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純陽 作者:荊柯守(已完成)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05:35
第六十九章 邀請

    不過半個時辰,錢敏就回來了,客房單間裡光線很暗,沒有蠟燭,只有桌上有著油燈,王少雲這時就在單房中就著幾隻小菜喝點小酒,,看不清神色,見了微微一笑:“痕跡弄乾淨了?”

    “乾淨了,雖不至於沒有意外,但爭取十天時間綽綽有餘。”錢敏垂手站著,說著,又將這髮絲送了過去。

    毫不遲疑,王少雲將這髮絲放入了娃娃身內,才鬆了口氣:“完成了,一切準備都完成了,哈哈!”

    笑聲有些慘淡,過了片刻,王少雲帶著一絲冷笑,徐徐說著:“魏府這些人,收不了不少奇能異士,裡面有四大散人,三大先生。”

    “不過前些日子就死了一個,我也想不到效果這樣好,我這裡下咒,就送上去給我那個堂弟殺了。”

    這些日子,王少雲是查出來了,他起身緩緩踱著步子,片刻一笑說:“文先生死了,還有一個先生要跟著世子,那就只有一人貼身護著魏侯了。”

    錢敏眼皮也不抬,說著:“公子放心,只有一個的話,在兵荒馬亂時,我必可取魏侯性命。”

    王少雲思量了一下,呼出一口氣:“四大散人無非就是散修,學了點本事,不受道宮待見,春狩時不可能公開在場,否則就會引得道宮不滿。”

    “既是這樣,那我就親自誅殺之。”王少雲陰沉的一笑:“到那時,本來就圖盡匕現,露不露形,就沒有關係了……你說是不是?”

    “是!”錢敏躬身應著。

    魏侯府

    夕陽染紅了晚霞,照進殿中,魏侯安坐著,秦川向著魏侯念著春狩名單,大殿中諸多丫鬟侍女遠遠避開,不敢聽得半個字。

    秦川念著,魏侯不時點頭,半響後念完,就垂手立在下面,說著:“侯爺,所有名單,已經列在上面了。”

    “嗯,你且按上面名單,一一發過去,下去吧。”魏侯撫了撫額,說著,只是作戲一樣的耕作,就使他覺得疲倦不堪,這身子骨真的不行了。

    “是!”秦川聽了,頓時退了幾步,轉過身就想下去,就在這時,魏侯突轉過身來:“慢著!”

    秦川一怔,不敢怠慢,連忙轉過身來,問:“侯爺有何吩咐?”

    只見魏侯陰沉著臉:“為何名單怎麼沒有見得王存業的名字,嗯?”

    秦川聽了,頓時心中冒上來一股寒意。臉色有點蒼白,頓時謝罪:“是,是小臣疏突了,只是這種喪心病狂的人,實是不宜靠近侯爺。”

    先是認罪,接下來又是以魏侯安危考慮,魏侯聽了,臉色轉和,這些日子自己脾氣見漲,自己也覺得,而這秦川也跟著他十數年,的確忠心耿耿,揮揮手:“王存業現在是正九品道官,有資格在上面,你把名字加於其上……下去吧,以後不要有這樣的錯誤。”

    秦川聽了,感激涕零,連忙應是,退了下去。

    只是片刻,屏風後轉出一人,正是鍾賀雲。

    “安排了?”魏侯徐徐說著,有點不勝疲倦的樣子。

    “是,春狩時,各家都要到場,這樣無法串連反抗,控制起來就容易多了,狩場可以名正言順調集重兵,臣建議到場三千左右。”鐘賀雲禀告的說著。

    整個郡內就是六千軍,到了一半了,魏侯思量著,說著:“晤!”

    “春狩後,城中就反而空蕩,有五百甲士,上千廂兵,就足可將范府一網打盡,連同別的忤逆之人……還郡內一個安穩!”

    說到這裡,鐘賀雲冷笑的說著:“侯爺,這是我魏境內政,就算是道宮,也說不上話來,再說只要根基穩固,道宮也不得不避之三舍。 ”

    魏侯聽了,心中滿意,正想說些,一個禮官奔了上來,理了理衣冠跪下,魏侯見了不由心情一陣煩躁,冷然說著:“何事?”

    “侯爺,三月三屏山灣河神神誕日將近,這是賀禮單子!”說著,就把一份單子呈了上來,交予魏侯過目。

    屏山灣河神是忻水河伯下分支,歸河伯統御,但也不可小看,魏侯接過單子,草草看了一遍,見並沒有太出格的物品,又交予這禮官,說著:“不錯,你下去吧,就按這個單子來。”

    “是!”禮官退下。

    屏山灣

    水流湍急,晝夜不停的向忻水流去,在河道劃出一道道紋路,此時冰雪消融水位大漲,一眼望去,波濤滾滾,蘆葦在河岸生長,給這條水脈,帶來絲絲綠意。

    衙府內,上千水軍立著,都是齊整,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一片寂靜中,河神出來了,這神也是人首蛇身,面容威儀,舉止間隱隱有光輪顯現,三位水族大將,相陪隨行,整個衙門一下子變得肅穆森嚴。

    見河神立定,所有人一起行禮。

    “六日後就是本神誕日。”河神話到這裡,微微停頓,河神眼光掃視水兵和大將。

    下面諸多水軍,鱗甲重重,關節粗大,身軀都不小,這已成精怪,此時紛紛列隊,佈滿方圓三十丈內,三個大將分佈其中,滾滾妖雲從中匯聚而起,卷盪不休,匯聚成雲,在河中聚而不散,湍急的水流,根本不能對其造成任何阻礙。

    這些水兵聽了,都不能自持,有一陣騷動,只​​是屏山灣河神目光一掃,頓時就平靜了下來。

    屏山灣河神很是滿意,說著:“本神憂慮到了那時,會有人不敬上神,你等到時聽令,若我下令,立刻就地格殺!”

    話音一落,水軍和大將都紛紛跪下,兵器衣甲碰撞聲連成一片,喊著:“遵命!”

    這聲山呼海嘯一樣,滾滾聲音,響徹整個衙門。

    “好!”屏山灣河神微微點頭:“你們且去部署。”

    說完這話,左右掃視一圈,又一轉身,就消失不見。

    卻說秦川退了下去,立刻召集一干人手,傳達魏侯命令,數十匹馬魚貫而出,奔往不同地點,其中一匹就朝雲崖山而去。

    雲崖山·大衍觀

    雖修建翻新,還是古意煥然,片片青瓦石台,幽然靜謐,左右有著發著嫩芽的樹枝伸了出來,別有一方風景。

    王存業站在一塊青石上,向下看去,只見在滾滾忻水滔滔東流,宛如白帶,此時春來積雪融化,水量卻是大漲,利用得當,收成又要加上兩成,王存業想著。

    這段時日來,借得了道宮之助,又煉出了二爐白虎培元丹來,每三日服食一顆,打熬著筋骨,又積蓄真元,漸漸血流聲變的沉重,真元一次次沖洗著內臟骨髓,但終是時日尚淺,卻始終沒有跨越凝元奠基這步。

    正尋思著,無意向山下一掃,卻看見一人騎著一匹馬,徑直向大衍觀奔來,王存業一皺眉,揮著袖子回去。

    片刻,陸仁就慌慌張張進來,說著:“觀主!一個魏侯侍衛上來,現在在偏殿中,說是有魏侯公函給你。”

    “哦?”王存業似乎早有預料,不動聲色說著:“既是這樣,我去看看,陸伯你忙你的事!”

    王存業大袖一揮,向偏殿而去,進了偏殿,王存業打了一個稽首:“不想卻是魏侯傳信而來,所為者何?”

    這侍衛顯不善言辭,也不知道王存業底細,只當是道官,見王存業問起,立刻答著:“這是春狩的事,具體我不清楚,還請道長自己拆信觀看,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哦,那就不送了。”王存業眼神淡淡,丟了一個銀元寶,五兩,算是了結。

    這侍衛接了銀子,當下就出去,牽著馬匹出了道觀,翻身而上奔了下去。

    王存業等這侍衛遠遠下去,這到了殿前拆開信件。

    這是有人代筆,書法不錯,大意是六日後,邀請自己去府城春狩,可帶二個侍從,信件下面,還蓋著一個印記,仔細看了上去,還隱隱有著黃色的蛇影,卻正是魏侯身具的龍氣。

    上下看了兩遍,王存業不由露出一絲冷笑,迎著風尋思著:看來,要提前去范府一趟了,以早早做出對策。

    想完,王存業轉身回了道觀,掀開門簾,去了謝襄的房間,進到裡面,就見謝襄靠在枕上打著盹。

    “師妹,我準備去范府一趟,過些天也許有事,你小心一些!”王存業斟酌著詞語,提醒著謝襄:“一旦有事,就受白素素保護,退到準備的洞穴中去,那裡存有水和糧食。”

    謝襄眸子一凝,敏銳感覺到了些事,卻只是應著:“好,我會小心!”

    “嗯,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動身!”說完就轉過身子,王存業下了山去,一路經過,雲崖山上已長出嫩草,半柱香後,下了雲崖山,攔住一條小船,逆流而上,去了府城。

    此刻水流湍急,河面廣闊,春風吹拂著,王存業立在甲板上,看著觀賞景色,實只是尋思著一些事情。

    如果說殺死公差和捕長,在這時已經不算什麼事,可自己覆滅青衣閣,斬殺文先生,斬斷魏侯臂膀,此仇之大已是不死不休,又怎麼會邀請自己打獵?

    想想都能尋思出不對味,但自己不去,就真給了魏侯藉口……不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去不去都是一樣,現在唯一的是誰掌握先機了。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09:57
第七十章 吊上去

    “客官,到了府城了!”黃昏時到了府城,小船停靠在岸上,船夫出言提醒著。

    今日王存業身穿一身青衣,船夫並沒有認出他是一位道士,王存業聽見船夫的話,隨手拋下一串錢,步下船向著城門中進去了。

    街上行人往來不絕,王存業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范府住宅相當大,周圍是高高院牆,一處小巷幽暗,偶有三兩個行人,王存業無聲無息穿入。

    范府庭廣院深,內有幾重,門禁森嚴,甚至比上次還要森嚴,但對王存業來說,難度還不及上次。

    隨著越來越接近著凝元奠基,原本存在的神秘力量漸漸一絲絲生出,王存業和幽靈一樣,漸漸靠近著核心。

    一處密室,室裡點著二支蠟燭,范世榮正在議著事。

    范世榮望著牆,久久不肯移開目光,似乎上面有著花一樣,片刻陰沉的說著:“魏府調兵了。”

    高景也沒有以前從容的神色,說著:“看這樣子,根本不去尋些證據,就要下手了,仔細想想又覺得合理,只要懷疑就可定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本是統治的不二權術。”

    說著,口水枯澀的咽了下。

    密室裡一下子變得死寂,在坐的桑笠臉色又青又黯,身子都在微微顫抖,本想著范家是一條又粗又大的大腿,不想是謀反的路。

    可是這時,已經來不及退出了,魏侯的手段……

    片刻,高景擺出了地圖:“公子,您別心急,魏侯的佈局很明白,藉著春狩,將世家貴族官員全部調出城中,集中到兵營控制下,這是赤裸裸的陽謀,我們只有幾個辦法,第一就是提前舉事。”

    “第二呢,就是刺殺魏侯。”

    “第三就是遠避,無論哪條,公子必須留在府內。”

    “提前舉事準備不足啊,刺殺魏侯當然是釜底抽薪的上策。”范世榮思量著苦笑說著:“可誰能辦到呢?”

    高景沉思良久,徐徐說著:“當然有,王存業能殺掉文先生,就說明他已經能刺殺魏侯了。”

    說到這裡,冷冷盯著范世榮,帶著一絲冷酷的微笑:“他以家人逼迫公子照看,當然是妙計,但也是送了把柄給我們,你可以以他的家人生死逼之。”

    “此子只怕難以受到逼迫,就算受了,事後只怕會受到他不死不休的追殺。”

    “沒有以後了,刺殺魏侯何等難事?就算能刺殺成功,怕也難以全身而退,就算全身而退,此子刺殺魏侯,這就破了道宮和朝廷,以及諸侯的底線,再怎麼樣都保不住了,道正必會親自殺他,一個死人,又有何懼?”高景婉婉說著,讓人不由浮現出一絲寒意。

    “而且這時,要是不能破了魏侯的布局,那范家遲早就要煙飛雲滅,又何懼此子的報復?”

    范世榮在室內急行幾步,拿定了主意,說著:“來人……”

    話還沒有落,室外傳出兩聲慘叫,人影急搶而入。

    “小心……”桑笠本能的驚叫。

    只見密室左右突大開,人潮水一樣湧入,刀劍弩弓破開空中的聲音驚心動魄,幾乎是瞬間,劍光一閃,只聽“噗噗”之聲不絕,片刻後,劍光收去,六個密室護衛呆呆立著不動。

    “是你!”桑笠驚叫著。

    “不錯,是我!”王存業再次踏步進來:“話說,真是有氣運的事,怎麼我就在這時進來呢?”

    話還沒有落下,六個護衛眉心炸開,都撲在地上,立刻氣絕。

    范世榮見到王存業進來,臉色不由一陣蒼白,身軀無力,跌坐在椅子上,手臂指向王存業,怒著:“你……”

    王存業喪心病狂早深深烙印在范世榮印象中,夜殺官差,覆滅青衣閣,更可怖是就是文先生這種大宗師也隕落在他手中。

    眼見著六個護衛不是和上次一樣被打翻,而是立刻斃命,他隱隱明白,為何沈正直和魏侯決意滅殺此子,這樣的人當真不可留!

    卻說王存業見了這兩人神態,冷笑一聲:“我是接了魏侯邀請公函,才過來,本想和范公子商量些事,不想听著些有趣的事。”

    至於桑笠,王存業看都沒有看著,桑笠在這時不過是一小小捕長,自己比在法會那時,已經是正九品更章令,並且經過歷次搏殺和修煉,武功更是激增一倍!

    說到這裡,王存業眼中寒光閃著,臉上連冷笑也沒有了,盯著高景一眼,說著:“你各為其主,算計我也是你的本分,但站在我的立場上,你這樣的人斷不可一日留於人間,你有什麼遺言,可以說了。”

    不言則已,一言就這樣,范世榮面色蒼白,豁然站起,牙齒中蹦出字來:“王存業……你別太過分了……”

    王存業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說著:“我給你半柱香的時間!”

    這時,桑笠猛的站起,當時王存業送信時,還不清楚他與范府的關係,現在卻明了,兩人根本是不是一路,當下就對王存業說著:“大膽,公子面前,不想你這樣喪心病狂……”

    “聒噪!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王存業眉一皺,手一揮,只聽“啪”的一聲,頓時桑笠跌了出去,一排牙齒就飛了出去。

    “你!”范世榮自小到大,哪受過這樣要挾,他還不到三十歲,頓時只覺得一股怒氣直衝上來,豁然站起,與王存業對視:“王存業,各為其主,再說我也沒有採納,還請你多多思量。”

    話才落下,只聽“啪”一聲,頓時眼前一花,向後跌了過去,粘粘的液體就噴了出來,范世榮呆了片刻,才發覺自己跌在地上,卻是挨了一記耳光。

    “你敢……”范世榮感覺著耳朵“嗡嗡”,一時暈頭轉向,指著王存業,鼻血和嘴邊的血還在淋漓著。

    “高先生!”王存業看了看呆著的高景。

    高景是聰明人,所以更理解眼前的恐怖,這個男人這一耳光打上去,事態就已經惡化到了最高的程度,頓時全身僵硬,連起身都難。

    王存業見他毫無反應,又說著:“生死在命,何必這樣呢?”

    說著,取過了一根繩子,向上面一綰,推了高景一把,高景見了這繩子,自噩夢中驚醒過來,不由慘叫了一聲:“……不……想不到我是這個下場……不,不,我還有許多事要辦,我要補天不足……”

    “這些事留到以後吧!”王存業冰冷冷,說著,一把抓住了高景,在他慘叫中,脖子已經掛到了繩子上,只是一放,沉重的身體頓時就落下。

    高景嘶鳴著,窒息的聲音傳了出來,高景掙扎著,企圖將腳落到注定無法再接觸到的地面上,而每一次劇烈的動作,都比上次逐漸慢了下來。

    高景的肺像火燒一樣,高景拼命抓著,想要再呼吸一口空氣。

    這時繩子,已深深嵌入了他的脖頸,完全關閉了他的氣管,讓他的生命,進入了最痛苦階段。

    “……”范世榮眼見這個,宛在噩夢中一樣,頓時將牙齒咬出了血。

    “……很好,還能保持這樣的清醒和控制力,實在了不起!”王存業平淡的說著:“人啊,總是忽視我認真的警告,只有血才能記牢,所以,我就不得不拜託這位高先生吊上去了,讓大家清醒一下。”

    “還有,我還以為你要叫囂著殺我全家,讓我索性把你也吊上去,密室三吊屍,主僕三人同歸西天,不是一段佳話嘛?”

    這話說的笑吟吟,卻讓范世榮自最深處的心,都冰涼了下來,在他的眼中,王存業的話,彷彿不是人間聲音,而是九幽傳來,帶著森森的寒意,冷了他的心他的血。

    “你放心,我會拼了命,保證你家人的安全。”在這種情況下,范世榮服軟了,他掙扎著起身說著。

    “乖,這樣才好,不過我很好看你的計劃,除了把我利用完了殺掉的那部分!”王存業笑了笑,說著:“說吧,到底哪個大將,或者哪個人,是魏侯布局的關鍵?”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10:02
第七十一章 刺殺

    到了門外,遠處燈籠還是明亮。

    細雨在風中絲絲,王存業出了去,想剛才的話,若有所思。

    以上位者的角度,吊死了高景,未必及得上剛才一記耳光,這記耳光已和范世榮和解的可能性去掉了,但是王存業並不後悔。

    只要自己凝元奠基,就有資格進入預選內門弟子,進八品道官成為執事,這凡俗的政權再怎麼樣更迭,也不能動搖了。

    就算范世榮當了新一任魏侯,也是一樣。

    在這關鍵時,只看效果,卻顧不得後續影響了。

    說著,又想到了鐘賀雲。

    名單上有幾個大將,也有幾個關鍵人,但王存業選了鐘賀雲。

    關鍵是什麼?

    是各個大將和官員都是朝廷命官,直接殺了因果不小,而鍾賀雲是魏侯的謀士,影響力非常大,可偏偏身上沒有功名官職,自龍氣角度看,就是平民,這樣的人,雖智深似海,隱隱是魏侯的宰相,卻可殺得。

    眼見著雨劈啪落下,漸漸轉急,王存業無聲透出一口氣,就是他了。

    這時

    王少雲沐浴更衣,換上一身玄色道衣,戴上了一頂黑色的道冠,不顧天還冷著,穿上了高齒屐,走幾步屐聲清脆,大袖飄飄。

    閃電在雲中劃下,一閃後接一聲雷聲,雨急驟落下來,打得眼前密密麻麻都是雨水,茫茫一片,王少雲大袖一揮,就踏了上去,細雨成絲,靈氣瀰漫,呼吸一口,飲甘露純釀一樣潤澤心脾。

    說來奇怪,雨絲打下,卻被一層擋住,落不得三尺內,而靈氣洶湧,在頂上翻滾著,王少雲享受著這種絲絲的靈氣,心中嘆息——封關閉元後,多少時間沒有享受到這種氣隨身轉的滋味了?

    李度回到自家,這是一個府,雖沒有擔任官職,但實際上享受著錦衣玉食,待遇和一個知縣都不差,這不回到府上,就見得了妻子正在繡花,見得回來站起身說著:“哎呀,老爺回來了……別,別大聲,別驚醒了兒子!”

    李度看了看,發覺床上有著熟睡的兒子,說:“好兒子,讓爹看看!”

    說著就去看看,只見兒子粉嘟嘟,帶著兜肚,實是可愛,就上去親了一口,只是親了後,李度就有些沉思,妻子正在問:“怎麼了?”

    李度就臉色一變,作個息聲的聲音,妻子頓時警覺,抱起孩子退了下去,就在這時,外面隱隱有著異聲。

    “混蛋,有人入侵……”接著,就有著拔刀出鞘的聲音,李度是四大散人之一,自然有魏侯派親兵保護,雖這親兵也負責著監督,但這時無疑要執行著保護的責任。

    “錚!”外面傳來了刀劍相撞的聲音,以及隨之連綿不斷的慘叫。

    “真是該死!”李度低低吼著,不及盤算來者何人,持咒密念,一雙袖子飛舞,片刻,只見陣陣濃霧滾滾而出,連雨水都一時打不掉,整個府邸就籠罩著霧氣,滾滾濃霧中看不見人影。

    “老爺施展法術了,這賊子必經不起一擊……”有親兵護衛頓時大喜說著,但話還沒有落,一道電光帶著火焰,“轟”的一聲雷聲射入濃濃霧中,電光一閃,頓時濃霧快速消散。

    “啊……”情況露出,露出了驚聲,只見自家老爺李度跌在地上,半身焦黑,還冒著絲絲焦炭的氣息。

    對面是一個道人,穿著玄色道衣,戴著高大道冠,穿上了高齒屐,正徐徐拔出劍來。

    “你不過得了幾篇遺卷,就這一點點道行,也敢入世扶龍?”王少雲冷冷的說著:“今日你福壽享盡,下地府吧!”

    “保護老爺!”親兵撲了上去,就在這時,錢敏出現,刀光一閃,鮮血激射,兩個親兵各現出了一道刀口,呆立片刻,跌在地上頓時氣絕。

    “貧道認輸……饒了我,我的兒子才出生……”李度渾身發抖,語不成聲伏在地上求饒著。

    “饒你,又有誰饒我呢?”王存業若有所失的一笑,眼神多少有點迷惘,說著:“你還是上路吧!”

    劍光一閃,“噗”的一聲,直刺入身體,李度慘叫著,雙手緊緊抓住深入體內長劍,王少雲又是一捅,李度痛得全身扭曲,雙手再也抓不住,癱軟掉下,只是身子時不時抽搐一下。

    拔出劍來,鮮血飛濺,驚的後面女人沉悶的尖叫,以及嬰孩哭著又被摀住的聲音。

    沒有殺著內宅的女人和嬰孩,王少雲沉默的收起了劍,轉身離開。

    大街·前後有著各三十騎並排前行,中間有著二騎,左面一人穿著騎甲,面容粗豪,但眸子精光閃爍,卻是魏侯的大將鄭解,而右面一人,正是鍾賀雲。

    只見鍾賀雲相貌普通,卻深沉自若,正在說話:“這次行事,要多靠著將軍,要是識相,還可免死,要是不識相,哼!”

    鄭解皺眉說著:“這些事我只聽侯爺命令……只是邊境在我職權內,現在業侯和荊侯方面,似有異動,形勢大是不利。

    鐘賀雲面不改色,從容說著:“與我接壤業侯和荊侯,也是外強中乾,短時間內不足為患。”

    “願聞其詳。”鄭解問著。

    鐘賀雲思考了下,帶一點失神,怔​​了怔,才說:“業侯內政混亂,貪污賄賂無所不行,范家二子能在那裡站住腳跟,我們豈不能,上下打點又挑撥,業侯這時騰不出手來威脅我們。”

    “至於荊侯算是一個強鄰,足和我魏府對抗,只是荊侯野心太大,十年前和濮侯一戰,不但元氣大傷,而且始終無法與濮侯真正和解,因此抽不出多少兵來。”

    鄭解聽的心悅誠服,說著:“軍師大人果是妙算,一切都在控制中……”

    才說到這裡,突聽遠處“當”一聲,正是警鐘告急,頓時心中一懍,連忙呼喚著:“侍衛警備!”

    周圍騎兵頓時抽出刀來,虎視左右,又有四個弩手操出弩弓來。

    呆看著半刻,就見城南隔了多處街,警鐘警鑼敲著,遠遠聽見將兵呼喚的聲音,隔著很遠,鄭解皺著眉,吩咐一人:“你去看看什麼事!”

    不過這時,大街上一小隊迎來,為首一人是費本業,正是本城的巡檢,見到了鄭解和鍾賀雲,“啪”的一聲,在十步外行禮,說著:“禀二位大人,是李侍奉家出了事,一個道人刺殺,現在和城衛交戰,還請二位繞道而行。”

    鄭解心中暗罵一聲,命令著:“繞道!”

    說著,就命騎兵嚴加防備,繞道而回府,整隊隨來的親兵,齊齊策馬轉身,向街道又另一處出口緩緩馳去,隊形整齊,自有森嚴氣度,而鐘賀雲這時端坐在馬上,表情無喜無憂,令人見而心折。

    一路無事,轉眼之間,就是鍾府,府左右就是兵營,府內有兵三百,諒是有頂尖刺客,也無濟於事。

    鐘府燈光明亮,有著五楹大門,還沒有到家,就听到府內隱隱傳來的笙蕭之聲,聽說鐘賀雲很愛美色歌舞,看來的確是這樣,不過鐘賀雲男子大丈夫,魏侯謀主,享受這點自然不算什麼事。

    眼見著大門徐徐而開,有親兵迎接下來,鄭解笑了笑,說著:“先生請進!”

    就撥轉馬就想回去,但是這時,驀感到一絲冰冷的殺機浮現,在毫無先兆下,一個戴著竹笠看不清楚面孔的人,猛自人群中撲出,形如閃電。

    前面都是身經百戰精銳,頓時一齊大喝,抽出長刀,但這時竹笠人,已橫衝過來,自前面二人穿過,劍光一閃,兩蓬血雨噴出,連阻擋也不能阻擋,跌落在馬下。

    竹笠人更毫不停留,騰空而起,腳在一個親兵頂上一踏,只聽“噗”一聲,這親兵腦漿飛濺,而竹笠人更直撲上去。

    更近的親兵這時終已經獲得了時間,見轉眼之間,刺客已經靠近著不足一丈,知道這時退縮不得,怒吼著,圍攻而上。

    劍光噗噗而響,瞬間連忙七聲,並沒有中著要害,只是一格,就覺得一絲劍氣,自刀上傳來,不及慘叫,就鮮血噴出。

    刺客猛的一晃,轉眼之間就撲到了鐘賀雲面前,說時遲,那時快,這實際上只是瞬間,稍遠一些的鄭解才撥轉馬匹。

    鐘賀雲蒼白著臉,卻還沒有驚慌失措,直盯著閃到面前的刺客,喝著:“我知道你是誰,你是王……”

    話還沒有落,“噗”的一聲,長劍猛的刺入。

    “不!”鄭解怒吼著,將手中才拔出來的長刀丟了過去,卻眼睜睜的看著這劍破開鐘賀雲身穿的軟甲,深深刺入他的體內,自背後透出出劍尖,並且劍尖還瀰漫著一寸碧綠的光芒。

    “是劍氣!”才想著,就見這劍一攪,鐘賀雲口中鮮血噴出,甚至帶著內臟,話卻說不出來了,只見劍一抽,身形一閃,躍了上去,行雲流水一樣,迅速沒入民房,轉眼不見踪影。

    就在這時,鐘賀雲屍身才緩緩摔落在地,落到地上時,已經氣絕,只是雙目圓睜,卻是死不瞑目,直直看著天空。

    整件事前後不過瞬息,鐘賀雲已經伏屍在門前,鄭解發出怒吼,心中卻是一片冰涼,他清楚知道這事的嚴重性,今次真的完了,只怕就算不被魏侯處決,也再難獲得魏侯的眷顧。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10:04
第七十二章 甲士

    “什麼?鍾先生死了?”魏侯這淡淡的一句話,殿內氣氛立時變得緊張肅殺,在場的人都垂手站著,誰也不敢抬頭。

    “還有什麼消息,一併說罷!”魏侯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說著,只是頰上肌肉急速抽搐了幾下。

    “是,李先生和徐先生也被殺了,卻是個道人。”

    “道人,是王存業嘛?”

    “不是,卻是一個陌生道人。”說著,下面有人就取過一張圖卷來,畫的依稀就是王少雲的面相。

    取了圖卷,看了片刻,魏侯突把圖卷撕了,站起身來,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好啊,又出來了一個,果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這一陣大笑,頓時使殿裡所有人都驚得臉色蒼白,都一齊跪了下去,禀告的一人說著:“這事臣等無能,還請侯爺降罪。”

    魏侯突止了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倏地收了笑容,說:“……你們聽令!”

    眾人這時,都呼吸都不敢大聲,伏地聽令。

    魏侯神色平靜,眸子空空,看著遠處:“第一件,傳令給鄭解,他辦砸了事,免去伏虎將軍之職,仍任原職,戴罪立功,把原本的事繼續執行,要是這事都辦砸了,提頭來見。”

    這話一說,下面有人就應著:“是!”

    “第二件,讓親軍陪著孤和太子,明早就一起提前去城外春狩園,孤現在要在那裡侯著,餘下的程先生和張先生,以及二位散人,都一起隨行! ”

    “是!”

    “第三,讓范同知安撫城內,主持大局,孤要看看這樣一來,有多少人跳了出來!”說到這裡魏侯古怪的一笑,一掌拍在殿內案上,頓時一套茶具跳起,跌落在地下,在眾目睽睽下,摔了個粉碎。

    第二天清晨

    春雨綿綿而下,道路左右綠意隱隱,一輛馬車道路上奔馳,此時天濛濛亮,晨間霧氣甚大,難以看清路面,但路上行人不多,就這樣一路奔走著。

    王存業這時在城外,不管怎麼樣,至少表面要作出不在場的證據,所以連夜出城,又租了車子這樣進城。

    春狩和屏山灣河神神誕日這樣相近,卻是很麻煩,左右照顧不來。

    這樣想著,半瞇著眼,靠在毯子靜靜閉目養神,聽著哐當哐當的馬車響聲,別有一種韻味。

    丟了十五文過了城門,又行了一會,馬車在魏侯府前靠近十米處停下,就听車夫恭謹聲音:“道長,侯府到了,小人只能到這裡了。”

    王存業翻身下車,隨手丟了一塊銀子,將車夫打發走。

    雨水打濕青石地面,雨還在下著,沙沙作響,是毛毛細雨,勉強能打濕衣服的那種程度。

    許多大臣世家都紛紛前來參加這次春狩,就在門前,王存業細細一數已有二十幾人之多了。

    這時,有眼尖的親兵看見王存業過來,連忙展開畫卷,細細的照著相應的面孔,連翻五頁面,就見到王存業的畫像和說明。

    “來人可是王道長?”已認定是春狩賓客,這親兵立刻熱情起來,這人卻不知道上層對王存業的態度,當成貴賓接待著。

    王存業看著這個親兵,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只見身著軍衣,面容乾淨,大概由於接待人員的緣故,並沒有配刀。

    “是我。”王存業說著。

    親兵就簡短說著:“道長既來了,請立刻隨駕,侯爺有令,今天就去郊外軍營巡視,已經到城的人一起陪同,並且送到郊區。”

    王存業一怔,想不到趕了個巧,不過立刻明白過來,魏侯突然之間提前幾日到郊區軍營中,這顯是被刺殺驚動,要遠避到軍營內。

    畢竟城中民居建築眾多,可以隱藏刺殺,而軍營中除了兵變,從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刺殺的事。

    只是昨夜除了自己,還有誰悍然刺殺?

    “道長裡面請!請去迎客廳喝茶,候著時間到,就可以隨侯爺去郊外了。”正思考著,這個親兵說著,就給王存業帶起路,直到一個大殿前。

    “道長,就是這裡了。”說著又行了一個禮退下,他的任務就是負責引領貴客。

    王存業抬頭,見這大殿中已有為數不少的人在等候,只是每人一件雅閣,都有小廝隨時伺候著,並不顯得擁擠。

    抬腳走入就有一個小廝行了過來,躬下身子,默默帶路,不一會就帶到一處雅閣:“道長,還請稍等一會,要有需求,盡可叫我。 ”

    見王存業點頭表示知道,這小廝躬身退下,立在外面,腳步輕盈,不帶聲響,顯素有教養。

    不愧是王侯家的小廝,真是質量上乘,王存業瞇著眼睛,這樣想著。

    過一刻時間,就听得院中一陣鼓聲,​​聽著聲音,小廝上來通知,說是人員到齊,魏侯已在大殿,已到達的賓客魚貫而行,王存業也在其中。

    二十幾人,連同親兵,人員上百,立在魏侯台下。

    魏侯緩步出來,在親兵簇擁下,年在六十間步上高台,左右還有二個中年人,都是長袖寬袍。

    魏侯和上次見得一樣,表情平靜,甚至帶了點和藹,唯臉色比上次更蒼白些,王存業盯了上去,龜殼一動,頓時眼前蒙上了一層光,一切都有不同。

    只見魏侯身上一條金黃的蟒蛇還是隱隱出現,背後又有一片金光,只是隱隱之間,似是弱了幾分,並且蟒蛇還在憤怒的嘶嘶吐舌露出獠牙,神態暴虐。

    這一看,王存業就心裡清楚,收斂了觀察,就見得魏侯雄踞高台上,虎目四顧,令人膽寒,說著:“諸位愛卿,孤要先去郊外軍營,祭祀春君,以彰顯我魏郡武功,又為今春祈福。”

    魏侯說完,諸人都是高聲齊贊:“侯爺賢明。”

    魏侯掃了下面一眼,見得範聞和王存業都在其中,不由嘴角抽動,露出一絲冷笑,又轉眼不見,喝著:“啟程!”

    伴隨著一聲令下,數百精銳護衛而出,諸多大臣跟隨,其中不乏武道高手,六百人浩浩蕩盪集結而出,而王存業也混雜其內,牽了一匹魏侯僕人供上的馬匹,跟隨在大軍後面,冷眼而行。

    一面朱色大旗,上書古篆魏字,在人眾最前,被高高舉起,迎風飄著,標識著魏侯的位置,後面諸人都是跟著這個前行。

    侯府離城並不算遠,半個時辰後,就出了城,前面十五里處,就是春狩之地,雖過幾日就要過去,但眾臣還是按照禮節,送了三里,才看著魏侯車架漸漸遠去,消失在了平原上。

    見車尾在平原上消失,眾人漸漸散去,而王存業卻呆在原處,默不作聲,用帶著點憂慮的目光看著遠處——明天,就是三月三,屏山灣河神神誕日了,不知白素素去了,又有何驚變?

    幾乎同時,沿著河流,幾條漁船慢慢向著府城而來,而在沿河處,望紅樓本是青樓所在之地,分佈著四座院子,樓有三層,在三樓憑窗而望,可看到半片府城。

    這時,范世昌和范世榮都在其上,默不作聲。

    “你看魏侯怎麼樣?”片刻范世昌問著。

    “看樣子被嚇著了,所以才到軍營內逼禍,不過想必春狩會上,會更加慘烈。”范世榮冷冷說著。

    范世昌聽著,按捺著胸中的不安:“所以必須在城中發動了?”

    “鐘賀雲是謀主,所有布局都在他的胸中,魏侯失了鐘賀雲,固使他驚慌,也打亂了部署,但也逼著他絕無後路。”說到這裡,范世榮猛的想起了自己的謀士高景,咽了咽胸中猛的浮出的憤怒和悲哀,說著:“因此數日後魏侯春狩,魏侯絕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們斷無倖免之理。”

    “幸虧魏侯出城,父親作為同知,名義上主管城內——有這名義就可以了,能辦許多事吶!”

    “不怕……引蛇出動?”范世昌粗重喘一口氣,最後問著。

    “哼!”范世榮先沒有回答,靠近著窗口,仰著臉​​任由雨絲落在臉上,鑽進脖子裡,雨絲非常清涼,卻感受到種種悲哀,良久深深吐了一口氣,說著: “現在到了這地步,還有別的餘地了嘛?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說到這裡,有人就上來了,啪的行禮:“大少爺,二少爺,來了!”

    兩人相望一眼,就踏步下去,經過走廊,到了一處倉庫,一進去,就見得里面三百甲士,都是一色黑甲,也許剛剛經過雨,都微微發亮,肩胛上都刻著古篆魏字,三百甲士都默默行禮,令人望而生畏。

    這正是范府的死士,也是這次政變的最大本錢!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10:07
第七十三章 命令

    三月三

    屏山灣河神神誕日,一早晨,河中大妖雲集,都前往屏山灣水府賀壽。

    大衍觀正殿神像上,紅光一閃,一個宮裝少女顯出了身影,站在了殿上,看著山下一條河而看,隱隱見到一片水光,正是屏山灣。

    遲疑了下,白素素摸了摸赤紅道券,露出一絲苦笑,又想著:“不知這時,主上去魏侯春狩,又怎麼樣了。”

    想著,搖了搖頭,飛遁而出,疾朝河府遁去,她現在是神靈,本質還是靈體,卻能隨意飛遁。

    只是片刻,就到了屏山灣。

    由於春天已到,冬雪消融,河水因此上漲,一眼望去,河面闊大,水流滔滔,其中龜魚鱉甲翻騰不止,隱隱濃郁妖氣沖上。

    望著腳下寬闊河面,白素素停住腳步,這河有多少時沒有來了?不過這時一絲冷風帶著濃郁的妖氣襲來,她雖是靈神,也微微打了個寒顫。

    凝神一看,下面水中不遠處,有個水晶宮牌立河內,想是給來路諸神指引,白素素微微側目,不在停留,化作一顆紅光直衝河底,濺起一片水浪就消失不見。

    屏山灣河底水路,雖被調度井然有序,也掩蓋不住各種大小強弱不一的妖性神性匯聚引起的氣息。

    今日是屏山灣河神神誕日,這些氣息想必是屏山灣的別的分支河神已來了大半,想到這裡,白素素不由的又加快了速度。

    過了一處凹地,向前行了一段,就見到一個水晶衙門,這裡就是屏山灣河府。

    水衙四周妖兵陳列,井然有序,諸多前來神靈或作水遁,或騎大龜,翩然而行,魚貫而入。

    白素素卻停了下來,立在一處隱蔽的水草處細細觀察。

    今日神誕日,衙門上懸掛著大紅楹聯,並且結著宮燈,當然這些都是低級法寶,不受水侵。

    仔細一看,隱隱可以聽見大殿內絲竹陣陣,翩翩起舞,明亮的夜明珠自門口一路鑲了進去,照的整個衙門宛如天宮。

    白素素也許是早有成見,立時卻覺得溫香氣息中帶著絲絲殺機,不過並沒有察覺出明顯佈置,又想起了叮囑。

    這次行來,就是為了爭一個名分大義,上面有著天庭,中間有著道宮,不比野荒時代,不管怎麼樣說,屏山灣河神,是白素素上司,只有此神先發難,才能反制。

    這自然危險了許多,不過有觀主道籙,就算屏山灣河神真的要打殺她,也可退走一次,這樣想著,就緩緩出了暗處,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遁入水衙中。

    “篷”的一聲,水簾四濺,白素素流光顯了形體。

    大殿中雕欄冰景,現出一種淡藍,高台上有著珊瑚寶座,一個人首蛇身之神巍然而坐,肅穆莊重,兩點眼眸中金焰閃動,這是神道業位的顯示。

    台下是連綿小案,已坐滿了神靈,這些都是屏山灣的分支河神,也是前來賀壽。

    白素素見了,上前幾步,盈盈下拜,口中稱著:“青竹河河神白素素,前來恭賀屏山灣上神神誕!”

    說著取出一顆碗口大珠子,明黃發亮,光照纖毫,顯是上品,​​但對水族來說,這也是平常,只是考慮到白素素只是一條細流河神,又很恰當了。

    一個水族童子疾步過來,收了珠子,記錄在案,默默退下。

    高台寶座上,屏山灣河神面目平淡,雙手虛抬:“起來吧,入座!”

    “是!”白素素沉聲應是,款款起身,退在後面,尋了一處單人小案坐了下去。

    片刻,又有一些小神陸陸續續來賀,不但是河神,還有一些附近的土地神,過了半個時辰,大殿中已坐滿了神靈。

    白素素目光一掃,神靈一共十七批,大殿中已坐滿,就等著時間一到,神誕宴正式開啟了。

    片刻時間到,一聲大鐘而鳴,聲震著整個殿內,上百人一齊起身躬身:“恭賀屏山灣河神神誕,願神壽綿長,位業精進。”

    “不敢,眾位請入座,共飲一杯!”屏山灣舉杯說著:“請!”

    絲竹之聲陣陣,蚌精翩翩起舞,大殿中眾神,都舉杯盡歡,白素素也在下面小口飲著水中瓊漿。

    酒過三巡,外神漸漸告辭而去,轉變成河神內部的私宴。

    見外神遠去,就有下面河神一一上報政事,這一一匯報也是正常,雖天庭法度,上官實際上不能隨意干涉內政,但禀告卻是合理。

    屏山灣之下有七條細流,本有七位河神,但這時只有五位,都是水伯或者屏山灣河神的親信,白素素只是冷眼旁觀,暗暗盤算著。

    這匯報只是形式,不過片刻就輪到了青竹河河神,隨著童子宣讀,白素素起身,她一身宮衣,明紅色光輝隱隱浮現在身上,清清純純,頓時使周圍眾神都是驚訝。

    “……聽說才登位幾個月,怎麼有這樣​​精純的神力?”

    “對,看不見半點逆願之力。”

    所謂的逆願之力就是香火願力的反面。

    正議論著,白素素上前,禀報著青竹河的政事:“大人,小神才任河神不久,不及半年,卻尚未有所大事,只是略略禀告半年內水位變化……”

    屏山灣河神聽著白素素說話,臉上毫無表情,突說著:“停!”

    打斷了白素素的話,眼中寒光隱現,上下打量著這青竹河河神,殿中氣氛頓時沉凝下來,白素素心中一沉,已經有了防備,卻問著:“嗯?河神大人有何吩咐? ”

    屏山灣河神目光冰冷,冷哼一聲,大手一揮,獰笑一聲:“白素素!你可知罪?”

    只見河神長身而起,懸浮在半空,眼中金焰熊熊,長長的蛇尾搖擺不定,這一喝,隱含著威嚴,就算是白素素有著準備,也不由冒出冷汗,在場的眾神更是面面相覷,有些知道消息的卻已經作了準備,隨時準備響應。

    白素素這時知道半步也退不得,說著:“知罪?我不知何罪之有,您是我的上司,您神誕日我來慶賀,雖禮品微薄,卻也是我精心準備,何來此雷霆大怒?”

    “而且就算我有錯,按照天庭法度,處置也不在您手中,您身居上神,要在大庭廣眾之中,公然威逼下神破壞法度嘛?”

    說到這裡,她眼眸冷冷看著:“你……不怕我撞擊天鼓,上陳天庭,送你上司法台嗎?”

    白素素這話說的滴說不漏,把天庭抬了出來。

    剛才河神大怒時,大殿隱暗處妖氣沸騰而出,兵甲陳列已經露了出來,所以她也不在顧忌,只要爭取個大義。

    真的事情鬧大,天庭懾靈鏡足可照得過去,那時就可再現此時情況。

    這時兩神對峙,屏山灣河神聽了,卻是不怒,只是冷笑連連,眼神中彷彿在打量著一位已隕落的神靈:“你還沒有罪?上次你重登神位,成神時,我曾派府上水將前去祝賀,卻被你打殺……”

    說著大手一揮,蝦將身死一刻就影在殿中,而且周圍還可以感受到白素素的氣息,看到這一幕,下面神靈發出驚噓之聲。

    “白素素!你打殺上神大將,形中叛逆,還有什麼話可說!”這時一個禾溪河神就大步站立出來連聲怒喝。

    它本是屏山灣的一尾鯉魚精,受屏山灣河神扶持得以登上神位。

    別的河神,也是或多或少開口指責。

    “這是它自己尋死,你們都是神靈,難道不知道成神之時,最忌打攪嗎?慶賀也要成神後召開典禮時進行,在登神時前來,別說不是我打殺的,就是我打殺的,也是理直氣壯,名正言順——這恐怕是你授意破我成神吧?”白素素冷笑的說著。

    這時有大批的兵將魚貫而入,鎮壓場面。

    “給我拿下!!”屏山​​灣河神耐心早已消磨乾淨,冷然揮手,並且在這時,“嗡嗡”聲起,若隱若現的法陣開始啟動。

    聽著此令,這時就有一個水族大將,立刻應命:“水軍聽令,拿下此神!”

    聲音才落,水軍轟然應諾,殺氣妖雲頓時冲起,隨著這水族大將下令,大花魚將心中嘆口氣,也是揮手,身後三百水軍同樣猛的撲上。

    “哼,看你怎麼拿我!”白素素猛的拿出了赤紅道券,就是一搓,頓時化成碎片,只聽“啪”的一聲,一片金光炸開。

    “不好,快阻止她!”這時,胸有成竹的屏山灣河神,猛站起,身後法陣加快浮現,隱隱形成屏障。

    “晚了!”白素素冷笑著,身子就和金光一合,只見一聲脆響,金光就直衝出去,遇到還沒有完全顯示的法陣屏障,就“啪”一聲,穿了出去。

    “可惡!”屏山灣河神大怒。

    在白素素壓碎了赤紅道券,也就立刻發覺了這個,並且也清楚這個是什麼,這是道宮保護弟子魂魄的道券,不想王存業把這個救命的法器給了白素素。

    如果法陣全開,說不定還可阻攔,這時還是晚了一步,大殿中已不見白素素,顯是已傳送到道觀中。

    “羅拜何在!”河神見已經這樣,立刻喝著。

    “末將在!”河神話音剛落,一個身穿黑甲的水將過來,跪在河神腳下:“還請河神大人下令!”

    大殿被他這一跪,玉石地面隱隱出現裂紋,可見這將力道巨大,此將身軀魁梧,沉然跪著,都有一種威儀。

    屏山灣河神咬著牙冷笑:“好個白素素,好個王存業,羅拜,你前去大衍觀,將白素素立刻打殺,要是王存業阻擋,一起格殺勿論!”

    “遵命!”羅拜轟然應著。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10:11
第七十四章 還真是怕死

    赤紅道券一碎,王存業直的站起,不言語,起身開門站在簷下。

    只見雨點迷茫,幾個伙計正在來回伺候著客人,但王存業還是踏了出去,讓雨水劈啪打在了身上。

    “道長,你有何吩咐?”

    “備馬,我要出去。”

    “……是!”伙計遲疑了一下,見著王存業目光,還是答應了下來,折騰了好一會,一匹馬才牽了過來。

    雨水中,王存業翻身上馬上,疾奔了出去,不過一炷香時間,就到了城門口,就見著雨中有著門衛攔截,自也不懼,只是冷然一笑,奔了過去。

    “停馬,檢查,否則格殺勿論!”雨中有人叫著,王存業只是瞇眼一看,不由皺眉,一抽馬股,策馬前進。

    就在這時,門口十個弩兵衝了出來,走動間結成陣列,章節有度,身後還有三十個兵甲護衛在後,一旦弩弓射完,如還未死,這些刀光霍霍的甲士必撲上來。

    王存業眼中一寒,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就見弩手剎那間,已經瞄準著,於此同時,甲兵盾牌結陣,豎立在前,沒有給王存業喘氣之機,一個軍官就冷然揮手,令著:“放!”

    “咻咻咻咻!”弩手放箭,三石的弩箭帶著破空之聲,飛射而來。

    王存業是身經百戰的人,是軍官在冷然揮手時,已猛的一拉韁繩,又立刻翻身在後面,這馬匹嘶鳴,高舉前腳!

    只聽“噗噗”之聲,數支弩箭已射中了馬匹,就在這時,王存業喝著:“疾!”

    頓時,一張符籙在空中化成一個古篆,黃光爍爍,立於虛空,演化出日月星辰,又垂下絲絲波紋,這時軍官也顯然意識到不好,用盡氣力嘶喊:“盾牌!”

    “砰”一聲,馬匹哀鳴跌下,王存業的身影已經趁著這個縫隙出現,瞬間跨越到弩手的面前。

    “噗噗噗!”劍光一閃,攔截在前面的弩鮮血飛濺,和麥子一樣跌了下去,這個軍官睚眥欲裂,卻還沒有超過時效,只見劍尖在前面二個盾牌上一點,兩個持盾的士兵猛的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就軟了下來。

    這瞬間後,符籙的時間冷去,王存業已經穿入了軍陣中。

    “殺!”王存業和軍官幾乎是同時吶喊,深沉的殺意瀰漫開去。

    只聽“噗噗”兩聲,前面的甲士慘叫著跌了上去,見著戰友被殺,幾個甲兵頓時紅了眼,揮著長刀砍殺上來。

    ……慘叫聲不斷響起,轉眼之間,已經有幾個甲兵被殺,但這些甲兵以武士來說,個個技藝普通,而且每人只會軍中刀法,就幾式,不過人人都精於配合技擊之術,這種默契深入到骨髓去。

    左右上來,群刀劈來,舉槍刺去,一往無前,雖前面戰友戰死,卻絲毫不亂。

    “如果道歉有用,還用警察幹什麼。”

    “如果勇氣有用,還用槍砲幹什麼。”

    莫名其妙之間,王存業突然之間想起了這二句,眼神凝出殺意,只是一聲冷笑,長劍反巧為拙,只是平平的點上,頓時和盾牌產生幾下交鳴,乍合倏分,對面本來天衣無縫的戰陣,前面幾個甲兵七孔溢出鮮血,迅速擴大,緩緩倒下。

    王存業劍氣本來就陰毒異常,這些甲兵就算穿著盔甲舉著盾牌,只要沒有內在抵抗力,一絲劍氣就可立刻沿著襲上,頓時斃命。

    只是這些甲兵見此,更是瘋狂,一擁而上,刀劍直砍了上去,王存業一聲長嘯,長劍劍光凜然,反沖了上去,殺氣瀰漫,突的陣破開,王存業奔出了戰陣數步,冷冷一笑,只見肩上胸口都有刀痕,卻不見鮮血流淌。

    而在後面,十幾個甲兵和麥子一樣,不斷跌下。

    眨眼間,四十個甲兵,只剩下一半,雨水打在這些甲兵身上,寒意逼人,這些甲兵突地清醒過來,原本激勵的勇氣,頓時散盡,吶喊一聲,連連後退。

    此時軍官怒吼著,揮著長槍撲了上去:“兄弟們,殺,你們難道忘記了黑甲衛的尊嚴了嗎?殺!”

    聽著軍官的榮耀,又有三個甲跟了上去,一起整齊出刀:“殺!”

    劍光一閃,長劍刺入肉體的聲音令人心寒,這次王存業不再使用著陰毒劍氣,卻是一劍,破開三個甲兵的鐵甲,深深刺入他們的體內,三個甲兵悶哼一聲,鮮血飛濺,行了幾步就跌下。

    ……而這軍官舉著長槍,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身上一處飛濺的血,又看著周圍緩緩跌下的甲兵,再看著遠在幾步的王存業,身體一搖,撲在地上,全身抽搐,鮮血不斷流了出來,卻被雨水打散。

    就算以王存業的武功,實際上這些甲兵還是有很大威脅,只是用甲兵要殺王存業這樣道法和武功都雙修的高手,這點人遠遠不夠。

    雖也覺得有些力竭,瞬殺著二十個左右甲兵,真元耗費甚鉅,但這些甲兵卻不會知道,王存業疾閃而過,見得有一匹戰馬牽在城門口,躍了上去,劍一斬,牽繩就斷了,馬匹一聲嘶鳴,奔了出去,只留下二十個已經膽寒的甲兵。

    任何軍隊都是以勝利來培養戰意的組織,這方面沒有神話,諒餘下的這些甲兵已經膽寒,不敢動手,王存業看也不看,在雨中疾奔,讓冰寒的雨打在身上,轉眼消失在雨中。

    河堤

    雨劈啪下著,河堤上風雨很大,王少雲行在上面,衣袍被雨打著,卻近不了身,在河堤上向下看,寬闊的忻水河河面,被雨點打的一片朦朧。

    “少爺,就在這裡了!”錢敏跟隨在王少雲後面,開口提醒著有些走神的王少雲。

    驀聽得此言,王少雲驚醒過來,微微瞇起眼睛,就見的前面季子英河碑,不由苦笑一聲:“嗯,到了,是到了。”

    此處河堤,高約六丈,巍峨龐​​然,從上而下不斷變寬,一直延伸到河底,簡直是一條蜿蜒巨龍,保佑著忻水沿岸不被暴漲河水奪走生命。

    六丈高的河堤用堅石疊起,一層一層累積而上,中間參雜粘土乾膠,堅固非常,大堤下面,無邊的忻水不停拍打,濺起陣陣晶瑩浪濤,席捲而來,又黯然而去,有瞭如此堤壩,放有了魏侯昌盛統治的根基,魏侯郡內萬民繁衍,三分之一要依它阻擋河水之功。

    有河堤上遠望,不遠一堵巍峨城牆,就是依此而建,城牆上魏侯大旗迎風飄揚,獵獵作響,還可以見到數個士兵在其上負責看守。

    還真是威武雄壯,王少雲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城牆,這樣想著。

    王少雲默默看著,河堤上風吹下,雨打不下,風卻吹著衣襟貼在身上,他是絲毫不覺,只是伸出手來,自衣袍處取出一個碗口大小的明青色珠子。

    一時之間,碧光深深,熠熠生輝,王少雲周圍,都染上一層璀璨的清輝。

    細細的撫摸這珠子,在江堤四望,隱隱可見城中萬家燈火,一陣陣雨霧中瀰漫著江面……在這樣的時刻,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王少雲不由回想起往事,自己叛逃出師門,自己拼著負傷換取了一絲遠遁機會,還記得逃出時,師門一位執法長老見追捕不上,雷霆一樣傳聲百里,告誡他勿要拿師門寶物投靠妖孽。

    只是,自己雖沒有投靠妖孽,但幹的這事,恐怕比投靠妖孽更嚴重。

    手中此物是師門重寶,喚作太陰滅絕神球,此法寶是當時師門二代祖師所練,威力之大,能滅一切生機,在當時祖師手上,劈山斷海都不在話下。

    想起昨夜自己已經自開關竅,只怕自己的元氣已經激活了山門殿中的真元反應,追捕就在眼前了,但卻來不及了。

    希望破開山門,斷絕關係的作法,使大孽不至於牽連到師門吧!

    不知過了多久,王少雲自失地一笑,說:“自古艱難唯一死,真的是這樣,連我現在都有遲疑,下意識拖延著時間,還真是怕死!”

    又說著:“魏侯這次真的如我意,逼出了城去,嘿,三千軍營在平原河道之下,正好一水全部衝了,真是天隨我最後願望,看這賊子失了軍權,百里沼澤,破了大運,又是什麼下場!”

    “錢敏,我是無法親自殺得魏侯了,這事就交給你了。”

    錢敏聽了,就在雨中,在石上磕著響,只是幾下,鮮血就在石上和雨中流淌:“少爺,你就放心去吧,這事我拼了性命,也要完成。”

    “嗯,我相信你。”話一落,手中碧珠就化作一輪明光,照徹四周,整個江面都波動起來。

    在雨水和波濤中,王少雲於河堤上,面無表情,單手持寶,一手結印,默默念起了啟動法咒。

    一團碧光,越來越大,照亮了河堤。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10:15
第七十五章 天誅魏侯

    衙門大門緊封,議事廳桌子上擺著蠟燭。

    眼見著葛克和一個校尉黃參進來,都是臉色鐵青,鄭解笑了笑問:“都準備了?”

    “都準備了,三百黑甲衛,七百城防軍,連行刑司三十個劊子手,總共一千零三十人!”黃參禀告的說著。

    行刑司三十個劊子手是處決俘虜或者女人小孩。

    葛克眸子幽黑,帶著點黯淡:“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范家運兵進城,實是過了……隊正以上的我都見了,並且都在外面廣場上候著,就等著侯爺煙花號令了。”

    鄭解嘆了口氣:“走吧,我們到外面看看!”

    說著起身佩劍,到了外面。

    這裡總共有三十個隊正以上的軍官,都預感要出大事,個個齊整站立,院中一片寂靜,鄭解處於第一位,葛克和黃參分列左右,到了台階上。

    見三位上官立住,軍官都一齊行禮。

    鄭解嗓音沉厚,掃看了一眼,就說著:“侯爺有令,今夜圍剿范家,滿門抄斬……”

    這句話還沒有落,軍官就是一陣不安騷動,鄭解雙手虛按,軍官又靜了下來,見此鄭解略感滿意:“巡捕司和青衣閣已秘密監看,各個道路已封鎖,我們主力,務必一舉將范府包圍一網打盡,不聽號令者斬,臨陣退縮者斬,私藏金銀者斬,你們聽見了沒有?”

    “是!”眾軍官齊聲應著。

    鄭解這時望瞭望天,這天並不怎麼樣,小雨還在下,一大片黑沉沉雲氣,正想著,突然之間黃參喊著:“煙花射上來了!”

    鄭解一看,果城外天空出現三個紅點,接著就是一團火光,炸出了一個“天羅地網”四字,頓時異彩繽紛。

    鄭解見此,頓時喝命:“開拔!”

    一聲號令,頓時上千人列隊出發,向著範府撲了過去。

    看見了煙花,此時范府就有了警覺,頓時銅鑼震響,大批人聲鼎沸,燈火都紛紛亮了起來。

    大軍奔流,范府哪能不知,頓時向著裡面報信。

    范聞衣著不整,出現在側廳,而幾個探子跪在地面,范聞大聲喝著:“你說什麼?魏侯大軍直壓范府?”

    就在此時,一個僕人慌張跑了進來,絆倒在地,磕破牙齒也絲毫不覺,“砰”一聲,跪倒在地:“老爺!大事不好了!已經能看見大軍向著我們撲來!”

    話音剛落,范聞就听遠遠有著兵甲和腳步聲隆隆傳來,聽聞這聲音,范聞頓時老了十數歲,臉色蒼白,跌坐椅上,眼中失去焦距。

    而這時,范世榮已經出來,掃了一眼,想著什麼,卻又沒有說,只是趕了出去,才上了箭哨,就見得一條火龍已經靠近,包圍著范府。

    火光中,一將自軍中大步行出,身形巍峨,煞氣沖出,喝著:“范府私藏甲士,大逆不道,逆反朝廷,實為該殺,令革除所有職務,滿門抄斬! ”

    這聲音滾滾雷音,這樣武功當真可怖。

    范世榮一看,卻是自己好友葛克,雖有些交情,但這時卻各為其主了,知道要是不抵抗,斷無活路,心一橫,大聲喊著:“魏侯無道,濫殺大臣,眾位,還不抵抗,就要全部被殺了,殺,殺出去!”

    說著,已拔出了長劍,後面湧出的數百親兵,見二公子這樣,頓時士氣大震。

    “殺上去!”

    “殺!”魏府的軍隊撲了上去,而范府的軍隊靠著城牆抵抗,一時間,殺聲震天,殘肢斷臂橫飛,屍體堆積起來,血匯聚成一片。

    而周圍的人家這時個個熄燈,躲在家中顫抖,希望這惡夢趕快過去。

    河堤

    隨著法咒漸漸接近尾聲,無聲波動越來越劇烈,忻水滾滾波濤捲起,潮起潮落,不斷朝王少雲這裡聚集,不斷拍打著大堤,驚濤陣陣,聲音悶雷一樣,遠遠傳了開去,就連府城內,都隱隱能聽見。

    水花四濺,激起七八米,有的水點就落在城上。

    守城的士聽著悶雷一樣的聲音,不由看向堤壩,就見到數丈高的巨浪打著堤壩,頓時人人臉色蒼白。

    府城裡,原本被著殺聲嚇的躲在了屋中的百姓,雖看不見堤壩,卻還能感受到這一陣陣悶雷,頓時人人都全身顫抖。

    忻水

    河道深深幽暗,有一種朦朧意境,幽暗不見光色,尾尾魚兒游動其中,一陣陣的波動不斷傳來,從河面直到河底。

    水府中,河伯在珊瑚寶座上小憩,突眼皮一陣跳動,不由納悶,起身出了大殿,還沒有來得及轉念,“轟”的一聲,整個水府都不由一陣搖晃,顫抖起來。

    河伯一驚,臉色一下白了:“不好!”

    只聽一聲龍吟,河伯身軀一陣白光閃過,身軀暴漲,就化作一條玉白色澤蛟龍,爪子一抓,水府上空都撞個窟窿,轟然破碎。

    河伯真身就飛了出去,在水府中有陣法阻擋,動靜不是很大,一旦到了外面,就能感覺到河面上一種滅絕一切的恐怖氣息在瀰漫,頓時大驚。

    “為什麼,我沒有預先知道?”這樣想著,蛟龍卻毫不停留,直撲上去,瞬間就抵達水面,就要破水而出。

    河堤上,王少雲掃見了河中破開的蛟龍,不由露出一絲冷笑:“還想上來阻擋,晚了啊!”

    話音一落,法咒完成,王少雲只是將手中太陰滅絕神球一丟,一道碧光頓時就撲向了一處河堤。

    瞬間一聲悶響,一團雷火炸開,堅固的堤壩在這面前,頓時化作了一團靡粉,連片刻都阻擋不住。

    轉眼之間,碧光產生的波紋就擊中了王少雲,雖隔了百丈,但只聽“轟”一聲響,王少雲就跌了出去,飛到背後一顆樹上。

    “咔”就是這種大樹不過片刻阻攔,就猛的折斷,伴隨著王少雲,落在地上,而幾乎同時,才衝出的蛟龍,就被餘波轟著。

    蛟龍一陣嘶吼,金光大盛,卻被碧光破開,餘波散去,就見得鱗片飛散,鮮血淋漓,卻是受了不小的傷。

    而這時蛟龍卻顧不得,睜眼看去,只見滾滾忻水咆哮,突然失去堤壩阻攔,剎那間就決堤而出,帶著隆隆聲響,宛如雷震,滔滔水流直衝而下。

    雷聲隨水而行,波濤滾滾,一浪高過一浪,撲了下去,河伯雖暴怒憤恨異常,但此時卻顧不上百丈外的敵人,直撲上去,就想著阻水。

    只是三十丈的缺口,雖水伯一河正神,卻也攔截不住,滾滾洪水,沸騰而下,一時間,下面就成汪洋。

    去年冬季雪異常大,春來雪消,忻水水位隨之上漲,水勢比往年更大,現在決堤下來,更洶湧不可擋。 、

    無數沿河房屋都被滾滾而來的洪水沖垮,水流毫不停歇,奔流前去,狠狠撞了過去。

    軍營

    眼見著煙花開放,又眼見著城中煙花再射,作了響應,魏侯笑了笑,迴轉營中。

    見著伴隨的眾臣有點驚慌,魏侯伸手按按,示意他們都坐下,笑了笑說著:“你們別怕,孤這次算是了卻一件心事,誰想到范聞這樣的人,也會私養死士意圖謀反呢?還是祖宗有靈,讓孤覺察,所以提前剷除這個禍害。”

    說到這裡,頓了頓,見眾人還是懼畏,就又是一笑,轉移的話題:“立春了,春荒青黃不接時,就要餓肚子,劉紀文,你準備的怎麼樣?”

    劉紀文見點了自己名字,就立起身,聽魏侯說完,已經定下神,說著:“侯爺勵精圖治,現在治下餓死人的事不多,並且官府早有準備,糧庫的糧已屯得發霉了,或許可以調劑一下,發下補貼,賑糧到戶!”

    魏侯聽了,笑說著:“這主意不錯,深合孤的初衷,就按照這個來辦……”

    魏侯正說著,突聽遠處一陣悶雷,宛如萬馬爭奔,連軍營都顫抖了起來,魏侯不由大驚,開始時以為是騎兵,但這時誰有這樣大規模的騎兵?

    連忙出門而看,夜中還看不見,正要派人巡看,就見得有人高喊:“是水,大水!”

    話還沒有落下,一線波瀾波濤洶湧呼嘯過來。

    “轟”一聲,水流帶著巨勢,撞擊到石塊泥土高台上,頓時炸開一塊,卻還沒有沖垮掉,來不及發號施令,只見大水沖過,一般軍營的小屋和帳篷,頓時捲了進去,在水中沉浮,一時間連人影都看不到。

    洪水中,被水沖下的甲兵在水中沉入水中,說起來這還是魏侯的命令,為了準備戰鬥,人人都穿著甲衣,頓時因兵甲太重而沉溺者不計其數。

    高台上,魏侯望著滾滾的洪水,裡面掙扎的士兵,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雙眼怒睜,“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直直倒了下去。

    不僅僅這樣,洪水還直撲入城中,只是城牆和民居連綿,洪水沖入,緩了衝,雖是這樣,也和沼澤一樣,水面不斷上升。

    正在廝殺的兩軍,頓時被洪水沖開,一時間兵荒馬亂,見此,苦苦掙扎抵抗的范世榮,突福至心靈,喝著:“魏侯無道,天降洪水滅之!”

    周圍親兵一怔,有著聰明的人,就一起跟著喊著:“魏侯無道,天降洪水滅之!”

    “天誅魏侯!”
x24685 發表於 2012-10-1 21:58
第七十六章 蝴蝶

    “魏侯無道,天誅魏侯!”

    天降大禍,萬民都是惶恐不安憤恨之際,突有聲音喝出,頓時就有不少人響應,開始只有幾百人,轉眼之間就是幾千人,最後滿城都是這喊聲,遠遠傳播到天空之中。

    青羊宮·正殿

    道正垂坐雲榻上,靜靜入定,突牆上高掛的一隻玉環,“叮”一聲,這次卻不是響徹,而是炸開,道正全身一震,醒了過來。

    見此情況,道正也不由大驚,連忙大袖一揮,殿中水鏡“嘩”一聲展開,將城中情況顯示出來。

    頓時,道正臉色鐵青。

    只見堤壩崩毀,忻水滾滾不可阻擋衝下,高高城內,萬頃良田,疊綿的屋舍,都一一被摧毀,大樹卷拔而起,不知多少人在水中掙扎。

    水面上偶爾可以看見屍體沉浮不定,又一陣波濤拍下,頓時渺渺茫茫,一切痕跡都是不見。

    河水肆虐而出,一片洶湧咆哮,整個府城都變成一片汪洋,無數生靈在水中掙扎,原本廝殺和對陣,頓時一文不價,都在各自奔命。

    城中有著連綿的建築,雖沖垮了一批,水力還是減緩了,不過也有著一人高,可以見到不少民眾抱住浮木,努力保持浮在水面,而後面水浪拍打著,有些民眾直接拍暈,紛紛沉落水底。

    “怎麼回事,河堤為什麼會決口?”一直從容雍容的道正,也不由手顫抖著,怔了片刻,突喝著:“來人,鳴鐘!”

    “噹噹噹!”只是幾分鐘,鐘聲就震盪全宮,人聲鼎沸著。

    悶雷一樣的聲音,隔了幾十里都能聽著,王存業這時疾策著馬匹,向著雲崖山奔去,這時聽見了,回首一看。

    這樣遠的距離,卻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怔了片刻,猛抽了一鞭,繼續向著道觀奔馳而去。

    城中一處,一顆巨木上,一個中年人扶著一位公子,拍打著身子,期望醒來。

    身下浮木橫張一丈,突兀漂浮在洪水中,上面斑斑駁駁,顯是被巨浪直接拍斷,直接斷成兩截,漂浮到此。

    隨著錢敏拍打,王少雲幽幽轉醒,扭過頭去,印入眼簾的就是瘋狂暴漲著的河水,飛快淹沒沿河兩岸,滾滾波濤此起彼伏,不住繼續向高處蔓延,原本清澈水浪已變得渾濁不堪,巨大水浪拍打在山岩上,發出隆隆響聲。

    百里水面,彷彿置身海中。

    “錢敏,扶我起來。”王少雲掙扎發聲,盡量讓聲音更大,保證不被巨浪拍打聲掩蓋了去。

    不遠處水花四濺,水面帶起陣陣巨風,讓他不由噴出一口血來。

    太陰滅絕神球威能實太大,根本不是一個人仙三轉能掌控,勉強使用已經傷及了根本,但這並不出於預料。

    錢敏觀察著水勢,給王少雲活絡血脈,聞聲看了上去,眼中帶著神光,臉上帶著蒼白,顯比王少雲情況好多了。

    “嗯?!公子,你醒了?”

    兩人在浮木上沉浮著,四周全是大水。

    “嗯,醒來了。”王少雲苦笑,掃看著四周,嘆著:“水澤百里,二十萬畝良田,數十萬人……”

    良久,王少雲苦笑一聲,說著:“我們還是去堤上。”

    一處堅固石壘處,並沒有沖垮,並且經過洩洪,水漸漸有些小了。

    錢敏立刻移了過去,王少雲找了塊青石,整了整衣冠,這些衣冠都是法器,片刻就和新的一樣,又是一個翩翩公子。

    “錢敏,我還有一事未了……刺殺魏侯的事,就拜託你了!”

    錢敏聞言立刻肅然,他曾探查王少雲身體,發覺經脈小部分斷裂,顯是剛才反震所導,但不至於有性命之憂,現在這話……

    下面滔滔河水,錢敏長身而起,滾蕩的水風吹得衣襟飄飄,沉然說著:“我此去定然不負公子所託!”

    王少雲看了看他,眸子幽幽生光:“洪水已下,龍氣已破,本來再等十日,魏侯氣運徹底散去,我一道魘術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說到這裡,突笑了起來,笑的淚花都出現:“可惜我等不到這日子了,開啟靈竅已經被覺察,動用師門重寶,師門定會急趕而來,我想最遲今日下午,就要到了。”

    說著自失一笑:“不過,雖氣運未失,不能咒殺,但魘娃卻也可起作用了,你儘管去吧!”

    錢敏沒再說話,叩了一下,就腳踏一塊木板,遠遠去了,雖巨浪滔天,對這種武道先天的高手,影響並不大!

    目視錢敏遠去,王少雲自懷中取出兩隻娃娃,拿在手裡細細撫摸著。

    這個娃娃一共有三隻,為了對付文先生用掉一隻,現在還剩下兩隻,上面玉瓷紋理精緻非常,只是下面卻咒刻著鬼道銘文,讓著兩個娃娃顯得猙獰,彷彿幽夜中哭嚎的鬼怪,又彷佛是地獄中索命之魂。

    兩個娃娃微微散發著紅光,在這情況下讓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王少雲細細撫摸,卻是絲毫不覺。

    頓了頓,又自懷中取出一個錦盒,彈開蓋子,一束髮絲靜靜躺在其中,王少雲見了,笑著:“就是你了,父子同歸黃泉,也是佳話!”

    說著將髮絲取出,盒子拋落進水裡不見。

    巨浪拍打滾滾洩下,王少雲臉色略顯的蒼白,手卻不停,只見把一束髮絲放入了一個娃娃內部,念個咒語,頓時兩個娃娃眼眸紅光大亮,隱隱有著絲絲血色在內,王少雲見了,只是一笑。

    辦完了這件事,王少雲端端正正而坐,閉目冥思,七竅中絲絲不斷的流出黑血。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綠色衣裙,雲鬢風鬟,天姿綽約,秀麗端莊少女,正踏著一個紫玉六角花籃,急急的在在水上踏波而行,一路分波湧浪,行程已是飛快,掩蓋不住眼中的焦慮。

    她能感覺到,自己師兄的靈力波動,就在不遠處。

    自王少雲叛逃師門,她就接下追緝任務,暗中搜查,當年師兄是出走後遇到師門,因此只知道就在這州。

    奈何王少雲封閉靈竅,修士探查不到,這州又有六郡,一時查不到。

    昨天靈力啟封,她才感應到,立刻趕來,只是才到這郡,就已遲了,感受到太陰滅絕珠爆炸的靈波。

    現在大水洩下,她絲毫顧不得,只是追尋著靈力源頭,飛快趕了過來。

    並且剛才,師兄王少雲靈力突沉沉隱匿,這讓她有一種難以言述恐慌,腳下紫玉花籃更是快了幾分。

    衝過一片水波,突見一處石階,一個玄色道袍的青年,端正的坐著,神色安詳。

    她不由身軀顫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

    “俞師妹,你終於來了,能見我最後一面。”王少雲微微睜開眼說著,這話本是平常,只是此時說來就讓人不能自勝,偏俞初夏心裡有著真情,聽了這話就立刻動了心懷,頓時淒楚不勝,眼都紅了。

    “別,我的時間不多了,不要哭。”王少雲說著。

    可這一說,反而讓俞初夏身子顫抖,她是何許人,已知道他生機已絕,喃喃說著:“師兄,你說。”

    “我作下這事,已罪不可赦,只有二件事心裡一直掛記著。”王少雲目光凝望著她,露出一絲微笑,似悲似喜。

    “第一件事,就是雖我已經自絕於師門,但作了這種大孽事,只怕對師門還有不少牽連。”王少雲聲音很低,卻是十分清晰:“當年師門大恩,救我於​​長岸上,一轉眼就是十五年。”

    “……只是我心神不定……再難有寸進,壞了道基,無以報答師門,又壞了這事,你要重重處置,代表師門斬殺於我,可免去師門一些業報,我才能安心去了……”說到這裡,王少雲還保持著平靜,聲調溫和,而俞初夏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淚水滾落下來。

    王少雲這時,不知從何處,抽過手帕輕輕替她揩了,柔聲說:“不要意氣,這是我的心願。”

    說到這裡,王少雲已經撐不住,面上露出一絲最後潮紅,咽了一下,說:“數十萬人受災,我有大罪,我幾年來有十五萬兩銀子,十萬石糧食,都存高崖山的洞穴裡,你把它抄了,就可以去救濟災民——我自己想來我也是太過矯情,師妹你說是不是。”

    “我真是一個矯情的偽君……子……真……不想……走……啊!”王少雲說到這裡,呼吸急促,胸脯起伏,身體已開始抽搐,頓時不能再說話,用著最後的力量,看著師妹,懇切催促著。

    見著這個懇切的目光,俞初夏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兩行長淚垂垂而下,只喊了一聲:“師兄!”

    一咬牙,劍光一閃,王少雲的頭顱就掉了下來,這鮮血噴出,飛濺著一地,俞初夏出了劍光,站起身來,不敢相信,不知所措轉了二圈,才醒悟過來,頓時跪在地上,扳過腦袋,就見著師兄七竅流血,表情平和又帶著笑,眼角有著淚跡,再看了上去,只見屍體和頭顱處,絲絲蝴蝶一樣的亮光飛出,宛然螢火蟲。

    這些精魂所化的蝴蝶,戀戀不捨,繞著她轉著幾圈,漸漸的淡去,化成虛無。
x24685 發表於 2012-10-6 22:14
第七十七章 羅拜

    夜色濛濛,絲絲細雨連成一片,不斷打了下去。

    暴漲的洪水淹沒了大半個府城,又向著周圍縣城擴散,王存業提前了一小時左右,正趕過了一橋,進了山崖縣境內,後面就聽見了“轟轟”的聲音,回過去一看,只見一米左右的洪水撲了過來,轉眼之間,就淹成一片汪洋。

    王存業頓時驚的目瞪口呆,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面前突有一小片黑紅色的煙霧降下,若隱若現,一轉眼就不見。

    當下只覺心靈一震,激彾彾打了一個冷戰,要是別人就會忽視了,王存業卻立刻起了警惕,凝神向下看去。

    只見著識海中,剛才覺察的一小片煙霧,已變成了暗赤色密雲,天塌一樣,正往識海壓去,受到這個影響,下面一塊識海立成血海,宛如山呼海嘯,地震天崩。

    王存業漸漸看出厲害,這是罪孽,怎麼會有罪孽,剛把手一指,待要出手,一片黑光閃現,向上沖起,這光一湧現,周圍暗赤色密雲當時溶化​​,一隻巨大的龜殼浮現,這點罪業立時被鎮壓住。

    轉眼之間,識海恢復正常,再看下去,就一切恢復原形——小小的龜殼,以及被鎮壓的更小薄薄一層罪業。

    這時無暇處理這事,眼見著洪水瀰漫過來,雖經過上百里只有薄薄一層,王存業還是抽了一鞭,讓這馬向著山崖而去。

    雨水劈啪而下,深夜在繼續,朦朧看不清楚的雨水世界,河流水漲著,順著河水,河中游魚覓食,不時有大魚鱉甲穿過,在河中捲起陣陣暗流。

    幽幽的河水中,一隻大鰲自幽深河中逆流而上,四肢擺動間,在河中劃起陣陣暗流,捲著泥沙,伴隨著一下破水聲,露出一個木盆大小的腦袋,轉眼之間拱起一道十數米粗的水柱,蔚然壯觀。

    水柱相託,跨越數米河面,“轟”一聲,龐大身軀就地一滾,再次起身時,已變成一位身帶鱗甲的大將,渾身肌肉賁張,黑色鱗甲覆滿四肢軀幹上,一直蔓延到了頸項。

    這大將抬起手來,摸了摸頸項下鱗甲,它是水中大將,修行三百年,當年河神還是一條水蛇時,就彼此相識,自是心腹。

    自水衙一路從河中逆流而上,直到雲崖山的青竹河,花了它半天時間。

    這個世間雖是修道妖神層出不窮,但肉身飛行卻是少數人的特權,天庭甚至劃分了標準,除了靈體和禽族,能肉身飛行者,就可進入天庭任職。

    原因很簡單,飛行一旦出現,就意味著超脫了一個層次,一個能飛行的人隨時可以斬首、暗殺、游擊襲擊。

    當然騰雲之術本身就要相當高的修為,在道門中這一層叫做真人,也就是地仙,這水族除了水伯,無人可以騰飛,只得沿河道而上。

    羅拜這時爬了上來,目光順山巒而上,隱隱可見雲崖上雨霧繚繞處,一座道觀若隱若現,這就是他此去此行的目的地——大衍觀。

    四周打量,見這裡是一處渡口,沿路而上,還可見春草,再上就是山路,當下認准了路徑,再不遲疑,就抬腳而上。

    大衍觀

    神像上紅光一閃,白素素臉色憂慮的浮現出來,想了想,還是向著一處而去,敲了敲門。

    “誰?”片刻,裡面傳來了謝襄的聲音。

    “是我,白素素,可以進來嘛?”白素素說著。

    片刻,謝襄開了門,對著門口的白素素說:“請進……”

    白素素打量了下,只見她穿一件紗褂,青絲直垂下,露出一抹凝脂白玉,心中暗暗有著想法,卻只是行了一禮:“見過謝小姐……”

    謝襄卻不敢這樣承受,連忙回了禮,說著:“原本姐姐在殿內,卻很少來往,不知現在何事?”

    白素素斟酌一下,說著:“下午時河神要擒我不果,現在只怕要派妖將來圍剿,本想等著觀主回來,但現在看來來不及了。”

    說著,一一把過程說了,謝襄聽了,臉色微微發白,想不到一開口就是這個,她也不是外行人,問著:“神人之間有契約,河神敢攻打?”

    “直接出兵攻打不會,但派遣個大將前來,卻還是可行,就算有違背天規之處,一般也難以計較。”白素素說著:“所以小姐,您還是召集著人,先向避難洞內避避,等著事情解決了再說。”

    謝襄身體雖弱,卻相當果決,深深看了白素素一眼,立刻起身就去,只是片刻時間,陸伯就被喚醒。

    “是!我這就交待去,小姐您放心,一刻時間就完成……”

    這時白素素已經不見,她守著神和凡人少接觸的規矩,謝襄披著一件衣服,站住腳說著:“洞穴裡有棉被,不必帶太多衣物,連食物都不必多帶。”

    陸仁說著:“小姐放心,我知道。”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避難洞離著並不遠,並且實在不算很隱蔽,假如有敵人佔領了道觀,搜索一下肯定可以找到。

    這時,雨劈啪下著,所有圍牆、樹木、走廊都籠罩在雨中,就算黑燈瞎火,一刻時間內,還是帶著家人,還有一批丫鬟道童集中。

    “我們快走!”謝襄只點了一支小蠟燭,打量了下,就說著,頓了一頓,又說著:“陸伯,注意嫂子,她帶著身子,別跌著,更別淋著了。”

    陸仁答應了一聲,兩個道童乖巧的上前,撐著大油傘,又有個丫鬟扶著陸葉氏,見此,謝襄很是滿意,當下就率人沿著走廊,向著避難洞而去。

    只是片刻,整個道觀就一片寂靜。

    這時,羅拜沿著青石台階而上,雖是雨夜,但是水族能夜看,就是見得滾滾東去的忻水,在此處下望,也能感覺到其中奔湧不息的力量。

    羅拜的視線,沿著河流延伸到水府處,他就是自那裡一路逆流而上。

    忻水蜿蜒數百里,穿過整個郡,穿過整個寧州六郡,灌溉出了數万頃農田,滋養著這方民眾。

    忻水河神掌管這水脈枯榮,眾人無不對它敬畏非常,就算有些荒淫之事,也只求自保,不敢對河伯生出非分之念。

    這就是水族人人想獲得的大位啊!

    羅拜默默想著,腳步下隱隱有黑雲頓生,不過半柱香,就來到大衍觀門前,才想靠近,就听“嗡”的一聲,一片紅光照了出來。

    這對凡人或許無效,但對水族鬼怪,卻有著奇效,羅拜見此,不閃不避,就是一拳擊了上去。

    只聽“轟”一聲,這紅光波動一下,飛濺出些赤屑。

    “白素素,我奉河神之命誅殺於你,要是識相,早早受死,或可保得魂魄,要不就是魂形都散……看你這個防護,能接我幾拳!”羅拜哈哈笑著,又是一拳。

    “轟,轟,轟!”赤屑不斷紛飛著,罩子不斷波動著,似乎已經搖搖欲墜,這悶雷一樣的聲音,連雨聲都無法掩蓋。

    避難洞

    避難洞實際上不遠,就隔了上百米一處青石下,洞內一進去,就透著一陣寒氣,令人毛骨悚然。

    兩個丫鬟提著小燈籠,光線很暗,在山洞中幽幽發著青綠的光,就見得一塊塊鐘乳石,繼續前行,眼前豁然開朗,眾人置身在一個高大的洞穴中,裡面已經砌了小牆,隔離著風,一進去就覺得溫暖。

    打開了箱子,取出了裡面棉被,雖略感有點潮,但已經不錯了。

    鋪著幾床,就請了小姐和陸葉氏先躺著休息,又用著火折子點起了篝火,暖氣就瀰漫著,人人就安置下來了。

    才安下來,就听見了外面不時的滾雷聲,頓時又是一陣沉寂,各個丫鬟和道童就面面相覷。

    陸伯取出一個小鍋,煮了些水,說著:“小姐,請用茶。”

    又見著謝襄若有所思,問著:“小姐,你想著什麼……或許我不該問。”

    “我在想,假如我也能學得道法,就可以……”說到這裡,把話吞了回去,說著:“把茶給陸葉氏,她有著身子。”

    陸仁也不多問,點了點頭,就去照顧自己妻子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炸響,整個道觀都震動了一下,連避難洞中都隱隱感覺到,一些灰塵籟籟落下。

    只見雨水打下,紅色罩子已經破開,羅拜獰笑著,衝入了道觀。

    這時,一個女子閃著紅光,顯出形來。

    “哈哈哈!”見了這女子,羅拜停下,仰天而笑:“我本道你被嚇呆了不敢出來,不想你一個小小毛神,也有面對我的勇氣,真是好膽!”

    “哼,你只是連妖氣都沒有蛻盡的妖怪,我豈會怕你!”白素素冷哼一聲,說著,手中就凝聚出一團陰雷,只聽一聲喝著:“爆!”

    羅拜眼神一縮,就見這陰雷帶著滾滾電光朝飛射而來,沒有來得及轉念,這陰雷頓時爆開。

    炸開後,只見羅拜衣衫盡破,露出裡面鱗甲,鱗甲裡,有著暗紅色鮮血滲了出來。

    羅拜立在原地,目光陰冷的掃過白素素,咧嘴一笑,笑容充滿猙獰:“區區一個小神,懂得嶽山雷法,真是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道士教給你的?不過,你又能使得幾次?要是不能再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說著,身影一晃,一拳就擊了上去,已經落在了白素素身上,只聽“砰”的一聲,白素素跌了出去,落入大殿中,才停了下來。

    剛才靈體的特性,並不能阻擋隱含著妖力和神力的拳頭,被結實擊中了。
x24685 發表於 2012-10-6 22:23
第七十八章 迷惑

    “可惡!”這一拳,幾乎把白素素神魂打碎,一時掙扎不起來。

    就見著羅拜踏步而來,腳步厚重,近著又是一拳擊來,這一拳而擊,空氣發出爆響,白素素的臉一下蒼白,對這一拳,幾乎沒有抵抗餘地。

    “啊!”就在這時,下面台階上躍上一人,人還沒有靠近,劍氣一閃,破空而來,羅拜大驚,身子一收,大喝一聲,反手一圈,擊在劍尖上,頓時全身一震,如受雷擊,向後疾退五步,噴了一口鮮血。

    殺了鐘賀雲,王存業信心力量都攀上了高峰,這一劍頓時使羅拜吃了個大虧。

    “王存業,你敢阻我?”羅拜大怒的喝著:“我奉河神之命,掃滅叛孽!”

    “你殺我到觀裡,還敢問我?別說是河神所命,就算是河伯所命,一樣要以死來彌補!”王存業冷笑著,踏步上來。

    “哼!”這羅拜身經百戰,這時頭顱突脹大,身體周圍蒙上一層濃密黑雲,將身軀包裹了進去。

    只是片刻,黑雲消散,王存業瞳孔一縮。

    只見殿內空間,就有一隻巨鰲漂浮在半空中,這鰲身上全是巨殼,一顯原形,風起雲湧,隱隱有著波濤聲,神通法力在迅速增長。

    “現原形了?”王存業心中默默想著,不過瞬間,聽到一下破空聲,極是細微,王存業現在感知非常靈敏,這一下襲擊雖迅速無聲,轉瞬刺至尺許,但還是身影一晃,避了過去,隨之,劍光一閃,半空中鮮血飛濺,一條鰲尾落了下來。

    “啊!”斷尾之痛,沒有那個妖族能承受,羅拜眼中除了痛苦,還有不能置信,這鰲尾被它煉製,近於透明,硬勝鋼鞭,靠這這招,已經殺得了不少強敵,但沒有想到一下子會這樣。

    “去死!”羅拜扭動著巨大身子,咆哮著,身軀一轉,硬殼和轉輪一樣,壓了過來。

    “殺!”王存業毫不躲避,一劍斬下,劍光和硬殼交戰,火光四濺,發出鋼鐵碰撞的聲音,接著大蓬血水灑落下來,染紅了殿內。

    羅拜急退幾步,露出驚懼,只見硬殼硬生生斬開一道劍痕,刺入肉中,雖不深,卻血水噴薄而出,羅拜身經百戰,頓時知道不妙,強忍疼痛,念起法決,化作一道水流遁了出去。

    王存業冷哼一聲,劍光一閃,這水遁出不過數米,就被劍光斬中,只聽“噗”的一聲,就落在地上,化作原形。

    下一刻,甚至來不及求饒,劍光一閃,一顆碩大的鰲頭就滾落下來,頓時鮮血飛濺,瀰漫著一地。

    王存業站了過去,伸出手來,只是一觸,巨鰲肉身就被一道清光接觸住,只見識海中龜殼亮起,只是一抽,就見股股白色精元抽取出去,灌入王存業體內。

    巨鰲的肉身以肉眼可見速度枯萎著,不過片刻,半個房間大小妖身,化成一個骷髏,身體之中,瀰漫著巨大的精氣,還帶著血色,這些精元不但沒有好處,反對身體有著侵害,卻是和血液一樣的排斥反應。

    龜殼發出“嗡嗡”的聲音,將一絲絲精元轉化成人體可吸取的精氣,一時間,王存業有著連服了十顆白虎培元丹的感覺,頓時有些後悔。

    這時事情還沒有完,看著巨鰲骸骨,不由露出一絲冷笑,單手一招,一陣紅光籠罩,一條巨鰲的魂魄就顯化了出來。

    巨鰲再也沒有以前的威風,一顯形,就不斷中磕頭求饒:“饒命,我願將數百年的藏寶給予你!只要留我魂魄轉世。”

    不怪它這樣,只是神魂俱滅實在太可怕了,比永不超生還要可怕。

    王存業聽了,卻是不理,不過見了這魂魄上居還帶著紅光,有些驚訝,因這種红光,就代表代表一種神職,神職紅光有獨特光色,王存業卻不會認錯。

    不過沒有理會羅拜,只是一摧,龜殼就噴出一口黑氣,這黑氣一出現,就將巨鰲魂魄牽引,巨鰲魂魄拼命掙扎,看似還很強大,但遇到這黑氣,頓時就連半點抵抗力量也沒有,被吸了進去。

    把魂魄都吸取了,龜殼黑光一閃,微微震動著,又消化著魂魄和精力。

    白素素這時掙扎起來,見著巨大的骸骨,心中又是感傷又是慶幸,又想著自己必須勤修道術,不然空有一身法力,卻也無濟於事。

    凝看向王存業,只見臉色紅漲,肌肉抽搐著,片刻才徐徐平靜下來,見著王存業緩緩睜開眼睛,白素素躬身行禮:“多謝主上及時趕來救援。“

    王存業淡淡一笑,說著:“沒事,主有庇護之職,你投奔了我,我就要庇護你——對了,觀中沒有人,是轉移了?”

    白素素是神體,被打的有些不穩定,聽了這話說著:“剛才這妖上來,就就讓小姐帶著所有人去了避難洞了,要不要我去喚他們?”

    “不用,神不輕易顯形嘛。”王存業笑著:“你辦的不錯,就是這​​樣,並且這妖怪的精氣真是強大,雖轉化折耗很大,但一旦完成,卻憑空多了一股精元,只怕就憑著這股精元,我就可以沖入凝元奠基。”

    白素素聽了,笑著:“這樣真的太好了,主上只要凝元奠基,還怕陰神不成?”

    王存業聽了,又笑了,笑容片刻就收斂,端容說著:“剛才我回來,聽見悶雷聲,又看見水卷撲來,雖到了山崖縣,水就不到一米了,水災不是很大,但府城只怕就洩了洪。”

    說到這裡,王存業納悶的說:“我也看過這水壩,修的堅固,現在水也不算太大,為什麼能破堤?”

    迷惑了一下,說著:“不管怎麼樣,你要趕快修養,修復了就配合著道童出去救災,你雖只是小小河神,但也不能不照顧,能救幾個就是幾個。”

    “這是主上的仁德!”白素素說著,微微行禮。

    過了片刻,王存業又噴出一口氣,卻見是一個面無表情的魂魄,顯是洗去了一切記憶,連形態都變成人形了,隨手一丟,就落到地上隱沒不見,再一噴,卻是一股紅光,還帶著一張符文。

    “這巨鰲魂魄還帶著一道神職,正是管轄六子口河的神職,和你的青竹河相連,你就取了這個神位!”

    白素素聽了,也是爽快人,連忙拜了下來,說著:“謝過主上!”

    王存業點點頭,手指一彈,這道紅色符詔帶著紅光,融入白素素體內,受此一進,本來虛弱神魂,頓時又有著波動。

    “你這去煉化這道神職,我會封鎖正殿,不讓外人打攪,你安心休養就是!”

    說罷,王存業取出了更章令,只是手一抖,化作一道紅光,在正殿周圍瀰漫著一道結界,見此,白素素再微微一禮,紅光一落,回神像之中,靜養去了。

    此時,避難洞中,眾人聽得外面聲音沒有,都是面面相覷,謝襄有些遲疑,站在洞口前面,心中思量著。

    就在此時,遠處有著一個燈光,大家都直盯著,有的丫鬟還瑟縮著,恐懼得將頭偎在周圍姐妹懷裡。

    待到近了,才看見是王存業,大家頓時鬆了口氣,連忙見禮:“師兄(觀主)!”

    王存業見了眾人,又見得朦朧中謝襄蒼的面孔,問著:“你沒有受驚受涼吧?”

    “沒有!”

    王存業聽了,還是不放心,上前看著,就見著她在暗裡啜泣,連忙上前挽著她,謝襄擦了一把淚水,說:“我沒事!”

    王存業就一笑,說:“洞中陰濕,沒事了大家就出去,小心些,外面雨還沒有停,小心摔著!”

    “白素素沒有事吧?”

    “受了點不輕不重的傷,需要靜養些時日,為了不讓人打擾,我已在正堂周圍布下結界,一般人靠近不了。”王存業說著。

    出了洞,雨絲還是劈啪而下,一行人各回到自己院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讓著陸伯趕著回去了。

    “你先回去安排,過會到殿中來,我有事吩咐。”見著陸伯應了一聲,王存業說罷就進院,穿過走廊,到了側殿,見爐子還沒有熄,自己倒了茶。

    過了片刻,陸伯就跟了進來,問著:“觀主有何吩咐?”

    不過半年多,他對王存業的稱呼沒有變,態度卻已經變了很大,王存業就笑笑:“你派幾個人,下山去看看,府城到底怎麼了,水淹到哪裡了。”

    “淹水了?”陸伯不由嚇得一跳。

    “我回來時就見得了,淹到本縣就沒有多大水了,只要這雨一停,水就很快退去,不會有多大損失,但府城只怕不一樣了。”王存業皺眉想著,這大水淹過去,不知對魏侯和范家產生什麼影響,不過這時卻顧不得這些。

    自己和范家合作,也只不過是各取所需,殺得了鐘賀雲也足夠了,現在就是打聽下消息,因此擺了擺手,說著:“就這樣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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