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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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362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0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章 制霸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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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小道上,捨棄了馬車只騎著駿馬返回的郭嘉神清氣爽,依偎在他懷中的蔡琰細眉微蹙,清秀容顏帶著幾分慵懶與蒼白,猶如病態卻使神韻之中媚態橫生。


昨夜天雷勾地火,一夜顛鸞倒鳳,初嘗**的蔡琰身心逢迎郭嘉肆意馳騁,此時不但酸痛纏身,更是提不起一絲精神。


反觀郭嘉一夜之後,好似脫胎換骨,往日神采飛揚再度展現,精神抖擻的他如今可是對蔡琰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寵愛之情。


近日彙聚在心田的陰霾煙消雲散,郭嘉深知是蔡琰點醒了他,正因他是一個穿越者,所以他骨子裏沒有卑躬屈膝的想法,而從前受制於歷史軌跡的影響,郭嘉理智上一直驅使自己投身曹操,可現在想來,歷史上的郭嘉也不過活到三十八歲,如今的郭嘉還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就是再做一次短命鬼罷了。


他早應該想到大名鼎鼎的蔡文姬非浪得虛名之輩,能夠寫下《悲憤詩》這樣鏗鏘激昂詩賦的女子,何止一個“奇”?而她通曉經史,博學能文,必然深知以史為鑒可知興替的道理,所以她的眼光遠非常人能比,暴秦無道,一場浩浩蕩蕩的農民起義便已顛覆戰國七雄最終霸主,而如今漢室江山先有太平道平民造反,後有分封諸侯之患,如何不亡?


有時情感就是這般無常變幻,數日前郭嘉還怎麼瞧蔡琰都覺得是一個任性刁蠻的千金小姐,可現在卻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身體裏,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攬著蔡琰細柳腰肢,嗅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郭嘉低頭在她耳邊輕笑道:“沒想到睥睨天下英雄的蔡琰竟然見血之後便惶恐無措。”


蔡琰眼也不抬,懶得理會郭嘉的調笑,她是見血之後就心慌意亂,方寸全失,那又怎樣?只不過是清晨醒來時見到身下的血跡而撲入他懷中顫抖了片刻罷了。


郭嘉知道打情罵俏放在二人之間根本不合適,於是昂起頭望著青山綠野,淡笑道:“媳婦兒,我現在是朝廷欽犯,已無立足之地,兵馬錢糧,城池屬地,我一樣沒有,現在怎麼辦?我風餐露宿慣了,可怎麼也得讓媳婦兒衣暖食飽,起居安穩,安安心心地給我郭嘉生兒育女吧?”


仰靠在郭嘉肩頭的蔡琰這時睜開了靈韻的雙眼,有氣無力地輕聲道:“娶甄家之女,你便有了錢糧,收攏流民,你便有了人馬。至於城池屬地,天子殯天后,不出五年,諸侯爭霸,中原百戰之地,崛起不易,且處於風口浪尖。北地苦寒,又有異族南侵之患,掣肘困局。如今,你要自立門戶,便要南下,荊州,揚州無主之地,如同天賜。”


晃晃悠悠騎在馬上的郭嘉低頭看著懷中的蔡琰,他知道蔡琰所指無主之地的意思,這兩個地方的州牧都無太大作為,甚至連自保之力都沒有,比如荊州牧王叡。


眨眨眼,郭嘉親了一口蔡琰的臉頰,說:“媳婦兒,你說我郭嘉去荊州揚州,士族會歡迎我嗎?他們連州牧都不服,何況是我?”


蔡琰白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道:“你為何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想要考我?自從天子下詔將刺史改為州牧之後,州牧總領軍政大權,一州之地可謂獨掌乾坤,州牧和治下的士族便有了矛盾和利益衝突,之前,地方官吏都是士族舉薦,他們自己把持大權,現在,州牧隨意任命親信插手地方政務,士族能否容忍?荊州揚州兩地,士族的確瞧不起你,但他們更會輕視你,他們會想借你的手除掉州牧再控制你,待你上位之後,士族是留是殺,一念之間。”


郭嘉仰天大笑:蔡文姬,你若是男兒,必在亂世彗星般崛起。


天下士族門閥自恃甚高,總以為自己飽讀詩書才有智謀,不知多少士族幹過與虎謀皮的蠢事,要知道士族門閥手中拿著的筆桿子,可軍閥手中揮舞的卻是屠刀。


面帶得色的郭嘉洋洋笑道:“媳婦兒,那我再問你,若我立足荊州揚州,多少年可平定天下?”


臉朝向郭嘉脖間的蔡琰閉目深思片刻後,淡淡道:“先入揚州則圖荊州,先入荊州則東征揚州,然後與中原諸侯劃江而治,休整五年安定兩地,儲備五年厲兵秣馬,十年之後,只要中原還未一統,便可席捲長江以北,半壁江山收入囊中,此時,若北方未定,則趁勢一鼓作氣統一,若北方已有梟雄雄踞,則以黃河為界,兩岸對峙,再忍十年,南北一決雌雄,勝者,問鼎天下。如此算來,一統天下,需至少三十年。”


閉著眼睛嘴角含笑的郭嘉沉浸在一種心靈的享受之中,耳邊聽著蔡琰的話語,如甘露沁入心脾,享受!


可是,他並不會被美好的藍圖而衝昏頭腦,白日夢可以做,但是要有自知之明和看清形勢。


“媳婦兒,你算漏了益州。天下最大州,豈能忽視?”


三十年一統天下,按照蔡琰的戰略,這就是有三步,第一步,立足南方,第二步,席捲中原,最後一步,天下一統。


其中入主荊州揚州便消耗十年,打下根基,而後圖霸中原則又需要十年,最後定鼎天下,還需要十年,三十年,已經算少了,因為郭嘉的起點比任何人都要低。


蔡琰面有慍色地昂起脖子,盯著郭嘉笑意十足的眸子,冷聲道:“你還要考我?哼。劉焉雖有野心,可時運不濟,待天下大亂時,他已行將就木,益州必定將在他入土為安時有一場大亂,屆時,你從荊州入川蜀,奪益州易如反掌,日後進取中原時,可南北水陸兩路共同發兵,否則又怎能吞下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的各州?”


狠狠吻住蔡琰,直到她快要窒息,淡薄朱唇微微紅腫之時,郭嘉才唇舌退離,一絲晶瑩的唾液在二人舌尖緩緩拉長最終斷開,郭嘉看著目光稍顯迷離的蔡琰,抵住她的額頭沉聲道:“媳婦兒,我突然想撕了你的衣裳。”


蔡琰一臉潮紅,與郭嘉毫不退縮地對視著,揚起一個略顯嫵媚的輕笑,說:“心甘情願在你身下承歡,卻不代表你已徹底征服我。”


郭嘉仰天哈哈大笑,爽朗笑聲之中,豪情萬丈地說道:“媳婦兒,你的成霸業之策,我郭嘉收下了。不過,你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我郭嘉若是沒有火燒長社,沒有大鬧徐州,你恐怕心裏根本就不會有我的名字。比我才高而未揚名者,車載斗量。況且媳婦兒你眼界甚高,看走眼的也大有人在,你忘記了袁家基業是在汝南,我入揚州只是鏡花水月,荊州之地,如今還有一頭猛虎孫文台,況且荊襄世族能人輩出,荊州水深,去了恐怕泥足深陷,呵呵呵。”


蔡琰蹙眉深思,而後望向郭嘉,歎道:“為何你總喜歡在別人最得意的時候潑一盆冷水?”


郭嘉笑而不答,將蔡琰緊緊擁入懷中,望著無垠天際,默默道:媳婦兒,你的宏偉戰略已經足以讓天下謀士自愧不如了。


取荊州,入川蜀,制霸天下。


十二年後,魯肅孫權榻上策。


二十年後,孔明劉備隆中對。


……


返回太行山腳下的郭嘉意外地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好友戲志才。


翻身下馬讓蔡琰自己回屋,郭嘉快步走到戲志才面前,問:“家中老幼可都安好?”


戲志才面帶和煦微笑,點點頭,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蔡琰的背影,調侃道:“小太公倒真是悠然自得,所到之處盡風流。”


郭嘉自嘲笑了笑,把住戲志才的小臂走到一邊,低聲問道:“你又如何得知我在此處?”


戲志才摸摸頗顯茂盛的山羊胡,隨意道:“我和元直帶著鄉親離開潁川後遇到了甄家三子甄堯,他是聞聽消息前往潁川尋找奉孝的,有甄家協助,我與元直帶著鄉親在陳留國境內暫且容身,我想當日你從洛陽向東而逃,必然要中途轉道,若是南下,則要進入潁川,等同自投羅網,所以我料你必定北上,所以讓甄家派人在司州北部尋你蹤跡,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雖然中途轉道北上的決定不是郭嘉做出的,但是換了郭嘉,也會如此,戲志才的推斷分毫不差,郭嘉可不會就這點兒小事佩服他,意料之中嘛。


“奉孝,接下來,你又何去何從?”戲志才收起笑容,神色十分凝重。


郭嘉同樣表情鄭重,沉聲道:“我要去一趟冀州。”


戲志才面色一變,皺眉道:“此時此刻,難道甄家還會助你?”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省力,郭嘉淡淡道:“若甄家不助我,他日我必滅甄家。反之,我郭嘉此生不負甄家。”


戲志才閉上眼睛一臉肅穆,輕聲道:“奉孝此去,明暗兩處皆需死士相陪。”


心情沉重的郭嘉知道這一趟去甄家,有可能是殺機四伏,不過,他還是必須前去。


正當二人敘話時,蕭仁箭步奔來,對郭嘉二人說道:“小太公,有一行十人縱馬而來。”


十人?


郭嘉吩咐道:“你和蕭義在屋中護住女眷,讓文遠和公孝在屋外暗處埋伏,其他人隨我在此等候,看看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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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一章 永不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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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野茫茫的太行山腳下,一行十騎縱馬奔騰而來,策馬之人大多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唯獨一人身材消瘦卻格外挺拔偉岸。


郭嘉戲志才挺胸而立,身後甘甯周泰,許褚典韋一字排開,氣勢足以震懾天下英豪。


十騎緩緩放慢了速度,待來到郭嘉面前時,勒馬止步。


清風掠過,發絲輕揚,郭嘉面不改色地望著那十匹駿馬上的人。


十人下馬之後,青白布衣的四人走上前來到郭嘉面前抱拳依次說道:


“張白騎見過小太公。”


“張燕見過小太公。”


“司馬俱見過小太公。”


“徐和見過小太公。”


神色淡淡地望著眼前四人,其中有三人郭嘉曾經在鄴城有一面之緣,至於張燕,也算是日後黑山軍響噹噹的人物。


拱手回禮後,郭嘉問:“四位前來有何見教?”


不是郭嘉不客氣,而是他實在不明白這些人來有什麼目的,如果是為波才報仇的呢?再者四人如今都是黃巾餘孽的領導人,萬一又是來招攬他的呢?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後,目光投向了郭嘉身邊的戲志才,以及身後的許褚典韋,甘甯周泰。


似乎在表達有閒雜人在場,不方便談話。


郭嘉看他們神色便知他們所指,說:“他們都是我生死之交,我郭嘉可以把命交給他們,難道和你們說話還要避開他們嗎?”


這句話很明顯,郭嘉信不過面前四人。


四人臉色浮出尷尬之色,不過很快便表情嚴肅,身材削瘦卻挺拔的張燕踏前一步,沉聲說道:“不瞞小太公,我義父張牛角當年洛陽城下身受重傷,半年後便辭世,臨終前,義父叮囑在下,要完成大賢良師的囑託,於是這些年一直在設法與其他義軍取得聯絡,數日前得知小太公被朝廷追殺,我太平道在太行山發現小太公蹤跡,於是今日,我與三位渠帥一同前來拜見小太公,便是履行大賢良師生前安排。”


張白騎,司馬俱,徐和齊齊點頭,對張燕說辭表示肯定。


郭嘉儘管心中驚疑,沒想到張角還有事後安排,但面上仍是平靜之色,問:“哦?大賢良師讓你們來找我所為何事?”


張白騎,張燕,司馬俱,徐和四人,一同單膝跪在郭嘉面前,張燕垂首恭聲道:“大賢良師早在舉事之前便囑咐我義父張牛角以及三位渠帥,若大賢良師歸天,太平道舉義不成,我等則前來投效小太公,麾下將士全部效忠小太公,聽憑差遣。”


聞聽此言,甘甯周泰,許褚典韋皆露驚容,看著那跪在郭嘉面前的四人,心中震撼不已。


大賢良師竟如此看重郭嘉?


面不改色者,戲志才,郭嘉。


二人深謀遠慮,所思非常人膚淺,戲志才大概猜想這四人今日才來投效,應該是看到郭嘉被朝廷追殺,顯然已與朝廷勢不兩立,所以才敢前來投效。


而郭嘉更是心中冷笑:恐怕四人也知道憑他們的才能,遲早敗亡,現在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想起了大賢良師的遺囑。


“我郭嘉何德何能?你們四人走吧。”


郭嘉輕描淡寫地揮揮手,身後的甘寧等人大急,現在處境已經很明顯了,要是想有一番作為,這黃巾餘部整合起來,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啊,可郭嘉為什麼要拒人千里之外?


張白騎等人也是沒有想到郭嘉不接受他們的投效,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張燕卻抱拳道:“小太公,我等的確真心投效,聽憑小太公差遣,倘若有異心,天打雷劈。”


表忠心光憑說話是不夠的。


郭嘉猛然反身拔出周泰腰間跨刀,順勢橫在了張燕的脖子上,淡淡地說:“我若殺你呢?”


張白騎三人大驚失色,他們身後的六名親信更是拔出刀刃,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大手朝後一揮止住身後親信的衝動,張燕抬起頭仰視郭嘉,乾淨略顯斯文的面孔滿是毅然之色,目光決然地說道:“小太公,大賢良師曾說,若太平道舉義失敗,能救太平道的,只有小太公。如今我太平道子弟流離失所,藏匿山林,舉步維艱,倘若小太公今日不願帶領太平道走出絕境,他日我太平道也必定步入覆亡。小太公若不信張燕投靠之忠,效勞之誠,那就請小太公此刻殺我。”


郭嘉緩緩將目光移向一旁的張白騎三人,見他們終究還是跪在那裏沒有妄動,輕聲道:“當日鄴城之中,我曾拒絕過大賢良師的招攬,又出言不遜,你們三人,不恨我?”


張白騎三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張白騎拱手道:“小太公當日曾說太平道舉事必一敗塗地,那時我等自然心中不忿,可後來皇城一戰,我太平道兵敗如山倒,正如小太公先前所料。我等除了佩服小太公外,怎會怨恨?當日小太公不肯為大賢良師效力是為了自保,當眾口出狂言是不願看到我太平道敗亡,小太公一片苦心,我等豈會視若無睹?”


仰天長歎一聲,郭嘉再一次想起了張角。


大賢良師,此生你雖不是我郭嘉的伯樂,但你對我的厚愛卻讓我難以釋懷。


移開刀鋒,郭嘉轉身將刀遞給了周泰,親手將張燕,張白騎,徐和,司馬俱扶了起來,神情凝重地對四人說道:“既然你們前來投效,我郭嘉感激不盡,我會竭盡所能讓太平道子弟走出山林,安居樂業。”


“多謝小太公!”四人拜謝。


待四人起身後,郭嘉問:“如今你們所率將士還有多少人?”


張白騎回答說:“白波軍共有軍民二十萬,每日操練能戰部隊,三萬。”


司馬俱接著說道:“平漢軍共有軍民十四萬,能戰部隊,三萬。”


徐和也恭敬地回道:“白繞軍共有軍民二十七萬,能戰部隊,四萬。”


最後出聲的張燕一抱拳,沉聲道:“黑山軍共有軍民八十萬,能戰部隊,二十五萬。”


除了郭嘉,其他幾人,戲志才,甘甯,周泰,許褚,典韋全部瞪大眼珠,沒有想到這四人加起來手握超過三十萬軍隊!


唯獨郭嘉並不樂觀,原因很簡單,其一,這些軍隊是很奇特的組成,軍民合一,誰聽過拖家帶口出來打仗的?更別說還帶著耕牛農具了,聽著人多勢眾,實際上將士前方顧及眾多,後方親人彼此拖累。其二,這些軍隊自給自足尚難,別說兵器鎧甲戰馬了,戰馬那肯定沒有,兵器鎧甲有也是少數,而且肯定還是殘破陳舊的。


這樣的軍隊上戰場?再者黃巾軍軍紀難以保證,戰力又要去掉三成。


細細一想之後,郭嘉對這超過三十萬的軍隊並不看好。


沉思過後,郭嘉抬眼掃視一遍張燕四人,說:“我即將出一趟遠門,最快一個月,最遲三個月就將回來。你們先回去,完成下面幾件事情,第一,從此士兵頭上不裹黃巾,太平道將士統稱太平軍,你四人的匪號不再使用。第二,張白騎,徐和,司馬俱,你三人各自從軍中抽調二十以上,三十歲以下的兵士五千人分別交給許褚,典韋,周泰率領。張燕從你部眾抽調三萬,由甘甯,張遼,高順各領一萬。兩個月後,你等將這些事情辦妥之後,再來這裏見我,那時,我自有安排。”


四人面面相覷之後抱拳領命,不過他們可不認識甘甯周泰這些人,於是郭嘉將伏在暗處的張遼高順叫了出來,相互引薦,相熟之後,張燕等人拱手告辭,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望著遠去的張燕等人,甘甯許褚等人自然是喜形於色,他們早已渴望率兵統軍,如今機會來了,自然開懷大樂。


“奉孝,看你愁眉不展,似乎並不開心。”戲志才悄聲問道。


郭嘉點點頭,轉過身望著甘甯周泰,許褚典韋,張遼高順六人,面色凝重地說道:“諸位,他四人若是真心投我,便會在兩月之後分兵交由你們統領,可是,我希望諸位有所準備,這黃巾軍,現在應該叫太平軍了,太平軍戰力恐不樂觀,而又缺少兵器鎧甲,嘉不求你們能讓這數萬軍士成為精銳,但是希望能夠去糟存精,許褚,交給你五千人,你能給我淘出五百精兵,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諸位,我的要求也是一樣,永遠記住這句話:兵貴精不貴多!”


眾人收斂起笑意,朝郭嘉拱手說道:“我等必定銘記於心。”


接下來,郭嘉開始著手準備去冀州的事宜,此次前往甄家,他打算明著帶上許褚和典韋,暗中由蕭仁蕭義做接應,張遼高順以及甘甯周泰留守。


在臨行前,蔡琰將他招入屋中,郭嘉進去後將她抱起壓在牆上,貼著她柔軟的嬌軀笑道:“媳婦兒,是不是春心躁動了?”


蔡琰揚起一個冷淡的笑容,逼視郭嘉道:“我只是想提醒你,甄家若負你,不能手軟。”


郭嘉神情一肅,捏起她的下巴歎道:“你是想甄家負我呢?還是不負我呢?”


拍掉郭嘉輕薄的手,蔡琰淡淡道:“收起你的小人之心,我蔡琰不稀罕名分,何況你現在還什麼都不是,爭寵?笑話!你認為我會怕甄家小姐?”


輕歎一聲將她放下,郭嘉聳肩道:“媳婦兒,你應該知道,若有一天我真的成就霸業,你絕不會是我的正妻。”


“你以為我在乎?”


郭嘉走出了木屋,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蔡琰的智慧,比誰都明白那話中的意義。


小打小鬧的家業,郭嘉和她都不在乎,若是郭嘉雄霸一方的話,蔡琰永遠不會掌權,哪怕只是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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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二章 奉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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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一路小心謹慎隱匿行蹤的郭嘉終於來到了冀州中山國。


只是在到達無極縣時,卻發現在縣城外駐紮了兵馬,觀其規模,不下三千。


“小太公,那大纛上是一個韓字。會不會是冀州牧韓馥的兵馬?難道甄家已經暗通韓馥坐等小太公自投羅網?”許褚謹慎地說道。


郭嘉卻神色鄭重地搖搖頭,否定他的推斷:“倘若甄家勾結韓馥,斷然不會公然將兵馬駐紮在城外,事實究竟如何,你我也不必猜測,走吧,從另一側入城。”


進入無極縣後,郭嘉並沒有立刻前往甄家,此時此刻他是朝廷欽犯,甄家既是官又是商,常理來說,是不會願意公開與郭嘉有任何關係的。


在縣城裏找了間客棧下榻之後,郭嘉孤身前往甄家酒肆中取了一壇醉仙酒。


而此時甄家大宅,府外兩列侍衛精神抖擻地挺立著,府內宴客廳堂之中,主位上坐著一位雍容華貴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她便是甄母王氏。


堂內分坐兩側,左側一文一武,一個儒生和一個武將。右側是甄家三兄弟。


那錦繡緞袍的儒生舉起茶杯朝甄母一敬,然後開口道:“甄夫人,我家主公貴為一州之尊,與甄太守既是同僚也引為知己,我家主公髮妻早亡,今有續弦之意,便命在下與潘將軍前來向甄家提親,甄家大小姐樂善好施,秀外慧中,我家主公傾慕已久,常常感歎不能娶甄大小姐為妻而萬分遺憾,從前甄大小姐已有婚約,自是不提,可眼下那反賊郭嘉已成天下公敵,想必甄大小姐與郭嘉的婚約也就作罷了吧?倘真如此,還望甄夫人成全我家主公求得賢妻的美意。”


“正南兄,我甄家雖以商賈立世,卻是以信義為本,正如正南兄所言,郭嘉眼下確實是朝廷欽犯,天地不容,但若是日後郭嘉洗脫罪名,再來我甄家履行婚約,我甄家若背約交不出人,豈不是顏面掃地,信義無存了嗎?”


甄母王氏還未回話,倒是甄豫氣呼呼地表達了反對意見。


那位正南兄,也就是如今韓馥手下的謀士審配,聞言灑然一笑,朝甄豫拱手道:“誠如大公子所言,甄家不僅恪守信義,更有仁德之風。棄信背約確非君子所為,可在下若是沒記錯的話,郭嘉當年與你甄家約定是兩年前來迎娶甄大小姐吧?而三年半以前令尊不幸辭世,甄大小姐守孝三年期限已過半年,郭嘉並沒有上門來迎娶吧?由此可見,郭嘉並無誠心實意迎娶甄大小姐,兩家婚約在半年前已經逾期作廢了。”


審配話音一落,在他旁邊一直沉默不言的武將忽然拱手朝甄母粗聲道:“甄夫人,在下潘鳳,今日謹代表我家主公上門提親,在下是粗人,大道理審大人已經講得很明白,在下開門見山,若有衝撞唐突,還請包涵。郭嘉如今已是朝廷欽犯,若甄家執意與郭嘉結親,按朝廷下令誅其三族的詔令來看,甄家這是惹禍上身。我家主公恩威並濟,在他治下冀州太平無事,又富庶廣褒,而甄太守又是我家主公得力屬下,甚為我家主公賞識,常以兄弟相稱,如今我家主公想與甄家親上加親,娶甄大小姐,府外便有我家主公的聘禮,綢緞千匹,黃金千兩,奇珍異寶無數,還望甄夫人三思,莫讓在下無功而返。”


潘鳳說完就收回目光,繼續喝茶,他是武將,沒心思察言觀色,對他來說,只看結果。


而甄豫想要出口再駁斥幾句,甄母卻瞪了他一眼,讓他張開的嘴巴還是緊緊閉上了。


甄母王氏也在心中權衡利弊。


郭嘉朝廷欽犯,誅三族,斷不能將女兒嫁過去,就算郭嘉如今是無罪之身,甄姜委身於他也是做妾,甄家豪富睥睨天下,女兒去做妾?簡直是自取其辱。


韓馥雖年近四旬,但正妻已故,又是冀州牧,位高權重,冀州境內,誰又敢反對州牧?與韓馥結親,能使甄家更加興盛。


思慮之後,甄母就要開口答復審配潘鳳二人,卻沒想到二公子甄儼,做了幾年中山太守之後隱有威嚴,他重重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不小的響音。


甄母滿目錯愕地望著甄儼,望著如今已不怒自威的二兒子,她也難以端出母親威嚴壓制。


“潘將軍,審大人,此事既關係我甄家聲譽,又牽扯我大妹終身幸福,還容我等商量片刻再做答復,兩位先請去廂房稍作休息,我兄弟三人與母親商量之後,必定給你們一個交代。如何?”


甄儼不卑不亢地一番話,讓審配目露失望之色,因為他已看出甄母已經意動,眼看成其好事卻被甄儼打斷,不過他很快便掩飾地微笑道:“既然如此,我與潘將軍便先行退下,等候甄太守的佳音了。”


二人離席退出門外,由下人領著去了客房。


大堂之內陷入寂靜,甄母面帶慍色,目光中帶著幾分惱怒盯著甄儼。


“你們一個兩個全都替郭嘉說好話,可郭嘉都幹了什麼?河東郡衛家嫡子被他殺了,徐州牧陶謙的長子也被他殺了,這他還嫌不夠,跑到天子腳下和西園軍廝殺,我甄家要與此子結親,不知要樹敵多少,積怨幾何。你們,你們……”


甄母心潮起伏,喝口茶潤肺通氣之後別過臉去,盛怒不已。


甄豫見到母親火氣如此之大,面帶苦澀想要勸慰幾句,可是甄儼搶在他面前,淡淡地說道:“母親大人,孩兒不是不同意大妹嫁給韓州牧,而是希望母親大人三思後行,如母親大人所言,郭嘉罪行滔天,孩兒不為他辯解什麼,但是孩兒要問母親大人,郭嘉敢殺衛家嫡子,難道不敢殺甄家子嗣?郭嘉敢殺陶州牧嫡子,難道不敢殺韓州牧血親?郭嘉敢在皇城與西園軍廝殺,難道不敢在冀州大開殺戒?”


三個問題讓甄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神大震。


倘若真把女兒嫁給了韓馥,郭嘉聞聽之後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上甄家?


“這,若是郭嘉敢來,我兒麾下有一萬精兵,何懼區區一匹夫?”甄母神色舒緩了些,甄儼這個中山國太守可是有一萬精兵的,而韓馥手下少說也有五萬。


但是甄儼卻依舊淡淡地說:“母親大人,難道中山國的一萬精兵天天圍住甄府嗎?我們兄弟姊妹和母親大人終日不出府嗎?郭嘉不足十人便殺掉了西園軍數百之眾,傷敵更是不計其數,孩兒雖不妄自菲薄,卻也知道手下精兵遠不如西園軍鋒銳。”


甄母大驚失色,方寸大亂,慌張地問道:“那為今之計該當如何?姜兒斷不能嫁給郭嘉,否則豈不是要株連甄家遭難?可姜兒又不能嫁給韓州牧,否則甄家恐有血光之災,這也不行,那也不成,難道姜兒終身不嫁嗎?她今年可已是雙十年華了。”


“母親大人勿慮,待我兄弟三人商議之後,定然給韓州牧一個滿意答復,母親大人還是回房休息吧。”


甄儼將甄母請回後院之後,終於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


見到終於說服母親,甄豫也暗暗放下心頭大石,唯有甄堯輕鬆地笑道:“二哥這一驚一詐,可是把娘親嚇得不輕。”


卻沒想到甄儼收斂神色,沉聲道:“倘若我等真將大妹嫁給韓馥,奉孝恐怕,恐怕……”


甄豫聽出二弟的弦外之意,頓時驚慌道:“不可能,奉孝乃至誠君子,與我甄家情以深重,怎會痛下殺手?二弟你不要胡言亂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甄儼看著大哥的神色,知道大哥與郭嘉友情非同尋常,面露一絲苦澀:我是小人?亂世將至,天地之間沒有君子與小人,只有強者與弱者。


讓甄儼感到欣慰的是三弟甄堯站在了他這一邊,甄堯臉上笑意全無,面無表情地說道:“奉孝如今已是陷入絕境之中,倘若我甄家再負他,恐他真就不顧往日情面而大開殺戒了。大哥,你要明白,此時的奉孝,天下無容身之處,依奉孝性格,難道會在乎天下人看他眼光?君子小人何足掛齒。”


甄豫呆呆地望著兩位弟弟,他也知道郭嘉此時此刻是走投無路之境。


正因如此,甄家才更應該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


“你們!你們!若無奉孝,甄家何來今日輝煌家業?若無奉孝,黃巾之亂我甄家恐已覆滅!若無奉孝,今日韓馥就不是來提親,而是搶人了!你們,你們的良心呢?”


面對大哥的咆哮,甄儼和甄堯目瞪口呆,甄儼莫名其妙地說道:“大哥,我與三弟不曾說過要辜負奉孝啊,我與三弟不過是說若我甄家真的負了奉孝,奉孝自然與我們反目成仇。可我二人只是在言明後果,並未做出決斷啊。”


甄豫一愣,好像是他衝動了,不過還是不死心地逼兄弟們表態,問:“那你們究竟是怎麼想的?我的意思是讓大妹嫁給奉孝,不管奉孝處境如何,我甄家絕不負奉孝。”


甄儼閉目道:“大妹暫不嫁,待奉孝脫險,再議。”


甄堯輕笑道:“可將大妹偷偷送去,對外宣稱大妹與郭嘉私奔,將大妹逐出甄家,再暗中説明奉孝。”


三兄弟不同的態度卻總體來說都是偏向郭嘉的,而在三人僵持不下時,下人走來在甄豫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甄豫神色立馬變得興奮起來。


甄儼瞧見之後與甄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奉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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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三章 亂世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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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與甄豫多年未見,此次重逢讓甄豫百感交集,孤身來到郭嘉下榻客棧見到郭嘉時,激動地口不能言,手足無措地行了一禮之後,卻被郭嘉上前抱住,分開之後,甄豫才仔細打量起了郭嘉。


個頭比當年那個少年要長了一頭,肩寬身長,依舊風度翩翩,俊逸之中略有輕佻,煥發神采的眸子一如既往燦如星辰。


“奉孝,你可終於來了。我盼你盼得望眼欲穿哪。此次來是否迎娶我家大妹?我知奉孝如今處境,不必顧慮,一切後果,我甄家一力承擔。”


看到甄豫此刻真誠流露,郭嘉心中感動萬分,面前這人才智平庸,卻推心置腹毫無保留,換任何稍有智慧的人,此時都不會與郭嘉主動搭上關係,唯恐避之不及才是智者所為。


伸手將甄豫引入坐席,郭嘉好整以暇親自沏茶倒水,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急得甄豫火急火燎,催促道:“奉孝啊,你倒是表個態啊,如今韓馥派審配和潘鳳上門求親,就是要娶我家大妹的啊。你趕緊說話吧,此次前來是不是真的迎娶我家大妹?”


郭嘉輕輕將一杯茶水推到甄豫面前,伸手示意請他飲茶,甄豫表情一滯,低頭看了看茶水,端起來一口灌下,然後繼續目光急切地盯著郭嘉。


“不瞞兄長,嘉此次來,並不是為了迎娶姜兒,眼下處境,我娶姜兒只會拖累甄家,因此婚事,恐怕還要推後。”


郭嘉的話讓甄豫如遭晴天霹靂,他以為郭嘉這是要與甄家一刀兩斷的託辭,慌忙道:“哎呀,奉孝,我家大妹已是雙十年華,再不嫁人,唉……是不是奉孝見韓馥兵馬駐紮城外有所顧慮?還是認為我甄家已與韓馥暗中私通?我甄家何處怠慢了奉孝,不妨直言,若真有不妥之處,我甄豫在此給奉孝賠罪還不成嗎?我家大妹對奉孝可是一心一意,每日……”


郭嘉伸手握住甄儼的手,神色誠懇地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郭嘉能有兄長這樣情深義重的至交好友和姜兒這般賢良淑德的難得賢妻,是我郭嘉的福氣,但是,請兄長暫且放下你我二人的私交情義,聽我說完此次來無極的目的,再作打算,可好?”


望著面前懇切之至的面孔,甄豫微微一歎,點點頭後換上一副平靜的表情,靜待下文。


經過短暫的沉默,郭嘉目光堅毅地對甄豫肅容道:“我郭嘉此次秘密拜訪甄家,目的只有一個,請甄家助我。”


甄豫剛要介面表示不會推辭時,郭嘉卻抬手擋住他的口,示意讓他聽完自己的話。


“不瞞兄長,我郭嘉確實自恃甚高,天下英雄至少一半我不放在眼中,從前我想要投身明主建立業,可如今,我已被逼上絕路,擺在我面前只有兩條出路:隱居避世或自立門戶。隱居避世非長久之計,難保沒有橫禍天降的一天,所以我郭嘉,只能自立門戶,趁著天下大亂,自己謀一塊立足容身之地,進退有據,既可自保盤踞一方,又可揮戈問鼎逐鹿天下。兄長,我郭嘉這次來,用漂亮說辭來講,是請甄家助我平定亂世,還天下太平。而要說的直白些,我郭嘉是希望甄家跟著我一同造反,成名就之日,甄家冠絕四海,敗垂成之時,甄家灰飛煙滅。”


這番話中肯之至,以郭嘉口才自然可以說的天花亂墜大義淩然,煽動甄家助他造反,也可動之以情,讓甄豫被情感衝昏頭腦,可是郭嘉沒有這麼做,畢竟他與甄豫相交如君子至誠,關乎甄家上下生死存亡之事,郭嘉不希望甄豫草率對待。


甄豫此時已是滿面驚駭之色,他萬萬沒有想到郭嘉竟然想要揭竿而起,妄圖爭霸天下。


在他想來,以郭嘉之才,定國安邦不在話下,但逐鹿天下非同小可,一己之力能推翻漢室?再智深如海,再所向披靡,也不可能摧枯拉朽地蕩平四海。


“奉孝,難道,難道有甄家助你,你就能在亂世崛起嗎?千萬不可衝動行事啊,我甄家固然豪富,可也不足以左右天下大勢啊。”


聽到甄豫勸誡的話,郭嘉知道對方是將他的話真心聽入耳中,不但沒有失去方寸,還想勸他懸崖勒馬,這是一個好兆頭,至少甄豫權衡過郭嘉得到甄家協助後的實力。


郭嘉左手化掌平伸在甄豫面前,認真地說道:“兄長,如今我的身邊,文有我郭嘉,戲志才,徐庶,還有不少多年來我悉心教導的少年俊才。撇開我郭嘉不說,戲志才與徐庶的智謀才華,天下罕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二人信手捏來,治理政務千里之才他二人有過之無不及。”


在甄豫還處於思考和震撼之中時,郭嘉右手手掌放在甄豫面前,繼續嚴肅地說道:“行軍打仗,攻城掠地,我有甘甯,周泰,許褚,典韋,張遼,高順,這六人乃絕世猛將,兄長應該聽過當今廣為流傳的一句話叫做人中呂布,可若要論排兵佈陣兩軍對決,甘甯張遼高順任意一人可輕鬆擊敗呂布,若論陣前鬥將,我確無猛將可敵呂布,但許褚典韋二人合力與呂布廝殺,定可斬下呂布人頭!”


兩隻手掌同時握拳,郭嘉肅容沉聲道:“而如今,太平道殘部,白波,黑山,平漢,白繞的首領皆投效于我,奉我為主,如今我麾下已有將士三十余萬。文武皆備,我郭嘉要在亂世崛起,與天下英豪爭雄天下,只差最後一步,便是鉅資錢糧供我養兵備戰,待裝備精良,兵馬齊整後,我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天下奪取一塊立足之地,紮下根基,圖霸天下!”


說罷,郭嘉兩拳相擊,發出一聲悶響。


雖然響聲不大,卻震得甄豫瞠目結舌,心神恍惚。


他想不到郭嘉如今已經擁有這麼雄厚的資本。


再聯想到當年與郭嘉相識之初,郭嘉曾說過亂世將至,梟雄並起,如今雖漢室猶在,可各州已經不聽號令,冀州牧韓馥對他甄家覬覦已久,任誰的治下有如此龐大巨富的家族存在,都會眼饞不已。


閉目沉思許久之後,甄豫做出了決斷,這個決定並非輕率而出,他確實深思熟慮過了。


甄家單靠一個中山太守是守不住家業的,與其將來被豪強所奪,不如今日搏一搏,贈給郭嘉又有何妨?


“奉孝,我甄家,願助你。”


面對甄豫堅定的目光,郭嘉長出一口氣,然後卻搖頭道:“伯父雖已入土為安,甄家也由你這嫡長子做主,可如此關乎家族興亡的大事,你必須返回家中與兄弟一同商量,倘若不能齊心助我,我郭嘉不敢貿然接受甄家的資助。”


或許旁人聽了會覺得郭嘉這是謙恭說辭,又或者認為郭嘉這是順杆子往上爬,非逼得甄家舉家投效才肯接受,不過郭嘉確實是要思慮周全。


天下有志梟雄,誰不願得甄家巨富家業收為己用?


換了曹操袁紹,只要甄豫開口投效,立馬就會笑顏逐開將甄家收入囊中。


可是郭嘉不能,因為他有顧慮,甄豫是答應了,但是那個還做著漢王朝中山國太守的甄儼答不答應?那個同樣掛著中山國從侍的甄堯會不會答應?他們會不會跟甄豫一條心把家業送給外人?


一旦其中有分歧,即便眼前沒有紛爭,日後若是甄家有人背叛郭嘉,郭嘉是揚起屠刀還是視而不見?


正因為郭嘉與甄家淵源不淺,所以他要確定甄家是齊心投效,否則將來必生禍端。


甄豫也覺得郭嘉說的有道理,長兄如父,如今表面上當家的是他甄豫,可他也只是打理甄家的商業,每逢大事都是兄弟三人協商之後才拍板的,何況還有母親大人時不時要出面插手一些事物,身為人子,固然要克盡孝道,所以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甄母插手了,甄豫三兄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事關家族興亡的大事,則由不得甄母干涉了。


“奉孝所言甚是,我這就返回家中與兩位弟弟商量,我想以二弟和三弟比我更加遠大的目光,定然不會讓奉孝失望的。”


甄豫說罷就要起身告辭,郭嘉將他送至門口,甄豫卻又忽然轉過頭來說道:“奉孝,不如你與我一同回甄家吧,我家大妹對你日夜思念,你總該見一見吧。”


郭嘉愣神片刻之後,輕歎道:“是我辜負了姜兒,也好,我便隨你回府,看望姜兒。”


甄豫喜形於色,剛一出房門,卻見左右兩邊各站一雄武漢子,魁梧如山,左邊那個漢子光頭淡眉,一臉惡相,令人心生懼意。


郭嘉伸手介紹道:“兄長,這兩位就是我剛才向你提過的,許褚許仲康,典韋典惡來。我此次來冀州,就是他們一路保護。”


甄豫精神一震,面帶敬意地朝二人拱手道:“多謝二位壯士保護奉孝。”


典韋和許褚一同抱拳回禮之後,跟著郭嘉與甄豫走出客棧,繞道從甄家大宅後門而去,準備掩人耳目進入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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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四章 兩難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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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門入府的郭嘉與甄豫暫且分別,甄豫去找兄弟商議大事,郭嘉自己則是前去甄薑居住的別院,畢竟數年之前郭嘉在甄家小住半年,府內佈局瞭若指掌。


剛跨入庭院拱門,郭嘉卻被一聲嬌喝喚住。


“你是何人?此地是甄家女眷棲居別院,你一男子,豈能亂闖?”


郭嘉抬眼望去,發現庭院道路中站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看樣子頂多四五歲,而她除了有甄家女兒一貫的美貌之外,更是渾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飄渺氣質,淡若煙雲,靈氣四射,清逸出塵。


“甄宓?”郭嘉嘴角輕揚,緩步走去。


洛神果然名不虛傳,小小年紀氣若游龍,沉靜大氣。


“你如何知我閨名?”甄宓目露驚疑之色,眼睛不眨地盯著郭嘉,待他走到面前時也未曾露過半分怯意。


在她面前蹲下,郭嘉溫柔地撫著她的秀髮,呵呵笑道:“我不但知你閨名,還抱過你呢,更被你尿了一身呢。”


恐怕換了誰聽到這話都無保持鎮定了吧。


果不其然,甄宓面色大變,羞赧之餘更是恐慌地指著郭嘉問道:“你,你究竟是何人?不要,不要胡言亂語。我,我何時,何時……”


郭嘉捏捏她嬌嫩的小臉,見她淚花盈眶大有洶湧之勢時,才調侃道:“原來你也會哭啊,以前我這個陌生人抱你的時候,你可都沒哭過啊。”


“奉孝哥!”


異口同聲的驚喜喊叫讓郭嘉冷汗直流。


動作機械地轉過身,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打招呼道:“脫兒,道兒,好久不見,啊哈,你們又長高了。”


穿著大紅衣五彩裙的甄脫和甄道確定是郭嘉之後,喜滋滋地跑過去,一左一右抱住郭嘉的胳膊,開始撒嬌。


甄脫搖著郭嘉的手說:“奉孝哥,多日不見,可曾掛念小妹?”


“奉孝哥,今日專程來看我們姐妹,是不是要提親呢?”甄道也不甘寂寞地嬌聲問道。


“可是我和妹妹還未及笄,不能嫁人。”


“奉孝哥心急如焚地想要娶我們姐妹嗎?”


“一定是那一夜對我姐妹情根深種了。”


“奉孝哥神機妙算,我姐妹果然並沒有身孕。”


……


郭嘉覺得給二人跪下都不能讓她們用常人理智思考。


正準備用暴力解決問題,只要捏住二人俏麗的臉蛋兒,世界就會平靜了。


結果手抬了一半,身後一聲似癡似醉地呼喚卻讓他動作停滯。


“奉孝……”


郭嘉猛然轉身,看到一道婀娜娉婷的倩影立在閨房門邊,酥手扶牆,搖搖欲墜一般的甄薑眼中充滿了驚喜的難以置信的神情。


淚水模糊了視線,那道晝夜思念的身影近在眼前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郭嘉快步上前攬住甄薑的腰肢,將白衣長裙的佳人擁入懷中,伸手拭去那張清麗絕倫臉龐上的淚珠,柔聲道:“姜兒,我郭嘉罪該萬死,讓你受苦了。”


甄薑只是輕輕搖首,秋水美眸凝視郭嘉,綿綿情意讓郭嘉深感愧疚。


如今雙十年華的甄薑比之數年之前更加高挑成熟,更比從前含苞欲放時的俏麗多了幾分美豔,但是將她摟在懷裏的郭嘉卻心疼不已,貌美難掩憔悴,令人賞心悅目的婀娜曲線之中,卻是一份讓郭嘉難以承受的骨感。


此時可沒有瘋狂瘦身的理念,而甄薑如此清減,定是心有鬱結,故而茶飯不思。


看到陌生男子抱住了大姐,甄宓當即呵斥道:“快放開大姐,你這登徒浪子!”


正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甄姜慌忙從郭嘉懷中抬起頭來,看見是自家小妹甄宓,俏臉微紅,也是不堪嬌羞,畢竟當著妹妹與郭嘉親熱,太過輕浮了。


這一回郭嘉真的要感謝甄脫和甄道。


只見兩人一左一右牽住甄宓的手就朝外走,甄宓一步三回頭地急切說道:“二姐,三姐,快趕走那個登徒子,他要對大姐不軌。”


甄脫掩嘴嬌笑不已,牽著甄宓邊走邊說:“他可不是登徒子,他是你姐夫,嘻嘻。”


甄道也是竊笑著點頭道:“對呀對呀,他是你姐夫,你小時候他可抱過你呢。”


“宓兒那時可不怕他,在他懷裏笑得可開心了。”


“何止笑得開心,宓兒還尿了他一身哪。”


“呵呵,那時宓兒還在笑,大姐過來要打宓兒,還是他攔住的呢。”


“他對宓兒可好了,還親手幫宓兒換了濕掉的小衣裳。”


……


自從甄脫和甄道開始說話後,甄宓就陷入了沉默,任由二姐和三姐牽著她的手庭院,郭嘉隱約看到,小甄宓紅著臉哭了……


握著甄薑柔弱無骨的酥手,郭嘉與她坐在院中涼亭之中,互訴衷腸。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甄薑就一直擔驚受怕,因為她隱隱感覺到母親要解除她與郭嘉的婚約,半年前在守孝期滿了之後,母親果真將此事宣之於口,幸好三位兄長極力反對,可近日冀州牧韓馥派人上門提親,甄薑再次陷入無助恐慌之中,生怕母親點頭同意了冀州牧的提親。


此時見到郭嘉親自上門,甄薑以為他是來迎娶她的,頓時一掃心中陰霾與擔憂,情不自禁投入郭嘉懷中,伏在他肩頭癡癡問道:“奉孝,你是來娶姜兒過門的嗎?”


深知她一片深情,郭嘉猶豫片刻後,低聲道:“不是。”


聽到他口中否定的答案,甄薑猛然從他懷中直起身,難以置信地望著郭嘉,臉上一片蒼白,顫聲問:“那你來,來做什麼?”


郭嘉伸手撫在她的臉上,柔聲道:“姜兒,倘若我與甄家勢不兩立,你會跟我走嗎?”


如果甄豫三兄弟無達成共識,郭嘉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冀州,少了甄家的支持,郭嘉無非是多堅忍數年而已,至於甄薑是否跟他走,那不過是兒女情長,郭嘉縱然自命風流,也不會為了女人而不顧大業,何況將來群雄逐鹿時,甄家必定會投靠一方,也就成了敵人,甄薑跟他走,將來勢必也會讓郭嘉陷入兩難之境,不跟他走,那麼,情斷今朝。


六神無主心慌無措的甄姜抓住郭嘉的手臂,哀聲道:“奉孝,你說什麼?為何要和甄家勢不兩立呢?甄家哪里做錯了?你,你回答我啊。”


郭嘉將她抱住,仿佛用盡力氣想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一樣,閉目悵然道:“姜兒,我郭嘉如今已是窮途末路,身不由己。能得你垂青是我郭嘉三生修來的福氣。如今,甄家必須做出一個選擇,是與我郭嘉一道站在天下人的對面,還是站在我郭嘉的對面,如果甄家不能與我為伍,那你我二人的緣分,也到此為止了。”


真到那個地步,情緣盡了,郭嘉不會強迫誰,強迫甄家只會釀造悲劇,強迫甄薑只會讓她日後痛苦。


甄姜被郭嘉抱住幾乎喘不上氣,但聽到郭嘉的話,心神俱裂,她也明白過來郭嘉所謂的勢不兩立是什麼意思。


此時郭嘉已是朝廷欽犯,依她對郭嘉的瞭解,絕不會坐以待斃,那麼只有奮起反抗。


無論洛陽的朝廷給郭嘉安的謀反罪名是否屬實,接下來郭嘉都要將這個謀反的名頭坐實了。


可是甄家會跟著他一同走上這條不歸路嗎?


甄姜雖然希望能和郭嘉舉案齊眉,百年好合,但家族興亡豈是兒女私情能夠左右?大哥是名滿天下的富商,二哥是大漢朝廷的中山國太守,三哥同樣也是朝廷命官,甄薑越想,心底越冰涼,淚如泉湧,如雨而落。


任她在肩頭痛哭,郭嘉此刻閉目不語,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郭嘉身邊有絕代謀臣名將,也有名流千古的傾國佳人,天下好運美事,我一人獨佔八分,還能渴求什麼呢?


甄家助我,猶如上天眷顧,霸業可期,又能與佳人終成眷屬。


甄家不助我,難道怨恨天道不公?呵呵,歷數日後梟雄,誰還有我這般好運?


寒門出身,人微言輕,權柄遙不可及,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天道酬勤,上天並未辜負我郭嘉近二十年來的自強不息。


“奉孝,我不怪你,今生若不能與君長相廝守,我便終身不嫁。”淚眼婆娑的甄薑深情地望著郭嘉,一臉決然之色。


郭嘉捧著她的臉,面露掙扎之色,澀聲道:“你,何必……我郭嘉可帶你遠走高飛,但日後若與甄家刀兵相見,姜兒定然痛不欲生,兩難之境……”


甄姜抬手擋在郭嘉唇上,輕輕握住郭嘉的手,然後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哽咽道:“奉孝,你只需記住,在姜兒這裏,永遠只有你一人。”


閉上雙眼不想讓眼眶中的濕潤彙聚成淚珠落下,郭嘉再次抱住甄薑,安慰道:“姜兒,也許不會走到那一步,你大哥已經答應助我,只要你二哥和三哥同意,我們便不會分開。”


埋首在郭嘉胸口的甄薑默默點頭,卻並不樂觀。


她知道三位兄長中,甄豫與郭嘉之間私交最深,故而會答應幫助郭嘉,但是甄儼和甄堯就難說了,儘管他們往日對郭嘉也推崇備至。


正當二人相擁溫存之時,庭院內響起一聲怒喝。


“郭嘉!你,你,你,放浪如斯!”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3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五章 借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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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豫回府後徑直來到府中議事的書房中,讓下人將甄儼和甄堯請來後,三兄弟在書房中進行密議。


“奉孝當真這麼說?”


甄儼微微皺眉,雖然內心也很震驚,但多年來官場磨練已經讓他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得到甄豫肯定的答案後,甄儼和甄堯低頭陷入沉思,甄豫也不急,先讓兩位弟弟自己思考,若是最終無達成一致,他再勸說。


過了半晌,甄堯首先問道:“大哥,奉孝此行,隨行幾人?”


“兩人,不過都是絕世猛士,一個叫典韋,一個叫許褚。如若所料不差,當日洛陽東門血戰中,就有此二人。”甄豫如實說道。


甄儼卻冷笑道:“奉孝善出奇謀,奇正相合,恐怕暗中至少還有十人保護他。此行來訪,他必定做好了我甄家翻臉的準備,那時恐怕又有一場惡戰,他明著帶兩人,實際上是示弱。”


聽到二弟冷言冷語,甄豫皺眉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你們的打算,我身為兄長,我先表態,甄家從前雖是遠近聞名的巨富之家,可那也只能在河北一帶號稱巨富,如今我們是天下巨富,其中勞,八成是奉孝所贈醉仙酒的。如今奉孝既有頂尖謀士,又有絕世猛將,兼麾下擁兵三十余萬,以奉孝智謀,雖困難重重,不過我對他有信心,定能成事。我甄家今日若不助奉孝,我將一生有愧,何況一旦天下大亂,你我三兄弟未必就守得住這份家業,與其被奪,不如饋贈出去。”


大哥這番完全是情感主導的說辭讓甄儼和甄堯很難接受,甄儼就愁眉不展地說道:“大哥,你可知道如今並不單單是送家產給奉孝?倘若只是家產,我與三弟絕不攔你,可是奉孝所謀,九死一生,稍有差池,我甄家上下不論他人,光是姊妹五人,母親大人,還有你我兄弟三人,恐將死無葬身之地。”


忽然表情變得十分嚴酷,甄豫與甄儼針鋒相對地對視著,冷笑道:“甄儼,別以為你當了幾年中山太守就好似什麼都考慮到了。你說的沒錯,跟著奉孝或許我們會喪家失所,滿門盡誅。可我問你,難道說我們不跟著奉孝就能永享太平了嗎?哼,今日韓馥派人率軍三千前來提親,這是提親嗎?如今天子健在,他一個州牧就敢如此對待你中山國太守,倘若真的天下大亂,你以為韓馥還會客客氣氣叫你一聲甄太守?我告訴你們,亂世將至,甄家唯一出路就是依附軍閥,那時不管我們樂不樂意,都必須交出家業。將來甄家會不會遇到一個會善待甄家的軍閥,我不知道,將來甄家依附的軍閥會不會在亂世中被滅亡,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倘若我跟著奉孝,敗了,我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或許是從未見過大哥展現出如此堅決的一面,甄儼和甄堯都有些愣神,不過細細琢磨甄豫的話,二人都覺猶如當頭棒喝。


甄儼還在考慮,而甄堯卻搶先表態說道:“大哥之言,我認為不無道理,而且我們要想到一點,倘若今日我甄家不助奉孝,便等於先樹立了一個敵人。現在舉家投效奉孝,奉孝必定善待我甄家,現在若是既不助也不反他,那日後迫不得已投效奉孝時,恐怕就是寄人籬下了。而現在若是反奉孝,我想奉孝定然也已經考慮到這個局面,哪怕是在無極縣再來一次洛陽東門血戰也在他預料之中,我甄家能否倖免?好,我甄家自保無恙,奉孝不死的話,我甄家日後便要面對奉孝瘋狂反擊,奉孝何人?河東衛家,徐州陶家可都是前車之鑒。”


甄儼眉頭都擰在了一起,沉聲喝道:“甄堯,你到底要說什麼?”


甄堯輕輕一笑,颯然道:“我意,此刻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助奉孝,要麼殺奉孝。助奉孝,與他榮辱與共,奉孝若能君臨天下,甄家于世必定舉足輕重。殺奉孝,呵呵,需一擊必殺,若未能得手,那我甄家還是散盡家財隱姓埋名吧。”


長歎一聲,甄儼愁眉舒展開來,自嘲一笑道:“大哥和三弟都想助奉孝,我若不同意,且不論如何應付奉孝,三兄弟倒是先離心離德了。”


神情誠摯地撫住二弟的胳膊,甄豫動容道:“二弟,大哥不逼你,只希望你想清楚,此時對我甄家來說,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場賭博。你我三人往日傾談之時,時常言及天下走勢,那時你不是常說要好好向奉孝討教嗎?如今奉孝已經做出選擇,難道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嗎?”


甄儼苦笑道:“此彼一時,奉孝如今是走投無路,我擔心他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殊死一搏。”


“二哥,此言差矣,奉孝今日雖已成天下公敵,但並無性命之虞,在徐州城中,在洛陽城中,奉孝可都是九死一生,他若不是時刻沉著應對死局,又怎能屢屢絕境逢生呢?我料奉孝此次所謀必定經過深思熟慮,這天下該如何取,他心中早有定策,時勢造英雄,倘若今日我甄家不助奉孝,將來,恐怕甄家也就只能坐等消亡。”


甄堯此時一臉隨意的笑容,他將事情關鍵之處想明白之後便再無顧慮。


況且哪個男兒沒有英雄夢?


跟著郭嘉,此生不寂寞。


甄儼忽然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指著甄堯說道:“三弟啊,我知你心中對奉孝推崇備至,罷了罷了,不就是造反嘛,我甄家就交付給奉孝了。”


甄堯卻乖張地朝甄儼一拜道:“恭喜二哥,他日奉孝必定重用二哥,這一郡太守對二哥來說,是屈才了。”


指著甄堯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他什麼好的甄儼忽然又一歎:“不知母親大人那邊該如何交代。”


甄堯聳肩輕鬆道:“瞞天過海,待木已成舟,娘親只能發發火也就順其自然了。”


見到兩位弟弟都決定輔助郭嘉,甄豫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對二人說道:“既然你我三兄弟已決定投效奉孝,那我這就將消息告知奉孝,接下來該如何做,還得聽奉孝安排。”


正在這時,下人在門外喚甄豫,甄豫皺著眉頭走出書房,只聽下人稟報道:“大少爺,老夫人喚您過去。”


甄豫正準備朝廳堂走去,卻沒想到下人攔住說道:“老夫人在小姐們的別院中。”


心中叫糟,甄豫知道定是郭嘉幽會大妹的事情曝光,於是也不顧不上風度,一陣小跑沖向了妹妹棲居別院。


此刻別院涼亭中,甄母王氏與郭嘉相對而坐,甄薑已經被她呵斥回了閨房之中。


面色平靜的郭嘉心中卻十分苦澀:名義上未來的丈母娘,一杯奉客茶水都不捨得上,看來對我成見已深。


甄母隱著怒氣,也不說話,眼眉低垂,雍容之態盡顯豪族睥睨之風。


當甄豫擦著冷汗來到母親跟前行了禮之後,甄母冷哼一聲,也不示意甄豫入座就開口冷淡道:“你是甄家長子,也就是如今甄家的家主,甄家事無巨細你皆可定奪,今日,我這個做母親的只想問你一句話,姜兒的婚事,我能否做主?”


甄豫噗通雙膝跪地,惶恐地說道:“孩兒怎敢忤逆母親大人,一切聽憑母親做主。”


大漢以孝義治天下,不孝者為天地不容,歷代漢帝死後諡號前都會有一個“孝”字。


甄母再冷哼一聲,這才抬眼去瞧郭嘉,淡淡問道:“郭嘉,當年老爺把姜兒許配給你,我這個當娘的沒有意見,因為那時你是前途無量的才子,可如今過去了四年,你不但一無所成反倒成了朝廷欽犯,今日你現身甄家,依理我甄家應將你押送去官府,可念在往日情分上,我甄家便容你自行離去。”


郭嘉黯然地點點頭,說:“謝老夫人。”


說實話當年郭嘉在甄家作客時,老夫人對他挺好,現在態度如此冷淡也情有可原,誰又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欽犯?


正準備起身離去的郭嘉卻又被喚住,甄母繼續說道:“郭嘉,如今你是朝廷欽犯,甄家不可能將女兒嫁給你,當年的婚約,今日便正式取消了。”


閉著眼睛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郭嘉起身朝甄母躬身行了一禮,說道:“郭嘉告辭。”


從甄府後門出去的郭嘉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府外角落中靠牆閉目養神。


“小太公,為何還不走?”許褚和典韋都納悶,站在人家宅子外面的角落中,有種偷雞摸狗不幹好事的錯覺。


“等。”郭嘉吐了個字後便不再解釋。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甄豫從後門出來,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角落中的郭嘉,走上前去將三兄弟密議的結果告知了郭嘉。


當下,郭嘉喜形於色地說道:“我此生必定不負甄家。”


甄豫露出微笑說道:“奉孝,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沉吟片刻,郭嘉抬起頭露出一個詭笑,說:“當今形勢,甄家首先要與我水火不容,我要借甄家一條人命。”


甄豫瞪大眼睛悚然一驚地問道:“誰的命?”


“甄堯!”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3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六章 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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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好酒好宴招待著冀州牧韓馥派來的審配和潘鳳。


“審大人,甄家會答應與主公結親嗎?”潘鳳握著酒杯,享受地淺嘗幾口,咂巴幾下嘴,回味無窮。


審配在客房中站著,絲毫不在意此次聯姻能否成功。


在韓馥手下,審配根本不受重用,也就是此次聯姻韓馥不能全派武將來,否則也不會讓審配隨行。


“甄家點頭,主公可得鉅資擴充軍備。甄家拒絕,主公隱忍三年,而後雷霆之勢覆滅甄家。”


對甄家這份天子見了恐怕都要忍不住伸手的家業,韓馥自然垂涎已久,只不過先禮後兵,聯姻,甄家將家產拱手奉上,拒絕聯姻,韓馥兵強馬壯之後自己來取。


拿起酒壺又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醉仙,潘鳳露出了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既然還要等三年,主公讓我帶三千兵馬來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武力威懾唄。


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笑容,審配情不自禁搖搖頭:庸主淨出昏招。


三千兵馬還比不上中山國太守甄儼手中的一萬精兵呢,那一萬精兵可都是甄家出資供養出來的,三千騎兵,三千長槍兵,兩千弓弩手,兩千刀盾兵。光是這三千騎兵就足以讓韓馥眼饞不已,更別說這一萬精兵兵器銳利,鎧甲堅固。


冀州牧手上雖有五萬人馬,可真要論戰力,能用一萬人拼殺掉甄太守手下的三千騎兵,那就已經是奇跡了。


所以這次前來提親,韓馥硬要潘鳳帶上三千人馬來助陣,完全不知所謂,不倫不類之中,倒是自取其辱成分更多些。


正當二人百無聊賴談著不著邊際的話題時,甄儼叩門而入。


見到二人,甄儼各自行了一禮後,開門見山道:“正南兄,潘將軍,我與兄弟和母親大人商議之後,覺得此時還不能將大妹嫁與州牧大人。”


蹙眉微怒的潘鳳就要起身離去時,審配對他壓壓手,示意稍安勿躁。


“甄太守,其中緣由能否相告?也讓我與潘將軍回去向我家主公交代時有個說辭。”早已預料到結果的審配還是不死心。


臉色微苦的甄儼澀聲道:“郭嘉此子狂悖難測,我甄家是怕若是將大妹嫁給州牧大人,郭嘉一怒之下,我甄家恐有血光之災。”


“一介匹夫,有何可懼?甄太守,你儘管放心將甄大小姐嫁給我家主公,郭嘉敢來,我潘鳳讓他死無全屍!”潘鳳聲色俱厲,還有些不悅之色。


郭嘉郭嘉,天下人都被一個寒門布衣嚇破膽了嗎?!


對於潘鳳不經大腦的話,別說甄儼,就連審配也覺得羞與此人為伍。


朝潘鳳拱手一拜,甄儼忽然鄭重地說道:“既然潘將軍豪言可斬郭嘉,那在下便請潘將軍出手相助。實不相瞞,郭嘉此獠如今正在甄府!他此行是想擄走我家大妹與他遠走高飛,而我三弟此刻正千方百計拖延住他,請將軍點齊兵馬將此獠一舉拿下!”





潘鳳和審配同時驚得起身!


郭嘉在甄府!


是天賜良機還是天降橫禍?


之前已經說過大話的潘鳳咽咽口水後,沉聲喝道:“好!今日我便斬了郭嘉立下一功!待此賊伏誅,甄家與我家主公再結秦晉之好,可謂雙喜臨門!”


雙喜臨門?審配還在琢磨其中利弊,卻不料潘鳳已經拍板決定要與郭嘉廝殺了。


郭嘉是什麼人?去問陶謙就知道了。


砰!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四分五裂地碎裂一地。


甄儼面露驚恐地指著門外怒氣衝衝的猛士,顫聲道:“許,許褚?潘將軍,快殺了此人,他是郭嘉的護衛!”


潘鳳一起身抬頭望去,自己先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


面前此人雄武罕見,虎背熊腰壯碩如山,一身暴戾之氣加上面帶煞氣,只一雙銳利如刀的眼神就足以震懾八方。


“甄儼!你敢謀害小太公?待小太公脫身之後,必定重謝你甄家!”


許褚咬牙切齒地說完之後便迅速奔離。


任誰都知道許褚說的重謝是反意詞,此刻驚駭欲絕的甄儼跪在地上抱住潘鳳的腿哀求道:“潘將軍!快去下令吧!要是今日不能誅殺郭嘉,我甄家將永無寧日啊。”


審配還想讓潘鳳三思時,潘鳳已經大步流星地追趕出去。


別去送死啊……


審配終究還是沒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上門拜見的潘鳳並未穿戴防身鎧甲,此時若與郭嘉力拼,審配不知道郭嘉什麼實力,可剛才那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的猛士許褚,絕對能讓潘鳳身首異處。


審配與甄儼匆忙跟了出去,只聽見甄府前院已經響起兵器碰撞聲與喊殺聲,二人沖到前院一看,頓時驚得張口結舌。


錦袍綸巾的郭嘉持劍向外殺去,許褚同樣手持砍刀在前方開路,而另一個光頭猛士挾持著甄家三少爺甄堯向府外走去。


甄家侍衛顧忌三少爺安危不敢妄動,而潘鳳則不在乎地招呼府外的衛兵截殺三人。


“潘將軍,我三弟身陷困境,千萬要救他出來啊。”甄儼一把抓住已經拔出兵刃的潘鳳,滿面驚恐與哀求之色。


潘鳳甩手推開甄儼,此時他顧不了那麼多了,拿著兵器就上前要取下郭嘉人頭。





典韋一手掐著身體哆嗦面無血色的甄堯,一手拿著砍刀擋開潘鳳刺來的劍,惡相露出狠戾笑容。


“滾!”


一聲怒喝震得潘鳳倒退數步,望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典韋,潘鳳也是心中直打顫。


郭嘉已經邁出甄府,回首而望,此時甄豫也已趕到現場,指著郭嘉滿目錯愕地問道:“奉孝!我甄家待你不薄,為何要行兇?快放了我三弟。”


“大哥,二哥,救我啊。”甄堯嚇得說話都帶著哭腔,可是典韋一聲冷哼又讓他垂下腦袋哆哆嗦嗦不敢再吱聲。


郭嘉一劍刺死一名上來的士兵後,面對甄家庭院狂笑道:“甄家與韓馥狗賊合謀欲加害於我,難道我還要與甄家講情義嗎?甄豫,甄儼,你們給我記住,今日只要我郭嘉大難不死,來日必定血洗甄家!”


甄豫和甄儼驚得面如土色,而一旁的審配卻面色平靜地上前一步對郭嘉拱手道:“在下審配,表字正南。潁川郭嘉大名早已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世之罕見的英雄豪傑,郭嘉,請聽在下一言,以閣下才華,若只能亡命天涯,豈不是抱憾終身?何不放下兵器,投效我主冀州牧,在下擔保,只要閣下誠心投向,我主必定幫助閣下洗清罪名,讓閣下能夠堂堂正正地立足天地並一展所長。”


哈哈哈哈


郭嘉仰天大笑,再面朝審配露出譏嘲笑容,說:“審正南,你可曾知道陶謙的下場?當日陶謙與你的說辭如出一轍,我又是如何對待陶謙的?前車之鑒不足以令你敲響警鐘嗎?呵呵,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狗屁,什麼洗清罪名,什麼堂堂正正,什麼一展所長。我若束手就擒,眨眼間便會人頭落地。審正南,在我面前用計使詐,你,還不夠資格。”


看著肆無忌憚狂放如故的郭嘉,審配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在此人面前用此膚淺計謀,的確是班門弄斧了。


郭嘉三人挾持著甄堯殺出甄府,潘鳳進入無極縣只帶了不到三十人的衛兵,轉眼間甄府外已經血流成河,屍橫滿地。


將府外不遠處潘鳳入城時騎來的數匹駿馬牽來三匹,郭嘉毫不猶豫翻身跨上,典韋將甄堯往馬上橫著一扔,自己也翻身而上。


潘鳳不甘郭嘉一行如此輕鬆離去,否則他的威名豈不掃地無存?他可是韓馥時常掛在嘴邊的得力上將!


上前欲從後一劍刺死許褚,劍鋒奔著許褚要害而去,卻不料許褚早聞身後動靜,側身躲過之後,回身便是一腳踢在韓馥小腹上。





倒飛一丈後四肢伏地不起的潘鳳噴出一口鮮血,再抬頭去看時,發現許褚已拍馬離去,頓時怒不可遏,忍著小腹劇痛也牽了馬火速追去。


潘鳳那三千兵馬駐紮在無極縣南門,郭嘉一行從東門出城,一路並未受到阻攔。


當潘鳳與甄家的追兵出城追了數裏終於發現了郭嘉一行。


“三弟!”


眾人隱約看見前方郭嘉一行將一個人扔下了馬,甄儼和甄豫當即悲呼一聲。


趕到前方勒馬停下,甄儼和甄豫立即下馬去查看那被丟在路邊的人,審配和潘鳳也在一旁緊張地關注著。


身形衣著確實是甄堯沒錯!而映入眼簾的面孔卻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甄堯整個臉坍塌一般骨肉移位,血肉模糊,顯然已經慘死。


“三弟!”


甄豫和甄儼抱住甄堯的屍體放聲悲哭,荒涼野外,異常淒涼。


“甄太守,這,請節哀。”審配上前想要安慰幾句。


卻沒想到甄儼淚流滿面地轉過身朝審配和潘鳳咆哮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能殺了郭嘉!可現在呢?郭嘉跑了,他說什麼?他要血洗甄家!我三弟如今慘死,都怪你們!郭嘉劫持我三弟的時候,放他離去的話,我三弟或許還能保住一命,現在呢?現在呢!”


審配張開口想要解釋卻還是垂首一歎。


主公,甄家家業,巧取已不成,只能豪奪了,您還是忍三年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5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七章 心神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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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原野之上,馬蹄翻飛,一行六騎縱橫賓士。


迎風策馬的郭嘉轉過頭看著旁邊青年臉色青白難受的樣子,哈哈大笑道:“三公子,連續五日馬不停蹄,你這幅書生的身子骨,看來吃不消了。”


三公子,自然就是甄家三子甄堯。


全身酸痛難忍,仿佛已經拆骨散架一般,甄堯咬牙堅持,朝郭嘉不服輸地喊道:“我這全身骨肉確實難以承受如此奔波,可我心裏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痛快暢爽,不瞞奉孝,我早就想出門遠遊,見識一番,奈何父母在不遠遊,眼下能與奉孝一同縱橫天下,哈哈,真乃人生快事!”


在甄府演了一場好戲給潘鳳和審配,又讓甄堯金蟬脫殼,郭嘉此行冀州,收穫頗豐。


不但得到了甄家的鼎力支持,還順帶解了韓馥求親之局。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郭嘉再次犯下滔天罪行,殺了甄家三公子,而甄家不但要顧忌郭嘉報復而將甄姜作為擋箭牌,還將遷怒于韓馥,韓馥在此事上理虧,也不敢對甄家妄動。


郭嘉計謀,一舉數得。


縱馬奔騰的甄堯想起一事,面露慚愧地朝郭嘉喊道:“奉孝,近年你數次在書信中提到的那人,我甄家前去尋訪,已經找到此人。”


頓時郭嘉雙目放光,急切地問道:“可曾招募到此人?”


甄堯搖頭歎道:“此人在當地也是頗有威望,率鄉勇抵抗來犯流寇,並不願到中山國為我二哥效力。”


郭嘉聽罷,歎息不已,可惜地搖搖頭後沒有再問什麼。


常山趙子龍,難道此生你我只能為敵了嗎?


在中山國的左鄰,便是常山郡,郭嘉與甄家往來書信中多次希望甄家能去常山郡真定一帶尋訪趙雲,若是能夠找到,盡力招募。


可是卻沒有想到趙雲在當地率領鄉勇保衛家園,也算少年英雄了,讓他去投效中山太守是癡心妄想。


趙雲若要離開家鄉,唯有等天下大亂之時,即便郭嘉此時上門去尋,多半也是被拒之門外,畢竟郭嘉如今雖算不上臭名昭著,可也勉強算是惡名滿天下了。


沒能招攬到趙雲,郭嘉只是感覺有點可惜而已,英雄輩出的東漢末年,郭嘉能有許褚典韋,甘甯周泰,張遼高順六人,他覺得日後天下梟雄可以嫉妒得發狂了。


饒有興致考考甄堯才學的郭嘉扭頭問道:“如今我郭嘉如同蒼龍入海,天大地大,隨處可去。三公子,你說我應該從哪里起兵?”


在馬上顛簸一起一伏的甄堯抬首望天,思緒半晌之後朝郭嘉喊道:“中原四通八達,強敵環峙,不易立足。唯有偏隅之地方可起事,幽州有公孫瓚的白馬義從,控弦之威非精兵強將不能擋,幽州不行。並州有聞名天下的人中呂布,丁原有呂布,可比十萬雄兵,並州不行。涼州有董卓,此人經營西涼數年,招降羌卒,擅長騎射,西涼鐵騎聞名天下,若無強弩固城,必被踏平,涼州不行。徐州有陶謙,陶謙雖非雄主,卻出自丹陽,丹陽山險,民多果勁,他領丹陽兵入主徐州,也非小覷之輩,徐州一馬平川易攻難守,占徐州短時有利,但不能長守,長遠來看,徐州也不行。算來算去,奉孝若起兵,只剩下三個地方,揚州為上,荊州次之,益州為下。”


郭嘉豪爽大笑,對甄堯贊道:“數年不見,三公子已令我刮目相看,那我再問你,為何我入揚州最有利?為何益州又最不利?”


甄堯輕笑著喊道:“拿下揚州便有了丹陽兵源,此為長遠之計,占揚州之後亦可北上徐州或西圖荊州,此為地利。荊州嘛,荊襄世族非易於之輩,稍有不慎恐反遭其害,不過荊州同樣有優勢,守住江夏和襄樊便可自保,而後可西入川蜀,或東征揚州。至於益州,天府之國,雖有崇山峻嶺環繞邊境可拒外敵,可一旦入了川蜀,雄霸一方尚可,進取天下就難了。況且劉焉剛剛率軍入主益州,想取益州,恐傷亡太大。”


聽完甄堯的分析,郭嘉面帶微笑卻不予評論,但心裏對甄堯的評價已經從以前的浮誇公子上升了不知幾個層次。


……


“郭嘉郭嘉,姜兒,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郭嘉!你兄長慘死他手中,難道你還對他不死心?”


轟走潘鳳和審配後,甄府便著手甄堯的身後事。


此時身著喪服,退去一身珠光寶氣素面朝天的甄母沉浸在喪子之痛,看到甄姜跪在甄堯靈位前黯然垂淚的模樣,便大發雷霆。


甄薑雙目空洞無神,神情麻木,跪在靈位前仿佛雕塑一般紋絲不動,任由母親苛責教訓,始終沒有半點兒反應。


訓斥半天也不見甄薑有所表示,甄母氣的抬起手掌想要給她一個耳光將她打醒,可抬在半空的手掌就是落不下去,最終長歎一聲,怒聲道:“不管你願不願意,半年之後出嫁,到時候娘會給你找一個好婆家。”


說罷之後,甄母一揮衣袖,悲戚與憤怒交織在一起走出了靈堂。


空洞灰白的眸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甄薑始終垂首望著地面,任由冰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白玉一般的手伸入懷中,緩緩抽出之時,一把寒光奪目的匕首握在手中。


乾燥發白的朱唇微微張開,微不可聞地說了一句話:“三哥,我知道是他殺了你,我應該恨他,可是,我真的恨不起來,三哥,對不起。奉孝,若有來生,你還會翻牆入院為姜兒吟詩嗎?”


匕首對準胸口,甄姜一心求死,用盡所有力氣握住匕首向內刺去。


“大妹!你做什麼?”


一隻大手握住甄薑的手腕,甄豫滿面驚容地望著那柄匕首尖端沒入甄薑的胸口,鮮血流淌,染紅了甄薑一身蒼白的喪服。


甄姜雖然被甄豫握住手腕,但還在用力將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胸前傳來的刺痛她恍若未覺,只想儘快了結自己性命。


叮叮


甄豫用力拔出匕首摔落地上,握住甄薑的手反按在胸前傷處,堵住鮮血外流。


“來人!快來人!”


躺在大哥懷中的甄薑默默流淚,泣不成聲。


“大哥,你就成全我吧,奉孝殺了三哥,可我心裏對奉孝還念念不忘,我有何顏面面對三哥靈位?大哥,我只求一死,今日不成,明日我還會求死。”


甄豫最擔心的就是甄薑做傻事,所以甄母前腳走出靈堂,他就走進來想開導甄薑幾句,幸好來了,否則甄薑就枉死了。


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甄豫看到靈堂外的下人匆忙趕來,迅速低頭在甄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甄姜震驚地望著大哥,見到大哥鄭重地點點頭,這才相信了他的話。


……


出冀州之後北上幽州,再轉道並州返回太行山下,郭嘉這繞了個大圈的歸途用了足足三個月。


剛回到太行山下暫時的住所時,郭嘉見到張燕,張白騎,徐和,司馬俱已經將他安排的事情辦妥回來複命。


木屋後新建了一所大帳,主位後方懸掛著一張天下各州的地圖。


郭嘉坐在主位上將甄堯引薦給各位,此刻帳內,徐庶也帶著郭修,郭齊,郭治,郭平四人前來匯合,至於在陳留境內的鄉親父老則由左慈和于吉代為照看。


謀士一列,武將一列,郭嘉坐在主位上對眾人說道:“想必各位都聽過天下巨富的甄家,如今我已取得甄家支持,往後的日子裏,甄家會暗中將兵器鎧甲戰馬糧食運送給我,待實力積攢雄厚時,我便趁勢奪取一州之地,紮下根基,再圖天下。”


徐庶眉開眼笑地說道:“甄家三公子慘死的消息傳來時,我就料定是小太公幕後用計,果然不出所料。小太公,若是要起事的話,要奪哪一州?”


郭嘉起身走到眾人面前,左側都是斯文人,右側都是熊武漢,看著他們期待的目光,郭嘉淡淡道:“揚州,荊州,益州,其中一州,至於是哪一州,我還未下定決心,待我深思熟慮之後,再定下詳細計畫。”


眾人稱善,大略的方針還需從長計議,不可能一時片刻就草率決定。


議事結束後,郭嘉剛出大帳,蕭義便神色沉重地走上來,對郭嘉低聲道:“小太公,蔡小姐,蔡小姐出事了,皇城中已經傳遍了一個月後,蔡小姐將受腐刑的消息。”


郭嘉心頭劇震!脫口而出:“她怎麼會在洛陽?”


腐刑,又稱宮刑,男人受此刑,司空見慣一般,比如大名鼎鼎的司馬遷。女人受此刑並不多見,用利器刺毀下身,極其殘忍。


“兩個月前,蔡小姐執意要回洛陽家中,我等不好開口勸說,便護送她回去了,此事,是戲師決定的。”蕭義說完之後似乎覺得自己辦了一件錯事,默然低頭。


蔡琰要走,或許這裏沒有一個人有理由將她留下,況且父母都在洛陽,一個多月的失蹤,家裏不知著急擔心成什麼樣了,她回家也是情理之中。


“她所犯何罪?”郭嘉閉上眼露出掙扎之色。


心中已經在思索著怎麼救蔡琰的郭嘉卻猛然睜開雙眼,因為蕭義說了一句讓他全身劇顫的話。


“皇城中傳言,蔡小姐身懷六甲,蔡小姐親口承認,腹中胎兒的父親,父親是小太公。”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7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八章 帝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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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大漢萬里江山,稍有見識的當權者已經開始積攢實力,厚積薄發,以達平內亂據外患的目的,更有甚者,預見諸侯割據局面的,則開始做起了齊桓公的美夢。


遼西公孫瓚,徐州陶恭祖,西涼董仲穎,益州劉君郎……


可笑帝都皇城之內的文武朋黨卻還每日勾心鬥角,樂此不疲地玩著政治傾軋的遊戲。


三個多月前帝都之內最震撼的事情便是郭嘉血戰東門,之後倒是有一件小事讓洛陽士子們牽腸掛肚:名滿洛陽的大才女蔡琰失蹤了。


一直沒有消息的蔡琰生死未蔔,不知讓多少青年俊彥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私下發動家族勢力尋找的也大有人在,就是不知道找到蔡琰之後是送回蔡府呢,還是別有所圖,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兩個月前,這位不單讓蔡邕夫婦愁苦多時,更讓俊彥才子們憔悴了幾分的蔡琰終於平安歸來,洛陽城中的才子們聞聽消息後奔相走告,然後一同前往蔡府探望。


卻不料滿面風霜的蔡琰染了風寒,臥病在床,大夫看過之後,連連向蔡邕道喜。


號脈的大夫一句“令千金有喜啦”讓蔡邕將他直接亂棍打出府外。


關心蔡琰的才子們發現蔡府閉門拒客,心中思戀難耐,只好先去問問那上門給蔡琰看病的大夫,到底蔡琰得了什麼病?


謠言起了就有是非來。


蔡琰身懷六甲的消息不脛而走,洛陽城中的俊彥才子們如遭晴天霹靂,眼含酸楚淚光就是搖頭不信,於是只好旁敲側擊地四處打聽消息,事情愈演愈烈,蔡邕一代大儒,引以為豪的女兒傳出這種謠言,自然名譽受損,即便是多年好友上門來探望,他也一概不見。


後來洛陽城中近百士子彙聚一起圍在蔡府門口,口口聲聲說是要拜訪蔡邕,請教學問,實際上打得什麼主意,大家心照不宣。


蔡府的大門打開了,清秀絕倫的蔡琰終於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不少士子都當場激動地想要掉眼淚,可是蔡琰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們更加激動地想要嚎啕大哭。


曾經溫婉秀雅的蔡琰不見了,這一次,她的目光淡然,微微仰視,似乎府外的士子們入不得眼,過往嬌柔的語氣消失不見,淡漠平靜,更似輕蔑。


“你們想知道我是否真的懷有身孕,我告訴你們,我的確身懷六甲。你們一定更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也告訴你們,郭嘉。”


氣若幽蘭的蔡琰好似說完了一件平常事,轉身回府。


府外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在沉默中終於爆發的洛陽士子們好似受到了屈辱一般開始咒駡蔡琰,不知廉恥,**蕩婦……


這些洛陽士子的宣洩只是小事,但是在朝堂上卻引發了大風波。


十常侍借機向士族發難,以蔡琰私通反賊郭嘉為由,要求徹查郭嘉在朝中的黨羽。


郭嘉在朝廷上如果有黨羽,那麼首當其衝的先是荀家,而後就是十常侍中的蹇碩了。


為何?因為當初赦免郭嘉的詔令,就是荀家上表,蹇碩確定無誤之後呈遞給天子的。


於是你來我往,明爭暗鬥,外戚,宦官,士族,三方捲入其中鬥得不可開交。


荀家遭難,大將軍不能坐視,因為荀攸是他的幕僚,擔任黃門侍郎。


士族也不能任由宦官借題發揮剷除異己,於是袁家為首保住荀爽為首的荀家子弟。


十常侍最終也偃旗息鼓,畢竟其中牽扯到了蹇碩外加一個他們力挺的皇子協,皇子協是為荀彧撐腰。


朝堂上看不見的刀光劍影結束了,可蔡琰私通郭嘉並懷了身孕是她親口承認的,這不能善罷甘休,於是,蔡邕被罷免,蔡琰被打入天牢,待腐刑之後流放西北。


如果不是事情牽扯到了郭嘉,而且郭嘉如今是被定性為謀反叛逆,否則蔡琰根本不會受到牽連,充其量也就是有辱家風,遭人唾棄,道德輿論壓迫一番罷了。


“琰兒,你,你為什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說出來?”


昏暗惡臭的天牢內,蔡母把家中多年積蓄拿出來打通層層關係才見到了女兒蔡琰。


看著蔡琰絲毫不顧形象,舉止粗魯地狼吞虎嚥她帶來的食物,蔡母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曾經被郭嘉囚禁在太行山下時也每餐不過幾口的蔡琰此時仿佛食欲大漲,可她明明已經數次噎住欲嘔,卻還強行往嘴裏塞著食物。


比起往日至少多吃了五倍的食量,蔡琰終於停下動作,向後一靠,背貼冰涼牆壁,平靜地閉著雙眼,嘴角輕揚,似嘲似諷,淡淡道:“傻?我蔡琰心甘情願委身的男人,為何不能說?”


抹著眼淚的蔡母聞言一愣,見到女兒此時還不知悔改,抽噎道:“難道,難道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蔡琰仿佛聽到一個笑話,輕聲而笑,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


恥笑?郭嘉,你會讓我被天下人光明正大的恥笑嗎?有一天,終有一天,天下人可以恥笑我蔡琰,但必須跪在你面前頂禮膜拜,想要恥笑,也只能永遠在心裏。


“琰兒,現在可如何是好?還有半個月你就要就要……老爺不肯出面去求陛下開恩,難道,難道就沒有法子了嗎?”


不管女兒做錯了什麼,蔡母肯定不忍心見到女兒身受腐刑又流放西北苦寒之地,但蔡邕一代大儒,女兒做出如此有損門風的事情,顏面無存,怎會出面求情?朝堂上因此事的明爭暗鬥剛落下帷幕,誰也不會願意因此事而再起波瀾,惹禍上身。


靠著牆壁閉目養神的蔡琰輕聲說道:“能救我的,只有一人。”


“誰?”蔡母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露出希冀目光。


“郭嘉。”


蔡母面露疑惑之色,遲疑地問道:“他,他有法子?他會來嗎?”


昂起頭睜開眼,望著黑暗的天牢之頂,蔡琰眯著眼睛淡淡道:“成霸業者,一城一地得失皆不放眼中,何況一女子?”


郭嘉,你若硬闖洛陽劫獄,那就是我蔡琰看錯了你。


我死之後,你的帝王之心,才會徹底萌芽吧。


手輕輕撫在小腹上,蔡琰仰視的眼神罕見地露出一抹溫柔。


只可惜,若是早知有孕,我會等孩子出世再回洛陽。


郭嘉,我和你的孩子,一定青出於藍,一定……


近日來一直謹言慎行的荀彧出了長樂宮後就徑直回府。


剛入府門,下人向他稟告說有人來訪,聲稱潁川故人。


荀彧心中疑惑,郭嘉已成朝廷欽犯,斷然不可能再入洛陽,而潁川故人,除了郭嘉,還能有誰?


當他走入書房之後,見到來人,先是一愣,而後露出驚喜的笑容說道:“元直!哎呀,我早該想到是你啦。”


徐庶朝荀彧行了一禮,他與荀彧不過數面之緣,相交不如戲志才,郭嘉二人與荀彧情誼深,但彼此信服卻毋庸置疑。


二人入座之後,奉上茶水,荀彧開門見山地問道:“奉孝在何處?”


既然徐庶來了,郭嘉必然也來了。


徐庶知道瞞不過王佐之才荀彧,於是點頭微笑道:“奉孝身在洛陽城外的北邙山下。”


荀彧聽後收起笑容,試探性地問道:“奉孝此行,是為了蔡小姐?”


徐庶並不隱瞞,說:“數日前奉孝得知蔡小姐身陷天牢,便火速趕來。此來,是救蔡小姐。”


對此,荀彧歎息道:“元直啊,我聽說蔡小姐蒙難,也是想要援手救她,可如今洛陽城中已經無人能救她了。”


徐庶收斂笑容,說:“在下也是這麼認為。能救蔡小姐的只有三人,大將軍何進,太傅袁隗,中常侍張讓。三人各為外戚,士族,宦官領袖,可三方在朝堂博弈已成微妙局勢,此時,誰也不會再起干戈,尤其是幫助奉孝,等同引火焚身。”


時局和處境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得比誰都清楚,所以荀彧有心無力,可他不明白了,以郭嘉的才智不難看出如今局面,想救蔡琰,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劫獄。


可這個辦法如同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若是天牢是好劫的,那就稱不上易入難出,險峻環繞的天牢了。


猜測到郭嘉或許會鋌而走險聚眾劫獄,荀彧急忙地問道:“奉孝帶了幾人前來?”


徐庶料到了荀彧所慮,說:“此來,只我與奉孝二人。”


沒想到心中所猜落空,荀彧這又鬧不清楚郭嘉有什麼打算,於是問:“那奉孝有何妙計救蔡小姐?”


既然不是劫獄,那只剩下智取一途了。


徐庶面帶微笑輕聲道:“奉孝差我來,只想讓文若幫他約個人,前去北邙山見上一見。”


“何人?”


荀彧是猜不到當今局面下,還有誰有能量可以救出蔡琰,畢竟外戚,宦官,士族,都不會有人出面為蔡琰求情。


“皇子協。”


聽到徐庶口中答案,荀彧面色一滯,隨即恍然大悟,喜形於色道:“奉孝果然思謀若定,此時此刻,也只有皇子協身處局外卻又想插足其中將清水攪渾。”
e010203 發表於 2012-8-5 18:18
第一卷 亂世將至     第六十九章 郭嘉來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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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郭嘉殺出洛陽之後,皇子協聞聽消息萬分失落,不過很快他便又再次打起精神,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在他心中比郭嘉更加得力的助手。


荀彧擔任守宮令,執掌皇宮內的筆墨等,這本就是個閒散職務,半點兒權力都沒有,加上天子臥病不起,宮內事物被何後和十常侍把持,荀彧擔任個虛職只是浪費光陰。


但有心試探荀彧的皇子協卻趁著每日空隙時間將荀彧叫到居所,虛心請教一番,皇子協發現荀彧身負才華非常人能及,於是每日抽空都會聽聽荀彧教導,不但有益自身才學,同時也是拉攏荀彧的一個方法,同樣荀彧在和皇子協相處的過程中發現,比起那個天天吃喝玩樂荒唐無稽的皇子辯,顯然皇子協更適合坐上皇位,不過他心裏這麼想,絕不會宣之于口並付諸行動。


今日照例將荀彧喚來,皇子協跪坐在桌前,八歲的孩童神情肅穆,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待荀彧行禮後跪坐在皇子協對面後,皇子協說:“文若,孤今日想聽聽公子小白的事蹟。”


荀彧心中一動,微微輕歎,知道皇子協話中暗喻。


公子小白即齊桓公,荀彧當下也不推辭,將齊桓公從爭儲即位,到拜管仲為相,而後勵精圖治,選賢任能,促使國富民強,最終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的故事娓娓道來。


“文若之才,不下管仲。”


聽完故事的皇子協開口歎道。


荀彧面無表情,眼眉低垂,沒有任何表示。


事情很明顯了,皇子協想做齊桓公。


齊桓公並非長子卻爭儲上位,皇子協同樣並非長子。


齊桓公拜管仲為相才有後來稱霸的資本,皇子協希望荀彧成為他的管仲。


皇子協見文若並沒有表示,知道自己的試探對方肯定明白,但是卻還始終不肯表示投效,他的心裏也是十分失落,可這些都沒有寫在臉上。


“孤今日聽文若教誨,受益良多,孤在此謝過文若了。”


皇子協行了一禮,算是送客的意思。


荀彧回禮之後卻低聲說道:“殿下,臣的故友請殿下屈尊前往北邙山,他想與殿下面談。”


背對著荀彧的皇子協疑惑地轉過身,再一想,恍然大悟,故友?郭嘉吧。


呵呵,走投無路想起孤了。


“孤知道了。”


說完,皇子協便朝內宮走去,並未表態去還是不去。


荀彧離去後,皇子協將蹇碩召來,把郭嘉想要請他去北邙山的事情說了之後,讓蹇碩幫他出出主意,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郭嘉如今是反賊,如果皇子協與郭嘉來往被曝光,那本就不利於爭儲的態勢將會更加惡劣。


蹇碩想了想之後說道:“殿下如今已退無可退,見一見郭嘉也無妨,倘若他只是為蔡邕千金求情,那殿下大可不用理會,若另有所圖,殿下可斟酌再定。”


退無可退,退無可退……皇子協喃喃自語,對他而言,如今局面確實退無可退,皇兄內有皇后扶植,外有大將軍協助,怎麼看,都爭不過皇兄的,去見郭嘉被發現了,無非是被潑幾盆髒水罷了,有皇祖母和父皇在,命,總歸還是保得住的。


想清楚利弊之後,皇子協也不猶豫,翌日清晨便由蹇碩以外出打獵為名率西園軍護他出了洛陽,直奔北邙山。


北邙山風景秀麗,鬱鬱蔥蔥,山峰蒼翠若雲,不少神話傳說孕育其中。


山下村莊早已荒廢,原因便是四年前太平道大軍兵逼洛陽。


上軍校尉蹇碩率西園軍浩浩蕩蕩而來,破敗村莊中,一人負手佇立,面色淡然地靜待大軍逼來。


隔著一裏便下令全軍止步,然後命將士將前方村莊周邊圍住,蹇碩親自帶著兩隊親信護著皇子協向村莊走去。


望著跨在馬上披風合身的皇子協,郭嘉淡然一笑道:“數月不見,殿下風采依舊。”


皇子協微微一笑,跳下馬來,蹇碩領兵護在左右陪著他走向郭嘉。


瞧見那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郭嘉微微搖頭,這個細節被皇子協發現,頓時一愣,左右看了看,發現確實有些小題大作了。


郭嘉會害他嗎?皇子協確信不會,因為郭嘉想要用他要脅天子換取蔡琰的話,那他就不是鬼才郭嘉了。


因為只要郭嘉挾持皇子協的事情被朝廷得知,大將軍必定請命率軍去救,是救不成逼郭嘉殺皇子協,還是救下之後大將軍自己殺,結果都一樣,這一點,郭嘉不會想不到。


“退下吧,蹇大人陪著孤就足夠了。”


皇子協揮退左右親衛,來到郭嘉面前,微笑道:“奉孝死裏逃生,這些日子,受苦了。”


寂寥荒涼的村頭,郭嘉與皇子協並排而立,蹇碩站在二人身後,神情戒備。


“多謝殿下關心。數月不見,嘉想讓殿下猜一猜,嘉此行相見殿下的目的是什麼?”


瞧見身旁之人風度與神采,皇子協不得不嘆服:郭嘉,你有事求孤都求得那麼狂傲!


“莫非是為了蔡邕之女?”皇子協不想在此地久留,直奔主題。


“錯!嘉此次來,是投效殿下的。”


郭嘉依舊仰望天空,沒有半點兒投效的誠意。


皇子協笑了起來,搖頭不已,說:“奉孝莫非欺我無知?當日在文若府上,你都不曾明確表示為孤效勞,為何今日主動投效?”


郭嘉側目,俯視皇子協,待他收起笑容後才認真問道:“殿下可知當日洛陽東門嘉血戰逃生,背後之人是誰?其目的又是什麼?”


臉上浮現出古怪的表情,皇子協暗想:無論主使是誰,還不都是想要你郭嘉的性命?潁川郭奉孝,目中無人,屢屢犯下忤逆罪行,想要你命的人,真是數不勝數。


見他沉默,郭嘉輕笑道:“殿下,我告知你當日幕後主使的目的,你來告訴我主使之人。當日嘉從皇城東門僥倖逃生,雖未死,卻也使得幕後之人奸計得逞,其目的就是令嘉不能為殿下所用。也許殿下不信,不過殿下可以去想,嘉雖屢犯血案,可得罪的人不過地方小人,洛陽皇城之內能夠讓袁家嫡子和曹操一起效命的人,嘉還真沒得罪過。”


當日洛陽東門血戰,雖然昭告天下是郭嘉謀反,但是皇城之內處於權力漩渦中的人,誰不心中清楚是袁術和曹操主動發難合擊郭嘉,要致郭嘉於死地。


那時還未多想,現在皇子協經郭嘉一提,脫口而出:“大將軍!”


前因後果皇子協自己想清楚了,他在蹇碩陪同下出宮去了荀彧府上並且與郭嘉密談,此事旁人或許不得而知,可大將軍與何後的耳目遍佈皇宮內外,又怎會不知呢?他們必然擔憂郭嘉投效皇子協,於是第二天便要圍殺郭嘉,雖然未能得逞,可目的已經達成,郭嘉遠遁,再也不能出現在皇子協身邊了。


“奉孝為何如今要投效孤?請奉孝坦言,並非孤信不過奉孝,而是孤知道當日文若府上,奉孝根本未將孤放在眼中。”


此刻皇子協心中極為複雜,患得患失,他想要郭嘉這個人才,但是又怕郭嘉是在敷衍他。


郭嘉的目光再次飄向藍天白雲,淡淡道:“殿下可知,如今局勢,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當日文若府中,我郭嘉已是無罪之人,想去何處便去何處,想投效誰就投效誰,而那時殿下的確不能讓嘉折服,所以,嘉那時不願投效殿下,可眼下,嘉已走投無路了,天下公敵,此時來投效殿下,嘉也是在試探殿下,看看殿下有沒有資格讓嘉輔佐。”


“你要如何試探孤?”皇子協小手微微顫抖,他在強壓著內心的激動。


郭嘉淡淡道:“如今殿下若是敢接受嘉的投效,證明殿下膽識過人乃非常人,若是殿下不敢,那嘉便離去。”


皇子協一愣,細細想來,郭嘉所言非虛,此時此刻,如果他接受了郭嘉的投效,等同與朝廷作對,授人於柄,這的確是膽氣和度量以及眼光的試探。


“鬼才郭嘉,孤求之若渴。奉孝不負孤,孤亦不負奉孝!”堅定的話語從皇子協的口中說出。


低頭又看了眼此刻表情毅然的皇子協,郭嘉內心輕歎:八歲的孩子,我八歲在做什麼呢?皇子協,你的命,不好。


“殿下,嘉非沽名釣譽之徒,洛陽之中有人害嘉,嘉便要還擊。有人不希望嘉為殿下效力,嘉如今親自來投效,這也是嘉報復的手段之一。殿下敢用嘉,嘉便為殿下出謀劃策。今日,嘉為殿下謀定三策,只求殿下也展現出招攬嘉的誠意。”


三策!


皇子協內心欣喜若狂,卻仍然抑制住,淡笑道:“孤願聞其詳。奉孝請講,孤怎麼做才能讓你感受到孤的誠意。”


“嘉獻上三策,殿下送一人給嘉,若是殿下辦不到,呵呵,嘉會覺得殿下是庸主,不值得投效。”


郭嘉一副輕鬆之態,但皇子協心裏卻有些發冷,因為他隱約猜到了郭嘉想要的人是誰。


“奉孝想要孤把蔡邕之女送來給你?”


話題從一開始郭嘉否定為蔡琰而來開始,卻又在這裏轉回到了蔡琰身上,不過主導形勢和掌握話語權的人,卻已經是郭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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