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大宋私生子 作者:何昊遠(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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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8-25 01:38: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4 849518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5
第110章 武鬥之三國競射

        楊逸在接風宴的文鬥上出盡風頭,律耶儼等人頻頻向他敬酒,他著實喝了不少,初更時分因不勝酒力,只得告罪離席,而此時行宮四周還熱鬧非凡,男男女女圍著篝火載歌載舞,這一刻,遼國歌舞昇平。

        楊逸回到下榻的小院,帶上馬漢卿,兩人躲到遠處的溫泉舒服的泡起澡來;這大冷天泡溫泉,簡直是妙不可言,楊逸之前聽說清娘這丫頭去泡了整整一個時辰,回去後還作了首小令描述溫泉的妙處。

        楊逸與馬漢卿泡在溫泉裡,交流起吐納之術的心得來,楊逸才說幾句,馬漢卿便又激動、又詫異的嚷道:「不會吧,師父他竟然授你清風心法?」

        「你什麼你?叫大人!哈哈哈!呃,對了,這清風心法很了不起嗎?難道你沒學?」

        馬漢卿先是訕訕然,接著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這清風心法取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之意,乃洞霄宮鎮宮絕學,屬下是俗家弟子,是沒有資格學的,就算入了道門,非資質心性具佳的弟子,也沒機會學習這門心法。」

        「哦?不會吧?我還以為青雲老道隨便拿個破心法敷衍我呢!漢卿,你真能確定這是洞霄宮的鎮宮絕學?怎麼我練了這麼久,感覺還不如你呢?」

        「大人啊!讓屬下怎麼說你呀?你這才練多久啊!」見楊逸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馬漢卿有拿腦袋撞石頭的衝動,自己夢寐以求了半輩子的絕學,竟被楊逸當成破爛,這都什麼人啊!

        楊逸看馬漢卿快暴走了,呵呵地笑道:「我沒少在洞霄宮訛青雲老道的東西,形象一向不好,他對我避之為恐不及,真沒想到他會授我什麼鎮宮絕學,加上都練一年多了,也沒見能飛簷走壁,所以……哈哈哈!」

        「大人有所不知,越是高深精妙的心法,越講究循序漸進,初練時進展都會比較緩慢,然根基一但打好後,就如小溪入大江……」

        「行了,行了,不就是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嘛!我估計也都是吹的……」

        「大人,你……」馬漢卿徹底無語了,乾脆把頭都泡入水中,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這太傷人這是!

        就在這時,一溜蹄聲由遠而近,楊逸循聲望去,依稀的月光下,一前一後兩騎飛馳而來,前面一騎是個婀娜的女子伏身馬上,不停地抽打著戰馬,飛一般衝近,細看之下,不是越國公主是誰,她穿著緊身胡服,一改車上所見的柔媚嬌婉,此刻分明是巾幗不讓鬚眉。

        後面一騎終於追上來,一勒越國公主的馬韁,口氣不滿的喊道:「公主,你鬧夠沒有……」

        「蕭特末,我告訴你,本公主的事輪不到你來管,我就是喜歡楊逸了,你能怎樣?他文采風.流,英姿勃發,能文能武,我喜歡得不得了!蕭特末,你要不要把本公主也殺了呀?」

        娘的喂!楊逸一聽這話兒,連忙隨著馬漢卿向下滑,還示意他別出聲,唉!羊肉還沒吃到,反而惹來一身騷,這太傷人了這是!

        只聽蕭特末沉聲說道:「公主,我沒別的意思,不過隨口問問……」

        「隨口問問?」越國公主不等他說完,立即打斷道:「蕭特末,你當我不知道你那德性?蕭酬斡都被貶到西疆去了,你還派人過去要斬盡殺絕,本公主如今豔名天下聞,皆拜你蕭特末所賜,天天疑神疑鬼,四處捕風捉影,蕭特末,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本公主一刀砍斷你的爪子!」

        「公主!」

        「滾開!」

        蹄聲漸去漸遠,楊逸細細吁了一口氣,卻發現馬漢卿怪異地看著他,這下輪到楊逸要暴走了!

        「看什麼看?還看!」

        「嘿嘿,大人,這越國公主確實…….呃,屬下的意思是,若有機會,大人倒不妨為國爭光……」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楊逸暴喝一聲,洞霄宮的鎮宮絕學信手拈來,瞬間把馬漢卿把得狼奔豕突,滿地找牙!

        第二天開始,藕絲淀舉行大形的競射、馬球,摔跤、遊獵等比賽。為了保持馬背民族的本性,遼主的捺缽集團會經常性的舉行這些競技比武活動,現在剛好宋夏使團來了,這種國與國之間的較量機會難得,而且遼國非常自信,這些是他們的強項,自然不會放過在宋夏面前立威的機會。

        數萬人組成的契丹貴族遊牧集團全部動了起來,場面非常壯觀,楊逸帶來的人雖然不多,但個個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勇之士,文鬥楊逸在接風宴上扛下來了,贏得了滿堂彩;現在武鬥就看這些手下的,不用楊逸鼓勁,他們已是個個摩拳擦掌,要為大宋的榮耀而拚搏。

        西夏使團在梁定山帶領下,也是躍躍欲試,他們目標很明確,不求勝過遼國,但無論如何要把大宋踩在腳下,梁定山望向楊逸的眼神充滿了挑釁,兩人一同走到高台上,向遼主行禮,耶律洪基朗笑道:「宋使與夏使可都準備好了?」

        楊逸搶先說道:「回大遼皇帝陛下,我大宋準備好,比賽隨時可以開始!」

        梁定山被搶先,狠狠地瞪了楊逸一眼,才對遼主表示西夏使團也準備好,楊逸彷彿沒瞧見梁定山的鱉樣,一副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的模樣,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清風心法突然大成了。

        耶律洪基立即下令:「好,朕宣佈!比賽開始!」

        角號聲隨之吹響,嗚嗚的在曠野裡迴響著,遠處林立的遼國軍民頓時暴出陣陣的歡呼,別有一翻磅礴之勢。

        越國公主就坐在耶律洪基身邊,眼神不時在楊逸身上流動,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楊逸抽空看了看立在遼國文武間的蕭特末,只見他神色冷漠,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有了昨夜見聞,他對蕭特末難免多了份警惕。

        首先開始的是競射比賽,每國出三位選手,於八十步外豎一靶,參賽者從靶前縱馬而過,十鼓之內要發完十箭,若是十鼓敲完而未能發完十箭者,直接予以淘汰,最後以命中靶心多者為勝。

        代表大宋出戰的是李一忠、趙勇,謝東昇,這幾位都是弓箭直的好手,大宋禁軍各兵種之中,弓兵是最多的,宋朝不同於漢唐,它缺少戰馬,步兵對上騎兵處於天然的劣勢,這個殘酷的現實,促使大宋不得不盡力發展遠程打擊武器。

        大宋朝野對箭駑都極為重視,不光禁軍中弓手佔到五六成,邊疆的鄉兵中也有大量的弓箭社,有了海量的人數基礎,能入選皇宮弓箭直的人,在箭術上都可以用百步穿楊來形容。

        楊逸對這三人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遼夏以騎射起家,在這方面更不待言,這注定是一場懸念迭起的龍爭虎鬥。

        第一個上場的是西夏射手野利傑哥,一匹黑色的俊馬,三石大弓,在起跑線前一立,氣勢睥睨,西夏使團立即暴出一片喝彩聲。

        咚!

        第一聲戰鼓擂響,野利傑哥縱馬奔出,手上大弓一張即放,嗡的一聲,箭如流星,正中靶心,連許多遼國百姓都跟著歡呼起來,場面十分熱烈,每一聲鼓響,野利傑哥便發一箭,幾乎沒有間斷,十鼓敲完,十箭射罷,最後統計下來,他共有八箭命中靶心,成績斐然,梁定山更為自得了,望著楊逸笑得不陰不陽。

        第二個出場的是遼國的納亞里,據說他是契丹神箭手之一,他一出場,頓時贏得遼國百姓無比熱烈的歡呼,納亞里不負眾望,鼓聲一響,他在飛奔的馬背上下騰挪,射箭時做出各種驚險刺激的花樣;

        最後兩箭時,他竟高高躍起,站在飛奔的馬背上張弓疾射,動作優美,引得場下的遼國軍民更是歡呼如雷,如海潮拍岸一般。納亞里只用五鼓,便發完十箭,手上的動作非常的快,且命中率竟高達九箭。

        納亞里的出色表現,使得耶律洪基都忍不住起身喝彩,這也給李一忠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心裡壓力,謝東昇接著出場,他表現有比較謹慎,如野利傑哥一般,一鼓一箭,也只射出了八箭命中紅中的成績。

        回到楊逸身邊時,謝東昇神色帶著慚疚,他只射出了野得傑哥一樣的成績,但遼國才是大宋最要的對手,結果無論是觀賞性還是準確性,他都遜色於納亞里,因此謝東昇甚為不安。

        楊逸低喝道:「謝東昇,挺起你的胸膛,就算咱們輸掉了比箭,但絕不能輸掉信心,箭術輸掉了,咱們可以再練,若是信心輸掉了,你就再不配稱自己是箭手!」

        「多謝大人!」謝東昇一擊胸膛,瞬間挺拔如松。

        接下來三國射手輪翻上場,西夏的總成績是二十三箭命中靶心,遼國的總成績是二四箭命中靶心,而大宋前面兩個射手的成績相加才是十四箭命中靶心,剩下李一忠沒有上場,他哪怕射中九箭,也會落後遼國一箭,輸掉比賽。

        除非十箭全中,但目前上場的八名射手中,沒一個人命中過十箭,李一忠行嗎?

        無數目光一齊望著最後出場的李一忠,李一忠背負著沉重的壓力,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平時箭術雖好,但此刻事關大宋顏面,每一箭都是關鍵,每一箭都不能出錯,只要射偏一箭,大宋就要弱人一等!

        一但連西夏也不如,楊逸帶著他們從屍山海血裡殺出來的強國形象,很可能瞬間崩潰,真這樣的話,李一忠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走回楊逸面前。

        咚!

        隨著第一聲鼓響,李一忠緊張的躍馬而出,嗡的一箭射出,他還沒顧得細看,就在這時,突然傳出楊逸一聲暴喝:「李一忠!」

        「喏!」

        李一忠條件反射般大應一聲,腦海瞬間浮現出追隨楊逸在戰場廝殺的情景,金戈鐵馬,揚塵如濤,百步外的不再是靶子,而是敵人的帥旗,射!隨著第二聲鼓響,李一忠三箭連珠,如流星趕月般直沒紅心!

        第三聲鼓響,又是三箭連珠,這一刻,李一忠心裡再沒有比賽,有的只是戰場上的生死拚殺,他要射斷敵人的帥旗!射死敵人的主帥!射掉敵人的軍心!

        第四聲鼓響,李一忠一氣呵成,最後三箭義無反顧的離弦而去,靶心再也經不住這翻揉虐,被最後三箭擊穿一個大洞,木屑飛濺!

        場上寂寂無聲,楊逸率先而起:「李一忠威武!大宋威武!」

        身邊的侍衛立即跟著大吼:「李一忠威武!大宋威武!」

        「李一忠威武!大宋威武!」

        ……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5
第111章 馬球之戰(上)

        由於李一忠超常發揮,競射宋遼平手,共壓西夏一頭;對這個結果,楊逸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騎射是遊牧民族的看家本領,現在李一忠等人能在這一項上跟遼國打成平手,已經非常不易了。

        接下來的馬球比賽,楊逸將會親自帶隊上陣;球場兩邊各有一個尺許見方的球門,每隊出十騎,進球多者為勝。

        馬球在前唐很盛行,契丹受前唐影響深遠,這項活動也在契丹得到了很好的繼承和發展;馬球是一項高強度的馬上運動,拼搶一般都會十分激烈,要考驗隊員的騎術,體力,團隊配合默契程度等。

        得知楊逸要親自上陣後,蕭特末心中一動,吩咐隨從悄悄找到夏使梁定山,說道:「宋使過於囂張,西夏若能在馬球場上滅滅宋使的威風,求親之事,我家大王會盡力幫忙周旋。」

        梁定山這次來,主要是想為夏主李乾順求親,可惜耶律洪基以李乾順年紀尚幼為由,拒絕了;梁定山正在四下活動,希望通過遼臣說服耶律洪基,蕭特末以此為交換條件,梁定山一聽正中下懷,便滿口答應下來。

        蕭特末的隨從見梁定山應允,便送上一支球杆說道:「這是我家大王珍藏的球杆,為鐵木所制,堅比精鋼,梁大人或者會用得著,我家大王祝西夏旗開得勝。」

        「回去告訴你家大王,請他放心,外官一定會讓他滿意的。」

        馬球比競射更具觀賞性,比賽還沒開始,四邊已經圍上來無數的人,有軍有民,觀者如山,楊逸換上了一身皮甲,馬球拼搶非常激烈,需要一定的防護才行,清娘乖巧的幫他系好帶子,捏著小拳頭鼓勁道:「楊大哥,你要多進球哦!」

        「清娘希望大哥進幾個球!」

        清娘立即舉起雙手,十隻蔥白兒的手指細長如玉,見楊逸望著她的十指發愣,她吐吐香舌,扳回了兩隻手指,大概想想這要求還是高了些,於是乾脆收回一隻左手。

        「楊大哥,就五個好了!這不多了吧?」

        「不,就十個,清娘的要求楊大哥絕不打半點折扣,你等著瞧,哈哈哈!」

        楊逸讓十名隊員排出三三四的陣形,他和馬漢卿、李一忠組成一個鐵三角,馬、李兩人會逼到對手的頂角一帶,而楊逸在中路稍稍靠後,正好組成一個三角形,他反覆地把如何配合、誘敵、穿插、掩護等要領傳授給隊員,最後問道:「都清楚了嗎?」

        「大人,清楚了!」

        「好,這回非把西夏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哈哈哈!」

        有楊逸親自上陣,士氣非常高昂,大家都沒把西夏人看在眼裡,十人穿著紅甲飛馳入場,雄姿英發,意氣飛揚;

        另一邊,由野利傑哥帶隊的西夏隊,也同時馳馬入場。

        場地比後世的足球場還大一些,雙方慢慢走到中場,野利傑哥的目光冷冷地從大宋隊員身上劃過,最後停在楊逸臉上,帶著傲色說道:「楊學士,這是咱們粗人玩的把戲,楊學士文官出身,我勸您還是到場邊觀看吧,否則等下碰著磕著了,別人豈不要說我等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野利傑哥說完,西夏十名隊員立即發出一陣極為誇張的大笑;楊逸比了比自己的球杆,回頭對李一忠等人說道:「記住,咱們只為勝利而笑,別的,不值得咱們去笑!」

        「喏!」

        李一忠等人齊聲應喏,臉色淡然,倒讓哄然大笑的西夏隊員尷尬不已,再也笑不下去了;楊逸的直接無視,比野利傑哥的千般嘲弄更讓人難受。

        馬球只有拳頭大小,由人扔入場中,雙方立即開始激烈拼搶,戰馬聲嘶,球杆擊撞,塵土飛揚,各種呼喝聲響成一片,真有點像兩軍在對戰。

        中場的謝東昇首先搶到了球,迅速一搗,球從西夏隊員的馬肚底下傳出,另一個隊員接到球後,猛揮一桿,將球長傳給右頂角的馬漢卿,馬漢卿用球杆兜住球,立即強行向中路突進,將三個西夏隊員吸引了過去;

        而此時,楊逸在外圍拍馬反向右角衝去,與馬漢卿來了個交替穿插,馬漢卿瞧準機會,將球回傳給楊逸,楊逸立即將球向球門一揮;

        有了馬漢卿和楊逸吸引,左項角的李一忠被忽略掉了,這時輕易便內插的球門附近,接到楊逸的傳球,他輕鬆無比的將球頂入了西夏球門。

        1比0,

        西夏球員傻眼了,這也太輕鬆了吧,這與一向激烈拼搶個沒完沒了的場面、怎麼不一樣啊?

        以往他們一向是使用盯球戰術,球到誰手上,就一齊圍上去逼搶,楊逸他們通過幾個漂亮的穿插配合,把西夏球員誘得團團轉,除馬漢卿帶球向中路突入時,和西夏球員有過一段激烈的拼搶外,楊逸和李一忠兩人都是輕鬆無限,還沒等西夏球員衝上來拼搶,他們已經將球送進球門了。

        這精彩的一幕不但清娘他們歡呼雀躍,便是遼國百姓也大聲喝彩起來,一時熱浪滾滾,歡聲雷動,久久不絕。

        坐在高台上的耶律洪基見了這一幕,對孫子耶律延禧說道:「南朝確實是人才輩出啊!楊逸一套誘敵、穿插,忽搗敵巢的戰術,基本沒有和對手硬拚,卻能讓對手疲於奔命,最後以看似閒子的左路突然插入中宮,輕鬆的斬將奪旗。楊逸雖然年紀輕輕,但由今日看來,蕭達林敗得不冤啊!」

        旁邊的越國公主接口道:「父皇,孫子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只要多瞭解些楊逸的戰術,他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哈哈哈,特裡說得不錯,楊逸的這套戰術更適合騎兵作戰,但南朝缺馬,就算戰術再好,真到了戰場上,也要大打折扣,沒什麼好怕的,他今天怕是枉作嫁衣裳嘍,哈哈哈……」

        耶律洪基笑得甚為開心,耶律延禧等人也跟著樂呵呵地笑起來。場上的楊逸可不知耶律洪基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他非笑翻不可,馬球場上的一些配合,確實可以應用到戰場上去,但關鍵還得看將領的臨戰發揮,《孫子兵法》人人在讀,但真正的名將出了幾位?倒是趙括之流比比之是。

        西夏隊已經重新把球開了出來,他們一時無法適應楊逸的新打法,野利傑哥很乾脆,他自己帶球,然後讓隊員組成衝鋒陣形護在四周,向大宋一方的球門猛衝!管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往。

        這種打法拼的就是雙方的狠勁了,場上戰馬嘶叫,蹄聲如雷,除了楊逸留在對方半場之外,馬漢卿等人也全部回防,加入了激烈的阻攔、拼搶中去。

        野利傑哥帶著球,畢竟不可能讓戰馬全速衝刺,很快便被馬漢卿等人攔了下來,雙方變成了大混戰,球杆互擊,戰馬相擠踢咬,大宋一方的半場就像開了鍋一般,雙方都免不了有些過激的小動作。

        馬漢卿藝高人膽大,擠翻一個西夏隊員後,終於擠到野利傑哥身邊,兩根球杆頓時撞在一起,噼噼啪啪的響個不停,結果馬漢卿一搶到球,立即向外傳給隊友,那隊員大力一揮杆,馬球凌空飛出,向留在西夏半場的楊逸飛去,

        西夏隊員一看不妙,紛紛飛馬向楊逸衝來!

        楊逸審時度勢,不等馬球落地,就凌空一個飛桿,啪的一聲,馬球在空中轉向,以更快的速度向球門飛去;楊逸所在的位置離球門還有二十多步遠,而球門只有一尺見方,這樣也能把球射進球門?

        場上場下,無數雙眼睛追隨著馬球的軌跡,大氣不敢喘,緊張無比的等待最終的結果,呼!

        當馬球準備飛入球門那一刻,場上場下瞬間暴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這如有神助的一桿,連楊逸也驚喜萬分,舉著球杆繞場飛奔起來,高台上的耶律洪基等人都不禁站了起來,為這精彩的凌空遠射喝彩,最是那越國公主,望著楊逸的眼神充滿了濃濃的笑意。

        西夏隊再次把球開出,結果在中場就被李一忠把球搶斷,迅速傳給楊逸,這回野利傑哥留了兩個隊員盯著楊逸,李一忠剛把球傳過來,兩人就一左一右逼向楊逸,令楊逸意外的是,這兩人並不與他拼搶馬球控制權,只是一個勁的夾住他,攔住他傳球的角度而已。

        野利傑哥很快帶著全部隊員衝回,一擁而上,馬漢卿等人也上去解圍,雙方纏在一起,場面混亂異常,野利傑哥眼中閃過一抹冷酷的微笑,趁著混亂之間,突然抽冷子猛揮球杆,狠狠的敲在楊逸坐騎的前蹄上,楊逸的坐騎悲鳴一聲,向前撲倒,猝不及防的楊逸被從馬頭拋出。

        呼的一聲,又一個西夏球員用球杆向他雙腿掃來,若是掃實,楊逸腳骨非碎不可。

        「大人!」馬漢卿驚呼一聲,救之不及,在這千鈞一髮之間,楊逸用手中的球杆迅速一擋,球杆應聲即斷,但也總算稍稍擋住了這陰險的一掃,觸地一滾之後,楊逸立即彈身而起,飛快避過一雙當頭踏下的馬蹄,半截球杆狠狠地敲在這名西夏球員的小腿骨上,

        啊!

        淒厲的慘嚎伴隨著骨碎的聲音傳出,楊逸已飛身退到馬漢卿身邊。

        「大人快上來!」

        馬漢卿一把將楊逸拉上馬背,立即脫離人群,這一幕發生在剎那之間,等到場上場下反應過來,發出陣陣驚呼時,那位被敲斷腿骨的西夏球員,已經被戰馬拖出四五丈,在野利傑哥等人的解救下來,才免得一死。

        「他娘的,敢來陰的,馬漢卿,等下不必留手,死活不論!」

        「屬下明白!」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6
第112章 馬球之戰(下)

        馬球比賽,由於拼搶激烈,落馬受傷的情況時有發生,雖然這次楊逸落馬很多人都看出了蹊蹺,但誰也沒有揭破,只有越國公主看到那支鐵木球杆時,掃了蕭特末一眼,娥眉細細的戚了起來。

        她轉頭對耶律洪基說道:「父皇,楊逸戰馬受傷,父皇不如把您那匹烏云蓋雪賜予楊逸吧,說不定咱們能看到南朝更多精彩的戰術哩!」

        耶律洪基有些捨不得,那匹烏云蓋雪是回鶻人進貢的寶馬,飛馳如電,神駿異常,耶律洪基一向十分鍾愛,賜予楊逸他哪裡捨得啊?

        宋王耶律和魯斡望向越國公主,若有所思,然後對耶律洪基說道:「陛下,楊逸文韜武略過人,紹聖新稅制就出自楊逸之手,安肅戰事一起,宋主更是將戰和事宜全托於楊逸一身,這份信任在南朝極為罕見,若無意外,楊逸必定成為南朝皇帝的肱股重臣,對我大遼而言,這絕非好事,因此,臣弟贊同陛下賜其寶馬,而且尚嫌不夠,陛下這次還應對楊逸大加賞賜,多發盛讚之語,殷切待之。」

        耶律洪基明白自己這個弟弟不會無的放矢,聽了他的話,耶律洪基撫鬚思索了一下,欣然說道:「好!就如宋王所言,來啊!傳朕旨意,將朕的寶馬烏云蓋雪賜與宋使楊逸!」

        越國公主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說什麼好,賜馬是她先提出的,這時再反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楊逸接到耶律洪基的賞賜,先是一怔,很快加以拒絕,若自己是遼臣,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自己是宋臣,遼主對自己表現得越熱情、越殷切,一但傳回大宋朝堂,自己就越難做人,難保不會有人攻奸自己叛國,若趙煦因此心生芥蒂,那自己就危險了。

        太監疊兒哥見楊逸百般推卻,立即冷下臉來說道:「君無戲言,這寶馬我主已經賜下,楊學士不受,難道想讓我主食言而肥不成?若真如此,我主答應減免歲幣之事,莫非也能不作數?」

        疊兒哥言詞越來越激烈,眼看有翻臉之勢,楊逸只得接受下來,這馬渾身毛色烏黑髮亮,只有四蹄處有少許白毛,高大而神駿,楊逸剛接近,它立即仰首長嘶,揚蹄飛蹄,在馬官的安撫下,楊逸好不容易才騎上馬背。

        他騎著耶律洪基的這匹寶馬回到場中,這下西夏人不敢在他的馬匹上來陰的了,否則誰知道耶律洪基會不會暴怒呢?

        比賽繼續,野利傑哥剛把球開出來,楊逸立即帶頭逼上去,馬漢卿等人也全部跟上,來了個只攻不守,在西夏半場展開了激烈的拼搶,二十匹戰馬絞在一起,塵土飛揚,讓場下的觀眾視線有些朦朧。

        楊逸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剛逼近一個西夏球員,球杆柄便狠狠的撞過去,對方剛側身格檔,馬漢卿便從另一邊撞到,噗的一聲悶聲,球杆狠狠撞在方對的肋骨上,得了楊逸的吩咐,馬漢卿下手那叫一個狠,那西夏球員暴吐一口鮮血附落下馬。

        野利傑哥一見這情形,連球也不管了,縱馬就沖楊逸奔來,黑沉沉球杆攔腰猛掃,楊逸一個蹬裡藏身,兩人一錯而過,野利傑哥立即暴喝回馬,緊追不捨。

        李一忠撿到了沒人要的球,他不往球門射,而是一個飛桿,馬球疾如流星的直衝野利傑哥面門飛去,楊逸的球杆立即反手揮出,彷彿是去截球。

        野利傑哥剛側頭躲過馬球,楊逸的球杆隨之呼嘯而至,啪!他的球杆又斷了,而這回野利傑哥的鼻樑骨也斷了,狂噴而去的鮮血讓他滿臉模糊,雙手捂著鼻子嗚嗚有聲,堅持了須臾,野利傑哥才墜落馬後。

        楊逸狠狠地吐了吐口沫,他娘的党項禿子,敢暗算咱,非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不可,楊逸一不做二不休,放倒野利榮哥後,立即回頭加入對殘敵的剿殺,最後以兩人受傷的代價,將對方十人全放倒馬下,個個哀嚎不絕。

        放眼整個球場,所有西夏禿子都橫躺地上了,楊逸這才將球輕輕送入對方球門,舉著球杆大喝道:「西夏還有人嗎?」

        場下寂寂無聲,往常馬球比賽受傷也是常事,可整隊人一下子全倒在場,不說沒見過,聽都沒聽說過啊!這是在打馬球嗎?

        梁定山先回過神來,立即從座位上彈射而起,彷彿瘋狗在後面狂追似的,跌跌撞撞的奔到耶律洪基面前,哭訴道:「陛下!陛下!您可要為夏國做主啊!楊逸他們這哪裡是在打球啊,這分明是挾私報復,陰謀害命,我夏國誠心前來朝貢,不想在陛下御前受此殘害,陛下啊!你要為夏國作主啊……」

        梁定山涕淚具下,哭訴不休,耶律洪基也覺得楊逸一方有些過份了,正要出言,旁邊的宋王耶律和魯斡適時輕咳了一聲,耶律洪基立即清醒過來,這時候若是斥責楊逸,那自己那匹烏云蓋雪豈不是白送出去了?

        「夏使請起,有話咱們不妨慢慢說,這馬球比賽,總難免出現些磕磕碰碰,這個嘛!夏使先讓人把傷者抬下來救治再說吧!」

        「陛下啊!馬球比賽有人受傷很正常,可陛下您看看!您看看!我夏國十名隊員一下子全倒在場上,生死不知,這還正常嗎?宋使分明是沒把陛下您放在眼裡,當著陛下的面,竟做出這等卑鄙的事來,若不懲治,陛下顏面何存,公理何在?」

        遼主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宋王耶律和魯斡見梁定山如此死纏爛打,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冷冷地說道:「梁定山,我大遼皇帝自有主張,用得著你來指手畫腳嗎?嗯?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方才是你方隊員惡意攻擊楊逸在先,本王看在西夏一向忠心侍遼的份上,本不想道破,誰知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看來我大遼得至書貴國,下次派使臣時派個識相點的才行!」

        梁定山傻眼了,耶律和魯斡是耶律洪基的弟弟,上京留守,在遼國地位崇高,他這翻話說出,跟判了梁定山死刑差不多,原來的歷史上,遼國見梁太后越鬧越不像話,派人去西夏賜杯毒酒,就把小梁太后幹掉了,他梁定山在遼國君臣面前算個什麼東西?

        「陛下恕罪!宋王恕罪啊!外臣絕沒那個意思,此事陛下要如何處置,外臣豈敢有異議,只是那楊逸……」

        「夠了!梁定山,要嘛你另派人上場比賽,要嘛直接認輸好了!」

        梁定山悄悄望向蕭特末,發現蕭特末根本沒望自己一眼,彷彿一切與他無關,梁定山只得誠惶誠恐的的退下來;

        就此認輸他實在不甘心,於是又派了十個人上場,要報一箭之仇,哪怕再付出十條性命,只要能把楊逸棒殺馬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結果這十人剛上場,不到不盞茶功夫,又被楊逸一方全部干翻在地,楊逸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再次輕鬆把球挑入西夏球門後,他騎著烏云蓋雪飛奔如電,高舉球杆大吼個不停:「西夏還有喘氣的嗎?有嗎?上來!上來啊!」

        場下的遼國軍民一片嘩然,有的謾罵楊逸囂張,有的跟著起鬨,嘲笑西夏無能,喧囂聲一浪高過一浪,如海潮拍岸般無休無止。

        楊逸算想明白了,耶律洪基賜自己寶馬,在馬球事件上更是明顯偏袒自己,做出親善拉攏的表象,其意不外乎讓宋廷對自己起疑,從而達到分化大宋君臣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他倒要看看耶律洪基底線在哪裡,若是他忍耐不住,對自己加以申飭,那再好不過,免得自己回到大宋後再多費口舌了。

        因此楊逸不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更加囂張地吼個不停:「西夏真沒一個喘氣的了嗎?哈哈哈!果然是蕞爾小邦,還想跟大宋分庭抗禮,真是螞蟻撼樹,不自量力…….」

        楊逸這種肆無忌憚的樣子,連李一忠他們都看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梁定山更別提了,他哪裡忍得下這口氣,很快又派了十個人上場。

        這十人目標明確,把球往楊逸身邊一射,隨即全部衝過來,準備對楊逸圍攻,馬漢卿等人早防著這點,雙方猛烈地對撞在一起,拚鬥不休,馬球落在幾丈外,竟沒人去搶,這是馬球比賽?這是群毆!

        西夏上場的球員武力一批比一批差,這第三批只有半盞茶功夫,又全躺在了地上,一個個翻滾哀嚎,骨折的骨折,牙掉的牙掉!

        「梁定山!有種你親自上場,讓本使教教你怎麼打馬球,上來呀!你有膽上場嗎?哈哈哈!你不敢!小人常慼慼,你除了躲在暗處耍陰謀,你還能做什麼?我,楊逸,鄙視你!哈哈哈……」

        梁定山快要崩潰了,被楊逸指名道姓的鄙視,真要上場他又沒那個膽,遼國主子又靠不住,這一刻,梁定山真恨不得天上突然來個響雷,把楊逸炸得外酥裡嫩,可惜,今天天氣很好,碧空萬里無云,梁定山注定只能在沉默中鬱悶到死。

        暗暗鬱悶的還的蕭特末,心裡的目的不但沒達成,反而讓楊逸如此囂張、不可一世,蕭特末殺了梁定山的心都有。

        好在耶律洪基也看不下去了,終於叫停,拯救了梁定山一命。

        西夏隊直接被淘汰了,接下來是宋夏大戰,這是一場真正的馬球比賽,雙方雖然難免有些碰撞,但卻沒有陰謀傷人的事情發生,楊逸帶著大宋隊以精巧的配合,最終以兩球優勢勝了遼國隊。

        耶律洪基趁此機會,對楊逸大加封賞!還說出了一句讓舉世驚詫的話:「楊卿文韜武略,絕世良才也!朕若得卿這等才俊,必以國相之位授之!可惜,可惜,南朝不識英才啊!」

        楊逸聽了心中大恨!耶律洪基,咱們走著瞧!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6
第113章 神奇的小白

        楊逸豁出去了,但凡耶律洪基所賜,一概不再推辭,正所謂偷一兩銀是偷,偷十兩銀也是偷,現在再拒絕,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已,倒不如給大宋搞點創收呢。

        下午時分,千騎卷平崗,向外圍的山林呼嘯而去,場面非常宏大;冬季動物銷聲匿跡,本不適合圍獵,但藕絲淀附近比較暖和,使得大量的動物來到此處避寒,這就給耶律洪基的冬季圍獵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山上有四季常青的松柏,鬱鬱蔥蔥;也有大量落葉喬木,蕭然落索,這次圍獵不再是團隊作戰,各人分散入山,以獵物多者為勝,當然,若是有幸獵到虎豹之類的猛獸,一隻也足以讓你傲視群雄了。

        楊逸這回雖然也背著長弓,卻沒打算去和別人搶風頭,他把清娘帶上,和一群侍衛專找人少的地方行動,打算獵些小動物後,來個燒烤野餐;清娘穿著男裝,但那清麗脫俗的少女風姿怎麼也掩飾不了,寶馬輕馳過山崗,楊逸把她頭上的火狐帽捂了又捂,生怕她凍著。

        清娘開始埋怨起來:「呀!楊大哥,人家又不冷,帽子都擋住人家眼睛了!」

        「你真的不冷?」

        「真的不冷!」

        「不行,還是小心些為好,瞧你弱得跟豆芽菜似的,萬一感了風寒,可怎生得了?得捂,得捂緊嘍!」

        「哼,人家就是被楊大哥你捂成豆芽菜的!」

        「你也知道豆芽菜是捂出來的?太驚人了,哈哈哈!」

        「嘻嘻嘻!楊大哥老是把人家當小孩子,其實人家都長大了!」

        「嗯?長大啦?我告訴你,再過一百年,你在大哥眼裡還是小孩子。」

        「我……」

        清娘沒有再反駁,靠在楊逸懷裡,明亮的眸子閃著晶瑩的光……

        烏云蓋雪不慚是寶馬,爬山越澗都十分平穩,坐在馬背上讓人感覺不到太大的顛簸,山邊的松柏上綴著一朵朵雪戎花,一隻松鼠輕靈地在樹枝上跳過,觸落枝上的薄雪,彷彿二月梨花飄落如雨,山間清涼的空氣吸入胸中,讓人肺潤心清。

        「清娘,有沒有種想唱歌的感覺?」

        「沒有!」

        「為什麼呀?空氣這麼新鮮,景緻這麼美……」

        「楊大哥你還說,你把人家臉都捂起來了,人家都沒吸到新鮮空氣呢!」

        「啊!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好吧,讓你露一下臉好了!」

        「嘻嘻!」

        「不過,先把這這下聯對出來再說!」

        「好哩!楊大哥快出上聯!」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這個不算,你瞧瞧,哪來的綠水?不算,不算,繼續捂!」

        「楊大哥又耍賴,哼,不理你啦!」

        「哈哈哈!」

        楊逸與清娘兩人一唱一和,悠哉游哉,勤快的李一忠,已經帶人獵來三隻黃羊和一些山雞,在山澗邊開膛去毛,清理起來,謝東昇則帶人架柴生火,準備烤肉!

        下馬後脫出楊逸『魔掌』的清娘,就像山間的一隻精靈,帶著小白開始在四周尋找所謂的千年人參!

        那隻小白狼現在簡直就成了清娘的寵物,小小的身子胖嘟嘟的,跑起來還不時摔跟頭,滾來滾去就像一個小雪球,和清娘幾乎形影不離。

        「小白,快找!快找!楊大哥說你是長生天派下來的使者,找不到千年人參,等下可不給肉你吃!嘻嘻……」少女和小白狼在樹叢間跑來跑去,清脆的笑聲在山林間迴響著,小白老是圍著少女的腳邊轉悠,哪裡象會找千年人參的樣子?

        「清娘,可別跑遠了哈!」

        「知道啦!」

        清娘從一株古樹後探出頭來漫應一聲,臉上紅撲撲的,像一株雪域紅蓮;

        「楊大哥快來!快來!」突然樹叢裡傳來清娘急促的叫聲,楊逸條件反射般飛撲過去,生怕她遇險,卻見她驚喜地指著小白說道:「楊大哥快看!小白是不是找到千年人參了,你快看那是不是千年人參嘛!」

        楊逸暗暗吁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人參長什麼樣嗎?」

        「不知道呀!」

        「不知道你來找什麼?」

        「人家不知道,小白知道嘛!嘻嘻!楊大哥快看,那是不是千年人參?」

        楊逸有些無語,狼找人參跟母豬上樹,中間應該可以畫上等號了,楊逸心中如是想;結果當他看清眼前的情形時,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只見小白圍著一株兩尺高、拇指大小的矮灌木刨個不停,不時回頭望向清娘,嘴裡『嗚嗚』地叫著,地上薄薄的積雪已經被它刨開,下面的泥土有些硬,它刨不動,於是乾著急。

        那真的是一株人參!真是!

        這年頭人參在遼東很常見,但是,狼會找人參……天啊!母豬真會上樹了!

        「楊大哥!快說!那是不是人參?是不是人參嘛?」

        「呃!等等……」楊逸捧起一把雪擦了擦面,嗯,這下清醒多了,再看!

        沒錯,真是人參!天啊!神奇的小白!

        楊逸實在忍不住了,以騰格爾那中氣十足的腔調開吼:「我愛你!我的狼,我的狼,我的小白……」

        這一吼,如虎嘯山林,把林間積雪震落無數,小白嚇得連人參也不刨了,直往清娘腳邊躲,清娘一邊安撫小白,一邊瞪楊逸!

        楊逸哪裡還顧得管這些,拔刀就上,迅速刨開泥土,露出下面的根莖來,有腳拇指那麼大,以楊逸的經驗判斷,這支人參雖沒有千年,但百年想是有了!

        「我愛你!我的……小白,快,繼續找!」楊逸絲毫沒有奴役童工的愧疚感,剛挖起這支人參,立即驅使小白繼續勞動。

        小白從清娘腳邊鑽出,有些不甘地望瞭望楊逸手中的人參,嗚嗚叫兩聲,跑到楊逸挖起人參的小坑轉悠了兩圈,然後竟在那裡撒起尿來!

        天啊!那可是上風口,這不知羞恥的東西!

        不管小白是真會找人參,還是在撒尿留記號,反正它真的很神奇,牙齒還沒長全就找到了一株百年人參,這跟林道長三歲時,數千喜鵲飛繞她身邊久久不去的景象,可以畫上等號了!

        總之李一忠他們對小白充滿了敬畏。

        小澗邊飄來陣陣的肉香,楊逸帶著玩得樂不思蜀的清娘回到火堆邊,那三隻黃羊已經烤得黃澄澄的,楊逸用匕首割下一塊先喂小白,.這傢伙口水早就流了。楊逸把肉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悉心照顧這神奇的小傢伙。

        美酒一罈壇的抬了上來,大家圍著火堆開始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暢快,清娘除外,她吃得極為文雅,李一忠看不下去了,一邊幫她選肉,一邊說道:「清娘,吃大口些,你瞧他們個個跟狼似的,不,小白都沒他們吃得這麼凶,你再不吃可就沒了!」

        「沒事的,我吃得不多,各位大哥辛苦了,你們多吃點。」

        一群侍衛立即嘻嘻哈哈的跟著起鬨,不過嘴巴的速度都不自覺的慢了下來,清娘父母殉國,本就值得敬佩,這一路行來,小姑娘乖巧懂事,人又長得粉雕玉琢,一群侍衛都把她當親妹子一般疼著,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先想到她,給予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清娘身處他們中間,就像處在一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之中,這也是清娘很快能擺脫心裡陰影的一個重要原因。

        「楊大哥,等下咱們還是打些獵物回去吧,也免得遼主心裡不高興。」清娘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楊逸想想也有道理,畢竟這是狩獵活動,自己出來若一隻獵物也不帶回去,有些說不過去。

        楊逸呵呵地笑道:「還是清娘細心,這樣吧,等下李一忠負責再獵幾隻野雞回去交差就行,哈哈哈!」

        「大人,常言道死豬不怕開水燙!要不咱們也多獵點,說不定遼主又有大堆的財寶賞賜下來呢……」

        「燙你個大豬頭,李一忠,怎麼說話呢你?大夥一起上,給我揍他!」

        「好哩!謹遵大人令!」馬漢卿一放酒罈,立即揉身而上,一眾侍衛也都嘻嘻哈哈的圍上去。

        李一忠神色大變,連忙求饒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眾家兄弟恕罪,我是豬頭!我才是豬頭!這總行了吧?哎喲,還打呀……」

        「哈哈哈……」

        酒足肉飽之後,楊逸到樹林裡小便,跟在腳邊的小白雙耳突然高高豎起,對著遠處的樹叢嗚嗚地低吼著,楊逸心裡一個激靈,循聲望去;

        就在這時,一支勁箭飛射而來,楊逸迅速閃身,勁箭擦肩而過,噗的一聲深深地釘入旁邊的樹幹中。

        「找死!」

        楊逸大罵一聲,向樹叢疾撲而去!

        「大人小心!」

        馬漢卿聞聲奔來,恰好見到又是一支勁箭從背後射向楊逸,楊逸聞聲直接撲倒在地,險險躲過這陰險的一箭,身體一滾一彈,迅捷無比地復奔向前。

        是誰?是誰要用這種暗殺手段對付自己?

        「漢卿,你向東,我向西,李一忠,保護好清娘!」

        楊逸一邊大喊,身形不停,如同一隻獵豹繼續向樹林撲去,在這叢林之中,雖然還不能確定對方人數,但楊逸絲毫不懼,等李一忠他們從小澗邊趕過來,楊逸已經如幽靈般消失在叢林裡。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7
第114章 虎有傷人意

        楊逸撲到對方的伏擊地點,已經不見人影,但薄薄的雪地上,那行腳印卻是掩蓋不住的,楊逸不及等待澗邊的護衛,跟著腳印飛快的追了下去。

        常人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次若不是小白提前發現對方蹤跡,自己能不能躲過那致命的一箭還很難說,對這樣的敵人,楊逸絕不打算放過。

        眼前的景物不斷地向後飛掠著,地上清晰的腳印可以讓楊逸毫不停滯的追下去,對方顯然也是狩獵的高手,總能利用山石樹木隱藏身形,楊逸追出好幾里地,竟然沒看到對方的影子,這讓他更為惱怒,也更不願放棄了。

        前方的樹林越來越茂密,樹下灌木叢生,為對方隱藏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楊逸追到一條林間小溪邊,對方的腳印就此消失,溪流不深,尚未結冰,潺潺地衝涮著河床的大小石塊,楊逸停在岸邊,仔細地觀察,上游並沒有濁水流下,但經他認真辨認,河床的石塊上的苔痕卻有輕微踐踏過的痕跡,楊逸拔出綁在腳腕的匕首,迅速向上游追去。

        對方的聰明機警,更勾起了他必勝的慾望!

        復又追出兩三里,小溪邊的道路越來越難走,參天的古樹直衝雲霄,樹上臂兒粗的古藤縱橫交錯,直掛到水面上,一見此情形,楊逸立即放棄繼續向上游追索。

        他沿著岸邊追了這麼久,對方在河床的石塊跳躍,速度絕對不可能比自己還快,到現在還沒看到對方的蹤影,情理上說不通,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已不再沿河而上。

        楊逸看了看那些墜到河面的古藤,還有岸邊茂密的樹枝,很快明白為什麼既沒見到對方的蹤影,又沒看到上岸的腳印的原因所在。

        很快,楊逸也消失在小溪邊,要想找到隱蔽的敵人,你的行蹤最好比他還要詭秘。

        楊逸隱匿到對面一個小山頭,縱身上了一棵參天古木,耐心地寮望了半盞茶功夫,終於看到一個灰影從山下閃過,楊逸嘴角不禁浮上一絲冷笑,他就料定對方沒有遠遁,因為憑藉古藤和樹枝,短時間內不可能走太遠,而一下地,又難免留下足印。

        楊逸輕如狸貓,迅速滑下古樹,向灰影出現的地方撲去,對方異常小心,到了這時還一邊倒退,一邊用樹枝掃平自己的足印,或許楊逸的突然消失反而給了他很大的困擾,他雙眼不停地向四周掃視著,神情十分機警。

        楊逸藉著樹叢掩護,不斷地向對方接近,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一身契丹胡服,相貌平平,沒有絲毫特別之外。

        就在楊逸接近對方十丈處,突然林間一隻麋鹿驚起,向遠處奔去,對方一聽到響動,扔下樹枝就向遠處閃身飛逃。

        一里,兩里,三里,胡服男子又狂奔出好幾里,林子已越來越疏,身後卻始終再沒出現楊逸的蹤影,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他不但沒有因此變得輕鬆,心中反而惶恐不安起來,他能感覺到楊逸一直跟在他身後,但是卻找不到楊逸的蹤跡,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他停了下來,箭已上弦,緊張地向四周張望著,隨時準備放出致命的一箭,但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除了他自己的心跳聲,他找不到任何有關楊逸的線索。

        噗!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他毫不猶豫地旋身速射,勁箭循聲而去,狠狠地紮在一棵樹幹上,沒人,箭尾在激烈地晃動著,胡服男子自己靠到一棵大樹上,屏氣凝神,聆聽著四周的動靜,哪怕是一片葉子落地的聲音,也可能引來他毫不遲疑的一箭!

        呼!

        一根尖利的樹枝突然從不遠處的樹後射出,胡服漢子閃身躲避的同時,勁箭再次射出,那飛射而來的樹枝,竟把他原本靠著的大樹剝去了一塊皮。

        胡服漢子飛身撲過去,樹後已經沒有了楊逸的影子,地下連足印都沒有,他剛要向樹上張望,身後突然又傳來呼嘯聲,他迅速回身,剛要放箭,卻見是一根臂兒粗的樹枝釘在空地上;

        立感不妙的他瞬間翻滾出去,然而就在這時,大腿後面傳來了強烈的刺痛,回頭一看,一把匕首幾乎全沒進了他大腿內,褲腿瞬間被染紅,濃濃的血腥味在樹林間飄散開來。

        楊逸從樹幹後露出半邊身子,冷冷地說道:「放下弓箭!」

        胡服漢子很識相,既不呼嚎也不說話,頹然放下弓箭後,靜靜地望著楊逸,大腿上的刺痛讓他臉上的表情有種扭曲的猙獰。

        「誰派你來殺我的?」

        「梁定山!」

        「你當我是傻子嗎?」

        「確實是梁定山!」

        「若是梁定山,你不會下意識地就直呼其名了!」

        「我與他並不熟,只是受僱而來,直呼其名並不奇怪!」

        「你若不加這句解釋,我就相信你是梁定山雇來的了,可惜,你太急於讓我相信主謀是梁定山了!說吧,是誰?」

        「唯一死耳!」

        楊逸慢慢走到胡服男子身邊,從他胸膛拔出匕首,用他的胡服細細把匕首上的血漬擦乾淨,楊逸沒有阻止他自殺,因為已經沒那個必要的,既然不是梁定山,那幕後主謀的名字已不必費神去多猜測。

        林中這時颳起一陣迴旋風,沙沙作響,與此同時,楊逸全身汗毛突然豎了起來,那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讓他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全身的每一個神經都緊繃起來。

        嗷!

        一聲虎嘯震耳欲聾,背後隨即有勁風襲來,楊逸就地飛快的橫滾而出,險之又險的避過背後的撲咬,眼前的情形讓他肝膽具寒,一個碩大的東北虎,白牙森森,鋼爪如鉤,堪堪從上方躍過,一撲落空的猛虎迅捷無比的回過身來,碩長的身軀微微伏著,嘴裡發出悚人的咆哮聲。

        楊逸這下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虎視眈眈』了!說心裡話,他根本無法抵制心裡油然而生的恐懼感,他不是武松,手中只有一把匕首,這麼近的距離,對上這樣的猛虎,他連逃生的把握都沒有,大冷天裡,楊逸感覺自己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那猛虎盯著楊逸咆哮著,對峙了幾秒鐘,它慢慢低下頭,舔了舔胡服男子身上流出的鮮血!

        嗷!

        正當楊逸以為它不會再發動攻擊時,那老虎再次長嘯著撲出,快若閃電,鋒利的前爪向楊逸當胸抓來,若被抓實,非被它開膛剖腹不可;那血盆大口獠牙森森,同時咬向楊逸的脖子。

        這生死一刻,楊逸也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再次閃身橫避,手中匕首狠狠送出,然而背後緊隨而來的呼嘯聲,卻讓他不得不收手,再次倉促滾地躲避,只見那猛虎錯身而過的同時,那條鋼鞭似的虎尾凶悍的掃來!

        呼!地上的積雪被那大尾巴掃得漫天飛濺,打在楊逸臉上一陣陣的發痛。

        楊逸再次躲過一劫,一彈而起,飛快地轉身面對著猛虎,這時候面對著老虎是最明智的選擇,轉身逃跑無異於找死,楊逸不認為自己跑得過老虎。

        臉上汗珠滴落如雨,他也顧不得去抹,那猛虎這次一落地,便毫不停頓的回身再撲,巨大的身軀騰空而來,楊逸避之不及,一條袖子被抓落,臂上頓時血流不止,與此同時,他的匕首也在老虎身側劃出了一道口子!

        受傷的老虎咆哮如雷,回身又撲,就在此時,嗡!一支勁箭直奔虎頭而來,老虎偏頭一躲,勁箭擦著它的頭皮而過,楊逸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疾身飛退,向不遠處的樹木縱身而去。

        嗡!嗡!嗡!

        又是三箭射來,都被猛虎避過,楊逸也終於看清救自己於危難的是誰了,只見越國公主一身緊身勁裝,在十丈開外張弓連射,她跨下的駿馬被猛虎所嚇,開始不住地倒退嘶鳴。

        「快過來!快啊,我只有幾支箭了……」

        越國公主大喊著,一邊不斷發箭掩護他,楊逸不及多想,藉著樹木掩護向她飛奔而去!

        「坐好!」楊逸剛躍上馬背,越國公主一揮馬鞭,駿馬立即揚蹄飛奔起來,驚得楊逸不禁緊緊抱住她的腰肢。

        「快讓開!」越國公主著急的嬌呼著,回身又是一箭射出,原來在後面狂追的猛虎離得已不過三丈遠,這一箭射出,只是稍稍阻滯了它的速度。

        這只猛虎大概因為受了傷,被徹底的激怒了,放著胡服漢子不去飽餐,竟是緊追不捨,彷彿不把倆人殺死誓不罷休一般。

        楊逸稍稍定了定神,眼看老虎越追越近,而越國公主的箭矢已經用完,他急聲喊道:「兩個人太重,咱們都跑不掉,慢一點,我下去擋住它!」

        「不行,一慢下來咱們立即得死……」

        楊逸緊握著匕首,回身眼睜睜地看著猛虎越追越近,這一刻,楊逸豁出去了,他只等老虎撲身上來那一剎那,便打算躍身而下,發起誓死一擊!

        近了,更近了!距離在一點點地縮短著,十尺,五尺……飛奔中的老虎猛然躍起,向駿馬飛撲上來,早以凝神屏息的楊逸等的就是這一刻!

        「你幹什麼?不要……」

        越國公主突然拉住楊逸,與此同時,猛虎的前爪狠狠地拍在馬股上,狂奔的駿馬身形一歪,連同楊逸倆人滾倒出去!大概翻滾了兩丈,楊逸突然感覺身體豁然懸空,飛快的往下墜落。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7
第115章 墜落.飛翔

        啊!

        越國公主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叫,楊逸一把抓住她的衣裳,但這也只能使兩人在墜落中不至於失散而已,耳邊風聲呼呼直響,倆人如隕石般向下墜落著,楊逸低頭向下望去,幽谷霧氣繚繞,深不見底,此翻休矣!

        「楊學士,我們要死了嘛……」越國公主緊緊抱著他,她眼中不是恐懼,卻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如此高的懸崖,落地非摔成肉餅不可,這生死一瞬間,楊逸猶疾聲安慰道:「公主別怕……」

        就在這此,楊逸手臂被樹枝掛了一下,他顧不得說話,飛快地伸手去抓,沒抓住,楊逸雙眼圓睜,尋找著下方可供著力的樹枝藤蔓,努力嘗試了三次,終於被他抓住岩壁邊的一根藤蘿。

        這是一根兒臂般粗的古藤,被楊逸抓住後,古藤被倆人沉重的衝力拉扯向下,最後倆人的身體猛然一頓,楊逸的手臂再也沒法承受得住,古藤脫手,倆人再度往下墜落。

        墜落的過程中,越往下霧氣越重,四周白濛濛的,風聲呼嘯,山影迷離。楊逸下意識地抱緊越國公主,讓她身處上方;

        突然一聲巨響,剎那間楊逸感覺墜入了冰冷的水中,強大的衝擊力從背後傳來,震得他瞬間失去了知覺。

        有了楊逸的身體作為緩衝,越國公主受到的反震力輕得多,但仍讓她頭昏腦漲,被冰冷的潭水一激,她總算沒有昏過去,山體間流出的水流有七、八尺落差,強勁的衝力一下子將他們推到潭邊。

        越國公主抓住岸邊的岩石,艱難地把楊逸拖上岸,可無論她怎麼拍打叫喚,就是無法將楊逸救醒,若不是發現他還有微弱的呼吸,越國公主還以為他死了。

        放眼望著,四周群峰如屏,迷迷濛濛,幽谷之中古木如蓋,煙荒草蔓,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草木腐敗的氣味,薄薄的積雪鋪在地上,散落著一些蟲獸爬行過的痕跡。

        身上濕漉漉的,寒風拂來,越國公主渾身冷得不停哆嗦著,牙關咯咯直響,好在她不是養在深宮的嬌氣公主,經常性的遊獵生活使她知道此刻該先做些什麼。

        楊逸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山岩下,岩口邊有火堆在燃燒,身下的乾草有些扎人,渾身痠痛的感覺讓他幾乎彈動不得,加上身上的重壓,更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啊!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越國公主感覺到楊逸在動,抬頭一看,見他已經睜開眼睛,頓時驚喜交集地坐起來。

        「啊!」

        越國公主突然發出一聲嬌呼,身體再次撲倒在他懷裡,楊逸剛剛感覺身上一涼,緊接著一種滾燙綿軟觸感又貼了上來,讓他渾身一緊,他側頭看了看架在火邊烘烤的衣裳,終於明白了倆人眼下的處境。

        楊逸身上不著寸縷,越國公主身上也只披著一件烤得有些焦黃的貼身衣裳,她就用這件內衣把倆人包在一起,而貼著他身體的地方滑軟如緞,燙熱溫香……

        楊逸明白,越國公主是怕自己凍死,用身體給自己取暖,心裡一時百味雜陳。

        「公主!謝謝你,我沒事了,你起來吧!」

        越國公主臉上豔紅如火,顫聲答道:「你……我怎麼起來?」

        這確實是個問題,這一刻雙方衣不遮體,一起來反而更為尷尬,但就這麼赤裸的貼在一起……

        「我……我是不是壓著你了?你自己感覺身體怎麼樣,哪裡痛?」

        越國公主用雙臂支地,稍稍減輕一些附加在他身上的壓力,一雙氤氳的眸子,在他臉上如水般流淌。

        「渾身痛!」

        楊逸輕答一句,便不知再說些什麼,越國公主支撐起來,讓他身上的觸感更加真切,那貼在胸前的兩團綿軟,隨著倆人的呼吸,一鬆一緊,溫潤如鴿;他甚至能感覺到頂端那兩棵櫻桃在慢慢變硬……

        「公主,你起來吧,我閉上眼睛!」楊逸一動不敢動。

        越國公主呼吸有些急促,見他真閉上了雙眼,沉默了一會,便輕輕起身,然後轉向一邊背對著楊逸,將衣裳系好,擋住胸前那片玉潤瓷光。

        等到兩人的貼身衣裳都烘乾,山嵐已是夕陽隱沒。

        楊逸臂上的傷口不算深,越國公主已用隨身攜帶的金創傷幫他包紮好,免卻他自己再去谷中尋找草藥了。

        身上除了陣陣的痠痛,大概沒受太重的傷,多虧了那根古藤,減緩了墜落的速度,否則這麼高的懸崖,就是落到水裡,楊逸估計自己也必死無疑。

        「你身體真的無礙嗎?」

        越國公主還是有些擔心,落水時楊逸把她托在上面,使她免遭水面強烈的反衝,等於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她;

        危難之時,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或高尚、或醜陋,一切都會在那生死瞬間顯露無遺。

        「大概沒事的,公主不用擔心!我歇息一下應該就好!」

        楊逸說完,盤坐在火邊,開始用青雲老道教的吐納之術調息,到目前為止,除了能讓自己六識更為敏銳,身手更為敏捷之外,楊逸一直沒感覺到這種『清風心法』有更多用處。

        而這次,楊逸終於感覺有所不同,一個時辰下來,丹田之中暖洋洋的,身上痠痛的感覺奇蹟般消失了,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心中一陣歡喜,看來以後得更勤練些才行。

        嗯!好香!

        越國公主坐在火邊,長發隨意地挽在背後,火光照著她半邊細嫩的臉頰,紅撲撲的,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霜痕,卻點染出了無比動人的成熟風韻,如同一枝雪後梅花,有清香遠送,有墨韻詩意流動,長長的睫毛不時撲閃一下,盈盈眸光如解花語。

        楊逸雙眼瞪得大大的,不是因為越國公主那動人的美麗,而是太驚奇了,因為她正在烤著幾隻大田雞!

        哪怕她在烤一隻毒蛇,楊逸也不至於如此驚奇,要知道這是冬天,田雞都是入洞冬眠的,若不清楚它們的習性,這季節你根本找不到它們,而越國公主竟會挖田雞!太神奇了!

        越國公主偶然回過頭來,發現他一雙銅玲大眼瞪著自己手上的青蛙,不禁嫣然一笑,剎那風情如百合花開。

        「你好點沒有?」

        「好……好了!」

        「真的沒事了?那我就放心了!」

        「真沒事了,公主,你這是…….」

        「瞧你奇怪的,我們遼國的公主可不像你們大宋的公主,我本來想到水裡捕些魚,卻發現水邊有蛙洞,這冬天的青蛙最滋補,你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們杭州人管青蛙叫田雞,最喜歡吃,我娘最拿手的一道菜就是冬瓜田雞。呵呵,我只是奇怪,難道公主也玩過泥巴?不然怎麼知道田雞洞……」

        「你若是真沒事了,就過來幫我烤吧,我手困了呢!」

        楊逸坐過去,越國公主把串在樹枝的青蛙一股腦的塞給他,自己揉了揉手腕接著說道:「我小時候最淘氣,常跟著我父皇四季遊獵,春天射鴨,夏天避暑,秋天打獵,冬天捕魚,樣樣少不了我,有時候玩得一身是泥,那時候我母后還在,聽說了便常把我叫去訓誡……」

        說到這,或許是想起了慘死的母親,越國公主聲音慢慢低了下來,眼中有淚光在閃動。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公主不必太過於介懷。」

        「謝謝!」

        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只能明天再找出路了,兩人在火邊分食田雞,閒談往事,越國公主說得最多的是她童年的事,成婚後的事情隻字不提,而楊逸是個沒有過去的,他多是靜靜聽著,偶爾答幾句話。

        山嵐上北風呼呼,深谷之中倒暖和得多,山上有雪花吹落,在火光中橫斜交織著,如簾如幕,閒言碎語之中,谷外的世界變得有些遙遠,不經意間,越國公主螓首已靠到了他肩上……

        「公主,夜深了,你先睡吧,我再去攢些柴火回來。」

        楊逸舉著火把,在谷中撿了一大堆柴火,回來時發現越國公主還站在火邊等著,脈脈地注視著他,楊逸剛把乾柴放下,她便移步上前,幫楊逸拂去身上的落雪,神態恬靜自然。

        「你手臂上有傷,本該是我去的!」

        「一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越國公主靠得很近,幾乎是貼在他身上,楊逸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谷內寂寂無聲,一種曖昧的氣息淡淡地流動著。

        眼前的這個充滿成熟風韻的婦人畢竟是公主,一舉一動之間,自然地散發著一種高貴華美的氣質,就像一杯陣年的佳釀,不知不覺之間就讓人沉醉。

        「公主,我自己來吧……」

        越國公主手上不停,緩緩仰起臉來,目光流淌到他臉上,她柔和地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別離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緲萬里層云,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第一次聽到這首詞,便激動得潸然落淚,從那時起,我就在想你是個怎樣的人……」

        「公主……」楊逸輕輕捉住她落在肩上的柔腕,一時也沒有再說話。

        「好多年沒和人說過這麼多話了,你知道嗎?從岩上墜落時,你抓住我的瞬間,我突然便沒有了恐懼感!在你懷裡,我感覺咱們不是在墜落,是在飛翔。」

        「是,咱們就是在飛翔!」

        當越國公主感覺自己身體再次飛離地面時,立即熱烈地吻上他的唇;或許是胡女多情,或許是歲月的沉澱,她沒有過多的羞澀,滾燙的嬌軀主動在他身上纏繞著,如藤如蔓;

        楊逸一手探衣而入,攀上那溫軟豐滿的雙峰,剛揉捏幾下,那峰頂的櫻桃便迅速變硬;越國公主隨即高聲呻吟起來,如夜鶯長啼;

        這一刻,她絲毫沒有壓抑自己身體的慾望,香唇熱烈的索取著,一隻玉手輕輕向他下身探去……

        岩外落雪交織如幕,岩內春光無限,越國公主髮亂釵橫,跪在火邊裘衣上,螓首埋在他兩腿間,仰起花靨時,那雙眸波光蕩漾,媚態如狐……

        (此處省略十萬字!)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8
第116章 十月的童話

        「公主,你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那裡?」

        越國公主望著岩外淡淡的晨光,輕聲說道:「我剛和蕭特末吵了一架,心裡煩燥,便一個人不擇方向的策馬奔馳,後來聽到虎嘯,便循聲過來查看。」

        關於她和蕭特末的事,楊逸不好多問,於是沉默不語,越國公主將身體貼他更緊些,悠悠一嘆道:「想來你也猜到那些人是受命於他了,楊郎,這與國事無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逸微微頷首,他很清楚蕭特末為何這麼做,並不打算牽扯到國事中去,宋遼之間該怎樣還怎樣;蕭特末使出暗殺手段,自己因此追出來,最終導致了與越國公主的一夕之歡,世間事冥冥之中或許自有定數。

        「天亮了!真希望這天永遠不亮,真想忘記外間的一切,與你在這幽谷中終老一生!」越國公主彷彿在喃喃自語,一抹落寞悄悄落在她的臉上。

        楊逸拿過一根長木棍,把餘下的乾柴全挑進火堆裡去,讓火燃得更旺盛些,經過一夜烘烤,岩壁都透著熱氣,越國公主把裘衣掀開一些,或許是太熱的緣故,她那粉嫩的香肩都帶著淡淡的緋紅,一雙豐滿的酥乳壓著楊逸的胸膛,在她輕輕的蠕動中,帶來軟綿綿的觸感。

        「從今往後,緲萬里層云,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楊郎,再愛我一次好嗎?」

        越國公主說完,緊緊抱住他,香唇火一般在他身上吻過,楊逸沒有說話,翻身將那火熱的嬌軀壓在身下……

        火,終於息滅了!

        就在最後一朵火苗息去,只餘寂寞的裊裊青煙那一刻,楊逸看到,有晶瑩的淚水悄悄的從越國公主的臉頰滑落……

        楊逸牽著她的手,順著溪流跋涉而去。

        道路很難走,溪流穿過幽深的峽谷叢林,這個恍如童話般的十月早晨,四週一片寧靜,霧很憂鬱也很深沉,瀰漫在斷岩怪石間;

        倆人都沉默不語,遠離繁華的情緒固執得說不確切;也許,走出了這片幽谷,連握手都失去可能。

        但路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深谷終於被拋在了身後,當順著溪流來到一片開闊處,倆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這一刻,是到分開的時候了;

        邂逅總象冬雪流著美麗的淚水,而分別卻用難以講述的眼神。

        沉默中,誰都沒有開口先說再見!

        楊逸是於心不忍,他怕聽到心碎的聲音。這一夜絮語,他聽了太多關於越國公主的事,她雖然貴為公主,也只是個不幸的女人,十幾歲時,母親和哥哥相繼被人陷害死了,出嫁沒幾年,家又破了,青梅竹馬的丈夫被發配的邊遠的西疆,生死兩茫茫,接著又被迫嫁給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時常爭吵不休,歲月在她美麗的顏容之下,一刀一刀刻畫的儘是不幸……

        她說寧願留在深谷中終老一生,或許並不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話,只是,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越國公主是不願說出再見,即便經歷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這一刻,仍然讓她難以釋懷,好不容易心靈有了片刻寄託,卻也只是一夕而已,這一刻,恍如那首雁丘詞:緲萬里層云,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溪邊一株紅楓在朝陽中熱烈地燃燒著,彷彿心中那份焦灼的情感。

        「公主,走吧!很快會有人找來的!」

        「叫我一聲特裡好嘛?就一聲!」

        「特裡!」

        兩滴清淚無聲的滑落在地上,越國公主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香唇再次熱烈的吻上來,直吻到倆人有了窒息的感覺,她才掙扎出去,轉身向林外奔去,一路蹣蹣跚跚,身影消失在林邊那一刻,晨風中傳來她淒婉的清唱:

        霜天曉角吹,

        雪地鐘已殘,

        零雁聲聲,

        破曉寒……

        楊逸慢慢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他以為自己早成了名副其實的浪蕩子,然而強忍著走出幾里地,終於還是忍不住吐出一聲長嘆: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

        「你走的不是橫汾路,是黃泉路!」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楊逸一跳,只見蕭特末從林邊一棵大樹後轉出來,頭上落滿霜花,手上的大刀映著朝陽,寒光跳躍不定,雙目冷森森的鎖定在他身上。

        「蕭特末,你終於要自己出手了嗎?」楊逸神色平靜下來,不但沒有退卻,反而一步步地向蕭特末走去。

        「你命確實很硬,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命硬還是我的刀硬!」蕭特末也一步步的逼上來,長刀斜斜向下,手上青筋一條條的暴起。

        「我是千年不死之身,你信不信?」

        「信!等你的血肉融入了這片泥土中,我會把你的頭顱做成酒杯,你放心,我會好好保存,讓它千年不朽!」

        五步!四步……

        突然,楊逸腳下一挑,一蓬雪泥向蕭特末面門飛射而去,就在蕭特末橫刀一擋的瞬間,楊逸如獵豹般疾撲上去,右手如鷹爪一把抓住蕭特末握刀的手腕,蕭特末抬膝猛然撞出,楊逸貼著他的右側疾閃而過,右手暴然發力,長刀哐啷落地,蕭特末右手被反輾到背後,整個人跪倒在地上,腦袋壓到了雪泥上。

        蕭特末強然回過頭來望著他,臉上儘是青筋突起,顯得十分猙獰。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不配髒了我的手!」

        「啊!」蕭特末目眥欲裂,咆哮如雷,竟不顧右臂欲斷,暴虐地一腳蹬向楊逸。

        楊逸閃身一避,同時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踢出五、六尺遠,摔了個狗吃屎。楊逸撿起他的長刀,呼的一聲,蕭特末剛剛爬起,長刀就貼著他的腦袋飛過,深深地插入他身後的樹幹中。

        「蕭特末,適可而止吧,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去你娘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蕭特末沒有絲毫罷手的意思,怒罵著又飛撲上來,缽大的拳頭狠狠地砸向楊逸的面門,楊逸迅捷的側身、一拳打在蕭特末的臂關節處,這種近身搏擊,他吃定五大三粗的蕭特末了。

        兩人一錯而過,蕭特末一根右臂無力地垂了下來,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嘯!一支響箭從兩人中間飛過!

        「住手!你們幹什麼?」

        耶律延禧帶著一群護衛出現在林邊的空地上,昨夜越國公主失蹤,南院大王蕭特末失蹤,宋使楊逸遭人偷襲後也失蹤了,出了這麼大的事,耶律洪基命令大批宮衛軍找了一夜,都沒找到三人,不想一大清早蕭特末竟與楊逸在林間搏鬥。

        耶律延禧望著眼前的兩人,心裡不斷地閃著各種念頭,昨天楊逸遇襲,今早蕭特末與楊逸在林間搏鬥,兩件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去。

        若暗殺楊逸的幕後主謀真是蕭特末,那這就是嚴重的外交事件,誰也不知道兩國的關係會因此走向方。蕭特末一力主戰,不排除他想通過刺殺楊逸,達到激化遼宋兩國關係的目的。

        耶律延禧心念百轉,很快跳下馬來說道:「楊學士,你一夜未歸,我們都很擔心,就請楊學士先隨本王回去吧,別的事咱們回了行宮再說。」

        「燕王殿下說的是,蕭大人,請!」

        楊逸恢復了謙謙君子的模樣,向蕭特末伸手作請,他剛才沒有殺蕭特末,確實有種種顧慮,一但殺了蕭特末,先不說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宋遼兩國必將再起紛爭,這是楊逸不願看到的。

        蕭特末冷哼一聲,率先走出林子,搶過一匹侍衛的戰馬,狂奔而去。

        耶律延禧臉上陰晴不定,蕭特末連招呼都不打,就這麼負氣而去,讓他面子上很不好看,他望著樹幹上插著的長刀,猶豫了一下問道:「楊學士,你與南院大王因何在此交手?」

        「燕王殿下,對此我也是非常疑惑,昨天我在山間被人偷襲,一路追下去,因夜色深沉在山間迷了路,好不容易今天走回到這裡,貴國南院大王突然持刀攔住去路,一言不發就上來要殺外官,幸好燕王來得及時,否則外官怕是生死難料啊!」

        耶律延禧一聽不好,連忙解釋道:「楊學士聽我說,我姑姑昨夜也失蹤了,想來南院大王他是急昏了頭,因此才產生的誤會,楊學士既然沒事,還望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要與之計較。」

        「你姑姑也失蹤了?」楊逸一臉狐疑,立即避開越國公主不提,接著說道:「就算南院大王這次是誤會,昨天偷襲外官之事,總不會再是誤會吧?貴國使節到了我大宋,我國無不以禮相待,周密保護,而外官才到遼國幾天,就接二連三的遇上暗殺,對此,貴國難道不應給個說法嗎?」

        耶律延禧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說道:「楊學士,要不咱們還是先回行宮吧,您失蹤之後,我皇祖父非常著急,想來此事他當會妥善處理的,楊學士,請!」

        「好吧!燕王殿下請!」楊逸在此也只是虛張一下聲勢,要解決問題,還得回去直面耶律洪基才行。

        要不要再向遼國敲些好處呢?一路上楊逸猶豫難定。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9
第117章 越穿迷霧

        元豐改制前,朝廷大權都集中在中書省;中書門下平章事集三省大權於一身;為了防止首相權力過大,於是又增設了許多參知政事的副相職位加以制衡,有時副相竟多達七、八位。

        改制後,大宋恢復了中書省取旨,門下省封駁,尚書省執行的三省行政制度;如此一來,實際權力就轉移到了擁有執行權的尚書省手中。

        如今的大宋尚書省,掌行天子之命令、受付中外之事。

        尚書省下設十房,有戶房、工房、吏房、禮房、兵房、刑房等等,分管六部諸司之往來公文政務;左右僕射之下設左右丞、郎中、員外郎等官職。

        凡天下之務,六部諸司所不能決、獄訟御史台所不能斷者,最終皆由尚書省來論斷執行。

        因此,如今的尚書省每天都是人來人往,公文政務紛繁複雜;章惇作為尚書左僕射,帝國首相,每天要處理的事情浩如煙海,加上出任首相一職以來,朝堂之中風浪不斷;如今楊逸前往遼國談判若未回來,宋遼兩國會不會再起大戰,還是未知數;

        還有趙煦的身體這個不確定因素,使得種種隱憂急需解決,不到一年,章惇鬢邊的霜花便添了一倍。

        章惇或許不知道有靖康之難,宋室南遷之慘事,但歷史證明,他那敏銳的目光能穿透時間的迷霧,對未來有著準確的預見性。

        他上台後所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發墓鞭屍,都有著深刻的意義;

        若聽他的,趙佶就當不上皇帝;

        若聽他的,司馬光等人就會被打成鬼蜮,守舊派的精神脊樑就被徹底打斷,革新就能持續下去,中華或許就不會出現第一次全境淪陷。

        而這一切,現在全捆綁在趙煦的病情上,趙煦的身體越來越差,他若在這個時候病死,一切或許又會走回曆史的老路;章惇不知道歷史的走向,但他知道,若不能在趙煦出現不測前完成佈局,革新派就會被打翻在地,被人踐踏成爛泥,新政就會被死於萌芽之中。

        因此,現在的章惇可以說已經豁出去了,經楊逸提醒後,他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往南方;

        對陳衍和張士良這兩個太監,他也作是詳細的瞭解,陳衍是高滔滔的死忠,不大可能迫使他低頭認罪,因此章惇先派人去把陳衍給殺了,以此震懾張士良,根據手下奏報,張士良現在已經被押過長江,不日便可抵達東京。

        就在此時,章惇接了到來自中山一位官員的密奏,這個官員叫刑恕,刑恕這個人背景比較複雜,他既支持新政,又與舊黨中人交好,可以說縱橫新舊兩黨,無往而不利。

        而刑恕這封密奏也很特別,是一封幾年前的書信;寫信人叫文及甫,而收信人就是刑恕。

        事情的大致情形是這樣,舊黨的大佬之一文彥博共生八子,皆歷要官。文及甫是文彥博的第六子;

        有文彥博這樣一個猛人爹,文及甫當年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曾任國史館編撰、光祿少卿等官。

        當時還是高滔滔垂簾,舊黨主政,朔、洛、蜀三黨分裂後在朝堂上狗咬狗,而朔黨黨魁劉摯是韓琦系官員,看文彥博不爽,處處與之為難,文彥博一致仕,劉摯立即對文彥博的兒子下手。

        文及甫這個官二代,或者叫二代官,失了他老爹的這棵大樹遮擋,立即被劉摯踢出了京城,到基層磨練去了。

        文大衙內在京城風花雪月慣了,到了那些窮鄉僻壤,哪裡受得了那份苦,終日鬱鬱寡歡,於是給好友刑恕寫了一封信,在信中不斷訴苦和發牢騷。

        而整封信的亮點是下面幾句話:「今日朝堂之上妒賢忌能,羅結黨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濟以粉昆,可為寒心。」

        現在章惇拿到手的,就是文大衙內寫給刑恕的這封信,有亮點的雖然只是幾句話,但透露出的信息卻是驚人的。

        司馬昭之心是什麼意思?廢除魏明帝是也。

        誰是司馬昭?

        那看看當時誰是首相了!呂大防做了這麼多年的首相,很好,司馬昭指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粉昆為何意?

        粉者指的是『粉侯』,大宋習慣把駙馬都尉稱為粉侯;昆者就是『哥』的意思!粉昆合起來意思就是駙馬都尉的哥哥。

        很好,韓忠彥的二弟韓嘉彥娶的就是英宗第三女淑壽公主。

        結合文及甫信中『今朝堂之上』的字眼,能滿足既在『朝堂之上』,又是『粉昆』這兩個條件的,非你韓忠彥莫屬啊!

        真的很好,一個『司馬昭』,加上一個『粉昆』,要廢『宋明帝』,這樣的重料足夠做一桌大菜了。

        而且此事可不是新黨捏造,是你們舊黨自己捅出來的,文大衙內根正苗紅,『舊』得不能再『舊』了,還有比這更具有說服力的嗎?

        難為刑恕了,這麼多年還留著這封信。章惇拿著這封信,再對照楊逸所提到的陳衍、張士良之事,一個更為完善的計劃很快就在心中形成。

        有了這封信,章惇再無遲疑,立即派人去『請』文大衙內進京,一萬年太久,咱們只爭朝夕。

        楊逸回到藕絲淀的行宮後,只是表示了一下抗議,並沒有在蕭特末一事上多作計較,順利將宋遼兩國和約簽下來後,第二天立即啟程反宋。

        宋遼之間互派使者時,從遞上國書之日算起,一般允許逗留期限為十天,楊逸到藕絲淀不過五天,走得這麼急他確實是擔心遲而生變。以蕭特末為首的遼國主戰派,並不希望看到這個和約落實,千方百計想挑起兩國紛爭。

        而大宋其實並未做好和遼國大戰的準備。

        遼國現在不好過,大宋同樣不好過;內政方面,大宋各項改革剛剛鋪開,還未見成效,不但未能給國庫增收,反而還要大把的花錢;

        軍事方面,經舊黨九年的廢馳,禁軍糜爛,軍械老舊,急需重新整訓籌備;

        朝局也並未穩定,趙煦的身體隨時會垮掉,在這種情形下與遼大戰,十分不明智。

        楊逸這次以打促和,可以說就是一場豪賭,現在賭贏了!自然是儘量避免再橫生枝節為妙。

        之前楊逸曾讓馬漢卿他們多斥探西夏使團的消息,有關西夏的事沒探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卻意外地從西夏使團那邊得到一個消息:遼國上京道、西京道皆有部族叛亂。

        楊逸於是提出走西線大同府回國,當時耶律洪基以為他是怕經過蕭特末管轄的南京道,並沒多想,便答應了!

        就這樣,楊逸帶著九十八騎,還有莫桑為首的五百遼國騎兵,過上京、走饒樂,然後進入西面的茫茫大草原。

        過了饒樂之後,千里之內就基本沒有城鎮了,茫茫草原之中散佈著室韋、阻卜、虎骨等諸多遊牧部族,這些部族逐水而居,隨季節遷徙,很難確定在什麼地方能遇上。

        楊逸心中雖然另有打算,但能否達成也只能看運氣了!他這一行走得比較慢,一是隨著進入隆冬,風雪越來越大,二是他有意為之。

        車廂裡,楊逸捧著一塊雕刻雙雁的玉配,有些出神!

        清娘被楊逸包得像只小熊貓似的,遼國啥沒有,上等毛皮最不缺,他除了給家中的母親楊氏、蘇晴等人置辦一些外,清娘更不待言,現在的她全身只露一雙明亮的眸子在外,正骨碌碌地轉著;

        「楊大哥,這是越國公主送給你的……」

        「噓!別亂說話,這是我在藕絲淀的地攤掏來的小玩意。」

        「好可愛,楊大哥能不能把它送給我?」清娘連嘴巴也被包著,說話嗡聲嗡氣的,全然沒有往日的清脆悅耳。

        「呃……這個嘛!清娘乖,這玉珮不太適合你戴,下次我一定給你買塊更好的,你看行嗎?」

        對於清娘,楊逸向來是有求必應,寵得沒邊兒,如今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嘻嘻!呵呵!哈哈……」

        「清娘!你傻了嗎?笑什麼?」

        「嘻嘻……」

        「我看你是欠打了!」楊逸說完,把她一下子掀過來,卻有些無從下手,這丫頭包得太嚴實,連屁股在哪都找不到,根本不怕打!

        清娘真的很像只小熊貓,在他腳邊滾個不停,好不容易等她止住笑了,臃腫的身子困難的跪起來,然後趴下毛茸茸的圍脖,露出那嬌俏的粉面,湊到楊逸耳邊說道:「謝謝你,楊大哥!」

        楊逸有些愣頭愣腦地問道:「為什麼?幹嘛謝我?」

        「因為清娘發現,楊大哥只有在清娘面前說謊的時候,才會這麼不自然,這說明楊大哥心裡最疼清娘,這些,清娘心裡都知道的!」

        楊逸狠狠地瞪著她道:「嗯?誰說謊了?胡說什麼呢你?」

        「人家才沒有胡說哩!嘻嘻……」清娘又開始在他腳邊自由自在的滾起來,嘴裡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就你胡說了,快把胡說拿來,哈哈哈!」

        「什麼把胡說拿來?」

        「是這樣,來,清娘,楊大哥給你說個小笑話。」

        「好呀,快說!」

        「乖乖坐好!有一天晚上啊,兩個盜賊翻窗進了一戶人家偷東西,他們翻箱找東西時,驚醒了正在睡覺的一對夫妻,夫妻兩透過朦朧的夜色,看清盜賊有兩個人,也不敢大喊,生怕這兩個賊人情急之下行兇傷人。

        那丈夫急中生智,對自己的娘子說道:『快,把咱們家的弓箭拿來。』

        外面的兩個賊人一聽主人竟有弓箭,頓時害怕了,正打算逃走,誰知緊接著就聽那娘子答道:『咱們家哪有弓箭?』

        那丈夫見自己娘子沒反應過來,急忙接口道:『弓箭不就掛在牆上嘛!』

        『牆上哪有弓箭?淨胡說!』

        『對對對,胡說比弓箭利害,快把胡說拿來!』那丈夫一嚷完這句,立即摀住自己娘子的嘴巴,不讓她再說話。

        外間的兩個賊人本來聽說主人有弓箭,已經很害怕,這時再聽『胡說』比弓箭更利害,頓時翻窗而逃,邊逃還邊互相囑咐:『快跑啊!被胡說射到就沒命了!』」

        清娘聽到這裡,咯咯笑個不停,眼淚都出來了,又開始在車裡像個小熊貓似的滾來滾去;

        楊逸沒有阻止她,清娘既有嫻靜淡雅的一面,有時又不失少女天真爛漫的本性,這很好,楊逸心裡感到很快慰。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19
第118章 誰知相思滴滿路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以前在人們內心世界裡,陽關就是中原大地和西域的分界點,漫漫的絲綢之路,進了陽關就算是到家了;而出了陽關,就是走出了心靈的家園,那邊將是一個陌生的、荒蕪的、充滿未知和艱險的世界。

        而現在,河西走廊被党項人隔斷已經六七十年,商旅不通,陽關對於中原人來說就更加遙遠了。

        神宗熙寧年間,之前一直互相仇視攻伐的青唐吐蕃和西夏關係逐漸緩和,雙方已經開始和親了,青唐吐蕃佔據著隴右之地,正所謂得隴望蜀,隴右俯控關中和巴蜀之地,一但青唐吐蕃與西夏結成同盟,對大宋來說將是致命的威脅。

        鑑於戰略態勢對大宋越來越惡劣,英明果敢的神宗皇帝毅然啟用王韶為帥,拉開了轟轟烈烈的熙河開邊,王韶從一個遊俠突然間變成元帥,他沒有辜負神宗皇帝和王安石的重託,千里奔襲,迂迴合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最終盡奪青唐吐蕃佔據的隴右之地,為了大宋的生存空間,在西疆築起了一道新的屏障。

        自王韶奪取青唐之後,青唐城被大宋更名為西寧州,這裡也成了大宋往來西域的邊城,但從西寧往西域,要翻越許多高山和柴達木盆地,才能到達於滇,道路比出陽關難走十倍,特別是這種風雪連天的冬季,這條崎嶇艱險的道路上,行人幾乎絕跡。

        而就是這樣的季節,西寧城外卻有一支幾十隻駝馬組成的商隊,準備冒著嚴寒翻越雪山沙漠前往西域。

        四周原本青翠的山上,此時已是白皚皚的一片,放眼望去,前路風雪茫茫;

        阿蘭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拉著李湘弦的手哽咽難語。

        「阿蘭,別哭了,若是能找到光明神的經典,我一定會再回來的。」

        李湘弦也是滿眼淚光,回望蒼茫的中原大地,目光透過千山萬水,落到遼東的方向,那裡,還有她唯一放不下的牽掛,此去迢迢萬里,關山險阻,誰又知道能不能再回來呢!

        「娘子,可是我說那邊連光明神像都被倒毀了,光明神的信徒已被迫信奉伊/斯蘭教,河中哪裡還有什麼光明神的經典?娘子你又從小長在中土,去了河中人生地不熟,這可怎麼找啊!娘子,要不別去了,楊大人既然答應幫你,咱們去找他,他連遼國都打敗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李湘弦含淚搖搖頭說道:「我爹娘都死了,他們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光明神聖潔的光芒能照遍中土大地,我想過了,中土與別的地方不同,它能容得下道家、佛家,之所以容不下光明神,除了之前咱們行事不夠磊落之外,主要還是咱們沒有能令人信服的經典;

        沒有經典,咱們就只能永遠躲在陰暗處,得不到別人的認同,所以這次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經歷怎樣的艱辛,我一定要找回光明神的經典,阿蘭,咱們就此別過了,你若有緣見到他,就替我向他說一聲對不起!我答應過他要回到他身邊的,可是…….」

        阿蘭再也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哽咽道:「娘子,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阿蘭等著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去和他說清楚你的苦衷的;娘子,你一定要回來啊……」

        李湘弦無言以對,只能含淚點點頭,望著前路漫漫的風雪,有多少未知的凶險等著,她又怎能保證一定能回來。

        兩人依依握別,一串駝鈴輕響,商隊緩緩啟動,阿蘭站在道旁,看著李湘弦的身影漸去漸遠,最終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雪山默默,幽絕斷人魂,風雪那邊,最後傳來李湘弦淒婉的清唱:

        長路漫漫,萬里風煙野狐哭。

        情歸何處,誰知相思滴滿路?

        天涯易老,曉來殘月冷如刀。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我愛的人啊,在黃昏想起我時,請別記恨!

        我的骨頭上刻著你的名字……

        .

        風雪越來越大,寒氣越來越重,楊逸努力地為清娘營造出一個溫暖的環境,車子四壁都釘上了厚厚的毛皮,還在車子四角各置了一個火爐,外面風雪雖大,車內卻是暖融融的。

        清娘絲毫沒有因身處茫茫雪原,而生出淒苦之感,對此刻的她來說,只要跟在楊逸身邊,走到天涯,天涯便是家。

        詩書筆墨是清娘生命的一部分,只要停車,她便會研墨細書,把一路上的風土人情,奇聞趣事記錄下來,當然更少不了一首首清新的詞作。

        每當這時,小翠便常會跟著學舌,很討人喜歡;而小白則安靜地坐在她身邊,彷彿守護著心中的女神。

        今夜宿營於一座小山南面的背風處,楊逸查看完紮營情況後,回到車裡見清娘正在紅箋上落筆。

        楊逸之前灌了她幾口老酒,以御風寒,她雙頰因此紅丹丹的,車裡彷彿盛開了一枝桃花。

        一見楊逸回來,清娘俏生生的橫了他一眼,說道:「楊大哥,都是你灌人家酒,你看,人家都寫不成書了呢!」

        楊逸伸出一指在她嘟起的小嘴上輕彈了一下,呵呵笑道:「清娘,這你可就錯怪我了,據說前唐張旭每次動筆前,都會先喝個酣暢淋漓,下筆才有神呢!」

        「哼,楊大哥又胡說,張旭寫的是草書,喝醉了自然無礙,人家寫的是小楷,怎麼一樣呢?」

        「好吧,我把『胡說』上繳給你好了!哈哈哈……」

        「嘻嘻!」

        楊逸拿過紅箋,發現她寫下的是一首新作的《如夢令》:

        行盡天涯塵路,

        胡天風雪日暮,

        今夜宿誰家?

        寶馬香車轆轆。

        且住,且住,

        最愛云腳底處。

        細看紅箋上的筆觸,確實有些歪斜,但整詞格調非常不錯,楊逸一見心喜之,以她這種年齡和閱歷,有這樣的詞作已經非常難得了,而且詞中透出一種隨遇而安,心無罣礙的曠達情懷,這才是楊逸高興的主要原因。

        「清娘,這是你的新作?」

        李清照含笑點著小腦袋,帶著小小的得意,又有幾分窘迫,臉上亦喜亦憂,唉,少女情懷總是詩!楊逸猜也猜不盡,但他知道現在自己該做什麼。

        他很快又把詞作仔細看了一遍,臉上露出驚嘆的表情說道:「清娘,這真是你作的嗎?」

        「嗯嗯!」小腦袋繼續點著。

        「妙,妙不可言,來,讓楊大哥好好品品,再品品,真是韻味無窮啊……」

        「楊大哥你最討厭了,老逗人家!」

        「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可沒逗你,這詞真的太好了,天涯之旅,風雪初晴,殘陽斜照,仙衣霓裳,如夢如幻,我也最愛云腳低處,走,咱們一起去看晚霞……」

        「嘻嘻,楊大哥快抱我下去!」

        「你不怕他們看見?」

        「才不怕呢,人家還小!」

        「嗯?你不是說你長大了嗎?」

        「呀!楊大哥你最討厭啦,人家又變小了嘛!」

        「神奇!太神奇了,和你的詞一樣神奇……」

        「你還說!抱不抱嘛!」

        「當然,誰跟我搶我跟他急!」

        「……」

        兩人騎著烏云蓋雪,駐馬山頭,放眼望去,地平線上山嵐如黛,殘陽如血,下面是一望無邊的千里雪原,天空上是熱烈燃燒的晚霞,一紅一白交相輝映,交織出一幅云蒸霞蔚的壯麗景象。

        倆人都沒有說話,坐在馬上靜靜地看著這難得的美景,隨著夕陽慢慢沉下山嵐,天邊的紅霞漸淡,變成了淺赭淡青的顏色,彷彿天公正在作畫,把各種色彩潑到紙面來,隨意地點染著,給人營造一幅如夢如幻的畫捲來。

        「楊大哥快看,那是什麼,好美啊!」李清照突然伸手指著地平線,驚詫的感嘆起來。

        楊逸也看到了,遙遠的地平線那邊,好像突然颳起了一場風暴,地上的雪花被捲到空中,翻湧不息,遠遠望去真的很壯觀,很快,一條黑線出現在地平線上,就像天邊漫過來的一片黑云,越來越清晰……

        「是騎兵,咱們快回去!」楊逸顧不得和清娘解釋,一抖韁繩,烏云蓋雪便揚蹄長嘶,飛快的衝下山來。

        一回到臨時營地,楊逸先找到遼將莫桑,而此時的莫桑還毫無所覺。

        「莫桑將軍,北面有一股騎兵順風而來,很快就到,你快帶人迎上去看看,是不是貴國的軍隊!」

        楊逸的聲音聽不出焦急的意思,莫桑一聽,心裡卻嘎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立即下令五百遼軍著甲上馬,片刻功夫便呼嘯著繞過山包向北迎去。

        楊逸期待了好些天,走了這麼多冤枉路,自然希望遇到的就是遼國部族的叛軍。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若對方真是阻卜等部的叛軍,楊逸與他們沒有聯繫過,到時會不會對自己也下手還難預料。

        因此他也命令馬漢卿等人全部著甲上馬,連李清照也被他套上了一件皮甲,做好萬全準備。

        楊逸希望能有機會避開莫桑,和這些叛軍談談,但若是談不攏,就得隨時衝殺突圍了。

        他找來一個比較不起眼的侍衛,快速吩咐道:「包毅,你記住,若是來的真是叛軍,而我們無法支開莫桑的話,你便悄悄脫離隊伍,找到叛軍,按我交待的和他們談,你小心點,若是談成了,我給你請功!」

        「楊學士放心,小的定當不辱使命!」

        「好!」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8-26 01:20
第119章 狼群戰術

        楊逸剛幫李清照系好皮甲,五十遼軍又疾奔來了回來,一騎直衝楊逸面前,著急地揚聲道:「楊學士,來的是阻卜部長轄底的叛軍,足有一千多人馬,莫桑將軍令小的護送楊學士先撤退,莫桑將軍會先行擋住對方,請楊學士快走!」

        楊逸幫作疑惑地說道:「叛軍?哪來的叛軍?貴國發生叛亂了嗎?」

        「這……楊學士,咱們還是邊走邊說吧,對方人多,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楊逸環顧一下自己的車駕,猶豫地說道:「咱們東西不少,恐怕一時走不遠,不如這樣,我們一起匯合莫桑將軍,先將叛軍擊潰,到時再從容撤退不遲。」

        「不行!莫桑將軍已經給小的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讓楊學士先撤,快啊!楊學士,小的求您了,快撤吧!」

        「好吧!快撤!」

        楊逸也沒再堅持,可是隨行的有好幾輛馬車,其中兩輛裝滿了耶律洪基賞賜的財物,可沉了,在這雪原上哪裡走得快?

        那叫撻馬安的遼軍小校,急得在隊伍前前後後亂轉,可這些財物是遼主賜下的,他又不敢讓楊逸扔掉,只能望著緩慢的車子乾著急。

        山那邊已經傳來激烈的喊殺聲,可知莫桑已經和長轄底的人馬戰在一處,暮色漸漸暗淡下來,草原上遍地積雪,光線很好,加上地面的蹄印,要想逃出叛軍的追蹤並不容易。

        撻馬安也只能祈禱莫桑能多支撐一陣,甚至能將叛軍擊潰再好,叛軍的人數是莫桑的三倍有餘,撻馬安對此不抱太大的希望。

        而事實上,莫桑帶來的五百遼軍還是相當精銳的,初時與三、四倍的叛軍拚殺絲毫不落下風,雙方殺得難解難分,迷茫的暮色中,兩軍在無邊的雪原上來回衝殺,馬蹄捲起的雪花漫天飛舞,箭矢飛射如雨,滾燙的熱血灑在雪地上,紅的白的斑駁一片。

        莫桑沒有退路,他必須保證宋使的安全,否則就算活著回去,也是罪責難逃,當然,能殺退叛軍那也是大功一件,所以他的人數雖少,卻拼得很頑強。

        而長轄底的叛軍也殺紅了眼,他們阻卜部被契丹壓迫得狠了,心裡的仇恨積得海樣深,加上他們剛剛大破遼國西路群牧司,士氣正旺,眼看莫桑人數比自己少了好幾倍,一時哪裡願意放過這片肥肉。

        雙方傷亡都非常慘重,長轄底的部族軍已經倒下了三四百人,莫桑這邊傷亡了近兩百,滿地的人屍馬屍阻礙了衝鋒,使得戰場不斷地向外轉移;

        隨著暮色越來越濃,長轄底很快改變了戰術,不再和莫桑硬碰,而是利用暮色掩護和人數優勢,使出了狼群戰術。

        他把手下分成百人一隊,象狼群一樣圍上來,從四面圍攻,莫桑帶來的遼軍雖然精銳,卻也難面面具到,一但某個方向出現薄弱環節,叛軍就會像惡狼一樣猛衝上來,給莫桑以沉重的打擊;

        長轄底的狼群戰術一使出,頓時讓莫桑叫苦不迭,你咬住對方一隊,對方就飛逃,而別的叛軍就會從其它方向反咬上來,讓你顧此失彼。

        眼看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莫桑只得下令向東突圍,把叛軍引離楊逸遠些。但長轄底不傻,莫桑起初是從山南背風處衝出來的,他不用想就知道,莫桑是在為人打掩護,於是分出七百人馬猛追莫桑,自己帶著五百人向山南追來。

        楊逸他們才走出十來裡,後面就傳來了沉悶的馬蹄聲,撻馬安看著那兩車財寶,兩眼都冒火了,猶豫了很久,最後狠下心對楊逸說道:「楊學士,不如讓人牽著馬車走另一邊吧,咱們輕裝快馬先避開叛軍再說!」

        楊逸立即露出一副守財奴的嘴臉說道:「不行,這可是貴國陛下賜給本官的寶貝,若是掉失了,本官豈不有負貴國陛下聖恩,萬萬不可!」

        「楊學士,命要緊啊,要是命都沒了,這些財寶還不一樣要被叛軍奪去!」眼看蹄聲越來越近,撻馬安真恨不得當頭給楊逸一馬鞭子,可他敢嗎?

        楊逸聽了撻馬安的話,好像終於有些開竅了,遲疑著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帶你的人押著這兩車財寶往左邊的坡下躲躲,我帶我的人輕裝遠避,不過,你可要看好我的財寶,這是貴國陛下賞賜的,若是丟了,我要你賠!快快快!快帶你的人把財寶押過去,記得把車輪印子擦掉,別讓叛軍發現你們,快!」

        聽到蹄聲更近了,楊逸這才好像慌了神,催促個不停,但一切都太遲了,長轄底的五百人馬已呼嘯而至,他把手下分成十隊,一言不發便從四面衝殺上來。

        狼!好多的狼!楊逸瞬間想起了柳河上游的那個夜晚,這種狼群戰術讓人十分頭疼,輕易便能讓你顧此失彼,漏洞百出。

        短兵相接前一刻,楊逸大吼道:「馬漢卿,還記得馬球場上的戰術嗎,快!你帶一半人馬,咱們交替穿插掩殺!」

        「謹遵大人令!」

        楊逸的九十八騎立即一分為二,組成緊密的衝鋒陣形,戰馬飛快的提速起來,楊逸把清娘綁在身後,為防她留下不好的記憶,頭臉全部包了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只有把她帶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茫茫雪原上,蹄聲如雷,積雪飛濺,加上雙方的吶喊,一片沸騰,長轄底的人馬舉著雪亮的鋼刀,以不規則陣形從四面不斷發起攻擊,而楊逸與馬漢卿則不斷地繞著「8」字或「二」字對沖,互相穿插掩殺。

        「殺!」楊逸狂吼一聲,剛與馬漢卿那隊人馬交錯而過,立即衝入綴在他們身後一隊叛軍之中,他前面的謝東昇帶著兩名悍卒,手提長長的馬槊,如犁開大地的犁頭,毫無阻礙的犁入叛軍鬆散的陣形,血光立即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李一忠則緊跟在楊逸身邊,手上的長弓不斷疾射,每出一箭,就有一個叛軍慘叫著墜落馬下,叛軍的狼陣戰術由於隨時要掉頭轉向,使得他們的陣形比較散亂,而且他們身上多是皮甲,防護能力有限。

        而楊逸帶的是大宋最精銳的班直侍衛親軍,別的不說,身上的鎧甲是大宋最精良的,既不算沉重,又能提供良好的保護,在這種情形之下,一但被楊逸他們犁入陣中,幾乎便是一邊倒的殺戮。

        楊逸被侍衛緊緊護在裡面,幾乎沒有出手的機會,這次他沒有衝在最前面,全是為了保清娘於萬全,身邊的侍衛都能理解,因此士氣絲毫不墜,心中反而多了一份神聖的使命,衝殺起來更加狠厲。

        「清娘,別怕!上天入地,有楊大哥在,總會保你安全!」

        「我知道,我不怕,楊大哥不用擔心我!你自己注意安全!」

        「哈哈哈!大夥聽到了嗎?清娘說她不怕!你們怕不怕?」

        「不怕!不怕……」身邊的侍衛一時血氣翻騰,狂喊不已,護向清娘身邊的隊形更加緊密了。

        「喊話!我們是大宋使團,不想涉入遼國內部紛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楊逸一吩咐下去,身邊的侍衛立即同聲大喊起來:「我們是大宋使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們是大宋使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楊逸用穿插掩護的戰術對付狼群戰術,效果極佳,不但讓對方無從下口,反而被殺得狼狽不堪;而撻馬安帶領的幾十遼軍無法融入楊逸他們,就沒這麼幸運了!

        柿子撿軟的捏,長轄底的人馬一見楊逸這邊討不到好,幾乎全撲向撻馬安去了,幾十遼軍被四面絞殺,顧此失彼之下,死傷極為慘重,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人是來保護、監視自己的,楊逸可沒有義務反過去要保護他們,誰讓你們是遼軍呢?

        楊逸的兩隊人馬很快脫離戰場,向南撤去。

        長轄底絞殺完幾十遼軍,盡奪其兵器戰甲後,又迅速向楊逸追來,因為他們看到楊逸到這時還不願放棄那幾輛馬車,看來必有貴重之物。

        楊逸帶著侍衛奔出幾里地後,這時長轄底的人馬已經追近,透過雪光已經可以看到對方的身影。

        「停!」

        楊逸大喝一聲,李一忠等護衛立即跟著停了下來,迅速在一個斜坡上佈下緊密的陣形,準備隨時再次搏殺,剛才雙方已經見了血,這時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更給己方說話的機會。

        「包毅!」

        「屬下遵令!」

        包毅立即撐著宋字大旗,反向長轄底的人馬迎上去。長轄底一見前面的百十騎不跑了,出於謹慎他也慢了下來,手下的偵騎同時向四周散佈出去,生怕被誘進了埋伏圈。

        包毅撐著宋字大旗奔到一箭之外,大喊道:「敢問可是阻卜部的長轄底將軍,我們是出使遼國的大宋使團,並非遼軍,我們大人特意走西線回國,就是想與長轄底將軍一談,還望長轄底將軍能前往一晤。」

        「我管你是誰,交出所以財物和兵器,我饒你們不死。」長轄底一邊大吼,一邊繼續逼過來。

        包毅可不敢大意,一邊退一邊喊話:「我家大人說了!貴部起兵反遼,我大宋是樂意看到的,只要長轄底將軍願意前往一晤,您可能會得到取之不盡的兵器和財物援助,請長轄底將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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