眯起眼睛望向郭嘉背影,拳頭暗暗捏起,再一轉身,向妹妹的庭院而去。


此時徐州城內,曹豹率軍圍了糜府的消息已不脛而走,各家大戶都在妄自揣測其中緣由,而其中陳家府上的書房中,陳珪父子相對而坐,表情嚴肅。


年紀輕輕的陳登跪坐父親面前,挺直腰板,微微垂首。


“元龍啊,你看這次糜竺是打得什麼如意算盤?”陳珪撫著白須,若有所思。


陳登露出一抹譏諷道:“驅虎吞狼,借刀殺人。”


“哦?”陳珪渾濁的雙眼忽然變得明亮起來,看著兒子的目光也充滿了欣慰。


陳登繼續說道:“糜子仲想引郭嘉立足徐州,好壓制曹豹孫觀臧霸等丹陽軍將,可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之快,如今,他便順水推舟,讓州牧殺了郭嘉。”


“那為何曹豹還不動手?”陳珪此時已經一臉笑意了。


陳登輕描淡寫地說道:“州牧不想開殺戒,只要圍住糜府,郭嘉遲早迫降。糜子仲卻不能讓州牧得逞,此時恐怕正在千方百計地激怒郭嘉,讓郭嘉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與曹豹拼殺,郭嘉與甘甯周泰戰死後,不但州牧更加無法駕馭徐州士族,連天下有志投效的草莽也會止步徐州。”


“糜子仲機關算盡,元龍你看,他能如願嗎?”陳珪雙目緊緊盯著兒子的表情。


陳登深呼吸一口氣,又長長呼出之後,微微搖頭道:“我也希望糜子仲能成功,不過,潁川郭嘉有鬼才之智,我想到的,他一定想得到,我想不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糜子仲在此人面前設計,如同跳樑小丑自取其辱。”


“我兒不必自謙,元龍之才,已是徐州士之冠冕。”


陳登退出父親房中,皓潔月光下,陳登默然一歎:糜子仲,你這是引火焚身啊。


在房中思量對策的郭嘉卻沒想到大小喬敲開了房門。


書童打扮的兩位少女正值豆蔻年華,此時眼圈泛紅,泫然欲泣,來到郭嘉面前施禮後,大喬哀聲道:“大喬和小喬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今生無以為報,來世必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小喬則是投入郭嘉懷中熱淚盈眶,抽泣著說道:“公子,謝謝數日來的悉心照料,小喬捨不得公子,可也不想拖累公子,來世再見了。”


郭嘉愕然地望著大小喬,詢問之下,大喬搖首不語,小喬也埋入他懷中並不作答。


這時,青衣羅裙的糜貞走了進來,神色複雜地望著郭嘉說道:“小太公,今日之圍,我兄長已經探明原委,乃是陶家大公子貪戀大喬小喬美色所致,兩位妹妹打算主動出府,讓陶家網開一面,放小太公一行安然離去。”


啪!


茶杯摔在地上,周泰拳頭捏的劈啪作響,朝郭嘉說道:“小太公,這陶恭祖欺人太甚!我周泰願出門與徐州兵死戰,倘若讓兩位姑娘進了陶府,我周泰又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甘寧同樣站起身,抱著雙臂朝郭嘉沉聲道:“奉孝,甘興霸願隨你死戰。”


蕭家四虎在門外單膝跪地,齊聲道:“小太公,下令吧。”


郭嘉卻將懷中小喬的下巴抬起來,望著滿面淚痕的小喬,郭嘉輕輕拭去她的淚珠,溫柔一笑,和聲道:“小喬,在你心中,我郭嘉是什麼人?”


“大英雄。”小喬與郭嘉對視著,頭一次勇敢地對視,而沒有因為羞怯而躲閃,這一次,她似乎鼓起了所有勇氣,堅定地望著那一雙深邃明亮而時刻充滿自信的眸子。


“大喬,你呢?”郭嘉抬頭朝大喬望去,眼神溫柔。


大喬抿著雙唇,哽咽道:“小太公乃仁德君子,頂天立地。”


郭嘉伸手將大喬拉到自己面前,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溫和的笑道:“既然你們都說我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做縮頭烏龜呢?”


“可是……”大喬面色一急,小喬同樣抬起腦袋想要再說什麼。


郭嘉卻將二人攬入懷中,伏在二人肩頭,低聲呢喃道:“你們若去,我郭嘉苟活一世亦會痛徹心扉,死,並不可怕,同死,我們共赴黃泉路,路上不寂寞。但是我怕生不如死,怕日日夜夜想到你們而痛不欲生。”


“公子……”大小喬依偎在郭嘉懷中淚流滿面,就連一旁的糜貞也眼圈泛紅。


郭嘉,風流浪子,卻至情至性。


待安撫了大小喬後,郭嘉朝糜貞笑道:“糜小姐,請你照顧好她們,謝謝。”


糜貞看到郭嘉那信任的眼神,堅定地點點頭,帶著大小喬離去。


郭嘉並不擔心糜貞會辜負他的囑託,一來有蕭家四虎保護,二來,一個亂軍叢中毅然自盡的剛烈女子,是不會做出小人作為的。


“小太公,我們這就殺出去吧。”周泰一臉決然之色,千軍萬馬,巋然不懼。


甘寧同樣昂立在側,神情剛毅,毫無怯色。


郭嘉卻擺擺手輕笑起來,說:“我之前還在想糜子仲到底為什麼要與我做交易,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就算得到了醉仙酒配方,他糜家也將聲譽掃地,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原來糜竺不光有野心,還有賊心。”


甘甯周泰皺眉不已,鬧不清楚郭嘉此刻為何一身輕鬆的模樣,難道陶家揮兵來搶大小喬都不能讓他憤怒?


郭嘉對二人招招手說道:“興霸幼平,坐,此刻雖大敵當前,但我還是希望你二人能夠平心靜氣泰然處之,而且你我都必須想明白,這個大敵,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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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39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五章 謀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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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敵當前,郭嘉卻要問大敵是誰?


甘甯周泰想來自然是徐州牧陶謙,但是郭嘉既然這麼問,自然另有名堂。


二人暫壓下心中滔天怒火,與郭嘉相對而坐,郭嘉重新拿出杯子給二人倒上茶水,自己先飲了一杯,說:“咱們先理清頭緒,才能明白如今的處境。”


二人稱善,隨即也喝下茶水,清茶下肚,火氣也去了幾分,正襟危坐,靜待下文。


郭嘉輕聲道:“你二人先我一步到徐州城,以二位雄姿勃發的英偉形象,恐怕早已令這徐州城的大族暗中留意,而我與二位匯合後,很快便也傳入徐州士族的耳中。”


甘甯周泰點點頭,此言不虛,豪門大族的眼線至少在根基所在地是必不可少的。


郭嘉繼續說道:“糜竺來邀請我的意圖,二位應該也明白,他是想將我引薦給陶恭祖,為徐州牧效力,徐州士族瞧不起我寒門出身的郭奉孝,同樣也瞧不起草莽出身的二位,但是,他們會誤以為二位以我為首,只要我投效陶恭祖,二位也必定緊隨其後。”


甘甯聞言撇嘴一笑道:“若奉孝真投了陶恭祖,某不但會袖手離去,更會瞧不起你郭奉孝。”


周泰也認同地點點頭。


認主,這是一件事關人生與理想的事情,不是輕而易舉就能下的決定,草率不得。


郭嘉卻說道:“事實雖如此,但徐州士族,包括糜竺都認為我郭嘉是三人表率,因此糜竺想引薦我,讓我進入州牧幕府,一來,安插我郭嘉到陶恭祖身邊為徐州士族內應,二來,興霸幼平勇武過人,陶恭祖重用之後可與曹豹孫觀臧霸等丹陽派將領分庭抗禮,如此,徐州士族便有了底氣與陶恭祖叫板,繼續維護他們的利益。”


從來沒有想得如此深入的甘甯和周泰對視一眼,都對郭嘉佩服不已,周泰歎道:“聽小太公之言,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啊。”


郭嘉謙虛地擺擺手,繼續說道:“可是此時事情出了變故,糜竺還未將我引薦,陶家公子卻意外到來,貪圖大小喬美色後說服了陶恭祖派軍前來。”


皺起眉頭的甘寧疑惑道:“陶恭祖如此昏庸?難道幫兒子搶女人?”


郭嘉笑著搖搖頭道:“當然不會,陶商肯定另有說辭勸陶恭祖發兵。詳細情況,我也難洞悉,不過有一點我倒是確定,陶恭祖發兵,有所圖。”


兩位猛士瞪大眼睛,齊聲問道:“所圖為何?”


郭嘉在木桌上有節奏地敲著指節,淡淡道:“想知他人所圖,必然要知他人所求。陶謙在徐州立足不穩,殺我郭嘉對他有害無利,可他應該有自知之明,我郭嘉不會投他,但是,興霸與幼平不同了,陶謙自認可收服你二人,為他掃平徐州內反對勢力大有幫助。因此,他發兵不是為兒子搶女人,而是為他自己搶猛將。”


甘甯與周泰齊聲大笑,前仰後合,甘寧不屑道:“陶恭祖如此天真?他也不照照鏡子,他也配某去輔佐?”


“正是正是,陶恭祖夜郎自大,實在笑死我了。”周泰言辭同樣充滿了不屑。


待二人笑過之後,郭嘉才繼續說道:“兩位,現在,咱們明白了陶恭祖發兵的意圖,那麼你們想想,陶恭祖若得逞,誰最不樂意?”


甘甯與周泰面色一怔,隨後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糜竺。”


郭嘉含笑點頭,讚賞地看著二人,有時候啊,思維就是要引導著才能水到渠成,所以郭嘉在教導孩子時,總讓他們慢慢想,一條一條想,當條理都理清楚了,也就豁然開朗了。


“倘若陶恭祖親自招攬了二位,雖然二位同樣是為陶恭祖效力,可是與由糜竺引薦則天壤之別,那是因為二人的立場是站在陶恭祖這邊,而糜竺希望通過我郭嘉來主導二位站在徐州士族這邊。所以糜竺肯定不會讓陶恭祖如願,所以,糜芳來向我詐取醉仙酒配方,又通過糜貞將陶商覬覦大小喬美色之事透漏給我,試圖千方百計激怒與我,讓我與陶恭祖勢不兩立。”


周泰拍案大怒道:“糜竺好狠的心,我差點兒就中計了,若不是奉孝攔著,恐怕剛才我已沖出府去廝殺了。”


甘寧沉著臉色露出凶光對郭嘉低聲道:“小太公,糜竺包藏禍心,我等不如先下手為強,劫持糜家兄弟,闖出徐州城。”


這個提議得到了周泰的贊同。


可是郭嘉並不同意,他笑駡道:“我千說萬說讓你們冷靜冷靜,為何你們總是這般衝動?不瞞二位,在我郭嘉眼中,二位都是世間難得的虎將,可為將者,不能單憑勇武,還需智謀,正所謂兵不在多在精,將不在勇在謀。你們若是日後希望做一個統領三軍的主帥而不僅僅是先鋒大將的話,還是穩下躁動之心,謀而後動的好。”


甘甯與周泰面露震驚之色,沒想到郭嘉竟然對二人期待如此之高,以二人雄心抱負與一身本事,頓時心中深受震動,並將郭嘉引為知己。


二人這才稍安勿躁,細細一想,頓時冷汗淋淋,周泰長噓口氣說道:“小太公深謀遠慮,我二人險些釀成大錯。”


郭嘉微笑看著二人,問道:“想明白了?”


甘寧沉重地點點頭,說:“若劫持了糜家兄弟,恐怕陶恭祖非但不會就此甘休,更會立即下令剿殺,若糜家兄弟死於非命,或陶恭祖在混亂中暗下殺手,將罪名推到我們身上,那麼糜家的產業就全落入陶恭祖手中了。”


贊許地點點頭,郭嘉說道:“興霸所言正中下懷。若是糜竺前去說服陶謙罷兵,陶謙顧忌糜家在徐州的聲望以及糜家近萬食客的實力,或許還會網開一面讓我們離去,但是我等若劫持糜家,那陶恭祖則恨不得趁機借我等之手讓糜家亡於混亂,一來可重創徐州士族,二來可吞下糜家過億家產。並且,不會授柄於人。”


周泰面露憂色道:“糜家若真心相助,早已前去說服陶謙,可遲遲未動,要脅奉孝送上醉仙酒配方,看來糜家還是要借陶謙的手除掉我等。”


郭嘉點頭道:“的確如此,糜竺也算准了我看清其中利害關係,既不會加害於他,也不會出門冒死與陶謙魚死網破,所以才趁機詐我醉仙酒的配方,不過糜竺並不指望能從我這裏得到配方,只不過是一種變相激將法罷了,讓我郭嘉惱羞成怒,方寸大亂。”


甘寧呵呵一笑,說:“可他想不到小太公非凡夫愚者,此刻臨危不亂,思謀若定。不過,小太公,既然已看清其中利害關係,為今之計,當如何行事方可脫難?”


郭嘉成竹在胸,淡笑道:“陶恭祖圍而不攻,其一是顧慮破門而入若糜家兄弟枉死,他未免落人口實有縱容部下殺臣之嫌,其二,比起二位最終迫降,陶恭祖更希望二人主動請降。故而給你我時間權衡輕重利弊。我意,二位待門外曹豹不耐煩時,主動請降。”


甘甯與周泰一驚,忙問道:“真降?”


郭嘉自然是搖頭道:“當然是詐降,待會兒,你們將我綁起昭示給門外的曹豹看,可請陶恭祖當面來許下承諾,而後,伺機擒下陶恭祖。”


“擒賊先擒王!”周泰與甘寧異口同聲,頓時喜形於色。


甘寧更是拍掌道:“此計甚妙。先前與奉孝大鬧臨江意猶未盡,今日便再將徐州攪個天翻地覆。”


周泰同樣露出一臉興奮之色,郭嘉搖頭無可奈何,武將本如此,本性好戰。


郭嘉帶著二人來到了糜府的正堂,等下人將糜竺請來後,糜竺走到郭嘉面前輕歎道:“奉孝,今日有難,我心中有愧,本想助你逃脫險地,可主公有令,我不能不從,只能既不從號令,亦不勸說了。請奉孝體諒。”


心中冷笑的郭嘉表面上卻露出十分感動的神情,握住糜竺的手說道:“子仲,我知你夾在忠義之間難以抉擇,我不能強求子仲為情義而不顧忠心,今日之難,皆在我年輕氣盛在河東犯下滔天大罪,請子仲念在相識一場,幫我在州牧面前美言幾句。”


糜竺心中驚疑不定,低聲問道:“奉孝,你這是?”


郭嘉雙手朝背後一負,甘甯與周泰掏出捆繩上前將他五花大綁,系了個死結。


糜竺始終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一歎。


郭嘉垂下頭顱黯然道:“請子仲兄轉告州牧,我郭嘉願降,請網開一面,讓我在州牧帳下效力,以贖往日罪過。”


糜竺默然不語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正當他準備出門時,周泰和甘寧擋在了他的面前。


甘寧面無表情道:“某信不過門外的人,如今小太公已降,某自然也願投州牧帳下效力,可某必須聽州牧當面承諾,否則,某便不信。”


“讓陶恭祖出來,只要他能滿足我的要求,我周泰也就給他賣命。”周泰粗聲道。


糜竺看著兩人良久,最終還是繞過了二人,出府去見陶謙。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39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六章 禍國罪人

糜竺走後,甘甯與周泰望著被捆繩綁住的郭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糜竺會把陶謙請來嗎?”


郭嘉雖然被縛,卻已然昂首挺胸,瀟灑風度絲毫不減,淡笑道:“難道你們認為糜竺看不出你我的打算?”


甘甯和周泰悚然一驚,甘寧瞪大眼睛盯著郭嘉問道:“難道糜竺猜到我等欲劫持陶謙?”


輕輕點點頭,郭嘉說:“他要是猜不到,就不是糜子仲了。不過,他會乖乖把陶謙請到你我面前。”


周泰狐疑,如果糜竺洞悉了郭嘉計畫,難道還會上當嗎?


“小太公,能否為我解惑?”


郭嘉扭扭脖子,被綁著還真的不習慣,片刻後才說道:“糜竺現在只有三個選擇,一,催促陶謙殺了我,陶謙愛才,未必肯聽,若親自來勸降,糜竺陽奉陰違曝露,他自己大禍臨頭,此一步,險棋。二,將你我所謀告知陶謙,陶謙有所防備後還是會來勸降,畢竟他有千軍萬馬在側,自保不在話下,若是如此,我等真降了陶謙,徐州士族將雪上加霜,此一步,昏招。三,說服陶謙出面並且給我等製造機會劫持陶謙,甚至,他更希望我等殺了陶謙,然後徐州士族聯合起來上表朝廷,賄賂一個州牧也好,推舉一個州牧也好,徐州士族重掌大權,即便我等不殺陶謙,糜竺也不會遭受太大牽連,畢竟是陶謙迫切想要收服猛將,此一步,殺局。你們說,糜竺會選擇哪一步?”


富貴險中求,甘甯周泰不用多想都知道糜竺會選擇促成殺局,只要陶謙一死,陶謙率丹陽兵在徐州平亂剿匪的功績也就煙消雲散了,朝廷將會迫不及待地將徐州牧高價而沽,甚至剛剛在朝堂振作的士族們也會全力促成徐州士族重新掌權的局面。


就在郭嘉讓甘甯與周泰將自己捆了個結實的時候,他與糜竺之間已經心照不宣的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郭嘉三人朝堂外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盔甲的中年將領昂首闊步走來。


將領一見到郭嘉,當即拱手一禮,朗聲道:“末將奉命前來探查府內情況。”


說罷,將領走到郭嘉面前,甘甯與周泰蓄勢待發,若此人有異動,必當場擊斃。


卻沒想到那人來到郭嘉面前單膝跪地,垂首道:“小太公,末將名叫張闓,曾是地公將軍手下小將,洛陽兵敗後地公將軍戰死,末將率其餘兄弟四處逃命,在徐州境內惶惶度日,近日迫於無奈降了陶恭祖。地公將軍生前一直對末將說起小太公,三番四次囑咐倘若日後走投無路,可投奔小太公而去。”


郭嘉三人都是一愣,甘甯與周泰是想不到郭嘉與太平道還有瓜葛,並且能夠受到地公將軍張寶交情匪淺。


而郭嘉則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數年前鄴城的相遇相知,張角待他至誠,張寶敬他至真,唯獨張梁對他極為複雜,時而真誠時而防備。





從回憶中清醒過來,郭嘉長歎一聲,黃巾敗了,卻也將漢朝江山最後的氣數扼殺殆盡。


“你如今在徐州擔任何職?”郭嘉淡淡地問道。


張闓起身後沉聲回道:“末將如今是一校尉,在曹豹手下聽命。如今小太公身處險境,倘若用得著末將,但憑吩咐,赴湯蹈火,決不推辭。”


看到張闓信誓旦旦的表情,郭嘉詫異地問道:“這又是為何?你我非親非故,為何要以身犯險?”


表情變得稍顯沉重,張闓悶聲道:“當年若不是地公將軍救我于荒野,恐怕張闓早已餓死,地公將軍說過小太公是太平道的貴人,我等應竭誠以報。”


郭嘉苦笑著搖了搖頭,澀聲道:“可終究是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甘甯與周泰聽不明白郭嘉在說什麼,表情怪異,實在無法將郭嘉與太平道聯繫在一起。


畢竟郭嘉名揚天下時,可不是靠什麼接濟百姓的善名,也不是文采風流詩詞流傳,而是長社一把燎原大火燒了黃巾軍一萬大軍,連帶讓當時凶名遠播的波才葬身啊。


怎麼到頭來黃巾餘孽好像還對郭嘉感恩戴德似的?


二人想不明白,郭嘉便不隱瞞,將他與太平道的淵源如實告知。


“什麼?!黃巾六十萬兵逼皇城是你的計謀?”


周泰與甘寧震驚地瞠目結舌,情不自禁退後數步,甘寧更是指著郭嘉厲聲問道:“郭嘉,為黃巾賊出謀獻策,意欲顛覆漢室江山,你可知道天下多少百姓因黃巾之亂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奉孝,為何你要助黃巾亂天下啊?”周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又流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色。


二人的逼問讓郭嘉猛然爆發,罕見的失態,迸出火星一般高聲道:“你們認為我郭嘉是禍亂江山的罪人嗎?是嗎?是嗎?我郭嘉也想帝王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也想朝臣兢兢業業克己奉公,也想地方官吏公私分明以民為重,可是呢?可是呢?”


郭嘉大步來到甘寧面前,微昂起頭,目光如刀,神情激動地說道:“可是天子昏昧,親佞遠賢,看看他都做了什麼事?宦官外戚手掌大權,宦官懂什麼?外戚又懂什麼?皇城明碼標價賣官售爵,天子眼中除了錢還是錢,這是治理天下該有的作為嗎?朝中大臣自詡中流砥柱,郁不得志,可他們除了高談闊論沉浸風花雪月外,還能做什麼?地方百官都是士族舉薦的孝廉,可興霸是否聽過舉孝子,父別居,舉秀才,不識書?他們理會過百姓死活嗎?”


這一番話讓甘甯不敢與郭嘉對視,別開臉,無言以對之餘,更是面露掙扎之色。


郭嘉挪步來到周泰面前,繼續說道:“太平道造反?為什麼不反?苛捐雜稅沉徭重賦,百姓活不下去了,難道等死嗎?難道在錦繡河山我們看不到的那一面,餓殍遍野還不夠嗎?太平道造反是要禍亂天下嗎?好好好,若是無人造反便是天下太平,那等到百姓全部餓死的時候,這個江山還有意義嗎?太平道造反,那都是平民百姓在反,他們不是野心家,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不是妄圖顛覆山河竊據龍庭,只想活下去,活下去,我郭嘉可以在潁川救一千個人,可我更想救天下受苦的百姓,什麼是國?什麼是家?只有安居樂業的家,才能組成繁榮昌盛的國!”


說完之後,郭嘉轉過身,背朝二人,平靜下來後淡淡道:“若二人認為我郭嘉是禍國罪人,此刻,天賜良機,將我殺了,免得日後天下再遭我郭嘉的荼毒。”


噗通


周泰與甘甯朝郭嘉跪下,周泰含著熱淚,沉痛道:“奉孝真乃無雙國士,以造福天下為己任,我周泰有眼無珠,誤會了奉孝,請受我一拜,若奉孝不棄,我周泰願願隨奉孝一同扶危濟困,匡扶天下。”


“某也如此!”甘寧同樣伏地一拜,神情激昂。


郭嘉轉過身來,面露苦澀地說道;“幼平興霸,你們起來吧,我當不起這一拜,我郭嘉只希望尋得有志明主,共同結束亂世,讓百姓食能果腹,衣能避寒,居能安穩,便心滿意足了。”


在一旁看得熱血澎湃的張闓對郭嘉真誠道:“如今小太公大難當頭,末將願在府外率領舊部與曹豹廝殺,為小太公覓得一線生機。”


郭嘉感激地看著他,微微搖頭道:“你新降陶謙,他必防範於你,恐怕你身邊就有陶謙內應,你若複叛,恐怕還未有動作便會被曹豹鎮壓,此法不妥,更有喪命之危。”


張闓執拗地再一拱手,說:“小太公,末將不懼死,只要能幫小太公脫離險境,末將一條賤命,不足掛齒。”


郭嘉被縛也無法有多餘動作,只能誠懇道:“這樣吧,你可派親信在徐州城四面放火,只要火勢一起,我便有機會脫身了。”


張闓點頭領命,然後對郭嘉拜別道:“末將出去給曹豹回復去了,小太公,保重。”


想起一事,郭嘉又叫住了他,低聲道:“張闓,他日若是有一曹公途徑徐州城,你可請命護送,途中殺掉曹公,若是那時你知我身在何處,可派親信來通知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張闓不明其意,但是還是點頭領命,出門而去。


郭嘉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若那時我在曹孟德手下做事,張闓來投,只能讓他改名換姓了。


同時,郭嘉心中也對糜竺和陶謙冷笑不已:反正徐州你們守不住,更何況今日設局困我,若不給你們留下麻煩,真是對不起你們一番熱情的招待了。


甘甯與周泰起身來到郭嘉面前,面露慚愧之色,而郭嘉卻微微一笑道:“難道二位還對我懷有芥蒂?”


二人搖搖頭,待郭嘉颯然一笑,先前波瀾全部拋之腦後,大氣磅礴,世之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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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42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七章 反戈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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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匆匆來到陶謙府上,在州牧府中拜見了陶謙。


此時已更衣整理好儀錶的陶謙坐在書房靜心閱讀,儘管他心不在焉,心思都放在收服甘甯周泰的大事上。


“主公,大喜。郭嘉降了,甘甯周泰也願歸順主公。”糜竺上來便開門見山,可臉上表情始終淡淡。


陶謙一聽,將竹簡扔到桌上,一臉喜色地站起身,來回踱步後暗壓下心中喜悅,看向糜竺問道:“此三人何在?”


糜竺垂首道:“郭嘉將自己捆縛在府中,甘甯周泰希望主公能夠親自前去,當面歸附。”


臉上浮現遲疑之色,陶謙微微猶豫,自言自語道:“既然已決心歸降,為何還要我親自出面?難道其中有詐?”


糜竺上前一步,懇切道:“主公,郭嘉自縛府中可見其誠,甘甯周泰賊寇出身,心中難免惶恐不安,同時,他二人恐怕也擔心主公不肯饒恕郭嘉,三人交情不淺,此時同舟共濟,情有可原。主公若想收服兩位悍勇壯士,難道不應該親自出面嗎?若主公出面,當面承諾饒恕郭嘉,甘甯周泰必心存感恩,同時也可彰顯主公寬慈仁厚,此舉,可令二人心悅誠服,為主公披荊斬棘,誓死以報知遇之恩。”


思量片刻,陶謙終於下定決心,一拍手道:“子仲言之有理,世間難得的虎將之才,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庸人,怠慢不得,我陶謙便親自前往,赤誠以待,收二人之心。”


當陶謙親自來到糜家府門前,從將士中分開道路向裏走去。


曹豹和陶商見到陶謙親至,立刻下馬見禮,陶謙揮手以示免禮後望著糜家關閉的大門,皺眉道:“子仲,將門打開。”


糜竺躬身領命,上前將自家大門打開,府門大開之後,裏面的場景讓府外眾人為之一驚。


大門裏,通往正堂的院中石路上,郭嘉被縛跪在中央,左右兩側甘甯與周泰挺胸而立,他們身後蕭家四虎同樣跪下垂首,將各自的佩劍雙手捧著,一副繳械的模樣,而大小喬則站在最後面,緊張地互相牽著對方的手。


“草民郭嘉自知罪孽深重,自縛請罪,州牧大人寬仁雅量,舉賢任才,若州牧大人網開一面,郭嘉願終其一生效犬馬之勞。”


郭嘉的開場白讓陶謙洋洋自得起來,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邁開步子就要跨入院中,但是曹豹卻上前拉了他的衣袖,低聲道:“主公,小心有詐。”


糜竺此時也湊上來低聲說道:“若主公有所顧忌,不妨帶上曹都尉和一隊親兵進入院中。”


陶謙轉念一想,點點頭,讓曹豹帶著一隊親兵護衛左右,向糜家院中走去。


甘甯周泰此時才看清了陶謙的形象,謙和儒雅,敦厚質樸,簡直就是平易近人的仁慈長者。


可是再一瞧陶謙兩側手按刀柄警惕萬分的親兵們,二人心中都是不屑。


陶謙與郭嘉甘甯周泰相距十步,頷首微笑道:“潁川郭嘉之名,本官早有耳聞,念你河東犯下罪過只是一念之惡,本官愛你之才,今日便留你性命,令你立功贖罪,今後你便幫助老夫造福徐州百姓吧。”


“謝州牧大人寬宏大量,嘉肝腦塗地無以為報,必鞠躬盡瘁為州牧大人排憂解難。”郭嘉伏地一拜,言語口氣略顯激動。


陶謙見郭嘉如此惶恐的模樣,心中大悅,再一瞧甘甯和周泰,兩位雄姿挺拔,身形偉岸的剛毅猛士,頓時心花怒放,慈眉善目地拱手問道:“二位壯士可是甘甯和周泰?”


甘寧拱手道:“某正是甘寧。”


“周泰。”周泰同樣抱拳回話。


陶謙頻頻點頭,越看喜色越重,當即說道:“如今四海不平,蒼生蒙難,兩位壯士可願為報效朝廷,懲奸除惡,安民保境?”


周泰與甘寧心中冷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不過臉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甘寧朗聲道:“承蒙州牧大人不棄,某聽憑大人差遣。”


另一邊的周泰也趕緊表態:“州牧大人提攜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陶謙開懷一笑,老懷大慰。而一旁的曹豹卻有些悶悶不樂,本是擒殺郭嘉去衛家領賞的,結果成了這個結果?若是郭嘉降了,那就殺不得了。


但是曹豹身後的陶商卻興高采烈起來,郭嘉降了,那麼就是陶家的家臣了,大小喬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正在這時,府外有一兵士急匆匆跑來,在陶謙身邊單膝跪下抱拳道:“啟稟主公,城中四面走水,火勢已蔓延到了不少大戶的房屋中,若是再不遏制,城內屯糧處恐遭波及。”


在場人都是一驚,甚至陶謙還在腦海中閃過一念頭:四面起火?如此蹊蹺?絕非偶然!


就在所有人分神的刹那,跪在地上伏地還未抬頭的郭嘉淡淡地吐出兩字。


動手!


甘甯周泰蓄勢已久,猛然爆發,兩人大步流星沖向陶謙身邊的親衛兵。


本跪在地上捧著佩劍的蕭家四虎同時站起,拔出寶劍揮出,劍鋒所指,正是陶謙。


反應最快的人是曹豹,但他的劍剛拔了一半,便見甘寧勢如猛虎下山,帶著剛猛霸道之威的鐵拳映入眼簾。





甘甯一拳擊中曹豹拔出的劍身上,發出沉悶的迴響,而曹豹面色駭然,倒退數步,腳跟磕在石階上,仰面後落,將身後一眾親衛兵壓倒一片。


那在陶謙身邊報信的小兵身處驚變之地,剛要拔劍護主,卻沒想到腰間遭受一道剛猛巨力的突襲,整個人斜飛而去,仰空噴出一口鮮血後撲倒一片親兵,落地後忍著劇痛抬起腦袋看向襲擊自己的人,卻見青衣粗獷的周泰暴喝一聲,眾人心驚膽戰不已。


陶謙轉身欲逃,卻不料身後四柄在月色下散發著寒光的長劍越他而過,襲入拔出刀劍來護衛他的親兵們。


白衣少年劍影繚亂,蕭家四虎淩厲肅殺,殺退親兵後一轉身,四柄利劍直指面色慘白的陶謙。


陶謙此時已經驚駭欲絕,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身前,四位白衣少年一臉淡漠,左側,甘甯傲然而立抱著雙臂,右側,周泰凶光四射虎視眈眈。


緩緩轉過身,陶謙望向郭嘉,頓時更是面無血色。


本來跪在地上俯身貼地的郭嘉垂著腦袋挺起腰杆,左腿抬起踏穩立足之地,身子一起,之前跪在地上矮小懦弱的身影頓時猛然變得高大偉岸。


一直垂下的頭顱緩緩抬起,微微高昂的面孔這才讓陶謙看得一清二楚。


面如冠玉,神采飛揚,深邃有神的眸子散發著自信的魅力,而噙在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帶上了幾分邪氣。


大小喬掏出郭嘉事先交給她們防身的匕首割開捆在郭嘉身上的粗繩,郭嘉活動活動筋骨後緩緩走向陶謙。


“郭嘉,你想怎樣?莫非你敢殺本官?本官乃一州之長,你敢妄動?”


陶謙此時倒真有幾分膽氣,並沒有嚇得屁滾尿流,反而挺直胸膛,渾然不懼。


郭嘉從大喬手中接過一把匕首,走到陶謙面前,始終面帶微笑,卻猛然揚起匕首,插入陶謙的肩頭。





一股血泉噴出,眾人大驚失色,而陶謙卻咬牙忍住,一頭冷汗直流,絲毫不怯地與郭嘉對視著。


“陶恭祖,你比我想得要有骨氣。這一刀,是告訴你,我郭嘉知道現在殺了你,我必死無疑,可是,倘若我死路一條,你這徐州牧,我還真下得去手。”


郭嘉淡然笑著越過陶謙,看著糜府外的情景,曹豹,陶商,糜竺站在最前面,他們身後是一排刀斧手,刀斧手人縫中則是弓弩手引而不發。


“子仲兄,多謝你在城中放火,讓我有了可趁之機。”郭嘉面含微笑朝糜竺一拜。


天崩而面不改色的糜竺此刻瞳孔微縮,終於色變,蒼白的臉上寫滿怒色,指著郭嘉罵道:“郭嘉,你血口噴人!”


郭嘉故作詫異狀,反問道:“哦?子仲兄,難道你忘了,之前你我約定,你將陶恭祖帶來,並在城中放火,讓我有機會殺了陶恭祖?呵呵,我郭嘉不喜歡被人利用,更何況我郭嘉不是傻子,宰了陶恭祖容易,可我還想活下去。至於你說的日後為糜家推舉的新州牧舉薦在下,呵呵,我郭嘉不稀罕!”


糜竺面色大變,嘴唇發白,只能指著郭嘉發抖,卻一句辯駁之言說不出,反復喊著:“血口噴人,血口噴人……”


而旁邊的曹豹和陶商卻已經一臉激憤之色,兵器隱隱指向了糜竺。


郭嘉的話已經很明白了,這個人不但與郭嘉合謀加害州牧,還想要推舉新的州牧上任!


曹豹不用說,陶謙死了,他的風光也就到頭了。


陶商更甚,老子死了,兒子可沒有世襲官爵那一說。


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他們能有好日子過嗎?


所以此時,曹豹與陶商看向糜竺的目光不但隱含怒意,更起了殺心。


轉過身再面向陶謙的郭嘉暗笑不已:如此膚淺的離間計,陶謙不中計也必將與糜竺心生間隙,中計了的話,那只能說明徐州牧陶謙昏庸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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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43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八章 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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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之間,形勢逆轉,郭嘉從階下之囚眨眼便主宰局勢。


“糜竺!你敢私通賊子謀害主公?”曹豹理順了被甘寧一拳震退後絮亂的氣息,拔劍就向糜竺沖去,陶商也不甘寂寞,面色陰沉地向糜竺逼去。


此時此刻,糜竺心知郭嘉從頭到尾不但洞悉了自己的心思,而且在最恰當的時機反咬一口,這盆髒水潑的無懈可擊,糜竺自知百口莫辯,即便有理,人心叵測,日後也將與陶謙產生裂痕,但是危難當頭,糜竺也做了一個最理智而又最簡單的選擇。


換了別人恐怕一怒之下真的也就反叛陶謙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殺了丹陽派眾將和陶謙一家,也就控制住了徐州的局勢,但是那條路可就真是險中求勝了。


因此,糜竺直接雙膝跪地,淚流滿面地對陶謙哀聲道:“主公!我糜竺對主公的忠心日月可表,蒼天可鑒。”


“你還敢狡辯!”


曹豹的劍已經揚起,若是落下,必可一劍刺中此時不做防備的糜竺要害,足以斃命。


千鈞一髮之際,陶謙卻開口救了糜竺一命。


“曹豹!休得放肆!子仲,我知你忠心,這都是郭嘉在搬弄是非,意圖讓我們自亂陣腳,自相殘殺。郭嘉,你不必挑撥離間,你若放了本官,本官答應讓你離去,決不食言。”


與陶謙對視的郭嘉看著他良久,之後再一轉身,見到糜竺逃得一命仍心有餘悸的模樣,心中暗笑,目光一轉,郭嘉凝視著曹豹旁邊的白麵小生,衣著華貴,料想應是陶謙的兒子陶商了。


“陶恭祖,你有兩個兒子吧?”郭嘉背著陶商輕聲問道,一臉和煦的微笑。


陶謙不知郭嘉有何打算,而他有兩個兒子的事情又不是秘密,便回道:“本官確有兩子。”


郭嘉揮手一指,正是陶商,朗聲道:“你可是陶商陶大公子?”


陶商心悸不已,諾諾稱是。


郭嘉見他一副連大氣也不敢喘的模樣,搖頭不屑,轉身回去從小喬手中拿過另一把匕首,來到陶謙身邊,朝陶商說道:“陶大公子,你是否願意和你父親對換一下?只要你肯過來替代你父親,我就放了陶大人。”


“這,這,這……”


陶商倒退數步,面色灰白如土,不敢接話。


“哈哈哈,陶恭祖,看到了嗎?你兒子見死不救,你是否對他失望透頂了呢?”


聽著郭嘉放浪不羈的大笑聲,陶謙雖然強作鎮定,眼中卻盡顯失落之色,但他依然嘴硬道:“郭嘉,你要殺要剮,不必多言,究竟意欲何為?”


多年前便讓甄家代為打造的匕首在郭嘉手上玩的眼花繚亂,他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眼神再次投向了陶商,說道:“陶商啊陶商,你難道沒有想過,今日你退一步,你便會在你父親心中的地位下降一層,對你父親忠心耿耿的武將文臣也會因為你此刻的退怯而再也瞧不起你,他日你父親入土為安,若是你弟弟跟你搶家業,你說,還有人會幫助你嗎?”


“郭嘉,你!”陶謙瞳孔微縮,驚駭欲絕,同時也咬牙切齒。


先誣陷糜竺意圖讓他們自相殘殺,雖是否誣陷不得而知,可目的已經達成,儘管及時遏制慘劇發生,可糜家與陶家已生芥蒂,避無可避,此乃陽謀。


後逼迫陶商替代陶謙,此計攻心!陶商走上前替陶謙,郭嘉白賺多一個人質,陶商退縮,既打擊了陶家威信,還給陶家勾心鬥角埋下伏筆,此乃陰謀,而且毒辣至極。


陶商此時已心神大亂,雙目呆滯,腦袋中混亂地飄來飄去只有兩個字。


家業!


是啊,父親死了,家業必然是我這個嫡長子的,可是現在,現在……


接觸到曹豹那狐疑而又輕蔑的目光時,陶商知道,若是自己再退一步,恐怕以後就連曹豹也不會正眼瞧自己了。


恍若驚醒一般,陶商面色一整,強打起精神朝郭嘉走去。


“郭嘉,我願換我父親!”


陶商此刻大腦空白,只剩下利慾薰心和一腔熱血了。


就連陶謙大聲呵斥的聲音也沒有聽到,他茫茫然地走到了郭嘉的面前,昂首與郭嘉對視,看到了一雙迷人璀璨的眸子,一張俊逸柔和嘴角微揚的臉龐。


寒芒劃過,血濺五步!


陶商仰面倒下,鮮血從脖頸處噴湧而出,雙手怎麼捂也無法讓血液倒流回去,瞪大的雙目還未來得及閉上,腦袋便偏向一邊,再無動靜。


曹豹,糜竺等人皆是一聲暴吼,欲上前將郭嘉碎屍萬段。


可是郭嘉毫無所懼,反身揚起匕首紮入陶謙另一個肩頭。


老淚縱橫正沉浸在喪子之痛的陶謙突然又被匕首紮入肩頭,雙肩各插了一把匕首,血染長袍,仰天悲痛喊叫起來。


郭嘉再一轉身,面前曹豹已距他只有一步。


“來啊!曹豹,殺我!有陶謙給我陪葬,我郭嘉有何可懼!陶謙一死,你也跟著陪葬,徐州士族玩死你易如反掌!”


傲然挺立勢如磅礴的郭嘉目光堅毅,神色冰冷,一番話鏗鏘激蕩,大氣無雙!


迎上郭嘉視死如歸般的目光,曹豹握著劍的手都開始顫抖,連連倒退,腳下趔趄,幾乎栽倒。


看到曹豹與糜竺驚怯地倒退回去,郭嘉轉過身看向陶謙。


“陶恭祖,你現在應該很恨我。”


陶謙老淚渾濁,切齒沉聲道:“恨不得啖汝肉,寢汝皮。”


郭嘉從懷中掏出一塊手絹,撥開陶謙額前的灰發,親手為他擦拭掉眼淚,輕聲道:“你應該慶倖我郭嘉沒有讓你斷子絕孫,而且,兒子多不是好事,如果你的命夠長,你會知道很多梟雄英明一世,全都毀在子孫手上了。家業大,子嗣多,奪嫡之爭不知葬送了多少父輩打拼一世得來不易的基業。”


陶謙目光中飽含恨意地盯著郭嘉,不發一言。


“陶恭祖,實話實說,我郭嘉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可為什麼事情會有現在這個局面?你兒子陶商貪圖美色,你手下糜竺想借你手殺我陷你於不義,而你自己呢?也是想讓我郭嘉為你效力,或者殺了我,讓我的兩位朋友為你效力。你啊,這都是咎由自取,人心不足蛇吞象。我郭嘉本是過路徐州,難道你認為我會特地來徐州城與你作對嗎?”


陶謙別過目光,悔恨地閉上眼睛,誠如郭嘉所言,此時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陶恭祖,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活命?”郭嘉輕聲問道。


陶謙睜開眼睛望向郭嘉,見對方神色如常,口氣平淡,神色變幻後點了點頭。


郭嘉深呼吸一次,淡笑道:“將來,你可以殺我。但是既然你現在想活命,那事情就簡單了。你去命令部下打開城門,我星夜出城之後,徐州城關閉城門,若是三個時辰內,我發現追兵,你必死。待三個時辰後,你的部下可出城去尋你,如果在找到你之前你已經重傷不治,那只能算你運氣不佳了。”


陶謙聽後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如此苛刻的條件誰會答應?


想活命的人就必須答應。


果然,陶謙想討價還價卻還是沒有張口,那只是徒勞。


肩上兩把匕首足以說明郭嘉心狠手辣,此時拖延只會對自己治傷不利,倘若真的血流不止而亡,陶謙恐怕自己也死不瞑目了。


待陶謙傳下命令後,郭嘉看著圍在糜府外的兵士讓開一條大道,郭嘉一左一右攜著大小喬昂首闊步走在前頭,之後蕭家四虎四柄利劍架著陶謙緊隨其後,甘甯與周泰斷後。


牽來了馬匹後,郭嘉將大小喬抱上馬,隨後自己也一躍而上,看著身後相隔百丈的徐州將士,颯然笑道:“子仲兄,我已替你除掉陶商,從此之後陶家公子不會騷擾你家小妹了。”


又是離間之言!


糜竺握緊的拳頭已經滴下鮮血,臉上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說道:“郭嘉,你一而再地誣陷我,欺人太甚!”


蕭家四虎和甘甯周泰上馬後,陶謙被捆在了蕭忠的馬後。


即將從徐州城北門離開的郭嘉朝身後亦步亦趨逼來的徐州將士朗聲道:“潁川郭嘉多謝徐州城的款待!臨別在即,有一言相贈,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大丈夫敢作敢為,快意恩仇,無愧天地。徐州城,後會有期!駕!”


看著郭嘉一行人從北門拍馬狂奔而去,曹豹首先按捺不住,打算即刻出城去追,卻被糜竺制止。


“糜子仲!難道你想看到主公流血不止而亡嗎?”曹豹目眥欲裂,他一身榮辱系于陶謙,若陶謙稍有差池,他恐怕也沒什麼好下場了。


糜竺知道此時自己說話敏感,但還是要說。


“曹豹,你若去追,被郭嘉發現了呢?他在徐州城重圍之下都敢殺大公子並且刺傷主公,如今在城外山野中,他還有什麼顧忌?我知你心憂主公,可如今,我等只能聽天由命,寄望郭嘉信守承諾吧。”


“哼!那廝若敢害主公性命,我帶兵踏平潁川!”


曹豹丟下一句狠話便氣衝衝地離去了。


糜竺望著夜色中的徐州城外,微風拂過,他才恍然所覺,背上一片濕涼。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43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三十九章 虎癡許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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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郭嘉離開徐州城三個時辰後,曹豹帶著騎兵向北疾馳而去,幸不辱命在通往青州的路上找到性命垂危的陶謙。


當時已經奄奄一息的陶謙用盡最後的力氣虛弱地對曹豹吩咐道:“通知北海孔融,誅殺此獠。”


兩日之後,地處徐州門戶的沛國來了一行人。


騎在馬上優哉游哉的甘寧不解地問郭嘉:“奉孝,之前不是說好北上青州嗎?為何突然轉道折向豫州?”


郭嘉擁著大小喬放慢馬速,笑道:“若是北上,後有徐州陶謙追兵,前有北海孔融攔路,去了也是徒生是非。”


周泰疑惑道:“北海孔融也會加害你?”


郭嘉聳肩淡淡道:“孔子的玄孫,怎麼也會尊奉朝廷的,我郭嘉若現身北海,他必定綁我送去洛陽。”


靠著他胸膛的大喬掩嘴嬌笑道:“公子也有怕的事情嗎?”


郭嘉露出一張苦臉,無奈道:“當然有,我郭嘉最怕跳樑小丑在眼前晃來晃去。”


大喬回首朝郭嘉橫了一眼,顧盼生姿,卻又矜持一笑。


跳樑小丑?徐州上到州牧,下至士族武將,在他眼中,或許都是跳樑小丑吧。


曾經報著捨身報恩的心思,大小喬卻見證了一場終身難忘的大戲,她們從前心目中的郭嘉,已經開始模糊。


仁慈善良的郭嘉?古道熱腸的郭嘉?見義勇為的郭嘉?頂天立地的郭嘉?詭詐多變的郭嘉?智勇無雙的郭嘉?心狠手辣的郭嘉?奇謀百出的郭嘉?……


大小喬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郭嘉,可是,不管哪一個郭嘉,哪怕是揮舞著匕首瞬間奪取陶商性命的郭嘉,那般冷酷暴戾,卻依然讓她們的心跳隨之加速,情不自禁想要站在他的身後。


小喬心性直爽,此時在沛國郊外,目光游離於山水之間,似乎看什麼都格外有興致。


而大喬則趁著妹妹沒注意時朝郭嘉懷中縮了縮,偷偷側耳聆聽著郭嘉的心跳,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大喬想要一輩子站在公子身後,看公子君臨天下。”


在大喬心中,自從度過徐州城大難之後,便在心中想道:公子有志結束亂世,天下誰又有資格駕馭公子?天子?公子才是上天賜給亂世中的上天之子!


沛國在徐州西面,為防身後有追兵,郭嘉特意繞個遠道,進入沛國後再次轉道,反其道而行,向南,進入了譙郡。


數日之後,譙縣城外,涼風陣陣,地勢平坦的原野上兩軍對峙。


人數近萬的一方乍眼望去都是衣衫襤褸的流民,而另一方不足兩千,也都是布衣平民,兩軍相持,卻都身無盔甲,手上拿著的兵器也極為寒酸,甚至不少人都是赤手空拳。


靠近縣城人數劣勢的一方陣前,巋然佇立著一位彪形大漢,容貌雄毅,此刻他手持短柄長刃的大刀,越前一站,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氣勢。


對面的流民可不想那麼多,只想踩過對面人的屍體,進入縣城劫掠一番,飽食一餐,然後搶些過冬禦寒的衣物。


混亂的廝殺一觸即發,那彪形大漢手持大刀,勇且無畏,暴喝一聲後沖入敵軍叢中,屠豬宰狗般收割起了人命。


毫無章法的混戰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小太公,前方有戰事,似乎一夥賊寇攻打譙縣縣城。”


聽到蕭勇的探報,郭嘉有些意外,此時他們一行人站在位於譙縣不遠處的山丘上,思慮片刻後,郭嘉讓蕭仁和蕭義留下保護大小喬,他和其他人趕去前面看看情況。


五匹快馬疾馳而去,來到譙縣城外戰場附近後,郭嘉看到令他震撼的一幕。


城外荒野上,屍橫片野,大地已被鮮血所染紅,數千賊匪對縣城形成包夾之勢,而譙縣城門下,一魁梧彪悍的男子手持大刀頑強抵抗,始終不讓賊匪靠近城門一步。


他的面前,已經屍積如山,而他手中的刀,鋒芒早已鈍挫,此刻仍有賊匪上前拼殺,一刀砍下去,大刀直接嵌入對方身體,他再順勢踹出一腳,飆出一道血泉,留下一具屍體。


已不知他抵抗了多久,光從這一路屍體看去,恐怕他已斬殺不下千人。


此刻賊匪雖被此人兇悍所震懾,但譙縣近在咫尺,只要趟過此人屍體,便能滿載而歸,因此前赴後繼,不斷有賊匪上前衝殺。


一擁而上的賊匪總被此人仿佛天神一般的巨力擊退,實在令人震撼至極。


“奉孝,此人英雄了得,奈何氣力殆盡,恐怕隨時都可能倒下。”甘寧表情沉重,目光中充滿了一股敬意。


郭嘉也看出了此人動作在逐漸變慢,呼吸愈發急促,顯然體力不支,即將透盡。


“為保家園免遭荼毒,竟然憑一己之力抵擋數千之眾?此人,真豪傑。興霸幼平,若此人在我等眼前戰死,恐怕我等會抱憾終身吧?”


郭嘉言畢,策馬而去,直沖賊匪大軍,甘甯周泰,蕭忠蕭勇緊隨其後。


五人縱馬奔騰而來,殺了個賊匪措手不及,如同一道颶風般襲入賊軍,從外入內,直奔譙縣城門而去。


殺開一條血路,直到譙縣城門下時,郭嘉五人已殺了近百人,頓時引起了賊軍的注意。


不過郭嘉五人自投羅網一般殺到城門下後,賊軍彌補了缺口,繼續對譙縣形成圍攻之勢。


城門下,郭嘉跳下馬來,看著那渾身是血卻仍然挺立不倒的壯漢,反手揮劍斬殺一個上來送死的賊匪後,對壯漢說道:“潁川郭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位壯士,我與同伴先頂住攻勢,你先休息一陣吧。”


甘甯周泰,蕭忠蕭勇已經下馬,五人的馬靠著城門在內,五人加上那兇悍無畏的壯漢在外,死守城門。


“俺許褚許仲康,多謝幾位仗義援手,俺不累,賊子不退,俺就要繼續殺!”


郭嘉瞠目結舌,沒有想到這個一臉雄毅的彪形大漢竟然是虎癡許褚?


不過再轉念一想,在譙郡也只有許褚能力敵千鈞,從容砍殺千人而猶有餘力。


“許褚,你我雖是初見,但我郭嘉有事相求。”與許褚形成犄角之勢相互掩殺賊匪的郭嘉忽然高聲說道。


許褚砍翻一人,不明所以,叫道:“你說,俺能辦到一定不推辭。”


郭嘉揮劍輕靈,招招奪命,朗聲道:“殺完賊寇,與我喝酒!”


不光是許褚,就連甘甯周泰,蕭忠蕭勇都是一愣,隨後,卻是震天笑聲,豪爽之情,英雄之氣,直入雲霄。


“好!俺答應了!”許褚此刻仿佛體力充沛一般,之前逐漸沉重的四肢突然充滿了爆發力,而雄武剛毅的面容上,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期盼之色。


“小太公,喝酒怎能少了某甘興霸呢?”甘甯與周泰互成犄角,完全可以不顧身後,只需應對前方來敵,遊刃有餘。


周泰一刀斬落一顆頭顱,放聲大笑道:“小太公請喝酒,我周泰自然是要霸一個位的。”


蕭忠與蕭勇對視一眼,看到兄弟眼中的興奮與感慨,再提幾分精神全力殺敵。


雖然賊寇有數千之眾,可他們一無上好兵器,二無堅固鎧甲,兵鋒不銳,防禦不固,面對著擁有好刀好劍和好武藝的郭嘉幾人,上來多少都是送死而已。


城門下地屍體已經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丘,幾乎是在城門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郭嘉幾人站在屍體堆砌的山丘上俯視賊匪,不知不覺間,已經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怕了,真的怕了,鮮血,屍體,毫無意義的犧牲只換來了無限的恐懼。


郭嘉六人身上只有幾處輕傷,還能再戰多久?沒人知道,而賊匪們也不打算知道了。


不知何人尖叫一聲後轉身逃跑,賊匪們頃刻間轉身逃命,還發出了尖銳的驚叫聲。


或許在他們眼中,郭嘉幾人根本已經成了殺神魔鬼。


待賊匪潰逃後,郭嘉轉過身想安慰許褚幾句,卻沒想到許褚眼一閉,徑直倒下。


悚然一驚的郭嘉趕忙扶住許褚,這魁梧漢子沉得郭嘉差點兒被壓趴下,郭嘉探過許褚鼻息後才放下心來,他還真怕許褚來個脫力而亡。


譙縣城門打開,城中百姓面帶驚恐地望著城外堆屍如山的情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顫巍巍地走到郭嘉面前,老淚縱橫,顫聲道:“多謝壯士相救,若沒有幾位壯士,恐怕譙縣此刻將不堪設想。”


經過老者的敍說,郭嘉知道了許褚率領譙縣的宗族鄉親守衛家園,但敵我懸殊,除了許褚外,其他人都戰死了。


心情略顯沉重的郭嘉先將許褚安排妥當後,才出了城去接大小喬,為了不讓兩姐妹看到城外那恐怖的修羅場,所以郭嘉繞了遠路,從另一頭進入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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