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純陽 作者:荊柯守(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8-24 19:35
本帖最後由 cheninda1234567 於 2012-8-31 16:34 編輯

第一卷 河伯娶妻 第九章 青羊宫

  青羊道宮坐落城西,隸屬西城區,小半時辰後,王存業已到了青羊道宮門前。

  這青羊道宮古樸非常,青蔥翠柏點綴其中,依山而建,坐落在鬧市卻絲毫不受凡間煙火影響,空靈古樸,冰川暗水,清淨悠然。

  正門上,一塊紫木所製的匾額懸掛其上,上面金漆玉書寫著「青羊道宮」四字,筆畫轉折之間飄逸,不過王存業一見,就覺得心中一突,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威壓,心中暗想,這也許就是筆帶道韻了。

  大門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階梯而上有數百級,只有二個道童守著,看上去冷落無人,遠遠一望,山上廳殿樓閣林立,卻沒有半點衰敗之氣。

  兩個守門道童見王存業身穿雲紋玄清色道袍,不敢怠慢,連忙下來問:「道友有何事?如果有事,請說明找誰,我進去通報,如果沒事情的話……」

  說到這裡,這個道童笑了一笑:「還是不要在這青羊道宮門口轉悠為好,此處不受香火,是清靜之處。」

  王存業見這道童溫和有禮,連忙拱拱手說著:「不敢,還煩道友通告青羊道宮中執事,就說大衍觀王存業前來拜見,欲請考核道業。」

  這道門考核,為了廣大道門的緣故,卻是隨到隨考,並不和官府一樣,鄉試縣試的定期考核。

  道童對王存業說:「道友容我回去稟告,還請道長稍等。」
   
  說完轉身回去通知青羊道宮執事。
   
  不一會,剛才道童就跑了出來,對王存業說著:「這位道友請,執事大人已在正堂等候你!」
   
  王存業聽了,露出一絲微笑,對道童稽首為禮:「有勞了!」
   
  道童不是弟子可以修習法術內煉,只是服侍青羊宮中的雜役,觀主心情好了,興許會傳一兩門武藝,心情不好他們也只有受著。
   
  王存業這樣正式稽首為禮,頓時讓這道童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說著:「怎敢,怎敢,道兄請進!」
   
  王存業也不以為意,轉身從青羊道宮正門大步進去。
   
  上了二百級,就見半山有著亭台玉閣樓,殿上掛著藍底金色的牌匾,「雲霄宮」三字鐵畫銀鉤,飄渺中蘊含巍峨大氣。
   
  殿前中有一水池,諸多蓮花盛開其中,幽幽點點,空淨非常,果真是一處上等福地。
   
  繼續走著,再上百級,就是正殿,王存業到了跟前,先是稽首為禮,說著:「大衍觀王存業,求見執事。」
   
  過了片刻,裡面傳來聲音:「進來!」
   
  「是!」王存業輕輕攏起門簾,其內有一老道閉目盤坐於臥榻上,這道人云袍高冠,面容看上去卻很年輕,中年相貌,要不是蒼蒼白髮,幾乎讓人以為這僅僅是年四十的中年道人。
   
  並且這老道面色剛毅,兩眉直刺到兩鬢蒼白處,顯年輕時也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主,見王存業進來,睜開眼睛,直接就問:「你就是謝誠的親傳弟子王存業,怎麼現在才來?」
   
  王存業見他問起,不敢怠慢,深腰躬手,執了個後輩禮,回著:「正是末學後輩。」
   
  頓了一頓,又說著:「師父去世,守孝一年,才敢前來問道。」
   
  這當然不是理由,前身是根本沒有把握通過,但是這時,就可以這樣說。
   
  這老道聽了,似是認可,微微一笑,接下來臉色一正,開始正式程序,淡淡問著:「汝為何而來?」
   
  「弟子輸誠於道,想進道業,望執事成全。」王存業回答著。
   
  「道士法位、次第、稱號各有階級,尊卑上下不得氾濫,汝欲進道業,今宜去偏殿試法。」說了這標準問答,這老道揮了揮手,說著:「你先去梅亭等候,一會我核對身份無誤後過去找你。」
   
  考取道士資格,需要核對身份無誤後才可以進行。
   
  考核一核實,青羊道宮頒布資格,有道牒,分成兩份,一份存於這道人修行觀中,一份在青羊道宮中備檔。
   
  王存業見老道這樣說,沉聲應著:「是,晚輩告退。」
   
  執了一禮,從偏殿出去,往道觀東邊玄武偏殿去了。
   
  王存業按照這身體的記憶,來到了梅亭前,梅亭典雅古樸窗,不遠處有一株巨大的梅樹,夏天在此處乘涼必然很是爽快。
   
  站在了梅樹前,王存業有些怔怔。
   
  這熟悉場景勾起昔日的的記憶,本以為存入腦海之中,漸漸忘卻,卻不知如今回憶起來,還宛若昨日。
   
  三年前,謝誠曾帶著他和師妹來過這裡,此時還依稀記得當年音容笑貌。
   
  只是一切都一去不復返,現在老道身死,師妹與自己苦苦掙扎。
   
  怔了片刻,王存業進了梅亭,靜靜等候著,直到過了一個時辰,執事老道才渡步過來,手裡還捏著青羊道宮卷宗。
   
  見執事老道進門,王存業起身站起行禮,說:「見過執事大人!」
   
  執事老道對王存業點點頭:「這是你在青羊道宮的檔案,與你說的一般無差,這個身份驗證就過去了,不過你現在只是清信善信,要進道業,還需要看你水準。」
   
  這世界的道門,劃分標準非常森嚴,輸誠於道的虔誠信徒和預備弟子,才可名錄道籍,叫「清信善信」,這還不是道士。
   
  清信善信經過考核,才可擔任道士,道士歸心大道、勤於正經,可得「一籙道士」的稱號,雖不入品,卻是正規道士了。
   
  執事老道淡淡說著:「你跟我去別的兩位執事裡驗證,他們早在朱雀偏殿等候,一籙道士證明要我三人共證,馬虎不得。」
   
  王存業應諾,跟在執事身後一同去往朱雀偏殿。
   
  片刻間到了朱雀偏殿,一同進入,裡面兩位執事已經到了,見了兩人進了,一個執事直接說著:「開始了吧!」

      別的二個執事都應著:「行!」
   
  「考核開始,修道之人需熟讀經文七卷,我且考你一考。」執事老道淡淡的說著:「你熟讀哪七卷?」
   
  「弟子熟讀九卷,還請執事抽核。」王存業就將九卷一一說明。
   
  「第七卷第二章是何內容?」執事老道就抽問著。
   
  「……五雲浮處綵鸞回,遙見金童捧詔來,御裡淋漓垂雨露,丞相敬慎拜仙階……」這時心中真文一動,頓時就朗朗上口,背誦如流。
   
  「第五卷第十一章是何內容?」這時,換了一個執事,開口就問,這也是避免作弊。
   
  「……帝敕輝煌耀紫微,金闕騰駕疾如飛,十方聽令鹹皈依,三界聞風悉仰依……」王存業毫不遲疑的誦著。
   
  幾個執事再提了幾個問題,都背誦如流,交換了眼色,微微露出了滿意。
   
  「我道門有真經萬卷,各有側重,有者大道微言,有者面面俱,所考都是悟性,我拿這本丹雲法錄半部給你閱讀,半個時辰後,你解說與我們聽。」執事老道說著,就自身後書架上,隨手抽出半冊薄薄道書,正是丹雲法錄,放於給王存業面前:「你解吧,能解多少就是多少!」
   
  這書架上,都是半冊道書,有千冊,隨機抽之。
   
  王存業起身接過,應聲:「是!」
   
  道經解讀,必須自身具備一定功底,配合自身氣機運轉,方能知道高低,不單要靠見識,還要有稟賦悟性細細推演,才能有所得。
   
  王存業走到桌上,坐了下來,將丹雲法錄細細翻看,他連翻十數頁,發覺僅僅是略高一點道法。
   
  也是,如果是上妙道書,青羊道宮怎麼捨得給普通弟子隨意觀看,再說,考核所用,也不能太難。
   
  王存業微微凝神,果龜殼又噴出一道清光,瞬間將所看文字吸取在內,化為一團雲氣,這團雲氣流動著,漸漸凝結,卻只形成了半個字。
   
  雖是半個字,只是一觸,頓時奧義隨之流淌,不過半個字終不能長久,稍過片刻,「轟」一聲,煙消雲散。
   
  王存業也不以為意,故意再翻閱了一刻時間,才微微一笑拿過硯台,默默動手研磨,片刻墨已研好,墨汁飽滿黑亮。
   
  王存業取筆蘸足墨水,擺開紙張,用鎮紙鎮好,直接奮筆疾書,有時偶然停下,默默看著丹雲法錄上內容。
   
  三位執事見他寫的這樣暢快,都是神情一凝,默默驚訝。
   
  要知修道人解讀道書,也是極費神思的事,往往數行之間,就要躊躇半響,現在下筆這樣順利,真是有慧根在內?
   
  半個時辰後,王存業長身而起,對三位執事行禮:「弟子已完成,不知哪位執事前來評點?」
   
  一個執事過來,拿起卷子,對王存業說:「這關由我主持。」
   
  看了一眼,不由稱讚:「好字!」
   
  說完默默看去,看到四五行,不由心中驚訝,接下來驚訝之色越濃,最後霍然直視王存業,怔怔不語。
   
  這半卷丹雲法錄,只是入門弟子的初課,並不算難,不過也不是外人能隨意解讀,但現在這卷解讀,深入淺出,關竅之處雖不能說是面面俱到,卻也周密細緻,而且這只有半卷啊!
   
  半卷能悟如此,這執事看向王存業目光頓時不同。
   
  「恭喜小友,解讀道經這關過了,待我將評價寫上定語,由剩下兩位執事考核,我在一旁觀看作證。」
   
  王存業稽首為禮:「謝過這位執事。」
   
  這時,兩位執事也看了卷子,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個執事起身,對王存業說著:「解讀經書多耗神思,也罷,今日你且去休息,明日再來這裡考過。」
   
  又對外面喊著:「清月,你且帶這位去連心閣休息,明日早晨辰時帶他過來。」
   
  一個道童就跑了進來,對三位執事深深一躬,答應:「是,弟子遵命!」
   
  又對王存業說著:「這位道友,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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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思

     執事老道見王存業遠去,靜靜在原地佇立,片刻對一個青袍執事說著:“師兄,看這王存業如何?”
   
  “資質根骨福緣都還沒有細看,單是這個悟性卻是上佳。”這執事顯知道執事老道的意思,說著。
   
  道宮執事除了負責宮中大小事務,也有網羅天下資質悟性上佳弟子的責任,以保道門一脈萬古不衰。
   
  久久不語最後一個執事擺了擺手,說著:“兩位師弟莫要有著心思,悟性上乘的人雖不多,卻也不少,道業進益,還要講究資質和福緣,更講究行持精進,此事目前不必再提了。”
   
  “是!就聽師兄安排!”
   
  這執事身份非常,此刻定語,兩人也就此作罷。
   
  見事情已處理完,這個執事顯沒有在此處停留的意思,拱了拱手,走出偏殿門口,朝中宮方向去了。
   
  話說王存業,在道童引路下,就到了連心閣。
   
  連心閣本是專為道宮來賓準備的一片精舍,靜雅非常,附近有一處竹林,碧綠生翠,陣陣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
   
  王存業選了一間窗靠竹林的精舍,用了餐,等著人去,就感受到若有若無的黃氣在地下彌漫,心中暗歎:“果是福地。”
   
  就在這時,魯兆帶著二個公差,來到了大衍觀門前。
   
  ……這山門不大,甚是平緩,進山門向上看,一級級臺階有上百級,上去到了正殿,左右還種著松樹。
   
  到了頂上,魯兆看著這道觀,其實就是二進,正殿和左右側殿,後面就是廂房。
   
  道觀中靜寂無聲,並無香火,魯兆正想進去,突覺得一陣心悸,心直跳,背後滲出一層細汗。
   
  “大人,怎麼了?”有公差見了,連忙問著。
   
  “沒有什麼,上山累了點,又吹了下風!”魯兆這樣說著,心中卻是一涼,本來想大顯威風的心情,就立刻熄了幾分。
   
  這樣一說,兩個公差不禁對望一眼,這個世界可是多有鬼神顯跡,不敢不敬。
   
  正殿沒有人,風吹著,顯得幽暗,魯兆在門口轉了下,並沒有進去,沿過道進了裡面,心裡就想著事。
   
  這道觀當年,原本是一家淫祠,後來給謝誠改造成了道觀,曾經香火很旺,最鼎盛時,周圍有一萬香客。
   
  過了正殿,就聽見有人說話,腳步聲來了,這時門“啷”一聲,陸伯就出來了,見了來人,臉上掠過一絲不快:“原來是魯捕長,再裡面是內房了,您還請暫留步,進屋裡說話。”
   
  魯兆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自己幹這事不地道,但見了陸伯冷淡的態度,也不由一絲憤怒掠過心頭,冷冷說:“不了,就在這裡說話。”
   
  頓了一頓,說著:“王存業在不在,藥店用藥出了事,苦主懷疑他賣的虎骨有問題,要去衙門一次,和苦主對一對事。”
   
  頓了一頓,調整了情緒,口氣轉柔,又笑著:“這只是小事,本來不打攪,但苦主不依不放,我是相信虎骨沒有問題,只是請王兄弟經個場就是了……就算有事,謝老觀主對我有恩,我能不擔著?”
   
  這話說的圓滑,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人進了去,還怕別的?
   
  縣獄有的是手段對付這些所謂的“高手”!
   
  陸伯心中鄙視這人的人品,卻還沒有想著這人這樣忘恩負義,皺眉說著:“這虎骨沒有問題啊,難道是分量用的多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這是衙門派下的差事,還是請王兄弟出個面,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也能交差。”魯兆笑眯眯的說著。
   
  陸伯想了想,說著:“真不巧,小觀主到城裡去了。”
   
  “城裡?縣裡?”魯兆一怔,問著:“路上怎麼沒有看見。”
   
  陸伯說著:“去府城了,不是一條路,去青羊道宮!”
   
  魯兆一驚,微微變色,音調顯得一點低沉:“去青羊道宮幹什麼?”
   
  “老觀主去世一年多了,小觀主還沒有正式遞牒備案考核,今天一早,就去了府城,說是把這件事辦了下來。”陸伯笑眯眯的說著。
   
  魯兆臉上肌肉再次抽搐了一下,心中一沉,這個世界鬼神能顯跡,自然就道士不一樣,不要說具備大能的仙士,就是普通道士也地位很高。
   
  正式入牒道士就等同秀才,可掛劍,出入自由,不拜官人,不納賦稅,甚至犯了罪,都要通過道宮,先革了道士身份,再交給官府處理,如果給這王存業考取了道士,就難辦了。
   
  原本算計,王存業是“民”,而自己是“公差”,代表的是政權,無論什麼理由,哪怕故意陷害冤枉,賤民也只有喊怨,不能反抗,一反抗,性質就不一樣,就是襲擊公差,就是對抗政權。
   
  這樣的人,哪怕武功再高,哪怕再冤枉,也要抹殺,以維護政權的威嚴——除非你超出政權。
   
  但是現在,如果正式受牒,有了道士身份,按照現在世界,就是“士”了,對付賤民的這套,就不能套上去。
   
  當然也不是辦不了,區區一個最低級道士,相當於秀才,魏侯可以撚死,縣令也勉強可以,但自己就辦不了。
   
  別說自己,就是縣丞也要掂量一下了,也要講究方法,不能這樣簡單粗暴。
   
  心中轉念著,魯兆衡量著利弊,說著:“哎呀,原來是這樣,真是可惜。”
   
  說著又打量下院子,的確沒有見到人,又說著:“那我就先回去,等小觀主回來了再說了。”
   
  陸伯雖然鄙視這人,但還是送了出去,才返過身來,就見得了小姐:“哎呀,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謝襄咳嗽一聲,說著:“沒事。”
   
  頓了頓,她皺著眉:“我看這人來意不善吶!”
   
  而這時魯兆才下山門,一百級的臺階才走了一半,有公差就問著:“大人,我們就這樣下去?”
   
  魯兆冷冷一笑:“當然不,你就在下面村子裡盯著,順便催催村子今年的米糧,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出去了。如果真出去了,守著他回來。”
   
  “大人,要是沒有出去,露了形跡,當然好辦,要是真的出去了,當了道士,怎麼辦?”公差身份是低,但人不傻,十幾年公門辦下事來,都磨的精滑,凡事都要請個主意,這樣責任才可分擔。
   
  魯兆看了一眼,說著:“要是這樣,你回來稟告我,我去稟告三公子。”
   
  說到這裡,陰沉沉一笑:“按照規矩,也能交代了。”
   
  話說青羊宮,此日早晨,王存業從雲榻上緩緩醒來,只覺體內氣息神魂綿長,卻是養的精神,原本有些虧損都不見了。
   
  王存業自雲榻下來,長身立起,伸展腰骨,只覺神清目明,也不耽擱,徑直向屋外走去,外面天剛濛濛亮,雲霞卷蕩,只是紅日未出,在地平線上卷起幾多變化,端得瑰麗。
   
  王存業尋了一處開闊空地,擺開架勢,靜待紅日將出的一刻。
   
  片刻後,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十個呼吸,大口吞吐著。
   
  吸取紫氣是每日必須的早課,自己這樣可供吸取的靈氣本身就少,自然一絲一毫也不可放過,金烏未出吞紫霞,這些已成了本能。

  不一會就有童子端上早餐,道宮中飯菜清淡,不過已吃了十多年,也早已習慣,用完後自有童子上來收拾。
   
  這時接近辰時,道童已在門外等著,見他出來,說著:“您跟我走吧,兩位執事大人在偏殿等你。”
   
  王存業應了一聲:“正應如此,走吧!”
   
  片刻到了偏殿,內裡早有兩位執事等候,一個就是執事老道,一個是穿著青衣的執事,王存業進去行禮,說著:“王存業見過兩位執事。”
   
  道童見任務完成,默默退下臺階。
   
  “嗯!”青衣執事淡淡應了一聲,就不再言語,他在這裡,主要是監督,具體考核還是老道來進行。
   
  執事老道上前,說著:“道士三關,首是經文,虔誠向道,熟讀經典,才可任事。”
   
  “第二是內煉,這就看你修為,是否達標,要無絲毫實修,如何才能主持一觀,降妖除魔呢?”
   
  “第三是法會儀式主持,道觀禮儀規則考核,要是都能通過,這就過了。昨天你經文解讀,評價上等。今日我來主持內煉修為的考核。”
   
  言道此處,不由一頓,默默觀察王存業反應。
   
  只見王存業恭謹俯首傾聽,不由心中滿意,繼續說著:“道家內煉,分人仙、鬼仙、地仙、神仙、天仙五階,五階之上還有太乙和大羅境,此不必多說。”
   
  “人仙又分三轉,第一煉氣凝元,第二運元開脈,第三凝元築基,今日就可查實你的修為!”老道說到這裡,又對外面的道童吩咐:“你且去將人仙符取出來。”
   
  道童應了一聲,轉身去偏殿后的內室取去了。
   
  趁此空隙,老道淡淡一笑,說著:“大體外門內煉,多是煉元不淨,不過只要你過得一關,就可得封道士,道門自有法門賜下。”
   
  王存業稽首為禮,說著:“多謝執事開解奧意。”
x24685 發表於 2012-8-29 16:33
第十一章 受籙
               
     人仙符,此符只有大道觀中才有,青羊道宮中自有,向人身上一貼,立刻可以按符變化的色澤區分修為。
   
  符顯出白光,微薄的是尚未入門,凝聚厚重者就是入門。
   
  不一會,道童拿了一道符過來,老道接了過來,說:“你用這符測過,我也要做個記錄。”
   
  王存業應著:“是,我自當配合。”
   
  執事老道見這樣說,只是笑笑,拿過符往王存業身上一貼,頓時白光大作,光焰厚出三寸,色澤正亮,正白之色,顯出內息精純悠長。
   
  量雖不多,卻相當正宗,這卻是王存業得了真文後,用的是最純正方法修煉,轉化了真元的緣故。
   
  “煉氣凝元階!”青衣執事目光一凝,在筆上記錄著。
   
  執事老道目光微微驚訝:“想不到你內煉這樣精純,謝師弟想必下了不少苦心吶!”
   
  轉過首去,問著青衣執事:“師兄,可有異種真元,或者外道神力?”
   
  青衣執事搖頭,說著:“是正宗六陽圖解之真元,很純正。”
   
  “嗯,此內煉通過,我去卷宗上簽上評語,你先等著。”執事老道說完,轉身出去。
   
  王存業向青衣執事行禮,就欲出去,這時微風乍起,帶來絲絲涼意,青衣執事沉吟一下,突對王存業說著:“下場主持道觀各種儀式規格的考察,想必你也知道,就是我主持,道宮西面就是朱雀偏殿,第一間房,右書架上第一排,都是關於各種道觀主持儀式規格的書籍,等會你去看看,下午時分你再來此處考核。”
   
  這其實是給王存業放水了,道觀規格儀式都是旁枝末節,就算一時不精通,只要內煉修為和道經解讀上去,回去仔細研讀兩三月也必定通過。
   
  青衣執事見他根基已成,通過二項最重要的考核,就算在儀式規格上面不能通過,也不過是多等兩三個月的事。
   
  這樣的話,還不如順手結個善緣。
   
  一籙道士地位雖低,但算是道統內,不同於散修野道士,只要日後精進,早了幾百年也許還要熬資格,現在卻可以青雲直上,這點王存業不知道,他卻是清楚。
   
  王存業聽了,躬身說著:“多謝執事。”
   
  既結個善緣與自己,為什麼不接呢?
   
  自己也很需要這種關係。
   
  這青衣執事見王存業躬身回應,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竹香鳥語,一絲甘露垂于青翠竹葉,欲滴下來卻又不落。
   
  王存業等著執事老道。
   
  不一會,執事老道捏著卷宗自後堂走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開口對王存業說著:“內煉上我已簽上評語,我就不打擾了,剩下一項道觀儀式規格的考核,由我師弟負責。”
   
  一指那位青衣執事,又說著:“這裡在沒我的事,我就告辭了。”
   
  言罷,起身走了出去。
   
  王存業連忙起身說:“躬送執事。”
   
  執事老道一走,偏殿內只剩下兩人,青煙繚繞,清淨非常。
   
  王存業見這人不言不動,起身:“執事大人,我這就去了,下午時分回來。”
   
  青衣執事點了點頭:“去吧!”
   
  王存業聽了又是一躬身,起身走出偏殿,出了殿,就見得幾隻鶴,落於水潭,吮了幾口甘露,輕快的鳴叫起來。
   
  王存業見了,暗暗稱讚,腳步不停留,飛快的朝西處走去,繞過幾處小道,穿過一片小樹林,前方一殿映入眼簾,宮殿的牌匾,有著鮮紅的“朱雀殿”三字。
   
  看守朱雀偏殿的一位道童見王存業上來,發問:“這位道友可是要翻閱典籍?可有允許?如果是的話,請稍等,請您登記一下。”
   
  王存業應了一聲,描述了下青衣執事的相貌,到現在三位執事的道號都沒有問到,這是道宮的規矩,以示清廉公正。
   
  雖意義大於實際,但也保持下來,不過等完成後,就會出示道號,就是王存業的引路人,雖不是師父,也需要尊敬。
   
  道童見王存業說了,立刻明白是誰,說:“請稍等!”
   
  拿出登記薄子來交予王存業。
   
  王存業拿過,接過道童端上來的筆墨,刷刷寫下事項,登記後,道童不再阻攔,王存業微微一笑,揮了揮衣袖,直接走進了朱雀殿。
   
  道宮藏經閣專放道經、劍訣、內煉之法,非得長老以上不得隨意進入,朱雀殿內置諸多典籍,雖是珍貴,卻不涉及高深內煉之法,是以觀覽翻閱資格寬鬆了許多。
   
  王存業掃視了下書架上擺放的典籍卷宗。
   
  “道門注意事項摘要,內煉指門,大丹直指,太乙金華宗旨。”
   
  王存業看著書架記載的密密麻麻的諸般典籍,卻不細看,走到右書架之上第一排抽出一卷道觀主持儀式詳解,先大略一番,發現正是他所需,不由一笑。
   
  默默存神於心,再次睜開眼睛時,雙眼泛起絲絲清光。
   
  認真翻看起來,每頁都是一翻而過,發覺並不能凝聚出真文,因此反而麻煩些,只得用清光強記。
   
  片刻王存業默默將這本書放回原處,又抽出一本《道觀規格詳解》默默翻看。
   
  不一會,王存業翻閱完畢,覺得微微疲倦,知道龜殼清氣不可多用,念至此處,不再停留,出了朱雀偏殿。
   
  王存業出來時,已是晌午,梧桐樹下,微風吹起,帶來了絲絲涼意。
   
  王存業進了去,就見得青衣執事有些驚訝睜開了眼,問著:“已經看了?”
   
  “多謝執事垂問,先師對這些也曾教導過。”王存業恭謹應著。
   
  “哦,那就開始吧!”青衣執事問著:“科儀規範,首重者何?”
   
  “虔誠向道,受功領職,才可興事。”
   
  “繼之者何?”
   
  “印信法器,各鎮要處,才可啟請諸神……”
   
  青衣執事一連問了數個問題,王存業都對答入流,連具體的細節都一樣,片刻後,青衣執事頓時輕笑拱手,對王存業說:“此關過了,恭喜。”
   
  王存業拱手說著:“多虧執事大人提點。”
   
  青衣執事見他是承了自己善緣,頗感滿意,在執事看來,這半個時辰能讀多少?
   
  必是先前就受到教導,既受到教導,還領自己這個善緣,顯是會作人。
   
  點了點頭說著:“嗯,我去把評語填了,你我去道宮正殿,由道正將道牒授與你!”
   
  頓了一頓,又說著:“我道號鏡林,還有二位是夜明、寧和。”
   
  王存業默默把道號記下,再行禮:“謝鏡林執事!”
   
  道宮正殿,是道正辦事之處,看守正殿兩個道童見是執事過來,不敢阻攔,紛紛退下,共聲說著:“見過執事大人。”
   
  青衣執事淡淡‘嗯’了一聲,沒理會,帶著王存業朝正殿走去,到了門口,深深躬下腰來,王存業立刻一同躬下身來。
   
  只聽青衣執事吸了口氣,朝正殿朗聲說著:“弟子鏡林,帶大衍觀新進道士王存業前來求見道正。”
   
  片刻後,正殿中傳出一道聲音:“進來!”
   
  這聲音清脆,宛玉石相撞,清越非常。
   
  青衣執事聽了,起身向正殿中去,王存業默默不語,也是跟上。
   
  正殿內並無神像,一爐青煙繚繞,玉臺上,一個束著玉冠的青年,自在臥坐雲榻上,漫聲說著:“何事?”
   
  青衣執事連忙答著:“道正,大衍觀王存業已通過考核,特來領取道牒法職!”
   
  說罷深深躬下腰來,雙手將卷宗抬起,置於青年面前。
   
  青年接過隨意翻看一下,片刻就望向王存業:“你就是王存業,謝誠的弟子?”
   
  王存業恭聲應著:“正是在下。”
   
  王存業雖臉上平靜,心中卻早驚駭,道正面若青年,顯是內煉有成。
   
  道正眉微抬起,向下望去:“三十年前,我和你師父同時入門,還恍若昨日,不想今日已經不在。”
   
  王存業卻不知自己師傅還與道正有過一段交情,想必謝誠自覺落魄,沒有和弟子提起過來,現在卻是一怔,卻見道正在雲榻上漫然翻看卷宗。
   
  “嗯,道經上等,內修雖只是一轉,卻也正宗,軌儀評分也是上等,謝誠看來相當看重於你啊,花了不少心血。”道正漫聲說著:“你且過來!”
   
  王存業不敢怠慢,躬身向前。
   
  道正再注視片刻,目顯玄光,王存業只覺得這人目光洞察玄虛,似能看破一切,頓時心中一驚。
   
  片刻,道正說著:“只是根骨差些。”
   
  言辭有些可惜,又對著一個垂手的道童說著:“取一道牒來。”
   
  道童不敢怠慢,低聲應諾,不一會將一塊玉符拿了過來,雙手捧起,置於道正面前,並且默默後退。
   
  默默片刻,殿中青煙繚繞,道正默然一歎,用手一摸,頓時空白的玉符上,金光一閃,上書有“一籙道士王存業”。
   
  “受此籙,你就是道統內人,這就是你的法職,下一級是十籙道士,或者資歷三年以上,或者人仙二轉,都可受此。”
   
  “一籙和十籙道士都不入品,卻可免賦稅,領特權,不可怠慢了。”
   
  “十籙之上,就可領道號,入官品,與世俗官員相當,九品對九品,八品對八品,這些你都聽曉了——下去吧!”
   
  才接了法符,王存業行大禮:“弟子告退!”
   
  心中卻是一鬆,知道這人並沒有看穿自己真正根底。
x24685 發表於 2012-8-29 16:34
第十二章 酒店

     接過了法符,受了法職的瞬間,心神之中,龜殼之上,一張金色符籙落下,放出絲絲金光,只是頃刻之間,龜殼一股清光噴出,鎮壓住這張金色符籙。
   
  下一刻,不由分說,金色符籙“轟”的煙消雲散,還沒有來得及轉念,清光中,又重生出一張一模一樣的金色符籙,垂在了心神之中,同樣放出絲絲金光,又有著絲絲白氣縈繞。
   
  王存業心中一驚,卻沒有停留,也沒有多看,出了正殿,又去拜見了鏡林、夜明、寧和三位執事,口稱“弟子”。
   
  卻是正式入了道門,對長輩自然要稱“弟子”。
   
  執事老道夜明就多說了幾句:“你既領了道職,每年可領一身道袍,就可去朱雀殿多去學學……你才十五吧?很年輕,要是能早日凝元築基,才能入得內門弟子,去了道觀俗務。”
   
  又細細把裡面規矩說了。
   
  原來人仙分三轉,煉氣凝元、運元開脈、凝元築基,達到煉氣凝元,就可領一籙和十籙道士的法職,並且需要資歷三年。
   
  但是晉入“運元開脈”,就不論資歷,立刻提拔“更章吏”,受“六甲六丁籙”,這是從九品法職,和世俗官員的從九品同級。
   
  更章吏之上,是“更章令”,正九品,受“更章印”,赤紅道券,在世俗同樣享受著九品待遇,只是不掌權罷了。
   
  “更章吏”晉到“更章令”,同樣需要三年資歷,但要是達到“凝元築基”,立刻就授“更章令”。
   
  “更章令”再上,就是“執章吏”和“執章令”,這是從八品和八品的官職,掌握一縣道觀之事,不過再上就是道正,以上並不設官職。
   
  執事老道夜明說著:“這些俗務卻是打磨道心,紮根道業的根基,就算內門弟子也不可免,至少三年,你先理俗務,再入內門,也是恰當,就看你二十四歲前,能不能凝元築基了。”
   
  “你已經學得六陽圖解,這是上品奠基之法,足夠你修到凝元築基了。”
   
  王存業聽著聆訓,聽完,恭謹說著:“弟子明白了!”
   
  見三人無話,就此拜出。
   
  轉眼之間,就是八月三十了,這個世界幾等於陰曆,因此實際上是地球上十月,天氣漸漸涼了下去,王存業出了府,不久天變了。
   
  一陣風,秋雲將天穹染成灰暗,王存業急行幾步,卻見碼頭上有幾條船,眼見一艘要調頭而去,忙喊一聲:“等下!”
   
  “是哪個?”船主聽岸上有人呼喚,忙命移船就岸,說著:“哎,客官要用船?去哪裡?”
   
  “去雲崖縣!”
   
  “行,正要路過,一客一百文,怎麼樣?”
   
  說著船已靠岸,王存業沒有等船主搭好跳板,就跳了上去:“給我弄頓吃的,二百文,夜裡就能到?”
   
  “行,我弄些鮮魚……夜裡能到,客官坐穩!”
   
  王存業就進了船棚坐了,話說才坐上,就下起秋雨,時密時疏,浙浙瀝瀝,船主弄著小帆,讓船行著,又弄出一鍋米飯煮了。
   
  過了樂橋,見得了府城碼頭,遠遠看見驛道縱貫而過,行商走賈絡繹不絕,王存業就沉了心思,仔細體會著自己變化。
   
  心神中,龜殼上,一張金色符籙放出絲絲金光,又有著絲絲白氣縈繞。
   
  王存業原本地球上,在冥土掙扎百年,對這金光並不陌生,這是神力,符咒帶有神力不稀罕,只是絲絲白氣縈繞,卻是稀罕。
   
  仔細體會,這和神力有些類似,卻又明顯不同。
   
  這時,船主一抽,不知何處,一尾鯉魚飛出,“啪”打在甲板上,在甲板上蹦著,船主笑呵呵:“哎,紅鯉魚,不錯,鯉魚跳龍門啊,又好吃又有好兆,客官,就用這條紅鯉魚怎麼樣?”
   
  “鯉魚跳龍門,行,就用這紅鯉魚!”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王存業突然之間一驚,明白這白氣是什麼了——這是官氣!
   
  這法職上,竟有官氣,難怪老道說著“道門官品與世俗官品同值”!
   
  前世地球上,王存業經過冥土,自然明白,佛道冊封,都只是法職,卻無官氣在內,而這個世界法職內,竟隱含著官氣!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道門直接對陽世的干涉!
   
  王存業震驚莫名,片刻後自失一笑,覺得自己大驚小怪。
   
  一切世界都以力量為尊,這世界能有顯法,神通法力公然顯世,道士自然能威福一方,獲得王權許可,甚至獲得王權贈貢官氣,這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這世界的道門,的確不是地球的道門所能比喻。
   
  不過從老道的描述,道門法職隱含官氣,也只是到正八品為止。
   
  正尋思著,船主端出個鍋,裡麵湯水翻花沸騰,裡面是一條煮著鯉魚,還放著幾味不知明的配料,立時香氣四溢,船主笑著:“客官請用!”
   
  王存業啞然失笑,舉筷而上,不再多想。
   
  村子不大,有家酒店,公差張敏這時,就在裡面喝酒
   
  外面雨下著大,村裡酒店也沒有幾個閒人,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公差張敏下意識地摸了摸袖子,裡面有著一串錢,這是昨天自己拿著。
   
  這一點錢,真是不夠花,這時饑腸轆轆,就喊著:“來二碗黃酒,來塊豬頭肉!”
   
  “哎,來了。”店主切了一塊肥油油的豬頭肉,放了一盤,跑過來,又大碗,上了二碗酒。
   
  張敏喝了口酒,說著:“這酒不錯!”
   
  就不再多說,見公差不多說,這店主也就退開幾步,讓張敏獨坐著。
   
  張敏看著遠處,見還沒有人來,心中拿不定主意。
   
  班頭魯兆深得縣令信任,聽說年內還可能弄到正式巡檢一職,這可是九品官身,從此在縣裡就站的住腳,自然不必太奉承張家公子。
   
  自己當這公差,一當就是十年,卻還是餓不死吃不飽,哪天能出頭吶!
   
  自己也姓張,要是能和張家攀上親戚,搏個心腹,說不定能接魯兆原本的位置!
   
  當公差十幾年,張敏向來就信奉心狠手黑,哪個衙門沒有屈死的鬼?哪個官不是血染紅了官帽?
   
  他聽說過了王存業有些武功,也聽說過了王存業說不定能獲得道士,但是心中卻還是不以為然。
   
  不冒些風險,怎麼搏個上位?
   
  就算王存業當上道士,但是才當上,又有什麼根基,不如擒下,就用鐵尺把他打殺了,有誰為他出頭?
   
  魯班頭是年紀越大越膽小了,哪有十年前深夜擒殺何家一舉獲得縣令賞識的勇氣?
   
  現在是自己出頭了!
   
  但是張敏也知道,自己一人,說不定拿不下王存業,昨天就有消息傳回縣城,怎麼人還沒有到?
   
  正想著,就見遠處出現一個人影,仔細一看,只見這人身穿綠袍,面目鼻直口方,一片落腮鬍鬚,顯的魁梧精幹。
   
  張敏忙起身施禮:“魯大哥,快進來。”

   
  原來這人是魯進,是縣裡辦著武館,算是縣裡一方武士,自和官府有著勾結,張敏暗想要作點大事,討好公子,暗算了王存業,第一念就想著了這人,見他過來,自然就是大喜。
   
  魯進抹了一把雨說,說著:“原來賢弟在這裡,讓我好找!”
   
  說著就進來,兩人都坐了,張敏這時就喊著:“來一壇黃酒,再來二斤熟牛肉,我看見裡面有著肥雞,殺一隻來下酒。”
   
  店主應著一聲,去不多時,就切來一大盤牛肉,放上大碗篩酒,又回去殺雞,這不多說,就見二人喝酒,酒過幾碗,肚子就熱了,就聽著魯進問著:“張兄弟,你這次喊我過來,說是大買賣,是什麼事?”
   
  張敏見四下無人,就低聲說著:“是個好買賣,就看魯大哥敢不敢作了。”
   
  魯進用指彈著桌子,望著張敏笑:“你也學這套,還不實話說來。”
   
  張敏就低聲,把這事來龍去脈說了:“這事魯班頭不肯繼續幹,我們可以幹,把這小子打殺了,我們就能獲得公子甚至縣丞老爺的賞識。”
   
  “這小子沒有根基,打殺了又誰給他出頭?到時候,你我都可以搏個前程。”
   
  魯進聽完了,心中算計,片刻透一口氣,說:“你想怎麼樣作?”
   
  張敏見這情況,就知道應了,心中大喜:“我昨天查實了,這小子的確去了府城,那回來就必經過這個村,我們在前面破廟裡等著,只要這小子回來,就把他攔住,把這小子鎖了,一鎖了,不必押送回去,你我就立刻弄死他。”
   
  “要是他不肯被鎖呢?”魯進想的細緻,問著。
   
  “他敢!”張敏聽了,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久在公門,自然有著公門威風,在他的心裡,只有自己鎖人拿人,哪有人敢反抗?不怕破家滅門?
   
  不過立刻轉了念,說著:“不肯被鎖也沒有關係,尋個機會就暗算了他,他總沒有想到有人要暗算吧!”
   
  在公門他很清楚,暗算一個人並不難,誰也不可能時刻保持警惕,更重要的是,想不到這事。
   
  魯進聽了,點了點頭,說著:“行,就這樣辦,不過以後的章程,還要算一算。”
   
  魯進也聽說王存業有些武功,卻也不以為意,自己橫行縣裡十幾年,能匹敵的人不是沒有,卻不會是這個名不見傳的小子。
   
  別說暗算了,就算明著,也可以打殺了這小子。
   
  所以現在要討價還價,弄多點好處才是正經。
x24685 發表於 2012-8-29 16:35
第十三章 打殺

    “客官,到了!”船主喊著。

    順河而下,回到雲崖縣時,西方夕陽將墜,東方皓月東升,一時間日月交相輝星,驟然奇景。

    王存業怔怔看了下,丟下二小串銅錢,一跳,從甲板前一塊快被磨爛的木板上一躍而起,落在河岸上。

    自這裡到道觀,有六十里路,這時快入夜了,也找不到牛車馬車,當下就踏步上路,才走了一程,太陽就沉下去,明月照耀著,夜色完全覆蓋這片天空。

    八月三十,中秋都過了,一路穿行而過,走過小溝,越過山林,隨著夜色的深沉,寒意漸漸滲出,腳上漸漸帶著露水。

    眼見著皓月高懸,寒意甚重,並且時有黑氣由西向東推擁過來,王存業微微變色,摸了摸一塊麵餅,不想深夜趕路。

    這個世界,鬼神妖魔時常顯跡,就算是夜中,也有不少陰物,民間時有夜出撞著作鬼的事情,因此百姓一到夜裡,就早早關門睡覺。

    王存業雖是不懼,卻也不想無故和它們糾纏,當下遠遠看見村口有一座廟,山門院牆都已殘破,正門上有一塊匾,上面的字依稀可辨,是“鎮河廟”。

    推開門,看裡面時,王存業就一怔,裡面有著一堆篝火,暖氣就彌漫著,還有著香噴噴的牛肉味道,裡面有著二人。

    王存業一皺眉,就上前而去,入得裡面看時,神龕塑著小神,神像已經模糊,神龕前的木柵這時卻被拆了點火。

    兩人轉過臉來,一人是公差服飾,不遠處還放著腰刀和鐵鎖,還有一人穿著綠衣,相貌魁梧,正在用著牛肉。

    兩人見了王存業,眼睛一亮,交換了眼色。

    王存業上前說著:“二位,秋露深重,濕了衣裳,借此火烘一烘,萬望方便。”

    兩人相望了一眼,公差就說著:“無妨,你自烘就是了。”

    王存業靠近一步,烘著身上衣服,略有些幹,只見火炭上煨著一個小甕,裡面透出酒香,還有幾塊牛肉在烤著吃。

    再仔細一看,廟內神像模糊,上面香簽都有了腐朽的痕跡,可見已經好幾個月沒人祭祀了。

    “咦!”王存業看了一眼神像,只見神像中還有一個微弱的靈體波動,再一辨,見是一個模糊的蛇形,靈體已相當淡薄,比之鬼魂也強不到哪裡去,只有一層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金光,顯示著它的確受到祭祀。

    當個神靈慘到這地步,只怕跌下神位也不遠了,正想著,突然之間,那個綠衣人就問著:“這位小哥,怎麼夜行,有急事?”

    王存業聽了,說著:“去府城回來,到了船渡口就入夜了,只得在這裡歇息。”

    聽了這話,兩人更是交換了一個眼色,露出了喜色。

    “小哥姓什麼?”綠衣人問著。

    王存業生出警惕,皺眉說著:“姓王!”

    這公差聽了,“嘿”一聲冷笑,說:“你是王存業吧,你的事犯了!”

    大喝一聲:“拿下!”

    這公差自是張敏,這綠衣人自是魯進,都等了些時辰了。

    話音一落,魯進撲了上來,“豁啷”一聲,一條鐵鎖,就要鎖向王存業項間,就在電光火舌之間,王存業眸子驟然緊縮,綠意一閃,瞬間就確認了對方的殺意。

    不進反退,向前就是一個衝步,掌面切向。

    魯進根本沒有想到這小子第一反應就是下毒手,要知道,人的本能是受政府威懾,面對公門時,第一反應必是退讓,而公門出手果斷,這樣一消一長,多少人發揮不出武功,就被鎮壓。

    第一時間反過來下毒手,只有滾了江湖十幾年,手上染了許多血的巨盜巨匪,或者扯旗造反的反賊,魯進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小子會這樣,這時想躲閃,已來不及,只得揮手一格,接下這一切。

    “噗!”掌面帶著劍氣,魯進右臂幾乎和被真劍砍到一樣,鮮血飛濺,森森白骨折斷戳出,頓時不由慘叫。

    王存業毫不停手,借著力道,反身一踢,魯進“轟”的一聲,胸口中腳,就橫著飛了出去,落到了神龕上面牆上,再徐徐跌下。

    這二聲響過,整個廟觀中,頓時一片靜寂,張敏此時張大了嘴,還保持著剛才要拿人的架子,卻驚的和木雕泥塑一樣,眼睜睜看著。

    王存業踏步而上,魯進有一身功夫,這時胸骨凹陷下去,血吐鮮血,卻還一時沒有死去,見了王存業上來,他動彈不得,在眼中露出了恐懼和求饒的眼神。

    魯進橫行縣中十數年,剛才要鎖拿王存業時何等快意英雄,但是這時卻和以前被他打殺的人一模一樣。

    “上路去吧!”王存業劈手一斬,掌面切下,就落在魯進的頭顱上,只聽裡面悶的一聲,魯進目光頓時呆滯,七竅流出血來,頓時氣絕。

    “你敢襲擊公差!”這時,張敏終於反應過來,連連後退,尖叫的說著。

    但見著王存業踏步上來,又退了二步,喊著:“不幹我的事,這是魯班頭的差遣,不敢不來啊!”

    王存業殺了魯進,就是威懾此人,不想這人連逼供都沒有,就立刻招了,當下冷笑的說著:“把話說明白。”

    靠的近了,卻聞到了一股腥氣,卻是張敏下身失禁,濕了一褲襠。

    王存業卻不以為意,多少殺人如麻的人,自己臨到死時,都顫慄出漿,不足為奇,只聽著張敏連連喊叫,一股腦將話說了。

    “這幹我的事啊,這是魯班頭和三公子的差遣,不敢不來啊!”不過就算在慌亂之中,張敏卻還是把責任盡推到了魯兆和三公子身上,而把魯兆吩咐暫只觀察不動手的命令丟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王存業知道魯兆,這人是謝誠當年鼎力幫助才爬上了捕長一職,不想不幫忙也罷,還忘恩負義,反過來要陷自己於死地。

    還有這張三公子,本不想多事,上次街上遇到,留了手,不想還有下繼。

    真是蛇打不死,三年必殃,想到這處,直直上去,張敏知道不好,卻一時嚇的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一掌拍下。

    只聽“噗”的一聲,同樣只聽裡面悶的一聲,張敏目光頓時呆滯,七竅流出血來,跌了下去,只餘身體本能還在抽縮著,卻已斃命。

    殺得二人,王存業看了一眼神像,先不管,當下直出了廟。

    一陣秋風吹來,王存業直沿著路向縣城裡行,行了三十里,就到了縣城,雖這時早就已經關了城門,但是縣城畢竟矮小,尋了處低矮的,就借了樹攀了上去,翻身入了城中。

    這時是二更,城裡已靜街,偶有著人家還亮著燈火,又窄又長的街道和胡同裡,只有更夫提著小燈籠,敲著銅鑼。

    王存業按照記憶中的路徑,直向前去,靠近了,才見得了官紳集中居住區的火光,隱隱聽著絲竹和低唱,在夜空中似有似無,嫋嫋不斷。

    尋到了住所,翻身入了牆,就聽見“啪”一聲,接著聽到魯兆聲音:“呸,就這點銀子,也要我出力,能塞牙縫不?”

    王存業在涼風中踏上了臺階,到了北窗下,就著縫隙看裡面看。

    屋裡光線很暗,桌上有油燈,幽幽發著光,只見裡面有二人,一個正是魯兆,還有一人垂手站著,正在哀求。

    “我並不算酷苛,你家屠鋪能賺多少錢,我豈不知?”聽了片刻,魯兆冷冷盯著眼前這人說著:“本來這不關我的事,但你求到我身上,要給你侄子打點出獄,就得按照規矩來!”

    “五十兩,我就把你侄子撈出來,三天內給湊上,要不,這五十兩銀子,你就給你侄子買口棺材裡去!”

    這話說的嚴厲,屋子頓時一陣沉寂,那人只得遲疑了片刻,只得應著:“是,還請大人多多周轉,小人就是賣家當,也要把這五十兩銀子湊起來。”

    “這就對了嘛,也不是我要你這樣多錢,這樣多兄弟都要活命,都要些油水,這五十兩是行情,是規矩。”

    這時一陣風吹過,秋雨颯颯飄落下來,裡面這人退了出去。

    魯兆冷笑一聲,舉杯喝茶,突然之間轉過臉,只見刀光一閃,一刀就直刺入內,從他腹部直刺到背後。

    魯兆這張臉,頓時蒼白和白紙一樣,死盯著面前的少年。

    “你可以喊叫,不過那樣我就要殺你全家了。”王存業冷笑的說著,“噗”的一聲,長刀就抽了出來,鮮血飛濺。

    “對了,不能讓你的不明白,我就是王存業,你要殺我求榮,我就殺你,明年今日是你周年!”說著一擺手,王存業取出一個手帕,擦了擦刀柄。

    這把長刀本是魯兆腰刀,這時好整餘暇的擦完,放到了閣架子上。

    魯兆是公門強人,見少年現在這副樣子,頓時寒意冰涼,心知自己如果喊叫,此人必殺全家無疑。

    他是條硬漢子,硬是將口中的慘叫吞了下去,只是站也不住,跌了下去。

    鮮血不斷湧出,魯兆隻覺得全身發冷,就宛然被浸在冰河裡,又似冬天赤身裸體被拋在雪野裡,再過片刻,眼前一切也愈來愈模糊,他頓時明白自己死路就在眼前,微微歎息一聲,喃喃說著:“真冷清啊……”

    一口氣呼出,再無動靜,卻已經斃命。
x24685 發表於 2012-8-29 16:36
第十四章 白素素

     殺了魯兆,黑氣彌漫,龜殼頓時一動。
   
  這龜殼是地球主世界輪回盤所化,雖是碎片,卻也極盡神妙,可以說,王存業雖多了百年地府經歷,又有著地球一些知識,但在這個世界,這些並不足以為憑,日後成就,卻必須以它為依託。
   
  王存業大袖一揮,頓時龜殼浮現出來。
   
  龜殼只有三寸大小,通體黑白之色繚繞,只是黑色占了大部分,白色若有若無罷了,而殼上,隱隱有無數細小符咒流動。
   
  王存業左手輕抬,手中虛握,頓時顯出一團黑霧。
   
  隨著手掌不斷收緊,這黑霧頓時慘叫起來,聲音慘烈仿佛身墜九重地獄一般,只是王存業絲毫不為之所動,清光一閃,就將它罩住。
   
  黑霧頓時再次慘叫一聲,浮現出一個人影,正是魯兆,大叫喊著:“你雖是道士,但你要是褻瀆陰靈,九幽冥世必可覺察,必有陰譴!”
   
  這魯兆卻還真知道這些消息,這話說的實在,的確是這樣,只是王存業手掌一按一收,這陰魂頓時生生定著,對視片刻,說著:“你知道的卻是不少,只是你卻不明,冥土職權是保護靈魂,但最核心最根本的本質,只在回收淨化迴圈。”
   
  彼岸花,孟婆湯,冥河水,這些都不是保護靈魂的記憶和烙印,王存業想起這些,都顫慄於心,頓了一頓才說著:“你怨毒不甘之心,卻是污染冥土,因此才分化出地獄來,必須絲絲消磨才可。”
   
  “我只要不取你的靈魂,將你淨化,卻省得地府之功。”說著,清光一引,就要將它淨化。
   
  這魯兆陰靈被禁錮,動彈不得,見此大懼,喊著:“道士可養著陰兵,我願認你為主,永不更改,你放了我吧!”
   
  王存業默默搖頭,龜殼靈光頓時上去,只是一接,這魯兆陰靈身上的靈力迅速抽去,又迅速淨化而返回,灰黑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了下去。
   
  靈光快速流失著,只是瞬間,原本高喊著的靈體立刻改變,面孔漸漸變的面無表情,臉孔上沒有絲毫情緒,而原本身上穿著的衣服,都變成了白色壽衣,卻是變成了純粹靈體,不復有生前記憶,更連生前因果氣息都消失不見。
   
  輪回盤運轉生死,本就有這個責任,使前生後世不至於糾纏成一團。
   
  “回歸冥土吧!”下一刻,王存業一揮袖子,這靈體就自動沉入,消失不見。
   
  辦完了這事,王存業出了去,跳上了牆,直向張府而去,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只聽著不遠處,一根樹枝“啪”折斷,卻是心中一動,沉入心神,見龜殼微微浮出黑光,微微震動,頓時一驚,知道張府氣數未盡,不是眼下就能殺著。
   
  只是不殺得張家,張龍濤事後必懷疑自己動手,這個世界可沒有必須證據的說法,有懷疑就可擒來。
   
  只是張龍濤敢不敢直說自己要陷殺一個正規道士,只要他略有遲疑,自己就可拖著一些時日了。
   
  沉吟片刻後,王存業終還是返過程去,既不能殺得張府,那就先回去處理些痕跡,只要沒有痕跡,有著道士身份護身,卻總要公門忙碌一段時間才可肯定。
   
  只要拖得半月時間,就有辦法扭轉,想到這裡,再不遲疑,直奔著回去。
   
  翻身出了縣城,直返回破廟。
   
  這一返回,到了廟裡,真正是後半夜了,連連跋涉六十里,王存業也有些疲倦,入了廟,只聽著外面涼雨秋風,廟裡原本燒的一堆篝火已經燒的差不多熄滅了,只是上前一看,灰燼還是熱著,帶著點火星。
   
  於是掃過一眼,見得了一些木材,丟到火星中。
   
  這些處理完畢,王存業看向了二具屍體,這二具屍體經了二小時,就僵硬了,浮現出死氣。
   
  看著二個屍體,王存業皺眉,又看了看上面小小的神像。
   
  在冥土之中,他見多了鬼眾,為了一點能量相互拼殺的事,而這二人才死,精氣神還沒有散盡,這神像上的神靈,卻可以吸取部分,這就省得了自己動手,也可代替了自己因果,這才是剛才沒有動手處理的主要原因。
   
  不想回來,卻見屍體上精氣神散盡,這裡面的神魂寧可忍著不可動手。
   
  王存業不再遲疑,大袖一揮,頓時一陣陰風,兩團黑霧從角落裡被吸取抽來,這次更不問話,連聽著呼喚的聲音也不用,清光一噴,只是片刻之間,兩個陰靈化成了二個面無表情,身著白色壽衣的靈體,漸漸自動沉下,回歸冥土。
   
  辦完了這事,王存業默然片刻,對著前面神像說著:“你且出來。”
   
  話音剛落,一片黯淡紅光顯現,具現化成一具模糊的人影,卻是下身是蛇體,上身是人身,即使在自己的神廟內,她的靈體在瑟瑟發抖。
   
  她的靈體已相當淡薄,和普通鬼眾強不了多少,只有一層微弱的紅光,以及黯淡到幾乎看不見的金光,顯示著她的身份。
   
  “你是何神?看你樣子久久沒有祭祀,必饑渴異常,為何不吞噬這二人的精氣?”
   
  見了王存業施展生死之力,這蛇神鞠身為禮,說著:“小神白素素,本是這鎮河廟之神,二十年前受到民眾祭祀,就對天誓言,必守天規,不血食,不妄取,以淨化本身妖氣,若是破誓,天誅地滅。”
   
  說到這裡,她微微歎息,有著惆悵,卻不見悔意。
   
  見她這樣說,王存業仔細打量,見她的神光氣息雖久久缺乏祭祀,早異常單薄,但餘下大部是神光,妖氣已非常稀薄,只占了三成,其中更沒有血食的腥氣,她所言不虛,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要知低級鬼神渴望血食是本能,她竟能克制這個本能。
   
  此時秋風起伏,秋雨連綿,王存業不禁喟然長歎,說著:“你能守戒到此,真真是難得。”
   
  “這本是我的願望,談不上難得。”白素素毫無表情,平靜的說。
   
  她直直說出來,王存業臉上沒了笑容,轉為端肅:“果是聰明正直之神。”
   
  伸手對著二具屍體一指,對白素素說:“你想必有些有見識,先前我動用神器,卻非是等閒道士所能持有,一旦這個消息罅漏,你我都必形神都滅,你見了這事,就由不得你自在。”
   
  王存業一籙道士的法力和名分,只能勉強招攬陰兵,論武力這半點都沒有用。
   
  只是王存業習了六陽圖解,又練習著武功,這方面的實力,自遠超過道法,不過就算是武功,現在只能是縣城裡縱橫。
   
  這龜殼是他最大秘密,現在用它消除因果,返本歸元,是故作迷陣,引人猜疑,卻不可真正暴露。
   
  現在白素素既已得知,能選擇的路就很少了。
   
  再怎麼聰明正直之神,都不足以讓王存業遲疑。
   
  白素素聽了,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靈體又透明了一分,低下來沉思片刻,淒然一笑,變得異常沉靜,說:“我本就快墮落神位跌落冥土,這就是我的命!”
   
  王存業冷漠看著外面風雨,許久,說著:“這還不至於,這處廟宇已崩塌,我也實話告訴你,我才初領道士法職,按照規矩我有著供養神靈必要,我有許多秘密,供養神靈在道觀,必有諸多不便之處,你要是願意對我神器發誓,為我附庸,我就供你去我的道觀,接受香火,日後也有望成為一方正神,你可願意?”
   
  白素素原本自覺必死,聽了這話,頓時黯淡神魂上亮起淡紅色靈光,遲疑了一下,說著:“小神自是願意,只是當日受職卻是此廟中,以小神的微小神位,卻無法遷移,要是強行遷移,只怕引起天庭注意,而且我妖氣未盡,更怕引來大禍……”
   
  說完這話,她看著王存業。
   
  王存業聽了,不由露出絲絲冷笑,說:“我現在功行淺薄,並沒有通天手段顛倒陰陽,擾亂天機,但如果僅僅是這些問題的話,卻是不難。”
   
  一陣秋風裹著細雨吹下來,又漸漸緩去,王存業見了,似是賞雨,淡淡對著白素素說:“你神氣已散,再有幾年,必自動散去神位墮落冥土,我助你一臂之力,使你提前散去這些殘餘的神氣,降入冥土,這就是正常程式,誰也感覺不出異樣。”
   
  “降入冥土,可連妖氣在內一併削去,我可以庇護你靈體凝聚完整,並且再度晉升陽世,成就一方神位!”
   
  “你現在,就認誓吧!”說完這話,再不言語。
   
  白素素見情況這樣,遲疑下,歎了口氣,立刻起誓,她的話才落,只見龜殼上清光一閃,卻多了一人。
   
  王存業見此,微微一笑,伸手一點,一道清光閃出,落在了白素素神魂上。
   
  白素素神魂氣息頓時晦暗了下來,妖氣和神光頓時被龜殼吸取,只見透明的靈體若隱若現,白素素失了神位和妖氣,眼見著魂魄就要分散消亡。
   
  就在這時,第一絲轉化的神光,已經出來,只見雲光清亮,濃白圓潤一朵蓮花微微流轉,發出錚錚玉響,垂下絲絲氣息,落在了白素素身上,她渾身一個顫抖,原本欲要消散的魂魄,頓時堅固了起來。
   
  只是片刻,紅色神光盡數轉化成白色雲氣,妖氣更絲毫不見,白素素身影又起變化,蛇身長尾一滾,就變成了一個白衣裙的女子。
   
  白素素摸了摸身子,不由歎息一聲,躬身說著:“多謝道主成全。”
   
  王存業張開眼眸,說著:“這道主我當不起,叫我主上就可!”
   
  默然片刻,王存業伸出手一招,白素素頓時化成了一團白光,落到了衣袖中,再自門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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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說明

    淩晨,山間晨曦霧靄,有風從山間呼嘯而過,遠遠已經看見了大衍觀。

    離開只有幾天,卻覺得隔了很長時間,此時太陽初出,朝霞燒透,不少山鳥起落,在紫霞中嬉戲,大衍觀上炊煙繚繞。

    王存業一笑,想必是陸伯開始做飯,這真為難他了。

    陸伯年紀大了,謝襄就準備尋個廚子,不讓陸伯勞累,奈何陸伯千般不肯,說著:“我蒙老觀主所救,才有這條命在,當廚子不算辛苦,而且你們口味我知道,換了別人來,只怕你們吃不慣。”

    實際上就是不肯多開銷一個人,加大觀裡負擔。

    謝襄勸了又勸,陸伯本人就是不肯,也就算了。

    到了上面,入了門,就見得了陸伯,陸伯看了看,連忙說著:“少觀主,你回來了,小姐都有些著急了!”

    王存業笑了笑:“道宮考核時間長,花了幾天,對了,陸伯你看。”

    說著,就將玉牒取了出來,就給陸伯看去,陸伯一見,頓時瞠目,臉上肌肉一抽一顫,老淚盈眶:“是道牒,少觀主一次考核就准了,這准是天大的好事,我要立刻告訴小姐去!”

    說著,就捧著玉牒快步進了去。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這道牒的威力,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公差小吏上門敲油水了,而且道田也可免稅,立刻就奠定了道觀的根基。

    王存業也不以為怪,走了一夜,都是秋露,先到裡面取了衣服,放在了欄杆上,又到道觀北面一井處,打了兩桶水上來,不必提到屋中大木桶中,就在院中脫了衣服,就著冷水沖洗,將身上汗漿都洗去了。

    擦乾身子,把內衣和道袍穿在身上,時間不過五分鐘。

    這時山頂已明亮,道觀所在是陰面,現在時辰還早,陽光一時照耀不到,給道觀中憑添幾分幽靜。

    路過道觀院中大樹,走入了一間房子,隔著窗紙隱隱看見其中倩影閃動,院中樹影婆娑,不遠處有著瀟瀟炊煙,靜謐之中又帶著凡塵煙火。

    到門口就見謝襄在裡面,見他進來,明眸就看了過來:“師兄,就等你一個人,快坐下吧。”

    這時謝襄面帶微笑,臉色微微紅潤,雖還是帶著幾分蒼白,明顯精神好多了,而眸子略帶些紅,顯是哭過。

    玉牒放在桌上,用紅布包著。

    “嗯!”王存業應了一聲,坐在謝襄對面,本想讓陸伯上桌,奈何有著這個世界規矩,也就算了,此刻只有他和謝襄兩人。

    桌上放著一份豆腐菜,幾個饅頭,還有一幾碗粥,王存業一坐下,就大口的吃著,謝襄飯量小,喝了一碗米粥,吃了些豆腐,就放下碗筷,王存業卻依然狼吞虎嚥,不一會,桌子上的食物,盡被他掃蕩一空。

    見王存業吃完,謝襄這才開口:“師兄,這次去道宮很順利?”

    王存業微笑的說著:“進業時,三項都是上等,立刻就批了,這些年讓你吃苦了,不過有了道牒,就立刻不一樣,你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

    頓了一頓,又說著:“現在我是自由人,有了道牒,遷移到別處也是正經道士,不會受到阻礙。”

    謝襄原本聽了這話,眼睛一紅,後面聽著,又沉默一下,說:“師兄,你有了道牒,我也就放了一半心了,只是魏侯的事……今天不說這事,我讓陸伯出錢,置酒備肴,總要慶賀一下。”

    王存業說著:“這個自然,只是有二件事必須完成。”

    說到這裡,就有陸仁過來收走了碗筷。

    太陽升起,溫暖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斑斑點點照耀在屋內。

    王存業頓了頓,沒有立刻說話,看向謝襄,這時見得謝襄也在看著他,一臉喜色和欣慰,卻依舊端莊。

    發現師兄看向自己,謝襄臉頰微紅:“師兄!”

    王存業就上前,握住謝襄的手,謝襄漸漸有著粉紅色,染滿了紅暈,直延伸到耳根和脖頸,嫩白嬌紅,極是動人,卻並沒有掙脫,讓他握著,體會著她柔軟的小手,王存業就是一歎。

    “師傅去世後,觀裡香火日散,神靈也散去,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請神,恢復觀裡香火。”

    “道門祖師我們請不到,天庭眾神都享有大把香火,不在意我們小觀,師傅在時,就有著神靈覺得香火太少,而脫離的事。”

    “我們不必請著大神,只要有些靈驗的小神就可,這是道規允許的事,具體的神已經有了。”

    當下把鎮河廟的神說了:“她原本是小神,正巧香火凋零散盡,遷移到這裡,她熟悉香火,只要有些法力,就可施展些神通,就可用上。”

    “山下小河村,師傅在時大多是觀中的信徒,只是師傅一去也就煙消雲散了,不過基礎還在,只要我們修繕一下,重塑了神像,想必就可以,不過這事不急,現在只要有早晚三柱香先供著,就可以了。”

    小河村村民,資訊閉塞,官府一般也不會去這偏遠村落,因此只要重開道觀,並沒有競爭者。

    “師兄你有這個心,祖父在天之靈也會高興,只是現在迫在眉睫的還是魏侯的事,師兄,真的不行,你我舍了這基業,就可避開這禍端,現在已經可以了。”謝襄蹙眉說著。

    “師傅一輩子的基業,怎麼就此捨棄呢?”王存業冷笑一聲說著,頓了一頓,聲音轉柔,說著:“師妹,我還有一件事告訴你。”

    說著,就把昨天殺了一個捕長一個公差的事說了。

    謝襄頓時聽呆了,她也覺得王存業這一陣改變很大,卻萬不料殺官殺公差毫無顧忌,等聽完臉色雪白,幾乎坐不住:“師兄,你這次闖下大禍了,我們立刻收拾,出了這地。”

    王存業伸手拉住,說著:“別驚,聽我說!”

    謝襄抬眼看去,只見王存業目光炯炯,氣度沉凝,卻不見半點驚慌,頓時心中又是詫異又是歡喜。

    王存業目光變得有些沉凝:“殺這三人,沒有任何人看見。”

    見謝襄要說話,他擺了擺手:“我知道官府行事,不需要證據,只要有懷疑就可,如果我是幾日前白身,自然可以這樣行事。”

    “但是我現在是正規的一籙道士,雖身份低微,卻也不是可以隨意刑問,要請道宮革了我的身份,才可傳文公堂。”

    “沒有半點證據,哪能請得道宮革去我的身份?”

    說到這裡,謝襄本是蕙質蘭心,極是聰慧,聽到這裡,知道說的很對,裡面大有餘地,頓時半顆心就放下了,沉吟片刻,說著:“雖是這樣,但也不能拖的很長,公門行事,這樣殺官的事,不會這樣輕輕放過。”

    王存業端坐,握著她的手,聽著她的擔憂,卻是一笑:“魯兆還不是官……而且要的就是這段時間,還有不到一月,就是魏侯法會,面對這樣的情況,就算縣令震怒,也不會節外生枝,與道宮進行交涉,只會嚴密監看,防我潛逃罷了!”

    謝襄聽了,默默無語,這話說的有道理,只是一旦官府嚴密監看,想從容離開這地就難了。

    指尖感著她的手的柔膩溫暖,又覺察得出脈搏急促,王存業知道她擔憂,當下幽黑深邃的眸子垂下,正與她的目光相接,說著:“師妹,你要相信我。”

    頓了一頓,又說著:“魏侯法會,要我有圓滿人仙修為,就算不能取勝,也可全身而退。”

    “現在離法會開始,還有二十天,要圓滿人仙是不可能,但只是運元開脈,並不算太難。”

    “我要是能達成,就立刻提拔更章吏,受六甲六丁籙,這是從九品法職,和世俗官員的從九品同級,許多事就可迎刃而解。”

    魯兆雖是捕長,在古代還不是官,還沒有當上正式巡檢,一旦自己當了官,事情性質就完全不一樣。

    謝襄本想說著這“運元開脈”未必這樣容易,當年自己的祖父,也花了十年才達成,只是看了上去,卻見王存業自信滿滿,洋溢著英氣,心中一動,這話就咽了下去。

    “這二十天,我要一心修持,不問外事,當然避免了有些人疑心,神像重塑,道觀修繕,都要同步進行,不要吝嗇錢財,哪怕以後浪費了,也比節外生枝來的強——讓他們放心就是。”

    “我在這二十天內,必可運元開脈,受得更章吏這職,從此入得官身,就算時間太短,臨時免不得魏侯徵召,卻必可在法會上全身而退。”

    這身體根基很厚實,只是悟性不足,現在已經洞察六陽圖解奧秘,只要營養跟的上,二十天內進入這關並不難。

    “只要踏得這步,別說是張三公子,就算是張縣丞,也要給我個報應,我的妻,豈可受辱,這件事,豈能就這樣算了?”

    “嗯!”聽著這樣的話,謝襄千言萬語都不再說了,只是應著一聲,身子輕輕靠在他的懷中。

    也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是自己夫君已經有了決定,自己只有陪著他走下去了,是福是禍,都只有承受。

    感受著她的柔順,王存業默默無語。

    所謂的地位和官身,就是在人仙之中還佔有大部分,要是自己能圓滿人仙,養育真靈,又何必在世俗渾濁之中算計?

    一劍來去,縱橫青冥,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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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容不得

     地球上孔子在河岸上,對著東去的河水感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三天時間轉眼就過。

  清晨,王存業出了道觀,此時到了九月深秋,肅殺萬物,秋葉落滿了地面,山間秋風陣陣,大風吹過,樹梢草叢中,隱見冰霜。

  山下是小河村,村民十數代繁衍都在此,山上有一眼泉水,活水不斷湧出,形成一條小溪蜿蜒流過小村,一路東流直入忻水。

  就是這眼泉水形成的小溪,給村子帶來了飲用和灌溉,十數代人取水都仰仗於此,只是此時深秋,溪水常常斷流,雖然有些艱苦,村民就這麼一直活過來。

  穿過一處林子,來到頂處,不遠處,有一塊青石橫亙面前,上刻一行字“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筆劃轉折間蒼勁巍峨,又帶著絲縹緲,這青石上一行字,就是謝誠所筆,請人雕刻在上,見字見人,可見得這人風骨,只可惜現在早已不在……仙道無常,斯是如是!

  謝誠當年,據說原本是書香門弟,飽讀詩書,後來棄筆修道,可惜驚才絕豔,並不等於道業精進,終是黯然退卻,折劍於沙。注視青石上恩師的字跡,王存業眸子幽深漆黑,佇立片刻,終悵然歎了一聲,再不理會青石上的字跡,直上一處平臺。

  一念才起,腦海中代表六陽圖解的真文,就演化成一個小小人形。這個人形做出種種動作,總計三十六式,每個動作都清晰可見,比起書卷上記載的圖畫,這動作就要複雜直觀十倍!

  奧秘流轉在心裡,王存業心領神會,按照這動作進行,熊猴虎豹三十六個動作。而隨著修煉,王存業心神中,突冒出一個聲音,讀著一篇文字。這文字艱深晦澀,聞所未聞,每個字都有獨特韻味,宛如音律一樣,並且時緩時急,時大時小,有時尖銳,有時急促,有時細弱遊絲,有時豪壯雄奇……而這些聲音,恰配合著六陽圖解的動作,兩下一加,一種共鳴震動全身!

  王存業心中一動,知曉這是六陽圖解中所秘傳的咒語,真言密咒催動血氣,凝元開脈甚至奠基都在其中。

  原本謝誠所傳,只有三分之一,現在卻連綿不斷,非常完整,一股股酥麻感覺行走著四肢百骸,流轉全身。

  王存業收攝心神,繼續修煉,片刻後進入經脈,登時一股劇痛從手部經脈湧出,不過多時,四肢百骸都是一起上陣。

  王存業意志堅定,也費了絕大意志才堪堪壓下慘叫出聲的衝動,額上冷汗滴滴而下,王存業深吸一口氣,還是繼續將這內息催發。

  動作所到,內息運轉,直到尾處,幾個竅位隱隱震動,巨疼卻反而平緩了下來。一遍打過,大有進益,這就是得了龜殼推演而成。

  有此幫助,何懼道業不成?王存業不禁心中一動,長笑出聲。

  雲崖縣縣丞府,府中偏廳。十月,深秋時節,清晨磚瓦上都要結起層層冰凍。

  一個家丁半跪在張龍濤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張龍濤大怒,豁然離開紅木椅子,站起身來,一不注意撞翻木桌上的茶碗,頓時茶碗落地,哐當一聲變成碎片,滾燙的茶水四處飛濺,落在家丁臉上,家丁不由慘叫一聲,卻也不敢躲開,靜靜的聽著少爺發話。

  張龍濤臉色暗紅,對燙傷家丁不管不顧,上前抓住衣領大聲搖晃:“你說什麼?沈正直沒有對王存業採取行動?我不是叫你去暗示了?”

  沈正直今年四十,是公門捕快中高手,二十年來破了一系列大案,只是這人卻不好控制,因此歷代的縣令都讓他坐冷板凳,這次捕長魯兆被殺,大大刺激了縣令,將這人提拔出來。

  昨天,捕長任命令已下,並且許諾,破得此案,原本留給魯兆的正九品巡檢,就給這人。

  張龍濤聽了,立刻派家丁雇了一個相關的人,稱王存業大有嫌疑。

  本以為嫉惡如仇的沈正直,立刻會逮捕王存業,不想卻沒有行動。

  家丁被他搖晃的大聲咳嗽,險些出不上氣來,張龍濤見此,腦袋微微清醒,將家丁往地上一推,直起身來,怒著:“豈有此理!沈正直不是號稱一身正氣,為什麼不對王存業採取行動?”

  家丁跌在地上,總算張龍濤下手不重,並沒有事,此刻見張龍濤發怒,慌忙說著:“少爺,沈正直接了線人,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讓線人先回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

  張龍濤見他這窩囊樣,心中不由又是一怒,吼:“滾!滾出去。”

  這家丁見張龍濤叫他滾出去,心中一鬆,慌忙退了出去。

  張龍濤對王存業不屑一顧,這是建立在王存業本身是白身的身份上,實際上大衍觀觀主的身份就非比尋常,現在取得了道牒,就名正言順繼位,政權的力量在這個鬼神林立的世界上,受到了巨大限制,對王存業發難就不是這樣容易了。

  而且最讓張龍濤心寒的是,一夜之間,這王存業就殺了三人,其中還有一個捕長一個公差,真是悖逆不道,喪心病狂!

  張龍濤自是對王存業殺人心中有數,如果說以前只是輕蔑,覺得掃了面子,要致王存業於死地,現在卻是心中顫懼,恨不得殺之後快。

  張龍濤在屋內渡來渡去,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抬頭看看天色,太陽高掛中天,是晌午時分,掀開門簾出去,家丁見出來,立刻招呼著“少爺”,張龍濤理也不理,快步朝帳房而去。

  到了帳房門口,張龍濤遠遠就看見帳房門口兩個守衛,直接問:“管家在麼?”

  守門家丁見自家少爺問起,不敢怠慢,回答著:“管家今早就過來,一直在帳房裡算帳呢!”

  得知確實在,不再理會兩個家丁,走入門去,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六旬老者,一手毛筆,一手算盤,打的劈啪響,見張龍濤進來,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問:“三少爺有什麼事?我正在算今年一秋收的賬,有些傭戶還欠老多租子。”

  張龍濤見這管家並不起身起禮,並沒有發怒,這管家跟張家的姓,跟隨爺爺一直到他父親,歷經兩代,勞苦功高,府內並不把他當下人看。

  張龍濤尋了一個椅子坐下,默默看著帳房昏暗的屋子,以及燈火下的張管家,輕輕皺了皺眉頭,問著:“張伯,這個月我還有多少例錢?下個月還有多少,這些我全部要拿走。”

  張管家在挑燈算帳,算盤打的劈啪響,聽了一怔,站起身來:“三少爺,你已經把今年後半年錢預支完了啊,這個真沒有了,你別為難我了。”

  張管家說完,張龍濤臉皮不由微微發燙,張龍濤養著一群家丁,開銷很大,上次給魯兆就是一百兩,別看表面光鮮,實際上他並沒有自己產業,一來二去,例錢都被他這樣折騰光了。

  “張伯,這次非同尋常,大衍觀那小子考取了道士,現在大衍觀初步恢復舊觀了,更可怕的是,這人悖逆不道,喪心病狂,不及早對付,只怕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張龍濤來回在帳房裡走動著,臉色蒼白:“這錢你不能不給我,這是救命錢,更是解難錢!”

  張管家卻沒有這樣驚慌,沉吟說著:“這事我也聽說了,只是府裡的規矩!”

  就在這裡,一人說著:“給他五百兩!”

  二人一怔,看了上去,卻是縣丞,自家老爺,頓時都起身行禮。張玉澤眯縫著眼,擺了擺手,讓先幹事。

  張管家有了這話,立刻轉身朝錢櫃走去,伴隨著哆哆嗦嗦拿取聲音,片刻後,張管家取出一張銀票放在張龍濤面前,說著:“少爺,這是五百兩,你在這裡簽個字。”

  說罷又翻動帳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縣丞府大小人物的月錢開支,而張龍濤名下就已經有不少簽字了。

  父親就在不遠處,張龍濤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用筆蘸了墨,將名字寫下交予管家。

  張玉澤就出去,張龍濤識趣,立刻跟上。

  一陣秋風吹過,遠一點是小樓,還有回廊曲折,再遠一點是家裡小湖,種著荷花,這時大片老荷半枯扇葉隨波翻湧,和著水聲,湖水清澈見底。

  “秋高了,風都帶了刺骨的涼意。”

  張玉澤看著湖水,良久說著:“你這次闖了不小的禍。”

  張龍濤沒有說話,只是更恭謹的垂手立著。

  “但是你剛才一句話說對了,這人的確是悖逆不道,喪心病狂!膽敢殺官殺公差,幾十年沒有出這事了。”

  “我是縣丞,平時散漫,縣裡事務不大理會,但是這次不能不理……讓你取五百兩,你知道怎麼樣用?”

  “是,父親,給縣令,讓他早日出文請求道宮革了王存業的身份。”

  張玉澤聽了點頭,說:“你這次對了,我不好出面,你帶著銀子,直接向縣令把前因後果坦白哭訴,你不用怕,不要隱瞞,想奪個少女,指使公差和捕長對付一個小子,這些都有錯,但這些錯都不上檯面,就算真的論律,也不過罰銀罷了!”

  “但王存業此人悖逆不道,喪心病狂,殺官殺差,別說是我們了,就是縣令也必大怒,這已經破了官府底線。”

  “當然不革了王存業的身份,不好動手,沈正直人品剛直是沒有錯,但是也不是傻子,不會犯了規矩,所以不必和他糾纏,這人只要得了革道令,立刻會撲上去將王存業致於死地!”

  “人品剛直一身正氣清廉必究是沒有錯,但有人要對抗官府,對抗律法,這沈正直第一個容不得!”

  “我們只要看戲就是了。”
x24685 發表於 2012-8-29 16:39
第十七章 公門強人

    十月初五,陰天,霏霏細雨

    細雨下著,三頭毛驢馱著三個戴著斗笠的人進了小河村,找到了酒店,抹了一把雨水,握著驢韁繩下來。

    酒店裡老闆連忙上去,喊著:“裡面有爐子,三位客官烤下火。”

    說著就上前牽著驢過去,屋簷下有幾根木樁,都拴了驢上去,又吩咐著夥計連忙帶著三位找個桌子。

    爐火旺著,一股股暖氣噴了出來,本來有點濕漉漉的衣服就漸漸幹了,為首的一人放下斗笠,說著:“上三碗黃酒,要燙著,再上些牛肉,蔬菜!”

    “好,客官請稍等!”老闆拴了驢回來,聽了這話,連忙說著。

    三位都坐下,中間一個四十歲左右,國字臉,一臉肅穆中帶著一絲殺氣,眉宇又有著正氣。

    左右二個也都帶著些公門殺氣,正是新任的捕長沈正直,和二個公門公差。

    片刻老闆拿出四樣蔬菜,一盤牛肉,放在桌上,又燙酒來篩,滿滿的三大碗,就見沈正直說著:“二位弟兄,執行公務,不能多喝酒,一碗一人,暖暖身子。”

    這二個是跟的時間長的公差,起身謝著:“大人放心,我們明白,不會誤事。”

    沈正直笑了,說:“不必這樣說,請吃酒。”

    就喝酒吃肉,這時,雖下著細雨,還是見得了陸續不絕的人來人往,有的還抬著磚塊和木材,一路上去。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還冒雨指揮著。

    沈正直心中一動,問著店主:“都下著雨呢,這是為何?”

    店主見三人都有點肅殺之氣,不敢怠慢,賠笑的說著:“三位客官,這是上去修道觀呢!”

    “是大衍觀?”

    “是,我們村裡就這一家道觀,前幾年老觀主去世了,沒有人主持,長出一大片長草荊棘,不過現在少觀主考得了道牒,施錢重建,管飯管飽,男人每天十文錢,大家都上去幫忙呢!”店主賠笑的說著,顯是很是高興。

    三人對看了一眼,當下狼吞虎嚥,吃完了就付了錢,一路跟著上去。

    大衍觀的山並不高,就二百米左右,登著臺階上去,只見臺階處,就多是婦女孩子,都忙著將臺階上下以及縫隙裡的厚厚的乾草剷除,縫隙都夯得平實。

    婦女孩子雖沒有工錢,卻管飯管飽,每人還有一片肥肉,當下人人幹的很歡。

    沈正直一路而上,就看了道觀,這道觀規格並不算大,一方搬運上的磚塊木材積了一地,石灰漿還冒著熱氣。

    山門和觀牆都只修了一半,只是正殿前,有一個香鼎,已經有不少人邊幹活邊進香,使香煙縈繞。

    沈正直眸子一眯,掃看著,見得男人都在幹活,乘空閒禮拜上香的是婦女孩子,偶見一個中年人,看衣著是本村有點身份的地主,拜了又跪,沈正直上前叫住了:“這位大哥,來捐香火錢麼?”

    這中年人看看沈正直,見穿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著,氣度沉凝,吃不准來頭,因此說著:“是,你是路過的麼?”

    沈正直指著殿裡問一問:“靈嗎?”

    “哎,這位千萬別輕慢了神!”中年人說著:“原本老觀主在時,很是靈驗,後來老觀主老了,不太開觀門,才少些來往,現在少觀主大修道觀,當了道士,我們都來進香求保佑。”

    沈正直聽了,心中暗暗明白,大衍觀在此地根基不小,一笑說著:“原來這樣,我也請一次香。”

    沈正直說完,真的上了一柱香,上了幾步,突然之間,目光一凝。

    只見遠一點,一個少年自裡面出來,正和眾多百姓打著招呼。

    少年十五六歲,戴著黑漆木制道冠,身穿白色寬袖長袍,長袖翩翩,面如皎月,雙眉飛揚,一種氣度淩然而出,頓覺驚訝。

    這時,有不少前來幫忙的村民,見到這樣氣度不凡的觀主,頓時心生敬畏,走路都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村民有不少人受謝誠福澤,偶有疾病,上大衍觀求藥,回來服用了也能好了,每年過節都有人上香拜神,謝誠也為這村子看過幾處風水,大多人多少受過謝誠恩惠,是以對大衍觀相當敬重。

    前些年聽說謝誠去世,這聯繫也就淡了下來,不過村民本就保守,對道士的敬畏,依然留存於心底,這時見了氣度,更是恭謹。

    王存業見這些村民對自己還算敬畏,顯是謝誠餘惠尚存,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伸手對一個村民一指,說著:“你且過來,我有話問你。”

    這村民頓時愕然,卻不敢怠慢,連忙快步走到王存業跟前,對著他行了個禮,王存業就從容受了。

    行禮後,這村民說著:“見過道長,不知道長叫我啥事?”

    王存業見這村漢子語句不順,言語粗俗,也不以為意,村民大多都是這樣。

    直接對著著村民吩咐起來,說:“你且去告訴村長,並且給各家通知,就說我感謝村裡鄉親父老幫忙,因此今天忙過後,可以來這裡找我,有什麼病患邪祟,一併報來,我替你們除了,我就在這裡等著。”

    這村人連忙應著,卻聽見王存業又說:“前些年,我師尊仙去,無人主持,怠慢了大家,現在我已請回白娘娘,以後你們有事不順,消災解難,子嗣安康,都可以上香祭奉,自然會有庇佑。這話你也給我帶到了。”

    說完,王存業又取出一塊碎銀,拋給村民,說著:“這錢你且拿著,弄些茶水麵餅之類給大家休息時用些。”

    這村民接住銀子,頓時又驚又喜,作這事他自少不了小費,應了一聲,小跑去了,在身後帶起一陣煙塵。

    見他去了,王存業回過頭來,整整道袍,站著靜等著村民的到來,秋風陣陣吹拂著,卻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寒意。

    “大人!”兩個公差低聲說著。

    沈正直臉沉似水,他當公差二十年,見得人多了,但王存業這種氣度儀態也是少見,讓人幾乎不敢相信殺官殺公差,就是此人所作。

    不過正是這樣,才越是顯得這人危險。

    如果是地球上,無論你怎麼樣氣度和從容,強權機關鎮壓之下,都只得伏著,是因為沒有個人力量。

    但是這個世界,有這樣氣度儀態,其隱含的力量都不可低估。

    沈正直突然之間,想起了十年前的一案,縱橫來去,劍光似雪,殺人如麻,那個人也是這樣從容自在,帶著曬笑,視官府於無物。

    突然之間,沈正直對王存業起了強烈的憎恨之心。

    就是這些掌握大能的修士,才使國家分崩離析,諸侯林立,破壞司法刑律,想到這裡,他猛的握住拳,指甲切在肉裡。

    “哼,不管你是什麼天賦,我必繩之於法!”

    當然,沈正直也清楚,對面少年這樣的人,再給他機會,只怕就不是政權司法能束縛了,想到這裡,眸子裡多了幾分紅色!

    在上面高臺上的王存業一凜,感覺到一些,放眼而看了下去,掃看著人群。

    這時,太陽漸漸下落,數十個村民聚在一起走了過來,交頭接耳談論不止,轉過一處拐角,見到王存業在前面青石上,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這小村也不過二百口,除了老人小孩,在家的女人,還有忙碌著的人,已差不多全部到場了,可見他們對道士敬畏與尊重。

    “小民拜見道長。”

    “見過道長。”

    聲音絡繹不絕,王存業見他們過來,眯了眯眼,笑了笑,神情溫和,站起來對一眾村民挽了一個稽首,說:“都不用行此大禮,我此次特地來履行觀主遺責,諸位如有病祟之害,盡可告我,需要消災,保佑一家安康,可去大衍觀正殿向娘娘祈禱。”

    村民走出一位中年人,先不說話,對著王存業行了一個禮,說:“承蒙諸位鄉親看得起,添為此村里長,不知道道長對銀錢方面有什麼講究?”

    王存業聽了,不由輕笑,說:“大家日子都艱難,這次並不收銀錢,免得有人說我愛財不顧民生,只要你們有心,去觀中上點香火就行。”

    這中年人身一村里長,衣服也是粗布衣,可見經濟之差。

    不過王存業並不擔心銀錢,只要神通漸成,自有城中大戶香油錢,何必為難這些生計艱難的山民?

    這些都是末節,最關鍵的是提升實力,別的都不足為道。

    村民聽了此言,頓時大為感動,說著:“道長仁德!”

    中年人說著:“村子沒有特產,糧食剛剛夠食用,還要留著應對饑荒年,是以村子之中有著病祟之害,只能聽天由命了。”

    說到這裡,略微一頓,又繼續說:“觀主此次前來,卻是救了村裡不少性命,我和全村村民都拜謝道長大恩。”

    王存業臉上面無表情:“無妨,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中年人見了,不再廢話,說:“道長請。”

    王存業點點頭,道:“好,你們帶路。”

    說著,目光向後一眼,頓時和沈正直目光對上,沈正直頓時不由臉色鐵青,“哼”了一聲。

    殺官之賊,這樣從容,這是對官府和公門的挑釁!

    必擒之,殺之,以肅律法!
x24685 發表於 2012-8-29 16:41
第十八章 垂意

    王存業到了黃昏時,自村中回來時,大衍觀中忙碌已經完成,許多人領著自己銅錢和一包乾糧。

    陸伯不知道王存業殺官的消息,卻欣喜的忙碌著,並且身後跟著二個少年。

    “觀主,現在觀裡人手很少,我在村裡按照老關係,招了二個。”陸伯笑的說著,皺紋都展開了。

    “觀裡當然要人,至少得有五六個,這事由你辦著,不急。”王存業說著,有了道牒不愁沒有人來,要知道道童都可以受庇護,免了差役,能吃的飽,還能識字。

    此刻回到觀中,王存業掃看了一眼,中午時分遇到如針芒一樣的感覺已經不存在,顯是這人已經退去,不由微微冷笑。

    上香大鼎中,積了一半香灰,偶爾有風刮過,隨風飄灑。

    此時太陽落下,蒼穹濛濛一片,王存業站立著,默默主持著香客跪拜祈禱,不斷有著香客紛紛上前向神靈跪拜,默默祈禱,王存業閉目驀然,不時輕微點頭。

    神像前,香煙繚繞,一個領著乾糧回去的村民從團蒲上站起身,對王存業一躬身,王存業見了,也只是默默點頭,這人看到觀主回應,由於正殿中肅穆,不好再攀談,默默退下。

    後面一位是一個中年婦女,見前面一人退下,默默快步上前,整了整衣袍,俯身拜下,對著神像三跪九叩,不知祈禱些什麼,默默站起身來,又轉過身子對王存業一禮,王存業見了也是輕輕致意。

    這時有人用靈覺查看,就可以看見點點香火信仰和螢火一樣在虛空彙聚,點點香火願力閃動光澤,在虛空中彙聚成一條細流,朝虛空中神像上灌了去。

    神像中,一個白色微紅的靈體沉寂在神像中,如果仔細觀看,還可以看見她的靈體中央有著一字,這字八角垂芒,顯出金色,絲絲細流,就是進入其中,又轉化成絲絲淡紅色的神力,彌漫到白素素身內。

    她沉寂於這轉化中,冥冥之中散發著神靈威嚴,這種威嚴可以無形中默默影響著香客信徒,讓他們不自覺的變得越發虔誠。

    王存業站立於神側,主持著跪拜祈禱,卻發覺實際上字元中,一半落下匯入王存業識海中。

    此刻王存業識海中黑暗潮水,一輪日月一樣玄光懸於其上,映照識海,破碎的輪回盤沉浮其中,一會化作龜殼,一會又複化作輪盤,轉化過的力量自靈台不斷湧入,到了識海卻盡皆被龜殼吸取,仿佛長鯨吞水,只進不出。

    王存業默默思量,由於認主關係,白素素獲得的香火願力居會返還給自己一半,算的上意外之喜。

    這時,陸伯見還有幾個村民在神像前跪著上香,就上去說著:“今日來者都有神緣,不要擔心,現在天晚了,就散去吧!

    眾人向神叩拜,漸漸散去。

    夜色漸起,月亮懸掛,夜色朦朧,西面依是明亮,有餘輝晚霞殘留不肯離去,此時正值天地氣機轉化,陰陽互換,王存業自正殿走出,怔怔不語望向天空,直到明月高照,夜色籠罩。

    原本彌漫的香火願力,漸漸吸取完畢,王存業微微一震,龜殼投影一閃又隱去,抬手正了正道冠,步上臺階,走入正殿。

    向神像上一指,一道清光後,白素素頓時顯出神魂,這時她已經完全不一樣。

    只見她背後垂下青絲,幾乎及地,身上披著白衣,上面還出現一些飾品,面容秀麗端正,眉心處一點朱痣,映輝著容光,看上去就有女神的樣子。

    見王存業相召,白素素對王存業打了一個稽首。

    王存業望了白素素一眼,說:“我接連做法,不斷牽引,這處道場已成了,以後這裡就不需要我主持香火和其他儀式,你做好自己職責就可,以後除非大典,我不會再來此處主持香客祈禱了,你自己酌情回應就可,你也是做過數百年神靈的了,自是不許我多說。”

    王存業微微抬頭,見白素素認真聽了,稍感滿意,問著:“你吸取的香火願力,還順利不?”

    “很順利,主上的神器賜予神籙異常靈驗,能提純香火願力,不但所得神力數目和以前相當,更純粹十倍,有這幫助,哪怕僅僅是這個小河村的香火,我必可在一年內就重登神位。”

    “很好,我近日夜中大定,總覺氣血異常,恐有劫數將至,你也知道我神魂大異常人,可以虛空中冥冥見得禍福,所以特來通知下你早做準備。”

    白素素聽了,不由眼光一凝,其中仿佛有千般心思流轉,不過片刻消散,不由歎息一聲,說著:“蒙主上恩典,再塑神位,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會退卻!”

    王存業彈了彈衣袖,見白素素心思流轉,知道她心中所慮,思慮片刻,說著:“你也不必這樣,這處本是我的道觀,要是出了事情,我豈會讓你一人抗著?”

    言罷,伸出右手一震,一道神光飛到白素素面前,白素素雙手接過,問著:“主上,這是何物?”

    聽她發問,王存業說著:“這是神器所化靈光,要有外敵進攻,你可捏碎此光,就算我在百裡外,也會有所感應回來援助。”

    白素素應了一聲,朝王存業打一個稽首,隱入神像不說。

    王存業經過走廊,來到正室,這本是觀主起居之地,現在王存業就住在這裡。

    推開門,卻燈火通明,被褥都已鋪上,異常整淨,桌子上擺著蒙著的米飯和菜肴,還有一道湯,蒙著是為了不讓飯菜涼了。

    雖每天都是這樣,王存業心中不由一暖。

    每日謝襄趁他沒有回來,替他鋪好被褥,點燃燈火,恐怕打擾法事和修煉,做完這些事就默默走開,不與他相見。

    這些日子卻是苦了她,謝襄一點一滴,王存業沒有對謝襄說,都一一記在心裡。

    進了正室,王存業關了門,走到桌子左右坐了下來,揭開蒙在菜碗和米飯的竹筐,端起米飯就著菜肴大口吃著。

    這是餓的狠了,修煉,下去村落驅邪,主持香客祈禱,直到現在晚上了,這才是第二頓飯。

    這個世界的民眾只有一天兩頓,但小富人家可以吃三頓,豪門不受限制,隨時有著廚子專門伺候。

    王存業所在的大衍觀,卻是完全不理會俗世的規則,自稱體系。

    因大衍觀的飲食定量,還有吃食搭配,都是按照自身身體需求來,肉身是橫渡世間的舟筏,道門最是愛惜自己,怎麼會不保養。

    正式道觀之中,都有這一戒條,飲食一律按自身身體需求來,修者自身內息就有感應身體需求的本能,這衡量需求完全不是難事。

    而謝襄卻是先天不好了,虧得生在道門中,按照身體所缺不斷補養著,要是在豪門世家,不懂的養身之法,早就香消玉殞了。

    王存業大口吃著,卻是嚼的很細,不一會菜和米飯都被他吃完,空碗放下,端過湯碗來,揭走上面的蓋子,大口喝了起來,這湯已放了一會了,不冷不熱,溫溫的正好下口,咕咚咕咚一大碗湯,已然統統下肚,他又將盤碗放與水中泡著。

    做完這些,凝神思考,默頌經文,來一一細細體會所學的奧意,到了今日,十三卷都已煉成真文,奧妙盡在心中。

    可就算龜殼能演化推導,凝出真文,但還需要一個消化過程,才能真正變成自己所有,因此每夜都默默頌經。

    府城•青羊道宮

    此刻道童和道士還在做晚課,鐘磬激揚鈸鼓叮咚,上百人誦經,誦經完畢,上百人都在靜坐,默默運轉真元。

    夜明卻起身,拿著一份公文,到了正殿前,也不言語,只是站著。

    片刻,裡面傳來了聲音:“進來!”

    “是!”夜明進來,和往常一樣,一爐青煙繚繞,玉臺上一個束著玉冠的青年臥坐雲榻上,漫聲說著:“何事?”

    夜明稽首為禮,說著:“山崖縣縣令,要求革去王存業的法職。”

    道正這才緩緩開目,掃視了一眼,右下角,一個朱紅色的印章散發出隱隱約約光,的確是縣衙公印。

    道正不由皺眉,說著:“入職才十日,就有這事?”

    又問著:“你怎麼看?”

    夜明恭謹回答:“這自全由道正裁決,不過觀事情來龍去脈,這張龍濤是先企圖奪人妻女在先,才有怒而殺人之事。”

    王存業可以說是他簡拔上去,有一分善緣,自是有傾向。

    道正聽了一笑,說著:“修道清淨為本,當年謝誠是性情中人,不想他的弟子也是,唉……不管怎麼樣,此子剛烈,殺了公差捕長是事實,不得不給個交代。”

    “我原本看在謝誠面上,想以道宮名義,上文給魏侯,免了他的河伯徵召,不想轉眼出了這事。”

    “這樣吧,我也不免了他的河伯徵召,也不免了他的法職,還有十天就是河伯法事,就由他去參與,是生是死,由他福運。”

    “要能不死,再加以培養就是。”道正說話清清,垂了下來。

    夜明知道這事已經定下,稽首為禮,說著:“我這就把這意思,傳遞給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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