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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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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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章 閉月貂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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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荀彧府上,郭嘉徑直回了客居的別院。


在閒庭之中看到了小喬略含憂愁的面孔,青衫白裙的小喬站在院中唉聲歎氣,一副愁眉不展的憂鬱之色。


躡手躡腳走到小喬身後,郭嘉悄然伏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喬在想什麼?”





小喬受到驚嚇尖叫一聲,扭頭之時卻嘴唇吻在了郭嘉臉上,臉色由白轉紅,撤後一步,羞澀潤紅浮於俏臉之上。


摸摸被小喬略微冰涼的唇吻過的臉頰,郭嘉有點兒尷尬,好像故意來佔便宜一樣,不過他倒是放浪慣了,張口道歉:“我不是有意嚇你的,別放心上。”


小喬又羞又氣,蓮足輕跺,嬌嗔道:“公子。”


撓撓頭,郭嘉走到她身邊,柔聲問道:“有煩心事嗎?剛才見你好像悶悶不樂。”


小喬垂下腦袋,微微搖了搖,郭嘉伸手揉揉她的腦袋,笑道:“是不是有女兒家心事,不方便告訴我?如此,那我便不問了。”


翹起嘴巴有些不悅的小喬抬眼盯著郭嘉,有些委屈地說道:“公子,你會不會有一天不再理會我和姐姐?”


郭嘉詫異地看著小喬,見她煞有其事的模樣,不是在開玩笑,於是正色道:“為何會這麼說?哦,近日我與舊識好友相聚,的確忽略了你姐妹二人,如果是這樣,我給你道歉,若是府中有何處怠慢,你儘管開口,你姐妹二人我視若親人,絕不會不理不顧。”


小喬輕輕挪步來到郭嘉面前,與他面對面,然後向前一傾,投入懷中,埋首在他胸前,自怨自艾道:“公子,你身邊美女如雲,比如甄家千金便出身富貴,現在又有貴人贈你宮中佳麗,我姐妹二人出身寒微,又一無所長,只是公子的負擔累贅,小喬,不想離開公子,可是,又不知該如何討公子歡心,生怕有一天,公子不要小喬和姐姐了。”


捧起小喬吹彈可破的臉蛋兒,郭嘉望著那充滿依戀的眸子,溫柔地說道:“小喬難道忘了我郭嘉可是風流浪子,小喬這般秀色可餐,我又怎麼捨得置之不理呢?”


小喬鼓起腮幫賭氣地哼道:“公子原來只貪圖美色,並不是真心喜歡小喬。”


郭嘉哈哈一笑,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說:“誰說的?我最喜歡小喬的傻勁兒了。”


“傻?公子,這是在笑話小喬嗎?”小喬追著郭嘉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任憑小喬如何逼問,郭嘉都是笑而不語,鬧得小喬胡思亂想起來:傻勁兒?到底是真傻還是弦外有意呢?


這時大喬拎著食盒走來,見到郭嘉後將食盒放在石桌上打開,端出菜肴和碗筷,遞給郭嘉。


郭嘉每道菜都嘗了嘗之後食指大動,風捲殘雲地吃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還含糊不清地催促大喬小喬一起吃。


不得不說這半年來郭嘉的伙食品質經常是天淵之別,偶爾風餐露宿淡如清水,偶爾山林野味油膩反胃,也就是進了大城才能好好吃一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你們也吃,都嘗嘗,文若家中廚子手藝不錯,看來他口福不淺,每天有這美味佳餚填飽五臟廟,配上美酒,那就是人生一樂。”


看到郭嘉狼吞虎嚥的模樣,小喬也拿起筷子嘗了口,然後面色古怪地望了眼姐姐,大喬一臉溫婉的笑意,問:“公子覺得味道如何?”


郭嘉見她倆光看不吃,也沒多想,女兒家本來胃口不大,再者也許吃過了呢。


他捧著碗扒拉飯菜,含糊地點頭道:“好吃好吃!自從出了太原我就沒吃過一頓合胃口的飯菜,文若家這廚子,手藝真沒話說。我看咱們要是走的話,順便也把廚子拐跑算……咳咳,咳咳……”


吃太快噎住了的郭嘉放下碗筷,閉著嘴巴悶聲咳嗽,實在不敢做出噴飯的舉動,隨後不斷捶著胸膛,一臉難受的表情,一旁的小喬趕緊過去拍拍他的背,而大喬也倒了杯酒放到郭嘉面前。


好不容易順過來氣,郭嘉喝下一杯酒潤潤喉腔,長呼出口氣,說:“差點兒以為要噎死了……嗯?你倆笑什麼?”


掩嘴嬌笑不止的大喬和小喬搖頭不語,郭嘉也不管她們,繼續吃飯,仍舊狼吞虎嚥,顧不上那麼多了。


“公子,你若想日後天天吃這飯菜,不用拐走荀公子家的廚子,做出這飯菜的人近在眼前啊。”小喬一邊給郭嘉倒酒,一邊嬉笑道,而大喬則是悄悄拉了拉妹妹的衣袖,卻沒能止住小喬說出的話。


郭嘉正擦著嘴,聞言一愣,目光轉向紅透了臉的大喬,暗想:大小喬不是擅長琴曲嗎?怎麼大喬轉職變美廚娘了?


沒有細想的郭嘉喜形於色道:“那好那好,大喬廚藝精湛,以後我可有口福了,嘿嘿,美味佳餚。”


大喬看到郭嘉如此喜歡自己親手所做的飯菜,也是喜不自禁,不過心中卻有些黯然失落:來年秋天便是及笄年華,公子,難道大喬只能無名無分地跟著你嗎?


酒足飯飽,郭嘉和大小喬在院中談天說地,時常傳出歡聲笑語。


“公子,你等等。”小喬忽然起身跑回房中,不一會紅著臉走出房門,來到郭嘉身邊,扭捏半晌才將一塊錦帕塞到郭嘉懷裏。


郭嘉有些納悶,拿起手帕瞧了瞧,沒什麼特別,無非就是在一角繡了個兩行詩和兩個字。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詩就是郭嘉剽竊來偶然吟了一次,沒想到小喬就記住了,不但繡了出來,還在詩的旁邊繡了一個郭字和一個喬字。


郭嘉把手帕收好,再去瞧埋首在姐姐懷中不敢看他的小喬,郭嘉哭笑不得地想到:十四歲還沒到的小姑娘,能別這麼早熟好嗎?


再一想先前小喬長籲短歎的憂鬱之色,郭嘉微笑著說道:“明日得空,不如一同逛逛洛陽城?”


大喬和小喬聞言露出喜色,立即點頭。


將二喬送回房中後,郭嘉也朝自己的房中走去,走到房門外時,發現屋內有燭光閃爍,心中起疑,還以為走錯了房門,再一想,拍拍腦袋,終於記起來房中有人,而且還是名流千古有“閉月”美名的貂蟬。


推開房門,走入屋內,榻邊跪坐一人,背影婀娜,秀髮如雲,一襲宮裝,豔美絕倫。


郭嘉坐在床邊,輕輕用手指勾起貂蟬的下巴,只見貂蟬眼簾低垂,神情羞怯,嫵媚妖冶的容顏散發著驚人的魅力,足以勾魂奪魄,令人欲火大漲。


可是郭嘉還真有點兒不敢動貂蟬,並不是貂蟬有惡名,而是貂蟬按照人生軌跡而言,將來就是個間諜,如今是以皇子協的名義送來的,誰知道是不是提前上崗就業了。


“貂蟬,你可知皇子協為何要將你送到我身邊?”郭嘉戀戀不捨地抽回手,指尖那一抹嬌嫩的觸感微微撩撥心弦。


貂蟬一臉緋色,搖頭回道:“奴婢不知,奴婢無意中衝撞了殿下之後,便被殿下送至公子這裏。”


剛才未用敬語稱呼皇子協有忤逆之嫌,也是郭嘉試探貂蟬,卻見貂蟬神色如常,並無異色,稍微放下心來,不過他還是要詐一詐貂蟬。


“哦?為何我聽說皇子協將你送我,令你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將我一言一行轉告皇子協呢?”


貂蟬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郭嘉,面露委屈之色說道:“奴婢不知,奴婢從宮中送至府上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指示。”


郭嘉看貂蟬如今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還不至城府深不見底,要是連番試探還不能讓她露出破綻,那只能說明她是天生的間諜了。


於是郭嘉也懶得再試探她了,反正要不了多久他也要離開洛陽,到時候連人一起帶走,沒什麼可顧忌的。


朝她一揮手,郭嘉說道:“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貂蟬面露疑惑之色,問:“公子,奴婢在何處歇息?”


郭嘉愣住:是啊,今天她來了之後沒來得及安排,就出門去了蔡府,現在讓她去休息,也是無處可去。


這客居別院裏的臥房都住滿了人,讓她去跟大小喬擠一擠?平白塞個陌生人進來,先不說兩姐妹加上貂蟬三人睡一個床能不能容下,這換了誰旁邊睡個陌生人也不踏實啊。


左思右想之後,郭嘉拍拍床鋪,對她說:“那你在這裏睡吧。”


貂蟬雖然早知自己被皇子協送給此人,定會委身於他,可是沒想到卻是這麼快,況且自己處子之身,完全是沒有任何準備,頓時臉色變得煞白,跪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郭嘉看她沒動,表情有點兒哀傷和恐慌,猜到是她誤會了,於是說道:“我是暫居朋友家中,現在天色已晚,不好去打擾這家主人安排臥房給你,今晚你就躺這張床睡覺,別哭!聽我說完,你睡床,我趴在桌邊湊合一晚上就行了。我郭嘉雖然人送風流浪子的稱號,可沒人說我下流。行了,上床睡覺吧。”


看到郭嘉果真走到桌邊,似乎並沒有要讓她侍寢的意思,貂蟬抹了抹淚珠,剛一起身,腹中傳來響聲,頓時羞得抬不起頭,尷尬不已。


郭嘉一想就知道她一天沒吃東西了,於是跑出去端了些糕點回來給她。


貂蟬一邊掩嘴小口吃著糕點充饑,一邊偷偷地觀察撐著腦袋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的郭嘉,燭光朦朧中,這張俊逸略顯輕佻的面孔似乎親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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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一章 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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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匹夫,倡狂如斯!”


袁紹回到家中之後怒不可遏,砸了不少古玩珍品後,還是不解怒氣,抽出佩劍將案桌一劍劈開。


在蔡府大庭廣眾之下,郭嘉狂妄的態度讓袁紹顏面受損。


一介寒士布衣竟令讓司隸校尉甚為忌憚!


洛陽城不日便會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袁紹不在乎郭嘉殺了誰,可他在乎自己的名望!


最令他惱怒的是朝廷居然真的赦免了郭嘉以往罪過,這讓袁紹想要事後發難都師出無名!


胸膛起伏不定之時,下人在門外稟告:“主公,袁太傅請主公過府一敘。”


袁紹打發走下人之後開始整理衣裝,須臾之後,威風凜凜的司隸校尉踏出房門,朝太傅府中走去。


自從袁紹親生父親司空袁逢去世之後,袁家如今的領軍人物就變成了袁紹的叔父袁隗,乃當朝太傅,同樣位列三公。


來到袁隗府上,下人早已等候多時,將袁紹引入了太傅府中的密室。


袁隗雖已年過半百,卻還精神奕奕,好整以暇地倒了兩杯茶水,悠然品茗。


當袁紹到來之後,袁隗示意他不必行禮,引入坐席,相對而坐。


跪坐下來的袁紹端起茶杯一飲而下,與袁隗小口慢品截然不同。


待袁紹心境平和之後,袁隗才開口說道:“聽說潁川郭嘉到洛陽了。”


袁紹微微皺眉,為何郭嘉一到洛陽就成了焦點?寒門狂士,何足掛齒?


“是,小侄今日還在蔡府中見過一面。”袁紹沒有隱瞞,況且洛陽城中,位高權重之人耳目眾多,誰也別在誰面前裝聾作啞,叔侄之間更沒必要遮遮掩掩。


眼含深意地凝視袁紹片刻,見他神色如常,袁隗淡淡道:“你與郭嘉之間摩擦無傷大雅,可是,郭嘉在去蔡府之前,見過一人。”


“誰?”袁紹心中起疑,而且隱約聯想到和郭嘉被赦免之事有關。


正如袁紹所料,袁隗揭開謎底:“皇子協。”


一個七歲的皇子去見郭嘉?


袁紹鬧不清楚裏面有什麼名堂,也想不通,於是虛心向叔父求教。


袁隗始終面色淡漠,猜測道:“皇子協雖年幼,卻心智成熟,如今朝中兩派為立太子而涇渭分明,大將軍和朝中士族皆支持皇子辯,原因你也明白,大將軍是皇子辯的舅舅,朝中士族則是不希望陛下廢長立幼。唯獨閹党支援皇子協為太子,其目的也只是自保。皇子協深知自身勢孤力單,於是想豐滿羽翼,首先便是拉攏外戚,士族,閹黨之外的勢力。郭嘉往日所為想必洛陽城中耳聰目明之輩早已了然於心,因此,皇子協見郭嘉,八成是收郭嘉為己用。”


袁紹臉上情不自禁浮出一抹嘲諷,嗤笑道:“郭嘉一寒門子弟,無權無勢,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袁隗皺眉直視袁紹,語重心長道:“如你這般想法的大有人在,當年黃巾賊波才大破皇甫嵩十萬精銳,斬王師悍將無數,結果波才卻葬身長社大火之中。河東衛家在河東郡根深蒂固,家中嫡子卻慘死在家門口。陶謙丹陽兵銳不可當,入主徐州無人敢觸其鋒芒,結果陶謙長子斃命于徐州眾將眼前,陶謙自己也幾近殞命。郭嘉,不可小覷。”


經過叔父一提點,袁紹悚然驚醒,閉目沉思半晌之後重重點了點頭,說:“叔父之言,猶如當頭棒喝,小侄受教了。依叔父之見,郭嘉助皇子協,是利是弊?”


袁隗見袁紹虛心受教,欣慰不已,思慮片刻後說道:“倘若皇子協奪嫡上位,首當其衝遭難的便是大將軍一党,而後,便是朝中反對廢長立幼的士族,那時,我袁家勢必被牽連在內。郭嘉此人心性難以捉摸,出身寒微對士族權貴成見頗深,如今白身就敢數度犯下滔天大罪,若此人助皇子協登頂,日後定是輔弼重臣,那時,此人恐怕更加肆無忌憚,以我袁家為首的士族恐有滅頂之災。”


袁紹聽得瞠目結舌,回過神後重重一拳砸在案幾上,茶杯濺出幾滴茶水,袁隗卻視而不見,似乎並不埋怨袁紹的舉動。


“叔父,斷不能讓此人掌權!可是,若是讓皇子辯輕鬆登頂,大將軍勢力更加難以撼動,我袁家難道就能避免橫禍嗎?”


對於這個疑問,袁隗卻露出一絲輕微的笑容,輕聲道:“皇子辯雖年長,卻孩童心性,貪玩廢業,驕縱無度,即便他坐上龍椅,也不知那代表什麼,那時,大將軍固然水漲船高,在朝中大權獨攬,而大將軍首要剷除的敵人,便是閹黨。閹黨一除,對我士族有利無害,此為其一。大將軍一介武夫,行軍打仗或許還有點兒本事,可治國無策,到時他還是要拉攏士族為他所用,那時,士族可借機復興,與大將軍虛與委蛇,待時機一到,呵呵。此為其二。由此兩利,我等自然要助皇子辯坐上太子之位了。”


茅塞頓開的袁紹點頭附和,深以為然,不過他又皺起眉頭問道:“為今之計,又當如何?郭嘉恐已投效皇子協。”


袁隗閉目淡然道:“殺郭嘉。”


袁紹神情一震,隨即重重點頭道:“小侄明白,小侄這就回府安排。”


卻沒想到袁隗大手一揮,淡漠道:“你與郭嘉今日蔡府之中已有衝突,不宜出面。何況殺此人,事後麻煩不少,你無須親自出手,有兩人,可助你。”


袁紹轉念一想,叔父言之有理,他若殺了郭嘉,恐怕名望會受損,還是聽聽叔父有何妙策:“哪兩人?”


“公路和曹阿瞞。”


……


正在府中摟著嬌妻美妾飲酒作樂的袁術猛然推開懷中美嬌娘,指著來人喝道:“此話當真?只要我為袁紹做成一事,他便從此擁我為袁家之主?”


來人是袁紹心腹,拱手沉聲回道:“我家主公的確這麼說,事成之後,我家主公會親自返回汝南老家,在祖宗靈位前尊奉將軍為袁家新主。”


袁術左右揮揮手,把妻妾和下人都趕出去,只留下他與來人。


來回踱步良久之後,袁術疑問道:“何事?”


來人上前一步,在袁術跟前低聲道:“殺潁川郭嘉。”


聽罷之後,袁術仰頭哈哈大笑,內心暗笑:袁本初啊袁本初,你竟為報私仇而廢公事!你怕你親自動手殺掉此人髒了你的手,汙了你名,我袁術可不怕,殺此人易如反掌,若事成之後你敢棄信背約,就休怪我端出袁家嫡子的身份與你反目了!


身為虎賁中郎將的袁術如今是無所事事,天子終日臥病在床,禁軍也交由了蹇碩執掌,虎賁軍根本無用武之地。


反觀袁紹領西園軍司隸校尉,在軍中大肆收買人心,羽翼漸豐,那些久慕袁家威名的有識之士也都爭相拜訪袁紹,袁術身為嫡子,卻威名不顯,自然心有不甘。


不過若是宗族之中袁紹親自擁立袁術為主,那就不同了,袁術不但能名正言順使喚袁紹,還能承繼袁家家業,威望自然如日中天。


當夜,不平靜的豪門府邸不只是袁家,剛剛宴罷洛陽士子的蔡府也波瀾暗興。


蔡邕坐在書房之中,看著面前垂首不語的蔡琰,安慰道:“琰兒,為父已經得知天子赦免了郭嘉之罪,為父雖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了。”


蔡琰神色淡漠,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未婚夫慘死河東郡,蔡琰心情複雜,若說傷心欲絕,那倒沒有,只是自小便通曉經史,精通琴律的才女如今到處被人投以同情與幸災樂禍的眼色,心高氣傲的蔡琰如何淡然處之?


河東衛仲道與她青梅竹馬,情若兄妹,雖時常也嚮往詩經之中令人怦然心動的男歡女愛,可婚姻大事聽憑父母做主,與衛仲道定下婚約不過是順其自然,心境始終波瀾不興,嫁給衛仲道為妻並非難以接受,只不過夜深人靜時,莫名一歎,或許內心還是有幾分失落吧。


那個撩動心弦讓人情不自已的人,始終在她豆蔻年華過後並未出現,及笄之時,嫁做人婦,相夫教子,或許,會幸福吧。


衛仲道死訊噩耗傳來時,蔡琰在房中只是輕歎三聲,少了個與她吟風弄月的才子,少了個關懷備至噓寒問暖的密友,三聲歎息,聊表悲意,足矣。


可是接下來洛陽城中士族子弟紛遝而至,求親者不計其數,言語舉止之中流露出的憐憫與貪婪讓蔡琰視為恥辱,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名滿洛陽的大才女豈會視若無睹?


既成笑柄,又遭可憐,蔡琰怒火中燒,一切源頭都來自那個狂妄不可一世的潁川小太公:郭奉孝!


宴請郭嘉本是暗伏殺機,卻不料反遭此人羞辱,親口哀求才得此人揮毫潑墨,留下三首譏嘲士族的詩賦,而圖窮匕見時,此人最終還是意氣風發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蔡府。


此恨難平!


天已大亮,蔡府中傳來下人惶恐的叫喊聲:“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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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二章 天子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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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雖呈氣衰之相,可皇城洛陽還是繁華之地,百業興盛,熱鬧非凡。


畢竟這裏是帝都皇城,豪門林立,商賈紛紛彙集洛陽,權貴子弟出手闊綽之外,此地更是消息靈通,四通八達之所。


帶著大小喬在洛陽城東集市閒逛,郭嘉樂得逍遙,大喬性格沉穩,只是面帶笑意地跟在郭嘉身旁,而小喬卻對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忙得不亦樂乎,每個商鋪攤檔前都要逗留片刻,一些愛不釋手的小玩意更是令她難以取捨,既不想讓郭嘉破費,卻又不忍錯過。


郭嘉卻也出手大方,身後跟著他的蕭家四虎時不時會上來掏錢。


“公子,你看這個好看嗎?”小喬拿起一個青玉發簪,問郭嘉。


大喬見妹妹不知收斂,生怕讓郭嘉再破費錢財,於是偷偷朝妹妹搖了搖頭,眼含責備之意。


小喬看見姐姐的神色,也恍然所覺,立刻放下發簪,擺手說:“這個不好看,公子,走吧。”


哭笑不得的郭嘉對身後的蕭家兄弟打了個手勢,他們一行走後,蕭仁上前和店家討價還價一番後將發簪買下。


郭嘉雖並無大家大業,但是每年甄家都會送來數目龐大的錢財,郭嘉也不推辭,大多留下給貧寒子弟改善生活,其餘的自己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這錢雖是甄家贈送,可郭嘉用起來絲毫不手軟,也無愧意,要知道甄家每年憑醉仙酒聚斂各地豪門的錢財已經是天文數字,與贈給郭嘉的數目相比,簡直九牛一毛,郭嘉可不會假清高,用之坦然。


在集市中正逛得開心之時,一行人卻擋住了郭嘉的去路。


為首者藍綢錦袍,一派斯文,面帶淺笑地看著在郭嘉身前的小喬,伸出手來,欲撩撥小喬面頰。


正望著旁邊攤檔中新奇泥人的小喬毫無所覺,卻猛然被郭嘉拉到身後,這才不解地抬頭望去,發現了一行不速之客。


立于大小喬身前的郭嘉淡淡道:“這位兄台,請自重。”


來人正是袁術,他無所謂地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郭嘉,詭笑道:“你就是昨日在蔡府中讓袁本初淪為笑柄的郭嘉?好狂妄的小子,一介布衣,竟敢威脅朝廷司隸校尉,不錯不錯。”


郭嘉眉頭輕皺,不知對方來頭,試探性地問道:“閣下是?”


袁術見郭嘉小心謹慎而又隱含退怯的樣子,放聲大笑,大言不慚道:“在下袁家嫡子袁術,郭嘉,你折了袁本初的顏面,也讓我袁家跟著遭人恥笑,我今日來,便是向你討個說法,不過嘛,我看你身後兩位女子倒是有幾分姿色,不如你將這兩女拱手奉上,我便就此甘休,反而向朝廷為你舉薦,幫你出仕,你看如何?”


大小喬聽到袁術向郭嘉索要她二人,面色嚇得煞白,徐州城中二人曾主動為解郭嘉之危而獻身,可此彼一時,那時二女對郭嘉感恩大於私情,如今嘛,自然不願再離開郭嘉半步。


而徐州城中的陶謙儘管名為州牧,為一州之尊,可天子腳下,帝都皇城之內,勢力滔天的人物比之陶謙,有過之無不及,因此郭嘉會不會屈從,誰也不敢保證。


“袁公路,呵呵,你是為袁本初出頭?在下沒聽錯吧?你與袁本初何時同心同德了?莫非是天下只知袁家有一個袁本初而不知有袁公路,因此你便想借此機會名揚天下?嘖嘖,我郭嘉能成你袁公路的踏腳石,倍感榮幸。”


還未摸清對方來頭時,郭嘉的確甚為忌憚,可聽到對方是袁術時,反倒輕鬆了。


這一番譏諷之言落入袁術耳中自然是令他勃然大怒,微微眯起眼睛的袁術冷笑道:“如此,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郭嘉對他的威脅之言視若無睹,淡笑道:“帝都皇城,你敢放肆?”


這一次,郭嘉真的失算了。


他忘記了袁術袁紹是什麼人了,年輕時就在洛陽城裏胡作非為慣了,大庭廣眾之下都敢搶新娘子的人,哪會顧忌?


不過,師出無名的確有些說不過去,所以,袁術伸手一指大小喬,厲聲道:“此二女是我府上婢女,郭嘉,你膽敢強擄二人,如今還敢拒不歸還,我袁術豈能容你放肆,來人,給我拿下此狂徒!”


隨著袁術義正言辭的話語落下,早已隱藏在周圍的家兵一擁而上,不下百人將郭嘉一行圍住。


瞳孔微縮的郭嘉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索要大小喬不過是託辭,袁術此人是否重色不好下結論,但是絕不會為了兩個女子如此大動干戈,況且是有備而來。


定是別有所圖,用大小喬借題發揮罷了,而看這個架勢,袁術帶來的人都已亮出兵器,顯然是要將郭嘉就地格殺。


蕭家四虎前後左右護住郭嘉和大小喬,劍已出鞘,橫在身前,大戰,一觸即發。


“蕭仁,蕭義,帶著大喬小喬先衝殺出去,通知其他人,火速離開洛陽。”郭嘉偏頭低聲下令。


“公子。”小喬麵露急色,不想離他而去。


可是郭嘉卻轉身捧住她的臉,柔聲道:“我雖喜歡你的傻勁兒,卻不想你此刻真的犯傻。”


小喬聽得糊裏糊塗,大喬卻知道兩女在此,必成累贅,於是拉住妹妹隨時準備跟著蕭仁蕭義殺出重圍。


“擒賊先擒王。”


郭嘉低喝一聲後,蕭忠蕭勇齊齊發難,直撲袁術。





沒想到袁術早有防備,拔出佩劍擋開了蕭忠和蕭勇的攻勢,抬眼一看,發現趁著這個空隙,蕭仁和蕭義已經掩護這大小喬從後方衝殺出去。


不過他並不在意,他要殺的人是郭嘉,其他人跑了便跑了,家兵也都在之前得到過指令,可以放走任何人,卻一定要留下郭嘉的人頭。


“潁川鬼才?呵呵,郭嘉你以為我袁術是陶謙那個老匹夫?想劫我為質?哈哈哈,癡人說夢。”袁術面帶得色,緩緩後退,讓家兵包圍住了郭嘉和蕭忠蕭勇。


待退到週邊之後,袁術才面色一變,眼中厲色大盛,沉聲道:“殺!斬下郭嘉人頭者,賞金百兩!”


城東大道上的攤鋪早已撤走,店鋪關上大門,生怕惹禍上身。


只在片刻,繁華的街道便轉瞬蕭條。


郭嘉劈手奪下一人的劍,與蕭忠蕭勇相互背靠,呈鼎足之勢,一邊殺退沖上來的袁家家兵,一邊朝城東大門移去。


身處重圍搏命廝殺的郭嘉低估了袁術膽大妄為的程度,冷眼旁觀心狠手辣的袁術同樣也低估了郭嘉的勇武。


少時飛鷹走狗肆意妄為的袁家兄弟,袁本初喜歡結交名士博取名望,袁公路也不甘其後,喜歡接納遊俠作為門客,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袁術固然稱不上名將驍將,但手下卻有不少武藝不弱的人才,這近百的家兵可是袁術精心挑選武藝不凡之輩,本以為雷霆之下,郭嘉必然血濺五步,卻沒想到負隅頑抗的郭嘉不但有自保之力,更是反殺了不少袁術家兵,一地屍體躺在血泊之中,東門大街淌出一道血路。


蕭忠蕭勇武功高強,殺得袁術家兵膽戰心驚,二人遊刃有餘,分毫未損,但是郭嘉這邊雖還未呈現敗象,身上卻留下不少輕傷,白衣袖袍上數處裂口,滲出不少鮮血染紅了衣襟,但郭嘉卻眉頭不皺,面色如常,揮劍如故,與蕭忠蕭勇一邊殺敵一邊向成東大門挪去。


“這廝竟如此難敵?”袁術喃喃暗道,眼看家兵死傷不少,再過片刻恐怕就很難對郭嘉呈出圍攻之勢,到時若是讓郭嘉跑了,將會後患無窮,不但無法讓袁紹履行約定,自己也將成為郭嘉報復的對象。


“去請洛陽東部尉前來剿賊,就說郭嘉行刺本將軍。”袁術派出一人前去搬救兵。


洛陽東部尉本就是管理城東治安,請來圍殺郭嘉天經地義。


……


蕭仁蕭義護著大小喬回到荀彧府上,將郭嘉在城東被圍的消息告知眾人之後,蕭仁蕭義遵從郭嘉號令,立馬準備車馬打算從北門出城,然後繞道洛陽東面接應郭嘉。


但是蕭仁蕭義指揮不了甘甯周泰這些人,甘甯周泰,許褚典韋一聽郭嘉被圍,立馬就奔出府門,向城東趕去,而張遼高順比他們還快一步,畢竟不光是郭嘉被圍,還有他們的義弟蕭忠和蕭勇也身陷重圍。


無可奈何只能任他們前去救援的蕭仁和蕭義只能著手準備離開洛陽,荀彧得知之後也從旁協助,府外備好馬車和數匹快馬,蕭仁將不知所措的貂蟬請上車,大小喬也收拾了行裝後就坐上馬車,儘管心憂郭嘉,但此時只能默默祈求上蒼保佑他平安無事。


荀彧府內府外一陣忙亂,沒有人注意到在府外街角偏僻處,一道身影藏在暗處,盯著荀彧府上忙前忙後的景象暗暗皺眉,那人猶豫不定許久,最終下了決心,趁府外無人,悄悄爬上了府外一輛無人的馬車中。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58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三章 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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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家兵死傷大片,郭嘉即將殺出重圍逃之夭夭,袁術心焦如焚,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頓時喜形於色,轉過身舉目望去,表情卻是一片愕然。


洛陽東部尉沒等來,卻看到身披鎧甲頭戴武冠的曹操帶了一隊人馬匆忙趕來。


“孟德?你來得正好!快快將這逆賊拿下。”袁術不管來人是誰,只要有援兵來就好。


而曹操勒馬拽住韁繩,心中也是驚疑不定。


剛才有人來求救,說有人在城中行兇,袁術身處險境,有性命之虞,曹操聽了之後雖心中起疑,畢竟城中治安並非西園軍所管,按理應由東部尉出面平亂,但是來人上門求救,他若不出兵,如果袁術有個閃失,袁家豈會善罷甘休?到時給他頭上安一個見死不救的罪名,恐怕不好交代。


於是曹操帶了一千人馬前來救援,卻發現事情與他所想天差地別,袁術哪里遇刺了?袁術又怎麼身處險境了?


此情此景,顯然是袁術帶人在圍殺別人!


這一路屍首全都是袁術家兵,袁術難道出行還帶著近百的家兵嗎?荒謬至極!


曹操縱然心裏埋怨那向他求救之人是非顛倒,況且疑點頗多,但是此時騎虎難下,不幫袁術?那等於當著天下人的面打袁家的臉!


距離事發地不遠的一處酒樓上,袁紹手端酒杯站在窗口,側身眺目望向騎在馬上趕來的曹操,飲罷一杯酒,袁紹喃喃道:“孟德,別怪為兄陷你于不義,叔父說過,袁家只有一個人能夠號召天下,這個人就是我袁紹,而這些年你又與我漸行漸遠,我知你想在士林中贏得支持,可是我袁家才是天下士族的領袖。阿瞞,得罪了。”


走出酒樓的袁紹頭也不回地離去,他的身後,正是典軍校尉曹操帶著一千兵馬支援袁術,步履穩健的袁紹腦海中浮現著袁隗對他的一席話。


“殺郭嘉,可借公路之手,並設局讓曹阿瞞成為幫兇。本初,你要記住,袁家只有一個人會贏得天下士人擁戴,那就是你!公路想要袁家家主之位,你可以給他,因為你將得到的,遠比一份家業要大,要重!你父生前多次叮嚀你,曹阿瞞若能助你則先用後殺,若不能助你,則殺之一絕後患!公路殺了郭嘉,將失天下寒門士子之心,曹阿瞞從旁協助,也將被天下人嗤之以鼻,因為天下人會認為曹阿瞞有眼無珠,竟然幫助袁公路這樣無德不仁的人作惡!”


轉眼已消失在了洛陽街頭的袁紹心中一片堅定:叔父,我袁紹不會令你和父親失望的。


如今是袁家領軍人物的袁隗可不會像袁逢那般想要推舉袁紹卻還顧忌嫡子袁術,畢竟兩個都是親生兒子,厚此薄彼總歸會心中有愧,袁逢在世時還會對袁術百般維護,但是袁逢走後,袁隗作為袁家頂樑柱接班,則不會顧忌太多,在袁隗眼中,袁紹才是袁家興旺的接班人,才能威名比不上袁紹的其他子弟,都可以犧牲,包括嫡子袁術!


曹操望著浴血拼殺的三人,年紀輕輕儀表不凡而又武藝高強,頓時起了愛才之心,但是礙于袁術在一旁聒噪,卻不能折了袁家面子,畢竟袁術是袁家嫡子,又兼是幼年發小。


於是曹操下令將三人圍住迫降,一千長刀兵得令而去,圍住郭嘉三人。


卻不料此時,在郭嘉三人後方接近城門的一邊,隔壁街道現出幾道人影。


甘甯周泰如狼似虎暴力登場,剛一殺到便一拳擊碎兩名刀兵脖頸脊椎,奪下兩把長刀握在手中,奮勇殺入場中。


身後驚變突起的士兵回頭一瞧,恍如兩頭暴怒雄獅撲來的許褚典韋奔襲而至,兩人肩頭撞在士兵的胸口,雖有精甲護身,但是被撞士兵還是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向後倒飛而去,如同多米諾排骨一般,接連倒下十數名士兵,許褚典韋巨力霸道,拾起砍刀便向裏沖去,面對來人,腳步不停,揮手砍翻,勢不可擋。


甘甯周泰,許褚典韋,四人分別殺出四條血路向內而去,張遼高順也緊隨其後一左一右趁亂襲殺,二人雖力不如典韋許褚,卻剛柔並濟,淩厲殺招頻頻而出,幾顆頭顱沖天而起,血泉濺灑一地,鋒芒所指,無人敢阻。


不多時,六人分別殺入場中與郭嘉幾人匯合,待看到郭嘉血染白衣時,不禁疾聲詢問,郭嘉擺擺手,示意並不礙事後,才對眾人說道:“難道蕭仁沒有告訴你們趕快離開洛陽嗎?”


甘寧撇嘴道:“笑話,小太公蒙難,某豈能坐視?”


周泰將砍刀朝肩上一扛,哼道:“小太公莫非瞧不起我周泰?獨自偷生豈是英雄所為?”


許褚咬牙切齒道:“俺說過小太公是俺的救命恩人,怎能不來?”


典韋摸著光亮的腦袋,咧嘴道:“俺就跟著小太公,嘿嘿。”


張遼望了眼蕭忠後說道:“小太公與我義弟危難當頭,我這個做哥哥的若是不來救,又何以立足天地?”


高順握緊手中砍刀,淡淡道:“小太公莫非認為我高順不能與你同甘共苦?”


郭嘉瞧著幾人神色堅定與眼中赤誠,深受感動,不再囉嗦,轉過目光投向不遠處跨坐馬上的將領,只見那人容貌粗鄙,一臉絡腮胡,但神情卻極為堅毅,目光有神,心中想到一人,於是朗聲喊道:“來將何人?”


袁術家兵已經全部喪生,此時袁術恨不得將郭嘉碎屍萬段,但是曹操卻下令圍而不殺,讓他暴跳如雷,不過,隨著郭嘉身邊那幾人的殺入,曹操手下的兵士也死傷數十人,這就給了袁術藉口。


“孟德,此人夥同朋黨作亂,難道你身為典軍校尉要坐視不理嗎?儘快將此人以及黨羽誅殺!免絕後患!”


曹操瞥了眼一旁聲色俱厲的袁術,冷哼一聲,抬頭望向郭嘉,他心中不但對郭嘉有敬佩之意,郭嘉身旁那些好漢,也讓他升起無限敬意。


“在下曹操,是西園軍典軍校尉,今日閣下在皇城作亂,操只能秉公處置,願閣下束手就擒,若其中另有內情,操願做擔保,定不會讓閣下蒙冤受難。望閣下三思。”


望著那騎在馬上的人,郭嘉百感交集。


魏武帝,沒有想到你我初見竟是這般形勢之下!


緩緩舒出一口氣,郭嘉再次朗聲對曹操喊道:“曹孟德,在下潁川郭嘉,想讓我投降,可以,你能否保證我和我的一眾兄弟安然無恙?不要急著回答我,你要問自己兩個問題,一,袁家若發難,你能否交代!二,朝廷若追究,你又能否承擔後果!”


潁川郭嘉!


曹操閉上眼睛,深知與此智如鬼才之人對話不能存一絲狡詐,否則必定被看破,他對郭嘉這一行的確有愛才和招攬之心。


但是,郭嘉的兩個問題,讓他不堪重負。


袁術家兵全部葬身于此,袁術會善罷甘休?曹操不信,而袁家若發難,曹操好不容易在皇城有了些許根基,恐怕就會被連根拔除。


朝廷若追究今日城中血案,他一個小小的典軍校尉,又怎麼承擔的了後果,不將作亂之人上交朝廷的話,別說立足洛陽,恐怕曹氏一族都有大難。


這兩個問題,曹操都無法給郭嘉一個滿意的答復,換言之,他根本無法保證郭嘉若是投降,之後能夠安然無恙。


曹操默然不語,郭嘉見他神情已知答案,頓時仰天大笑起來。


“治世能臣,亂世奸雄。曹孟德啊曹孟德!你若敢在今日與袁家決裂,我郭嘉便將這條命賣給你了!可是你不敢!諸位兄弟,我先前曾說來洛陽是為諸位尋一雄主,你們多番問我此人是誰,現在,我告訴你們,就是眼前此人,曹操!”


郭嘉指向曹操,只見曹操露出震驚模樣,他萬萬也想不到郭嘉會是來投效他的。


可是,郭嘉此人號稱鬼才,毀譽參半,天下皆知。


誰又能斷言此時郭嘉所說的話是真心話呢?曹操心中起疑,認為這是郭嘉在使詐用計。


是真是假,曹操可能這輩子都分不清了。


而甘甯周泰,許褚典韋,張遼高順六人上下打量了曹操一番後,各自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此時,人以貌相,並不為過,可曹操長相卻不足以讓人刮目相看,況且此刻曹操領兵圍住眾人,六人都心中暗恨,認為此人不過是權貴鷹犬爪牙,又何德何能讓他們投效?


“小太公,某這次可不服你了,此人,不配。”甘寧嘴角泛起冷笑,逼視曹操。


許褚也搖搖頭說道:“小太公,俺只敬英雄,他若敢下馬來戰,俺或許會另眼相看。”


張遼望著曹操,歎聲道:“小太公,此人有何過人之處?以小太公之才,何苦投效他的帳下?”


其他人也都搖頭不解,而郭嘉聽了之後再次仰天大笑。


望著曹操,郭嘉此時頗有一些恨鐵不成鋼的火氣,呵斥道:“曹孟德,你可知今日你為了幫袁公路而讓多少英雄心寒?我告訴你!你永遠不會知道你今天失去了什麼!”


少我一個郭嘉又何足掛齒,可張遼,許褚,典韋也都離你而去,你失去的何止區區一個謀士,而是可抵十萬雄兵的絕世猛將!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7:59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四章 血漫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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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曹操心中已經知道自己被人算計,圍殺郭嘉之勢已成,他想抽身遠去已經不可能了,否則別說袁家,那些與他有隙的政敵都會以此為據而彈劾他。


可是任曹操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設下此局的人是誰,若說是袁術,那也太膚淺了,何況袁術要是設下此局,何必讓自己家兵充當屠夫?


唯獨能想到的人就是袁紹,可是曹操不信袁紹設下此局,畢竟袁術首當其衝將來會被天下人所不齒,圍殺一寒門子弟還損失慘重,這難道還不足以淪為天下笑柄嗎?有損袁家威名的事情,曹操堅信袁紹不會做。


想不到幕後之人是誰,曹操只能順勢而為,既然已經圍住了郭嘉一眾,便只有下令擒拿了,不到萬不得已,曹操還是不想背負這殺才的罪名。


“郭嘉,你是否心意已決?誓死不降?”曹操言語中頗有惋惜之味。


郭嘉閉上眼睛沉思片刻,睜開雙眼後仰視不遠處的曹操,言辭懇切地說道:“曹將軍,今日你率軍前來,我郭嘉想要逃命難比登天,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讓將士讓開一條路,放我的兄弟們離去,我郭嘉一人留在這裏,任你處置,要殺要剮,絕無二話。”


言畢,郭嘉閉上雙眼一片肅穆之色。


曹操聞言不禁動容,手按在腰間佩劍微微顫動,他在心裏問自己:曹孟德,今日你若殺此人,又有何顏面再會天下英雄?


可是,甘寧卻面露怒色,刀鋒一揮,踏前一步昂首毅然道:“小太公!大丈夫頂天立地,何必求人!某甘興霸願與你死戰!”


同時,周泰也扛著長刀踏前一步喝道:“當日小太公一碗醉仙敬我周泰是英雄,我周泰若畏懼逃命,活著也窩囊!”


許褚表情威嚴,猶如怒目金剛,許褚喝道:“小太公!俺許褚今天如當日你我初見時一樣,俺求你一件事!殺完他們,與俺喝酒!”


典韋切齒一笑,哈哈笑道:“小太公,俺典韋告訴你,俺在這裏,你就不會死在俺的前頭!”


張遼高昂頭顱,豪情迸發,朗聲道:“小太公,我兄弟四人能在此與你同生共死,我張遼死而無憾!”


高順不苟言笑,此時卻也嚴酷沉聲道:“小太公,記得你說過生做人傑,死亦鬼雄,我高順就算死在這裏,黃泉路上有各位作伴,此生足矣。”


蕭忠蕭勇齊聲決然道:“要戰便戰!絕不偷生!”


郭嘉向他的左側望去,蕭忠,蕭勇,張遼,高順,再看他的右側,周泰,甘甯,許褚,典韋。


字字鏗鏘,句句肺腑,郭嘉心底感動的同時也面色一變,堅毅果敢,向前一踏,昂首環視道:“承蒙眾位兄弟不棄,我郭嘉今生能夠結識你們,是我郭嘉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郭嘉今生與諸位同榮辱共休戚!”


“同榮辱共休戚!”


另外八人齊聲喝道!


九人一列傲視四方,神色雄毅,氣吞山河,無懼天下!


被九人氣勢所震懾,手握長刀的將士不禁倒退一步,就連曹操的馬也驚得嘶鳴一聲,曹操慌忙之中穩住坐騎,抓緊韁繩後再望重圍中的九人,心中感慨萬千,激昂難平,實在不忍這錚錚鐵骨的英雄好漢慘死亂軍之中,他只能閉上眼睛咬牙切齒地揮手命令將士進攻。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害曹某向這些傲然立於天地之間的壯士揮下屠刀!


一旁的袁術也滿目震驚之色,此刻,他也敬佩那九人的英雄膽氣,可事已至此,不能半途而廢。


袁本初,你最好履行承諾,否則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這一場絕境死戰並非當日譙縣城下可比,當日來犯的流寇兵器殘破,身無鎧甲,又毫無章法,而曹操麾下的西園軍可是裝備精良的青壯勇士,對付起來要難上加難。


可郭嘉這一行人之中,不少都是有著萬夫不當之勇的絕世猛將,許褚典韋巨力罕見,甘甯周泰霸道剛猛,張遼高順也是武藝不凡,或許這裏面最弱的人就屬郭嘉,可他此刻已視死如歸,奮力死戰,同樣非常人能敵。


九人抱作一團相互照應,許褚典韋在前面開路向城門殺去,甘甯周泰應付左側敵兵,張遼高順郭嘉三人對付右側敵兵,而蕭忠蕭勇則斷後。


許褚和典韋砍翻數人後抬眼一望,洛陽城東門已映入眼簾,頓時暴漲幾分戾氣,面對來敵,霸道砍倒,刀刃卷了直接劈手奪刀,有人擋道直接砍死一腳踹開,霸氣無雙。


曹操策馬緩緩前行,道路兩旁屍首無數,若是回首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鮮血流淌的道路。


“郭嘉智勇雙全,其餘八人勇猛世之罕見。公路,可否告知曹某,今日之事的真相?”


面對臉上古井不波的曹操,袁術內心掙扎一番,最終還是一口咬定是郭嘉搶了他家中婢女後又作亂的說辭。


曹操偏頭俯視袁術良久,之後莫名一歎,說:“公路兄,曹某今日遭人陷害,想必你也不知情,否則來請曹某的人不會與你的說法有分歧,曹某不想逼你追問幕後之人,只想奉勸你一句,今日你我所作所為,必為天下人所不齒,袁家威望鼎盛不假,可袁家是有一個袁本初和一個袁公路的,倒下一個,還有一個。”


袁術聽罷,悚然一驚,終於想通其中關鍵,內心痛恨咒駡:袁本初!你竟算計我!


若是一個郭嘉殺了也就殺了,可是如今事情鬧得太大,不但袁術家兵全部喪命,就連曹操麾下西園軍也死傷不少,此時傳揚出去,天下人怎麼看?天下人才不會信郭嘉強搶婢女而遭圍殺,天下人只會想到袁術家兵和西園軍眾人圍殺才能殺掉郭嘉?郭嘉以寡敵眾,袁術曹操以眾淩寡,高下立判。


袁術輕視了郭嘉,他根本不知道郭嘉身邊還有這麼多猛漢,畢竟他以前對郭嘉就不重視,貿然來殺郭嘉卻反遭其害,袁術篤定袁紹必然知道郭嘉身邊猛士如雲,一旦圍殺郭嘉,必定會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袁本初,你究竟是借我袁術的刀殺郭嘉?還是借郭嘉的血來汙我袁術的名?或者一箭雙雕!


洛陽東部尉終於來援,帶領著不到一百的官兵加入戰團,然後哆哆嗦嗦地跟在曹操坐騎後面,生怕觸怒了這些位高權重的官宦子弟。


洛陽東門近在眼前,郭嘉抽空望去,發現城門令正在命將士關閉城門,於是大喝一聲:“仲康,惡來,不要讓他們得逞,城門不能關!”


若是城門一關,將永無逃生機會了。


許褚和典韋也明白其中關鍵,二人快速向前推進,殺人奪刀,眼看城下守兵開始關閉城門,立刻將刀刃投擲而去,那關門的士兵接二連三背後中刀,倒地不起。


郭嘉這一團九人已經全身染血,每人身上都有多處傷口,好在並未傷及要害,但血染遍體,總有氣力殆盡之時。


城頭上守城的士兵不少都是弓弩手,但是又不敢貿然放箭,生怕傷到了西園軍,於是城頭上的弓弩手跑下來,意欲尋找機會施放冷箭。


啪啪


許褚和典韋一人一邊扒住洛陽城東大門,在大門即將關閉之前及時殺到,二人一用力,將大門打開一個能供二人走過的間隙,然後朝郭嘉喊道:“小太公,快走!”


郭嘉頭也不回繼續斬殺敵人說:“你們先走!”





箭矢破空而至!





郭嘉肩頭中箭,險些栽倒。其餘八人大驚失色,而此時,他們佔據城門口,身後再無西園軍,守城的弓弩手不必猶豫,亂箭射來,危如累卵。


眼疾手快的甘甯周泰等人用西園軍屍體擋住箭雨,而許褚和張遼胳膊上各中了一箭。


此刻不是你推我讓的時候,若再拖延都將命喪城門口,於是周泰甘寧奪門而出,許褚典韋抱住已經失血過多外加中了一箭的郭嘉也隨後出了城門。


“三弟,四弟,你們先走。”張遼和高順接替許褚和典韋的位置占住城門口,對蕭勇和蕭忠喊道。


卻沒想到蕭忠和蕭勇反身將張遼和高順推出城門,張遼高順不可思議地望著蕭忠蕭勇面對他們將城門開始關上,高順伸手去拽蕭勇的衣領,想要將他揪出來,可是蕭勇身子一矮,背上插了一支箭矢,再抬起頭時,蕭勇神色堅毅地對張遼高順說道:“大哥,二哥,保護好小太公!我和三哥先行一步。”


“大哥,二哥,千萬,保護好,小太公。”蕭忠噴出一口鮮血之後,猛然發力將城門關上。


“三弟!四弟!”


張遼瘋狂地拍打著已經關上的城門,淚流滿面,高順同樣熱淚盈眶,浮現掙扎痛苦之色,拖住張遼肩膀朝城外奔去。


“蕭忠呢?蕭勇呢?他們人呢?”郭嘉被許褚和典韋一左一右架著肩膀逃命,卻始終回頭去看身後情況,只見張遼高順趕上來後,洛陽城東門已經關上,頓時驚慌顫聲地追問道。


張遼恨恨地將胳膊上的箭矢拔掉,偏頭不語,高順一臉沉重,長長一歎。


“回去,回去!救他們,就他們!蕭忠!蕭勇!”郭嘉聲嘶力竭,絲毫不顧自己身受重傷。


一旁的甘寧面帶不忍之色過來一個手刀打在郭嘉後脖上,待郭嘉暈厥之後,六人帶著郭嘉繼續狂奔而去。


洛陽城東大門重重地被關上,身上已經中了數箭的蕭忠和蕭勇回過頭來,看著呈扇形圍來的西園軍和他們後面的弓弩手,二人對視一眼,看出對方眼中的決然之色,揚起已經殘破不堪的劍,齊聲爆喝:“來呀!”


噗噗噗


無數箭矢襲去,蕭忠蕭勇正面中箭,身上插著的箭矢不下十處,但是二人還是面不改色,背靠城門再一用力,竟還能再踏前一步!


眾人已經驚駭欲絕,已經全身中箭竟然不見倒下,更還踏前一步,想要做甚?還想廝殺嗎?


噗噗噗


又是一輪箭雨,蕭忠蕭勇倒退背貼城門,身上箭矢密佈,全身淌血,二人劍抵地面,伸手握住對方的手,垂下的頭顱再次昂起,眼神依舊銳利堅毅。


箭雨再次襲來,寒光噬人!


蕭忠直視前方射來的箭矢,一切仿佛都變得緩慢下來,他耳邊似乎聽到了好多弟弟妹妹圍在他身邊的歡聲笑語,眼前景象變得恍惚,夕陽西下,黃昏的田野中,父親一邊耕種一邊望著田邊孩子們在玩耍,即便擦著汗,父親也能露出慈祥的笑容。


“忠哥,俺娘說將來要嫁人就嫁給忠哥這樣的老實人。”


“忠哥,小太公說了,等我再長大些就跟你學武呢。”


“忠哥,你說小太公會讓所有人都像咱們這麼開心嗎?”


小太公,蕭忠沒辦法跟著你看到天下百姓都安居樂業的那一天了……


蕭勇緊握著蕭忠的手,望著第三輪襲來的箭雨,毫無懼色,閉上雙眼,回想起了少年夢想,那個連郭嘉都不知道的夢想。


盛夏的深夜,涼風舒爽,蕭家四兄弟躺在田野邊上守夜,四兄弟望著夜空繁星,無憂無慮,以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再也一去不返了。


蕭義笑著大言不慚道:“左道長說我是練武奇才,嘿嘿,我將來要成天下武功最厲害的人,然後保護小太公,誰也傷不了小太公一根汗毛。”


蕭忠拍拍小四的頭贊道:“那樣最好,悄悄告訴你們,現在我已經可以百招之內打敗小太公啦,不過呢,我還是會故意輸給小太公。”


蕭仁插嘴說道:“真的嗎?那我也實話實說吧,一年前我就可以打敗小太公了……”


在一旁一直默不出聲的蕭勇忍不住說道:“哎,小太公都說了打敗他不算什麼,一個人再勇也不可能抵擋得住千軍萬馬,現在天下那麼多貪官污吏和不顧百姓死活的豪門望族,小太公說了,以後不會放過他們,我蕭勇就要為小太公除盡世家士族之惡。”


……


洛陽城東門下,兩具屍體雖死卻依舊挺立不倒,渾身紮滿箭矢,儘管死去多時,仍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


曹操望著那誓死堅守城門的二人,一臉崇敬肅穆,緩緩策馬從西園軍中間走過,來到二人面前,閉目歎息道:“厚葬此二人。”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01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五章 鬼才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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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陽城外東面接應的蕭仁蕭義看到甘寧等人背著郭嘉疾奔而來,卻不見自家大哥二哥,隱約猜到因由,可還是不死心地上前顫聲問張遼:“我大哥,二哥呢?”


甘寧等人皆一臉憤然交織悲戚的神色,高順澀聲道:“忠勇兩位義弟獨自斷後,並未出城。”


蕭仁和蕭義心中猜測得到證實,他們深知依兩位兄長的性子,絕不會投降,只會死戰到底為小太公脫身而爭取更多時間。


蕭義翻身上馬就要衝向洛陽,甘寧上前拽住韁繩,喝道:“忠勇二人捨生取義,難道你要辜負他們用命換來的一切嗎?不要讓你的兩位兄長走的沒有意義!”


蕭義握住韁繩的手已經滲出鮮血,掙扎一陣後放棄了殺回洛陽的念頭。


蕭仁從典韋背上接過郭嘉,走到一輛馬車前,將郭嘉抱入馬車。


掀開捲簾,剛要入內,蕭仁眼角閃過一道寒芒,只見一把匕首直直朝郭嘉胸口刺去,千鈞一髮之際,蕭仁用手抓住了那把匕首,抬頭一望,面露憤然與疑惑。


驚恐無措的蔡琰呆呆地望著手中的匕首,沒有刺入郭嘉的身體,反而被蕭仁握住,鮮血從蕭仁手中滴下,他卻絲毫面不改色。


蔡琰尖叫一聲鬆開匕首,倒退縮到了馬車角落中,身體瑟瑟發抖。


聽到女人尖叫聲後,其他人也都跑來馬車前,看到車內的蔡琰,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沒人認得出這個衣著鮮亮秀雅絕倫的女子,典韋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正打算上車去捏死蔡琰時,卻被甘寧攔住。


“等小太公醒來再做定奪,說不定此女和小太公還有淵源。”


蕭仁上去將蔡琰打暈,然後交到另一輛馬車中讓大小喬和貂蟬嚴加看管。


昏迷中臉色蒼白的郭嘉被放入馬車中,蕭仁幫他處理傷口,蕭義趕車,另一輛馬車交由張遼和高順駕駛,甘甯周泰,許褚典韋四人翻身上馬。


煙塵揚起,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洛陽城東面。


洛陽城東門血案很快便家喻戶曉,朝廷上下無不震撼,因為郭嘉死裏逃生,西園軍加上袁術家兵死者數百,傷者不計。


沒空去理會外界風評與朝廷動向,袁術怒氣衝衝地殺上袁紹府邸。


見到袁術面色不善而來,袁紹揮手摒退下人,待堂內只剩二人之後,袁術率先發難,一拳砸在袁紹面前桌上:“袁本初!你竟設局害我!”


袁紹面不改色,平靜如常,拿起桌上的書籍好整以暇的閱覽著,說:“哦?公路何出此言?”


“你心知肚明!我也不浪費唇舌了,你何時返回汝南老家,當著祖宗牌位奉我為主?”袁術滿面陰沉之色,咬牙切齒。


袁紹將手中書簡摔到桌上,緩緩轉過目光投向袁術,故作茫然道:“我為何要奉你為主?郭嘉死了嗎?”


呼吸一窒,袁術心潮起伏不低,眯起眼睛陰鷙地盯著袁紹,目光對峙半晌之後,袁術一字一字逼問道:“你當真敢背約?”


深知此時不是兄弟反目的時候,袁紹整整袖袍,淡淡道:“你我約定之時,說的很清楚,郭嘉死,我放棄家業,可如今呢?郭嘉逃了,是你沒完成約定之事。不過,念在兄弟一場,公路,我今天向你承諾,我袁紹永不回汝南老家,你看如何?”


袁術倒吸一口冷氣,驚疑不定地望著袁紹,雖然袁紹沒有奉他為主,但袁紹從此不回汝南老家,待時機一到,在宗族面前接替家主之位的只有他袁術了!


這等於變相地放棄了家主之位。


目的算是達到了,袁術便息了幾分怒火離開袁紹府邸。


袁紹望著袁術的背影輕輕歎道:“公路啊,袁家四世三公,名滿天下,但如今你我在天下人心目中,誰強誰弱,誰高誰低,已經不用再爭了,一份有名無實的家業,你要,拿去便是,我袁紹可以放棄家業,因為我要的是霸業。”


城東之亂結束之後,曹操便獨自回到了家中,在院中涼亭裏飲酒消愁。


腦海中不斷閃現著那一個個無畏悍勇的壯士身影,飲罷一杯酒,曹操苦澀歎道:“操還有何面目結交天下英雄?”


正當曹操愁苦膠著時,下人前來,曹操面色一怒,喝道:“不是說過不准來打擾嗎?滾出去!”


下人跪在地上顫聲道:“將軍,府外有一個叫荀彧的人求見將軍。”


“轟出去,不見。”曹操繼續喝酒,腦海卻反射性地閃出一個念頭:荀彧,王佐之才!


已經快要走出庭院的下人又被曹操叫住,令其恭恭敬敬地將來人請入府內。


荀彧剛剛送走蕭仁等人,此時面色凝重地來拜訪曹操,實際上他也滿腹不解,昨日郭嘉還與他在言談中對曹操頗為欣賞推崇,為何今日就與曹操結下了死仇。


最關鍵的是,曹操是沒有道理會出現在現場的人,而且還那麼及時地趕去做了主角。


進入庭院見到曹操在涼亭中飲酒消愁,荀彧走上前行了一禮,曹操伸手示意請他同坐,荀彧大方入座,開門見山道:“曹將軍,你我初次見面,今日我來,是替我的至交好友郭嘉向你討一個說法,你身為西園軍典軍校尉,不在校場練兵,為何去幫袁術作惡?”


曹操面色複雜地看著肅容鄭重的荀彧,苦澀地搖搖頭說道:“曹某也想討個說法,究竟為何曹某會出現在那裏,你的疑問,恕曹某無法回答。”


見曹操這幅愁苦的表情,荀彧心中起疑:莫非另有隱情?


“曹將軍,如若方便,請將今日之事前前後後詳細告知在下。”


曹操看到荀彧追根問底的樣子,暗想此人有王佐之才的名頭,或許心中疑惑他能解答,於是並不隱瞞,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點點滴滴全部告知了荀彧。


從他在校場被人請去解袁術之危,到他抵達現場發現是非顛倒,最後騎虎難下只能奉公行事,其中是有蹊蹺之處,可是他猜不到幕後之人是誰,總而言之,曹操明白是被陷害了,卻並不知道是何人設局。


荀彧聽後閉目沉思良久,睜開眼後望向曹操:“曹將軍心中可有陷害你的人選?”


曹操黯然搖頭,說:“這皇城之中能夠將袁術與曹某一同算計的人,並不多,而千方百計想要毀我和袁術聲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帝都皇城之內,有能力設下此局的人真的不多,引曹操前去不難,難的是讓袁術犯渾。


而朝中兩大勢力外戚和宦官,袁術會給閹黨賣命?他雖然不是智深如海,可也沒蠢到自掘墳墓。大將軍是可以使喚得動袁術,可是如今皇子爭儲在即,士族門閥都反對天子廢長立幼,大將軍就算要對付袁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更何況這幾年大將軍對袁紹可是信賴有加,對四世三公的袁家也禮讓三分。


所以曹操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會陷他和袁術不義,得罪現在的曹操,頂多是後患,可現在得罪袁家,那等於是公然火拼了。


沉吟許久之後,荀彧望著曹操,沉聲說出二字:“袁紹。”


曹操愣住,隨即搖搖頭說道:“袁本初最重名望,袁術乃袁家嫡子,今日之事,袁家威名也將受損,此事,恐怕並非袁本初所為,再者,曹某與本初識於微發,交與患難,黃巾之亂更是齊心協力建功立業,曹某不信本初會陷曹某於不義,何況本初好謀無決,此局中人,一人是他從弟,一人是他發小,他怎會如此果決?”


對此荀彧不敢苟同,曹操和袁紹是發小不假,可要說交與患難那是扯淡,一起飛鷹走狗算是患難相交啊?頂多就是平定黃巾時一起並肩作戰過而已,而黃巾之亂最危險的戰役便是兵逼帝都之戰,之後的黃巾餘孽作亂都是不堪一擊。


“曹將軍,恕在下直言,今日之事疑點頗多,但事後想來,倘若袁術身敗名裂,誰最有利?袁家二子,袁紹雖年長卻是庶出,又素有大志,不甘人後。袁術雖是袁紹從弟卻是嫡出之子,常理應是袁術承繼袁家家業,因此,袁術與袁紹之間遲早必分高下,一來是讓天下人知道袁家誰才是眾望所歸之人,二來亂世將至,袁家必須儘早結束嫡庶之爭,否則天下分崩之時,袁家又如何有資格挺身而出?”


曹操舉著酒杯遲遲不動,面色凝重地點點頭,荀彧的分析讓他豁然開朗,他也曾想過袁家二子,倒下一個還有另一個,可他卻不敢去想二子相爭會真的不顧家族威望。


可是曹操還是有疑惑,袁紹和袁術龍爭虎鬥是在情理之中,袁紹也肯定有辦法讓袁術做傻事,只要給足利益,袁術就會動心。但是,袁紹為何要將他拖下水?曹操想不通。


“曹某與本初既無宿仇舊怨,亦無權力之爭,本初為何陷害曹某?”


荀彧長歎一聲說道:“曹將軍的確與袁本初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眼下也無權柄利益爭鬥,可袁紹或許和另一個人一樣,看到了未來的曹將軍有亂世崛起的資本,看到了未來諸侯爭霸曹將軍也將捲入其中的局面。”


曹操滿面震驚之色,他也時常想過未來大漢局勢將一發不可收拾,只要天子殯天,廟堂之上外戚閹党存亡之戰將一觸即發,而皇城之外的州牧也將趁機割據,雄霸一方。


諸侯爭霸,天下大亂!


而袁家四世三公,必定會在亂世有一番作為,曹操自己,也深諳時勢造英雄的道理。


沒想到還有其他人有此遠見卓識,曹操不禁脫口問道:“足下說袁紹害我便是看到未來局面,那還有一人是誰?”


荀彧苦澀一笑,淡淡道:“昨日那人告訴我曹將軍雄才偉略,有投效之意。那人之名,將軍還是不問的好。”


曹操心中一動,顫聲問道:“那人,究竟是誰?”


“鬼才郭嘉。”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03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六章 隱居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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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郭嘉逃出洛陽已過數日,帝都之內朝令夕改鬧了一出讓人啼笑皆非的笑話,原因是赦免郭嘉的詔令剛公佈了不到三個時辰便又將郭嘉列為朝廷重犯,罪名是謀反作亂。


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因為袁家需要一塊遮羞布來幫袁術擦乾淨污穢,於是聯合朝中黨羽一同上表天子,為洛陽城東的血案定下性質。


比起之前郭嘉在河東殺人和大鬧徐州而言,這一次在帝都皇城犯案,則引來了四面八方的圍攻。


潁川郡太守不敢再與荀家私下交易,郭嘉犯下的罪過那是朝議定下的,謀反!


殺頭是輕的,要誅三族!


可憐當年壓迫郭嘉的本家郭氏一族遭受牽連,幾乎滿門被誅,也只有那些旁系與郭嘉實在是沾不上邊的人才逃得一劫。不知郭嘉聽了這個消息是拍手稱快還是怒髮衝冠了。


而原本已經轉到戲志才名下的田產房屋最終也全部充公了,潁川太守不敢冒險,謀反大罪,處置稍有不慎就會被牽連在內。


戲志才和徐庶無可奈何,帶上積攢多年的糧食和農具,上千之眾一同背井離鄉,離開了潁川。


陷入昏迷之後的郭嘉在馬車中偶爾會短暫醒來,在蕭仁照料下迷迷糊糊地吃些稀粥便又再次沉睡過去,一路顛簸,時醒時睡,日月更替,他腦中一片空白,只知自己在來到東漢末年後,似乎睡得最安穩和無憂的一次。


緩緩睜開雙眼,昏暗的木屋中,郭嘉看到屋頂的橫樑,嶄新的木料支撐著木屋之頂,再一轉過頭,看見了一張端莊婉約卻十分憔悴的容顏,還有那清澈眸子中的驚喜之色。


“公子。”大喬為郭嘉擦擦額頭上的汗,見到郭嘉醒來並且雙目煥發神采,終於喜極而泣。


郭嘉抬起手撫在她的俏臉上,指尖抹去眼角的淚珠,虛弱之中勉強一笑道:“再哭,你就變醜了。”


大喬趕緊擦幹淚水,握住郭嘉的手問道:“公子想做什麼?喝水還是吃飯?”


郭嘉扭頭一看,小喬趴在他身邊熟睡,握住了他另一隻手。


打量了這間木屋,發現除了他躺在地板上鋪了床褥外,再無他物,於是問道:“這是哪里?”


大喬說道:“自從出了洛陽,蕭仁帶著大家本是向東走,可是怕身後有追兵,於是半道轉向北邊,又怕在河內遇上袁術堂兄山陽太守袁遺的圍捕,所以蕭仁帶著大家來到太行山下,這木屋就是他們幾人從山中伐木回來搭建的。”


郭嘉點點頭,閉上眼睛,蕭仁跟著他這麼多年,總算沒叫他失望,遇事冷靜,方寸不亂,臨機決斷思慮周全。


恰好在這時,有人端著飯食走了進來,郭嘉抬眼一看,見到貂蟬端著一盤飯菜走來,貂蟬看到郭嘉醒來,也是露出意外之色,放下飯菜後低聲說道:“奴婢不知公子已醒,飯菜準備不足,奴婢這就去再準備一些。”


郭嘉強行坐起身,喚住貂蟬,對她說道:“不用忙了,我現在也吃不下東西,我要出去走走。”


“公子!”大喬見郭嘉虛弱,希望他多休息一陣。


可是郭嘉執意要起來,於是大喬和貂蟬左右將他扶起,披上一件禦寒風衣後,扶著郭嘉走出木屋。


正值黃昏,天邊霞光陣陣,落日餘暉仍舊奪目,郭嘉用手遮住光線,待適應之後才放下手,打量四周環境,發現這裏地處偏僻,北倚太行山,南臨沁水,若有追兵來犯,沁水可拖延敵人,遁逃太行山也可避敵鋒芒,此處,自保無虞。


在不遠處切磋武藝的甘甯和周泰見到郭嘉站在屋前,立刻過去噓寒問暖,郭嘉此刻面色蒼白,身體虛弱,和甘甯周泰打了個招呼後便問道:“蕭仁和蕭義呢?”


甘甯周泰面色都是變得沉重悲涼,指了指不遠處靠近山林的一個山坡。


郭嘉舉目望去,發現山坡下有兩座枯墳,而蕭仁和蕭義則雙雙盤腿坐在墳前,景象淒涼。


輕輕推掉大喬和貂蟬攙扶著的手,郭嘉緩步朝二人走去。


正沉浸在悲傷之中的蕭仁和蕭義忽然肩上撫來一隻手,二人不約而同仰頭回望,看到郭嘉之後急忙要站起來行禮,卻被郭嘉用力按住二人肩膀,朝他們微微搖頭說:“別麻煩了,我對不起你們,帶著你們出來,卻讓你們兄弟陰陽相隔,四兄弟一下便折了兩人,我郭嘉愧疚難當啊。”


“小太公,大哥二哥是為小太公而戰死的,他們死而無憾。”蕭仁神情激動地說道,眼角落下兩行淚水。


蕭義低著頭堅定地說道:“小太公別再道歉了,我們兄弟能在小太公身邊已經是上天恩賜,大哥二哥福薄,沒能繼續跟隨小太公,可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會後悔。就算知道會有今日下場,也不會選擇逃避。”


郭嘉眼眶濕潤,緩慢坐下,兩手勾住蕭仁和蕭義的肩膀,望著那荒涼的墳塚,哽咽道:“蕭忠,蕭勇,你們為我戰死,為我而英年早逝,我郭嘉無以回報,若有來生,換我來守護你們。”


蕭仁蕭義咬牙垂淚,說起來二人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卻經歷這兄弟早亡的悲劇,此時他們心中唯一敬仰依賴的人就是郭嘉,二人靠在郭嘉肩膀上淚流滿面。


同樣淚如泉湧的郭嘉心中暗道:蕭仁,蕭義,你們要跟著我活下去,把屬於你們兄長的那一份榮耀和福氣,一起收下。


夜幕降臨,郭嘉獨自一人披著風衣站在山坡上,望著蒼茫天地,他第一次出現了迷茫。


從穿越成為郭嘉那一刻起,他實際上有些自卑和驚慌,害怕自己永遠也比不上歷史上那個運籌如範蠡,決策似陳平的郭嘉,所以,他怕,他怕自己無法得到曹操的賞識,無法在亂世之中立足,所以他要給自己不斷積攢籌碼,讓曹操重視他,善待他,讓他能夠在東漢末年這個動盪的年代裏可以善始善終。


結好甄家,濟民積善,聚攏名士,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希望在投效曹操前,自己可以有一個讓人銘記於心的形象出現在曹操面前,這樣的話,哪怕他才識智謀比不上歷史上的郭嘉,至少可以讓曹操厚待他。


可是現在,卻和曹操不但是翻臉,更是有了死仇。


如果放下這段仇恨仍舊投效曹操,百年之後或許是一樁美談佳話,可是郭嘉心裏不甘,面對天下,個人仇恨的確微不足道,可他就是放不下,曹操是雄主不假,但郭嘉已經斷了投效的念頭。


除了曹操,郭嘉還有什麼可去之地?


既然連曹操都不會去投效,那麼袁氏兄弟就更不用說了。


殺了陶謙長子,徐州去不了。


孫家崛起要等數年之後等孫策橫掃江東,郭嘉也不願投身孫策帳下。


劉備?郭嘉沒興趣和他顛沛流離。


數來數去,最後就剩下劉焉和劉表了。


劉表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風花雪月呢,劉焉沒幾年命可活,去了也只是陷入奪嫡爭鬥之中,況且劉焉有本事的兒子死得早,沒本事的兒子守不住家業,投效劉焉等同混吃等死。


仰天一歎,郭嘉喃喃道:“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搖頭苦澀一笑,郭嘉心中已有打算,找塊深山老林,隱居避世吧。


當郭嘉準備回屋時,卻看見貂蟬從另一間木屋中出來,端著的飯菜只動了少許,郭嘉起疑,問:“誰只吃了這麼幾口飯?”


貂蟬低著頭說道:“蔡小姐。”


蔡小姐?


郭嘉莫名其妙。


“到底是誰?哪里來的蔡小姐?”


貂蟬露出怪異的神色抬頭望著郭嘉,問:“公子不認識蔡琰蔡小姐嗎?”


郭嘉點頭回道:“我是認識,可是她怎麼跟我們在這裏?”


貂蟬一愣,唯唯諾諾不敢回話。


郭嘉歎口氣問:“究竟有什麼內情,說。”


貂蟬還是不說,搖頭不語。


郭嘉不耐煩了,威脅道:“不說?不說今晚你就侍寢。”


貂蟬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嚇得趕緊回道:“蔡小姐當日趁亂潛伏在公子的馬車內意圖行刺公子,當時情況危急,蕭仁打暈了蔡小姐就一起帶著上路了。”


行刺?


郭嘉低頭深思,蔡文姬有這膽識?反正身手肯定沒有。


看到郭嘉不說話,貂蟬緊張地問道:“公子,奴婢回了您的話,可以不用侍寢了吧?”


嗯?


郭嘉抬起頭望向貂蟬,有些不解地問道:“公子我很醜嗎?”


貂蟬搖頭,意思是不醜。


郭嘉又問道:“公子我對你很差嗎?”


貂蟬猶豫了一下,輕微搖搖頭,意思是還行。


郭嘉再問:“公子我要你侍寢你很難接受嗎?”


貂蟬臉色一下又變得煞白,點頭搖頭都不是,最終鼓起勇氣說了一句讓郭嘉瞠目結舌的話。


“奴婢是不祥之人,不能侍寢。”


郭嘉上下打量著貂蟬,不能說是標準的美女,而是美女中的極品,可是上了這樣的美女會精盡人亡嗎?否則幹嘛是不祥之人還不能侍寢?


郭嘉搖搖頭說:“逗你玩兒的,不用在意,幫我照顧一下這裏的人,我就謝謝你了。”


說完,郭嘉繞過貂蟬,徑直朝蔡琰所在的木屋走去。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04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七章 沉淪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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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蔡琰所在的木屋之內,燭光微弱,光線昏沉的屋內,蔡琰坐在牆角,屈膝抱著雙腿,埋首其中,看上去楚楚可憐,彷徨無助。


郭嘉走到她面前盤腿而坐,歪著腦袋注視著她。


感覺到有人在面前,蔡琰許久才揚起臉,昏暗之中看清是郭嘉之後,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雖然面帶風霜,卻依然精神不錯,郭嘉原本以為像她這樣的千金小姐處於陌生險境之中定然方寸全失,惶恐不安,沒想到與她那一雙靈韻流轉的眸子對視時才知道自己錯了。


“是殺是辱?”蔡琰一臉淡漠之色,毫不畏死,也不懼辱,光是這份膽色足以令天下八成男兒汗顏羞愧。


郭嘉用手支著歪斜的腦袋,淡淡問道:“你為何行刺我?”


“你不該殺?”蔡琰與他對視,目光炯炯,卻毫無恨意。


這讓郭嘉有點兒鬧不明白,按道理蔡琰行刺他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衛仲道,但是此時此刻仿佛二人之間並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儘管蔡琰言語咄咄逼人。


“就因為衛仲道?”郭嘉反問。


蔡琰默然不語,只是肅容凝視郭嘉。


長歎一聲,郭嘉點了點頭,起身說道:“等我身體好轉些,會給你一個交代。”


接下來幾日郭嘉安心調養,前往周邊縣城打探消息的張遼和高順如期歸來。


“小太公潁川家業全被充公,據說戲志才率鄉親離去,行蹤不明。”張遼將打探來的消息告知郭嘉,至於郭嘉成為欽犯的事情,眾人早已知曉。


郭嘉想了想之後說道:“志才與元直定然會去冀州與甄家取得聯繫,只要甄家一天沒有對外宣佈解除我與甄薑的婚約,暫時而言,甄家還是朋友。”


眾人圍在郭嘉面前,目露期盼之色地看著他,甘寧沉聲問道:“小太公,下一步有何打算?”


下一步?


郭嘉現在也已山窮水盡,他亦不知前路在何方,可是面前這些人幾乎將命都賣給了他,他又怎能辜負他們的一片美意,儘管他已有了歸隱山林的打算,但話到嘴邊,始終難以啟齒。


最終,郭嘉只是說:“明日我要出趟遠門,待我回來後再作打算。”


眾人一聽,蕭義立刻慌忙道:“小太公要去何處?我與三哥陪你一起去。”


郭嘉卻搖頭道:“不必,我雖是朝廷欽犯,但並沒有人特意追捕我,只要我遇城不入,走僻靜遠道避人耳目即可。”


聽到郭嘉這麼說,代表他心意已決,眾人也就沒再堅持。


翌日清晨,郭嘉駕著一輛馬車朝西面而去。


正如郭嘉所言,他這次走的都是偏遠小路,一路上並未遇到什麼人。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坐在馬車中的蔡琰實在忍不住了,終於掀開簾子逼問郭嘉。


看著兩旁荒涼山野的景色,郭嘉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吊兒郎當地哼著歌兒,絲毫不理蔡琰。


兩日之後,前方一座縣城映入眼簾,郭嘉在一處密林之中掩藏好馬車,牽馬步行,蔡琰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直到出了密林之後,郭嘉伸手一指前方縣城,說:“前方就是安邑縣,河東衛家根基就在城中,你可以自己去瞭解衛家,我就在這林子裏等你十日,十日之後,我自行離去,之前,你若想回來殺我,悉隨尊便。”


面露疑惑的蔡琰猶豫片刻後,還是抬起蓮足朝安逸縣城而去。


可是那縣城遠遠望著好似很近,但蔡琰足足走了一個時辰還沒進城,身體困乏,腿腳酸軟,險些栽倒在路邊,幸好一位年長的農戶看到她體力不支的樣子,將她請入田野邊上的茅舍之中,盛了碗水給她解渴解乏。


休息片刻,蔡琰望著這家徒四壁的茅舍,問那好心的老人:“不知老丈是否聽過去年發生在安邑縣城外的凶案?”


老人面色一變,慌忙搖頭道:“沒,沒聽過,沒聽過。”


蔡琰心中起疑,衛家嫡子慘死連帶隨行三十六人陪葬,怎麼會有人不知道?何況還是住在安邑縣外不遠的人,距離事發地應該很近才對。


若有所思的蔡琰對老人誠懇道:“小女子來安邑避難,但聽聞此處發生過慘案,生怕城中不太平,因此想打探一二,若老丈知道,請知無不言。”


老人蒼老的面上浮出猶豫之色,半晌後才下決心似的說道:“唉,去年確實有一樁血案在此處不遠的地方發生,也就是不到安邑縣城門一裏之處,當日,死了三十八人。”


“不是三十七人嗎?”蔡琰面露疑惑,當日郭嘉犯下血案,可是留下血字,上面寫得清楚一枚銅錢買下河東衛家三十七條人命,怎麼就多了一人?


那老人唉聲歎氣一番後,面露不忍狀說道:“河東衛家當日死了一個嫡子和家中侍衛奴僕三十六人,而在此之前,還死了一個不滿六歲的娃娃。”


蔡琰難以置信:郭嘉連孩子都不放過?


於是追問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凶徒竟然連孩子也下得去手嗎?”


老人眼角落淚,抹了抹之後才繼續說道:“唉……”


當老人將當日發生的一切說完後,蔡琰目露呆滯,好半天才露出一抹淒涼的笑容,低聲自嘲道:“其實早該猜到了。”


蔡琰轉念一想,又問道:“那這河東衛家在安邑待百姓好嗎?小女子將要去安邑城中避難,還請實言相告。”


老人長籲短歎之後只是搖了搖頭,再不說什麼。


離開老人的茅舍,蔡琰趁天黑前進入了安邑縣城。


剛準備找間客棧投宿,卻不料一公子哥迎了上來。


“這位小姐,在下衛誠,表字明道,有禮了。”


公子哥還在行禮,蔡琰卻淡笑道:“明道兄連小妹都認不出了?”


衛誠聽到聲音,略有些耳熟,抬起頭仔細一瞧,發現面前滿臉風塵卻難以遮掩國色天香的女子,竟然是舊時,原本應該是已經嫁給他哥哥,成為他嫂子的蔡琰!


這下衛誠半天沒回過神,剛才在城裏亂轉,只覺蔡琰頗有姿色就上來搭訕,卻誤打誤撞碰上熟人,驚喜地說道;“哎呀,原來是蔡小姐,你怎麼跑這裏來了?蔡伯父可是四處派人找你呢,連我河東衛家都接到蔡府送來的急報了。”


蔡琰知道自己失蹤多日,父親必定各方打探,河東衛家接到消息並不奇怪。


“你來河東可有人隨行?”衛誠眼珠一轉,試探性地問道。


蔡琰望著一表人才錦衣袖袍的衛誠,微微一歎,輕聲搖頭道:“無人隨行亦無人知曉。”


頓時,衛誠眼中露出了驚喜之色,但很快便掩飾下去,他朝蔡琰提議道:“我在城外有處私宅,可接待蔡小姐小住幾日,不知蔡小姐意下如何?”


蔡琰抬頭望瞭望昏暗下來的天幕,心中有些發冷,淡淡道:“明道兄美意,小女子自當遵命。”


“好好好,不如這就去吧,待明日我稟明父親,過些日子再送蔡小姐歸去。”


說罷急忙帶著蔡琰出城,一路上時不時左張右望,一副鬼祟的模樣,蔡琰面色淡然地隨他而去,卻早已將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微微冰涼的心再覆一層寒霜。


城外依山傍水處確有一處私宅,地處偏僻,亦無大道相通,若無人領路,恐怕難以抵達。


蔡琰見這宅院建的隱蔽,外觀樸實平凡,走進之後卻別有洞天,池塘假山,紅木涼亭,百花叢生景致怡人。


宅院很大,蔡琰跟著衛誠走到一間廂房之中,房中擺設倒也雅致,牆上題著名詩絕句,窗臺上紫檀香如麝如蘭,精美酒具擺放在桌上,青紗羅帳之內,大紅合歡被透著喜氣整齊鋪著。


一隻手撫在了蔡琰的肩上,仿佛早有準備一般,蔡琰淡漠道:“明道兄,這宅子該不會早就是為我準備的吧?”


衛誠聽她口氣,知道名滿洛陽的才女已經知道自身處境,一路謹小慎微之後,他此時此刻志得意滿地倒了一杯酒,面帶得色地說道:“你是第十七個走入這間宅院的人。”


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感,之前納入眼底的優美景色全然變得骯髒醜陋,蔡琰昂著腦袋望向窗外的景色,漆黑夜色,山林寂然,一股沉淪與寂滅仿似近在眼前。


“難道你就不怕你兄長泉下有知,不放過你?”


衛誠放聲大笑,好像聽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話,而後仰頭飲下杯酒,一邊走向蔡琰一邊笑道:“這宅子就是衛仲道留給我的!順便還有他囚禁在此的十三個小妾,你以為和你吟詩作對的衛仲道是什麼人?現在他死了,衛家就是我承繼家業,他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蔡琰,也許在洛陽,我要百般討好才能博你看我一眼,可在河東,就是天子來了想喝口茶,也得看我衛家賞不賞給他!”


“為什麼世上總有那麼多夜郎自大的人呢?郭嘉一枚銅錢就能買下衛家三十七條人命,難道就沒有想過旁人若是丟下百錢,你衛家有多少命供人家殺?”


蔡琰輕輕一歎,儘管身後衛誠已經快要逼近,但她毫無驚慌之色,因為她知道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改變命運。


衛誠可以玷污她的皮囊,卻永遠無法讓她正眼瞧他一眼。


從前,衛誠需要百般討好才能讓蔡琰投出憐憫的目光,今後,同樣也是。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07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八掌 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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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並非視死如歸,她並沒有一死而保存貞潔的念頭,因為她知道,人除了一副可以被糟踐的軀體,卻還有一股可以傲視天地永不屈服的意志。


她的確手無縛雞之力,世間所謂靠著蠻力而自詡強者的人輕而易舉便可讓她的**屈服,但是,想要讓她從心靈臣服,簡直癡心妄想,因為沒有人配。


早已等待著被衛誠蹂躪摧殘的蔡琰閉著雙眼,神色平靜,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響,轉身一看,衛誠倒地,身下淌血,而房中多出一人,坐在床邊端著酒杯,想要飲酒卻最終還是放下了杯子。


“你一直在跟蹤我?”蔡琰微微皺眉,她的表情讓郭嘉很奇怪。


我若不跟蹤你,你已經被人推倒了,難道你希望我不跟蹤你嗎?還是說這地上屍體主人是你的老相好?


“走吧。”郭嘉率先走出房門。


他是一個喜歡講道理的人,而不是一個喜歡得了便宜賣乖的人。


這會兒他沒心思標榜自己多麼正義,也沒心思落井下石嘲笑蔡琰本該嫁入的衛家。


事實勝於雄辯。


月色朦朧,田野小路上,郭嘉走在前頭哼著流行歌曲,身後蔡琰保持距離跟著,郭嘉走著走著忽然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於是回頭去瞧,只見蔡琰站在原地,對著他神情淡漠地說道:“我走不動了。”


郭嘉咧嘴一樂:小姐脾氣犯了。這夜深人靜又荒郊野外的,郭嘉也不好教訓她,走過去在她面前背朝蹲下,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背你,趕緊的。”


蔡琰皺著眉頭猶豫片刻後還是趴在了郭嘉背上。


雙手托著蔡琰豐滿的臀部,郭嘉一點兒自覺性都沒有,依舊哼著歌兒朝密林走去,蔡琰也一言不發,只是閉著眼睛任由清秀的臉蛋兒浮上紅霞。


走到密林中,郭嘉將她放下,然後將自己的佩劍丟給她,輕鬆地說道:“給你,要殺要刮,看著辦。”


說罷,郭嘉就轉過身去,閉上眼睛,靜靜聽身後動靜。


她敢揮劍,郭嘉就敢徒手擊斃她。


因為一個不知好歹不分是非的女子,郭嘉瞧不起,現在做場秀不過試探下蔡琰,事到如今要是蔡琰還是殺他之心不死,那郭嘉也只好辣手摧花了。


噹啷


蔡琰將劍丟到地上,郭嘉背對著她,露出詭笑,剛想轉身擺出個善意的笑臉,卻沒想到蔡琰一席話讓他如遭晴天霹靂。


“郭嘉,何必惺惺作態?我殺得了你?荒謬!許子將說曹孟德是亂世奸雄,可我看來,你才是天下巨奸!”


郭嘉轉過身,詫異地望著蔡琰那一臉不屑與冷笑。


從地上將劍拾起收回鞘中,笑眯眯地看著蔡琰,郭嘉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笑問道:“哦?我郭嘉怎麼就成了天下巨奸了?願聞其詳。”


蔡琰轉身走到他們掩藏馬車的地方,將樹枝一一拋開,然後鑽入馬車。


郭嘉將不遠處的馬匹韁繩綁好之後也鑽進了馬車之中。


出乎郭嘉意料的是蔡琰端著酒碗頻頻飲下,郭嘉也不攔她,自己也拿出個酒碗,車上本來就有他喜歡的醉仙酒,卻沒想到有美女同飲,算是愜意了。


“郭嘉,你知我為何要殺你?”蔡琰臉上泛紅,眼中含怒。


此時此刻,郭嘉倒是真能體會到她的恨意了,遲疑地問道:“難道不是因為衛仲道?如果不是,我郭嘉就真的不知何時得罪過你了。”


蔡琰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淡漠道:“我與衛仲道情若兄妹不假,那不過相處日久而已,天下才子在我蔡琰面前哪個不是擺出謙謙君子的模樣?人前君子,人後小人的偽君子你以為我蔡琰看不出來?世間大族表面上忠君報國,暗地裏以權謀私,難道只有你看得出來?我蔡琰肯嫁衛仲道,不過是因為不想忤逆父親罷了,你殺衛仲道,殺便殺了,替天下除一敗類,我蔡琰拍手稱快還來不及,又為何要為他報仇?他衛仲道配?”


目瞪口呆的郭嘉端著酒碗遲遲沒有動作,好半晌才端著酒碗碰了碰蔡琰手中的酒碗,正色道:“姑娘,我郭嘉還真錯看你了,本以為你是個被捧上天的千金小姐,沒想到你挺明白事理的,照你這麼說,我郭嘉殺了衛仲道,你就算不芳心暗許對我郭嘉仰慕不已,至少也不應該伺機殺我吧?”


“呸!”蔡琰聽到芳心暗許和仰慕不已兩個詞語的時候露出一臉不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之後,臉上醉紅又盛了一分。


她忽然又語氣憤慨地說道:“當日蔡府設宴想擒拿你,並非我意,乃是我父親想要為衛仲道報仇。而我本意就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但是你殺了衛仲道卻讓我跟著受辱,所以我恨你。”


和蔡琰對話總有一種峰迴路轉的覺悟,郭嘉再一次瞠目結舌地問道:“我殺衛仲道,你說你高興,但是你又說我讓你受辱,髒水不是這麼潑的,莫名其妙。”


蔡琰大怒,指著郭嘉罵道:“你可知衛仲道死後,洛陽有多少才子上門求親?他們不過貪圖我蔡琰之美色,又兼想要趁機羞辱於我,娶我回去不過是當做擺設玩物以此炫耀。憑他們這些只知風花雪月不務正業的廢物,也配我蔡琰另眼相看?”


郭嘉笑得前仰後合,同樣也指著蔡琰,說:“我郭嘉見過自傲的,卻頭一次見到有你這麼傲的,人家說我郭嘉狂傲不可一世,我看哪,不可一世的是你才對。”


絲毫不為郭嘉譏諷所動,蔡琰冷然道:“哼,不是我瞧不起他們,而是他們本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整日在我耳邊聒噪吹噓,各個說自己有安邦定國之才,甚至還能令外族臣服,你猜他們的治國良方和平夷妙策是什麼?”


郭嘉還真猜不到,天知道那些飽讀詩書的世家子弟有什麼鬼點子。


蔡琰嘲諷地說道:“只需聖人之言,即可四海升平,異族臣服。”





郭嘉一口酒噴到了蔡琰臉上,咳嗽數下之後,趕緊給人家擦臉,一邊擦一邊還埋怨道:“別說笑話好嗎?哈哈,笑死我了。”


蔡琰一把推開郭嘉,自己擦乾淨臉,氣憤地說道:“就憑這些酒囊飯袋,還想讓我蔡琰當他們的附庸?我嫁衛仲道是全孝義,可衛仲道死了,便有無數人登門求親,你知他們看我時是用何種眼神?”


郭嘉想了想後試探性地答道:“色咪咪?呃,就是貪圖你美色的意思。”


蔡琰閉上眼睛咬牙切齒道:“他們竟然對我投以同情的神色!沒錯,我蔡琰是死了一個未婚夫,可也輪不到他們來報以同情!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治國無謀,安民無策,鼠目寸光,國難當頭,天下分崩在即,漢室江山都有傾頹之危,何況這些皇城之中的士族子弟?門閥勢大終究敵不過軍閥手中屠刀!哼,郭嘉,別以為我是女兒身便瞧不起我,莫說整個洛陽城,就是放眼天下,能讓我蔡琰高看一眼的人,只有兩人,而勉強能入得眼內的,也不過數人。”


郭嘉這回真的是被震驚了,這番話如果是荀彧,戲志才之類的人說出來,他恐怕只是稍稍驚訝,但是從蔡琰一介女流口中說出來,他便唯有滿目敬佩和刮目相看。


鄭重一拱手,郭嘉誠懇道:“請教這兩人是誰?”


蔡琰頗有幾分豪氣地飲下一口酒,說:“第一人,涼州董卓。”


郭嘉瞳孔微縮,這一人儘管史評低下,但也算得上是個人物,穢亂宮廷,廢立天子等等,這絕不是一般人想幹便能幹得了的事情。


可是現在這些都沒有發生,郭嘉不禁就疑問起來,如今的董卓又有何能讓蔡琰高看一眼?


只聽蔡琰娓娓道來:“董卓,早有野心竊據龍庭!當年黃巾兵逼帝都,董卓率西涼鐵騎最後關鍵時刻才出現,朝中文武都在感慨若無董仲穎,漢室必亡。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西涼鐵騎行軍速度非一般軍隊可比,而董卓卻在最後才出現,若不是有劉焉,陶謙等人部隊打了先頭陣,恐怕當日董卓早已控制了帝都,那時洛陽北城門已開,黃巾軍只要耗盡城中守軍便可席捲皇城,而董仲穎在暗處等待時機,只要洛陽城中守軍空虛,他便揮師加入戰局,西涼鐵騎驍勇,雖人數不比黃巾賊,可要扭轉勝敗簡直輕而易舉,齊齊從北門殺入,不但殺敗黃巾賊,更可以一舉控制皇城。只可惜董仲穎沒有料到除了他,四面八方都來了救援帝都的軍隊,所以他最終只能撈一分功勞作罷。”


郭嘉顯然沒有想到當日洛陽之圍還有這種內情,而蔡琰能夠看破其中玄機,已是難得,郭嘉想來董卓此人,必定當時也有趁機控制帝都,號令天下的打算,只不過奈何局勢複雜,最終沒有得逞。


郭嘉親自給蔡琰倒上酒,又問道:“還有一人呢?”


蔡琰露出一抹淺笑,雖不妖冶,卻有傾城之美,輕聲道:“你的仇人,曹孟德。”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0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五十九章 征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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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固然得到過許多聞名天下名士的好評,比如許邵稱其治世能臣,亂世奸雄,梁國橋玄也曾說亂世將至,唯有曹孟德才能平定天下。


但是反過來想,不是名士幾句溢美之詞就真賦予了國士之材,天下何處無名士?各地名士看好的人才數不勝數,就連袁紹的堂兄袁遺也得到過非常高的評價,可是又能代表什麼?


儘管已經和曹操結下化不開的仇怨,但是郭嘉還是對他有著非常高的評價,因此也想聽聽蔡琰的高論。


面對蔡琰戲謔的目光,似乎想要故意看他惱怒之色一般,郭嘉笑呵呵道:“你不必故意激我,洛陽城中,是有人想借曹孟德之手殺我,他也是被陷害而已,不過呢,我和他之間,的確再難結下善緣,因為他讓我失望了。”


的確,曹操讓郭嘉失望了,倘若曹操當日敢賭一把,幫郭嘉一把,那麼郭嘉肯定會誓死以報,曹操只需逃離洛陽蟄伏兩年,之後,宏圖霸業,指日可待。但是曹操終究沒有走出那一步,畢竟換了郭嘉自己,恐怕也不敢將身家性命寄望在對方身上。


蔡琰有了幾分醉意,淡薄的朱唇輕輕張開,呵氣如蘭,淡淡道:“我高看曹孟德,因為此人深諳用兵之道以及雄心壯志,當日黃巾之亂,皇甫嵩陣亡之前,曹孟德便已看出黃巾賊會沿途伏擊大漢王師,恐怕當時放眼天下,能夠看出黃巾賊所謀者,不出數人。郭嘉,你是不是有一種與曹孟德英雄相惜的感慨?你當日為黃巾所設之謀,皇城之中,只有他曹孟德完全洞悉,若不是皇甫嵩平賊心切外加曹孟德人微言輕,黃巾賊豈能輕易伏殺大漢王師十五萬?甚至可能反被圍剿!”


啪啦


郭嘉手中的酒碗掉落在車中,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蔡琰,驚疑不定地問道:“你又如何知道是我為太平道設謀?何時得知?”


“現在知道的。”蔡琰露出一抹輕微的得色,喝下一口,醇香四溢,痛快!


露出一絲苦笑,郭嘉沒想到是被她詐了!


這份心機智謀,郭嘉佩服,卻還是要一問究竟:“能否解惑?”


蔡琰醉眼朦朧地盯著郭嘉,忽又嫵媚一笑,說:“洛陽城中搜集你郭嘉過往事蹟的人不計其數,我將所聽所知稍加整理便有了頭緒,你真正在潁川之外聞名是在冀州,你與甄家大小姐定親,甄家也突然釀出了醉仙酒,這必定出自你手。與此同時,妖道張角也在冀州,換了別人或許不會將這聯想在一起,可我認為,你去冀州,是為張角,至於甄家,呵呵,潁川寒門狂士郭奉孝會主動去結交河北巨富甄家?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我又詳細想過黃巾賊兵逼帝都路上波才分兵前去潁川所為何意,最終只得出一個答案,波才當日在長社城下說太平道想要招攬你,乃真心實意,波才想請你一同去洛陽,為張角效力,太平道如此重視你,想必你肯定為太平道謀反出了一份力,可惜太平道中沒有謀士,聲勢浩大也僅伏殺王師十五萬堪稱奇謀,哼哼。”


低頭默然不語的郭嘉飲了口酒,略有些失落,當日太平道造反,他也知道若是盡力輔佐張角,至少太平道不會敗得那麼突然,可是明知死路還要踏上,郭嘉不會讓情感驅使他的理智。


稍微整理好心情,郭嘉舉起酒碗朝蔡琰一敬,說:“你的確有不可一世的資格。敢問勉強能入你之眼的人,又有誰?”


蔡琰有些不勝酒力,仰頭靠在車廂上,微眯著雙眼淡淡道:“劉焉,天命不久卻還妄圖霸業。袁紹,聚斂名望意圖號召天下。呵呵,最後一人,就是你郭嘉,志才兼備手握乾坤。”


郭嘉沒想到自己也能入蔡琰法眼,這會兒真有點兒榮幸的感覺了,笑道:“多謝你謬贊了,在下不敢當。實不相瞞,我已有隱居山林的打算,日後天下,恐怕就沒有郭嘉這個人了。”


靠著車廂半醉半醒的蔡琰猛然睜大雙眼,身子前傾,逼視郭嘉不足一掌距離,她凝視郭嘉許久,忽然冷笑道:“郭嘉,我與你喝酒暢談,句句真話,你卻敷衍我,憑你這份器量,我蔡琰瞧不起你。”


郭嘉愣神,訥訥道:“我可是句句肺腑,怎麼就敷衍你了?”


蔡琰神情漠然冷笑道:“你歸隱山林?天下將亂,何處能避世?若真有世外樂土,趨吉避凶者豈不爭相前往?你在潁川苦心經營數年難道一朝捨棄?你身邊猛將謀臣之才的人也跟你歸隱?你若歸隱,甄家會嫁女給你?你又捨得?郭嘉,如果你真歸隱山林,我蔡琰不得好死!”


被蔡琰逼問地啞口無言,郭嘉呆愣良久之後才長歎一聲道:“你不會明白的。”


蔡琰伸手抓住郭嘉胸前衣襟,厲色道:“郭嘉,難道你到現在還在輕視我?”


推開她的手,郭嘉搖頭道:“我知你滿腹才華,我現在也相信了名滿洛陽的蔡文姬不是徒有虛名之輩,可是我郭嘉此時已經無處可去了。不瞞你說,我前往洛陽,是想投效曹孟德的,可是陰差陽錯,有人想借袁術的手殺我,順帶也將曹孟德捲入其中,想借我郭嘉之死,讓二人威名受損。”


蔡琰一臉驚疑,她倒是沒想到郭嘉與她眼光相同,在曹操並未顯山露水時就有了投效之心,可見眼光長遠,但是,事與願違。


“你能猜到是何人從中作梗嗎?”蔡琰皺眉問道。


郭嘉閉著眼睛說:“知道幕後之人又如何?我不可能再去投靠曹操了。”


蔡琰譏笑說:“難道你就甘心被人利用和謀害?”


郭嘉不勝其煩地說:“幕後之人又不難猜,你不照樣猜到了嗎?”


臉色微變的蔡琰盯著郭嘉,說:“我不信你能猜到。”


郭嘉頭也沒抬,張口就說。


“袁本初。”


“袁紹。”


二人同時出口,答案卻是相同的。


四目相對,久久無言,詭異的氣氛在狹小的車廂中蔓延開,伴著醉仙的醇香,仿佛有一股曖昧在緩緩流動。


先移開目光的蔡琰深呼吸口氣,繼續說道:“難道你除了投靠曹操,就沒有別的打算?”


郭嘉板著指頭數起人名:“袁紹,袁術,孫堅,劉焉,陶謙,公孫瓚,丁原……這些人,你給我出個主意,我去投靠誰。”


說完之後就用玩味目光盯著蔡琰,郭嘉一邊喝酒,一邊看她如何作答。


但是今天註定是一個讓郭嘉跌破眼鏡的日子,也是他重新認識蔡琰的日子。


蔡琰盯著他一字一字道:“王侯甯有種?”


真的被嚇到了,郭嘉指著她問:“你老爹可是大漢忠臣!你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蔡琰給自己滿上酒,毫不在意地說道:“天命不可違,大漢氣數已盡,扶漢者必為所累,最終陪葬。郭嘉,論智謀才華,我看天下沒有人及你,可是你卻只能勉強讓我蔡琰看得入眼,原因就是你狂傲自持卻還是輕視了自己。”


郭嘉吐出口酒氣,澀聲道:“我總覺得你這是在挖苦我。我一介布衣走到今天,眼看就要投效明主卻前功盡棄,我覺得已經不容易了,唉。”


蔡琰忽然身子前傾,仿佛要壓在郭嘉身上,靈韻瑩瑩充滿智慧的眸子緊緊盯著他,詭笑問道:“你郭嘉從心底裏是想投效別人嗎?從你遊歷開始,你向誰低過頭?又向誰讓過步?你口口聲聲說是要投效曹孟德,可是你是否想過如今的曹孟德配你輔佐嗎?你敢在徐州殺陶謙長子,把陶謙玩弄鼓掌之間幾乎喪命,可現在的曹孟德連與袁家翻臉的勇氣都沒有,你打心底裏,根本就瞧不起他吧,你郭嘉,把天下英雄已經看透,還會臣服於所謂的雄主嗎?”





腦海仿佛響起一道驚雷,郭嘉瞠目結舌地望著幾乎將他壓倒的蔡琰,那雙洞察人心的眸子,那詭異卻令人膽寒的笑容。


猛然一撲,郭嘉將蔡琰壓在身下,額頭相抵,四目相對,郭嘉喘著粗氣,英俊的面孔忽然浮現一絲猙獰,他雙肩聳動,輕笑漸漸變成狂笑。


“我的確看輕了自己!蔡琰,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比我更瞭解我自己。我既然來到這個世上,憑什麼給別人賣命?憑什麼看別人眼色而活?蔡琰,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我郭嘉若要平亂世奪天下,第一步走哪里?”


被郭嘉壓在身下的蔡琰此刻與郭嘉近乎是臉貼著臉,兩具身體緊緊重合,唇瓣相距哪怕說話也能輕微觸碰,而蔡琰絲毫沒有退怯和閃避,通紅的臉頰不知是酒醉還是羞澀,望著郭嘉眼中的狂熱之色,蔡琰一眼不眨地與他對視,口中喘著大氣,胸脯在急促的起伏著,她伸出柔荑撫在了郭嘉的胸口,說出了一句讓郭嘉激動不已的話。


“取江山永遠只有一步,得人心者,天下歸心!”


用力抵住她的額頭,郭嘉感受著她身軀的溫度與柔軟,有生以來初次從身體最深處湧上無限的**,瘋狂的躁動讓他驚覺原來自己可以被一個女人從靈魂深處而吸引,壓抑著激動,言語已經近乎低聲咆哮。


“蔡琰,我郭嘉想要征服你!”


蔡琰一手繞到頭上將發簪去掉,另一手拉住了郭嘉腰間布帶,昂起頭在郭嘉耳邊呢喃道:“不,是我蔡琰征服你,你去征服天下。”


青絲如瀑傾落,白衣如雲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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