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純陽 作者:荊柯守(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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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荊柯守,男

【內容簡介】:

    死亡之神入侵仙道大千世界,掌握死亡法則,形成埋骨之地,步步緊逼
    萬千修士,趕赴外域,與神爭戰
    蒼茫大地,誰是正統,誰掌純陽

【作者其他作品】:

[ 外國歷史 ] 戰國逆風記   
[ 西方奇幻 ] 最後的地球戰神   
[ 武俠同人 ] 大唐   
[ 古典仙俠 ] 風起紫羅峽   
[ 西方奇幻 ] 天譴之心   
[ 未來世界 ] 人道天堂   
[ 古典仙俠 ] 易鼎   

---喜歡本書的書友麻煩右上角點擊感謝相挺,謝謝!--- 本帖最後由 cheninda1234567 於 2014-7-15 21:03 編輯

唉  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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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17 16:35
第一卷 河伯娶妻 序章 埋骨之地

    整個天空灰濛濛,籠罩了—層迷霧,顯示出了詭異暗紅色!

    大地更是坑坑窪窪,不時有著巨坑,有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死亡氣息,不時有著零星的白骨隱隱浮現。

    一處倒塌了半邊的山崖下,一道人靜靜端坐,頂上一股清氣衝出,化出一道青蓮,這青蓮緩緩旋轉,流轉不息,將周圍絲絲黑灰之氣漸漸消磨轉化,吸取入內。

    天地鴻蒙,陰陽互化,這灰氣是陰煞死亡之力,籠罩著這片大地,但對於這道人來說,這並不是不可消磨。

    對面,是一個小瓶,黑白二氣轉化,裡面一些渾濁的水,漸漸變的清亮。

    片刻,青蓮縮回身內,道人睜開眼,見得了眼前這瓶,不由露出喜色。

    在往昔,這道人早就達到了闢谷境界,只是在激烈而幾乎永無止境的戰爭中,消耗大量能量來闢谷與自殺無異,只有補充隱含著水和營養的玉液,才能使肉體保持顛峰。

    只是這片世界,早被死亡之力污染,必須淨化才可食用。

    將這變的清亮的水一口飲下,再吸收到體內去,道體迅速轉化著,只是幾個呼吸,肉體的能量就達到了顛峰。

    遠處深深地下,隱隱洪流之聲,這是死亡之力在地下醞釀,在這片大地,死亡早就被污染,地府已經被摧毀。

    「來吧,我們道門不會輸,背後還有我們的世界!」食取了玉液,道人再次入靜,呼吸深藏,心跳漸漸停頓下來,只有著一朵若隱若現的青蓮再次出現,不斷把死亡和邪惡之力,轉化成清氣,絲絲滋潤著道體和元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踏踏踏」—陣沉重馬蹄聲而來,一片冒著濃郁灰黑氣息的騎士,自遠處而來,速度不緩不急,掃看著四周。

    仔細一看,這些騎士雖穿著甲冑,持著騎士槍,卻不再是活物,無論是騎士還是馬匹,眸子都是紅色,血肉乾枯。

    這是死亡騎士!

    為首的一個騎士,全身重甲,座下是夢魘,頓了一頓,說話了︰「魯卡司大人在此戰死,它的靈魂並沒有回歸吾主的神域!」

    這個死亡騎士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它的眸子亮起,掃看著四周,緩緩說著︰「我們的責任,就是掃蕩這片區域,哪怕是戰死!」

    「只要我們再次戰死,就可確定這處存在著強大的異端,神域會派遣神使將異端從埋骨之地徹底抹去。」

    「是!」沉默著的死亡騎士,眸子個個紅色亮起,雙手握緊了騎士槍,一股殺意沖天而起。

    頓時山崖洞口,一隻玉符一下爆開,使整個洞府都震動了一下,道人自深沉入靜中醒轉過來。

    死亡的氣息傳來嘩嘩流動的聲音。

    道人神念瞬間掃過,「看」到了十里處奔馳而來的死亡騎士。

    瞬間,道人記起了師兄妹,以及師門長輩戰死在這些妖魔手中的情景,只是這令人痛心的情緒一閃即逝。

    在這片被妖魔入侵的外域,根本沒有感傷的奢侈空間。

    元神凝聚,清氣瀰漫,金色眸子中感傷消去,變的淡漠,只是一念之間,頓時光華大作,無數細小金咒從掌上浮現出來,化為一團雷光,就此呵斥︰「妖魔受死!」

    雷光急速而去,劃破天空,瞬間降下。

    「吾主是萬物歸宿!」死亡騎士似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來不及躲閃,怒吼一聲,頓時一片灰黑罩子浮現。

    「轟!」一聲悶響,這金雷就落到了灰黑罩子上,頓時阻了一阻,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細小灰色符號來,兩下踫撞,各自震碎,飛濺出無數能量。

    這道人一灑,也不多話,指間一道金光一閃,一道劍光在雷霆還沒有消散前,就頓時穿過,只見劍光一絞,死亡騎士頓時攪碎,再一攪,靈魂化為烏有。

    突然之間,只聽遠處一聲冷哼,這冷哼看似不大,卻使天地雲霧滾滾,灰濛濛一片,使遠處太陽和星辰都暗淡無光。

    這道人抬頭見得烏雲滾滾而來,死亡瀰漫著天地,透露出死寂氣息,不禁心驚,暗暗嘆息一聲。

    「這塊地區已不可久呆,必速速離去,不過這邪神真是天地大劫,也掌法則,才能凝聚死氣,籠罩世界,使這外域變成埋骨之地,只有斬殺此神,才可恢復舊日時光,只是上一批趕來此地的道門弟子和天庭眾神,已經消亡怠盡,不知下批何時趕來?」

    想到這裡,遙遙看向遠方,只見遠處若隱若現,一個巨大的罩子籠罩著一方,這道人不由再次嘆息一聲,青光一閃,化風遠去。

    而片刻,天空上浮現出一個骷髏,這骷髏巨大,籠罩天空,亮起的兩點是金色目光,一陣難以言喻的氣息籠罩了整個地區,它冷漠而帶著死亡,邪惡而帶著高貴,俯視看著世間的一切,徐徐在這片區域內掃過!

    所有信息都收入眼中,在死亡騎士毀滅的地點略一停留,兩點金色的目光,似有一點疑惑,掠過之後,又緩緩掃了回來!

    還是沒有找到痕跡,這骷髏不由又冷哼一聲。

    「轟!」灰黑的火焰,從天而降,將此地化成火的海洋。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17 16:35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一章 轉生

    雲崖山‧大衍觀

    雲崖山山高水清,風景幽奇,不過靠近著深山幽谷,虎豹豺狼當然不少,在此居住有些風險。

    這時天地蒼茫,秋雨連綿而下,看不見原野,白茫茫一片,只見一處小山,這半山坡都是松柏樹林,其中又有一觀,只見這觀滿目青苔,透著古樸的氣息。

    雨水劈啪而下,一個神像前,一個中年人人取出三炷香,拜了幾拜,將香插在香爐上,只聽這人恭敬的說︰「神靈在上,現有觀主王存業受傷昏迷,還請庇護,莫要尚未成禮延續香火,就做了孤魂野鬼……」

    三炷香冒出陣陣青煙,中年人祈禱片刻,嘆口氣,又說著︰「……哎,實際也只是拖延些時日,侯爺征令啊!」

    大衍觀名字不錯,不過卻是一個火居道士謝誠所建,謝誠據說受了真人點化,入了仙門,不想福薄,沒有成仙,回來建了這觀,並且娶妻生了一個兒子。

    這兒子娶了一個妻子,很賢惠,生了個女兒,這兒子繼承了一些簡單的符咒,成為了下面青田村的火居道士,只是也許把福氣消耗完了。

    一次入內採藥,遇到山中老虎,結果被咬死,謝誠趕到,搏殺了這老虎,兒子兒媳卻已經雙亡,孫女受寒驚嚇,讓謝誠老淚縱橫,發覺自己漸漸老朽,後來就收了個弟子,今年死去,令這弟子繼承觀主,結果卻偏偏遇到了這事。

    中年人默然片刻,起身又一拜,嘆了口氣出去,不過才出去,就在門口遇到一個人,陸仁一個急剎車,穩住雙腿,身子一陣搖晃,不由一陣哀嘆,他這身子骨可經不起這樣折騰了。

    對面是一個少女,容顏秀麗,簡單的垂髻,一身素衣裙,只是繡了幾朵梅花,話還沒有開口,就嬌喘微微,連聲咳嗽幾下。

    她目光一掃,就看了台階上的爐子,說著︰「咳……陸伯,師兄病成這樣,還是拿山籐精給他熬湯養養身子吧!」

    看著她連聲咳嗽,雪白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陸仁不由嘴角一陣抽搐。

    眼前這少女,是謝誠的孫女謝襄,自幼體弱。

    陸仁本是這間大衍觀的管家兼廚子,大衍觀曾經有段興旺的時候,但在謝誠老去時,就漸漸衰退,到了最後幾年更是香火冷淡。

    山籐精本是大衍觀為數不多的財產,小姐體弱,更要用這些來彌補體質,用一些少一些,他一般都不肯用,這時見著她連聲咳嗽,臉上咳出幾分血色,著實心疼,想了片刻,就嘆著︰「也罷,我從小看著你倆長大,我拿山籐精去熬湯給這小子補補身子,只是這東西用一點就少一點了,你以後還要用呢!」

    陸仁本不過中年,此時兩鬢花白,顯然是生活所迫。

    謝襄看了陸伯這樣子,眼楮不由一紅,飛快轉了身子,不讓陸仁看到,對著陸仁說︰「我回去看看師兄醒了沒有。」

    大衍觀偏殿內,一處有些破爛的床鋪上,一個十五六歲少年面色蒼白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依稀可見他俊朗的面龐,此時深秋,這少年身上穿著一件長袍,蓋著被打過許多補丁的被子。

    謝襄在床鋪旁輕輕蹲下,臉上帶著淚痕,輕輕摩擦著少年的面龐,低聲喃喃︰「師兄你一定要撐過來呀,沒有你,我怎麼辦?」

    說著,雪白失色的面龐上,不由有滾落下顆顆淚珠,抽泣一會,她轉身擦乾淚痕,就此出了去,沒有一會,正殿中,一個不時帶著咳嗽的祈福經的聲音,不斷飄了出來。

    不過才關上離開幾分鐘,突然間,殿內一點黑光顯現,一閃就射入少年眉心。

    少年全身一震,表情痛苦,張口要喊,卻絲毫聲音都沒有。

    片刻後,只見人體上空,一隻龜殼,浮現出黑氣,垂下絲絲細細線條,宛然簷下滴水,源源不斷,裡面還有細微的無數黑色文字,轟擊下來。

    說來奇怪,絲絲黑線垂下,都帶著一聲聲隱隱慘叫,化成了一團團光點,靠近著少年身體不動。

    ……紙醉金迷,萬千世界

    眼前無盡黑暗從未消散,直到一抹刺眼的光線,照進了王存業的眼縫中,一生種種不斷倒影而過。

    死亡時的地震,大學中肆意風流,少年時家鄉,還有幼年時的青梅竹馬,最後定格在母親淚流滿面的面龐上,他想說話,可嘴已不會動了……

    本以為死亡就是結束,不想卻是無盡的黑暗。

    冰冷,黑暗,痛苦,靈魂由於飢渴,碎成碎片,化作殘片在冥土飄蕩,這本是萬千凡人靈魂的命運。

    不知何時,一個碎片獲得了一些機緣,醒悟過來,憑借魂魄之間感應聚起三塊碎片,短暫的恢復了一會神智,之後的日子他不願想起。

    不知過了多少年,在無盡黑暗之中摸索著,感應著,為了找回自己的靈魂,憑藉著魂魄碎片的感應,他不斷在黑暗裡收攏著自己的靈魂。

    醒來,渾噩,在冥土行走,憑藉著魂魄的不斷完整,他終於可以不再沉迷,為了做到這一步,他在冥土底層苦苦掙扎了數百年的時光。

    完整的魂魄,只是第一步,冥土重重,不知道回家的路,有多少遙遠。

    萬劫陰靈難入聖,雖渴望看到自身和宇宙真相,但道路途中坎坷漫長,佈滿荊剌,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

    只是突有一日,地府和地獄重重,也無法抵抗無盡月光下降,冥土不斷淨化著,億萬年的規則和內涵都隨之煙灰雲滅。

    這力量龐大無比,根本不能抵禦,千重地獄,萬重陰城,只是片刻,冥土被淨化大半,而輪迴盤破碎。

    趁著這個機會跳入將要破碎的輪迴盤中,跳入後,他仿若看見了那個遠去世界最後的景象。

    漫天光華降下,覆蓋天地無極,貫通古往今來,到來的靈光覆滅了一切……

    然後就是漫長的旅途,灰黑的天空似乎總走不完,不過這記憶到此後,還沒有來得及多多回憶,身體外的絲絲光點宛然螢火蟲一樣,漸漸融合到身體內。

    每團小光點,都會獲得一些記憶。

    這是一個叫王存業的少年,出身於普通農民家庭,貧困的生活,很早就幫著父母幹活,才七歲就交給了謝誠。

    記憶中,清晰的感受到老道的無奈的嘆息︰「……資質勉強,命格不高,不過我也找不到更好了。」

    然後就是學習,識字,修煉……每個記憶都栩栩如生,帶著鮮明的印記,但每吸取一個,頭就很疼,疼的彷彿要裂開了一樣……

    朦朧中,無數記憶不斷重組,形成著新的靈魂,片刻後,光球吸取完畢,龜殼沉入眉心,意識就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再次醒來時,少年終於清醒了。

    「有點冷!」再次醒來,就感覺到這個,凍得他牙齒格格的響,並且頭痛欲裂,腦子還有些混淆,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

    喘息著,下意識起身,推開了門,卻立刻呆住了。

    雨過天晴,庭院裡陽光燦爛,灑落在走廊下,斑斑點點,深深的呼吸,感覺到清新的空氣進入肺部。

    呆呆看了下,又向山腳下眺望過去。

    只見一片坐落著一個村莊,只有二三百戶人家左右,陽光灑在錯落有致的屋脊上,將整個村都映襯的十分寧靜祥和。

    突然之間,淚流滿面。

    數十年的陽世生活,數百年冥土掙扎,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陽世的感覺,但當重歸現世後,才覺得這微風,這陽光,這心跳,深深的印刻在魂魄中,片刻也沒忘去。

    就在這時,陣陣少女誦經之聲,從正殿傳來,抵達此處,就此聲音傳來,全身一震,一陣陣記憶猛衝入魂魄,頓時頭痛欲裂。

    這就是原本身子主人的最後反擊?

    少年一笑,不過因為疼痛,卻由冷笑轉為抽搐,退了幾步,靠在了門上,閉上眼楮,默默抵抗著。

    在冥土掙扎數百年,最不怕的就是這樣的魂魄反擊了,曾經他魂魄盡碎,也能再次凝聚出來,這點反擊算什麼?

    兩種記憶潮水一樣湧入思緒,他的呼吸一下急促起來,進行著重生後再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重組。

    這具身體叫做王存業,本是大衍觀觀主謝誠的弟子,現在和一個師妹相伴,師妹喚作謝襄。

    王存業本是成平道的外門弟子,前些日子這具身體自覺修行有成,本想深山採藥,不想被一妖獸抽飛,這妖獸嫌他的肉靈氣不足,也不吃他,抽飛後往深山去了,被師妹尋回後就這一副模樣。

    這一波來的快,也去的快,只是片刻,潮水一樣的疼痛消去,感覺許多愜意。

    入秋了,氣溫有點冷,這身體穿著樸素的道袍。

    道觀幽靜,身體大袖飄飄,穿著木屐,試著在光斑中行走幾步,屐聲清脆,數百年的沉澱,負面情緒基本被克服,此時的他,只感著重生的喜悅。

    這是十五歲人體啊!

    遠一點有個小水池,上前一看,這少年身體一米七左右,面容清秀,此時眉心之間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紅痕。

    看著水中的人,聽著心跳,片刻後才醒來。

    前事一場大夢,經過剛剛的興奮,不由靜下心來,仔細的觀察,引入眼簾的一間略顯殘破的房舍,按照這個樣式,應當是一間大衍觀的偏殿之中。

    突然,他怔怔的看著自己,又轉過頭來看著古意渙然的房舍,這時終於醒悟過來。

    這裡已經不是原本的地球。

    怔了片刻,少年笑著︰「你就是王存業了。」

    就在這時,突有有腳步聲傳來,就見師妹謝襄端著一碗湯進來,見自己師兄此時站在門口,臉色蒼白,但明顯神智清晰,已醒來,不由顫聲︰「師兄,你……醒了!」

    王存業轉頭看著少女,眸子一瞬間有些恍惚,口中卻不由自主的說著︰「沒事了,我這不是醒了麼!」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17 16:36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二章 龜殼

    晚餐,青銅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按照此世界的規矩,側殿中,有一張五尺長的食案,王存業和謝襄坐在兩側,雖陸仁是觀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此時也不能上桌,這是規矩。

    食案上有著薰肉、鯉魚、青菜豆腐,三菜一湯,雖原材料很簡單,也沒有什麼配料,但卻非常鮮美。

    陸仁原本據說是大廚,被謝誠救過性命,這人剛直,就追隨謝誠左右,到現在雖然觀中落魄,卻也不肯離開。

    不過手藝沒有放下,觀中食物不多,卻盡量弄的鮮美。

    謝襄坐姿端正,細嚼慢咽,不時咳嗽下,卻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還有那淡淡的欣喜充滿著其中,使晚餐雖靜悄悄,卻有一種溫馨。

    多少年了,沒有這感覺了,家人聚在一起用餐的感覺,真是非常非常美好,不過這時王存業顧不得感慨,人體重組的需要,產生很大的飢渴,在大口用著。

    「師兄,你多吃點。」謝襄微微笑著,她食量很小,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看著師兄大口大口吃著米飯,這比自己吃還高興十倍。

    王存業感受到師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盛了二碗飯了,不過想到身體需要,還是再盛了一碗。

    用罷晚餐,陸仁來收拾碗筷,神色有點遲疑,謝襄見了,就心裡明白,說著︰「師兄,你才好,早點休息?」

    王存業點了點頭,就出去了,到了殿外走廊,少許一停。

    果過了片刻,陸仁開口︰「小姐,存業……哦,觀主雖然好了,可下個月怎麼辦?我很是擔心——」

    側殿中一片沉靜,只有謝襄連續不斷的咳嗽。

    王存業心中一凜,翻動著原本身體的記憶,只是片刻,就找出這一段。

    本地魏侯在城中放出告示︰河神荒淫無道,十年娶一新娘,送到河中小島,明晨必不見人影,實是世上慘事,不過按照神人契約,只要護著少女一夜,就可度過難關。

    魏侯在城中擺開大宴,共邀天下豪傑之士阻止此事。

    只要能保全少女,和尚賞寺廟田產,道士賞山林道觀,武者封武士田宅。

    第一屆時,豪傑相應如雲,入城領命者比比皆是,但是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屆,前二屆都全滅,導致這次人數不多,魏侯因此強令——安成郡內,每道觀每寺廟,必出一人,否則沒收觀廟。

    別的廟觀人數多,總有辦法,但是現在大衍觀只有三人。

    陸仁老人,師妹體弱,只有王存業一人。

    原本王存業太過年輕,不懂時事,沒有深思,現在王存業一想起,就全身一冷,就在這時,聽著裡面謝襄咳嗽一聲,卻說著︰「……不能去!」

    語氣甚是堅決。

    「可是魏侯有令,不去者沒收觀廟……」陸仁語氣愁苦。

    「陸伯,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你想想。」謝襄微微苦笑︰「如果沒有師兄,我們這個觀,還有希望嗎?」

    陸仁沒有出聲,卻也不應和,片刻後卻聽著謝襄繼續著︰「我知道你的意思,張家二少爺,對我有意,他家是八品縣丞,入了他的門,不用向官府納稅和服役,但是你想過沒有,我這身子,在觀內清靜,還可維持,要是進了大宅子,人事內鬥頻繁,我這身子還能活幾年?」

    「小姐……」陸仁叫了一聲就不語,心裡很是難過。

    「再說,師兄雖無權無勢,但我就是想著他,念著他,我願意為他生個兒子,師兄也許不能重振道觀,但是子孫總能……」說到這裡,謝襄茫然若失,卻笑了笑,語氣平靜而安定。

    「陸伯,你就不要勸我了,過段日子,把我的細金手鐲拿去,當了賣了,也有上百兩銀子,賄賂一下,看能不能免了這次。真的不行,我就棄了這道觀祖產,跟著師兄跑去外地,總有活路。」

    只聽陸仁頓了一腳,嘆息說著︰「你太死心眼了……這可是你的祖產和嫁妝,哎,你都這樣下決心了,我還有什麼話說……」

    王存業一直靜聽對話,心裡暗嘆︰「王存業,你何德何能,有這師妹?」

    王存業沒有再聽下去,靜靜遠去,心中翻閱著記憶。

    越是看,越是皺眉。

    大衍觀最鼎盛時,有田百畝,但是後屢次有難,變賣田產,到了現在,已經只有七畝五分地,可所謂貧寒,若不是觀裡還有一些底子,真是一貧如洗。

    魏侯是一郡之主,他的命令難以違抗,就算逃到外地,只怕也舉步艱難。

    師恩厚重,美人恩重,總不至於真的拋棄祖產,或者變賣師妹嫁妝來度過這難關?

    可現在已經是八月二十,距離九月二十八,只有三十八天,怎麼樣度過這個難關?

    王存業並沒有驚慌,卻也皺著眉。

    此時黃昏已降,院中有一顆大樹,枝葉蔽空遮住了最後晚霞。

    入了一個房間,窗紙隔著,光線幽淡,顯的靜謐,王存業臉色有點沉鬱,掃看了下,這是一間小房子,木柵小窗前有著一張木榻佔了半間。

    牆上還放有一個書架,上面有著一卷道經。

    這時代,書非常昂貴,這還是當年遺留下來,謝誠活著時,曾經督促王存業讀書,但是現在還只有一卷。

    就算當道士,也要精通七部經書,這樣可能被負責道士選拔的道正賞識,獲得道,因此才能主持道觀,主持香火儀典。

    王存業看著這些,有些靈光閃過,又覺得緩不濟急,片刻後拿定主意,只是手一翻,喚著︰「到來!」

    黑光一閃,一個龜殼就出現在手中。

    見了龜殼,王存業也不驚訝,就是它承載著自己魂魄,經過不知道多少黑暗時空,才抵達到這裡,這樣多年,早就不可分割。

    將龜殼放到了桌上,尋到了一個小刀,遲疑了下,就「哧」一聲劃破自己的手臂,頓時血湧了出來。

    原本才傷癒,這時受此一下,雙眼不由一黑,不過還是生生挺了過來,沒有暈倒,不敢怠慢,一隻手在受傷臂膀上一抹,上面沾染大片鮮血,均勻塗抹在黑色龜甲上。

    做完這些,不由雙眼發黑,拿手按住傷口,不一會,傷口就不流血了,他前世在陽世之時本是學醫的,對血脈關竅處把握奇準,只流血而不傷筋骨。

    按著傷口,卻只盯著龜甲,默念要算之事。

    龜甲沾染著鮮血,發出「嗡嗡」之聲,將鮮血都吸了進去,片刻後,黑白之氣就浮現了出來。

    王存業盯了上去,卻猛的一驚。

    只見黑色沾染了幾乎全部,只有零星白色在其中。

    輪迴盤殘部所化的龜甲神異非常,可預知福禍,黑色為凶,白色為吉,黑白相間則福禍交雜。

    眼前這龜甲上昭示著,此行兇險非常,幾乎是十死無生局面,王存業雖有準備,見此心中不由一沉。

    鮮血散去,龜殼就自動化成一道黑光,進入了眉心。

    沉默良久,慌亂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王存業出了房間,立於院中,抬頭上望。

    夜色朦朧,來回渡步,細細回想前世今生,又心中思量著,自己還有重立陽世的機會,既回來,又怎麼甘心平凡?

    師妹恩重,又豈能逃避?

    再怎麼樣困難,只要不是真正十死無生,就還有機會。

    王存業默默思考著,這具身體本身機緣不算差,謝誠局限於師門規矩,不能傳授道法,但卻傳授了武功和劍法,並且還有一卷師門允許的基礎內煉之法。

    只是這身體原主人終是村民,加上謝誠收徒時已年老,身體才煉好,已經離開人世,原來這具身體受限於見識問題,看不懂內煉法門,而王存業前世時就博聞強識,也曾閱覽諸般道藏,對這輕車熟路的很,雖世界不同,這見識還在。

    這時,月亮不顯,蒼穹上只有寒星點點,普照著廣袤無垠的大地,王存業仔細體會著身體,這身體還有些底子,只是有些營養不良,縱有些微弱內息,卻也難以大用。

    不過,首先必須先整理一下這個身體所學。

    就此一念,龜殼猛一震,噴出一道清光,這清光凝而不散,化為一個人形,人形開始作出動作,每個動作都清晰可見。

    這就是六陽圖解的內容,也是王存業學習的功課,話說按照記憶,六陽圖解三十六個動作相對普及,就算普通武者也會一半以上,但沒有這配合的咒語,只是一般的武術奠基,有著這咒語,才是純正奠基內煉功法!

    王存業心中一喜,不想有著龜殼,還有這變化,簡直是將以前修煉的匯總精練。

    王存業連忙閉目存思,只覺得冥冥之中,眼前的三十六個動作,漸漸凝聚,化成了一個字符。

    這個字符一旦結成,頓時光明大放,發出異聲,王存業心中一震,只覺得這字的字符蘊含的奧秘,流轉過來,頓時盡數瞭解。

    頃刻後清光還沒有熄滅,還有餘力,只見一卷經書浮現而出,這卷經書字字金光燦爛、八角垂芒,無數奧義也隨之在心中流淌,片刻氣息凝聚,也結成一字。

    兩字結成後,清光再也不支,煙消雲散,只剩下二個字不動,浮現在心神中,個個都宛如活物,使人一看就能知曉其中含義。

    「是真文!」王存業又驚又喜,前世地球上曾經閱讀過有關內容,知道真正的真文,是先天之內,元氣所結,凝聚神韻,顯出真形。

    換句話說,就是規則的投影!

    不想這世界,六陽圖解和一卷經書,也有道的影子!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17 16:37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三章 商議

    轉眼就是幾天過去,這天一覺醒來,就是凌晨,朝霞如火

    王存業醒了,這一覺醒來,整個人都活了,經過幾天磨練,再也感受不到那種疏遠感了,推開了窗,看著前面。

    這道觀很樸實,外面是用土石夯築,為的就是在亂世求生存,因此具有相當的防禦,有一個正殿,二個側殿,還有就是兩排房間,全盛時,可居住一百人。

    王存業怔了片刻,到書架上看了看,隨便抽出一卷展開。

    「……玉女素歷千二百人,衣赤衣,主致長生承差,具錄某身三魂七魄,不得遠離某,主長生疾病,差除素女千二百人,主致長生延命疾病,具錄魂魄,無令遠人身精人安……」

    王存業又看了幾卷,這實際上只有一卷,是道術,但僅僅是符咒請神之法,並無修道之門。

    這王存業並不陌生,前世地球,大學時就精讀過。

    這個世界的這種章文,也大同小異,更加不要說閱讀時略一回想,心神中一個真文就發出微波,奧秘就流了出來。

    有著二個真文,六陽圖解和這卷道書奧妙,就全部在心中。

    長身立起,出了房間,這時,就只有陸伯出去找柴火,道觀之中就他和師妹兩人,也算十分清淨。

    見觀中靜悄悄,不由輕輕一笑。

    昨天把師妹累了,讓她多睡會,王存業也不叫醒,拿出紙筆留言,說漸覺身體康復,出去走動走動,勿要掛念。

    寫完壓拿起硯台,壓住紙張,一個人就要往外面去。

    走廊並不深,簷上黃蒿尺長,才幾步,就聽得了人聲,王存業聽了看看,就進了西廂台階下。

    此時殿中清冷,縷縷風透過走廊,聽著。

    「陸伯,把這當了,換成金銀細軟……我父親在城中薄有幾分人脈,把金絲手鐲當了,在父親舊識走動走動,希望可以免了這強召。」說著,就有嗉嗉解開一個包裹所發出的聲音。

    半響不見聲響,過了片刻,才聽陸伯苦澀的聲音︰「昨天說了,還覺得你一時想起,現在又拿出來了……你的心思這樣,可他未必懂得,這是一廂情願的事,你懂麼?」

    謝襄聽到這裡微笑,說︰「陸伯說的是,可我就得這樣,這是命,無論是好是壞,你說是不是。」

    聽了這話,陸伯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哎,你都這心意,我還能怎麼樣,去吧,我不攔你,希望可以免了這次劫難……」

    「院裡苔蘚滑,昨天又下雨,你別摔著……」謝襄說著,看聲音就要出來,王存業連忙轉身,就向山頂上去。

    道觀就在山上,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山頂,山間晨霧很大,將外面染成白色一片,向下一看。

    山上有著莽莽森林,遠一點就是一個村子,距離小山只有三百米,一條河蜿蜒通過小村,它給村子帶來了飲用和灌溉,這小河是整個「沂水河」的分支。

    王存業望著沂水河,默默出神,他又想起了迫在眉睫的這件事。

    這沂水河穿過整個郡,是郡內生命河流,能改變郡內風雨,這就掌握了命脈,因此就算河神荒淫無道,但是誰也沒有想過斬殺這神,僅僅是想制止。

    山下沂水河宛然白帶,王存業再次消化著記憶,盤算著。

    命運並非固定,自己算卦幾乎沒有希望,是因為自己實力太弱,現在之計,就是迅速提升自己實力。

    這身體雖悟性見識不行,但根基很扎實,只要點破這個屏障,就可短時間內大有進步,晉陞一個層次,想到此處,他心中安定了幾分。

    師傳還有謝誠留的法劍,必有一定效果,到時也可取用。

    根據記憶,這裡神魔共舞,仙妖橫行,芸芸眾生沉浮其中,這裡是亂世!

    越是亂世,人命越不值錢,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依仗。

    不過別的因素也不可小看。

    這時太陽欲出,王存業停止了思考,吐納絲絲紫氣。

    每天太陽將出未出時,天邊泛起紫氣,是修士為數不多可以吸取的靈氣之一。

    就要日出了,已隱隱可見朝霞,每天的早課,可不能因為別的事情而荒廢,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

    王存業見時間到,尋了一處空地,腳輕輕的一開,雙手胸前一抱,放開種種雜念。

    呼吸之間提挈天地,動靜初始把握陰陽,緩緩吐納著紫氣,十息後就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修行。

    只見按照動作作出熊猴虎豹,口中發出某種聲音,好像在念著一個個晦澀艱深的字,而這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十分奇特的韻味,又讓人難以清楚的理解其中的含義。

    他念的非常慢,每一個字都要持續數分鐘,聲音時緩時急,時大時小,有時細若游絲,卻一直都沒有間斷,配合著動作進行。

    當最後一個動作,和最後一個餘音結束後,王存業突然之間覺得心神中真文一動,電流一般的酥麻感覺貫穿全身,這是地球上沒有感受過。

    修行的感覺是這樣不同……這就是修道之法?

    而且這次修煉,動作咒念到位,遠勝於原本王存業。

    王存業曾閱覽道藏無數,此刻對照內煉法門訣竅,不由一種明悟隱隱生在心中,果和想的一樣,原本王存業身體素質差還在其次,最關鍵還是鄉下道童,缺了見識,根本無法體會其中根本,因此苦修到現在,只是一層入門,比之武者都差了不少。

    現在兩個真文凝聚,就掌握二篇所有要意,只是要修成二層,一個月的時間,不知時間夠不夠?

    還有這傳授的武功和劍法,雖是武者之技,而且並非頂尖,但能被仙門收集,自然是一流功法,要是多加練習,必可增長些實力。

    做完早課,並不急著回去,就這樣站在山崖上,靜靜的看著。

    此時早晨,氣冷風清,幽谷蒼茫,蒙在一深沉氣息中,離著向東五十里之遙,就是安成郡城。

    師妹打算,陸伯的無奈,一一在心間流淌而過。

    王存業深深的知道,一切的根源,還因沒有力量,沒有力量,在亂世中,就是一種罪過,不能保護親人,不能捍衛自己。

    「師兄,你做完早課了?」聲音溫和,王存業聽著聲音,不用轉頭看就知道是誰了。

    這聲音陪伴著這個身體度過十多個寒暑,從小到大,她一直是這樣。

    「師妹,你怎麼出來了,這裡寒氣重,別在這裡久待,快回去。」王存業連忙說著。

    謝襄微笑了下,就這樣佇立在不遠處,說︰「你還說我,你不是在這站了這麼長時間了?」

    立了一會,謝襄一手緊緊的握著衣襟,說著︰「師兄,魏侯裡你不能去,我父親在魏侯城中還有幾分人脈,我下山去走動走動,興許能免了這劫難。」

    說完,謝襄定定看著王存業,又說著︰「師兄你這幾日勤奮修煉,近來進步神速,我都是看在眼中,可是沂水河神是一方正神,此去凶險異常,你不能去,你一向依我,這次就依我罷。」

    王存業聞言,想著些什麼,才動了動嘴唇,就見得謝襄秋水一樣的明眸,裡面浮現出的是愛憐和倔強。

    這個身體名義上是師兄,實際上一直受著眼前柔弱少女的照顧。

    王存業壓住心中感受,沒有否定,只是說著︰「師妹,人走茶涼,師傅走了,恐怕沒人願意擔著利害關係幫我們,我也知道師傅當年有幾個關係非同一般的好友,只是人在人情在,人走兩分開,沒有風險的小忙幫就幫了,只是此事非小,只怕沒人願意冒著風險幫我們。」

    說著,雙手放在謝襄肩膀上︰「不要去了,此去機會渺茫,相信我,會有辦法。」

    王存業心中有主見,只要有足夠的營養補充,自己在短時間內晉陞並不難,到時總有一線生機。

    謝襄被雙手按著,一股男子氣包圍著她,身體一顫,不由雙頰暈紅,聽了這話,更是一怔,抬起頭來看著,只見眼前這少年,劍眉刺鬢,雖然不算非常英俊,卻帶著一種凜然英氣,心中就又是驚訝,又是喜歡。

    這個少年是祖父指定的夫君,現在一下子有著長大的感覺。

    微靠著半刻,謝襄才醒過來,笑了笑,說著︰「師兄,試下總是無妨,我去走一趟,就是真的不通,也讓我死了心。」

    見師兄這情況,她心中大安,真的不行,就棄了這道觀祖產,一起去外郡,總有活路。

    只是這話她自是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王存業見她說話溫和,語氣卻很堅決,就不在堅持,說著︰「你一個人下山不好,你帶上陸伯去。」

    這一次魏侯之行雖凶險非常,但龜甲有預知福禍只能,未必沒有生機,只是這關係到他的來歷秘密,不方便明說。

    這時,觀中飄起渺渺炊煙,王存業見此一笑,伸手就拉著她的手,向道觀而去,並且說著︰「師妹,我也要下山一次,把虎骨賣了,要去就要作好準備,肉食,皮甲,皮帶都要購買。」

    謝襄被他的手一拉,更是雙頰暈紅,以前師兄雖很愛慕,卻從不敢這樣,聽了這話,更覺得師兄不一樣,說著︰「是,師兄都會打算了。」

    「是不是一起去?」王存業問著。

    「不,和以前舊友請著幫忙,不是短時間的事,今天就不去了。」

    「哦,那我先去。」

    下了去,就見得了陸伯出來,見了,就說著︰「早點好了。」

    兩個人齊聲答應,王存業就進屋裡。

    謝襄卻沒有直接去,轉了一個房間,這是原本放著物品的小房間,房間不大,鋪著一色水磨青磚,沒有窗戶,屋裡顯得幽暗。

    進了去,片刻謝襄眼楮才漸漸適應,只見東西兩側都有著櫃子,櫃子上有著密密麻麻上百個盒子,只是現在都空了。

    謝襄拉開一個盒子,裡面幾塊黑黑不起眼,就是道觀中珍藏的虎骨,她用包袱包好,放在一邊。

    「小姐!」這時陸仁進來了。

    謝襄拿出包裹,說著︰「這是虎骨,等會你拿給師兄。」

    又將金絲手鐲取出,包了,對著陸伯說︰「陸伯,師兄等會下山下去,我們也走吧,我們從後山下去,不能讓他撞見。」

    陸仁只得應了一聲,見他這神色,謝襄一笑,雪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血色,說著︰「這次說不定還真有些機會,陸伯,你也知道,我傷了本元,不能修武煉氣,但還跟了祖父學了些面相風水之道。」

    「我見師兄這次醒來,氣機有所改易,當是難後有福澤。」說到這裡,她輕輕嘆息一聲,將期待歡喜的神色收斂,說︰「陸伯,等會我們走吧!」

    陸仁應了,先送著王存業下山,接著回去鎖住道觀,和謝襄從後山下山去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19 16:23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四章 虎骨

    安成郡被魏侯控制,下有六縣,雲崖縣就是其中之一

    眼下立了秋,接連幾場大雨,頓時就涼爽了下來,縣衙坐落在城北,縣衙附近就是街道,這街道還可以,櫛比鱗次的開著店舖。

    一家店中,一個夥計口中說著:「哎,你們聽說沒有……十年一次的河神會,來了不少人。」

    這時,在櫃檯後忙碌的老闆聽得一笑,說:「人是不少,不過比起以前,還真是少了點了,以前才叫人多,使我們縣裡生意都好了幾成。」

    「聽說去參與河神會,就有十兩銀子拿?」有夥計羨慕的說著。

    老闆直起身來,用手翻看著帳薄,說:「那是賣命錢,前幾次都死的乾淨,瞧吧,這次只怕也難有人逃命!」

    幾個人聽了不言聲,的確是這樣,這簡直是賣命宴了。

    有個夥計吐了吐舌頭,說:「這樣的話,我還不拿這個錢了,嘿,他們怎麼敢去?」

    「人家是英雄豪傑,和我們不一樣,再說,還有侯爺的命令,不得不去。」正說著,只見街道上一陣動靜,店主立刻止口不說。

    向外一看,只見街道上奔出一行人,一個青年公子昂然策馬在大街上,身後跟著四個家丁,行人見此紛紛讓路。

    這公子還算不錯,白淨的臉,束著銀冠,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穿著青袍,策著馬匹利落,顯是有點根基,並非空架子,不過這位公子現在心情並不怎麼樣,臉色陰沉。

    經過店時,老闆連忙笑著躬身,說著:「是三少爺,您是不是進來,冰鎮西瓜……又沙又甜!」

    「不用了。」不打笑臉人,這公子沉沉一笑,說:「我要去給幾位老爺拜見,就不來了!」

    老闆心中一鬆,應著:「是,那您以後來。」

    這一臉不爽青年公子是張龍濤,此縣縣丞第三子,是這縣中一地痞,只是出身官宦人家,沒人敢這樣叫。

    這個世界諸侯割據,天子大權旁落,縣令都是諸侯直接指認下放。

    這雲崖縣,就是魏侯批准委任,而縣丞八品,顯是能和魏侯說得上話。

    後面家丁見自家少爺一臉陰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這哪是見客去……這少爺嗜色如命,和沂水河神一個德性,青樓的紅牌都被他玩膩了,自從數月前去雲崖山打獵玩耍,正巧遇到外出的謝襄,他嗜色如命,卻從來還沒有玩過女冠,於是頓時上了心思,這幾個月來不斷送禮,只是都被謝襄回絕。

    這不,前些天剛送出去的禮今天又被原封不動的拿回來了,人家不收,心情不爽下騎馬出來遊蕩著。

    突一個家丁眼睛一亮,連忙過來對著他說著:「少爺,少爺,您看吶,這不是大衍觀女冠,怎麼跑當鋪去了?」

    張龍濤一看,只見不遠處一家當鋪有人說話,仔細一辨,果是謝襄,由於位置,謝襄卻看不見他們,頓時大喜。

    馬鞭在空中一抽,笑著:「旺財,你去當鋪跟掌櫃聊聊,看著她當什麼東西。」

    說著,翻身下了馬,就向剛才老闆的茶館中去,這老闆心中咒罵,卻不得不連忙賠笑著迎上去。

    剛才眼尖報信的家丁大聲應著:「小的這就去,少爺稍等!」

    飛快的跑到當鋪後門,咚咚咚的敲起來,不一會,門開了,開門的夥計一見,臉上不由得一陣抽搐,暗罵:「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歷,怎碰上這壞水。」

    只是畏懼張龍濤,不敢阻攔,連忙放了進去。

    張龍濤這時搖擺著進了茶館,裡面稍有點暗,他上去了,就見店主連忙砌了茶過來,三個跟班垂手站著,一聲不吭。

    別看張龍濤是三少爺,但家裡規矩很重,這些跟班不敢放肆。

    張龍濤悠閒的坐著,見著西瓜,覺得太涼,卻沒有動,喝著茶,神態從容,默默的尋思著,想著她為什麼會來當貨。

    張龍濤雖好色,卻並非愚笨,否則也不會橫行多年沒事。

    其中固有老爹的成份,但有些事情不是靠後台能擺平,他囂張多年依然能活得很滋潤,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這次一樣,早就調查了謝襄底細,知道大衍觀雖落魄了,但一時還不至於這樣,單為了生計的話,絕對不至於這程度。

    不一會,家丁旺財飛快的從當鋪後門出來,跑了過來,低聲說:「少爺,打聽清楚了,她和一個老頭來著,當的是細金手鐲,還有幾件首飾,總計當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說完,意猶未盡說著:「我看了一眼,這女冠真是漂亮,少爺您真有眼光。」

    默默沉思的張龍濤猛聽此言,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頓時想了通透,卻喝著:「混蛋,她也是你能瞧的?掌嘴十記。」

    家丁旺財不想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卻不敢抗命,立刻左右扇著自己耳光:「是,我混蛋,少爺說的是。」

    只聽辟啪幾聲,真的打,臉頓時腫了。

    張龍濤扇著折扇,聽著辟啪打,片刻,想明白了,抬起臉冷冷盯著外面,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微笑,徐徐說著:「嘿嘿,我想明白了。」

    「這細金手鐲和首飾,平時不見她戴著,必是她的嫁妝,把嫁妝都當了,自然就是救她的師兄了。」

    看了一眼旺財,說著:「你們都給我聽好,立馬分頭走,我帶一個人去主薄家,旺財你帶著人去張捕頭家,還有你去李家。」

    說到這裡,張龍濤取了鞭子,在半空中一抽馬鞭,啪啦啪啦響著,獰笑:「你們都給我把話傳到,如果大衍觀的女冠來走後門鑽空子要推掉魏侯的強征令!都不能幫!如果誰幫了,就是和我張龍濤對著幹,削我張家的面子,如果他們應了我,那我算承他們一個人情!」

    「還有,給我盯著這幾個老道的別的舊友,把話傳到,看誰敢在這雲崖縣一畝三分地上動彈一下!」

    說完,上了馬,一抽空中,馬蹄就踏起一陣煙塵。

    此時,王守業由於有點不熟悉,這時到了縣城,縣城城門高達五丈,上門大字懸空:「雲崖縣」

    這三個字是書法大師張澤忠的手筆,王守業看著,也覺得非凡。

    王守業是從偏門進城。

    「入城費一人十文。」

    城衛說著,城衛的態度,只是平常。

    現在的糧食是八文一斤,每畝出產三百斤,十文不算貴也不算便宜,王守業沒有必要在這時對抗,就交了錢,進了城。

    縣城全然不同於小小的村莊,道路商舖林立,都是二層三層的木樓,一派熱鬧的氣象,當然這和地球不可比。

    按照身體的記憶,轉了幾個彎,就到了一家藥鋪前,王守業就進去。

    「哎呀,是你!」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高掌櫃。

    大衍觀經常採集山藥和獵物給這藥店,原本關係很熟,現在雖漸漸冷淡,但價格還公道。

    「是我,高伯。」

    寒暄了一句,王守業就拿出了包裹,這時就聽尖利的聲音:「哎呀,王守業你來了,今天又想賣點什麼?」

    說話的是一個張夥計,據說是老闆的遠房侄子,自見了謝襄,就嫉恨上了少年,每次總要刁難或者譏諷幾句。

    王守業都不用正眼瞅他,只對掌櫃說著:「這次貨多了點,不知道你能作主不。」

    說著,包裹打開,露出了七八根黑幽幽的骨頭。

    「哎呀,這可是百年老虎的虎骨,都半步成精了,原本只是零星賣,怎麼,這次要全部賣了?」高掌櫃識貨,驚訝的說著。

    「全部賣了,你看值多少?」把包袱往櫃檯一放,王守業說著。

    「嗯,我們兩家交易多年了,我就開個實在價,一百二十兩,怎麼樣?」高掌櫃仔細鑒定了,發覺的確是真貨,說著。

    這時張夥計盯著看,眼神一轉,說:「掌櫃,這樣大的數字,是不是等我叔父來了再說呢?」

    高掌櫃冷哼一聲,說著:「我當掌櫃二十年了,這二百兩內,我還有這個權!」

    說著,回去後面取出一個盒子,回來拿盒子打開,就見一片金光閃耀,總共十二片金葉子顯出形兒來,每片一兩金子,正價值一百二十兩銀子。

    「啊!」一聲,張夥計眼神直呆呆的看著金子。

    「行,就這樣了!」王守業按照記憶想了想,價格稍有點便宜,本來討價還價到一百五十兩,這時二話不說,收了盒子就出去了。

    「掌櫃,這……」張夥計說著。

    「哎,聽說被魏侯徵召了……幾十年交情,人總要講點良心,這時賺也賺了,總不能落井下石。」高掌櫃喃喃的說著,繼續看著帳薄,卻給了張夥計一個警告的眼神。

    張夥計聽了,卻眼神轉著,過了片刻,他拍了拍,說著:「掌櫃,老闆上午叫我去拿一份藥材,我都忘記了,這就去。」

    說著,還沒有等高掌櫃回應,就跑了出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19 16:24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五章 人情

    李府,地處城東,在城中,不算冷僻也不算很熱鬧。

    話說李府有百十來戶佃戶,二千畝地,曾經有多人出官,甚受鄉人敬重,門前行人都不怎麼樣敢喧嘩。

    附近有一個小鋪,兩間門面,打掃得乾淨,裡面有八張桌子,二個夥計,一個五十歲的老者看起來是老闆。

    「老闆,來點白麵餅子卷蔥蘸醬,來一斤熟牛肉。」一人進了去,正是公子家的一個跟班,別看跟著公子一副奉承相,到了店中,正是橫著說話。

    店主小心翼翼上來,說著:「來了,客官請坐——六子,切一斤牛肉來!」

    就聽著裡屋「哎」應一聲,片刻,一個小夥計挑簾出來,端著一斤牛肉出來,老闆也端了白麵餅子,焦脆噴香,一碟子醬,還兌了小磨香油,這人就端著煎餅卷蔥猛吃,大口吃著肉,只是不時盯著門口看著。

    片刻,只見不遠處,二個人影過來,仔細一看,就是謝襄和陸伯二人。

    這人一見,頓時就眼睛亮了,也不吃了,盯著直看,就見得陸伯敲了門,片刻,門開了,一個僕人引著進去。

    這人摸摸了腦袋,又繼續吃著,速度就慢了,不過沒有沒有等多長時間,門又開了,二人出來,而「匡」的一聲,大門緊閉。

    謝襄默默走下了台階,回首看了看這緊閉的大門,太陽下,她的身影拖著老長,緊緊的握緊了手。

    陸伯在在後面默默跟著,這時終於忍不住說著:「這人良心被狗吃掉了,當初老觀主怎麼幫他,虧當年還和老觀主稱兄道弟……」

    謝襄擺了擺手,用帶著顫的聲音說著:「沒事,與父親有舊識的還有兩家,他們都能在這事上說話,我們去看看,總不會全部都是這樣子。」

    見得二人黯然離開,店裡的一人就露出笑容:「嘿嘿,果是識相,這李家是推辭了,想必別的二家也是,不過這就不是我盯著了。」

    抬高了聲音:「再切一斤雞!」

    說實際,張龍濤能橫行這樣多年,一個因素就是對奴僕跟班有賞有罰,手上不苛刻,因此吃肉不難。

    店主答應一聲,片刻半隻雞送上,這人就一手握卷餅,一手抓著雞,一口咬下,狼吞虎嚥,片刻,連原來桌上剩菜都一掃盡淨,這才起身,笑瞇瞇去了。

    魯家在城中西南,規格上差了李府二個級別,不過卻是現任的捕長,管著上百人,可所謂位低權重。

    「……魯叔,當年我祖父幫你當上了捕長,您總要幫個忙,如果嫌銀子少,我還可以再湊一些。」客廳中,謝襄上前,行了個禮兒,說著。

    魯捕長四十歲左右,這時在喝茶,就掃了一眼,只見眼前的少女,有著柔弱的身子,卻舉手投足都透著那種難以描述的韻味,心中暗想:「難怪被張公子看上。」

    聽了這話,他剛毅的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情,說著:「不不不,不是銀子的事情,這個我真辦不到。」

    推脫完後,眼睛不由望了望雪花花的白銀,想起張三少的威脅警告,頓時一個激靈:「你們請回吧,娘子,送客。」

    他是貪財,但要有命花,他這種不入品的捕長,那能經受的起張三少的怒火,而且自家有這小小的官位,一年也能弄百兩銀子,這二百銀子不值這風險!

    謝襄聽了,臉色不由一白,身子一顫,陸仁見了,連忙上前扶住,謝襄定了定神,說著:「那我們走吧!」

    說著,再也不看這魯捕長一眼,轉身離開。

    縣主薄楊府

    縣主薄是掌管文書的佐官,常參機要,實際上是縣中第三把手,地位自然很高,府邸規格也和李府相當,門前還有二隻石獅。

    謝襄和陸伯二人過來,就遠遠望見大門,一個直匾上寫著「楊府」。

    門左有著小門,和門客說了下,片刻,就有著聲音傳來:「請進!」

    謝襄心中就是一涼,進去,這是一個大院落,地下都是水磨的青磚,進二道門,有著走廊和樓閣。

    就見得幾個丫鬟來往不絕,都穿的不錯,引著進了一個小廳,才聽著裡面有人笑著:「原來是謝侄女,請進。」

    只見來人身長八尺,身穿藍袍,腳下皂靴,面皮深黑,自有一些官威,正是縣主薄楊孫道,謝襄就要上前行禮,卻見這人連忙虛扶:「謝侄女不必多禮,請進。」

    進了小廳,分主賓入坐,楊孫道說:「貴祖父去世後,好久沒有來往了,真是慚愧,今日一見,真是多有歡喜。」

    說著,這時丫鬟就上了茶,楊孫道又說著:「不知觀中生計還好不?」

    謝襄說著:「不蒙叔父掛念,觀中生計還可。」

    就此說了一會,楊孫道態度還是很熱情,卻說的都是瑣碎的事,謝襄忍耐片刻,過會終於忍耐不住,起身一禮,說著:「叔父,這次侄女前來,卻是有事相求。」

    這話一落,廳中就是一靜,楊孫道面露難色,竟然起身反過來對著謝襄拱拱手,說著:「侄女,你說的是魏侯召集之事吧,要是別的事,叔父都能應了,只是這事,叔父真是無能為力……」

    聽了這話,謝襄面色頓時發白,腦袋不由發出輕微眩暈,眼前發黑,不得不將手撐住桌子。

    楊孫道見謝襄如此,面露不忍之色,欲言又止,卻對下人吩咐說著:「拿一百兩紋銀上來,租一輛馬車將她們送出府去。」

    謝襄腦中嗡嗡作響,卻回過神來,對著楊孫道說著:「謝叔父賞銀了。」

    又對著陸伯說著:「取過紋銀,馬車就不麻煩了。」

    說著,就行過一禮,出了去,轉眼消失在門廊上。

    這時,屏風後轉出一個婦人,皺眉問著:「縣丞未必有你大,你為什麼不答應?你既不答應,又何必奉上銀子百兩呢!」

    楊孫道見二人離去,臉色有點黯然,聽了這話,呵斥說著:「你就是見識淺!」

    但總是結髮妻子,又養了兒子,呵斥後,還是解釋說著:「縣丞名分上比我大一級,但不掌實權,論實權我比他大,但張家和魏侯有點關係,這點不可不考慮,為了正事駁了張家的面子也就罷了,為了這大衍觀的小子惡了關係,不值,所以我才拒絕了謝襄的請求。」

    「夫君說的有理,那為什麼還給百兩銀子呢?」

    楊孫道目光一跳,說著:「謝誠對我有恩,我能當上這主薄,他是出了不少力,這幾年也沒有像樣的報答,總不能一點也不回報。」

    見得婦人不以為然,他又壓低了聲音說著:「謝誠畢竟是成平道的弟子,雖說現在疏遠了,說不定還有點牽涉的關係,別不留餘地。」

    這婦人一聽,頓時一驚,轉念一想,明白了。

    「再說,一百兩對我們來說,並不算什麼,萬一有什麼轉機,也就有了餘地,而且,就算不說成平道的關係,這謝襄也不簡單,聽說是得了老道真傳,只是體弱不能修法,她要是入了張家的門,以她的本事,怕是能說得上話,到時就是麻煩,何必為了這點小錢,徹底得罪了她呢?」

    婦人聽了,徹底明白過來,就站起來行禮:「老爺,您說的是,我就是眼皮淺,難怪我們家,家業興旺,這都是老爺之功。」

    楊孫道聽了,哈哈一笑,擺手說著:「老爺再大本事,當這主薄就到頂了,只希望我們的二個兒子能爭氣,把我們楊家能繼續撐起來。」

    魏侯只有一府六縣,每個位置都很寶貴,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拚命爭這些位置。

    作為原本小地主的楊孫道,能爬到現在位置,已經是運氣和智謀發揮的淋漓盡致了,再向上爬,已經不是人力所能。

    不過如果下一代能保持,就可以成為縣裡的世家了。

    這時,馬車之中,陸伯坐在謝襄旁邊,謝襄此刻眼眸中儘是失望,片刻後,她收回了悵然的目光,輕聲對陸仁說著:「陸伯,我們回去……」

    話還沒有落,就是一陣激烈的咳嗽。

    眼見著馬車馳了出去,對面酒店二樓裡張龍濤嘿嘿一笑,就此關上了窗。

    過了片刻,就有人進來了:「三少爺,有消息了,主薄沒有許,卻給了一百兩銀子,您看……」

    「嘿,這老賊還是這樣狡猾,一百兩不算啥,有錢沒有門路也沒啥用……不過,你們要盯緊點,別給他們捲了席蓋跑路。」

    「是,三少爺,我們都有數,附近的碼頭都有我們的人,走不了——」幾個跟班連忙應的說著。

    這時,下面又有人聲,片刻有人上來:「少爺,張家藥店的夥計,說知道那小子的行蹤,您是不是見一見?」

    「哦,那我見一見。」張龍濤說著。

    片刻,張夥計進來,就見得幾個大漢逼看著自己,他連忙上前一步,雙膝一軟「撲通」跪下,說著:「三少爺,小人給你磕頭了。」

    張龍濤似笑非笑,瞟了一眼:「聽說你有那小子的消息?」

    「是,他來了我家的店,賣了虎骨,賣了一百二十兩!」張夥計一五一十的說了。

    「一百二十兩,大衍觀真是虎死架子在啊!」張龍濤沉思片刻,突一聲冷笑:「走,我們去看看這小子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24 19:32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六章 衝突

    王存業取了盒子出來,又花了一片金葉,換了十兩銀子,都是雪白細絲銀子,一錠二兩,總計五個。

    出了去,就感覺飢腸轆轆,連忙趕到了一家店中。

    才一進去,就喊著:「上五斤牛肉,上一籠包子,配二樣小菜!」

    店主聽見這話不禁一怔,瞪著眼直看著,王存業就笑了:「怎麼,這裡沒有賣牛肉?還是誰店小怕肚大?」

    說著取出一個銀錠出來,雪白亮人。

    店主這才醒過神來,呵腰說著:「有!開店還能怕肚子大?是我沒見過世面,五斤給我嚇住了!」

    就向裡屋喊著:「切五斤牛肉來!」

    說話間,就有夥計彎著腰捧進一個盤來,這店裡不錯,須臾間就弄來四個,牛肉是一大碗,切的很細,一碟宮爆雞丁,還有花生一碟,還有著新出籠包子,擺在桌上冒著熱氣,香氣噴鼻。

    王存業也不說話,大口狼吞虎嚥。頃刻大半進肚,話說無論是修行道法還是武功,都大耗自身精氣,需要大補特補才能保養好身體。

    食量是真正倍增,王存業美美吃完,上了茶,心中尋思。

    雖觀中讓著他吃,但觀裡只剩七畝田,過小日子還可,修煉遠遠不夠,財地法侶缺一不可,財又是修行四要之首。

    修煉目前並沒有困難,只是自身精氣不足,需要進補靈藥才能加快修行速度,才能在半個月內晉個一級。

    當然,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獲得一個身份,這就必須去城中青羊宮考核。

    想成為正式道士,必須經過考核,青羊宮大開方便之門,不過還是有不少條件,首先就是必須有三年以上從事道觀的時間,其次背後有著道觀香火存在,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有熟讀七部真文經書,自己只有一卷,還必須有六卷才可。

    這些條件,大半滿足,還有六卷經書沒有熟誦。

    還有魏侯的徵召,這事透著蹊蹺,還要仔細調查一下,想了片刻,王存業感覺消化得差不多了,於是算了錢,就出了去。

    王存業走在城南,這裡行人連綿,商旅往來,十分繁華,其中不少是身配刀劍的武者。

    於是就找了一家書店。

    到了裡面,立刻有夥計熱情笑著迎了上來。

    這書店很典雅,牆上掛著字畫,陽光從窗裡透進來,使房間內一片斑駁,一個老者坐著靜靜看書。

    見王存業進來,老者把手中書輕輕放下,用書籤簽好,站起來笑著:「這位少爺面生得緊,敢問貴姓?」

    「免貴姓王,老丈貴姓?」王存業自是報出了現在的姓。

    「老朽姓劉,敢問王少爺你想看什麼書?」

    「劉老丈!」王存業略一拱手說著:「青羊宮法定軌儀十三卷,不知道老丈這裡有幾卷?」

    老人一捋鬍須,露出自得的神色:「老朽這青雲書房內,科儀十三卷都有,分三部,無量度人部、五行大洞部、祈神變化部,不知王少爺想要多少?」

    話說這個世界,要當道士,必要熟讀這三部十三卷,並且進行考核,並且允許民間抄錄和傳播。

    王存業對此也非常理解,度人是招攬信徒,五行是修行的根本,祈神是神像開光和請神,這都是基礎的基礎。

    只是不知道,這幾卷中,有沒有真文存在?

    如果有,王存業就真的要再次評估這個世界的開放程度,不過這只是一念,笑說著:「老丈收藏頗豐,我先看看。」

    「請。」

    王存業就隨手抽出一卷。

    這種道經字數並不多,一卷萬字,以軸為卷,展開有五尺長,都是手抄墨書,每個字拇指蓋大,只是一看,就覺得心神中龜殼一動,知道這的確是完整科儀經卷,裡面隱含真文。

    又展看了幾卷,發覺的確都完整,就不再看了,淡淡笑著:「老丈,不知道這一套作價幾何?」

    老者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一卷作價一兩銀子,十三卷就是十三兩銀子。」

    就算一個公差,一個月收入也不過一貫,對普通人來說,這價格非常昂貴,但王存業卻不在意,不過還是說著:「老丈,一卷一貫實在是貴了……」

    老丈看了一眼,說著:「這位少爺,我看你氣度不凡,日後成就必是非凡,小老兒願意和你結個善緣,我讓一步,九百文一卷如何?」

    王存業想了想,點了點頭,說著:「行!」

    一兩銀子就是一貫,算下來是十一貫七百文,當下就取出一張金葉子,加上一些碎銀。

    片刻,將經書收到囊中,告辭出去。

    才出去,正漫步在街道上,就聽一聲叫聲:「找到了!」

    王存業一怔,轉頭去看,就見張家藥店的夥計哈腰領著出來,只見引著一個公子出來,束著銀冠,穿著青袍過來,到了前面站定了,瞇縫著眼,眸子黑幽幽,上下打量了下,說:「你就是王存業?」

    王存業一皺眉,這人是何人?

    後面跟著四個家丁,正盯著王存業,旺財就叫著:「少爺,這小子居敢不回你話,我看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青年正是張龍濤,他青衣折扇,氣度翩翩,但後面的家丁自然不會這樣,個個眼神狠毒,幾人一起圍了上去,給自家少爺助威,要是普通人,還真給他們威懾住,這就是分工不同。

    張龍濤見王存業不回話,一皺眉,說:「聽說你就是大衍觀的王存業?謝襄的師兄?」

    聽見說到謝襄,王存業心中一動,心中頓時雪亮。

    目光掃過,這幾人都看的明白。

    這些人不過是普通人,沒有道法在身,就算修得一點武功,也根本不算什麼,只是看這種排場,顯是非貴就富。

    「我就是王存業,怎麼?」

    張龍濤見他答話,肌肉一顫,森然說著:「你就是王存業?讓少爺我給你說,你別想你的師妹能幫你打點,老子早都已經說通了!」

    這人並不是愚笨,只是覺得對王存業這種人,根本不需要迂迴和客氣,說完這句,在空中狠狠抽了一記馬鞭,說著:「別人可以不去,你必須去!」

    想到即將除掉王存業,謝襄美妙的身姿,張龍濤又冷笑著:「當然,如果你肯當眾磕頭求饒,乖乖送上你的師妹,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她和你師兄妹的份上,給你一條活路如何?」

    王存業見他這樣,沒有說話,眼睛漠然的掃過這幾人。

    張龍濤敏銳的察覺到了王存業眼神,頓時大怒,這個連正式道碟也沒有的假道士,也敢這樣看自己,這臉色一變,旺財就立刻發覺,跳出來怒吼:「還敢對著少爺干?打,打死這個野道士!」

    話一落,幾個家丁就直撲了上來。

    王存業也不說話,猛的撲了上去,對著旺財就是一腳。

    只聽「噗」的一聲,這旺財就悶哼一聲,倒飛了出去,跌在了地上。

    還有二個家丁撲了上去,只見王存業合指為劍,只是一刺,只從一個家丁的肩膀上直刺而入,鮮血頓時和筷子一樣筆直激射而出。

    王存業少許一讓,就飛濺到牆上,再搶上一步,以手掌為斬,只聽「噗」一聲,一個家丁猛的慘叫,大腿折了。

    這時,張夥計見此,頓時呆了,不知道怎麼樣反應才可,王存業見了,輕蔑的一笑,一巴掌打了上去。

    這張夥計還沒有來得及多想,「砰」的一聲,滿嘴的牙齒就碎裡一半,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

    頓時,滿街的人都嚇呆了,有的伸著脖子呆呆著,有的還咬著麵餅呆呆著,個個目瞪口呆施了定身法一樣紋絲不動。

    這時說時遲,實際上就一分鐘,張龍濤原本大笑凝固了,眼睛滾圓,帶上了驚駭的神色,望著王存業。

    他沒想到,王存業竟敢還手,並且出手這樣重。

    張龍濤片刻才回過神來,煞白著臉,指著手,尖叫:「你敢!」

    話還沒有落,只見王存業單手如鉗,伸手就卡住張龍濤的脖子,把他提了出來,嘴角泛起絲絲冷笑,用手拍著他的臉。

    「張三少,你聽說過匹夫一怒,流血十步嘛?」王存業眸子一凝,原本在冥土掙扎百年的綠意就充滿了瞳仁。

    冥土掙扎百年,早就磨的心神如鐵,立刻有了殺意。

    張龍濤原本還是暴怒,拚命想掙扎,見此綠幽幽的眸子,頓時心中一涼,寒意直從腳底湧出來出來。

    突然之間,張龍濤醒悟過來,眼前這人還有不足一月就要死了,話說最可怕的就是這種人,百無忌諱,要是真的激怒了,魏侯也許不怕,但自己只是八品縣丞之子,只怕這人真的敢流血十步!

    現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強者肆意妄為,弱者逆來順勢,這種屢見不鮮。

    一念到此,心裡頓時就生出悔意。

    王存業對氣息非常敏銳,立刻明瞭對方軟了,他雖有武功,但畢竟沒有入仙道,對抗不了軍隊和政權,現在殺他不是時候,所以剛才就算對那些奴僕,下手雖狠,卻也傷而不死。

    打人和殺人,完全兩個概念。

    這時冷冷一笑,說著:「我還有一個月時間,再無忌諱,你敢在這時再作花樣,老子就拉你全家陪葬,滾!」

    說著,鬆開手,用力一推,見著張龍濤退後幾步,王存業四顧一掃,心中閃過一絲殺機,卻按捺住,踏步離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24 19:33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七章 進言

    轉眼之間,雨下了,黃豆大雨點打得屋簷辟啪作響。

    張龍濤立在後面,輕聲說著:「父親!」

    「唔,你來了!」一個中年人正在台階上賞雨,漫不經心的說著,這人正是本縣的八品縣丞張玉澤。

    「父親,我想讓您打個招呼。」

    「安?」張玉澤還是漫不經心的說著。

    「父親,此子非是池中之物!」張龍濤見父親漫不經心,卻也不會認為父親不知道,下午自己吃癟的事,早傳了出去,再說,府裡傷了四個人,作為家主豈會不知道?

    張玉澤聽了這話,微微一驚,轉身問著:「你說什麼?」

    張龍濤臉色沉靜,臉上帶著沉思,說著:「父親不要誤會,這點恥辱我還受得了,我原本認為王存業這個小子只是莽漢,今日卻覺得不對,不可小看。」

    張玉澤微微一笑說著:「怎麼,你還覺得他有幾分顏色?大衍觀十年前,還算是有點根基,現在已經落魄,再無援助,而且此子已經名入了河伯宴的名單,任憑英雄了得,也是窮途末路,縱有能耐又有什麼用?」

    「父親,不單是這樣,您聽我說,我也見了不少人,但這人當時我一看,就覺得壓的慌,並且他離去的身影,更讓我有一絲恐怖。」

    「事後我問了周師傅,檢查了那幾個奴才的傷勢,都傷了筋骨,就算傷好了,以後也動不了手,下手狠辣,但是偏偏又不是大傷,上不了檯面。」

    張龍濤繼續說:「這樣的武功,周師傅都未必壓的下,他才十五歲……十五歲就有這樣的武功,以後還得了?」

    「更恐怖的是,十五歲有這武功,血濺十步也是可能,但他偏偏下手很有分寸!」張龍濤說到這裡,眸子一暗,說著:「父親,你覺得這樣的人,是池中之物不?」

    張玉澤被兒子沉甸甸的語氣驚了,去掉了小看之心,想了半晌才說著:「你是說他有可能從河伯宴上脫難?」

    張龍濤沉沉一笑:「他能不能脫難,不好說,只是有萬一的可能,都要防備,父親,單是這次我攔截他的生路,就結了死仇,如果給他知道,十年前的事和您有關,那會怎麼樣?」

    張玉澤一怔,臉色漸漸鐵青。

    張龍濤見此,一笑,森森說著:「父親,河伯宴當然是絕路,但未必就沒有生路,比如說出奔潛逃,就是一條生路!」

    「再說以前二屆雖然失敗,幾乎全亡,也不是沒有人僥倖活下來,只是沒有保住二屆的小姐罷了。」

    「這王存業未必就沒有這運氣,這樣的人要是活了下來,那真是寢食難安!」

    這番話由張龍濤平靜道來,張玉澤只覺得句句入理,回踱了兩步,倏然轉身:「你想怎麼樣?」

    「父親,我不想殺他,但想作點防備!」張龍濤望著眼前,幽幽說著:「我想讓您出面,令魯捕長尋個差錯,捕到獄裡住幾天。」

    「一個就是防備著別讓他潛逃了,第二個黑獄之中,什麼事都可能,我們不要他的命,但是要點傷還是等閒,到時放出去,讓他去河伯宴,有傷在身,那些妖物聞到了血腥味,還能漏過這人?那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說到這裡,庭院裡一個閃電,一聲巨響,又恢復了昏暗,只有大雨直瀉而下。

    「行,就這樣辦,你拿我的名貼去。」張玉澤目光一亮,又驚又喜,又有些戒備——這個兒子,了不得啊!

    一輛簡單的牛車在雨中前進著,車伕在前,王存業在後,兩人都披著油衣。

    這時雨已經轉小,王存業的衣服還是打濕了,這時卻在沉思。

    下午的衝突,給他帶來了警惕感,別小看贏了,實際上還是不得不妥協了。

    大衍觀已經破落,自己連正規道士都不是,無論從根基還是身份上說,都是草民一個,嚴格的說,下午的事,已經是以下犯上。

    民心如鐵,官法如爐,一旦弄不好,就是和政權對抗,對方也很容易網羅罪名激化矛盾,別的不說,單是官方尋個理由逮捕,那違抗好呢,還是不違抗好?

    違抗了,有理也變成無理,就是襲擊公差,對抗政權,不違抗,被捕去弄死就很簡單,就算是地球上都有躲貓貓死,何況是這個接近亂世的古代社會!

    王存業需要一個身份,一個世俗和修士都承認的身份。

    要是按照世俗規則的路,往高官或者張三少這種衙內上使功夫,不知道要費多少時間,王存業那有這樣多時間和他們玩。

    道士就滿足了這條,這個世界道觀林立,佈滿全國,並且有森嚴法度,受到特權保護,就算是基本道士,也完全等於地球上明清時的秀才——掛劍,出入自由,不受賦稅,見官不拜。

    只有經過道正考核,授了法菉,才能名登天曹,算是正規道士,才可主持道觀典禮,才能得到神靈護佑,反之齋醮章詞無效。

    這資格並不好弄,十三經起碼要精通七部!

    對以前的王存業,是高難度,但是對現在的自己,並不難。

    有了這身份,就進退自在了。

    想著,牛車就到了雲崖山,這時月亮如玉盤,高掛蒼穹之上,算了錢,王存業就向雲崖山走去。

    走到大衍觀山頂時,已是夜中時分。

    山下玉帶一樣的忻水河滔滔東去,發出嘩嘩的響聲,夜裡人靜,聲音直傳到雲崖山上都可以聽見。

    皎潔的月光月灑在河面,月亮倒影在江水之中,一江水印千江月,水中皓月千里,猶如展開的畫卷。

    王存業偶然轉頭看見這樣的景色,不由怔了,前世地球那裡還有這景色,都被污染給糟蹋了。

    入了道觀,王存業見燈火還亮著,顯謝襄還沒睡下,王存業心中一動,將肉食和藥材放於廚房,就朝師妹房間走去。

    到了門前,他咚咚敲了敲門。

    「師妹,你還沒睡下?我回來了。」王存業對裡面謝襄說著。

    「師兄,你怎麼這樣晚才回來?」謝襄連忙上前開門,一盞青燈,照映在謝襄如畫的容顏上,只是面上顯得蒼白,並且衣服完整,顯是一直在等候。

    王存業見了,心中一軟,卻苦笑說著:「師妹今次下山如何?我下山去換虎骨,卻不是很太平,不想遇到一個少爺,這人居還打你的主意,我把他教訓了一番。」

    說著進了屋,在桌上坐了,一一把過程說了。

    謝襄認真的聽著,先是神色一喜,轉眼不由神色一黯,隨著他的語言而動,在燈光之下,她容顏美麗,這水波一樣的眼波,讓他不能自己。

    前世地球上,哪還有這種傾慕,柔順,寄托著生命的眼神?

    說著說著,王存業不由癡了,只是在燈下的瞧著,臉上不禁流露出了愛憐。

    謝襄一抬眼,就見得了這神色,不由頓時臉上一紅,心中卻是歡喜——等了好多年,這呆子終於對我有這神情,不妄我的心思。

    正在尋思著,就聽見了王存業詢問著她的事。

    「……我本以為這些與我父親有舊的人會顧念舊情,不想卻是人走涼茶。」事到現在,謝襄也不隱瞞,一一把到城裡尋人的事說了。

    王存業臉色平靜聽著,卻覺得平常,只是用手指敲著桌子。

    「哎,不說了,總之他們一直推脫。」謝襄神色黯然,突定定看著王存業,一字一句說著:「師兄,真的不行,我們就出去,這觀裡的產業我也不要了,我們去外方總會有活路,你覺得呢?」

    說完後,謝襄的眸子定定看著王存業,等著他的回話。

    「不行,這裡是故土,況且當初師傅將道觀傳到我手裡,要是從我手裡丟了,我怎麼對的起師傅和你。」王存業斷然的說著。

    不過,轉眼之間,王存業臉色緩和了下來,把自身的想法說出來:「目前第一步,就是到青羊宮去考核,得了道碟,授了法菉,這樣才能可進可退。」

    「師兄,這話是正理,只是據說考核很難。」謝襄怔怔的說著。

    「你放心,只要你把師傅的驗證給我,我就可以考上,有了這身份,我們就可進可退了,再說未必沒有辦法。」

    「河神娶婦,魏侯要求我守得新娘一夜就可,我可以不入島嶼之中,就在島邊緣處尋處地方熬過一夜,第二天天明就回來,雖任務沒有完成,魏侯不會給好臉色看,但性命卻是無礙。」雖知道事情沒有這樣簡單,王存業還是安慰的說著。

    見王存業這樣堅決,要守住她祖父留下的基業,謝襄又是黯然,又是喜悅,片刻後抬起頭來,說著:「既師兄不肯走,那我等你就是。」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獨活,只是這句,她卻沒有說出來。

    王存業見她應了,不由高興,說:「嗯,時間也不早了,師妹休息吧,明天我就去城中,在城中青羊宮把師傅的驗證交上去,把我的道牒辦下來。」

    謝襄聽了,思量片刻,說:「嗯,這樣也好,師兄回去也早早休息,累了一天了!」

    王存業回到房中,點了燈,立刻就從購買的經書中抽出一卷,展開閱讀著,同時靜心凝神,這一萬多字看完,連忙閉目存思。

    這時,龜殼又浮現出來,噴出一道清光,頓時一卷經書浮現而出,這卷經書字字金光燦爛、八角垂芒,無數奧義也隨之在心中流淌,片刻氣息凝聚結成一字。

    這個字符一旦結成,頓時光明大放,發出異聲,王存業上前只是一觸,就覺得這字的字符蘊含的奧秘,流轉過來,頓時盡數瞭解。

    「十三經中,果是部部都有真文!」王存業又驚又喜:「不知我此時的精氣,能解讀幾本?」

    這清氣實就是他精氣所化,就算演化這最粗淺的真文,也並非沒有限制。

    當下也不遲疑,繼續清光所懾,部部都化成一個真文,無數奧義也隨之在心頭流淌,只是到了第九字結成後,清光「轟」一聲消散,王存業只覺得一陣暈眩,頓時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掙扎著狼吞虎嚥,將買的肉乾吃了,爬上床去,頓時就昏睡過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24 19:34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八章 鎮壓

    玉兔西墜,天空泛起晨曦。

    王存業睜開眼,每天他都是此刻醒來,早成為身體本能,哪怕是昨天精氣消耗甚大也是一樣。

    感覺了下,發覺身體內精氣已經彌補了五成左右,心中暗想,果是年輕的身體,這恢復力就是強。

    洗漱一番,換了一身新的雲紋玄清色道袍,出了道觀,在雲崖上靜靜的等待著紅日噴薄而出的一刻。

    雲彩變動,不斷泛亮,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頓時天邊泛起陣陣紫氣,王存業等的就是這一刻,不敢怠慢,開始呼吸吐納起來,絲絲紫氣與體內氣機不斷交換纏繞,絲絲靈氣被他攝入到體內。

    十息後,太陽從地平線躍起,這紫氣已老,不能在用了,王存業緩緩呼出一口氣,又開始修煉六陽圖解,做起種種姿勢。

    口中配合著念出咒語,三十六個動作做完,王存業全身一震,再次感受到了有如電流流過一般的酥麻感覺,一絲內息,就此產生。

    一次次的做著這三十六個動作,口中也是不斷,王存業只覺身體中內息不斷增厚。

    本來就是一絲,若有若無,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王存業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體中的內息。

    內息綿綿,似虛似實。

    再做下去,卻是沒有了那種酥麻的感覺,反而有些空虛,王存業這才停止,身體上已經是汗水涔涔,沾濕了衣衫。

    煉氣,是將精氣煉化,成為內息。

    一人自身所能產出的精氣有限,每日都有定額。

    白陽圖解的高妙處,就是在於煉化的效率很高。

    這點改善,就能節省相當多的時間,而且每日所能夠積累的內息是一般功法的數倍。

    日積月累下來,差距自然產生。

    看看時間,不過過了一個時辰,收了功夫,立定著,靜靜養氣。

    山間清晨,最是靈動,絲絲清涼的氣息浸人心脾,王存業沉下心去,只見冥冥心神之處,十個字浮在雲氣中,個個宛然活物,發出了微微的光。

    王存業接觸了一個,這「字」頓時在腦海內放大十倍,其中奧妙就流了出來,使人一碰,就能知曉其中含義。

    三部十三經,統共不過十數萬字,言簡意賅,大有深意,字字精微,隱含著真文,就算是普通人,若能日日頌之,就如地球上靜頌黃庭,字字句句,都烙印在心,久久必可染上真文,開啟智慧,進入道門。

    王存業眸子中帶著疑惑,三部十三經,民間都可買到,這等於是普法,為何如此?

    不過這疑惑一閃就過,還是一個個接觸真文,片刻九篇道經都一一烙印在心,再無絲毫差錯。

    「十三部中,精通了九篇也足夠了,這就去道宮考核,以免夜長夢多。」王存業尋思著,長袖一揮,就此下山而去。

    縣獄

    魯兆穿過去看著,他是捕長,最近縣令命他兼管著縣獄,這時就來看看。

    監獄中陰沉沉,帶著灰黑氣,不遠幾個獄丁正和獄典打著麻將,見魯兆過來,獄典就喊了一聲:「老魯,巡獄啊?來,一起玩幾局。」

    獄典同樣不入流,實際上地位差不多平等,只是前幾日,縣令命魯兆兼管著縣獄,才算高了半級,卻也並不算下級。

    魯兆笑了笑,說著:「不了,看一圈就出去。」

    才進去,就見得幾個獄丁拉著一人出去了,已經是屍體了,遍身都是傷痕,看樣子是被打死了。

    魯兆問著:「怎麼回事?」

    獄班就湊上來,笑著:「大人,當官能刮地皮,當兵能吃空額,我每月只有二兩銀子,一般的獄丁只有一兩,不吃犯人吃誰?」

    「只要犯人不越獄,叫犯人管犯人,不但清閒,還有犯首上貢,只是這個傢伙死硬著不肯交錢,那些犯首又下手重些,結果死了……」

    魯兆聽著,說:「打死了,怎麼辦?」

    「現在還可,涼了些,前一陣這樣熱的夏天,獄裡哪天不往外抬死屍?」獄典笑了笑:「報個暴病備案也就結了,再也有冤枉也翻不了身——有獄神鎮壓著。」

    說著,就指了指不遠處供奉的一個恐怖的神像,這就是獄神。

    魯兆是老捕頭了,素來知道民心似鐵官法如爐,但見到這獄典漫不經心輕描淡寫的說著一條人命,也不由一凜,真是殺人如草不聞聲,還沒有來得及尋思,就見這獄典取出一個小包:「大人,這是您這個月的例奉。」

    用手一掂,知道有十兩碎銀左右,魯兆知道這錢,每兩都帶著血,都是從犯人身上和家屬中搾出的骨髓,不過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接,就是「外人」,難以被這個監獄系統接受,只得接了,說著:「行了,我以後自有照應。」

    說罷也不巡獄了,就出去。

    獄典陪送魯兆出去,送到門口,目送著魯兆離去。

    魯兆掂著銀子,心中尋思,片刻想著:「例來都有,我拿著也不虧心,還是得受用時且受用。」

    正想著,慢慢平息了心情,這時一陣腳步而近。

    魯兆看去,就見得一個衙役,領著一個年輕人進來,這年輕人眉清目秀,這次換上了一件青袍,卻是認識,連忙見禮:「原來是三公子。」

    三公子張龍濤目光看著魯兆,微一拱手算是還禮:「魯捕長,找個地方說話?」

    魯兆心裡一驚,看了這人一眼,說著:「請!」

    就甩步進了不遠處東廂的一間房,這本是接見外人的客廳,分了主賓坐了,還沒有衙役上著粗茶,就見張龍濤瞥一眼窗外出去的衙役影子,說著:「這次我來,也是父親的意思,想請著魯捕長辦件事。」

    這樣開門見山,很讓魯兆意外,他雖是縣令的親信,卻也不敢得罪縣丞,雖縣丞不管事,但畢竟是此縣名義上的二把手,當下立刻說著:「還請公子吩咐,我能辦的,立刻就去辦!」

    張龍濤也不壓低嗓音,只是說話的聲音,陰沉的讓人聽得心裡森冷:「我要你帶著幾個公差,尋個事將王存業這小子捕了。」

    這話一落,魯兆聽了嚇了一跳,怔了片刻,遲疑的說:「這不好吧,尋什麼理由呢,再說,老道對我有恩……」

    張龍濤目光幽幽,盯著魯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再說十年前的舊恩算得了什麼——你年年不是上香給善銀了麼,要報答早就報答了。」

    魯兆聽著,不由為難的嚥了下口水,當年謝誠是想辦法讓他得了縣令信任,由一個不起眼的小衙役提升到捕長,這可以說是再造之恩,怎麼就是上上香,捐幾兩銀子就可以了結?

    不幫忙已經很忘恩負義了,再反水陷害恩人的弟子,這……

    張龍濤見他遲疑,目光一寒,站起身「啪」的一聲,將一張銀**拍在桌子上,冷冷說著:「這是一百兩,我也不要你殺他,只要你尋個事把他捕到獄中就可,不會讓你染上他的血。」

    「要是你不肯,你應該知道,我父雖不能提拔你,但是要壞了你區區捕頭的職司,還是很容易……你辦不辦?」說著,張龍濤眼神逼了上去。

    被這帶著寒意的眼神一逼,魯兆不由心中一哆嗦,縣丞再不管事,壞了這不入流的捕頭職司,還是很容易。

    現在這話說到至此,想想也別無良策,魯兆是捕頭,手上也有十幾條人命,心腸也是極硬,這時被逼著,想來想去,就一咬牙,說著:「三公子這樣說,我還能推辭?我干了!」

    「好,還是你爽快,銀子你先收著,你今天就帶著公差去捕人!」張龍濤露出了喜色,說著。

    「這樣快?」魯兆吃了一驚。

    「夜長夢多,現在不下手,還等著他翻盤?」張龍濤冷冷一笑。

    「聽說他有武功,如果抗捕怎麼辦?」魯兆又問著。

    「你是老衙門了,民心似鐵,官法如爐,應該很清楚,他乖乖就縛,還可多活幾天,要是抗捕,就是對抗官府,就是造反,再大的理由都沒有用,到時不要說縣令,就是魏侯也容不得他,上面伸手一捻,就是粉碎……」

    「到時你不必上去,見了抗捕,就立刻回來,自然有著高手去鎮壓。」張龍濤哈哈一笑,狀極歡快。

    就縛是死,抗捕更是死,這就是現實。

    「明白了!」魯兆微微心中一寒,沉聲應著。

    小子,這就是你的命,怪不得我,魯兆這樣想著,他也是剛毅果斷的人,當下就站起身來,喊著:「來人,和我一起出個差事!」

    「是!」立刻就有二個公差響應。

    這時,郡城前大河竹筏上,可以見到河岸古樸厚重的城牆,天空中大風獵獵,掃霞除雲之間捲蕩起陣陣風雲。

    王存業付了錢走向城中。

    郡城龐大非常,分東西南北四個城區,車水馬龍穿梭不絕,其中有小溪從城中蜿蜒流淌,直到忻水河之中,此城本來沒有這樣格局,只是數百年前,魏侯先祖奉命鎮守此地,經營數百年,方有如此規格。

    王存業立於橋上,耳邊聽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嘈雜聲,橋下有船隻行過,一排繁榮景象。

    魏侯祖先廟宇就在東城,常年祭奉不絕,每年魏侯都要聚集全族來此祭祀,端得香火茂盛,這魏侯先祖也很神異,有幾分神通,遇到大事,魏侯向先祖請求,奉上貢品,很是通靈,和那忻水河神並列,是這方地區兩大正神之一。

    王存業一笑,望望溪水蜿蜒流淌而去,定了定神,洒然朝青羊宮方向去了。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4-4-7 18: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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