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純陽 作者:荊柯守(已完成)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1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多少離別

    大衍觀

    雨繼續下著,雖只是細雨,但現在是十月底了,這算是冬天了,這雨下著,就很有些寒意。

    王存業撐著一把油紙傘,沿著一條道路緩緩而行,而戶長柴大門帶著路,一一指點著田地說著:「這些田都播了種,種了小麥了。」

    本郡氣候屬於南方,10月上旬播冬小麥,第二年5月成熟,六月種下水稻,卻是一年二熟。

    王存業仔細打量,見著數百畝連綿,心裡很是滿意,說著:「作的不錯。」

    九頃地就是九十戶佃戶,九個戶長,不知不覺中,已經田產很多了,說著:「這次稻穀收的不錯,你們生活怎麼樣?」

    「靠著觀主福,我們免了差役,並且只要交了三成租子,磨坊都建了,我們磨著也方便了,大伙都很感激呢!」柴大門連忙說著。

    王存業聽了笑了,頎長的身子在路徑上移動著,徐徐說著:「現在單產算很高了,我照顧不了全村全鄉,但你們我還能照顧……」

    話還沒有落,王存業突住了口,望向天,只見這時天空中一道金符憑空而來,帶著流光尾焰,落在王存業三尺前。

    王存業眼神一凝,這符菉氣息流轉不休,卻是青羊宮的符菉,只是他與青羊宮已經甚少往來,這次是為何?

    帶著絲絲疑惑,單手伸出,讓這符菉落在手上,神念沉然入內,細細觀察著,內裡無甚話語,只有一句:「快來道宮。」

    上下細細看了兩遍,不再觀看,擺了擺手,說著:「你回去說一聲,就說我去了道宮。」

    說著一縱,駕風而起,朝著府城青羊宮行去。

    地面上的柴大門雖見過幾次。還是目瞪口呆,呆立在田中,良久才喃喃說著:「觀主果成神仙了。」

    風雨中,御風而行,只是半個時辰,就到了府城。

    府城人流過往,不適合自身降落,於是尋著一處無人處降落下來。

    天人條約禁制修士以神通大規模干涉世間。王存業也不敢太過放肆以身試法。是以盡量遵守。

    出了一條深深的巷子,向城北而去,過了幾條街道。上得了台階,前面青羊宮就在眼前了。

    抬步而入,過了廣場。到正殿三丈前停了下來。

    「道正,我來了!」王存業稽首,唱諾一聲。

    「你且進來。」殿內傳來聲音。

    進去就見得玄雲道立於正殿道君道相之下,見王存業進來,身軀轉動,眼眸望了過來。

    「弟子王存業拜見道正!」王存業不敢怠慢,再次稽首,起身後一掃正殿,卻見得兩位道人。坐於正殿一側。

    「可知我喚你過來是何緣由?」玄雲點點頭,用著深邃目光凝視了王存業一會說著。

    「弟子不知。」王存業見得兩位道人坐著,心中一沉。

    「你的尋仙路下來了,具體事情讓這兩位給你解釋。」玄雲見王存業不知,說著:「這位是崑崙道宮的使者蒼誦真人,這位是連雲道的同虛真人。」

    見此,王存業上前稽首:「王存業見過兩位真人!」

    「不必多禮!」蒼誦真人微微點頭。目光凝看著,默思片刻一笑,說著,眼前的這少年,雖水鏡上看見過。但真人還是第一次,的確是英氣逼人。舉手投足就有一種氣度。

    當下緩緩說著:「你能自凝道種,雖不算絕無罕有,但百年內不過寥寥,至於這州之內,卻是第一個,可喜可賀。」

    「現在你的尋仙路已下來了,我說與你聽,如何選擇在於你自身。」

    「弟子聽令就是,還請真人示下。」王存業又是稽首說著。

    蒼誦真人見王存業禮數周足,很是滿意,說著:「你這次尋仙路有三條,選擇一條完成就行!」

    蒼誦真人說著,取出三張卷軸,一一排開,頓時上面內容就顯露出來。

    王存業上前細細觀看

    第一張上面金漆丹書,大意說著,北海群島上有邪神肆虐,命去剷除!

    第二張上面綠玉紫文,大意是說,積雷山脈妖魔橫行,命弟子前去除魔衛道,恢復一片淨土。

    第三張上面與普通文書無異,白紙黑字,大意是去得東海傳教,隱隱點明了路途坎坷,這也是劫難。

    東海有十數國,自有著自己的神靈和道統,或聞聽天帝,卻不知道君,這是道門的悲哀,此去任務,就是傳播道統。

    見著三張卷宗,王存業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上面的任務沒有一個簡單,讓他隱隱透不過氣來。

    北海群島遠離神州,邪神肆虐,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只怕會被直接轟殺

    積雷山脈是上古妖族重地,雖現在妖族已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收拾自己一個小小才得真種的道人,簡直和玩一樣,這和找死無疑。

    去東海傳教,海路遙遠,風浪甚多,前途渺茫。

    這些任務,都不是很容易的任務,並且耗時甚久。

    片刻,見王存業還在沉思,同虛真人不由不悅,出言說著:「王存業,快快選了,莫要耽擱。」

    「弟子選第三個。」王存業聽了,躬身說著,做出了選擇。

    前兩個都是十死無生,唯有這第三個,雖路途艱難,卻還有著希望。

    「你選定了,卻不可反悔。」王存業話音一落,蒼誦真人沉聲說著。

    「絕不反悔。」

    「你將這丹丸拿著,三日內啟程,捏破丹丸自有地圖,只顯一次,切要記牢。」蒼誦真人將這丹丸遞了過去。

    王存業當下接過,兩位道人都滿意,將兩張卷軸收了,只留第三張在桌子上面擺放著,起身出了正殿。

    大殿之中只餘道正和王存業兩人。

    良久,玄雲說著:「以你的實力,選取第一和第二卻是取死,你選的第三條雖算的上簡易,但要作好也難,路途艱難,你要小心。」

    「多謝道正提醒。」王存業稽首說著。

    見王存業中規中矩,玄雲心思淡了,擺了擺手:「你下去把,去往東海前,將陣法交還給夜明執事就可。」

    「是!」王存業聞言退了下去。

    出了大殿,就見著夜明在外等候,王存業哂笑一身,稽首:「道友可好?」

    他與夜明還有幾分交情,雖不深,但算是朋友。

    「尚好。」夜明也是拱手回禮,只是臉色有些複雜,顯是知道尋仙路之事。

    王存業見了不由拍拍肩:「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多想,你也別這樣!」

    說著,將七桿玄黑小旗從袖子中取了出來,遞了過去:「這是上次借的陣法,現在原物歸還。」

    夜明不言語,將陣旗接了過來,說著:「保重!」

    「嗯。」王存業點點頭,當下就別了夜明,出了青羊宮。

    一路無話,就這樣出了府城,此時十一月,樹木上葉子全數黃了,隨風落下,一陣風吹拂而過,捲起片片落葉,隨風起舞。

    地上霜草枯黃,一片蕭條,帶著隨冬而來的肅殺。

    尋著路上了河堤,見得眼前忻水滔滔,東流日夜不息,王存業默默看著,想起了王少雲。

    不過半年時間,河堤已經修復,萬民也漸漸恢復,看不見破堤的痕跡了。

    對王少雲的事,漸漸有些瞭解,心中暗想:「這值得嘛?」

    過了片刻,見四下無人,飛了出去,向著自己道觀而去,一路而行,飛過了長長的河道,又不必繞路,直接越過山脈飛行,小半個時辰,就落到大衍觀。

    冬天日短,這時天就暗下來,北風一陣陣撲面,刺骨的冷,當下就進了門,到了院中,就見得謝襄一人在用著六陽圖解的動作,鍛著身子,隨著王存業的腳步聲,謝襄收了功,見他神色不對,問著:「怎麼了?」

    「我剛才去了一次道宮,卻接了尋仙路了。」王存業苦笑著:「要去東海,三日內就要啟程。」

    謝襄聽了,心中一沉:「這樣快?」

    「是啊,這樣快!」王存業說著,眉皺起,說著:「東海有十餘國,其中就有著扶桑、新羅、萬象眾國,與神州相距甚遠,要行船的話,要穿越海洋,其中風暴甚多。」

    謝襄聽了,說著:「那你要去哪國?」

    「新羅靠近著大陸,雖偏遠,卻還有著陸上通道,所以有著道門足跡,顯不出成績來。」

    「萬象太遠,我就去扶桑罷,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並且也有著船去。」

    謝襄聽了無語,過了片刻說著:「那要去多久?」

    「去只要半月,不過要完成任務,怕是要些年!」情況不好的話,死在裡面也難說,據記載,那些地區有自己的神靈,雖向天庭行庭參禮,但實際上是藩國,能賣幾分面子難說。

    就算給天庭面子,自己卻是道士,未必能沾上多少光,只是這些卻沒有說出來。

    王存業頓了頓,又說著:「扶桑我也沒去過,不清楚具體內容,只聽說與神州大為不同。」

    謝襄默默聽著,並沒有說話。

    「我三日後就要出行,你有著坤元落地丹,又有著白素素庇護,必不會有什麼事,並且能修煉到人仙三轉,只是千萬不要先去考核,等我回來再想著辦法。」王存業又叮囑的說著。

    聽了這話,謝襄怔怔站著,突流下淚來。

    這短短一年,多少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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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會見

    縣府范世榮坐在竹椅上曬著太陽,尹尚在對面喝著茶。

    此時太陽近午,卻是剛好,掃除了早晨寒氣,正適曬曬,范世榮頭顱後仰,非常享受,良久起身說著。

    「王存業謀劃得成,你怎麼看?」范世榮緩緩說著。

    尹尚略一躬身,說著:「恭喜縣君,恭喜縣君。」

    范世榮先不言聲,看著幾重小樓在陽光中,淡淡說著:「何喜之有?」

    尹尚注視范世榮,再去了雲崖山一次,就又有了大變化,赤氣凝聚,黃氣隱見,白蛇盤旋,隱隱見得頂上二點肉包,卻是將長未長之際。

    這已有化蛟之意,當然話不能這樣說:「不管怎麼樣,白娘娘位登屏山灣河神,掌七十里水域,卻也是一方正神,有她相助,至少在神道上就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全力圖謀未來。」

    「縣君,王存業據說要派去異地,可見他的確對您的大業沒有妨礙,現在謀劃得成,關係就要拉近,讓根基更是牢固!」尹尚在椅上一欠身,說著。

    范世榮聞言點點頭,卻是又躺了下來:「你言有理,給我擬出個具體來。」

    尹尚微微沉吟,過了片刻說著:「大衍觀有田九頃,王家有田三頃,據說有人想依附田地,卻被拒絕了,我覺得可能是王存業覺得田產甚厚,已經覺得適宜,所以拒絕了,現在就是在送禮,也是錦上添花,顯不出多少誠意。」

    范世榮聞言眼睛微微瞇起:「你繼續說。」

    尹尚聞言頓了頓,又繼續說著:「王存業有八品道官,卻只是自己,他有著父母家人,還是黎民,縣君可以任命王存業的父親里正,總管一村。雖官不大,但也是給了他父親一層護身符,脫民而入籍,這份禮說不上薄。又正是他們所缺,送人所缺,這樣才妙。」

    范世榮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想法不錯,就按這個來辦,你下去擬著文書,自有人來拿。」

    尹尚聞言。先是躬身,轉身退了下去。

    「范三甲,你且出來。」見尹尚遠走,范世榮才出言說著。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幽暗身影從牆角走了出來,小跑到范世榮跟前,跪了下來:「公子有何吩咐!」

    這范三甲是范府中培養的家兵,出府前一併帶了過來。這些家兵都是家生子,自小培養,忠心絕無問題。

    「你過會。且去尹尚領了文書,快馬加鞭,去縣城郊外王存業父親王遠山裡,宣明他任里長,並且在縣裡存檔。」范世榮出言說著,所謂里正,就是一里之長,實際上就是村長的代名詞。

    「是!」范三甲聞言,應了聲退了下去。

    一間書房內,尹尚在一張蓋上官印的宣紙上奮筆疾書著。稍過片刻已寫完,等著墨跡稍乾,上下打量一遍,頓覺滿意。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青年進來,躬身:「公子讓我來拿官狀!」

    「與你。」尹尚將官狀一卷。遞給了這黑衣青年,他在府中有些時日,是以認得這縣令跟前的家兵。

    接過官狀,范三甲出了縣衙,牽了馬匹,一騎出了城門,郊外遍地都是矮黃的枯草,不時有著野兔奔跑,馬匹踏踏而過。

    半個時辰,馬匹在王遠山院落前停了下來,范三甲打量著這個院落,只見著前面橫穿一條小溪,活水繞著而去。

    裡面有著三重十幾間廂房正屋,氣派真是不一樣,心中暗歎:父憑子貴。

    門敞開著,裡面有人,范三甲翻身下馬走了進去。

    「老大人可在?縣尊差我來宣令!」范三甲行了進去,呼喊著,進了門。

    聽得有官差,王存業父親王遠山連忙自屋子裡面趕了出來,到范三甲面前做禮:「官差大人前來何事?」

    范三甲沒有直接回他的話,而將官狀取了出來,就地宣讀:「山崖縣縣令委狀,王遠山鄉里甚有德望,命任里長!」

    里長有官府任命,不過基本上是鄉紳擔任,沒有升斗小民的事,王遠山現在算得上是一方地主,這官狀合理合理。

    只是王遠山清貧日子才過了多少時日,去年兒子當了道官,短短一年,就有著個豪宅,有許多人來奉承,田產轉眼之間就有了三百畝,還有三十畝桑田,就有著佃戶來投身為僕。

    幾個月,家中長工和丫鬟都有了,這日子和做夢一樣,今日居有縣裡老爺過來任自己當了里長。

    里長別看官小,不入流,但也是村裡上千人之主,不由怔著了。

    范三甲見王遠山發怔,出言說著:「老大人,你現在就是里長,算不得官身,卻也是名列吏籍,這是官府公文,你且收好。這官狀縣裡有存檔,丟了可申報,我還有事,就先告辭。」

    說著就將官狀遞了過去,王遠山這時才醒悟過來,狠了狠心,連忙回去取了一錠五兩的細銀,遞給說著:「費心了,這五兩銀子請拿去喝茶!」

    范三甲也不推辭,作揖謝了,退了出去。

    范三甲走了良久,王遠山才回過神來,本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啃土的命,卻不想還有當里長的一日,當下回聲喊著:「有喜事,今天弄點好吃的賀一下。」

    雲崖山.山腳十一月初八,冬天了,午後陽光照著,灑落在山道上,一輛馬車在不甚平坦的山道上緩緩行著。

    山道幽靜,王存業深深呼吸,感覺愜意,看了看同車的謝襄,不由一笑。

    其實路途並不遙遠,不過飛過去卻不好,走過去有失體統,馬車過去最是適當了,就此一路下去,穿過佈滿枯草的路徑,過了一個半時辰,一片桑田就在眼前,不遠處就是一個院子。

    看上去大片大片田地,有三百畝以上,隴畝間有細細地田埂隔開,分佈著二十戶人家。都是租種王氏田地的佃戶,這種情況讓人覺得非常滿意。

    車伕就憨笑說著:「觀主你瞧,這一大片田地咱們西樓就佔了一大半。呵呵。看上去真帶勁,看上去真舒服!」

    車伕也是佃戶中選出來。王存業一笑:「是啊,很不錯,快到了吧!」

    隨著一陣搖晃,馬車停下來,馬匹原地踏步,不住打著響鼻,車伕掀開門簾。恭謹說著:「觀主,到了!」

    王存業把謝襄接下來,吩咐:「你就在院中把馬餵食了。」

    說著下了車,雖是冬天,萬物肅殺,有著難以言明的蕭條和肅殺,但院落牆角之處,還有綠色蘚苔頑強的生長。不肯死去。

    王存業和謝襄進去,又有著馬匹嘶鳴,自是驚動裡面的人。一個丫鬟自院中走了出來。

    「少爺?是你?快進來!」這丫鬟見是王存業進來,頓時驚喜,又望了望謝襄,她自小鄉間長大,去的最遠就是縣城,卻還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少女,正發呆之間,卻見得謝襄對她一笑,不由滿臉通紅,飛快退下:「我去通知老大人老夫人!」

    王存業點點頭。有些奇怪,卻不以為意,帶著謝襄向裡面而去。

    進了裡面,見得王遠山臉上帶著掩飾不去的喜色,手中捏著一張紙看個不停。

    王存業見了,頓時來了興致:「父親。今日何事這樣高興?」

    王遠山聽言一驚,轉過身來,見是自己兒子,頓時說著:「業兒,你回來了,正巧有著喜事,官府下了官狀,讓我做里長呢!」

    王遠山說著就要拉王存業坐下,只是卻見得一個少女,空谷幽蘭一樣,頓時張大嘴巴,望著王存業:「這是?」

    就在這時,謝襄走了上來,對著王遠山盈盈一拜:「謝襄見過伯父!」

    王遠山震驚著,只是哦哦應著:「原來是大衍觀的謝小姐,來我這裡卻是怠慢了,快快坐。」

    王遠山神色有幾分激動,不住招呼著,大衍觀謝成有一孫女,以前也是見過,只是那時甚小,哪有現在這份麗光,讓人不敢逼視。

    這時卻又有著王存業母親神色激動趕了過來。

    「業兒回來了?」見著一個丫鬟在外,她就不由問著。

    「還帶著謝襄小姐。」

    「哦。」王存業母親點點頭,進了去,就見得王存業和一個少女坐在椅上,正說著話,而自己丈夫有點手足無措的說話。

    「謝小姐也來了,怎麼擔得起。」王母過去,神色激動,拉住謝襄的手,就說著:「上次見你,你還小,不想就長大了!」

    說著,連連感歎,用餘光打量著,本來聽傳言,說這謝小姐多病,所以才便宜了兒子,原本只得認了。

    但自兒子發達後,她就有了心思,自己兒子是道官了,娶個病懨懨的媳婦又是怎麼回事?

    這時看上去,謝襄明眸皓齒,青綢衣裙,半羞半喜,襯著潔白無暇的臉,眉目如畫,略帶紅暈,卻真的和仙子一樣,當下就非常滿意。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這次來,卻是要出門出差,因此帶著謝襄過來拜見一下!」王存業說著。

    謝襄聽了這話,臉上就帶著幾絲紅暈。

    王母一怔,就明白這話,連忙追問:「要出去很久?」

    「二三年是等閒!」王存業無奈的說著:「所以今天就帶著謝襄拜見一下,我們道人不講俗禮。」

    王母明白過來,這實際上是訂婚了,民間訂下婚約,都是請朋喚友,只怕場子不夠熱鬧。

    只是他們都是道人,修玄功,轉生死,如若有造化,數百年壽數都是等閒,凡塵中的人,如何能與他們相比。

    道人不需要訂婚,因為沒有這必要,但還有個拜見的過程。

    王母明白了,說著:「我們這就設個家宴……可惜了。」

    最後,她還是覺得遺憾,這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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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掛劍遊學

    西直鄉

    直往東三里,又向南就有著一處三進院子,門前一棵槐樹,樹下一個石凳,院子有著牆圍著,王存業正要敲門,門一響,一個中年婦人探身出來,見是陌生人,不由一怔。

    「我是楊玄的朋友。」王存業說著。

    這婦人卻也大方,讓著進去:「請進!」

    王存業向前幾步,就見得了輪椅,楊玄靜靜的坐著,風吹動,他手中畫卷顯得有些舊,顯是長期翻閱導致。

    王存業怔怔看著,心中不知道什麼滋味,良久上前看見一個碗,還剩半碗麵條,裡面一看,就是一皺。

    裡面建的不錯,內廊鋪著青磚,何至於麵食這樣寒酸?

    又踏了幾步,就心裡清楚了,歎著:「想不到冷清至此!」

    中年婦人聽了,不由咽聲說著:「才回來時有些人看,過得半月就門庭稀落,這還罷了,鄉里族裡的族老都將原本蔭庇的田地收回去,卻連半點租子都不給,平時家裡沒有多存著銀子,一下子就難周轉了。」

    王存業就知道楊玄原本是道官,自然和自己一樣,受到追捧,但一旦楊玄癱瘓了,撤了道官,一哄而散已經是良心,怕是反過來欺壓。

    再多的撫恤,能濟得幾時,能抵得世態炎涼?就這一點,王存業就不想使謝襄落到這個地步。

    當下就取出了一百兩銀子的銀票,說著:「楊玄是英雄,我是很敬重,叔母你就收下,別推辭了,我這次要出差,幾年才回來,怕是不能經常來看望了。」

    頓了一頓,又說著:「西直鄉有著神祠,您在神祠當個掌香。一月給您五兩銀子,如何?」

    掌香就是賣香,別小看這點,話說不少官紳之家,一旦破落,女眷去當洗衣女工餬口的都不少,歷史上有名的曹雪芹的老婆就是靠當洗衣女工餬口。

    中年婦人聽了,不由說著:「難得還有你這樣的朋友!」

    說了一會。千恩萬謝。

    王存業就多說了幾句。退了出去,出去後才微微一歎。

    到了相對偏遠一點,就使了個障眼法。縱身一躍,上了天空前行,就到了忻水的一處內陸港口——張口鎮。

    忻水河水流平緩。兩岸都有城鎮,人口密集,頗為繁華,綿延三百里,通向長江,又通向出海口。

    張口鎮不斷朝大船上搬運貨物,腳步艱難挪動著。

    下過暴雨,厚木通道上潮濕,王存業若有所思。這萬里之遠的扶桑,卻是何種風情?

    見四下無人,單手取出崑崙道宮真人符咒,在手掌中輕輕一捏,隨之一道流光直射王存業眉心。

    王存業眼神淡淡,不躲不閃。

    入得了眉心,信息化作一片萬里地圖。自這地圖上看去,兩條大江大河,橫穿萬里朝東海而去。

    東海漫漫,點點島嶼珍珠一樣,星羅棋布在廣袤東海中。由此而去,陸地漸漸開闊。顯出一片,這就是扶桑。

    和地球上有些不同,有著連綿島嶼作為中轉,怕是海航容易了不少。

    王存業將這些一一信息留存,又一轉,將神光化成烏有,雖崑崙道宮不可能動手腳,但小心總無錯。

    做完這些,踏入了碼頭跟前。

    一個碼頭管事見得王存業身著有品級的道袍,在這裡佇立良久,本就留意,現在見了這情況,連忙上去低眉順眼:「大人有事?可需要小人去做?」

    這話說的恭順,王存業微笑了一下,虛抬了一下手,說:「最近可有前往扶桑的貨船?我要搭乘,你幫我物色一下。」

    說著,自袖口中取出一塊碎銀,拋於這人:「你去打點,船資另付。」

    這塊碎銀不大不小,卻也抵得上半月薪水,當下應了,退了下去,過了一刻時間,這人就跑著回來,低聲說著:「大人,最近確有一位去扶桑,有一艘船在這裡-<  >-,你可以乘坐。」

    「嗯,帶我去看看。」王存業當下命這人帶路。

    一路上去,就見得一艘大船,甲板深厚,長十丈,寬三丈,在水面上顯得異常顯眼,王存業細細打量這,暗暗點頭。

    只有這樣大船,才能乘風破浪,載他抵達扶桑。

    這時就有著一位船長過來,見王存業身著有品級的道袍,說著:「敢問道長,可是要去扶桑?」

    他們行走水道,卻知道道宮真人威能,不敢有絲毫怠慢。

    「正是。」王存業問著:「可還有上等船艙?」

    「有!道長何時啟程?這船載貨完畢就要啟程,明天就會啟程,道長有什麼事情,可在今天晚上就辦了。」這船長飽經世故,躬身說著。

    這時天色已經黃昏了,王存業聞言,取出兩大錠白銀,一大錠是十兩,兩錠二十兩,他乘船渡海,只是搭乘,卻是夠了,說著:「給我準備一間上艙,明天凌晨我就過來。」

    船長單手接過,神色有幾分興奮,這卻不是這二十兩銀子,而是這些道人能在船上,卻多有著好處。

    見事了,王存業離開幾步,就見得天色濛濛,已是入夜,繁星閃現,點點光華明滅不定,燈火憧憧,一家客棧開著。

    王存業見著踏步走了進去。

    「哎呀!客官,可是要住店?」小二招呼著。

    「安排一間上房,送四菜一湯一壺酒,明日過來一起結算。」王存業出聲著。

    「好,客官請!」小二見這位話語直接,也不多說,帶的進了裡面,這房間不大,但看起來還算乾淨,有些滿意。

    進了房門,點燃燭火,夥計關上門,退了下去,過會就送上來四菜一湯一壺酒,王存業就獨酌獨飲,用完了。

    夥計燒了一大桶熱水,送到房中,天就黑了,伺候著洗了腳洗了臉:「您要是沒有什麼吩咐,我下去了。」

    王存業揮了揮手,就讓他下去了,打開窗戶,頓時月光如水灑落進來,片刻取出了一隻箱子。

    箱子裡有著一些行禮,還有兌換的一封封細軟銀子。

    扶桑可沒有錢莊,銀票無用。

    取出一本書,細細翻看,這就是扶桑的情報。

    這時扶桑據說是在亂世,各地諸侯割據,並且是罕見的佛門強大的地區。

    道法顯世後,佛門卻沒有相應顯示神通法力,導致在中土地區一落千丈,受到嚴重擠壓。

    而在扶桑卻還能相對滋潤活著。

    其次就是這扶桑有著自己神道,號稱八百萬神,自成體系,據說是向天庭行庭參禮,理論上是天庭的臣子,但實際只怕是**藩國。

    要傳道扶桑,只怕步步艱難,未必這樣容易,想了良久,見夜深了,才吹熄了蠟燭。

    次日天光大亮,紅日東昇,紫霞湧起,王存業依舊按照原本法子,採取紫氣,連吸三口,下了房間,給了房錢,朝著碼頭而去。

    到了碼頭,就見得工人都停靠歇息,昨天貨物全然搬完,顯是連夜趕工,船上傳來一陣聲音:「道長!快些上來!不一會就要開船了!」

    王存業一笑,踏步一躍,三丈距離直接生生跨過,於船身上半步卸力,躍到甲板之上。

    「道長好功夫,這是你的船艙鑰匙!」船長將一根長長的帶凹槽的鐵條遞了過來,王存業大袖一揮,就此收下,沒再理會這人,轉身朝自身船艙走了過去。

    船上甲板厚實,腳踩在上面,有著踏實感覺,船上繩索盤盤,甲板船簷,有著一個青衣儒衫的中年書生迎風站立著,臉上有些蠟黃,帶著幾分落魄。

    王存業見得,心中不由一動,上前:「先生也是要去扶桑?」

    中年書生聽言緩緩轉過身來,見是一位道人,身姿出塵,不由一驚,說著:「是啊,要去扶桑。」

    這話說的有著幾分苦澀,卻有著難言之語的樣子,王存業見了,說著:「我也去扶桑,你我正好這次結伴。」

    中年書生聽了,拱手說著:「甚好,我名邢思遠,敢問道長道號?」

    王存業聞言,拱了拱手:「我尚未得玄門嫡傳,不敢有道號,稱呼我王存業就可了。」

    「哦,原來是王道長!」邢思遠聽見這話,心中一鬆說著。

    話說自道法顯世後,官府和科舉日益衰退,這官府和大儒心裡就隱隱很有些敵意,這邢思遠雖不敢作這樣想,但對方還不是正式道士,讓他還是覺得鬆口氣。

    現在大船開動,在忻水上漸行漸遠,王存業眼神幽暗,若有所思。

    「王道長這次去扶桑何事?」邢思遠見他看著一川江水,怔怔不語,問著。

    王存業點點頭,微笑:「哎……卻是去遊歷,長些見識。」

    邢思遠聽了大是羨慕,說著:「讀萬卷書,游萬里路,哎!」

    語氣就有萬種惆悵。

    這話本是儒士說的,但能讀萬卷書,游萬里路,是建立在儒家學識壟斷仕途的基礎上,一旦漸漸失去光彩,也就沒有幾個儒子能「讀萬卷書,游萬里路」了,因為經濟上不合算,游不起。

    與之相反,現在道士經濟寬裕,又有神通法力,漸漸年輕道士,都會掛劍遊學,指點江山,這讓儒子好生羨慕嫉妒恨。

    因此這話說了,邢思遠卻是一點都不懷疑,只發出一聲惆悵又羨慕的歎息。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待遇

    船上了帆,越行越遠,越行越快。

    王存業過了片刻,問著:「我見你身著青衣儒衫,顯是有功名,為何要遠赴扶桑?扶桑風情和神州大不同,又沒有神州富饒寬闊,還屬蒙昧之地,你去豈不是明珠投暗,自降身份?」

    邢思遠聞言老臉一紅,扯了扯身上略有些陳舊的青衣儒衫:「扶桑雖蒙昧,但仰慕神州已久,時常邀請儒師講經,邀請我的是青田家,據說有二萬石領地,我卻也想去一試。」

    實際上雖是秀才,但道法顯示之世,免稅權和仕途漸漸枯竭,與其在鄉下受苦,不如去扶桑換得一個上賓地位。

    王存業聞言明了,這個世界扶桑像極了漢唐時的日本,對神州文人仰慕異常,不惜萬里迢迢來到神州,只求學得神州禮儀教化。

    是以神州文人一旦去了扶桑,會被當做上賓,各種禮遇款待,遠比在神州做一個過時秀才強多了,眼前這個邢思遠有此想法也不稀罕。

    就在此時,船上一陣騷動,一個扶桑老者出來,後面跟著兩個帶刀武士,沿路吩咐著,口出漢語,字字清晰,卻不比本地人差,甚至比一般人更字正腔圓,學的是正宗的官話。

    這個世界,天帝坐鎮諸天,橫掃萬界,又有道門道君普傳,雖現在朝廷衰退,諸侯割據,但在諸國眼中還是強盛,是文化源泉。

    眼前這個扶桑老者口出官話,臉上帶著絲絲自得,彷彿心有榮焉。

    「邢先生,請你過來用膳。」這扶桑老者語出漢言,字正腔圓,對王存業身旁的邢思遠說著。

    邢思遠聽言,對王存業一拱手:「青田大人邀我去用膳,就此別過了。」

    王存業點頭拱手:「不送。」

    卻說這位扶桑老者見得身著道袍翩然而立的王存業,臉上閃過驚訝,踏步走了過來:「這位道長風雅過人。在下是青田家的家老青田長盛,可否與我共進此宴?不甚榮幸。」

    青田家據說有二萬石領地,實際上當時一畝產一石,就是二萬畝,二百頃,這樣的日本家族勉強算得是地方豪族,說著一口流利官話。

    王存業根據資料,扶桑只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自己的文字。隨著歷史的發展,漸漸誕生出草文。

    本來草文有著形成自己文字的可能性,只是後來神通顯世。表面看來朝廷衰退,實由於道法和神靈的緣故,文明輻射強了十倍不止。扶桑都以說官話,寫漢文為貴,三百年來,漢語漢文已被扶桑上層普遍採用,公文、詩歌、記載都是用著這些,草文漸漸衰退。

    本以為這些情報有些誇張,今日一見這情況,怕是真了,當下回話說著:「現在我回房放置些物品。不便立刻前往!」

    這青田長盛卻不以為意,說著:「過半個時辰,我派人前來邀請。」

    王存業點頭微笑,應了:「那就多謝款待了。」

    當下告罪一聲,回到船艙中,用鑰匙開了房門走了進去,船艙狹小。在船上已非常寬大了,很是乾淨,裡面帶著潮氣,但這是海船無法避免,有這情況已非常不錯。並沒有辱沒雅間的稱號。

    當下鋪開床榻,又把箱子放置在床榻下。

    過了片刻。就有著一個年輕武士過來邀請,這急切態度讓王存業心裡暗暗帶笑,當下就跟著上去。

    卻是更大的艙間,設了一個酒席,陪同還有三個武士,卻唯唯諾諾,並不直接與王存業交談。

    入座時,邢思遠有些不自在,本來接風的主角是他,現在變成了王存業,雖在這半個時辰內,整治的酒宴檔次增了一倍,邢思遠卻寧可不需要這個檔次。

    王存業向四周看了一圈,這就坐了,隨意寒暄幾句,喝下兩口清酒,氣氛就熱烈了起來,參宴武士都在看著王存業、青田長盛,邢思遠三人,卻不插話,只是不時倒酒。

    當青田長盛知道王存業是正八品道官時,頓時驚了,連忙親自過來上著清酒,說著:「原來還是位道官大人,大人萬里而去扶桑,卻是路上辛苦了。」

    酒過三巡,話說這宴是結合扶桑和中土的手藝,的確不錯,鮮味濃郁,王存業就交談著,青田長盛知道了情況,問著:「王大人,您這次遊歷,準備在哪裡登陸呢?」

    王存業說著:「並沒有目的,我還年輕,只是掛劍遊學。」

    話說王存業今年才十七歲,青田長盛看了看,頓時信了,說著:「這船出海後,會停到山尾灣,這是我青田家的領地,還請大人上岸到山尾町,讓我青田家款待一番。」

    「那就多謝款待了。」王存業也不推辭,到扶桑去,還需要一個地頭蛇,青田家遇到了,也是緣分。

    當下賓主都歡,酒宴完了,是下午三點了。

    青田長盛又設了茶座,這時船已出了百里,江水茫茫東流,茶座寬寬綽綽,卻只有二人,邢思遠都不在。

    「聽聞扶桑金銀兌換比例只有四比一?」這是王存業根據記載問著:「為何不在中土兌換呢?」

    「王大人,這的確是事實!」青田長盛笑了:「但是金子要運到中土來兌換,風險卻是很大,這樣的話,實際上兌換比例八比一,只有二成利潤,卻也算不得多了。」

    「風大浪大!」王存業若有所思。

    船身隨著江濤波浪,青田長盛歎息一聲,說著:「不僅僅是這樣,還有海賊有水妖,這海路不好走啊!」

    又說些話,原來海貿的確是暴利,但風浪、海賊、水妖三大攔路虎,航海就變成了搏命,一旦失敗就連船帶貨和全船人一起陪葬,別說是一般人家,就是豪族和大名都受不了幾次。

    不過就算這樣,海船也願意寧可少載些貨物,也要請得中土士子前去扶桑。

    王存業不動聲色說著:「此誠是求才若渴了,不知有無章程。」

    「當然有,卻有五品。」

    王存業一笑:「願聞之!」

    青田長盛沉思良久,說著:「有一技之長。能有益本家者,此是五品。」

    扶桑看來也是看人給菜,王存業笑著:「不知待遇如何?」

    「要是本國,俸祿足以,要是中土貴人,備加禮遇。」青田長盛說著:「比如邢君,雖不識實務,卻也可傳授儒學。故禮遇之。稱先生。」

    「其上呢?」

    「若邢君不但能教學儒術,還能對大略有相對精準的判斷,或者瞭解政事。能切實辦理公務,此是四品,可授知行。領職司。」

    知行是世襲領地,王存業聽了點頭笑著:「再上呢?」

    「不僅能對局面有著精準判斷,還能分析走向舉出要策,或者撫民殖貨明正典刑,此是三品。」

    王存業初聽著覺得有理,現在卻有些要笑,心裡暗想:「癡心妄想!」

    口中卻笑:「再其上呢?」

    「能籌謀大略,圖世建功者,二品。」

    聽到這裡。王存業就笑了:「一品難道是不世豪傑,武侯和文侯那樣百年不遇的人傑?」

    說著歎息著:「此法太過空泛,一品豪傑,在我中土都是天下氣運所鍾,百年不遇,怎麼可能去你扶桑,還願屈膝區區一縣一鄉之主效力?」

    扶桑一國等於中土一縣。一個郡等於一鄉,而一個大名往往未必有一國之地,所以說是一縣一鄉之主。

    「二品能籌謀大略,圖世建功者,在中土都是官居三品以上。掌得大權,位居公卿。豈會去你扶桑?」

    「三品能撫民殖貨明正典刑,雖中土變異,也能居一縣一郡之官,豈會去你扶桑?」

    青田長盛聽了不由臉紅,想說些什麼又有些氣餒,不過細思了片刻,卻說著:「卻也不同。」

    「哦,有何不同?」

    「中土繁華興旺,扶桑自不能比,只是中土有官無爵,或有爵無實,就算是位居宰相,能有十萬石不?」青田長盛深深沉思,開口說話。

    王存業一怔,十萬石就是十萬畝,話說十萬畝私田,根本不可能,就算道法沒有顯世的鼎盛朝代時的宰相,也不過一二萬畝罷了。

    「就算中土有十萬石,能世襲不?」青田長盛說到這裡,眸子亮起,笑的說著:「能傳幾代?」

    富貴不過三代,這是中土的規律,除了皇家,還真找不出多少能延續三代以上的家族來。

    「竊聞中土,開國公侯賞格不過萬石,並且時有奪爵貶落的事,可所謂對人才刻薄,扶桑雖小,一朝幕府開闢,功臣有幾萬石,十幾萬石,幾十萬石的家族比比都是,並且都可傳承三五代,七八代,甚至十幾代。」

    青田長盛說到這裡,卻理直氣壯起來,說著:「我青田家遷移到青田郡,以此郡為姓,享二萬石,至今也有五代矣,富貴勝於中土公侯!而能分封功臣,也抵中土伯子,當可募得人才。」

    說實際,王存業以前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明朝朱元璋開國,國公級功臣待遇也不過幾萬畝私田,而且不能直接治民,並且多有削爵誅殺的事,能善終不過十之二三,這樣一算,的確這些功臣的待遇,還真不如扶桑土豪。

    人家土豪都有幾萬石(畝),十幾萬石的待遇,並且能擁有私兵,又能統治領民,至於大名論待遇就更遠勝中土的王爺了。

    宋朝以後,封王者也只是名義上的尊貴,能實際上擁有的土地很少,明朝算是最厚待藩王了,實際上藩王能真正掌握的田地也不過幾萬(畝)石左右,薄的遠支郡王不過幾千畝。

    這個世界的朝廷也差不多,後來道法顯世,各地諸侯才算領有實地,但也只是諸侯才有這待遇,普通士子和官員卻無此待遇。

    這個問題值得深深思考。

    王存業隱隱意識到,這怕又是個人和道宮(官府)的定位和角度上的問題。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2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六千石

    天色黃昏,晚霞橘黃,愈來愈黯淡,最後變成灰黑。

    轉眼已是第十七天,早就進了海,王存業估計了下,這船在江裡速度可達一小時二十里,在海中能一小時五十里。

    一處艙室中,青囊裡的一顆明珠,照得房間裡幽幽明亮,王存業在小案上鋪著字筆,若有所思。

    這卻是在回憶著尋仙路的事跡。

    李西山,本是富家子弟,生活奢靡,數年間把家產耗盡,以致親朋離散,無顏見人,後遇一位老者,兩次贈以巨金,不出數年又揮霍殆盡,最後終於回首修道,並度過尋仙路,得以成仙。

    崔玄之,愛花惜花感動花仙降世,傳授法門,使之成道

    吳假寄,此人博學多識,性情孤峭,酷愛梅花,在家宅四周遍植梅樹,五十歲時舉行尋仙路,三年大成

    這些記載,都是厚積薄發,往往都要四五十歲才成就鬼仙,至於尋仙路那時更是記載很少,不過大部分都沒有動用多少武力和法力,而往往是行路千里傳播道學,或有所證悟。

    這情況也是正常,那時古代成仙者,都是零星孤證,所學不可能有著系統嚴密的道法,神通法力不多,自然不可能太過功利。

    王存業起身在船艙裡徐徐踱步,沉著臉尋思著,這些例子並沒有多少借鑒。

    三百年前,尋仙路雖有傳播道法的用意,根本卻是一種道心磨煉,但到了現在,如果王存業僅僅是磨礪道心,拿不出成績來,怕是很難通過道宮的審核——一旦有了組織,就必有利益。

    正沉思著,就感覺到船艙顛簸,外面還有著陣陣呼喊聲,非常嘈雜。

    自人仙圓滿,王存業五感增了數倍,聽見外面種種,只是等閒,聽得這種情況,卻只是心中微微驚訝,就開了艙門,出了船艙,向甲板上走去。

    到了甲板上,頓時視野開闊,只見雲層低低壓下,遮蓋整個天空,船身不斷顛簸,海浪一浪高過一浪,這還罷了,卻見著不遠處盯著一條船,王存業目光不錯,只是一見,就見得對面甲板上持矛持刀的人。

    海賊!

    王存業頓時意識到這點。

    甲板上船長正在安排著水手,水手紛紛拿出長刀長矛,不少人拿出皮甲穿戴,而船長不時發出號令,調整方向。

    青田長盛上了甲板,身後站著四個武士,目光凝重的看著。

    幾次調整著角度,但後面這艘船緊盯著不捨,半個時辰,兩船已不足一里。

    身後跟的明顯是海賊專用船,個子不大,速度快,遠遠能看見對面船上持著長矛、撓鉤,還對著大聲叫喊,隱隱是威脅的話語。

    隨著距離接近,船長神色冷靜凝重,指揮著預備著。

    「轟」一聲,接舷了,海賊立刻紛紛放出撓鉤,一個踏板就落了下來,海賊船一聲大喊,撲過來七八個海賊,舉起長矛刺殺,而在本船上,船長一聲命令,也有不少水手舉矛而刺。

    「殺!」跳板上長矛相互刺殺,殺聲震天,只見這船上大部分都是海賊,紛紛湧到接舷,一路砍殺而來,船舷口血肉橫飛,密集的人讓所有人無法閃避,只憑著各人的運氣和刀法來爭個生死。

    一個扶桑武士揮著長刀撲了上來,這人顯是有著相當的刀術,只見刀光一閃,對面一個水手就是血花一閃,跌在地上就此斷氣,後面跟著七八個武士,和海賊明顯區別出來,一路殺上去,擋者盡被砍殺,露出一段缺口,這幾個武士跳過了甲板,別的海盜都蜂擁而上。

    本船上四十個水手左右,海賊船上有五十,在甲板上生死相博。

    船長持著長刀和一個扶桑武士相戰,兩人一時分不出勝負,但在別處,有著武士的衝擊,水手節節後退。

    而在這時青田長盛臉色凝重,一揮手,兩個武士「嗨」一聲,拔出長刀,撲了上去。

    就在這時,對面海賊船上,立出三個弓手,頓時三支箭射了上來,只聽「噗噗」二聲,撲上去的二個武士,其中一個中箭,長箭毫不費力撕開這個武士的身體,在後背透出血淋淋的箭尖來,這個武士頓時跌在了甲板上,鮮血飛濺,眼見著不活了。

    「殺!」海賊士氣大震,一路殺上來,對著沿途水手揮刀砍殺,鮮血飛濺,這時,連青田長盛都變了色。

    一個衝上來的武士,見得王存業立在甲板上神色自若,不由大怒,吶喊一聲,揮刀砍了過來。

    王存業冷冷一笑,瞬間抽出劍來,只見劍光一閃,這個武士應聲慘叫,跌了出去,半片腦袋炸開。

    王存業既出手,就不再留情,踏步而上,每步必殺一人,只見一路上去,寒芒閃動,必有海賊中劍慘叫,淒厲之極。

    這時並不用劍氣,卻大砍大殺,鮮血飛濺,肢體飛濺,只是幾個呼吸,就殺得了七八個海賊。

    這時一聲喝令,對面海賊有著船長,海賊受到指示,頓時直撲向王存業,王存業冷笑一聲,一劍一人,鋒芒所至,紛紛倒下,頓時一地屍體,濺得甲板上一片片的鮮紅。

    就在這時,一個武士撲了上來,長刀一閃,破空疾至。

    青田長盛驚呼一聲:「迎風一刀斬!」

    王存業移上六寸,對手一刀的確有些玄妙,可以看到長刀在空中沿著一道弧線擊來,卻只是伸劍一點。

    這一點擊在刀上,對面武士全身一震,倒跌出去,王存業高嘯一聲,衝了上去,躍到了海賊船上,頓時一片混亂。

    王存業大步而上,一腳踏在了一個跌倒的海賊腦上,這腦袋頓時和西瓜一樣爆裂,紅白飛濺著。

    劍光又閃,攔截者都紛紛跌下,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血液流了一地。

    見此情況,才自生死關頭脫離出來的船長和水手,都不由目瞪口呆,持著刀矛呆立著,青田長盛不由眼睛發亮,喃喃的說著:「劍豪啊,不,是劍聖吶!」

    甲板上鮮血飛濺,又一個武士中劍,長聲慘嘶,海賊雖凶殘,哪見過這種情況,終於崩潰了。

    只見幾個海賊立刻跪了下來,不住哭訴哀求著,唯一的就是這話聽不懂。

    雖武士階級和商人階級都以說漢語為榮,但一般扶桑人說的還是草語,有人跪人,頓時海賊紛紛跪下,用顫抖身子跪在滿是鮮血甲板上,不斷顫抖著。

    還有著一個武士卻不肯投降,吶喊的撲了上來,只見劍光一閃,一顆頭顱就飛了出去,鮮血噴出三尺,這個無頭屍體還舉著刀,直直撲上,卻奔到了船舷口,直直跌了出去,落在海浪中,轉眼就消失不見。

    「饒命,我們服了!」見此,一個武士丟下長刀,跪了下來,用的卻是漢語,讓王存業聽明白了。

    見首領都跪伏了,餘下的海賊和武士都在王存業面前跪了下來,一時間殺聲就停了下來。

    「饒命!」海賊不斷磕頭,語音發顫,一眼掃過,只見得五十個海賊,只餘下十幾人,其中只有二個是武士模樣。

    王存業心中一動,這次去扶桑之國,要成些事,就必須有著人手,這青田家可以合作,卻不能依靠,這些海賊卻也可以用著。

    特別是兩個武士,看情況是所謂的「浪人」,但刀法不錯,又會漢語,卻可以用事。

    當下就不再殺戮,轉身回了原本大船的甲板,對著青田長盛說著:「這船和這些人,我收了。」

    青田長盛一怔,明白過來了,說著:「明白了,我這派人過去打掃和問話。」

    王存業點了點頭,回去艙內,話說剛才鮮血飛濺,雖沒有受傷,卻也沾染不少,就要回去換衣。

    過了半個時辰,一艘大船和一條海賊船,在這片海域緩緩航行。

    青田長盛坐在了船首,甲板上衝過,只是還存有不少暗紅血跡,下倉不時傳來慘叫聲,卻是傷員。

    不過按照海上規矩,戰死的人都是扔到海裡,現在船上已經見不到屍首了。

    船長狠狠盯著不遠處的海賊,手緊緊握著刀柄。

    剛才一戰中,船上四十人中陣亡了十一人,傷了九人,其中有五個重傷,怕是難活了。

    海賊死了二十七人,有十一人負傷,活著完好的只有十一人,包括二個武士。

    這種血海深仇,讓船長恨不得將這些海賊全部殺了,但只要想起王存業剛才武功,還有著冰冷的眼神,就讓這個漢子不由冒出一股寒氣——現在餘下的十幾人,還不夠這人一刻時間砍殺。

    這時,過去溝通的一個武士跳了過來,對著青田長盛低聲說著:「問清楚了,是稻田家的人,船上還有著一批貨物,大體上值五萬貫,還有一萬兩白銀,五百兩金子。」

    青田長盛聽了先不作聲,這筆貨可真的讓人心動。

    要知道二萬石,五私五公的話,每年也只能收一萬石,當然由於扶桑的特殊性,米一石是一百五十斤,相當於黃金一兩。

    但是就算這樣,這筆貨也相當於六千石了。

    過了良久,才拿定主意,問著:「是稻田家啊,聽說已被覆滅了家名,不想還敢出來作一票,稻田家還有人在上面麼?」

    「沒了,稻田家嫡子稻田新政在上面,已被砍殺了。」武士回著。

    青田長盛點頭,這就好辦多了,說著:「把這兩個浪人尋來,過會進艙給王大人問話。」

    「嗨!」武士應著。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3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抵抗不住

    案前,王存業換了衣服,卻在沉思著。

    扶桑自有神系,有八百萬神,傳道扶桑就是擠壓空間,如果道法不顯,鬼神不跡的時代也就罷了。

    這時如果出格的話,怕是引得注意,就算這扶桑八百萬神魚龍混雜,大部分只是鬼眾級別,但只要裡面有百分之一是神靈,就是一股龐大的力量了。

    現在情報不多,還是到了扶桑,查清了情況,再作打算,想到這裡,一陣海風襲來,使人不由打個冷噤,並且聽到滾雷聲。

    甲板上,青田長盛聞聲看了看海面,歎了口氣,心中暗暗想著:「大船開帆要九人,這海賊船要七人,開船是夠了。」

    這時兩個武士過來伏身叩拜,青田長盛冷冷一笑:「進去罷!」

    說著,長身而入,進了船艙,船艙中光線很暗,卻並不點著油燈或者蠟燭,青囊中有顆明珠照得滿室清光。

    青田長盛許久才看清這個,不由一怔,這種夜明珠至少值得千金。

    「豬子左兵衛拜見大人!」

    「松前右衛門拜見大人!」

    兩個武士拜了下去,他們現在已經知道,這位是中土貴官了。

    王存業冷冷盯著兩個,帶著一絲冷笑,卻也不理會,只是對著青田長盛說著:「青田殿,情況摸清楚了?」

    青田長盛拍了拍折扇,才說著:「弄清楚了,這是稻田家的人。」

    見著王存業不解,又解釋說著:「稻田家有一萬石石高,在安知郡,不過去年被佐田家所滅。」

    「不過大族雖滅而不亡,還有些浪人和武士逃出,卻變成了海賊,想通過掠奪來獲得財貨再起,不想給大人滅了。連嫡子稻田新政也被砍殺了。現在這些貨銀就全部是大人了,大概價值有五萬貫,又有一萬兩現銀,五百兩黃金。」

    王存業聽了不動聲色。語氣冷冰冰,對著青田長盛說著:「我行走扶桑,也要有幾個人伺候,那你看,這兩人還能用不?」

    青田長盛打量著兩個伏在地上的武士,他們都緊張的抓著地板,有些顫抖。就說著:「這些都是稻田家低級武士,稻田新政死了,這稻田家就回不去了,若大人想用還有個出路,不想用就只有死路一條,或者變成浪人。」

    就在這時,一個大浪打了上來,船艙一震。一時間看不清楚王存業表情。

    良久,王存業才說著:「你們兩人願投靠我的門下?」

    「願意,我們拜見殿下。」兩人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伏身就跪著。

    「行了,只要你們能辦事,給你們弄個百石知行還是可以。」王存業冰冷冷的說著:「現在,你們下去吧,把船和貨弄妥當。」

    「嗨!」兩人連忙叩頭,反而露出一絲喜色,退了出去。

    王存業又對著青田長盛說著:「這些貨就賣給青田家,就按照你說五萬貫價錢怎麼樣?都折成黃金。」

    「折成黃金一萬兩如何?」本可以折算成一萬二千兩,但青田長盛想了想。說了這個價錢。

    「善!」王存業也不計較,就應了下來。

    青田長盛想了想,又說著:「這海船還能折價五千貫。」

    王存業擺了擺手,說著:「這可不行,扶桑多是海域,還是有條船方便。」

    「這說的也是!」青田長盛有些遺憾。但也算了,估計一下,單是這筆,又可以賺五千兩黃金,當下兩人不由相視而笑。

    當下兩條船就乘風破浪朝著扶桑行去,一路上海面上並不平靜,不時滔滔海浪連天大風,好在並沒有遇到海賊和水妖,終是有驚無險。

    連著行了五十一天,經過各種島嶼,基本上都沒有人住,不過死了不少人,本來有些緊張的淡水和食物充足,這也算是某種安慰了。

    就在這時,甲板上傳來陣陣驚呼,聲音中有著掩飾不掉喜意,就有著松前右衛門上前稟告:「殿下,扶桑到了。」

    王存業心中一喜,趕了上去,只見這時有著大雪,雪色迷濛,四周水浪滔滔,不住的湧起,不住的湧落,陣陣水汽四濺。

    松前右衛門凝望著遠處,雪融化的水滴一滴一滴滴到甲板上,卻指的說著:「這是到了平口灣,再過半天就到了山尾灣。」

    十二月天色啊,雪濛濛一片,王存業極目而望,遠遠前面,遙不可及處,陸地的輪廓,已隱隱可見。

    甚至勾勒出了輪廓,連綿起伏山脈有著一片片田地,這就是扶桑了。

    這時掃看四周,一張張神情歡喜的面孔,眼見扶桑即日可到,久經流離的人也不由的自心中發出了笑容。

    來自扶桑的人歡喜不用說,就算是來自中土,見得陸地,也明白這次完成了一半,活了下來。

    王存業默默看著,就在這時,一個扶桑武士過來,遠遠對王存業行禮,到了近處,又躬身說著:「大人,主公請你去飲酒一敘!」

    這武士禮數具足,王存業說著:「前面帶路!」

    武士聽了,應著:「嗨!」

    就在前面帶路,他是青田家的武士,此次前來神州,學習了神州禮儀和漢語,就是為了保護主人,並且不丟青田家的顏面,現在看來還是不錯。

    有武士帶路,就到了甲板上,就見得青田長盛身穿著武士禮服,遠遠候著,王存業不由一怔。

    青田長盛靜靜侯著,見得王存業過來,一身道衣,氣度出塵,不由動容,暗想:「果有出塵之姿!」

    上前兩步,躬身:「王君,請進!」

    「何至於此。」王存業快步上前,還了一禮。

    兩人相伴而行,到了船艙中,船艙有些幽暗,但此刻都開著窗戶,有些雪花就飄落了下來。

    桌上布下了酒食,主菜是魚,三條鮮魚新被打上來,按照中土的規格烹製,中間一個爐火,燒著一個沸騰火鍋,還有著魚丸生菜,切片的醃肉,還有一壺清酒溫著。

    「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青田走了過去,轉過身來:「王君,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見著桌上菜餚,看著這人恭謹的表情,王存業不由一陣恍惚。

    地球上,中土被清朝統治,日本明治維新崛起,甲午之戰,侵華之戰,日本涿鹿中原,就打著一條旗號——崖山之後無中華,明亡之後無華夏。

    雖是借口,部分卻是事實,這時隔著晶壁,看著這人,王存業心中真難說是什麼滋味,應著坐了下去。

    兩人你來我往,酒過三巡,青田長盛臉色發紅,酒氣上湧,出聲說著:「王君,這次到岸後,就直接交割?不過這五萬貫貨物,連同我自己帶的貨物,卻要花些時間才能兌到足夠金子,這次停船的山尾灣,是我青田家領地,你孤身一人遠道而來,既是朋友,當得盡地主之誼。」

    王存業搖著酒杯,心中一沉思,就出言說著:「就有勞了,不過我還是住在山尾町為好,請你幫著找間旅店雅房就是了。」

    青田長盛聞言一笑:「這個當然!」

    又吃著火鍋,歎著:「這種中土美食,怕是以後難以吃著了。」

    王存業有些詫異,就問著:「何至如此?」

    青田長盛苦笑,說著:「王君有所不知,扶桑有著肉食禁令,一千年來,不食豬肉、雞肉、牛肉、羊肉、兔肉,唯有魚蝦可用。要是講究些,連魚和油都不用,這回去就苦了,就算是武士,也是飯團梅干就是一頓飯!」

    又指著火鍋,說著:「這些在中土不值一提,在扶桑卻只有大名才有這規格。」

    「上次去參與大名年宴,就算是譜代重臣,也不過有二條鮮魚,一碟子醬油和飯團球罷了,這已經是奢華了。」

    王存業一怔,以前一直有個想法,就是日本區區島國,卻也有三千萬石的糧食產量,但卻糧食非常緊張,現在一聽,就明白了。

    要是大量捕魚,發展畜牧業,種植蔬菜,肉類就能大量補充熱量和營養,這樣的話,米飯消耗只有一半。

    現在不許吃肉,蔬菜品種也非常匱乏,全部靠大米供應,自然導致著糧食非常緊張。

    想到地球上華夏,六七十年代沒有足夠肉類水產,一頓可吃四大碗米飯,到了2000年以後,有著足夠肉類水產供應,壯漢也不過食一碗米飯,就知道糧食消耗差距了。

    王存業說著:「貴家有二萬石,只要下令捕魚狩獵養殖,還怕沒有這些美食?」

    「不行,到了扶桑,若是這樣,必有非議,我就算是家裡大老也擔當不起!」青田長盛苦笑一聲。

    不過這不關王存業的事,王存業笑的說著:「我是中土人,我卻依中土來辦著,你若是想吃,可來和我處就是。」

    青田長盛哈哈一笑,沒有說話,這偶然一次也罷了,要是長期,怕還是引人閒話了,不過這話不說,當下沉聲說著:「王君,到岸交割後,先付一千兩黃金,餘下分半年付清,如何?」

    「行,我也不怕青田殿不付。」王存業哈哈一笑,這一笑卻使青田長盛心裡一寒,青田家二萬石,也不過是二百軍,要是真貪了這些錢貨,想起當日一人一劍,還真是抵抗不住。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4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帶些戒懼

    雪繼續下著,王存業宴後回去休息,到了夜中,就覺得船一震,青田長盛敲門過來:「王君,靠岸了!」

    王存業吩咐著豬子左兵衛和松前右衛門提起了箱子,跟著出去,這時人流來往,邢思遠先下,青田長盛和兩個武士還在船上。《》.

    青田長盛一指,出言說著:「這就是山尾灣,青田家領地,不少船隻都停靠在此處!」

    王存業四下打量,只見這只是一片海灘,建著幾個木頭就算是碼頭了,靠著幾艘船,遠處有著木屋星星點點,散落著。

    大雪處,還有一些扶桑人身材乾瘦,面有菜色,為船隻搬運著東西,只求一些錢來溫飽。

    不過片刻,就有人帶著人上來了。

    青田長盛說著:「王君,就此交割怎麼樣?」

    「行!」王存業說著。

    青田長盛一揮手,就見著船上武士抬出一隻櫃子:「這是一千兩黃金!」

    「抬到山尾町吧!」王存業吩咐的說著,自有著豬子左兵衛和松前右衛門指揮著海賊抬著箱子和櫃子進去。

    下了去,眉就是一皺,絲絲難以描述的氣息就隱隱傳來,帶點神氣,又混淆著妖氣,更有著鬼氣,非常明顯。

    當下不作聲,見得山尾町,有個木牆,裡面就是一些木屋,勉強有著街道,看上去和一個鄉集市一樣,王存業頓時就覺得寒酸。

    邢思遠上下打量著,眼中有著失望,但沒有顯在臉上。

    又有人過來帶路,帶往山尾町最好的旅店去,王存業跟在後面,默默打量著這裡的人。

    這裡的人臉上都有些菜色,身體瘦弱,顯營養跟不上。

    經過兩個走廊,進了裡面,就見得青田長盛已在裡面。見兩人進來,頓時熱情說著:「王君,邢先生,快快坐。」

    兩人不推辭,一張桌子坐下,青田長盛又拍著手,命人送上酒食。

    這裡的人,說著王存業聽不懂的草文。過得片刻。兩個女子上來,一一擺在桌子上,退了下去。

    一條魚乾。鹹蘿蔔,飯團,醬油。

    王存業看著皺眉。這太簡單了,這裡的水平,真慘不忍睹。

    勉強用了點,王存業就去了房間,油燈擺在木桌上,一點火苗搖曳,給幽暗房間帶來些光。

    房間裡連床也沒有,只有用藺草編織而成草蓆,俗稱榻榻米。王存業皺眉,對著兩個武士吩咐:「你去船艙把我的床搬來。」

    「明日吩咐只上鮮魚烹製,魚乾,鹹蘿蔔,醬油都不要上。」

    「獵殺野豬或有耕牛宰殺給我送來。」

    「還有,你們既跟隨我,你們每人月俸5貫。餘下海賊月俸1貫。」

    「嗨!」兩人伏首應是。

    待著床送來,已是深夜,吩咐他們休息,王存業坐在桌前,手中握著書卷。細細翻看,不時著皺著眉頭。

    燈火搖曳。印照出長長的背影,良久,王存業一歎,長身將書卷放回箱子,滅了燈火,就想著入睡。

    就在此時,突傳來敲門聲:「王君可在?我家主上請您一敘。」

    王存業聞言一驚,眉皺起,他才來扶桑,怎麼有人相請?

    「入夜深深,多有鬼魅魍魎,出行不便,還請回吧!」王存業說著,下岸的氣息,就表明著這裡的危險。

    片刻又傳出話:「當騎青牛,再過函關,漫漫紫氣三萬里。懸寶塔,青衣白髮,只是容顏換少年。指間玉笛,餘音隔隴復猶聞。尋仙途,何處有仙,紅塵路,千道萬丈任我行。」

    說出這話,人聲一頓:「我家主上讓我把這話傳給你,來與不來全憑王君!」

    王存業聞言一怔:「當騎青牛,再過函關!」

    這方世界道君成道前,卻同騎青牛出函谷,不過扶桑只知天帝,不聞道君,那裡知道這事?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掛著長劍出去。

    打開門,卻見得是一扶桑武士。

    「帶路罷!」王存業說著,這時腳踩在雪地上嘎吱作響,這武士應著:「嗨!」

    出了客店,就見一輛牛車。

    「王君!請上車!」武士側立一旁,神色恭敬躬下身子說著。

    王存業翻身上車,任由這武士駕馭著牛車一路前行,出了町一片雪地,行了一個時辰,在一片依山平地前停了下來。

    武士翻身下來,神色恭敬:「王君,到了,請您下車。」

    眼前一片院子,樣式普通,一貫扶桑屋式,王存業不動神色,由這武士一路帶著進了去,拉開門戶,躬身說著:「王君,我不能進去,主上就在裡面等您!」

    說著側立,王存業脫了鞋子,換上一雙木屐,踏步進去。

    換鞋進門,這本是扶桑風俗,入鄉隨俗,過一個小小走廊,進得內室。

    進了去,不由一怔。

    只見裡面牆壁上一副字畫古篆巍峨,桌椅和傢俱全是中土式樣,那裡還有著半點扶桑氣息。

    木塌上,一個老者端坐,穿著道衣,眼神神光隱含光華,其色大赤,王存業當下就明瞭,眼前這位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鬼仙真人。

    當下不及細想,上前稽首:「王存業見過真人。」

    老道嘴角含笑,眼睛一亮,只見王存業一身道袍,顧盼生輝,瀟灑自在,心裡不禁暗想:「真是出色!」

    見著王存業稽首,就說著:「不必多禮,多少年沒有見得中土來的新道人了,請坐下說話!」

    王存業莊重說著:「謝真人!」

    老道微微一笑,見著王存業坐了,就直接問著:「道友為何來到扶桑?」

    王存業略一沉思,出言應著:「前輩可知尋仙路?實不相瞞,晚輩這次,卻是來進行尋仙路。」

    「聽聞中土道宮改革,廢黜尋仙路久矣,何以又有尋仙路?」老道笑了笑問。

    王存業欠了欠身,正顏說著:「我卻和他們不同。」

    當下簡單的說了說,就說著自悟了道種,因此行這尋仙路舊事,這老道不動聲色的聽著,只是聽著提到連雲道時,眸子怒火一閃而逝。

    王存業見著心中一驚,立刻警覺,說話更是小心翼翼。

    老道聽完,良久無語,幽幽一歎:「原來是這樣,你來扶桑尋仙路,可能還不知道扶桑情況,我在這裡呆了百年,瞭解甚深,與你說說。」

    王存業聞言,起身稽首:「多謝真人,還請真人示下!」

    老道坦然應下,叫王存業坐下,緩緩出言:「扶桑鬼眾妖怪都喚作神靈,號八百萬,其中多數是野鬼山怪,這些就是武士也可搏鬥,不值一提。」

    王存業點頭,就它知道的扶桑傳說中,就經常有武士斬殺鬼神的事。

    「只是扶桑有千萬人,供養之下,和我道門鬼仙相同有八千,和地仙相同有八百,和神仙相同有八十,這些大能各冠名號,都是各路神靈。」

    「還有等同天仙大能,卻有十個手指,特別是它們的三貴神,還有著黑夜大權命!」

    王存業聽了,深深皺眉:「不想小小扶桑,居有這樣多神靈妖怪。」

    老道一笑,說著:「確實這樣,雖三貴神都曾對天帝行庭參禮,但還是藩國,你要行尋仙路,只怕卻有妨礙——你要行武道還是文道?」

    王存業沉吟了一下,說:「上命難違,成與不成,我都要試試……文道耗時太長,怕是不成,我還是行武道!」

    見得王存業態度堅定,老道思索一會,緩緩說著:「武道就是伐山破廟,代天封神,本是我道門本分,不過危險重重啊,一不小心遇到你難以抗衡的神靈,只怕就是大禍。」

    說著目看著王存業,王存業默然良久,又起身稽首:「還請真人示下。」

    「這扶桑我深居百年,知道些情況,合適下手,我通知給你,殺了鬼神,原本祭鬼神祀,我會使人接管,再通過運作,使你能被大名接見,再改建出幾個道觀,這樣一來,我能獲得益處,你也可完成尋仙路,你看此事如何?」

    這話透漏出來的意思不簡單,王存業瞇起眼,細細沉思,按這老道的意思,一旦答應下來,自己會被他當做開路棋子。

    不過這實是各取所需罷了,又有什麼顧慮,想到此處,朗聲一笑:「這樣就多謝真人了,有什麼指示,還請吩咐。」

    老道凝神注視王存業,不禁一笑,說著:「那你就去罷,你我卻要少些聯繫,有什麼消息,有著武士或者忍者通知你。」

    王存業再是稽首,退了出去,又乘了牛車沿著雪路回去。

    車子行在了柔軟潔白雪地上,王存業深深透著一口氣,沉思良久,剛才的事非常匆忙,現在才算有時間細想。

    道卷資料上說明,扶桑沒有道宮機構,也沒有道脈,這點不會說謊,因為有道宮有道脈是榮耀的事。

    為何這裡還有道人?

    而且這道人就是鬼仙真人,鬼仙在道門體系中只是初步,但卻和世俗秀才一樣,有了功名,和普通道人區別開——能成鬼仙,就掌握了真種之秘,這可是超凡的起步。

    這裡道人,是沿著古仙路,還是授道種?

    再說,自己一靠岸就被發覺,就算自己道袍顯眼了些,但才半夜時間,就找上門來,這道人勢力不小啊!

    不但不小,聽著口氣,不但在這四國之伊予國,怕是在全扶桑,都有著不小的勢力,這就更讓人疑惑,甚至帶些戒懼了。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4
第一百四十六章 蓬萊道宮

    王存業去後,老道起身,雪光照耀。

    「長川!」老道喚著外面武士。

    聲音落下,接著王存業過來的這個武士就換了木屐進來,伏身說著:「道長有何吩咐?」

    「且備車,載我去渡口。」老道說了

    「嗨!」長川立刻出去準備,此時白茫茫一片雪色,地上積雪有半尺深,夜裡萬物俱寂,可以聽見牛車在地上滾動,長川過來:「道長,車備好了。」

    老道出去上車,又說著:「你駕車送我到渡口,就原路回來。」

    「嗨!」

    牛車前行著,木輪在泥路上滾動,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渡口,車停下,老道自牛車上下來。

    長川見事情完成,行了一禮,駕著牛車回去。

    一陣風撲來,風雪變大,隔了七八米就模模糊糊看不清晰,老道默默站著,直到牛車連他都看不清楚,這才身子一抖,化作一道風,就出了海,向著遠處捷行著而去。

    半個時辰後,景色一變,見著一塊礁巖,就此停住。

    海面月色高照,這是一個島嶼,密密麻麻樹木生著,掩蓋著地形,一上岸,老道向著裡面行去。

    穿過長長屏障,前面豁然開朗,鋪滿積雪空地聳立著一套連綿建築,有著廂房,有著大殿,寒梅處處盛開,暗香噴鼻。

    老道沒有進大殿,進了一處側殿,裡面以石砌成,面積很大,卻很樸素,石榻上坐著一個道人,雙鬢微白。

    「拜見掌殿真人!」老道進去,稽首說著。

    「師弟不必多禮!」掌殿淡淡回禮:「多年不見,這次有什麼事?」

    說話簡單明瞭,顯是不願為瑣事耽誤時間。

    「是。扶桑又有著中土道人前來了。」老道輕輕一歎說著:「此人穿著道袍,格外引人注意,卻立刻被發覺報於我知。

    當下把王存業的事道出,又說著:「這事還請掌殿處置。」

    掌殿靜靜沉思。一時不言語,只見殿外風雪垂垂而下,良久,才說著:「你辦理的不錯,現在你去聯繫著中土的人調查此事,看此子所言是否屬實,調查清楚前。可以給一些幫助,但絕對不能讓他得知底細,寧可花費些時間,也不能留下隱患。」

    說到這裡,掌殿閉上眼睛,又冷冷一笑:「你接觸過,是否中土道宮派過來打探我們蓬萊道宮的奸細?」

    二百年前,就是散修不成系統。被招安,收買,內奸。各個擊破,導致上萬修士和家眷,全部被誅,只有零星散在各地,而其中一支衝破戰場,遠渡扶桑,痛定思痛,認為失敗不但是自己方面缺乏高手,缺少系統道法,也是缺少體制。故建立蓬萊道宮。

    老道是過來人,二百年並不長,對修士來說,只是一代人時間,這深仇大恨刻骨銘心,掌權的道人都是上代血海中拚殺出來。可以說除了道業,一心就是積蓄實力等待時機,將崑崙道宮趕盡殺絕。

    掌殿修到地仙,心性深沉,說到這個卻立刻偏激,卻也正常。

    老道默默沉思,說著:「不像,再說就算是中土道宮派來奸細,又有作用?我們不把真正內情告之,不吸取他們進入道宮,派再多奸細在外圍也是枉然。」

    「再說,真當中土不知?只是這裡是扶桑,是異體神道,道宮真攻過來,三貴神和黑夜大權命豈會坐視?」

    「所以只是二百年前派了一支遠征,卻被打殺在此,就不曾派來了。」

    掌殿聞言,露出一絲微笑:「確實,二百年前東遷到此,建立蓬萊道宮,這些年來,道法都基本收集完畢,儀式步驟具備,真種之秘也破譯證得,現在我道宮有神仙,有地仙,有鬼仙,有去中土尋著的弟子,建立道宮時眾立血誓,看來大局已露出了曙光。」

    蓬萊道宮痛定思過,達成共識,集結力量,多年經營,的確不一樣,老道卻有點憂慮,說著:「掌殿真人,我雖只是區區鬼仙,但也要出言勸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時雪下的大,滿院松柏梅樹,幽暗深邃,掌殿卻是一笑,說著:「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們忍了二百年了,還不清清楚楚?」

    「這些年我們苦心經營,漸漸成了氣候,建立體制,卻和往昔散修不同,要是我們願意受得招安,只怕道君立刻會有一道符詔降下。」

    「只是我們不受道君符詔,二百年前三萬人頭落地,哭聲震天,婦女孩童統統被殺,道君坐視不管,甚至可能就是暗中主持之主,我們已決意不認道君——要招安,我們也要受天帝詔書!」

    「這些年來,苦心研究,漸漸知道奧秘,道君是大羅境,下面有太乙、天仙、神仙,要想受天帝詔書,必須天仙境。」

    「要站住腳根,和道君分庭抗禮,就算有天帝詔書,也要太乙境。」

    「要同稱道君,甚至殺之以謝三萬血仇,我道宮必有一人能大羅才可。」

    「我們現在道宗才是神仙境,還有天仙、太乙、大羅,這道路漫漫吶!」說到這裡,掌殿說話不疾不徐,帶著黯然,又帶著遠望和決意。

    老道默坐石台,想說些什麼,卻又吞了下去,當年建立道宮時,凡是不肯起誓與道君敵對者,都殺了。

    遠到扶桑只有一百七十人,都是並肩戰鬥,相互掩護,可以為戰友犧牲的人,但這種情誼,在道律前絲毫沒有作用。

    並不是所有人都決意顛覆崑崙,不少人的意見是就在海外存活,不拜崑崙,也不顛覆崑崙。

    為了統一道律,決意與道宮對抗,內部殺了就有六十一人,其中大把是師徒父子相互火拚,血濺誓石。

    這樣多鮮血,這樣深沉仇恨,傳承二百年,那能扭轉了?

    老道知道有些意見並不要緊,但在這點上違反了道律,只有死路一條!

    老道相顧而望,片刻一躬身,把話說回來:「說好與此子合作,還請師兄翻閱檔案卷宗,查詢適宜下手的神靈,我好回去答覆,進行下一步。」

    「嗯,這個當然,我們能在扶桑立足,卻也和中土道門一樣,有著清理的責任,國津神就是我們清理的範圍。」

    「現在此子來尋仙路,我們大可讓他動手。」掌殿微微點頭,向虛空一拍,頓時出現一部書卷,滿是金色符文,若隱若現,似去只可觀看,不可觸摸。

    掌殿口中默念,書卷不斷翻動,最後停在一處,見此,手一拍,書卷憑空消失,似是根本不曾存在過。

    「有了。」掌殿說著。

    老道聞言神色一動:「是那個?」

    「七十二根命,青山之神,正在四國之伊予國中受到供養,若能殺得此神,四國大名譜列會有變化,我們可趁此截得一些氣運,並且可以給天津神一個交代——就讓他去殺了吧。」掌殿緩緩揮手,說著。

    國津神實際上就是扶桑土著神靈,天津神入主後屢次對抗,基本上已鎮壓了,當然這些國津神退守各地,敗而不死,還有著很大勢力。

    「此子能殺得這神,我們派人接受神社,略加改造就可建成道觀,要是不成,也無損於我們,你說是不是?」掌殿突然出言問著。

    老道聞言,躬下身子,應了聲「是」,又繼續問著:「道宮對於這個中土來的道人,原則上有什麼處置?」

    掌殿聞言,淡淡說著:「此人出身不可靠,又已經加入了崑崙道宮,很難改造,屬於道律規定的不可信任的人群,只可利用,不可吸取,為了我們共同志向,待著此子完成了任務,就交給黑夜大權命來處置吧!」

    所謂的出身,是當年道宮建立後確定的道律之一。

    為了避免崑崙道宮的滲透,確定了「非血海深仇不取」的原則,就是在中土收得苗子,一方面要看著根骨氣數,一方面又要多半處於社會低層,並且最好和官府以及道宮有著血仇的家庭,當然這相對苛刻,可以放寬到受到社會欺壓的家庭的弟子。

    這樣接引過來的弟子,再經過教育,自對崑崙道宮滿腔仇恨,可以吸取到蓬萊道宮的骨幹階級進行培養。

    而出身和崑崙道宮有關的家庭,或者加入過崑崙道宮的人,哪怕棄暗投明,甚至建立大功勳,都永遠不會獲得真正信任,只有利用,以及事後的清洗。

    這的確保證了蓬萊道宮的戰鬥力和純粹,只是老道聽了,心中浮出一股寒氣,這神態這決斷,和中土道宮何其相似,並且還嚴酷數倍,難道要在這世界上存活下去,並且壯大,就必須學習這種模式麼?

    這還是一心求道的道人?

    只是這話萬萬不敢說出,老道應了下來,說著:「是!」

    見老道應了,掌殿說著:「沒有別的事,你就回去吧,這裡你不要多留。」

    老道長身而起,吐出一口氣,說:「貧道告退,師兄珍重!」

    掌殿點點頭,說著:「珍重。」

    老道當下稽首,再次退了出去,化成一道光,向著四國而去。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5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死魚肉

    小築夜色朦朧,這時雪停了,天上明月露出,清冷月光照著大地,冬雪本是寒冷,被這一照,更覺得寒冷徹骨,讓人不禁打個寒顫。

    老道身化流光,一閃而逝,就落得了小築前一里,再踏步進去,到了門口,一個武士見了連忙上去伏身行禮。

    話說擁有神通法力和壽命,要想培養聽話的「大名」也許不可,但培養一些豪族卻很容易。

    無非是隨手找個人,給予支持,幾代後發達了,就是培養的家族。

    老道見了,吩咐說著:「長川,你去書房把我的箱子取過來!」

    「嗨!」長川聞言應了,快步向書房跑過去。

    老道前走了幾步,拉開門,過了一道走廊,就進了一處屋子,這裡還燒著爐火,一股股熱氣噴在屋內。

    尋了椅子坐下,細細思量著事,就在這時,長川聲音響了起來:「道長,我把箱子拿過來了。」

    這聲音恭謹而低沉,老道說著:「是麼,你進來。」

    門拉開,一陣風灌了進來,長川臉色凍的有些發青,手中抱著一個箱子。

    老道見了,擺了擺手:「你坐在爐火前暖暖身子!」

    說著不再理會,打開了箱子,裡面露出來一疊疊文件,當下一封封取了出來,細細觀閱著。

    片刻,取出一封文件,色大紅,上面是雲篆書寫,就算落到扶桑人的手中,卻也看不懂。

    老道折疊,塞入一個信封,又包上油紙,對爐火前的長川說著:「你將這信拿去,明日一早找到這中土道人,把這信件給予他!」

    「嗨!」長川立刻起身,將信件接過,小心翼翼揣入懷中,轉身退了下去。

    這信件內文件。就是七十二根命的具體信息。

    上代黑川幕府垂治三百年,漸漸又到了亂世,這國津神和地方武士有著密切的關係,趁此亂世又有擴展之意,自是要給予打擊。

    老道叩擊桌面,想著,想了良久,漸漸收了心思。在榻上端坐。緩緩入定。

    連雲道.主峰

    這裡本是靈穴正位,時時有著靈氣滲出,同虛道人一接近。就落在一殿前,見是鬼仙真人,值役道童不敢怠慢。立刻引入殿中。

    同虛道人理了理,向裡而去,就見得一個道人端坐,這道人相貌奇古,高冠長袖,連忙上前稽首:「見過殿主。」

    這道人微微一笑,說著:「我已不是殿主,你不必作這稱呼。」

    同虛道人心中難受,冥土事變終是壓不住。降下罪來,殿主這職削去,閉門思過三月,而恰在這時,凌霄子斬了道種烙印,卻更讓人心寒,這時只得再次稽首:「見過靈空真人!」

    靈空道人淡淡一笑。說著:「你今日來何事?」

    「弟子無能,有著崑崙道宮特使牽制,卻讓這王存業履行尋仙路去了。」同虛道人有些羞愧的說著:「本想立刻稟告,但真人卻在閉關,所以候到現在。」

    靈空道人沉吟片刻。說著:「你把過程說說。」

    「是!」同虛道人應了,就把來龍去脈一一說了。最後致歉說著:「不但給這人行了尋仙路,還使這人奪取了屏山灣河神之位,此位已非同小可,我們許多手段就不能使了。」

    靈空道人正品味這些話,見他請罪,就一笑:「你啊,還真是糊塗。」

    「是,弟子糊塗。」

    不待同虛道人再次行禮,靈空道人就說著:「說你糊塗,不是說你事情辦的不好,是已經辦成了,你還不自知。」

    同虛道人聽了,真糊塗了,目視著靈空道人,想得著解釋。

    靈空道人卻不急於說話,若有所思,還在咀嚼匯報的內容,片刻後問著:「三件任務,第一件是北海群島上有邪神肆虐,第二件是積雷山脈妖魔橫行,第三道才是去東海扶桑傳教,對吧!」

    「是!」

    「你的想法,是第一第二件九死一生,第三件卻容易了許多,是不是?」

    「是,弟子是這樣想,扶桑傳教雖有異體神系,但要驚動它們可不容易,只要傳得一塊地區,建幾所道觀,也能說得上完成了。」

    靈空道人歎一聲說著:「所以說你糊塗。」

    頓了一頓,又說著:「這也怪不得你,你還不知道這些內情,我問你,扶桑既是這樣容易,為何這二百年內沒有人去傳教?」

    見著同虛道人目瞪口呆,靈空道人眸子幽幽,思慮極深,許久才說著:「你也是鬼仙真人,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扶桑不是善地,二百年前就有一支散修逃亡到扶桑,又和扶桑鬼神勾結,我崑崙所屬,去了都沒有回來。」

    同虛道人聽了,低頭沉吟片刻,笑了:「真人是說他去了也是有去無回。」

    「不,這只是一項,最重要的卻是道性,扶桑有著叛逆罪道,這是崑崙甚至道君都明喻定性了,我要貶王存業,都只是錯,不是罪,錯誤誰沒有?打磨了也就又放出來了。」

    「但要是犯了罪,定了性,就一輩子不能翻身。」

    「王存業去扶桑,別管傳道成不成,就算傳道成了,也就沾染上大過了,他有沒有接觸那些叛逆罪道?有沒有同情他們?只要他不是一見面就斬殺,就有著嫌疑,有了嫌疑,輕者貶落,重者立刻處死!」

    「這上面估計就是把王存業當著棄子,比我卻是狠多了。」說到這裡,靈空道人一笑,不再語言。

    同虛道人不是笨人,仔細一想,頓時毛骨悚然。

    就是說,王存業不管有沒有功,就算有大功,也必須被審查,頓時就心服口服,心中知道這就是撞天鐘的後果,這一著手輕描淡寫,就致王存業死地!

    靈空道人見他表情,知道他明白了,微微頜首:「言盡於此,你下去吧。」

    同虛道人心中更增敬畏,任憑你才識慧根深厚,在道宮內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粉身碎骨,當下對著這位真人再次稽首,告退下去,轉身出了大殿,袍袖一振,哈哈一笑,在空中漸漸越去越遠了。

    扶桑.旅店

    話說房間清掃過,窗紙隔著,光線幽淡,一張木榻佔了半間屋子,卻是把船上的木榻搬了過來。

    床下放著兩隻箱子,卻有黃金千兩,白銀千兩。

    王存業看著這些,一時怔怔,話說自會見了老道回來,卻一直心神不寧,想了片刻,黑光一閃,一個龜殼就出現在手中。

    把龜殼放到了桌上,以指代劍,「哧」一聲劃破自己手臂,頓時血湧了出來。

    當下手上沾染大片鮮血,均勻塗抹在黑色龜甲上,做完這些,只盯著龜甲,默念要算之事。

    龜甲沾染著鮮血,發出「嗡嗡」之聲,將鮮血都吸了進去,片刻後黑白之氣就浮現了出來。

    王存業盯了上去,頓時大驚。

    只見龜盤上空,數道灰黑之氣衝出,只有零星白色在其中。

    龜甲神異,黑色為凶,白色為吉,黑白相間則福禍交雜,眼前龜甲上昭示更是凶險,當下定了定神,先見著本地扶桑的神道,只見著點點金光灑在盤上,彼此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卻並不有明顯敵意。

    再見著老道所在的赤點,背後卻是一股黑氣旋轉著,這來者不善,並且隱隱有著黑氣瀰漫在自己身上,籠罩著自己的金光。

    再看著遠處,代表著道宮的氣柱,又粗又大,旋轉著,卻隱隱帶著灰氣,顯是對自己不利。

    看這情況,這老道背後的勢力,就算未必對自己有敵意,也總體上對自己是非常不利。

    這也罷了,為何自己的道門,卻隱隱有著灰氣,似對自己很是不利?

    人仙顛峰,精血濃郁,持久更長,王存業不假思考,先假藉著這些光氣,對著點點金光一刺。

    只見金光連接的網絡一動,卻也沒有太大反應,而自身金光卻漲大了一點。

    這測算時間很短暫,並且第一次為貴,最為準確,王存業立刻又驅使著代表著自己的金光,對著道宮一點。

    只見道宮所化氣柱頓時大怒,由灰變成黑色,化成黑龍,緊緊追咬過來,而幾乎同時,王存業注意到,老道背後代表的氣柱一陣波動,黑色變成了灰色。

    王存業見此,把手一抹,頓時又恢復原來,再驅使著代表著自己的金光,對著老道代表的勢力一點。

    老道代表的黑氣同樣大怒,化成一條蛟,吞噬過來。

    再看著道宮所化氣柱,卻立刻點點灰氣散去,化成了白色氣柱,隱隱有著親近接納的氣息。

    就在這時,鮮血散去,龜殼就自動化成一道黑光,進入了眉心。

    沉默良久,王存業慌亂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這龜殼反應,卻點明了道路。

    這老道背後勢力,卻是和道宮敵對,因此只有與老道為敵,道宮才會欣然接納自己。

    而這老道背後勢力卻非常頑固,任憑自己靠攏,也只是由黑色變成灰色,下場自是極慘。

    而扶桑神道,卻對自己大有裨益,少許截殺不會激起激烈反應。

    這樣一想,整個心神就頓時雪亮。

    沉默良久,王存業出了房間,在雪地上踏著,來回渡步,細細思著,漸漸,眸子透出了寒光。

    剛才氣運反應,卻把自己當成魚肉。

    這次能尋出方法,下次呢?

    唯有代表自己氣運壯大,才能反過來扭轉局面,而氣運者,十之八九在於實力!
sel 發表於 2012-11-18 11:55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信件

    清晨

    長川起身吃了飯團,去了旅店,看了看有點漆黑的天空,敲了敲門,但卻沒有回聲。

    這時老闆肥胖的臉上滿是賠笑,說著:「武士大人是尋著這住店的貴人麼?一大早就帶人出去了。」

    長川一驚,問著:「說了去哪裡了?」

    老闆回著話:「武士大人,卻是去了界鎮,說是住不慣我這種客棧,到那裡定居買房了。」

    長川聞言一怔,趕著去了碼頭,果然,來的一艘船已經不見了。

    見此,長川摸了摸口袋,正巧帶著錢包,喊著:「有誰的船去界鎮?」

    一條船正在裝貨,見了一個船家上來:「去界鎮,立刻就走,船金七百文。」

    「去了!」長川丟下一貫錢,跳了上去。

    沒有多時,船開了,這裡到界鎮,卻是一天的時間。

    界鎮

    這算是日本最繁華商業港,此時是冬季,地面上積雪不消,坐落店舖一家挨著一家,鱗次櫛比,只到了這裡,才看見繁華的氣息。

    喧鬧的人群,絡繹不絕衣著華貴的大商人和武士,王存業站在街道一處觀看著,後面跟著二個武士。

    王存業這時換下了道袍,穿上了一身扶桑武士服,卻沒有帶著扶桑刀,但後面的二個武士已足夠襯托了。

    仔細觀看,發覺鎮上有著不少中土人。

    在這個世界,中土是文明源頭,中土人在這裡受到尊重和禮遇。

    朝廷衰退,諸侯並立,沒有誰能閉關守國,為了交換商品和獲得利潤,諸侯之間貿易頻繁,海外貿易同樣格外發達。

    王存業隨手折下一枝雪梅,對著一個老闆說著:「我讓你物色的精屋,你可找到了?」

    老闆不斷躬身說著:「大人。帶著院子的大屋有著幾處,只是價錢很貴,多在三千貫以上,您看?」

    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界鎮本來全扶桑最大港口,你一路過來看見了,這並不是我漫天要價。」

    「唔,知道了,你帶我過去看看。」王存業一擺手。不過轉眼就收了笑容。莊重說著:「你是中介,可以有著利潤,但不要蒙我。敢蒙我,我立刻吩咐砍了你,不管你背後是誰!」

    老闆聽了。躬身說著:「嗨,不敢,這裡誰不知道我川口屋的信譽?」

    說完,老闆在前面帶路,相伴而行,穿過街道,拐過一處街口,前面樹枝鬱鬱蔥蔥,一條小河如玉帶般流淌而過。積雪覆蓋在兩岸,寒梅點綴盛開其間,天上畫卷。

    王存業見了,當下一讚:「好風景!」

    川口屋老闆見著,滿臉堆笑:「不是這種上地,哪值這樣高的價格?」

    王存業點頭,就在這時。前面大屋露出身影。

    「到了,大人!」川口屋老闆出言說著:「這原本是鈴木屋老闆的大屋,後來得罪了大名,卻是破落了,這屋子就出賣了。」

    王存業踏步進去。進了裡面,裡面是典型的扶桑風格。這屋子有連綿十幾間,可以住幾十人,院中種著桃花、櫻花、梅花三種。

    穿過木板走廊,附近還有個水池,池畔種著櫻花,可以看見池中種的是蓮,這個庭院處處隱藏在細節之處的美。

    現在梅花開著,暗香流動,接著就是桃花盛開,再下面就是櫻花盛開,滿院花香連成一片,那將是一種不可言辭的美。

    屋中也是典型的扶桑風格,除了床別的都齊全,王存業暗暗點頭,相當滿意:「不必看別處了,就是這家了,多少銀子我付給你!」

    老闆聞言大喜,這一樁買賣,賺的不少,當下說著:「三千三百貫!」

    「我買了,這是三千貫銀子,你拿著,將地契交給我。」王存業吩咐著武士把箱子打開,取出銀子。

    川口屋老闆細細查看,頓時放心,知道錯不了,也將地契從壞中取了出來,交予王存業。

    王存業一手接過,查看片刻,見無問題,點點頭完成。

    川口屋老闆見事情完成,鬆了一口氣,出言說著:「這樣的話,我告辭了!」

    「給我找幾個侍女來,還有一個廚娘!」王存業吩咐的說著:「還有,這門口給我貼上櫻館二個字。」

    「最後,送上一百石米,買些清酒,還有各種我需要的食材。」

    「嗨!」雖這事不屬於川口屋老闆管,但是他還是恭謹應著,完成這單大生意,為客人完成這點瑣事並不算過份!

    忙碌到下午,王存業需要的人和食材都有了,也虧是界鎮,不然還沒有這樣簡單完成。

    豬子左兵衛和松前右衛門入住了,選了屋子,並且十個漢子都換了新衣,配帶著武器,神色膘悍,這些海賊換了衣服,看上去就不像海賊了,當然也不像武士,卻是很像野武士。

    雪下著,有著侍女和廚娘伺候著,又上了爐火,喝著溫過的清酒,配合著幾個小菜,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豬子左兵衛和松前右衛門都發出了滿足了聲音,至於海賊就只有老實回到自己房間去。

    「能這樣喝酒,好多年沒有了!」松前右衛門喝著酒,瞇著眼說著。

    「是在,主家衰敗後,就一直過著流浪的生活,很久沒有這樣了。」豬子左兵衛應著,浪人的生活,實際上非常辛苦,每年都有浪人被凍死餓死,每年雪花後,總有著一具具僵硬的屍體。

    「喝完這酒,去看看藝妓好了!」豬子左兵衛說著。

    「別,現在我們才新拜了主公,這樣事不能幹。」松前右衛門連忙阻止了同伴的衝動。

    正在這時,館門口來了一個人,推門進來,頓時就使兩個稍微有點醉意的武士大怒,就要拔出了刀來,看見是一個武士,又把怒火按了下來,又發覺有點眼熟,這不是前天看見過的武士長川半兵衛嘛!

    凍的臉色發青的長川半兵衛停下腳步,站在門口,有禮的問著:「是王君的屋子嘛?」

    「是,主上在裡面休息,你有什麼事?」

    「我傳信而來,找了很長時間呢,要不是正巧打聽到,只怕今天都找不到。」長川半兵衛說著。

    兩個武士面面相覷,就在這時,王存業出來了。

    長川半兵衛見到王存業頓時露出了喜色,行禮:「王君!」

    王存業見是前天老道的武士,問著:「哦?是你,有事?」

    「嗨,我家主公委託我給你帶來這信。」長川半兵衛躬身說著,對這年紀青青的中土男子,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傲慢,說著,走了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封其色大赤的文書,遞了過去。

    「那好,你先進來吧,喝杯溫酒再說。」王存業聞言接過文書,進了裡面去。

    「嗨!」

    到了裡面,三人都端正坐好,松前右衛門拿過一個溫好的酒杯遞給了長川半兵衛,長川半兵衛再次深深低頭表示感謝。

    王存業到了裡面,抽出信裡紙張,展開細細研讀。

    這信裡不但有著神靈的資料,也有著完成的條件,只要殺得此神,王存業不但可以獲得一處神社,還可以獲得神社周圍五百石領地。

    五百石只是五百畝,並不多,但在扶桑,商人卻是很難靠著金錢來購買到土地,這都是武士的特權。

    想了片刻後,王存業冷笑一聲,「啪」的一聲,文書頓時化作碎屑飄零四方,散落一地。

    過了會,神色卻已經平靜,出來後,拿著酒杯喝著酒,漫不經心的說著:「我知道了,你轉告你家主上就是——賞給你十貫錢,回去吧!」

    「嗨!」長川半兵衛伏身應著,雖才喝了三杯酒,但事情完成了,卻也是喜色,接了銀子,退了出去。

    王存業雖不準備在扶桑培養人手,但卻知道,這些武士和海賊現在都是迷茫著,因此就說著:「豬子左兵衛和松前右衛門!」

    「嗨!」兩人伏身行禮。

    「這次我有個計劃,如果你們可以完成我的主命,我就可以使你們成為真正的武士,都獲得百石左右的行禮!」

    聽了這話,兩人心就沉穩了下來,對扶桑人來說,只要能獲得土地,成為武士,才是一切的歸屬,為了這個,背負惡名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想到這裡,兩人頓時深深伏在地上:「嗨,願為主公效死!」

    見著這兩人的表情,王存業微微一笑,他不準備建立什麼勢力,但這種能辦到的事,刺激一下這幾人積極性,卻也是好事。

    一個有著積極心態的小組織,至少能幫忙把一些瑣事辦成,王存業揮了揮手,說著:「明天,你們派人去四國,我要讓你們調查些事。」

    「嗨,主公放心,我們必全力以付!」兩人連忙激動的回答的說著。

    「那好,你們退下吧!」王存業揮了揮手。

    「是!」兩人恭謹的退出,這時雪花又飄了下來,兩人相看一眼,都是露出了喜色。

    如果王存業就是一個中土來的清閒道人,那他們才覺得前途無量,說不定會出奔,現在只要有了目標,卻立刻精神抖擻。

    這種武士,不怕困難和流血,只怕沒有機會,沒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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