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位面審判者 作者:撞破南牆(已完結)

 
mk2258 2012-8-10 23:00:0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4 722175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17 22:08
第三六零章 第一陣


    大軍駐地的中心處,臨時搭建起一座高大的木屋,斐真依和狄小憐、飛煙坐在木屋附近,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更遠的地方,是成群結隊的天機營女武士在不停的巡邏,凡是出現在附近的陌生面孔,哪怕是邊軍,也會在第一時間受到她們的攻擊,這里已經被列為了禁區。

    不知過了多久,木屋的門終於被推開了,羅成和徐山、周承嗣魚貫而出,三人面上俱都帶著疲憊之色,三天三夜不睡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麽,不過最困難的是,在這三天之內他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著精神力,即使對徐山和周承嗣這兩個早已晉入大乘境界的強者來說,也是很難承受的一件事情。

    徐山和周承嗣看向羅成的目光中充滿了欽佩,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清楚的知道差距有多大,這三天徐山和周承嗣時不時的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然後才能繼續篆刻陣圖,而羅成卻是始終沒有停過,這不但說明了羅成的精神力要遠遠超出他們,還意味著即便在意誌的堅韌程度上,他們也同樣比不過羅成。

    雖然疲憊,兩個年紀加在一起達到一百多歲的老人卻是毫不掩飾心底的興奮,苦點累點算什麽?在那些神奇的陣圖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斐真依迎了上來,沖著徐山和周承嗣深施一禮:“辛苦兩位大師了。”

    徐山和周承嗣都擺擺手:“謝我們做什麽?其實啊……還是我們兩個老家夥占了便宜。”

    斐真依安排人帶著徐山和周承嗣下去休息,這才看向羅成,有些忸怩的說道:“大哥,我想進去看看。”斐真依一方面覺得應該好好表達一下自己心里的感激。而另一方面又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羅成研制出的第二代天機弩。

    羅成笑了:“去吧,這也要特意和我說一聲?”

    看著羅成溫煦的笑容,斐真依臉微微紅了一下,又想起之前飛煙的猜測,心里便釋然了。有什麽好謝的呢?如果那件事是真的,那麽兩個人之間哪里有必要這麽客氣,斐真依咬了咬嘴唇,白了羅成一眼,如同一陣風般沖進了木屋當中。緊跟在斐真依身後的是狄小憐,她心底的迫切一點都不比斐真依差,不過在經過羅成身邊時,又站住了,她覺得就這麽進去似乎有點不太妥當。

    狄小憐這麽一停,後面的飛煙不滿意了:“快走啊,磨蹭什麽呢?”

    “我……”狄小憐剛張開嘴。便被飛煙強拉著走了過去,回頭看時,發現羅成已經走遠了,狄小憐低聲埋怨道:“你怎麽和大姐一樣,也太粗心了罷。大哥在里面三天三夜沒合眼,結果你們連個謝字都沒有。”

    飛煙不在意的撇嘴:“說不準我們以後就要改口叫大姐夫了,謝什麽謝?”說完也不理狄小憐,徑自跑進了木屋。

    狄小憐苦笑著搖搖頭,如果羅成真和大姐有婚約,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可不知為什麽,狄小憐總覺得這件事不太靠譜。

    屋內的斐真依卻是沒聽到兩人在外面的對話,此時她的全部註意力都被屋內擺放著的十五架流光閃爍的弩車吸引住了。和第一代天機弩不同,這十五架弩車的體積小了許多,但看上去卻要精致了不少,只是不知威力如何,斐真依輕輕撫摸著光滑的弩身,她對羅成有著足夠的信心。第一代天機弩便是明證,這些弩車只要能有第一代天機弩一半的威力。斐真依的目標就可以實現。

    羅成之所以制造這十五架弩車,根源於和斐真依的一次閑談,數百年前在鷹之皇朝的南面有個叫做車騎的小國,車騎國的人口雖然不多,但戰力卻是不容小視,是整個大陸上第一個采用了把戰車和弩車合為一體的作戰方式,當時鷹之皇朝整整出動了十幾萬精銳大軍,才以慘重的代價攻陷了這個彈丸之地,不過在那之後不久,鷹之皇朝的神威弩就面世了,想必是從車騎國那里得到了一些隱秘陣圖。

    當時斐真依對羅成說這些的原因是想講述一下神威弩的由來,沒想到的是羅成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你們為什麽沒有考慮過采用這樣的作戰方式呢?”

    “機動性太差了。”斐真依搖頭解釋道,那時的車騎國由於是據險而守,才能用數量極多的弩箭殺死殺傷無數鷹之皇朝大軍,把戰車拉到平原上,結果只能成為騎兵攻擊的靶子。

    “機動性差並不一定是缺點,有的時候也會變成優點。”羅成笑著說道:“那就幹脆把它的機動性變得再差一些好了。”

    斐真依聽完了羅成的設想,頓時為之瞠目,如果羅成說的東西真能造出來,將極其有效的縮短戰爭的進程。

    看著屋內的弩車,斐真依忽然有些遺憾,時間太緊了,如果能夠多造出一些,對面那五萬虎衛根本就不足為懼。

    “大姐,這就是大哥說的爆裂箭?”飛煙從角落里提起一個箭袋,抽出一支放到眼前仔細觀察,和平常的箭矢相比,這支箭顯然有些太小,也太細了,明顯不適合弩車使用,唯一讓人覺得與眾不同的是,箭簇比普通箭矢大了一倍不止,箭桿上還篆刻著複雜的花紋。

    “應該是吧。”斐真依四處找了找,結果只發現這一個箭袋,頓時打消了試一試威力的想法,羅成一共才制作出這幾支爆裂箭,用一支便少一支。

    “哎,又要便宜真真那丫頭了。”飛煙有些艷羨的說道。

    斐真依沒好氣的瞪了飛煙一眼:“要不要把大哥送你的法器也拿出來。”

    飛煙馬上把頭搖得象撥浪鼓,開什麽玩笑,那法器連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翌日,虎衛軍的大營里,統領謝守安端坐在帥帳當中,兩道濃眉擰成了一團:“斐逆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坐在下首的一個中年將領開口:“斐逆這幾天派人開采了大量的墨壘石礦,事出反常必為妖,統領還是小心為上。”

    “怕什麽?”中年將領身邊一個豹頭環眼的絡腮胡子不以為然的說道:“她想耗咱們就陪她耗著,看最後是誰能挺得住。”

    謝守安搖搖頭,沈聲說道:“斐逆年方十七時便敢硬闖二十二連營,此番卻按兵不動,必然大有深意,傳令下去,封鎖四周道路的兵力增加一倍,只要無人支援,斐逆想要沖垮我五萬虎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堅持幾天,這場仗,我們便贏定了。”

    眼下的戰局就是這樣,斐真依不進攻,謝守安也不敢動,雙方的兵力所差無幾,誰也別想吃掉誰,不過還是謝守安的優勢要大一些,溫顏已經從帝國各處調集軍隊向逐浪原進發,近幾天就能匯合,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斐達清複生也是無能為力了。

    就在虎衛軍嚴密關註著四周動向時,斐真依率領的邊軍開始推進了,謝守安聽到這個消息心下便是一沈,先是以為有軍隊繞過了他的眼線,不過各路探馬紛紛回報,各路都沒有意外發生,謝守安便覺得整件事情都透著幾分詭異,如果斐真依一開始的時候便打定了主意硬拼,那麽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等到現在才動手。

    謝守安和手下一幹將領登上一座小丘,遠遠望著對面緩慢行進的敵軍,心底的疑惑更加濃厚了,斐真依這是在搞什麽?想要沖陣,必須要借助騎兵的高速才有可能成功,斐真依不可能連這種基本常識都不知道。

    謝守安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隨著大軍的推進,一個龐大的黑影出現在虎衛軍的視線里面,看上去像是一棟小樓,神奇的是,這棟小樓居然還可以移動。

    “全軍戒備,等到敵軍進入弓箭射程,就給我狠狠的射!”謝守安的音量有些大,似乎在掩飾心底的驚懼,人對未知事物總是會抱有一定的恐懼心理,謝守安也不能例外,他有生以來從未見過能夠移動的小樓,毫無疑問,斐真依等待了這麽多天,此刻突然發動進攻,和這棟會移動的小樓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四周將領的神色也很嚴肅,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那棟小樓的詭異,無奈的是他們如今已經不可能去求證什麽了,只能期待著敵軍能夠傻乎乎的進入自己這邊的射程之內。

    普通弓箭的射程只有數百米遠,拋射的距離遠一些,但也有限,斐真依率領的大軍在距離虎衛軍不足千米遠的位置上停了下來,這個距離顯然在弓箭射程之外,即使虎衛軍的弓箭手再跑上百十來米,射出的箭也不可能傷到邊軍的半根毫毛。

    “把床弩推出來!”謝守安沈著臉下令,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斐真依的戲弄,弄出如此浩大的聲勢,卻是這種結果,如果過一會斐真依異想天開之下,再收兵退回去,自己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難道以為離得遠就拿你沒辦法?謝守安在心里恨恨的想著,幸好出發的時候便考慮到有可能的僵持,自己堅持隨軍帶了兩臺沈重的床弩,雖然拖慢了一些速度,不過現在看來,卻是物有所值。

    床弩的確很沈重,需要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士卒合力推動,好不容易等他們吭哧吭哧的把床弩推到了陣前,剛要開始絞弦,空中突然響起了令人心悸的尖銳嘯聲。
topwhite1119 發表於 2013-1-19 00:52
第三六一章 遠程打擊

虎衛軍的大多數士卒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有謝守安等實力較強的將領才能看清,有十幾道烏光從那巨大的樓車上飛射而出,竟然跨越了近千米遠的距離轉瞬即至。

謝守安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這能有什么威力?床弩的射程倒是可以達到一千米,但也最多能夠射傷普通士卒罷了,想要擊殺小乘境界的強者都很困難,斐真依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只是為了射出幾根弩箭?

下一刻,血淋淋的事情便給了謝守安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十幾根箭矢每一根都攜帶著恐怖至極的力量,一個虎衛軍士卒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鋒利的箭矢從他的額頭射入,后腦透出,裹挾著滾燙的鮮血,沒入第二個人的眼眶,繼而箭矢余勢未衰,又洞穿了第三個人堅硬的顱骨,雖然最終箭矢還是軟綿綿的落到了地上,不過在這之前,這根沾染著斑斑血跡的箭矢已經洞穿了五個人的身體。

對方在千米之外的一次齊射,便帶了虎衛軍近百條生命,謝守安的瞳孔驟然收縮得如同針尖大小,這種威力實在是太恐怖了,謝守安甚至懷疑斐真依手中的弩車射程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米。

還沒等謝守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兩點銳芒又一前一后的破空飛至,分別射中了剛剛推出來的那兩臺床弩,轟然巨響聲中,圍繞在床弩四周正在給弩車上弦的幾個士卒全都被炸飛了出去,兩臺床弩也被炸得支離破碎,明顯變成了廢鐵。

符文箭!謝守安倒吸了一口冷氣,體積越小的物體,就越難在上面篆刻陣圖,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想要在細細的箭桿上面篆刻陣圖。小乘境界的術士根本就辦不到,而大乘境界的強者又不愿做這種事情,畢竟箭矢屬于消耗品,不可能再次回收利用,沒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血伴隨著轟的一聲便化為烏有,斐真依何德何能?竟然能夠驅使大乘境界的術士為她制造符文箭矢?!

或許是過于震驚的緣故,謝守安并沒有注意到。擊毀床弩的那兩根箭矢和之前那些比起來,明顯小了許多。這也就意味著,這兩根箭矢并不是由弩車發射出來的。

“真真,干的好!”斐真依笑著夸獎道。

童真真開心的笑了起來,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千米遠的距離上想要保持足夠的精準,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即便童真真在箭術上有著超絕的天賦。也還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大哥做的箭確實好用,我也沒想到威力會這么大。”童真真興奮得小臉發紅,不過隨即便肉疼的清點了一下箭袋里的箭矢,只剩下二十一根了,可要省著點用。

斐真依抬頭看了眼站在樓車上的狄小憐,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狄小憐笑著點點頭,轉過身開始布置。

樓車一共分三層,每層都安放了五臺第二代天機弩,考慮到視角的問題。即便是最下面一層也距離地面足有五六米高,這時十五臺弩車已經全部絞好弓弦,蓄勢待發了。

“放!”隨著狄小憐的聲音,站在樓車前方的一個女武士開始揮動手中的紅色小旗,第一層的天機營女武士們幾乎是同時扣動了弩機,嘣嘣的弓弦聲中,五道烏光閃電般射出。

“放!”另一個女武士開始揮動黃色小旗,這是在通知第二層的弩手射擊。第三層則是用紅色代表,當第三波弩箭射出去后,第一層的弩手們已經重新絞好了弓弦。也就是說,按照這個頻率。從樓車上射出的弩箭幾乎沒有停頓。

重復上弦到扣動弩機這一系列動作并不繁瑣,但卻很枯燥,尤其是重復的次數多了,甚至有可能讓人崩潰,不過眼下眾弩手們卻是樂此不疲,這完全就是在欺負人啊,我能打到你,可你卻打不到我,還有比這更讓人快樂的事嗎?

與之相反的是,謝守安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每一支飛來的弩箭都會帶走數名虎衛軍的生命,雖然謝守安推算斐真依手中這種威力強大的弩車并不多,應該只在十幾臺左右,但卻無論如何也樂觀不起來,活到現在,謝守安就沒打過這么窩囊的仗!

虎衛軍站在陣前的士卒已經全部換上了厚重的方盾,往地上一豎,整個人都可以躲在里面,以往這種方盾是對付強弓硬弩的最佳屏障,然而現在卻不行了,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如果原本對方射來的弩箭能夠洞穿五六個人,那么在射穿方盾后,至多射穿三個人的身體便會力竭落地。

結果似乎沒有太大的不同,終究還是避免不了己方的傷亡!

謝守安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可面對這種超遠射程的詭異弩車,他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只能恨恨的下令:“把盾牌加固!”

一塊、兩塊、三塊,終于,疊在一起的盾牌承受住了弩箭可怕的穿透力,虎衛軍的士卒們無比慶幸對方使用的是弩車,如果是拋射下來的,恐怕他們只能等死了。

遠處,斐真依冷冷一笑:“以為躲在烏龜殼里就打不到你了?”

下一刻,邊軍開始向前推進,那棟巨大的樓車也跟隨著隊伍緩慢前行。

謝守安的眼神立刻陰霾下來,不需要過多思考他就清楚斐真依打的是什么主意,由于角度的關系,當樓車推進到一定距離時,堆疊起來的方盾便再也無法阻擋從空中射來的弩箭了,而那時己方的弓箭未必能夠攻擊得到對方。

其實想要毀掉那棟巨大的樓車很簡單,五萬虎衛軍傾巢而出,不計傷亡的話,必定會把那棟樓車砸得稀巴爛,就連羅成都無法阻止,問題是謝守安能不能承受得起這個代價。

“謝守安不會出來的。”斐真依對沈慕山說道:“一生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說好聽些是算無遺策,說得不好聽了,其實就是守成有余、開拓不足,既然之前他一直不敢冒險率先發動進攻,那么今天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真真,再射一箭。”斐真依轉頭看向童真真。

“嗯!”童真真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聽話的從箭袋里抽出一支符文箭,拉開了驚雷弓,童真真開弓的動作很慢,似乎只是拉開弓弦這個動作便耗費了她很大的力氣,一弓在手的童真真身上突然多了一股與平時迥異的氣質,仿佛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劍,散發著凜冽的寒意。

與此同時,虎衛軍的將領們都忍不住了,眼睜睜的看著那棟巨大樓車逐漸接近,自己這邊卻什么都不做,這豈不是任人魚肉?

謝必敬越眾而出:“大將軍,不能再等下去了。”

謝守安沒有開口,只是遙遙的望著樓車,老眼微瞇,不知在想些什么。

謝必敬急了:“大將軍!再不下令,士氣堪憂啊!”

其他將領也紛紛附和,在他們看來,自己這邊坐擁五萬大軍,卻被斐真依率領的邊軍打得龜縮起來連頭都不敢露,這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這次謝守安終于有了反應,轉頭看向謝必敬,濃眉一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實老夫也認為用五萬虎衛攻打邊軍,以我虎衛軍的卓絕戰力,未嘗沒有勝算。”

謝必敬張了張嘴,想說既然您知道,為什么還不下令進攻?不過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說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

“你覺得斐真依是白癡?”謝守安突然話鋒一轉。

“當然不是。”謝必敬下意識的回答道。

謝守安笑了笑,轉過頭去不再說話,謝必敬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謝守安話中的含義,既然所有人都覺得五萬虎衛并不懼斐真依的邊軍,那么斐真依為什么要主動發起攻勢?她有什么理由認為自己會贏?

謝必敬不知道的是,實際上方才謝守安已經有一點心動了,兵道即是詭道,也有可能斐真依手中并沒有什么底牌,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對方手中的弩車的確很可怕,但并不能左右這種規模的戰局,死一個人或是死一千個人,對謝守安來說區別并不大,不過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謝守安決定再等等,即使決定進攻,也不急于這一時。

就在這時,謝守安又聽到了箭矢破空發出的銳響,一道烏光劃破長空,瞬間飛至,轟的一聲巨響聲中,一個站在軍陣前面,用自己的肩膀頂著三面沉重方盾的武士頓時連同盾牌一起飛了出去,這時候方盾的缺點便體現出來了,那就是太沉,三面方盾打著滾從空中砸下來,當場砸死了兩名士卒,還有幾個幸運的家伙只是受了點輕傷。

盾陣出現了缺口,狄小憐立刻下令放箭,不過調整弩車的攻擊方向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在虎衛軍把空出來的缺口堵上之前,只有三臺弩車及時校正了角度,射出了箭矢。
topwhite1119 發表於 2013-1-19 00:53
第三六二章 隊首

謝守安看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命四個騎兵隊從兩翼繞出去,而斐真依見虎衛軍的大軍旗號招展,隨后發現騎兵從側面繞來,急令箭樓后撤,天機營本陣則緩緩向前逼近,準備與來犯的騎兵交戰。

邊軍與虎衛軍的大營直線距離差不多有二十余里,這符合常規,也是一個讓雙方都感到安全的距離,一旦發生變化,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

而此時此刻,大部邊軍已越過中間線,在虎衛軍大營外七、八里的地方扎住陣腳,隨時準備支援天機營,這是一種主攻的姿態,但不是全力進攻。

事實上對指揮官來說,戰爭并不像人們想象中那樣險象環生,更多的時候是耐力與毅力的交鋒,騷擾與反騷擾,試探與反試探,小規模的廝殺會貫穿整場戰爭,而大規模的、真正的決戰一次就夠了,傻子都不會給敵人第二次機會,在決戰之前,雙方指揮官要做的,是忍受煎熬,耐心的尋找制勝的契機。

斐真依不可能孤注一擲,打敗了虎衛軍,還有溫、冉兩家的私軍,還有帝都的敵人,還有各地依附于叛逆的家族,她必須保存實力。

謝守安也犯不上和斐真依拼命,對峙的時間越長,對他越有力,等到各地援軍云集逐浪原,勝利必將屬于他。

在這種戰略前提下,雙方都會保持一定克制,所以謝守安只派出了四個騎兵隊,而邊軍停在七、八里開外。

不過。真正上陣搏殺的將士們卻不懂主將的想法,虎衛軍的騎士們人人臉色濃重,就要與天機營交鋒了,這是第一戰,絕不能讓虎衛軍丟臉,相比較之下,天機營的女武士們神色要輕松多了。這些相比較而言很另類的、喜歡打打殺殺的女孩們,都是經歷過尸山血海的百戰精銳,三年前她們從陪都碩遠殺到逐浪原。從逐浪原殺到邊關,最后甚至突入鷹之皇朝的領土,進行了長達一個半月的報復性殺戮。這類的場面見得太多了。

箭樓還在往后退,謝守安派出騎兵隊是個信號,他在告訴斐真依,不想再忍受這種騷擾了,那么斐真依自然也是見好就收。

虎衛軍的騎兵隊距離天機營本陣越來越近了,斐真依的視線緩緩在戰場上掃過,虎衛軍的四個騎兵隊都舉著本部軍旗,這種代表著軍隊位置的部旗是黑色的,而代表高級將官的是紅旗,代表主將的是金色大旗。

其實這也是謝守安的信號。你斐真依不是閑著無聊要找些事么?那就陪你打一場,但這種小規模的戰斗有自己的規矩,謝守安沒有派高級將官或者主將督陣,那么瑯山十八騎也不能出戰,因為除了童真真與櫻桃之外。其余人都有自己的將旗。

斐真依微微壓了壓自己的煌龍槍,這正符合她的心意,可以了解一下虎衛軍的真實戰力,想來對面謝守安也是同樣的想法。

虎衛軍的四支騎兵隊開始合流,速度也在逐漸增快,斐真依終于下達了出戰的命令。天機營的本陣毫不猶豫的迎上了虎衛軍。

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一百米了,已經能互相看清楚相貌,虎衛軍的騎士們大都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前面就是讓鷹之皇朝聞風喪膽的天機營?那些女孩子看起來很普通嘛……

下一刻,雙方已撞在了一起,虎衛軍的騎士們立即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雖然天機營的將士普遍要比虎衛軍低一個頭,這是生理差距,無法改變,但她們的戰斗力絲毫不比對面的男人遜色。

刺槍在不停撞擊著,戰馬在相互擠壓著,虎衛軍和天機營竟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最為殘酷的穿插戰術。

兩方各守本陣,相互廝殺,前面打得不可開交,后方在不停吶喊,這種戰術看起來很熱鬧,但傷亡并不大,因為這是以面為戰斗。

相互穿插則兇險無比,每一個騎士都在拼命向前,與一個又一個對手交鋒著,時而和同伴一起夾擊一個敵人,時而自己被敵人夾擊,沖陣過后,哪怕是小乘境界的武士也會感到異常疲憊,更為自己能活下來而欣慰,在片刻間,他已經和數十個、甚至是數百個敵人交過手,而每一次交鋒都是生死攸關的剎那!

這是對身體還有對心理的巨大考驗。

各守本陣而廝殺,就算打上一整天,也很難出現重大傷亡,一方打不過了,可以撤下去,讓更強壯的同伴接替自己,而相互穿插絕無逃路,或者生,或者死,實力較差的一方被殺得全軍盡墨也不稀奇。

斐真依敢這么做,是因為她對天機營有信心,她已經用這種兇險的戰術擊敗過很多敵人。

轟鳴的馬蹄聲、吶喊聲、哀嚎聲響成一片,斐真依的眉頭突然皺起,在天機營的洪流中,一個士卒的表現極為顯眼,別的武士都用刺槍,而她用的是一柄長劍,劍光輝蕩,殺傷力極強,所有靠近的虎衛軍全部被她輕松擊殺。

原本在她之前還有兩個武士,先后陣亡之后她便成了隊首,等到沖殺至半途,她已經是整個天機營的龍頭了。

“那是什么人?!”斐真依問道,那個武士的實力明顯達到了小乘巔峰,不可能是天機營的武士,她也不會讓一個小乘武士去做普通士卒。

“是天秀姐姐吧。”童真真笑嘻嘻的說道:“她昨天和我要天機營的戰甲,說很喜歡,原來是要幫我們呀。”

“冷天秀?”斐真依有些惱火了:“胡鬧!”

這是內戰,她不想讓鷹之皇朝的人插手,徐山幫著制造天機弩,畢竟屬于躲在幕后,有理由遮掩,現在沖殺到第一位,萬一被誰認出來,很難說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斐真依惱火,后方的徐山更惱火,五殿下被趕回去,如果九殿下又發生危險,他豈不是成了災星了?!而且,他很了解戰場的兇險之處,不要說別人,就算是他,如果有童真真那樣的敵人躲在暗處,一個不防,也會身受重創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0 23:01
第三六三章 小勝


    另一面的謝守安也註意到了戰力明顯高於普通武士的冷天秀:“斐逆莫非是黔驢技窮了?竟然讓小乘巔峰境界的武者隱藏在普通士卒里,既然她不仁,那也不能怪我不義。”

    又有兩支騎兵隊從虎衛軍中沖出,依舊打的是黑色部旗,不過這次謝守安也派出了幾個小乘境界的將領,不是謝守安想要擴大戰鬥的規模,而是斐真依先破壞了規矩,謝守安也是無奈之舉。

    斐真依的臉色變得鐵青,她原本的打算是通過小規模的戰鬥試探一下虎衛軍真正的戰鬥力,可現在事態已經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了,罪魁禍首便是冷天秀。

    眼下斐真依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棄冷天秀,任由她自生自滅,第二個選擇便是繼續增加兵力,直到這場戰爭的規模越來越大。

    第二種選擇無疑對斐真依很不利,如果把試探性的攻擊演變為決戰就很不妙了,因為時機不當,超過十萬人的戰爭,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而對方的援軍至多再有兩天便會陸續趕到。

    戰爭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場小規模的戰鬥,都有可能演變成孤註一擲的大決戰,當然,先提條件是其中一方自認為抓到了機會。

    當虎衛軍又派出了兩支騎兵隊時,其他將領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目光全都落在了斐真依身上,想要知道這個頭頂有著無數光環的女人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徐山也是其中之一,平心而論。他不認為斐真依會那麽沖動,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孤身沖入敵陣,把冷天秀救出來的準備,至於後果,他無法考慮那麽多,如果冷天秀死在這里,他還有什麽臉面回去見明皇。

    “把天機弩推出來。”斐真依突然開口。

    “大姐……”文秀驚訝的看著斐真依。她們原本的計劃是在關鍵時刻使用羅成制作出的第一臺天機弩,例如在已經確定了敵方主將位置的情況下,現在拿出來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斐真依當然知道文秀想說什麽。微微搖了搖頭:“建立天機營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文秀嘆了口氣,她已經知道斐真依的決定了。當下不敢怠慢,立刻指揮武士把天機弩推了出來,弩手正要把巨大的弩箭放入滑道,斐真依再次開口:“用符文箭。”

    文秀是真舍不得:“大姐,只剩下兩根了。”

    “沒關系,有時間我可以再做。”羅成當然要站在斐真依這一邊,事實上斐真依的決定很合羅成的心意,在羅成看來,或許這就是斐真依在那段歷史中深得人心的原因,從不放棄任何一個人。這不但需要決心,還需要莫大的勇氣。

    通體篆刻著繁雜紋路的巨大符文箭被放入了弩車的滑道,弩手開始絞緊弓弦,這時虎衛軍派出的那兩支騎兵隊已經快要抵達戰團,一旦這兩只騎兵隊參戰。天機營極有可能出現動搖,僅憑冷天秀這一個小乘境界的武者是無法力挽狂瀾的。

    “放!”嘣的一聲弓弦脆響,巨大的弩箭化為一道淡淡的虛影飛射而出,幾乎是一瞬間便出現在百米開外。

    騎兵隊的隊首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想要在虎衛軍里做到隊首可不容易,沒有幾次險死還生的經歷。走出去都會被人笑話,中年漢子臉上有兩條觸目驚心的刀疤,這是在上次原大戰時留下的,也算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物,對於危險有著一種特殊的敏感,符文弩箭尚在空中,他心中便猛然升起一股警兆,但箭矢的速度太快了,中年漢子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所有的意識便在轟然巨響聲中陷入了虛無。

    爆炸引發的亂流仿佛變成了一根根鋒利無匹的箭矢,毫無阻滯的穿透了虎衛軍身上厚重的鎧甲,血光四射,哀呼慘嚎聲此起彼伏,不過有更多人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在橫飛的勁氣中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只是一箭,整支騎兵隊至少有三分之一士卒當場斃命,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有些士卒甚至被驚慌失措的戰馬甩了下去,然後便是紛亂的馬蹄踏下,轉眼便沒了呼吸。

    小丘上的謝守安遠遠的望著這一幕,眼中頓時泛起了一抹血色,心底的震駭無以言表,和這一箭相比,之前射入陣中的那兩支符文箭簡直就象是小孩子的玩具,如果這一箭的目標是自己……謝守安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此刻腦中盤旋的,全都是臨出發時溫顏對他說過的話。

    “天機營里,可能隱藏著一個很棘手的人,你們要小心應對。”

    當時的謝守安對溫顏的提醒很是有些不以為然,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畢竟是有限的,這種十數萬人廝殺的戰場,看的是整體的戰力以及正確的兵力部署,哪里是一兩個武者便有資格改變的。

    可僅僅是一支符文箭矢,便幾乎摧毀了一整支騎兵隊,謝守安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溫顏的提醒,甚至隱約覺得溫顏似乎隱瞞了一些東西沒有說出來。

    另一支完好無損的騎兵隊目睹了不遠處同袍的慘狀,雖然人人面露驚懼之色,卻依舊是保持著高速沖向戰團,這就是身為戰士的悲哀了,軍令不可違,哪怕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他們也要堅持不渝的走到底,直到他們生命的最後一息。

    就在這時,號角聲突然響起,騎兵隊從隊首到下面的士卒全都松了一口大氣,如果他們繼續挺進,有很大的可能會遭受到同樣的命運,現在有機會不死了,他們當然感到慶幸。

    “大將軍……”謝必敬等將領擔憂的看向謝守安,這個時候把已經快要接近戰團的騎兵隊撤下來。已經不是會不會影響到士氣的問題了,而是代表著一種屈服,作為軍人來說,這是最無法容忍的事情。

    謝守安擺擺手,淡然一笑:“之前是我小看了斐逆,些許挫折而已,還不放在老夫心上。我清楚斐逆打的是什麽算盤,她以為老夫為了臉面考慮,就算明知必死也會把騎兵隊派上去。呵呵……老夫還沒有迂腐到那種地步,和軍士們的性命比起來,老夫的臉面算得了什麽?!”

    “大將軍!”一眾將領全都感動莫名。這是何等廣闊的胸襟!要知道謝守安一生戎馬,鮮有敗績,在帝**中聲望甚隆,而今卻為了士卒安危,做出了如此大的犧牲,真可謂是愛兵如子。

    天機營的陣中,文秀欣喜說道:“騎兵隊退回去了,看來謝守安還不算太冷血,也知道愛惜士卒的性命。”

    斐真依搖頭冷笑:“據我所知,上次原之戰的時候。謝守安曾經為了搶在其他人前面攻入枯石嶺,竟然舍棄了圍而不攻的原定計劃,驅使三萬大軍硬攻,結果活下來的士卒還不到一萬,這種好大喜功的人。怎麽可能愛惜士卒的性命?”

    此刻廝殺的戰團中,天機營這邊已經確立起了優勢,小乘巔峰境界的冷天秀,簡直就是普通武士的噩夢,並且她內里還襯著一襲水火不侵的軟甲,普通刀劍砍上去。就算能砍穿外面的鎧甲,也絕對傷不到她。

    虎衛軍把攻擊的矛頭全都轉向了冷天秀,有的士卒甚至拼著身首異處,也要在冷天秀身上砍上一刀,可他們的願望無一例外的化作了泡影,有些聰明的轉而攻擊冷天秀身下的戰馬,然而只要冷天秀身下的戰馬倒下,便立刻會有天機營武士沖過來,掩護冷天秀跳上自己讓出來的戰馬,哪怕下一刻便會被亂刀砍成肉醬也在所不惜,天機營的武士們都很清楚,正是因為冷天秀的存在,才會讓己方占據這麽大的優勢。

    戰鬥進行到現在冷天秀已經換了三匹戰馬,卻依舊生龍活虎的左沖右突,讓虎衛軍士卒不由心生絕望,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麽?有這麽強的實力還是普通士卒?難道小乘巔峰境界的強者是大白菜不成?

    撤退的號角一響,虎衛軍便開始後撤,但戰局已成膠著狀態,輕易哪里能夠撤得出來,冷天秀又是得理不饒人,或許是在鷹之皇朝很少有這種讓她親自上陣殺敵的機會,追在後面一路窮追猛打,等到那四支騎兵隊撤回去的時候,已然損失了近半人馬。

    相比之下,天機營的損失則要小得多,冷天秀意氣風發的協同著一幹天機營武士回到了陣中,喜滋滋的跑過來正準備邀功,卻一眼看到徐山陰沈似水的臉色,小臉頓時一垮,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雖然看上去冷天秀很可憐,徐山卻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她,淡淡的說道:“九殿下好大的本事,在這里實在是屈才了,我這便寫封信,九殿下替我帶給明皇罷,各位殿下俱是人中龍鳳,莫要被老朽誤了大好前途。”

    徐山這番話說得頗重,冷天秀哪里還有半分方才縱馬殺敵的英勇,可憐巴巴的站在那里,眼眶里的淚珠打著轉,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最後還是斐真依出面替冷天秀說了幾句好話,冷天秀才避免了和自己的哥哥冷天成一樣的命運,畢竟不管怎麽說,天機營里有相當一部分武士都是由於冷天秀的原因才活了下來,虎衛軍的戰力不可小視,如果沒有冷天秀,雖然天機營同樣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但也只能是一場慘勝。

    這一次試探,看上去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斐真依讓謝守安看到了自己的決心,而謝守安也自認為摸清了斐真依的一些虛實,雙方收兵之後,戰場上重新歸於寂靜,各自派出的人馬默不作聲的把戰死的同袍拉回己方的陣地,不過每一個人都知道,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類似於今天這樣的戰鬥,絕不會是最後一次,並且規模只能越來越大。(未完待續。。)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0 23:08
第三六四章 三兄弟


    隨著各路援軍進駐逐浪原,雙方的姿態發生改變,謝守安占據了主動權,幾乎每天都要列出大軍挑釁,而斐真依則變得謹慎起來,屢屢回避應戰。

    謝守安在笑,他掌握著十幾萬大軍,有溫顏全力支持,補給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怕和斐真依耗下去。虎衛軍士氣大盛,各部主將,還有來援的冉雄安、松莫白等人,屢次請戰,但都被謝守安否決了,他認為既然勝券在握,沒必要急在一時,何況真的冒然進攻邊軍大營,很可能引發變故,陣圖的威力不容小窺。

    當然,謝守安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斐達清已死,帝國必將重新洗牌,虎衛軍是謝家的根底,沒有虎衛軍撐腰,謝家也占不到那麽多好處。而且在帝都,謝家屬於新貴,斐達清上位後,大力打壓溫家、冉家,又看中了謝守安與程玄禮,把謝家和程家一手扶持起來,以取代老一代世家,可以說,謝家在帝都毫無根基,除了虎衛軍。

    而斐真依也在笑,逐浪原匯聚的兵力越多,帝都自然越空虛,別人不知道程玄禮的能力,她可是極為了解的,因為程玄禮是她的第一個老師。

    程玄禮的名字中有個‘禮’字,可為人粗狂、野蠻,從不守禮,也不講理,大大咧咧慣了,就算是參加帝國最高會議,也經常做出些令人側目的事,例如挖鼻孔、打瞌睡、或者纏著別人聊一些下流的話題,還大聲談笑。但,這些都是程玄禮的偽裝,如果程玄禮真的無知,斐達清當初也不會把邊軍托付給他。

    逐浪原的小敏山,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正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看起來他非常享受。還光著兩只腳。

    一個大漢和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從山坡下走了上來,那少年叫道:“大師兄。”

    躺在草叢上的年輕人似乎是神遊物外了,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不理不睬的。

    那大漢和少年對視了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接著大漢扭了扭脖子。上前幾步,口中突然發出了蒼老的聲音:“懷義啊……”

    那年輕人臉上的懶散之色立即消失不見,整個人猛地跳起來,身體挺得象槍一樣直,沈聲道:“懷義在,恩師有何吩咐?!”

    那大漢與少年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年輕人這才反應過來,偷眼四下看了看,怒道:“你們兩個又皮癢了是不是?!”

    “幹嘛?大師兄。嚇唬我?”那少年奸笑道。

    “嚇唬你?呵呵……”那年輕人一撇嘴,也沒見他作勢,身形一晃,已如閃電般接近那少年,擡手便去抓對方的脖領。

    就在這時。那少年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塊木牌,迎了上去,年輕人的指尖馬上就要抓到木牌了,又硬生生收住,眼睛也瞪了老大。

    木牌上只有兩個字。上首為天,下首為道。

    “師令在此,大師兄,你敢放肆?”那少年好整以暇的說道。

    “這……這不對啊……我是大師兄,師令怎麽會在你那?”那年輕人吃力的說道,隨後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明白了,恩師有些老糊塗了,沒錯,一定是這樣……快快快,把師令給我。”

    “你敢說恩師是老糊塗?哼哼……等我回去,一定告訴恩師。”少年冷哼道。

    “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看你……總喜歡當真。”年輕人幹笑幾聲,眼珠轉了轉:“哎我說小三,你把師令給我,大師兄肯定給你天大的好處!”

    “什麽好處?”少年來了興趣。

    “等大師兄下了山,給你買糖葫蘆吃,十串換你的師令,好不好?你看你瞪什麽眼睛,這樣……一百串!還不行?”

    那大漢再忍不住,發出呵呵的憨笑聲,少年的臉色卻變得極不好看:“大師兄,你在拐彎抹角罵我是小孩吧?”

    “你不是?”年輕人眨了眨眼睛,隨後做恍然大悟狀:“哎呀呀,是我的錯,我們的小三真的長大了呢,不再需要大師兄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了。”

    提起這個,那少年的臉色明顯變緩,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說什麽。

    年輕人見自己的話有些些效果,立即趁熱打鐵:“這樣,小三,既然你長大了,肯定喜歡美女吧?過幾天我去帝都牝花司,給你買個千嬌百媚的侍女回來?”

    “不稀罕!”少年一梗脖子。

    “說謊可是壞孩子哦!”年輕人道:“再說了,我們兄弟十幾年,誰不知道誰啊?我藏在床底下的春宮畫,你都偷看過多少次了?”

    “我……我才沒有!”提起這個,那少年慌了,臉色也漲得通紅。

    “嘿嘿……你臉紅什麽?”年輕人臉色陡然一變,喝道:“再不把師令給我,回去就告訴恩師,你偷看春宮畫!”

    那少年又悲又怒,但手卻不由自主的向前遞了出去,他真的怕了。

    年輕人喜笑顏開,剛要伸手去接,那大漢在一邊攔住了,嘆道:“小三,別聽大師兄的,他嚇唬你呢,讓他去告吧,到時候你頂多是挨頓罵,春宮畫是誰的?恩師非得把他兩條腿打斷不可!”

    少年恍然大悟,立即把手縮回來,隨後把師令藏在懷里,對那年輕人怒目而視。

    “哎我說老二,你到底幫誰?幫我還是幫他?”年輕人不高興了。

    “我幫理不幫親。”那大漢再次露出憨笑。

    “哼哼,別以為恩師不知道你,在恩師面前總是裝得人模人樣的,背地里什麽事都幹。”那少年正色道:“所以這次出來,恩師特意對我和二師兄囑咐過,讓我們管著你點,別惹出大麻煩!”

    “哈哈,真能開玩笑,恩師讓你們管著我?!”

    “沒錯!恩師說你天生跳脫,放浪不羈,他管了你十幾年,這一次出去,肯定如野驢脫韁、到處闖禍。”少年理直氣壯的說道。

    年輕人楞了楞,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小三啊,沒事……就多讀點書,那叫野馬脫韁好不好?”

    “恩師就是這麽說的!”少年道:“恩師還說你有驢性。”

    “驢性?什麽意思?”年輕人不解的問道。

    “至淫至燥、不得安寧。”少年道。

    “你這個小東西,還反了?!”年輕人勃然大怒,一跳老高,隨後在草地上轉上轉去,嘴里不停的嘀咕著:“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片刻,年輕人停下身形,轉聲看向少年,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了,語氣微微顫抖:“小三,你就這樣對待你的大師兄?!”

    “大師兄,別鬧了……”那大漢無奈的說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小三這次出去有什麽收獲?”

    “對對,談正事。”年輕人一揮手,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剛才的煩惱已隨著他的揮手動作化作雲煙:“怎麽樣?”

    “運氣不錯。”那大漢道:“我和小三正巧碰上了謝守安派往帝都的信使,一行有二十多個人,都收拾幹凈了。”

    “信使?你得到了信?”

    “嗯。”那大漢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封漆黑色、還刻著軍印的信,遞給年輕人:“我和小三都看過了。”

    年輕人接過信,認真看了起來,少年緩緩說道:“結合我們以前得到的消息,斐真依身邊……好像真的有一位大自在上師,林博遠不算什麽,但龐寇在十幾年前就進入了大乘境界,大師兄,就算是你出手,也不可能一招就將那龐寇重創。”

    “謝守安一直不敢全力進攻邊軍大營,應該有這方面的顧慮。”大漢接道:“而且他嚴密控制消息,生怕動搖軍心。”

    “你真信?”年輕人笑了笑:“恩師用了多長時間才突破最終壁壘?七十年!整整七十年!!!恩師才華蓋世無雙,我學的是劍,老二你學的是軍略,小三你學的是術法,修行了這麽久,我們才學成多少?就算有一天,我的劍技能比得上恩師,也不過學了恩師三分之一的本事罷了,敢自稱上師?他也配?!”

    大漢和少年都默默的點著頭,象恩師那般驚艷絕代的,才有資格被稱為大自在上師。

    “或許……是斐真依的計策吧。”年輕人緩緩說道:“帝都劇變,斐叔叔自盡,只有哄擡出一位大自在上師,才能穩定人心,否則,天機營可能早就散了。”

    “可我還有一個地方不明白。”少年突然道:“冉雄安受壓多時,總算等到揚眉吐氣的時候,以他的傲氣,早就應該光明正大的向斐真依挑戰了,怎麽可能隱忍不動?我總感覺……他好像在畏懼什麽,和謝守安一樣,這才合情合理。”

    “莫非……走漏了消息?那冉雄安知道我程懷義到逐浪原了?”

    那大漢額前升起一片黑線,嘆道:“大師兄……別說是逐浪原,就算你跑到帝都大喊我程懷義來了,也不會有人多看你一眼啊……”

    “二師兄說得有理,大師兄,你總是自作多情。”少年道。

    “告訴你多看看書,你總不聽,以後出去別說是我的師弟!”年輕人道:“自作多情不能用在兩個男人之間,懂不懂?”

    “可以的啊。”少年很肯定的點著頭:“我懂的,大師兄,別總拿我當小孩子。”

    年輕人與大漢相對嘿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未完待續)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0 23:14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3-1-20 23:16 編輯

第三六五章 來客


    斐真依連日來始終避而不戰,營中的士氣有些低迷,其實不止是普通士卒,就連一些小頭目也表現得有些心浮氣躁,畢竟十幾萬大軍在對面虎視眈眈,並且敵軍的數目還在不斷增加著,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營主,為何程玄禮那邊還是沒有音訊?”沈慕山毫不掩飾自己的擔心,他必須要為麾下的將士負責,斐真依可以說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程玄禮身上,一旦那邊出現反複或是某種意外,這逐浪原,便會成為邊軍的埋骨之地。

    “應該快了。”斐真依面色如常,似乎對程玄禮能否及時趕到帝都沒有任何懷疑。

    沈慕山明顯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快了究竟是指多久?一天、十天還是二十天?如果拖上幾個月的話,不需要對面集結的大軍動手,他們自己就會被活活拖死在這里。

    沈慕山正準備進一步追問,帳外忽然走進一個女武士:“營主,大營外面有三個人說要見您。”

    “見我?”斐真依怔住了,第一反應是謝守安派來的刺客,但下一刻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以謝守安的赫赫功績,還不至於使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得是什麽樣的刺客才有可能在大軍環伺下擊殺斐真依?象羅成這樣的人恐怕整座大陸也只有一個而已。

    “他們說什麽沒有?”

    “他們說是來自極北之地的故人門下。”

    斐真依和沈慕山全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極北之地。那豈不是程玄禮那邊的人?

    “把他們帶過來!”斐真依長身而起,等了這麽久,終於有消息過來了,沈慕山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

    很快,斐真依便見到了那三個自稱是從極北之地來的人,為首的是一個相貌英俊、看起來很斯文的年輕人,後面跟著一個大漢和一個少年。見到這三人的第一眼,斐真依就可以確定對方不是軍中的人,心中不由升起幾分疑慮。能讓程玄禮派來和自己聯絡的,必定是軍中精銳,不過看這兩人的樣子。無論如何也和精銳這兩個字聯系不到一起。

    “我就是斐真依,有什麽話可以說了。”斐真依審視著兩人。

    為首的年輕人微笑道:“恩師聽聞斐叔叔死訊,惋惜至極,特遣我師兄弟幾人出山協助營主。”

    斐真依的表情有些僵硬,對方的話語中包含的信息量有點大,首先這兩個人口中的恩師應該和自己的父親相識,更重要的是他們竟然稱呼自己的父親為叔叔,自己家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親戚了?並且聽對方的意思,好像不止是他們幾個。

    “你們的師傅是……”斐真依的口氣放緩了幾分。

    “身為弟子,不敢妄提師尊名諱。想必營主應該見過這個。”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並沒有送過去,只是拿在手里。

    斐真依看著木牌上的天道二字,神色頓時複雜起來,她曾經見過一塊相同的木牌。木頭只是普通的松木,紋理甚至還有些粗糙,但木牌上篆刻的天道二字卻是如同刀劈斧鑿,別有一番神韻,仿似活過來一般,斐真依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字寫到這種出神入化的程度。因此見了少年手中的木牌,斐真依便對這二人疑心盡去,什麽都可以仿制,但那兩個字卻是冒充不來的。

    一時間,斐真依的神色有些恍惚,一幕幕畫面交替著出現在他腦海中。

    “哇……好臭、好臭!”年幼的斐真依捂著鼻子,在父親的懷抱里扭動著,她想離開這里。

    “依兒啊,你想想,我們路過碩河,碩河的水清澈、透明,你很喜歡吧?呵呵……你還鬧著要去玩水呢,這個水塘卻汙濁無比,臭氣熏天,同樣是水,為什麽區別這麽大?”斐達清含笑說道。

    “為什麽?”斐真依好奇的問道。

    “因為碩河的水是流動的,而這個水塘卻從無變化,是死水,結果就變得汙垢叢生了。”斐達清輕聲道:“依兒,你在想想,如果天上的太陽永遠不會落下,一直光照著大地,我們的帝國會變成什麽樣?”

    “孩兒不知道。”斐真依搖了搖頭。

    “大地會幹裂,河水也會枯竭,我們再找不到東西吃,也沒有水喝,最後會活活餓死、渴死。”斐達清盡量讓自己的說的話簡單易懂。

    斐真依害怕了,對小孩子來說,禁食可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懲罰,她一手搖著斐達清的肩膀,一手指向天空中的太陽,氣呼呼的說道:“不要嘛,父親,快讓它落下去,快快……好討厭呢!”

    “這個……為父可管不到太陽啊……”斐達清笑道:“不過,如果太陽落下去之後,再不會升起,你知道又會變成什麽樣嗎?”

    斐真依搖了搖頭,瞪大眼睛看向斐達清。

    “千里冰封,萬物不生,我們一樣會死。”

    年幼的斐真依茫然了,太陽升起來不好,不升也不好,她不知道什麽才是對的。

    “陰陽交替,日夜輪轉,這才是人生的至理啊,所以才有了我們帝國這番景象。”斐達清緩緩說道:“做人也一樣,你不但要有剛的一面,還要有柔的手段,也就是說,你以後對待侍女啊、對待你的朋友啊,不要太過嚴厲,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毛病,要容忍、要放手,當然,也不能太過寬松,那樣大家都不會把你放在眼里了。”

    “依兒,你要記住,真諦只有四個字,中庸,平衡。”斐達清總結道。

    斐真依眨了眨眼睛,這番話對一個幼童來說,太過深奧了。

    “為父身邊有不少人,就象這潭死水一樣,變臭了、快要爛了……”

    “父親,你說的是誰呀?溫叔叔他們嗎?可是他們身上好香呢,一點都不臭。”

    “有一種臭味是嗅不到的。”斐達清微笑道:“名阿姨剛才送了你一罐果糖,你願意不願意把果糖分給別人?”

    斐真依用力搖著頭,她當然不願意。

    “他們也不願意。”斐達清道:“可是,如果一粒果糖可以救活一個人,依兒,你願意把你的果糖分給別人嗎?”

    這種選擇很痛苦,斐真依稚嫩的指尖都攥得有些發白了,良久,她才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真是乖孩子。”斐達清突然嘆了口氣:“可他們……還是不願意!他們寧可在這水塘里慢慢發臭,也不願意有新的河水流進來,整個帝國,已慢慢變得腐朽了,而且天岸山以南,還有一個可怕的對手在虎視眈眈,隨時準備進攻我們,這種時候……變革則生,不變革則死!”

    “我們依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不過,如果為父什麽都沒和你說,偷偷把你的果糖拿出來送給別人,你會怎麽樣?”

    想想那場面,自己喜滋滋的去找果糖,結果什麽都沒了,肯定會很傷心的,斐真依眼圈變得有些發紅。

    “你會哭吧?”斐達清笑道:“他們不會,因為他們是大人,但,他們會拿起刀劍。所以為父只能把你送到瑯山去,你一定要好好修行,以後你哥哥會遇到很多難關,只有你才能保護他。”

    “誰敢欺負我哥哥,我就打他!”斐真依揮舞著小拳頭,剛才父親說的話她能理解。

    “但是,以後誰來保護我的依兒呢?”斐達清笑著拿出一塊木牌:“看到了嗎?依兒,將來會有一個人拿著相同的牌子來找你,你要接受他、信任他,就象相信你的哥哥一樣。”

    “為什麽?”

    “因為他會保護你一輩子啊。”斐達清笑道。

    一幕幕往事在腦海中拂過,斐真依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了,她早已忘記了那些事,是木牌的提醒才讓她回想起來,當初父親的意思是……

    “斐營主?”為首的年輕人輕聲道。

    斐真依如夢初醒:“幾位,里面請吧。”

    幾個人魚貫走入帥帳,斐真依的視線掃動著,最後落在那年輕人身上,那年輕人的神色很從容,眉眼間帶著幾分悠然,那大漢器宇軒昂、卓爾不群,而那少年顯得很平淡,眼簾微垂,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正在修煉。

    斐真依看來看去,沒找到什麽可以懷疑的地方,而且,這三個人都給她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很明顯,他們都是大乘境界的高手,絕對不會比自己差,如果當初父親說的是他們,那羅成又是怎麽回事?斐真依有些心慌慌。

    “幾位稍坐,我去去就回。”斐真依輕聲道。

    “營主請便。”那年輕人露出極為得體的微笑。

    斐真依走了,帳里暫時沒有人,那眼觀鼻、鼻觀心的少年依然沒動,只是從嘴里冒出一句話:“大師兄,裝得很辛苦吧?反正……我是有些累呢。”

    年輕人左右掃視,從容淡定,保持著高人風範:“背地里我們兄弟怎麽鬧都行,要是在別人面前丟了恩師的臉面,我可絕對饒不了你們!”

    “明白、明白。”少年道:“放心吧,大師兄,我們會配合你的,拆穿你又沒有什麽好處。”

    “你的意思是有好處就要出賣我了?”

    “那得看是什麽好處,值不值得。”少年道:“如果斐營主能送我一個侍女,大師兄,那就對不起了,我會把你從小到大所有的蠢事都抖出來。”

    “侍女?”卓爾不群的大漢斷然道:“別做夢了,大師兄不值這個價。”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0 23:20
第三六六章 退兵


    當斐真依找到羅成的時候,羅成正在和徐山下棋,棋是虎狼棋,羅成還在初學,他的三虎只剩下一個,而徐山的二十個狼子卻一個不少,他手撫長須,面帶微笑,顯然已穩操勝券了。在術法上,他自認遠不如羅成,不過能在虎狼棋上贏一把,也算一件幸事了。

    見斐真依走進來,羅成大喜,隨手把棋盤撥亂,起身道:“真依來了。”

    徐山差點把自己的胡子揪掉,看著亂成一團的棋盤發呆,身為上師,居然沒有一點上師的風範,下棋都輸不起啊?!

    “嗯,大哥,那邊來了幾個客人,一起去見見吧。”斐真依也看到了羅成的動作,那種無賴的行徑理應被瞧不起,但斐真依偏偏覺得這樣的羅成才更可親,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想象中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存在。當然,也有先入為主的原因,就算羅成的姿態變得截然不同,斐真依也會為自己找出一個理由。

    “你有心事?”羅成看出斐真依的神色有些不對。

    “沒有呢。”斐真依頓了頓:“就是……他們來自極北之地,好像認識我父親。”

    “走吧。”羅成道。

    文秀、狄小憐和飛煙先一步到了帥帳,正和那三兄弟輕聲交談著,氣氛顯得很融洽。

    斐真依介紹道:“這是我大哥,羅成,這是隱門門主周承嗣,這位是……鷹之皇朝的國師,徐山。”

    “在下程懷義。”為首的年輕人站了起來,含笑道。

    “在下彭不二。”那大漢道。

    “在下沈飛山。”那少年道。

    稍事寒暄,帳中眾人剛剛落座,童真真便闖了進來,手中拎著高能突擊射電槍,叫道:“大哥,法器沒有……那個電了!”

    “瘋丫頭。前幾天大哥不是給你一塊電池了嗎?”狄小憐道。

    “真沒有了呀!不信你們看!”童真真掃視一圈,幾個姐姐她不敢招惹,羅成、周承嗣等人她更不敢惹,最後一眼看到那少年,接著擡起高能突擊射電槍,瞄準那少年,接連扣動扳機。

    “真真!”斐真依一驚。急忙起身喝道,這時突然感覺到狄小憐在後面悄悄拉了她一下。斐真依馬上明白了,這是狄小憐她們在搞鬼,可能是感覺這幾個客人的姿態放得太高,所以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免得以為天機營無人。

    “咦?”那少年並不懂高能突擊射電槍的厲害,只是感覺那東西造型極為奇異,材質也古怪。散發著比鏡面還要潤滑的光澤,而且在那黑洞洞的口中,最里面似乎有電光閃爍,他瞇起一只眼,對著三、四米外的槍口仔細看去。

    “給你,我這還有一塊電池,省著點玩!”狄小憐道。

    童真真興沖沖的跑過來,很熟練的換上一塊新電池,隨後擡頭道:“三姐,這就能玩了哦?”

    “可以了。你試試吧。”狄小憐笑道。

    童真真對著帳簾舉起高能突擊射電槍,大聲叫道:“外面的姐姐們都躲開了!!”接著,她扣動扳機。

    一團電光激射而出,擊在帳簾上,灼出一個直徑達兩米的大洞,電光繼續向前飛射,最終射中二百余米外的點將臺,轟地一聲巨響。點將臺居然被轟塌了一半,而且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那少年陡然感覺自己全身汗毛直豎,那什麽東西?法器?!他猛地想起童真真曾向自己瞄準。如果剛才法器可以運轉,自己是不是將變得和那點將臺一個下場?!

    程懷義和彭不二也異常震駭。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舍妹太過頑皮,幾位客人勿怪。”斐真依道。

    “不怪、不怪……”程懷義發出幹笑聲。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急促的喊聲:“營主,邊軍探馬來報,虎衛軍撤軍了!”

    “什麽?”斐真依又驚又喜的跳起身,而帳中大家的臉色也全變了。

    * * * *

    斐真依和沈慕山等人全都站在高處,遙遙望著遠處黑壓壓一片、仿佛看不到邊際的軍陣,方才得到斥候急報,虎衛軍已經開始撤離逐浪原,向帝都方向行去,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麽也就意味著,程玄禮已然逼近帝都。

    多日來一直積壓在沈慕山胸口的大石終於被挪去,只要虎衛軍一退,那十幾萬援軍並沒有放在沈慕山眼里,援軍大多是由各地州府抽調而來,戰力方面根本無法和邊軍相比,甚至還不如各大世家派出的私軍。

    虎衛軍中,謝守安臉色鐵青,望向邊軍所在的方向,那座高大的樓車依然矗立在那里,謝守安此刻無比後悔,如果不是想著保存實力,或許此時早已吃掉了斐真依所率的邊軍,如今卻是沒有那個機會了,帝都危急,幾大世家的根本都在那里,絕對不容有失。

    “沒想到程家兄弟竟然卑鄙若斯,難道他們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謝必敬等人也是義憤填膺,眼看勝利便在眼前,只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就可以生生困死斐真依,程玄禮那個莽夫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悍然率兵直指帝都,導致他們不得不放棄生擒斐真依的大功,謝家立足未穩,正需要這樣一個功勞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謝守安默然無語,雖然他心中也有憤怒,但更多的,卻是憂慮,之前誰能想到程玄禮會來這一出?要知道在溫顏的一力主張下,九位最高公民空出的兩個位置里面,就有程家一個位置,這是何等的殊榮?程玄禮為什麽放著最高公民不做,偏偏不知死活的站在斐真依那一邊?

    謝守安不相信程玄禮會分不清這其中的輕重,那莽夫看似毫無心機,實則生著一顆玲瓏心肝,謝守安疑惑的是,促使程玄禮做出這種選擇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他必須要搞清楚這件事,否則今天是程玄禮,將來還會有其他人冒出來。一想到這里,謝守安就忍不住在心中大罵溫顏,如果斐達清還活著,哪里還需要擔心什麽程玄禮,婦人誤國啊!

    “大將軍,該啟程了。”謝必敬等人雖然心中怨憤,但卻無不心急如焚。他們的家眷全在帝都,並且自從溫顏開始策劃這場驚天之變。謝家便已經把諸多產業逐步轉移到了帝都,可以說一旦帝都被程玄禮攻破,謝家絕對是損失最慘重的幾個世家之一。

    謝守安長長嘆了口氣,撥馬前行,臉上早已看不到來時的意氣風發,不知為什麽,謝守安突然有一種預感。或許事情正在向著自己不希望看到的方向滑去。

    虎衛軍的撤離在援軍中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大多數人都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人人都知道虎衛軍是第一帝國最精銳的軍隊,結果你們走了,讓我們頂上去?那可是邊軍,長年駐守邊疆,也不知道和鷹之皇朝打了多少仗,哪個將士是手上沒沾過血的?說句難聽的話,援軍中的士卒有些甚至連雞都沒殺過,徹徹底底的新兵蛋子。這樣的人怎麽打得過那些身經百戰、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卒?

    援軍中的高層倒是對程玄禮倒戈一事知曉幾分,清楚謝守安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們的心情也不怎麽樣,如果帝都不保,他們在這里戰鬥還有什麽意義?

    斐真依時機掌握得很精準,當虎衛軍剛剛越過距離逐浪原二百里遠的嘉和關時,斐真依率領著邊軍發起了總攻,沒有試探也沒有任何猶豫。全軍出動,從高空向下俯視,可以看到數萬邊軍排成了三道巨大的鋒矢。沖向援軍大營。

    二百里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可以對虎衛軍形成一定的壓力,卻又讓對方回援不及,即使謝守安回援,也很難在邊軍沖破援軍的封堵之前趕到,事實上謝守安也不可能回頭了,家國家國,有家才有國,帝都已經危在旦夕,他哪里還有心思和斐真依糾纏。

    逐浪原上殺聲震天,邊軍的三道鋒矢首先接觸的不是敵陣,也不是殺傷力巨大的陣圖,而是遮蔽了整座天空,如同雨點般的利箭,這就是沖陣的壞處了,騎兵不可能裝備厚重的方盾,只能伏在馬背上舉起左臂上的小圓盾擋在面前,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中,這種程度的防護幾乎等於不存在,不過只要沖過距離大約在五百米左右的死亡地帶,騎兵的威力便會發揮得淋漓盡致。

    中間那道鋒矢沖得最快,尖端處醒目的豎立著一面斐字大旗,斐真依秉持了一貫的戰鬥風格,策馬奔行在隊伍的最前方,瑯山十八騎緊隨其後,羅成和周承嗣分在左右,至於徐山則是主動留在了後方,畢竟徐山的名聲太大,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被人認出就不好了。

    再後面,則是被天機營眾武士護衛在當中的程懷義師兄弟三人,漫天的箭雨看似聲勢駭人,但這種普通箭矢連小乘境界的武者都未必能傷到,更別提傷到他們了,程懷義甚至還有閑情開口講話,箭矢還沒等落到他身上,便被一股無形的勁氣震得滑落到一邊。

    “我怎麽覺得真依有點信不過我?”程懷義有一種強烈的懷才不遇感,身為大乘境界的絕世強者,怎麽可以處在重重保護之下,程懷義很想大聲告訴斐真依,我們是來幫你打仗的,不是來度假的!

    “哎呦,叫得可真親熱,還真依……人家就沒正眼看過你。”沈飛山撇了撇嘴。

    “你懂個屁。”程懷義不屑的看了一眼沈飛山,伸手捋了捋飄落至眼前的幾率發絲,順便揮飛了幾支遮擋住視線的箭矢,淡然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師兄我縱橫花叢的時候,你還撒尿和泥巴玩呢。”

    沈飛山嫩臉一紅,剛要發怒,一臉憨厚的彭不二便開口證實:“這倒是沒錯,說起來三師弟你小的時候,玩泥巴總是讓大師兄幫你尿的呢。”

    幫……幫我尿?沈飛山的眼神有些呆滯,好一會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一時間痛不欲生,這是何等淒慘的童年啊,看向程懷義的眼神幽怨無比,就象是剛剛被十八條大漢蹂躪過的小白羊。

    以程懷義的臉皮厚度也覺得有些尷尬,幹笑了幾聲:“這都是師兄應該做的,師弟不必掛懷。”

    “幸好師兄親手繪制的春宮圖小弟還帶在身邊,等有了閑暇,定要讓斐營主鑒賞一下師兄的風采。”

    程懷義臉色劇變,突然伸手向前一指:“哎呀,前方有高人布下陣圖,且看為兄出手破之!”說完雙腿一挾馬腹,疾奔而出。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1 20:34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3-1-21 20:46 編輯

第三六七章 破陣


    天機營眾武士大驚失色,這三個人是斐真依吩咐下來要保護好的,真被他沖出去,難免會遭到營主怪罪,正要攔阻,但程懷義哪里是她們能夠攔住的。

    程懷義這一加速,卻是把四周的天機營武士嚇了一跳,雖然在奔馳當中馬匹之間都相隔了一定的距離防止碰撞,但速度上是要盡量保持一致的,象程懷義這樣很容易把陣型打亂,從而造成無謂的損失。

    不過下一刻武士們就目瞪口呆的看到,程懷義如同一條靈活到了極點的遊魚般在陣中穿梭,有好幾次明明就要和其他騎士撞到一起,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擦身而過,三轉兩轉的便沖到陣前,武士們眼中都多了幾分驚訝,能把戰馬控制到這種如臂指使的程度,絕對不是普通騎手能夠做到的。

    聽到追上來的馬蹄聲,斐真依皺眉轉頭,天機營里的人都清楚自己沖陣的習慣,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來煩擾自己。

    程懷義等的就是這一刻,斐真依剛剛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程懷義已露出微笑,接著又加快速度,越過了斐真依。

    老實說,程懷義的賣相不錯,劍眉星目,嘴唇稍微薄了些,卻更顯幾分剛毅,一襲略顯寬大的白袍穿在他身上,把整個人襯托得越發出塵,策馬疾馳之下,白袍被勁風鼓動,如同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就這樣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越過斐真依和羅成等人。毅然決然的孤身沖向敵陣。

    程懷義自忖行為舉止瀟灑到了極點,必定會在斐真依心中留下深刻無比的印象,或許多年以後,還會記起今日這令人熱血澎湃的一幕。

    然而就在這時,程懷義突然自風中捕捉到了極細微的女人聲音:“他有病?”

    然後是一個略有些遲疑的男人聲音:“不能吧……如果……真是可惜了……”

    程懷義如遭雷擊,差點一個趔趄從馬上掉下來,連忙在心中安慰自己。錯覺,一定是錯覺,看來自己連日奔波之下。真是身心俱疲,打過這一仗,一定要好好休息幾天。

    騎陣中。沈飛山嘆了口氣:“大師兄為什麽總喜歡幫倒忙?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是很討人厭的嗎?”

    彭不二卻是滿不在乎:“放心好了,連你布下的陣都攔不住大師兄,就憑虎衛軍里那些術士?”

    “二師兄,這你可說錯了。”沈飛山嚴肅的說道:“可能那些術士單獨站出來沒人是我的對手,但他們聯合在一起布下的陣圖,絕不能小視,別說是我,就算再加上那個徐山,也不敢胡亂闖陣。”

    彭不二怔了怔:“那你為什麽不攔著大師兄?”

    沈飛山一臉正色:“你也知道大師兄的速度,我怎麽可能攔得住?再說雖然我破不了。但不代表大師兄也做不到,所謂一劍破萬法,二師兄,我們要對大師兄有信心。”

    彭不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很好,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三啊,看來你如今也學壞了。”

    陣前,斐真依此刻也很糾結,在她看來,程懷義的腦子肯定壞掉了,單騎闖陣不是不可以。但總要分清狀況吧?虎衛軍在這里駐紮了這麽久,陣圖不知道篆刻了多少,這麽貿貿然的闖進去,哪怕程懷義是大乘境界的強者,也很難全身而退。

    斐真依無奈的加快了速度,不管怎麽說,對方畢竟和父親有舊,何況程懷義還是大乘強者,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斐真依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去送死。

    程懷義的馬速實在是太快了,如同閃電般轉眼間便沖過了兩軍之間的空白地帶,沒有一根羽箭能夠接觸到他的身體,甚至程懷義身下的戰馬都是完好無損。

    聯軍將領的瞳孔驟然緊縮:“是大乘境界的強者!”雖然有些緊張,但這將領並不是很擔心,反倒有些慶幸,虎衛軍留下的陣圖環環相扣,便是大乘強者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破陣而出,在這段時間里,足夠他們集中力量擊殺程懷義。

    當程懷義已經可以看清對面士卒的面孔時,眼前場景驟然一變,仿佛置身於一個嶄新的世界,援軍的身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回蕩在戰場上空的震天喊殺聲也聽不到了,視線所及處俱是灰蒙蒙的一片,下一刻,異變陡生,忽然有一座大山自天外飛來,挾著呼嘯的風聲筆直壓向程懷義的頭頂。

    程懷義仰頭看了一眼,嘀咕一句:“開玩笑吧,用這種幻景對付我?小三從小就會玩了。”

    程懷義這句話一出口,大山忽的消失不見,同時程懷義腳下的地面開始沸騰起來,黑色的泥土瞬息之間全都化為火紅的巖漿,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在燃燒,充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熱,尤為詭異的是,火海之中居然還留下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羊腸小道。

    程懷義搖頭:“就沒有高級點的東西?”根本沒理會那條看似唯一生路的羊腸小道,筆直沖入了火海,就在程懷義踏進火海的那一瞬間,羊腸小道突然化為一條巨大的蟒蛇,昂首吐舌,裹挾著一陣令人聞之欲嘔的腥風撲了過來。

    這次程懷義的神情終於正經了起來,目光卻是沒去看巨蟒口中鋒利的獠牙,而是落在巨蟒身上的鱗片上面,若有所悟的說道:“差點忘記了,軍中陣圖多為範圍攻擊,嗯……倒是省了一些麻煩。”

    此刻巨蟒已經張開大口,狠狠咬下,程懷義仿若未覺,依舊策馬疾奔,結果巨蟒的頭部消失了,程懷義卻還是安然無恙,不過巨蟒長達數十米的身軀還在,密密的鱗片猛的炸開,化作無數紛飛的銳矢,然而凡是射至程懷義附近的鱗片全都被一股無形的勁氣彈了回去,程懷義一拳擊中巨蟒的七寸,巨蟒被轟得寸寸碎裂,繼而化作虛無,四周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方才的火海和巨蟒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程懷義有些意外的皺起了眉:“倒是小瞧了這些軍中的術士,不過想困住我,沒這麽容易!”

    程懷義伸手一拍背後的長匣,咻的一聲銳響,一道烏光自長匣中飛射而出,隱隱有虎嘯龍吟聲從中傳來,烏光乍現,四周灰蒙蒙的霧氣頓時沸騰起來,仿佛是燒開的水般湧動不休,程懷義騰空躍起,在空中接住了那道烏光,原來是一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長劍,本是通體黝黑的劍身在程懷義手中立即散發出令人不敢直視的毫光,而那匹戰馬則嘶叫著撲倒在地,馬尾、鬃毛都開始燃燒起來,空氣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失去了程懷義的保護,它只是普通的牲畜,根本無法承受陣圖的攻擊。

    程懷義身形不停繼續向前飛射,劍光所至之處,霧氣猶如被劈開的海浪紛紛向兩旁退去。

    轟……只是幾次呼吸的時間,程懷義四周的世界崩塌了,充斥在戰場上的喊殺聲以及如雷般的馬蹄轟鳴重新出現,但轉瞬之後所有的聲音便再度消失,這次再也沒有灰蒙蒙的霧氣,只有一道月白色的弧形利刃靜靜的懸浮在空中,突然這枚弧形利刃動了一下,刷的一分為二,繼而二化為四、四化為八……如此反複不停的衍生下去,很快程懷義身周的空間便全部被這種弧形利刃占據,利刃的刃身全部都在輕微顫動著,無數嗡嗡聲匯集成一道巨大的聲浪沖擊著程懷義的耳膜,如果是普通武者,恐怕早已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了。

    程懷義當然不會死,卻難免有些不舒服,更讓他郁悶的是,自己如果被困的時間太長,豈不是完全違背了自己之前塑造出的光輝形象?這絕對不行!

    這時無數弧形利刃再次分化,堆疊得更加密集了,程懷義的視線里全都是這些閃爍著寒光的利刃,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半點空隙,程懷義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如果自己張口的話,這些東西可能立即會湧到自己的嘴里去。

    程懷義有些厭惡的揮了揮手,手臂在無數利刃中穿過,證明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一種幻相而已,然而程懷義不知道的是,遠處已經有一臺巨大的床弩悄悄對準了他,還有近千名精銳武士蓄勢待發,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便會集中力量撲殺程懷義。

    嗡……就在無數利刃發出的震顫聲達到了極致時,安放在床弩上的巨大箭矢離弦而出,這種長達兩米,足有成人手腕粗細、完全由金屬打造的箭矢擁有可怕的威力,即便是大乘境界的強者,猝不及防下也未必能夠抵擋得住。

    箭矢刺破空氣發出的尖嘯完全被震顫聲掩蓋了,程懷義的視線又被無窮無盡的利刃遮擋,直到箭矢抵達他身前五米左右時,程懷義心中才升起了一股警兆,然而似乎已經有些晚了。

    援軍將領臉上現出一抹獰笑,狠狠揮動手中令旗,在對面的後續部隊趕來之前,必須要擊殺這個大乘境界的強者。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1 21:07
第三六八章 宿命
   

    千鈞一發之際,程懷義手中的劍突然豎起,下一刻,巨大的箭矢筆直射中了劍脊,巨大的沖力震得程懷義虎口有些發麻,黝黑的劍身上出現道道皸裂,繼而如同枯死的樹皮般片片剝落,露出下面光潔如玉的劍體。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援軍將士全都驚呆住了,以為必中的一箭,居然只是讓對方手里的劍脫了一層皮?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程懷義有些惱羞成怒,出山之後的第一戰,便逼得老師送給自己的劍現出了本體,老虎不發威,把老子當病貓了?!

    程懷義臉色一沈,氣質瞬息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的漫不經心化為濃重得令人窒息的無邊殺意,伸指輕彈劍鋒,鏘的一聲,寶劍似乎在發出愉悅的鳴叫,余音裊裊。

    下一刻,程懷義一劍刺出,劍光掩映下,再也看不到程懷義的身影,援軍將士所能看到的,只有一輪猶如烈日般的耀眼光芒。

    “放肆!”隨著怒喝聲,一片片璀璨的劍光以一種極其突兀的方式在程懷義眼前綻放。

    程懷義毫無所懼,挺劍迎了上去,在剎那間,兩柄劍不知道相互撞擊了多少次,發出一連串金鐵交鳴聲。

    從劍的角度來說,暫時算平分秋色,但馭劍者的心態卻截然不同。

    程懷義鬥誌激增,他認出來者就是帝國天劍冉雄安,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離開宗門出外闖蕩的機會,程懷義不耐煩一點點展露自己的才能。而帝國天劍冉雄安無疑是一個難得、珍貴的對手,擊敗冉雄安,他將一舉成名天下知。

    冉雄安心中卻驚駭莫名,對方勁力深厚,劍勢快則如閃電,穩則如雄嶽,宗師之度隱現。大乘境界也是分高低的,雖然交鋒的時間不過幾息,但他能看得出來。對方一招一式猶如天成、毫無破綻可循,明顯已進入了圓滿,再往上則是傳說中的自在之境。

    帝國什麽時候多出這樣一位高手?!

    就在這時。周圍的世界突然暗了下來,似乎有無數看不到的濃霧在天地之間蔓延,身邊一個個同伴正快速消失在黑暗中,接著,就好像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瞎子一樣,整個世界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不止是援軍的士卒開始慌張了,就連精銳的天機營,也響起一片嘩然聲,戰馬在不安的嘶叫,武士們用顫抖的聲音呼喚著同伴。本來在相互廝殺的軍陣,開始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卻,因為每個人都在向後退,包括各部主將也感到無盡的恐慌。

    一道巨大而又猙獰的裂縫從天際垂下,所有的噪雜聲全部戛然而止。人們都在呆呆的看著那條詭異的裂縫。

    不知道過了多久,裂縫里出現道道微光,下一刻,從裂縫當中竟然長出了一只眼睛,它在眨動著、掃動著,似乎在觀察這個世界。

    那只眼睛似乎擁有著無限的恐怖威能。不要說普通士卒,就連周承嗣和徐山,都能感受到一種窒息般的壓力。

    緊接著,那只眼睛突然一凝,看向某個方位,而在附近的周承嗣和徐山雙腿戰栗,好像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股巨大的威壓在籠罩著周圍,似乎要把他們的魂魄從肉體中撕離出去。

    “上師?”周承嗣用顫抖的聲音呼道,他突然明白了,如此恐怖的存在,不可能垂註自己,他也沒有資格。

    “上師?”徐山也在呼喊著。

    “大哥?”

    “大哥你在哪?”斐真依和飛煙等人也反應過來,她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麽,而只有羅成才能給她們一個答案。

    無數士卒都向那巨眼所垂註的方位看去,盡管他們什麽都看不到。

    羅成始終沒有回答,他在回視著那只眼睛,千萬種念頭在他腦海中激蕩,他在這瞬間明白了很多,但又多出了更多的疑問。

    那只巨眼出現了情緒變化,沒錯,就是情緒,可以讓所有人都能讀懂的情緒。

    有唏噓,有仇恨,有挑釁,也有不安與惶恐。

    它在害怕?這個世界能有什麽會讓那種恐怖的存在害怕?!

    羅成慢慢升起,一道淡淡的光亮以羅成的身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威壓太強大了,他必須要釋放精神立場。

    這是整個世界進入極度的黑暗後,綻放的第一線光明,無數在壓抑的氛圍中顫抖著的士卒們都長籲了一口氣。

    羅成想到了一個以前被忽略的問題,他得到了前任審判者的遺饋,那麽,現在還沒有隕落的各位魔神,又會得到些什麽?!

    這是宿命的對視,雖然羅成的身軀顯得那麽渺小,在巨大的威壓籠罩中猶如一只螻蟻,但,沒有誰敢輕視他,就算是如此恐怖的存在,也同樣不敢。

    下一刻,那巨眼突然炸開了,化作億萬光點,鋪天蓋地,向下方垂落。

    被關在鐵籠中奄奄一息的寄生魔物,突然變得興奮起來,雙手緊緊抓著鐵欄桿,仰首不停發出咆哮聲,恍若在為盛宴的開端而歡呼。

    負責守衛營地的幾個女武士慌了,可她們什麽都看不到,只能大聲喝罵,試圖讓那怪物停下讓她們恐慌的叫聲。

    接著,那寄生魔物軟軟栽倒,它經歷過百般折磨,始終沒有屈服,現在,它已喪失了所有的生命力。

    那條巨大的裂縫在慢慢消逝,天空逐漸顯出自己的輪廓,光明重返人間,士卒們都能看得到周圍的景物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是感覺世界已變得與以往有些不同,再耀眼的日光也無法驅散他們心中的陰影,連空氣也似乎有些發冷。

    兩軍再沒有鬥誌了,親眼目睹過如此可怕而詭異的景象,還打什麽?難道是上天示警?

    程懷義、彭不二還有沈飛山三兄弟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羅成身上,那家夥居然會飛?!對他們來說,在空中飛縱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一動不動漂浮在空中就千難萬難了,恩師也不過能勉勉強強做到。

    聽到周承嗣等人稱呼羅成為上師,他們心中是不屑一顧的,但初來乍到,不好做得太過分,否則會引起別人的反感,所以他們準備和斐真依等人熟悉之後,再想辦法戳穿羅成的真面目。

    而眼前的一幕,讓他們做聲不得,難道羅成真的是大自在上師?

    羅成的身形慢慢落下,周承嗣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上師,剛才那是……”

    “域外妖魔已經降世。”羅成輕聲道。

    “那只眼睛……就是域外妖魔?!”周承嗣大驚,而他身後的王安和等人也變了臉色。他們本以為,河鎮出現的那個怪物就是最厲害的域外妖魔了,以羅成的力量完全可以應對,可從那巨眼中感受到的壓力,不知道要比羅成強大多少倍,如此恐怖的東西降臨,一切反抗都是沒有意義的。

    “它來不了。”羅成笑了笑:“沒有幾百年的時間,它根本無法踏入這個世界。”

    一旁的徐山長松了一口氣,也跟著露出笑意。

    “你還能笑得出來?!”周承嗣瞪大眼睛看向徐山,此刻他也顧不上門主風範了。

    “我朝明皇早已做了萬全準備。”徐山道:“上師說過,域外妖魔只有占據人身,才得茍存,成為妖魔者,必生一場大病,明皇已派無數醫官與密探進入各城,一人生病殺一人,一家生病殺一家,一縣生病則屠一縣,呵呵……域外妖魔想禍亂我朝?那是癡心妄想!”

    聽到徐山這番話,周承嗣楞住了,而圍過來的斐真依等人則露出苦笑,這種極端暴戾、殘忍的做法也只有鷹之皇朝的明皇能做得出來,換成斐真依這麽做,根本執行不下去,而且有可能釀出大亂。

    “如果有人真的生了病,不是妖魔呢?”王安和問道。

    “非常時,當行非常事,顧惜不得了。”徐山道。

    “萬全準備?”羅成搖了搖頭:“億萬妖魔突現人間,沒有什麽準備是萬全的。”

    “上師,這麽做……也沒辦法殺光那些妖魔?”徐山驚道。

    “你怎麽知道,那些醫官、密探還有城守軍,不會被妖魔寄生?”羅成輕籲一口氣:“不過,你們也無需太懼怕,這是一場劫難,也是一個難得的契機。”

    “契機?還請上師指點!”周承嗣急忙道。

    “受到能量的滋潤,位面的維度會逐漸提高,你們會發現,以往經歷過無數煎熬也無法突破的自在瓶頸已不複存在了,實力提升的速度也會比以往快得多,甚至有人能進入至聖之境。”羅成緩緩說道。

    現在的戰場變得很怪異,兩軍還在對峙著,但都沒有戰心,士卒們茫然的四下張望著,斐真依知道,已經打不下去了,不止是她,連羅成也失去了殺意,在寄生魔物入侵之前,他可以幫著斐真依誅殺各個對手,爭取早日把斐真依推上高位,可寄生魔物已經來了,大亂將至,這個時候還要自相殘殺,就失去意義了。

    還有一個問題,讓羅成感受到了壓力,他的位面戰爭提前了,現在紅月位面的戰爭也提前了,那麽其他位面呢?!
georgewan 發表於 2013-1-22 22:06
第三六九章 前夕


    “凡是昏迷不醒的人,全都已經被妖魔附體了?”沈慕山的表情難看至極,雖然之前就已經聽說這些域外妖魔需要依附人體才能夠生存下來,也親眼看到過實例,可問題是昏迷的人太多了,粗略估計已經接近了一萬,自己麾下的士卒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落得這樣一個結局,沈慕山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雖然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但事實的確如此。”羅成嘆了口氣,剛剛進入紅月位面的魔物無法接近他的精神立場,在自己的科技位面,有蘇煙坐鎮,生活在基地的人幾乎都逃過一劫,連那些工人也得到了保護,兩者間的情況差不多,當然,羅成此刻的精神力要比那時候的蘇煙強大得多,精神力場所籠罩的範圍也更大,不過,所謂人馬上萬、無邊無沿,而且還是分三路出擊,他根本無法保護所有的邊軍。

    “難道一個例外都沒有?”沈慕山不死心的追問。

    斐真依等人也用期盼的目光看著羅成,不是她們不相信羅成的判斷,而是涉及到的人數實在太多了,那可是近萬士卒,並且還是他們往日的袍澤,怎麽可能下得去手。

    “這樣吧。”羅成掃視眾人,清楚在心理上大多數人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這場仗也沒辦法打下去了,我們就在這里多停留幾天,把昏迷的人集中到一起,不過要把他們困起來。”

    斐真依等人都覺得這個方案可以接受,不管怎麽說都要比集體屠殺掉要好得多。

    邊軍這邊有條不紊的把所有昏迷過去的士卒都集中在了一起,底下的士卒也隱約聽到了妖魔附體的傳聞,不過他們哪里肯相信昔日的夥伴會變成奇形怪狀的妖魔,有的人擔心昏倒的士卒受涼,還特意跑去把自己的被褥拿了來,蓋在他們身上。

    而援軍那方則是要混亂許多,無論是天空中那道巨大裂縫中的眼睛。還是飛上半空、放射出耀眼光芒的羅成,都對他們造成了無與倫比的沖擊,短短的時間里,身周的世界似乎都變得陌生了起來,雖然實際上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他們就是覺得,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大批士卒的昏迷不醒。讓援軍的將士們更加驚慌起來,這絕對不是巧合。更像是天罰,是上天降下的災難,難道自己參與的這場戰爭,已然觸怒了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有些膽小的士卒已經跪倒在地,虔誠的對著上天禱告,更多的人則是不辭勞苦的把倒在地上的同伴一個個的背回到營帳里面,用盡了各種法子試圖喚醒他們。可昏迷過去的士卒卻始終都像是活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冉雄安和來自各地的援軍將領圍坐在帳中,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如今他們的境況很尷尬,撤退是不可能的,那麽多將士昏迷不醒,即使不考慮他們的身體,單是搬運一項就困難到了極點,而進攻就更別想了,對面明顯有一位實力恐怖的大自在上師。並且天機營和邊軍全都是百戰之師,普通士卒的戰力也遠遠超過了他們。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個將領開口發問,掃視了一周,卻無人回答,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冉雄安身上:“冉大人,您的實力最高,了解得應該比我們多一些。”

    “我?”冉雄安的笑容說不出的苦澀:“在煌煌天道面前。我這點力量,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其他將領皺眉:“俺們都是粗人,您能不能說得清楚點。”

    冉雄安眼中現出一抹掙紮之色。不過隨即便歸於平靜,淡淡開口:“諸位不必驚慌。或許是那些士卒承受不住天道威壓,才會昏迷過去,斐逆那邊的境況應該和我們差不多,否則早已攻過來了。”

    眾將面面相覷,冉雄安的說法過於含糊其辭,什麽是天道?為什麽會這樣巧合?為何偏偏在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天降異象?諸如此類的疑問太多,不過他們也知道或許這些事情冉雄安也無法給出合理的答案,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

    沒有人看到冉雄安眼底深處的驚懼,冉雄安號稱帝國天劍,破廬而出時便已修得大乘圓滿境界,再進一步,便是自在,距離最後那道關卡越近,體悟便比其他人更深刻,對天道也便更加畏懼。

    在冉雄安看來,世間諸事一飲一啄必由天定,如今降下的異象不可能毫無緣由,其實他剛才想說是因為斐氏一族倒行逆施,上天為之震怒,才降下了如此災劫,不過冉雄安的臉皮終是沒那麽厚,只能敷衍了事,替溫顏守住這逐浪原,自己的心意也就算盡到了罷。

    邊軍大寨中,羅成和斐真依等人遠遠的看著臨時豎起的柵欄,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軍帳,每座帳篷里面,都躺著十數個昏迷不醒的士卒。

    “大哥……還需要我們做什麽?”斐真依略有些歉意的看了羅成一眼,她覺得自己應該毫無保留的相信羅成,可事到臨頭,卻又實在是狠不下那個心,畢竟那可是近萬條生命。

    羅成註意到斐真依的表情,笑了笑:“沒關系,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其實換了是我,也未必能夠下這個手,這樣就可以了,三天之後,會有人陸續醒來,結果究竟如何,到那時自然可以見分曉。”

    程懷義師兄弟三人對視了一眼,他們想不出羅成為何這麽有把握,域外妖魔?那是什麽東西?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明白。

    “大師兄,師尊有沒有和你提過域外妖魔的事情?”沈飛山把聲音壓得極低,如果連師尊對這域外妖魔都是一無所知的話,那麽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所謂的域外妖魔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羅成臆想出來的,而第二種,則是在某些方面,師尊竟然比不過……沈飛山強行終止了自己的想法,太不敬了。

    程懷義幹咳了兩聲:“這很重要麽?既然師尊沒對我們說起,自然是沒有把這些鬼魅魍魎放在眼里。”他入門最早,也最了解恩師,恩師是以殺伐入道,也以殺伐得道,不論是劍技還是術法,招招主殺,而在其他方面,恩師的涉獵大都很有限,換句話說,也沒有誰能在所有領域都能做到最強。

    逐浪原暫時平靜了下來,對峙雙方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對羅成來說,既然入侵戰已經開始,再攻占帝都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必須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先清理出和鷹之皇朝之間的通道才是首要的事情,對鷹之皇朝的血腥手段,羅成雖然不贊同,但卻無法否認明皇的做法在最大程度上減少了損失,如果紅月位面上的大人物們全都有這種覺悟,或許羅成也沒有出現在這里的必要。

    冉雄安那邊也沒有任何動作,他的任務是把斐真依封堵在逐浪原一帶,打定了主意嚴防死守,當然,以援軍的實力也沒有進攻的底氣,能夠借助虎衛軍留下來的陣圖阻擋得住邊軍,就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已經有一些士卒蘇醒了過來,不過在斐真依的嚴令下,沒有人敢越過那道柵欄去攙扶自己的同伴,只能站在遠處擔心的看著,他們無法不擔心,要知道里面的人可是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水米未進,身體便是再健壯恐怕也沒有力氣了。

    最靠近柵欄的一座營帳里,一個士卒拖著虛弱的身體爬了出來,趴在地上,吃力的仰著頭,迷惘的看著柵欄外的人群,似乎有些搞不清自己的處境。

    “石頭!石頭你沒事吧?”柵欄附近的一個武士忍不住小聲喊了起來,石頭是和他一個村子的,從軍後連吃住都在一起,感情無比深厚,此刻看著石頭虛弱的樣子,那武士心酸得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柵欄里面,叫做石頭的兵士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好像是在叫自己,眼神有些呆滯的看向那個武士。

    那武士有些急了:“石頭你不認識我了?”

    “你……你是……大栓?”石頭的嗓音有些怪異,生澀無比,似乎是第一次開口講話一般。

    武士大喜:“對啊對啊,兄弟你可嚇死我了?怎麽樣?感覺好點沒有?是不是餓了?我這早就給你準備好吃的了。”

    大栓興奮得有些過了頭,根本沒註意到石頭的嗓音和眼神都顯得怪異無比,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從懷里掏出尚有余溫的饅頭和一小壺水,從柵欄的縫隙里遞了過去,營主只說不許越過柵欄,隔著柵欄送點吃的應該不算違反軍規吧?大栓在心里想著,很是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驕傲,什麽狗屁域外妖魔,騙鬼呢吧?我大栓的兄弟怎麽可能變成怪物?

    四周的士卒註意到了這一幕,卻沒有人吭聲,就連小頭目們都轉過了頭,當做沒看到,人心都是肉長的,前些天還和自己一起浴血奮戰的兄弟如今可憐巴巴的躺在地上,要是連送點吃的都不允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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