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異界魔弓手 作者:sevenleft (已完成)

 
CYYE 2012-9-13 22:25:2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7 408369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27
第六十九章 劫殺

    所謂惡人,無論有過多麼善良的過去,也已滑向墮落的道路而消逝其善良性;所謂善人,即使有過道德上不堪提及的過去,但他還是向著善良前進的人。

    ?——杜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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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邁出融金天堂大門時,已近傍晚。這個賭場服務還不錯,梁小夏很容易顧到了一輛馬車,車夫駕著乳白色風行馬,向梁小夏脫帽行了個禮,很自覺地幫她把箱子及昏過去的黑矮人抬回轎廂。一甩馬鞭,車子穩穩奔跑在平坦大道上。

    秋日林葉和晚霞攪在一起,在夕陽中燃出一片深紅。筆直的道路如摩西分紅海般將茂密林海分為兩段。梁小夏倚在窗口看景,兩邊的樹木飛速褪去,不一會兒就離開大路,拐彎駛入一條紅葉濃密的小道。

    “這條路到貴族學院要近些,保證不會耽誤您的晚飯時間。”車夫坐在前架上,對著車廂內的梁小夏解釋到,臉上也笑得諂媚,可惜他忘記了自己背對梁小夏,笑得再好看,她也是看不見的。

    小路顛簸,馬車速度放慢了些。梁小夏掏出隨身的小匕首握在手上,吸了一口氣,問鏡月:“你覺得還有多久?”

    單獨的一個小女孩,帶著昏迷的奴隸和成箱的財寶,就像大草原上走丟的小羊一樣誘人。也許小羊的父母會是強壯的頭羊,可當他追查到時,也隻能看見荒野曝屍,行凶者早逃之夭夭。

    梁小夏很確定會有人下手。離開賭場感受到的殺意,馬夫的態度,動物們輕微不安的嘶鳴。大群鳥兒從林間飛出。她精靈感覺告訴自己,這非常歡迎她的到訪。

    “已經到了。”

    鏡月剛說完,馬車就停了下來。

    “小姐。前麵的路被倒樹堵住了,過不去了。”馬夫勒緊韁繩。打開了轎廂門,不懷好意地對梁小夏一笑。

    “哦?是麼?”梁小夏左手揮匕前刺,直接捅進了馬夫的心口,狠狠按住好一會兒,確定了他斷氣後,將馬夫的屍體拖進轎廂,放在暈過去的黑矮人旁邊。轉身跳下車廂。

    第二次慶幸她今天沒穿裙子。馬車前的確有一顆參天大樹,橫砸在路上,將小路擋了個結實。風行馬不安地踏著前蹄,嘶鳴著打響鼻。梁小夏摸了摸馬身子:“別緊張,一會兒還得靠你們送我回去呢。”

    夕陽西沉,黑暗開始降落這片密林,梁小夏望著樹林更深邃的地方:“鏡月,你猜是伯奇,那個奇怪老頭,還是另有其人?”

    “不是伯奇。”

    “我想也不會。”

    正思索間。一個長袍身影從大樹後閃出,灰白頭發,正是那位“不知道”老人。他桀桀一笑:“小姑娘,將不屬於你的東西交出來吧。也許我會考慮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秋風掃過。帶起一陣夜晚的涼,梁小夏不願廢話,喚出時俟,對著老人就射出一箭。

    老人看著銀色箭矢向自己飛來,驚呼“魔法武器!”貪婪之色浮於雙眼。

    他念著咒語,雙手揮動,一道元素護盾在他麵前形成,半透明護盾擋在他麵前,箭支“叮”一聲打在護盾上,無法向前,落在地上,片刻後消失。

    果然是魔法武器。

    老頭看著地上消失的箭支,駕著護盾的同時,又吟唱起來,一道風刃形成在他手間,割裂飄落的樹葉。老頭一甩手,風刃對著梁小夏就飛射過來。

    梁小夏側滾躲過風刃,風刃“噗噗”幾聲紮進她身後的樹幹,劃出幾道深坑。她剛剛躲過風刃,又是兩道疾射過來,梁小夏隻得再躲,不到片刻,馬車前的林地已被風刃打得一片狼藉。

    梁小夏將弓拉滿,全力射出一箭,在其中注入冰元素,附加霜凍效果。比第一箭勢頭要沉許多的箭支劃破空氣,“嗡嗡”作響,“”地一聲巨響打在老人的元素護盾上。

    元素護盾半透明的光閃了閃,老人被這一箭震得向後劃了半步,最終還是撐住了。

    梁小夏對這縮到殼後的老烏龜沒一點辦法,隻能一箭一箭射出去,每箭用最大力氣拉滿狂射,不時躲過他的風刃術。

    元素護盾擋住四支箭矢後,“噗”一聲破滅,老人緊跟著又架起一麵,繼續檔箭。梁小夏也躲風刃躲得有些來氣,老人的風刃招數陰狠,幾乎全是衝著脖子心口,雙眼這些要害地方去的。

    兩人的對戰陷入拉鋸。

    一團黃光從老人手上飛出,梁小夏側頭一閃,黃光砸到她身後的地麵上。地麵凹陷,泥沼擴大,梁小夏的活動範圍更小了。

    趁著梁小夏躲泥沼的功夫,老人又吟唱咒語,在身前豎起一麵大地圍牆,厚實的土刺從地下竄出,將他身前擋了個嚴實。

    “小姑娘,等我抓到你。我要將你的指甲拿鉗子全部拔下來,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再把你那討厭的眼睛挖出來,舌頭割下來,泡在酒壇。”老人站在土刺後麵,盯著梁小夏,聲音陰沉寒涼。

    “鏡月,怎麼辦?他要把你的合作者虐待死呢。我要是掛了,就沒人陪你去找遺忘之地了。”梁小夏向絲帶鏡月求助。

    “我不殺人。”鏡月回絕了梁小夏的請求。

    又得自己動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梁小夏早就習慣了請求被拒絕,她拿那個老頭沒辦法,對方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逮住她的。

    梁小夏站在泥沼前,對準土刺間的空隙,又射出一箭,白色的箭支,微不可查地閃過一道綠色光芒。

    “沒用的!你的箭根本沒辦法破開我的元素護盾,更別說更加堅硬的大地護盾了。”老頭在土刺後囂張地笑著。露出一口帶垢黃牙。在他看來,那小姑娘隻是個有些家底的貴族,沒什麼真本事。怎麼能和他浸淫法術幾十年相比?

    梁小夏射出的箭支撞在土刺上,化成一灘綠水,一半被土刺擋住。泛著黑色泡沫,擴散出一圈綠霧。一半透過土刺細微的縫隙,濺在了老人的臉上和衣服上。

    綠水濺在皮膚上,頃刻就腐蝕掉了老人的右臉皮,老人痛苦地挖著臉,幹瘦的手指扣入皮膚,劃破血道,憤怒地大聲尖叫:“啊啊!這是什麼毒!該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剝了你的皮!”

    毒水還在擴大。梁小夏驚悚地看著臉被腐蝕了一半的老人,紅色的肌肉和幾乎能看見的顴骨。她隻是融合了最純粹的毒元素和水元素在箭支,沒想到威力這麼大,稍微沾上一點點就能讓人變成這個樣子。

    憤怒的老人陷入瘋狂,他撤掉了擋在自己身前的大地護盾,雙手結印,大聲吟唱。他表情痛苦,聲音又尖又高,唱聲一段響過一段。明顯就是施放高級法術的前兆。

    “不好!這老瘋子要放火焰之錐!”

    火焰之錐是四級法術,施放出一道錐形火焰波灼燒敵人。梁小夏能躲開火焰之錐。但現在秋天的密林,樹葉枯燥,火焰之錐要是被老人打出來,幾乎百分之百。肯定能引起一場森林大火。

    梁小夏抬手疾射,七道箭矢兩秒內連續射出。隻要在他施法成功前打斷他,就還有希望。

    憤怒的老人腳步橫移,冗長的音節一組一組,連續不斷從最終吐出,七道箭矢被他腳步偏移,躲過六道,最後一道正紮在心口,半箭沒入。

    晚了。最後一個音節已經落下,老人抓住箭支,捂住流血的心口。“死吧!接受烈焰的懲罰!痛苦地狂舞!下地獄去吧!”單手一揮,一米寬的火焰之錐衝著梁小夏的臉飛來,所過之境帶起落葉燃燒,氣浪衝滾。

    梁小夏瞳孔猛縮,這道火焰之錐太大了,來速太,她躲都躲不過去。一揮手給自己加了一個冰盾,梁小夏向下一撲,雙手抱頭,伏倒在地上。

    冰盾根本擋不住火焰之錐的攻勢,被它錐形的尾巴片刻蒸得無影無蹤,梁小夏隻覺得背後劃過一陣灼熱疼痛,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地麵都跟著顫了一下。

    火焰之錐掠過梁小夏,一路向前,衝折了好幾棵小樹,最後撞擊在一顆粗壯的老樹樹幹上,將樹撞成了兩截,火星四射,濺在地麵上,樹幹上,草叢中,迅速燃燒起來。

    梁小夏跳起,頭發被燒掉一大撮,衣服後背燒了精光,皮膚也有燒傷,黑糊糊地貼著衣服,火辣辣地疼。

    “你怎麼不死?怎麼還不死?我要燒死你!燒死你!拿了我的霍瑞茲權杖的人都該死!”老人臉上毒液擴散,右邊的臉完全被腐蝕掉了,眼球突出,胸口插著長箭,血流長袍,臉上的碎肉一片一片掉下來,猙獰可怖。

    他掙紮著在自己身上拍了個火球術,轉眼就化為了一團人形火焰。一腳深一腳淺,向梁小夏撲來,烈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燒,將整個人都包裹在麵。

    最終,老人還是沒走到梁小夏麵前,胸口中了一箭,他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勉強走了一半路,他望著梁小夏:“我詛咒你!詛咒你死後靈魂永受折磨,不得安息!”

    說完,他不甘地帶著火焰栽倒在林地上。

    霍瑞茲權杖?是那柄黃金權杖嗎?梁小夏沒空去理會一個人類的詛咒,逃命要緊。那道火焰之錐已經連著燒了好幾棵樹了,風一刮,她再不逃出去就得被火焰包餃子。

    解開韁繩,風行馬沒命地沿著來時的小路狂奔,車廂在石子路上磕得上下顛簸。背後就像被剝皮了一樣疼,梁小夏咬著牙,手向背後一抹,一手白色血液。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人形藥劑也失效了。

    這個時候,她實在沒辦法操控元素使仆駕車,得趕緊喝藥。

    “鏡月,你再不幫忙我這次真的就要死了。”梁小夏將發帶解下來,甩在身邊。從臂環掏出一套衣服扔在發帶上麵。

    鏡月現身,穿好衣服接替過她手中的韁繩。他手上一道淡藍色的光芒揮過,兩批風行馬的飛蹄多了幾團藍光,車速又了三分。

    熱熱的空氣中散發著糊味,林間的動物和飛鳥大批大批奔走。火勢太大了,梁小夏向後望去,紅色的火焰充斥滿眼,連成一片,鋪天蓋地向她的馬車襲來。火舌舔舐路兩邊的樹木,逐漸形成一個半弧形的包圍勢頭,想要將馬車吞沒同化,變成黑色的焦炭。

    梁小夏翻身鑽進車廂,將死掉的馬夫屍體推了出去。“”一聲悶響,屍體落在地上,被緊跟的火焰吞噬。

    梁小夏看了看昏迷的黑矮人,考慮著要不要把這位也推出去,減輕車廂重量。想了想,歎口氣。算了,畢竟是幫她贏了五萬金幣的功臣,對方也沒死,就這麼推出去,好像有點沒人性。

    灌下一大瓶人形藥劑,梁小夏不敢喝療傷藥,害怕藥性有衝突,隻能磕磕絆絆用起局部的治愈術,待背後的傷稍微好點後,才換下身上的衣服。

    黑矮人是被火焰之錐那聲巨響炸醒的,本來想伺機逃跑,身子卻疼得動不了。在梁小夏推馬夫屍體下去時,他心很緊張,生怕自己也被推下去。沒想到最後這個小姑娘放過了自己。但是她現在在自己麵前換衣服,這…

    黑矮人本來眯縫的眼睛一下子閉得緊緊的。藏在胡子和亂發中的臉黑紅黑紅,對方即使是個小孩,那也是個女孩,他這兩百年就沒見過這麼開放的女孩子,在異性麵前說脫就脫。人類果然不同反響,不是他能夠理解的。(他忘了自己還在裝暈)

    梁小夏忍著痛,剝下粘在背上的衣服,皺著眉頭結結實實裹了一圈繃帶,又套上一件寬鬆的鬥篷,喝了些補充營養的果汁。轉身又出車廂,坐在前架位置。

    天色已深,幹燥的北風吹起,火焰迅速跳竄,轉眼點著了一大片森林。樹冠上未落的葉片熊熊燃燒,黑夜中巨大的火炬點燃天空,冒著連城一線的滾滾黑煙。臨近村落的村民看到森林間的一大片火海,驚慌奔走高呼:“著火啦!著火啦!”

    “駕!駕!”馬鞭甩個不停,兩匹行雲馬跑得口吐白沫,四蹄撒開,不停前進。梁小夏又給馬加持了一個疾風術,才堪堪了半分,和舔著車尾的火焰拉開些距離。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27
第七十章 燎原

    它可能是融入海洋的一滴水,也可能是推倒多米諾世界的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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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猛地一個拐彎,兩匹行雲馬差點栽倒,後麵的車廂側輪抬起,懸在空中劃了個弧。剛剛清醒些的黑矮人沒有扶穩,又一頭撞在車廂壁上暈了過去。

    從小路轉向駛上了大道,梁小夏不停地趕馬,漸漸拉開和身後緊追火焰的距離。

    “別打了,這兩匹行雲馬已經到極限了。”鏡月為了減輕負重又變成了絲帶。

    梁小夏也知道這兩匹馬到極限了,可是後麵的火焰在風力助長下,跑得比成年人全力衝刺的速度還。幸好已經上了大路,路麵寬敞,視野開闊很多。

    梁小夏根據腦子記憶來時的路,在經過一個小村莊時,在村莊外的曬穀場空地休整了一下。

    這個三麵環林的村莊堅持不了多久,老人已經帶著孩子在收拾貴重行李撤離了。村莊的男人女人都忙碌著的從井打水,澆在身上,行李上,屋頂房梁上。青壯年組成的救火隊奮力地砍伐倒村莊周圍的樹,清出一片隔離帶。

    沒人顧得上梁小夏,她自己給兩匹行雲馬找了些飲用水,喂著它們吃了些草。在休整一刻鍾後繼續上路。

    沿著大路駕車趕不停,梁小夏沿路看見一隊一隊的村民,提著水桶逆著她的方向衝去救火。

    連續前奔將近一個小時後,她甚至看見了城的軍隊組織整齊,扛著水桶水龍。駕著水車向起火點進發。

    轉頭回望,天邊通紅,她怎麼也沒想到。那枚火焰之錐最後會引起這樣的後果。遠處的山林泡在火焰中,已經變成了脫韁的巨獸,吞噬沿路的村莊。小鎮,吞噬一條條新鮮的生命。用血與火滿足自己無底洞般的胃口。

    趕車回到貴族學院時,將近午夜。梁小夏老遠就看見傑娜站在學院門口焦急盼望,旁邊的甜甜好像在寬慰她,拉著她的手不斷在說著什麼。

    “小姐回來了!”傑娜將梁小夏從馬車前座上摻下來。

    “不用扶我,後麵還有個人,把他扶進去。”梁小夏臉色難看,輕輕撥開傑娜的手。後背的傷口又在流血了。人形藥劑不是逆天神藥。沒法改變血液讓她徹底變成人類,她的血液顏色依舊是白色,必須自己撐過去,不能被發現。

    “聽說那邊發生大火了,夏爾你不會是從那邊回來的吧?我和傑娜都很擔心你。”甜甜掛著擔憂,梁小夏失蹤了一天,直到傍晚都沒回來,又傳來了火災消息。人類悲觀的天性引導她不斷想到不好的地方。

    梁小夏擠出一個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別提了。我累死了,明天再說吧。”

    回到自己的小套間。昏過去的黑矮人被梁小夏灌了一瓶治療藥劑,一瓶營養液,扔在了沙發上。梁小夏累得連外麵的鬥篷都沒脫掉,栽趴在床上。腦袋陷入枕頭,頓時進入了深度冥想狀態。

    學院亂哄哄的,貴族和仆人們到處奔走,慌亂地整理行李。隻因為大火已經燒到離帝國貴族學院幾十公的地方了。惜命的貴族們像沒頭蒼蠅一樣,穿著睡衣睡帽在走廊上來回打聽消息,希望不斷獲得關於火災的最新消息。

    梁小夏的屋子依然靜謐,房和房外兩個世界。

    最大的月亮繞過窗口,月光透過輕薄的窗簾,勻撒一片白色的光輝。

    梁小夏趴在床上,身體隨著呼吸有輕微起伏。淡金色長鬆鬆發散在床上,直軟的長發末端焦黑。寬大的翠綠鬥篷背後,幹涸一片白色,是血液透出凝固在衣服上。透過寬鬆的領口,可見白皙的肌膚和隱約露出的一圈圈繃帶。

    鏡月坐在梁小夏床邊,靜靜看著這一幕。銀亮的月光照耀在他臉上,如大理石般潔白,優美,清冷。雙眼深沉無光,凝視著她背後大塊血跡。

    他伸出手指,沿著脊椎,豎向劃過梁小夏沾了血跡的鬥篷。

    翠綠鬥篷隨手指的動作割落展開,攤向兩邊,梁小夏身上的白色繃帶,也隨著他的指尖,如盛開的花瓣般,沿著身體向兩邊滑落。

    梁小夏瘦弱的小身子看得清浮在皮膚下表的脊柱,脊椎很直。淡黃色皮膚泛著病態的紅,小部分傷口凝結,覆蓋白色血塊,大部分還在流血。背後的白色血液不斷從皮膚上滲出,像蛋糕上沒抹勻的奶油。

    鏡月手掌凝起一片白光,緊貼在梁小夏的背上。隨著白光不斷滲入身體,梁小夏背上流血的傷口慢慢愈合,黑紅燒傷褪去,逐漸長出粉白色的嫩肉。

    冥冥中,梁小夏覺得背上一片冰涼,似乎有人將凍毛巾貼在了傷口上,疼痛中一陣輕哼,涼涼的感覺麻痹了痛感,挺舒服。

    過不了片刻,被燒傷的地方暖暖的,不再灼人地疼了,又麻又熱,還有些癢。

    梁小夏睜眼,扭頭,側著臉枕在枕頭上。鏡月的整張手都貼在自己背上,還不斷沿著傷口緩慢移動,很涼。手掌緊密貼合著她的肌膚,帶起滑膩的摩擦感,和身體輕微的戰栗。

    她臉燒得紅紅的,借著夜色和頭發的掩蓋,梁小夏故作鎮定:“這是治愈類法唱術嗎?”

    “嗯。”

    “治愈術是四級法術吧,你不需要吟唱嗎?”

    “嗯。”

    “多久能好?”

    “一周。”

    “會留疤嗎?”

    “不會。”

    “那如果斷手斷腳了,能用這個治嗎?”

    “不能。”

    “那如果殘疾了怎麼治?”梁小夏沒話找話,想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感覺。卻越說越緊張,越說話越多。

    “安靜…”鏡月用另一隻手輕輕捂住梁小夏的嘴,冰涼的不帶一絲溫度的手讓她打了個哆嗦。

    緩慢地,施展治愈術的手沿著她起伏的脊背。一點一點向下滑,從頸椎,肩胛。到她的背心……

    月光將屋照得通透,鏡月將梁小夏隱藏在淡金色長發下的大紅臉看得清清楚楚。

    難得地,他勾起嘴角。淡笑了一下。

    梁小夏的呼吸隨著鏡月移動的手,越來越急促。

    就在她憋不住要喊停的時候。鏡月的手停在梁小夏的腰弓上,治好了傷,手收了回去。

    冷玉一般的手又縮回了衣袖,幸好沒有向下,梁小夏偷偷緩了口氣。

    “呃,那個,能不能幫我蓋上個被子。有點涼。”整張脊背光裸在空氣中,梁小夏在熱麻的感覺過去後,有些冷了。

    鏡月從善如流地給她蓋了個毯子,梁小夏包裹在毛毯,才終於找回了武裝自己的殼,說話的聲音也沒那麼虛了。

    轉過身裹緊毯子靠坐在床頭,她盯著鏡月,此刻她非常希望鏡月變回成那條該死的絲帶。

    鏡月的黑色長發散批在身上,套著一個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墨色袍子,袍子有點小。繃在他身上,勾勒他出瘦削卻不孱弱的輪廓。那雙深藍寶石眼睛在月光下也有了一點光澤。

    他的視線停在梁小夏被燒焦的頭發上時頓了頓,將裹好的梁小夏床頭掰過去背對自己,鏡月手指在梁小夏發間穿梭。被燒毀的頭發一段段落下。

    梁小夏老老實實披著袍子麵壁,偶爾冰冷的手指觸到她的脖子時,還會帶起來她一層雞皮疙瘩,她想到了自己記憶碎片中的一部電影,《剪刀手愛德華》。

    “為什麼幫我剪頭發?我記得你沒這麼好心。”梁小夏閉著眼睛。

    “看不習慣。”

    精靈追求完美,尤其是秩序,寧靜,永的美。鏡月不想變成絲帶,束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頭發上。他欣賞不了梁小夏以前提到過的“崩壞美”。精靈的美是清新,是創作,不是崩潰和扭曲精神的反應。

    “我用殺戮之眼感應過那把霍瑞茲權杖,沒有接收到任何信息。那把權杖難道不是兵器嗎?隻是個裝飾品?”梁小夏指著靠在牆角的黃金權杖問鏡月。

    “那應該是一把鑰匙。”鏡月看了一眼權杖,繼續低頭剪手中的頭發。

    “鑰匙?用來開什麼的?寶箱?”這把兩米多高的鑰匙如果是用來開寶箱的,那寶箱得多高?

    “開法陣的。”

    很多法陣,尤其是特殊防護法陣或者傳送陣,都需要特殊的開啟手法。像梁小夏麵前的霍瑞茲權杖就是其中一種。

    “霍瑞茲不是一個人,在我們耀精靈語,表示遺棄。”

    鏡月給梁小夏剪了一個齊肩碎發,用複雜的手法在她耳邊編了一個垂下的發結。他很認真地收拾好床上散落的碎發,堆成一小團放在梁小夏的盤膝的毯子上。最後變成了一個藍金相間的琺琅發墜,箍在那個垂發結尾端。

    梁小夏穿好衣服,打量了一下新發型。還不錯,清爽又精致。她拿過牆角的權杖,擱在膝頭打量。

    玫緹斯和艾格瑪瑞亞之間那個爭了幾十年的鑽石礦脈,似乎就在遺棄山脈上。是巧合嗎?還是真的有什麼秘密在麵?

    “鏡月,我們要去看看嗎?”梁小夏盯著權杖上的寶石問。

    “嗯。”

    客廳傳來一陣響動,那個黑矮人可能是醒了。梁小夏推開臥室門,看見黑矮人正躡手躡腳地向外走。黑矮人看到梁小夏出來了,動作毛毛躁躁,不小心踢翻了茶幾。杯盤“踢啷”倒了一地。

    “小姐,怎麼了?”傑娜披著睡衣出來了。

    “去給我們的客人準備些食物和幹糧。”梁小夏吩咐完,傑娜轉身進了小廚房忙碌去了。

    “坐吧。”梁小夏坐在客廳唯一整潔的一角沙發上,黑矮人幹站在對麵,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自己蓬亂的頭發。

    “我叫金錘,”他話還沒說完,嘴巴一閉,被麵前的食物吸引住了視線。

    傑娜端了一大盤尖塔餡餅和一大壺果酒。

    金錘矮著身子湊在茶幾上,一手抓著餡餅一手拎著壺,邊吃邊喝,風卷殘雲,汁液順著嘴角流到濃密的胡子,梁小夏看得眼角抽搐。

    吃完後,金錘很豪放地用破爛衣袖把嘴一抹,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你是怎麼被抓去當奴隸的?”梁小夏問。

    “別提了,我是被暗算進去的。和人在酒店比掰腕子喝酒,醒來的時候就在奴隸營待著了。”金錘臉色難看,憤恨地吐了口唾沫,吐在客廳的地攤上。

    梁小夏想,精靈和矮人無法成為長久朋友,果然是有原因的。

    黑矮人性格憨直,腦子不太會繞彎彎,和他們說話必須直來直去。梁小夏不等他反應過來,直接開口問:“你認識金鈴嗎?”

    “你找我師傅做什麼?我已經很久都沒見到他了。”

    原來金鈴還是麵前這位的師傅,同是黑矮人,果然他們之間有點關係。梁小夏的猜測沒錯。

    “我受你師傅的一位故人所托,帶一句話給你師傅:‘他的老朋友,還在黃金城等他。’”總算是能交差了,她用著人家的空間臂環,沒完成人家的委托,總歸是有點心虛。

    “行!沒問題。我要是見到師傅,一定轉告他。”黑矮人劈著腿,大大咧咧在沙發上一坐,單手捶胸:“你救了我,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梁小夏捏了捏額頭,頭疼。她不想養一個沒什麼心機,大大咧咧,像飯桶一樣能吃的黑矮人尾巴。她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我不需要奴隸,你可以自由的去你想去的地方。”

    “不行!一個黑矮人的信用,要比黃金還珍貴。你既然贏了我,救了我出來,我就是你的人,永遠聽你的話。”金錘很倔,雙眼瞪得要突出來,斬釘截鐵地說。

    “那好吧,你現在是我的人。我說什麼你就要聽什麼。”梁小夏喝了口茶。

    “嗯!你說,隻要是你吩咐,讓我把手伸進煉鐵爐都行!”金錘為了表示自己的堅定,雙手錘桌,砸得桌上的杯子震響。

    “那好,我給你錢和幹糧,你現在去找你師傅,幫我帶話去。”梁小夏讓傑娜給金錘準備了些必需品,又數給他一百枚金幣,將還沒反應過來的金錘推了出門。

    “幸不辱命!”金錘站在走廊上,對著梁小夏的門大喊一聲,提著包袱“咚咚咚”走了,震得走廊響。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28
第七十一章 盜劍

    錯的不是力量,也不是人,而是慾望。

    ===============================================================================

    ……

    傑娜又去睡了。

    梁小夏站在陽台上,遠處火光耀天,地平線上的紅色甚至蓋過了月亮的光芒。

    火不會燒到都城達拉姆,那是兩河交界,想燒也燒不起來。

    但是會不會燒到學院這邊,就很難說了。帝國貴族學院正在下風口上,則幾小時,慢則幾天,火如果不被撲滅,遲早要燒到這邊。學院的貴族同學們披著夜色,紛紛帶著仆人駕著馬車趕離學校,上學無論如何,比不上命重要。

    刮了半夜的北風漸漸停息,風向轉西。氣壓有些低,梁小夏嗅了嗅空氣的味道,換上一身緊身衣,披著寬鬆鬥篷,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房間。

    梁小夏決定今晚就去盜取那把血腥黑金寶劍。

    城郊大火,內城大部隊外調,正是防務空虛的好時候。

    今天不是滿月,不過梁小夏也沒打算照著諾厄的建議滿月行動,即使簽訂了協議,她也不能完全放心諾厄沒有壞心思。

    撕掉一張使仆卷軸,梁小夏召喚出一隻風元素,趴在元素使仆背上,輕飄飄地像浮在空氣中。元素使仆加速趕路,到達拉姆皇宮原本趕馬車需要四個小時,她駕著風元素兩個小時就趕到了。

    城牆外防務鬆懈,後半夜站在哨口的士兵扛著槍,低著腦袋瞌睡得直點頭。前半夜幾隊軍士出城救火,開關城門好幾次。他累得夠嗆。梁小夏輕悄悄地拿出爬勾,翻過城牆,在經過城門時還幫這個士兵戴好了歪著的帽子。

    梁小夏翻身下牆。大街上空無一人,寬闊的石板路麵結一層秋日寒霜。她直奔皇宮,腦中不斷回憶皇宮地圖和城防情況。地宮入口在正殿議事廳後麵。避過幾重巡邏兵和哨崗,梁小夏很容易就摸到了議事廳麵。

    七十二麵雙開大門。四十多米高的吊頂。議事廳空空蕩蕩的,幾百把矮椅列在下邊,上邊一個黃金高背椅,估計就是國王的專座了。

    梁小夏摸上台階,果然在國王座椅下摸到一個把手,用力一扳。

    “喀拉喀拉”絞索鐵鏈的聲音回蕩在大廳,梁小夏有些心虛。害怕聲音驚動引來的衛兵。地下的暗門開了一半,她就迅速閃身進去,按住麵的機關合攏暗門。

    這開始才真正進入地底密室。寬闊的走廊上掛著曆代國王畫像,昏暗的燈光在廊頂搖曳,隻能照出朦朧的虛影。

    梁小夏每走一步都萬分小心。根據諾厄收集的情報,這條走廊上有元素波動監測器,哪怕是一個零級的舞光術,都會立即引爆整條走廊。梁小夏隻能靠眼睛去判斷陷阱的方位。

    沒走出五步,左腳正要踩在一塊地磚上,梁小夏停腳懸在半空。這塊地磚的顏色和周圍的比有一點淺。有可能是個機關。梁小夏繞步踩在另一塊磚上。

    每一步都走得分外小心,梁小夏一路繞過了七八個她覺得可能有問題的地方。正踩在一塊顏色正常的地磚上,聽見“哢嗒”一聲。

    不好!

    梁小夏猛地俯身向前一躍,身後“叮叮叮叮”響個不停。她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被兩邊牆壁上射出的箭矢紮成了刺蝟,箭頭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不正常的五彩顏色。

    諾厄給出來的資料明顯不全,梁小夏踩了兩三個地圖顯示安全的地方,都遇到了陷阱。

    最後差點觸發一個引爆火雷,梁小夏嚇得心驚膽戰。她的小身板是肉做的,扛不住火雷爆炸的威力。在心又咒罵了一遍諾厄老頭,梁小夏終於走到了資料的盡頭,地圖上繪製虛無法陣的地方。

    整個法陣呈橢圓形,大概二十米寬,完全擋住了梁小夏的去路。更可恨的是,虛無法陣上,一個毛茸茸的小山丘一樣的身影盤在中間,堵著進入後麵的門,睡得正香。

    小山丘盤成一團,頭藏在身子後麵,渾身棕色毛發,臉邊一圈金毛,像是某種貓科動物,更像是獅子。但是它背後長著一對蝙蝠一樣的肉翅,折在一起,尾巴也像鞋子一樣,一節一節,帶著倒鉤。

    梁小夏蹲在牆角,放輕呼吸,盯著那個打呼嚕的毛絨怪獸,生怕驚醒它,內心早就破口大罵:“諾厄那個老混蛋!這是蠍獅!”

    蠍獅是六級生物,可以飛行,常用尾巴上的倒刺攻擊麻痹敵人。尾毒注入對手身體,隻要一點點,就能麻翻幾百個成年人。如果毒液全部注入敵人身體,甚至能讓對方麻痹,呼吸衰竭而死。

    梁小夏從沒見過活的蠍獅,這種生物通常生活在地下城,和那些暗精靈做鄰居。沒想到艾格瑪瑞亞的王室能量還挺大,弄出這麼大一隻蠍獅關在這,駐守地底密室。

    如果隻有虛無傳送法陣,瑪塔基尼來了當然沒問題,哪怕再加上幾個看守的衛兵,他應該也能對付得了。但是一隻六級蠍獅把守的虛無傳送法陣,一百個瑪塔基尼也擺不平。梁小夏根本擋不下它利爪一擊,就會被蠍獅撕成碎片當甜點。諾厄瞞著這麼重要的消息不說,明顯就是派她來送死的。

    梁小夏倒是冤枉了諾厄。他之前派人來偵察的時候,這的確是沒有蠍獅的。隻不過他派了好幾撥人偵察地底密室,王室發現後加強了守衛。柯西莫花了極大價錢從黑市買了一隻受了些傷的老年蠍獅,扔在地底密室看守。關閉了虛無傳送法陣。一隻蠍獅,比五六個法陣都頂用,哪怕是個半殘廢的。

    怎麼辦?是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繼續向前,還是先撤回再做打算。

    算了,都到這了。不試一試實在是不甘心。她一路上再小心也觸發了幾個陷阱,下次再進來的時候,可能迎接她的將會是比機關陷阱和蠍獅還厲害的東西。

    梁小夏掏出空間臂環所有的卷軸。一共剩下十八張,她一口氣全撕了,召喚出十八個不同的元素使仆。

    躲在一個光元素使仆後麵。梁小夏將元素使仆分成三隊,操縱著它們慢慢向蠍獅推進。

    睡得很死的蠍獅聽到動靜。搖搖腦袋,懶洋洋站起,一眼就看見了麵前的一堆元素使仆,在向它推進。

    “嗷唔!”

    蠍獅發現不明生物侵入它的領地,憤怒地大吼一聲,一個猛撲,就將最前麵的一個水元素使仆撕成碎片。元素核心被蠍獅拍在地上,踩成了渣滓。

    梁小夏心一驚,她本來計算一隻元素使仆至少能檔蠍獅兩三下攻擊的,沒想到一擊都擋不了就被毀了。

    將蠍獅驚醒,她現在是騎虎難下。又偷偷給自己拍了個隱匿術,一邊控製元素使仆向蠍獅各種法術,一邊不斷推進。

    火球,冰彈,雷彈,各色法術球漫天飛舞。打在蠍獅身上,根本破不開他厚實的皮毛,隻是打得他身上一疼一麻。一枚火球打在蠍獅脖子上,燒掉了他一小塊頸毛。

    蠍獅雙眼通紅。照著火球噴出的方向,尾巴一甩,毒針釘在火元素身上。

    火元素使仆是無生命體,麻痹毒素對它起不了作用,又扔出一枚火球,燒掉蠍獅第二塊頸毛。

    蠍獅揮舞前爪,將螻蟻般的火元素使仆撕成了碎片。之後展開雙翅,蒲扇了兩下,打算飛上空中,躲開各種元素的攻擊。

    梁小夏暗暗叫糟,飛上空中的蠍獅很可能發現她,她現在可沒實力擋下蠍獅的大爪。

    蠍獅的雙翅展開,撲閃了半天,騰空一小段距離又落了下來。一邊的翅膀似乎有點折,揮舞的動作有點遲鈍。

    原來不能飛呀,飛不起來就好。梁小夏趕緊將元素使仆都堆上去,自己向著門後迅速摸進。

    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殘疾的蠍獅控製不住暴怒,嘴咬爪抓,一瞬間就將三個元素使仆拍死。

    梁小夏摸到門前,緊張地滿臉汗,門是鎖著的,她急促地吸了三口氣,強製自己平靜下來開鎖。

    這個鎖有點複雜,她需要至少三十秒。梁小夏手有些抖,將元素注入鑰匙孔,不停轉換鎖頭的機關。

    點!再點!

    手上的動作得都成了幻影,梁小夏腦海的元素使仆一隻一隻和自己斷了聯係。她根本不敢分心回頭去看,生怕影響開鎖造成失敗。

    暴怒中的蠍獅撕掉了好幾隻元素使仆,智慧不高的它也發現了這些奇怪生物完全不受他尾巴上的麻痹毒素影響,就停止了浪費毒液。靠著最原始的猛咬利牙和鋒銳的爪子撕扯元素使仆。

    殺得隻剩四隻元素使仆時,蠍獅聞到了自己身後,那道大門前的陌生氣味。轉身向大門撲來,梁小夏鬆開了手,翻身一滾,躲過蠍獅拍下的利爪。

    開門被打斷了,除非她能殺了這隻蠍獅,不然沒法再打開門。

    蠍獅一爪拍在大門上,將鐵質的厚重大門拍得凹陷進去幾分,又扭過頭嗅空氣。梁小夏給自己施展了隱匿術,它看不見自己,隻能憑著空氣中的味道判斷方向。

    蠍獅又朝著她的方向撲來,既然已經暴露了,梁小夏喚出時俟,蹲在地上“嗖嗖”兩道火焰箭,直奔蠍獅的眼睛。

    第一道箭被蠍獅揮爪拍掉,第二箭有些偏,打在了動作的蠍獅兩眼中間,腦殼最硬的地方。

    “嗷!!”

    蠍獅腦殼挨了一箭,刮破一層毛皮,暗紅色鮮血順著傷口流入眼睛,糊住了它的視線。

    狂暴的蠍獅看不見梁小夏,憑著嗅覺不斷揮舞,利爪拍在鐵門上,將門又打凹進去幾分。

    想進門,也隻有一種方法了,梁小夏左躲右閃,不斷引誘蠍獅拍擊鐵門。

    “!”“!”“!”

    三四下後,鐵門上的鎖生生被蠍獅拍斷了。

    “有人闖進地宮!!!!在前麵!”通道盡頭,泛起亮光,一隊隊衛兵拿起火把衝進來。

    梁小夏迅速推開鐵門,閃進麵。暴怒的蠍獅擠著身子要進去,龐大的身軀被卡在門外,隻有半隻胳膊抻著巨爪,想要將梁小夏抓出來。

    蠍獅掙紮了半天,抓不到梁小夏,轉頭將怒氣發泄在了跟進來的士兵身上,大量陌生的氣味刺激著它的神經,引者它大開殺戒。

    “跑!!這有怪物!退回去!”當先的士兵被蠍獅一爪拍爛了半個身體,後麵的士兵紛紛驚恐後退。

    蠍獅幫梁小夏擋住了追擊的衛兵,將他們堵在了法陣外麵,通道麵。

    梁小夏沿著台階不斷向下,走進一個巨大的地下墓室。幾十個石製精美雕刻的棺材整齊列在墓室。穿過棺材群,梁小夏終於看見了供在台座上的五把寶劍。

    五柄劍有長有短,都是泛著淡黑色的黃金劍,到底哪一把才是真正的血腥黑金寶劍?怎麼她偷個東西都要來賭博?梁小夏站在陳列台前考慮了一會兒。

    不想了,都帶回去,到時候讓諾厄老頭自己挑。

    梁小夏的手剛剛夠到最左邊的一把劍。

    “別碰!”鏡月提醒,可已經晚了,手指觸及寶劍,劍身那變得漆黑,一團黑霧從劍柄中冒出,衝著梁小夏的腦袋裹去。

    手上的時俟突然發光,將那團黑霧吸了進去。整團黑霧像麵條一樣,被時俟吞了精光,時俟在腦海中傳給梁小夏一陣“好吃!好吃!”的信息,好像心情也不錯。

    “那是什麼東西?”梁小夏驚魂未定,問鏡月。

    “詛咒,實體化的詛咒。”

    “我如果讓那東西進入體內會怎麼樣?”

    “我估計,最輕的結果也是全身潰爛而死。”鏡月說完,梁小夏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剛剛在鬼門關前蕩了一圈,幸好有時俟,這把臭名昭著的詛咒之弓,簡直是已經成了精的咒王。

    剩下四把劍的接收很順利。

    每柄劍冒出的黑氣都被時俟吃了個幹淨,梁小夏腦海甚至還響起一個飽嗝,時俟向梁小夏傳達信息“吃不下了,需要消化”。

    梁小夏沒有碰那些棺材,和諾厄的約定隻是盜取血腥黑金寶劍,不是當職業盜墓賊。

    又將墓室檢查了一遍,她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後,開始尋找出去的方法。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29
第七十二章 追查

    愛情是一條規律,肉欲是一個陷阱,醉和嗜酒成癮是不同的,醉是要某一個女人,嗜酒成癮是要所有女人。

    ——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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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蠍獅鎮守的大廳,“乒乒乓乓”打鬥聲隱隱傳來,原路回去的風險太高,梁小夏很容易被抓狂的蠍獅及衛兵聯合碾成灰,隻能尋找別的方法出門。

    墓室背後牆上雕刻著艾格瑪瑞亞開國國王的征戰浮雕。

    “看我的眼,

    淌我的血,

    走我的路,

    揮我的劍。”

    浮雕的下角刻著這麼一行小字。

    這是一道謎題,梁小夏想了一會兒,隨便開了一個比較新的棺材,取出寶劍劃破麵時間摧殘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取了一點黑褐血液粘在手上,抹在國王的眼球上。

    果然,血一沾上眼睛,梁小夏眼前一晃,就出現在了地宮外麵。

    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眼前的景象,讓梁小夏恨不得將開國國王的畫像砸成碎片。

    她被傳送到了一間臥室。明亮大窗隔著厚天鵝絨窗簾,十二層薄紗幔帳床幃,牆上巨大的掛毯,象牙床柱。房屋的擺設不太多,可件件精品,每件工藝品拿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瑰寶。這樣的高規製裝潢,非常高調地彰顯了主人的地位。

    寬大軟床上,一個裸身的肥胖中年男子,滿身黑毛。摟著一個同樣隻蓋著下半身的短發少年(平胸),正驚恐地看著她。

    梁小夏上輩子的記憶垃圾山,冒出了幾個“年下”“斷背”“禁忌”之類的漢語詞匯。真的見到這一幕。她沒什麼絕美的對跨越年齡性別戀愛的唯美祝福,隻驚悚地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扔到地上猛踩。

    “誰!”中年胖男人肚子挺大,聽到響動後。就看見臥室正中間站著一個矮個子黑影。梁小夏來做賊之前,包得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麵。他無法通過外貌辨別出她的樣子。寢殿外,衛兵重重把手,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叔叔!”旁邊的小少年緊張地拽著胖男人的胳膊。他處在變聲期的嗓子有些尖,突然對著臥室外麵高聲大叫:“來人!衛兵!來人!有刺客!”

    難道這個小少年就是那個傀儡國王?那這個滿身毛的大胖子,是不是就是柯西莫親王?

    梁小夏掏出弓箭,對著柯西莫就射出一箭。隻要將他刺死,她也算幫諾厄把事情一步做到位了。

    昏暗房間中一道光影閃過。少年下意識將身邊的叔叔一推,梁小夏的箭紮在了他的肩頭,箭頭刺入**。

    “來人!給我抓住他!”柯西莫親王捂住侄子的傷口,對著大門憤怒高喊。

    大群衛兵穿著全套甲胄,拿著兵器衝進寢殿。

    今晚看來是沒機會了,梁小夏衝上寢室另一邊的陽台,翻過陽台欄杆,縱身從二樓跳了下去。

    如一隻輕巧的靈貓,弓身落地。

    梁小夏借著月色下的暗影,飛奔向遠處。

    “找醫者過來!還有。那個刺客,追!一定要將他追回來!”柯西莫隨便裹著床單,狠狠一拳砸在床頭。

    “稟告親王,剛剛有人闖進地宮陵墓去了。”柯西莫話音還沒落。一個小士兵急匆匆闖了進來。

    “那個該死的侏儒刺客!封城門,全城徹查!”柯西莫的怒火又被澆上了一瓢滾油。天空悶雷滾滾,他在寢殿內的咆哮聲被雷聲蓋了過去,梁小夏已經聽不見了。

    皇宮內被梁小夏搞得一團糟,執勤的士兵分成兩撥,分別趕向議事廳和寢殿。梁小夏躲在黑色的樹蔭,避過幾波疾跑的士兵。全力奔跑出城。

    剛翻過城牆,扭頭就看見後麵打著火把,牽著狼狗的士兵。狗不斷沿著梁小夏走過的路追逐,“關城門!全城戒嚴!”騎兵在後麵舉著大劍,對城樓上站崗的哨兵吼叫。

    烏雲壓月,濃黑欲墜。

    雨下得突然。像是突然間被擰開的水龍頭,“嘩啦嘩啦”密集落下。閃電劈過夜空,瞬閃後,整個大地又陷入黑暗。

    梁小夏在雨中奔跑,被澆了個濕透。秋葉的雨冷得她嘴唇青紫,追逐的狼狗在跟到密林後,被瓢潑大雨衝散了最後一絲追蹤的氣味。

    老天幫了她一半,害了她一半。甩掉了那些跟蹤的尾巴,可她必須冒雨,在天亮前趕回貴族學院。馬車四個小時的路程,她必須靠雙腿在兩個小時跑回去。

    雨天的馬拉鬆比晴天痛苦一萬倍。大雨梁小夏根本認不清方向,模糊靠著記憶不斷向前跑。長靴灌滿了水和泥漿,每一步都邁得泥濘。

    “給我一件鬥篷,我帶你回去。”在梁小夏全力奔跑了半小時後,鏡月終於出手了。

    鏡月換上梁小夏的防雨鬥篷後,打橫抱將她抱在懷。梁小夏心突突跳了一下,看見鏡月還光著腳站在泥地,問:“要不要給你一雙鞋?”

    “不用。”

    話音剛落,鏡月的下半身在空氣中慢慢消散,化成一團模糊的元素,如她召喚出的風元素使仆一般,懸浮在半空中,向前高速移動。

    給兩人施加了一個隱匿術,梁小夏好奇地看著鏡月那團不斷旋轉的霧一樣的可以稱為腳的東西,終於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類。這點很明顯。”他兩對長長的耳朵動了一下,那是隻有上古精靈才有的四隻耳朵。

    風呼呼地刮,雨點打在臉上很疼。梁小夏扭頭向鏡月懷靠了靠。

    鏡月的懷抱很軟,但是像冰窟窿一樣冷,隔著防雨鬥篷向她透寒氣。梁小夏靠在鏡月胸口,他沒有心跳。胸膛萬年平穩沉寂。連續折騰了一天一夜,梁小夏在胡思亂想中終於忍不住,閉眼深度冥想。

    “到了。”鏡月站在梁小夏的套房門口。又變回了她頭上的小發墜。

    梁小夏剛剛醒來有些迷糊,全身又濕又冷。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她打開房門。客廳的掛鍾正指向六點。

    鑽進浴室,放了滿滿一缸熱水。梁小夏泡進去的時候。全身每個毛孔都幸福地感歎。又溫暖又舒服,精靈最愛洗澡了。

    梁小夏洗到一半,頭上頂個毛巾,腦袋又歪躺在了浴缸邊沿上,呼吸起伏。

    ……

    醒來的時候,浴缸的水已經冷了。侍女傑娜在外麵敲門。不知道睡了多久。梁小夏泡在水伸了個懶腰,全身骨頭“哢哢”亂響。

    “小姐。學院管理處剛剛來這邊通知,火已經停了,學校要做修繕,所以今天放假。”傑娜一邊幫躺在長椅上的梁小夏擦頭發,一邊匯報。

    “放假?那我們今天回去看看吧。”梁小夏懶洋洋的。

    她還是得回去一趟,現在不在場證據她有,嫌疑能被撇清。但是她得回去確認一下,自己那一箭到底有沒有射死那個斷背的小國王。

    達拉姆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地宮遭竊,國王被刺。士兵在街上到處抓人,拿著畫像對比。尋找一個矮個侏儒或者矮人。城牆上把守的士兵比昨夜梁小夏進去的時候多了五倍。城隻準進不準出,救火的大隊士兵有了暴雨的幫助,很撲滅了火焰,集體回城援助。

    梁小夏是從城外進入的。檢查的士兵隻是掃了一眼就讓她進去了。一個小貴族,一個弱侍女,和圖畫上的通緝犯毫無共同點。

    回到貝隆坡47號,梁小夏皺了皺眉,家一向冷清的大門口,堵滿了成隊的士兵。黑臉的斯格拉切赫,第三軍團長,帶著一群穿著暗紅色鬥篷的人站在士兵後麵旁觀。

    梁小夏見過一麵的貝隆坡行政官,正站在她家大門前:“開門,有沒有人?趕開門!”和她第一次見到的彬彬有禮的氣質相差甚遠,喊了兩聲後,又威脅道:“奉命搜查,再不開門就要破門了!”

    難道是事情敗露了?不會吧,她昨晚幹的事情如果被發現,怎麼沒見軍隊在半路上截住她?

    48號,梁小夏家的鄰居,檀香將軍和他的夫人正站在大門口觀望。46號的大門閉的死死的。斯格拉切赫不搜別人家,帶著這麼多兵,隻搜她們家,很明顯是來找茬的。

    “叔叔,怎麼辦?這個西摩曼家好像沒有人!”行政官問斯格拉切赫。

    “那就把門砸開。”這麼小的事情還要來請示他,斯格拉切赫哼了一聲。

    正當士兵們舉起手中的長戟,準備砸開莊園大門的時候。瑪塔基尼踱步走出,身旁是母親多蘭,錯兩步跟著魯本。再後麵,是一大溜元素使仆。

    瑪塔基尼麵無表情,緩緩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斯格拉切赫身上。

    “什麼事?”他的語氣很沉,周圍的士兵聽到他的聲音,莫名心虛。

    斯格拉切赫的眼睛,自打多蘭出來後就黏在她身上。年輕,美麗,如雨後沾露的花朵般漂亮。多蘭即使冷著臉對他,斯格拉切赫都覺得自己幸福無比。

    “國王被刺,地宮被盜。我們懷疑你窩藏通緝犯,現在奉命搜索你的莊園。”行政官一板一眼,說話毫不客氣。

    檀香將軍夫人一直在旁邊看戲,斯格拉切赫帶著將近一千號人,他身後那些穿紅袍的都是法師,明顯是有備而來。可西摩曼先生非常鎮定,沒有後退半步,似乎一點都不害怕。

    檀香將軍夫人想了想,拉著自己的丈夫上前,站在了瑪塔基尼身邊。

    “你們無憑無據,憑什麼搜西摩曼先生的家?”檀香夫人單手叉腰,質問行政官,動作氣勢足,語氣還是有些虛。

    檀香將軍是老實人,他站在瑪塔基尼旁邊,想了好半天才說:“要不你們趕逃吧,斯格拉切赫團長不好惹,你們打不過的。我,我可以借你馬車用。”

    梁小夏匆匆下了馬車,跑到瑪塔基尼旁邊。父女兩個交換了一個隻有彼此懂的眼神。多蘭將梁小夏拉住,打量了好一會兒:“你剪頭發了?這個發型挺漂亮,看著活潑。不過你好像有些瘦了。”

    多蘭把玩著梁小夏剪短的頭發,又捏了捏她的小臉。嫣然一笑,慈母表情如最溫和的春風,夏日盛開的紅粉薔薇。這一幕落在斯格拉切赫眼睛,讓他驚為天人。緩過來後,又色迷迷地舔了舔嘴唇。

    對美女的渴望燒毀了斯格拉切赫的神經,老辣沉穩的將軍披上了色狼的外衣,像地痞惡霸那樣囂張狂妄。

    “給我搜,那個刺客肯定藏在莊園!”

    斯格拉切赫剛剛下令,就被一個高冷的男聲打斷了。

    “慢著!”

    十幾個人組成的一小隊騎兵,統一騎著紅鬃烈馬,第五軍團長尼赫邁亞騎裝筆挺,一馬當先。他利落地翻身下馬,阻攔住了準備闖入的士兵。

    “尼赫邁亞,你來幹什麼?我記得抓刺客的城內防務,現在歸我第三軍團管。”斯格拉切赫看見老對頭,一點都不客氣地說話。

    尼赫邁亞還是那樣,昂著頭,冷冷地說:“我想去哪,還輪不到你來管。”

    將馬甩給隨從,尼赫邁亞徑直走到瑪塔基尼麵前:“剛好路過,順便替我兒子謝謝你的卷軸而已。”

    尼赫邁亞轉身對著斯格拉切赫的軍團,主要是那三百個法師,朗聲說道:

    “我十分欣賞西摩曼先生的學識,話說到這,你們好自為之。”

    尼赫邁亞對著周圍說了一聲。這次衝著兒子給自己弄來的卷軸,他賣個麵子給瑪塔基尼。

    不過他能做的也就這點,西摩曼一家如果真的牽扯到刺客事件中,他抓起人來也不會手軟。

    尼赫邁亞來得突然,走得也。

    士兵們有些忐忑,第五軍團長當然不會對斯格拉切赫怎麼樣,但是他們這些小兵,如果得罪了尼赫邁亞,要被收拾掉易如反掌。

    尤其是法師團的幾個紅袍法師,聽到尼赫邁亞的話後都很猶豫,他們隻是幫忙,犯不著得罪大人物。

    “出了問題算我的,把他們一家給我抓起來!一個都不能放跑!”他手上的兵居然會害怕對手的威脅。斯格拉切赫感覺自己被尼赫邁亞冒犯了尊嚴,怒吼他的士兵。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29
第七十三章 救場

    當人以自己身份說話的時候,便越不是自己。給他一個麵具,他便會告訴你事實。

    ——奧斯卡.王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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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士兵猶豫著慢慢向前時,異變又生。

    一輛孤零零的,毫不起眼的馬車,小跑著駛向莊園門口。

    待馬車停下來後,仆人們開門,在車廂口墊了一塊斜板。

    一個老人,坐在橡木輪椅上,由隨從推著,滑下馬車車廂的小坡,插入兩方中間。

    這腿上蓋著毯子的老人,正是諾厄。

    梁小夏瞳孔一縮,推著輪椅的,是那天和她交手的暗精靈!他化了妝,可那股子難受味道,根本蓋不住。

    父親和母親同時也皺眉。天生死敵,那感應強過任何偽裝。

    斯格拉切赫看到坐在輪椅上的諾厄,臉色不愉:“不知諾厄團長大駕光臨,是有什麼事情。如果沒事還請盡早離開,不要妨礙第三軍團辦公。”

    諾厄!比鬼還神秘的第二軍團長!

    周圍的士兵聽到斯格拉切赫的話,都好奇地打量這個輪椅上坐著,看起來已經風燭殘年的老頭。

    這老頭居然是那個神秘的第二軍團長!藏得夠深的,怪不得他一點都不擔心手的武裝力量。梁小夏吐了吐舌頭。

    諾厄托著手,咳嗽了兩聲,喘了一會兒。拿出一方邊角繡著小鱷魚的手帕擦了擦嘴:“人老了,骨頭也脆,天涼得很。出門一會兒,全身上下就難受得不行。”

    他渾濁的雙眼似乎能將斯格拉切赫看透:“哦,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到這來。是為了挽救一位正直高尚的紳士,避免一場蒙冤的誤會。真理女神的坐上嘉賓,西摩曼先生。”

    斯格拉切赫聽到這句話。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態度很強硬地對諾厄說:“如果沒有證據證明西摩曼先生是無辜的。誰也不能阻止我帶走他!”

    他的話,是非常武斷的有罪推斷。如果你無法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就是有罪的犯罪者。這樣的論斷方式很容易一攬子打死一片無辜者。

    “哦?那你可是要連老頭子我也算進去了。我有幸在西摩曼先生家做客,留宿一夜,直到今天上午才離開。”諾厄說完,又對多蘭招了招手:“對了,昨天忘記稱讚了。西摩曼太太。你做的小蛋糕非常好吃。上了年紀的人,隻能咬得動鬆軟的東西。以前那些好東西是再也吃不成了……”

    諾厄說得煞有其事,好像是真的一樣。

    同樣,如果拿不出諾厄昨晚在別的地方的證據,誰也不敢指證第二軍團長在撒謊。可誰又能知道行蹤詭秘的第二軍團長昨晚在哪?

    斯格拉切赫惡狠狠地瞪著諾厄,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憤憤開口:“今天就賣你個麵子。走!”

    斯格拉切赫回頭陰狠地瞪了瑪塔基尼一眼,又貪婪地看了看多蘭,帶著大批士兵氣衝衝離開了。

    他為了對付可能出現的大批元素使仆反抗。向卡門借了全部法師團的人,今日的事情本來十拿九穩,順利抱得美人歸。卻不想半中間尼赫邁亞攪事,最後連一向不管事的第二軍團長都出來了。

    “叔叔。那個第二軍團長就是個老頭,我們怕他做什麼?”行政官小跑著跟上斯格拉切赫的大步子。

    “笨蛋!你知道什麼,諾厄就是個死的幹老頭,咱手底下的兵,隨便揪出來哪個都能撂翻他。但諾厄手抓著的是什麼?是‘血影’!衝著‘血影’,達拉姆的一畝三分地,誰都得敬著他。”血影的事情,實際上是王室和幾大軍團長的機密,斯格拉切赫氣急敗壞中,也沒注意旁邊的人,就這麼說出來了。

    果然,行政官摸了摸臉,他從沒聽過“血影”這號軍隊,回去得打聽一下。

    …….

    “這天真冷,不介意我討口茶喝吧?你這莊園挺大,我可不認識路。”諾厄等大部隊走了,對瑪塔基尼笑了笑。

    他從社會的最底層爬上來,基本言語說話的本事一流,演什麼像什麼。梁小夏剛剛差點真的以為,諾厄昨晚真的是歇在自己家的。

    檀香將軍夫人很有眼色地拉著自己的丈夫,約定改天拜訪後就離開了。那個層次的對話,現在還不是她能參與的。不過檀香夫人有信心,總有一天,她也能夠成為達拉姆內呼風喚雨的人物。今天她和自己的丈夫雖然沒幫什麼忙,可這人情,西摩曼家是得記下了。

    主客落座,瑪塔基尼揮退了仆人。那個暗精靈也在諾厄的指示下出了客廳。

    諾厄喝了一口熱茶:“昨晚動靜真大,折騰得我一夜沒睡好。先是城外大火,之後城內地宮被盜,年輕的國王陛下被刺客行刺,身受重傷,現在都還沒有醒來。醫者說,他隻有一半的可能性醒來。城頭,就像這天一樣,說變就變。”

    諾厄笑吟吟地看著梁小夏,城天翻地覆的樣子,都是他麵前這個小姑娘搞出來的。沒想到她不僅拿到了血腥黑金寶劍,還試著行刺國王。是該說無知者無畏,還是該說藝高人膽大?

    “是啊,大雨過後,天可能會晴一陣,騙騙人罷了。颶風還在後麵。”梁小夏跟著諾厄打啞謎。

    她感激老頭子今天的解圍,可她也沒忘地宮蠍獅的事情,差點送命的帳,被梁小夏用紅筆加粗記到了自己心的小本本上。

    “這是一萬金幣的簽票,血腥黑金寶劍拿到了嗎?”諾厄不跟這滑不溜秋的小泥鰍繞圈子,直問。

    “可以說拿到了,也可以說沒拿到。寶劍上有詛咒,必須用特殊方法解除。”梁小夏沒說謊,五把寶劍。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把。寶劍上的詛咒也是真的,她還自己體驗了一把。

    話說得很巧,這話聽在了諾厄耳朵。就成了梁小夏根本破除不了詛咒,隻能把劍藏在某個地方,待後日有解決之法再取出。

    連精靈都破除不了的詛咒。諾厄也不認為自己有本事能搞定。至於蒙騙,驕傲的精靈非常信守承諾。不會像人類一樣耍滑頭,這點諾厄很放心。

    “還有另一件事,西摩曼先生,您需要的材料,我找到了大半,隻剩藥單上最後一味藥草,伊格卓爾草沒有找到。上麵的描述倒是很像金銀草。我早年當自由雇傭軍時,在遺棄山脈看到過一次,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

    諾厄從懷掏出一張單子,正是梁小夏的造金大業材料單,沒想到父親最後托諾厄去收集材料了。

    也對,不管怎麼樣,諾厄也算是地頭蛇,找材料比她們這些外鄉人要方便多。

    既然寶劍現在還拿不到,諾厄沒有待太久,留下了一箱材料後就告辭了。

    梁小夏隨著瑪塔基尼來到書房。書房的書桌上堆滿了材料和情報。看來瑪塔基尼的卷軸計劃很成功,誰會想到一個元素使仆卷軸中間,會自帶小小的已觸發竊聽陣?

    大概給父親匯報了一下開學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梁小夏略去了自己受傷那一段和所有與鏡月有關的事情。

    瑪塔基尼默默聽完她的敘述。摸了摸梁小夏的頭,讓她受寵若驚。

    “你做得很好。”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證做得更好了。

    當他聽到梁小夏躲過一隻蠍獅時,心也驚得狂跳。他年輕的時候就見過蠍獅,不是一隻,而是一群,瑪塔基尼對蠍獅的恐怖深有感觸。

    “父親,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斯格拉切赫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肯定還有別的方法找我們麻煩。”梁小夏很討厭斯格拉切赫,母親是她和父親的,誰也不能搶走,覬覦也不行!偷看也不行!

    “要不,我們…”梁小夏做了一個單手斜切的動作,臉上冷冰冰的。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一臉寒霜地做這樣的動作,說不出地怪異。

    她長得也太了些。瑪塔基尼嘴唇抿成了細細的一條直線,心不太高興。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變成隻懂得用暴力和殺戮解決問題的野蠻人。

    殺戮,永遠不應該成為第一手段,而是最後的底牌。

    “這件事我處理,你不用管了。”瑪塔基尼很嚴厲地阻止梁小夏,看她一抖,語氣又溫和了些:“去休息吧。”

    梁小夏“哦”了一聲,轉身離開書房。

    秋雨連綿,在最開始的傾盆大雨後停了一天。又如哭泣的女子般,不停地向地麵淅瀝淅瀝灑水。

    雨已經連著下了兩個月了。

    剛剛被火燒過的森林又泡在了水,達拉姆周圍的幾個小城鎮都因為這場暴雨受災,很多地方山體滑坡,洪澇衝田。

    貴族學院還是歌舞升平,災害離這些小貴族保持著一個微妙的,隻限於茶餘飯後談資的距離。

    梁小夏和昂撒一起看了幾場歌劇,剩餘的時間不是自己練習弓箭,試著將各種元素注入箭支,就是和甜甜一起窩在屋子看雨。

    甜甜性格已經開朗了很多,她的父親萊茵伯爵似乎突然又注意到家還有一個優秀的女兒,在平日的生活對她也多關注了些,連帶著她母親的日子都好過了些。

    “小夏爾呀,你是喜歡伯奇學長呀,還是昂撒學長呀?嗯,伯奇不好,太花心了,昂撒學長長得雖然不太好,高傲了些,卻真的還不錯。”甜甜手中針線飛走,縫著玩偶,嘴自言自語打趣梁小夏。

    “拜托,難道他們都是戀童癖嗎?你看看我這身板,說點過腦子的話行不?”梁小夏抱著甜甜縫的兔子熊,翻眼看天花板。明明兩個世界的人,非要扯到一起。不論是昂撒,還是伯奇,都和她存在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這個甜甜隻有在八卦這點上,和她以前的死黨一模一樣。

    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敲門聲響起。

    昂撒拿著一捧白色鳶尾花站在門口。

    “你怎麼過來還帶著花?”梁小夏給昂撒倒了一杯茶。

    “隻是出於信使的禮貌。”白色鳶尾的花語是傳遞消息。

    昂撒坐在小客廳,喝了一口侍女倒上的清茶,問梁小夏:“你知不知道刺客行刺這件事?”

    “當然。”梁小夏點了點頭。

    小國王受了那一箭,失血過多,兩個月以來一直在病床上昏迷著,半邊膀子卻是鐵定廢了。柯西莫親王震怒之下,開始全國排查。這兩個月,達拉姆的監獄在不停地抓人,隻要是矮個子的人,不論胖瘦,稍微有點嫌疑的,都被抓進監獄嚴加審問。

    這種強權政策,也引起了很多貴族的不滿,隻因柯西莫親王開始疑神疑鬼,覺得行刺事件是有其他貴族集團指使。

    梁小夏走在學校,總是能聽到學生議論這件事。越傳越神,最後行刺國王的刺客,被描繪成了來無影去無蹤,三頭六臂的神秘高人。普通民眾隻知道地宮遭竊,丟了什麼卻一概不知。血腥黑金寶劍的失竊,則被完全捂死。柯西莫嚴厲封殺了這個消息。若寶劍失竊的事情傳出去,王位爭奪立刻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最近監獄抓進來了一個有刺客嫌疑的矮人。”昂撒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從長相身材,到作案時間,全部吻合。沒有身份證明,是個逃奴,我爸爸審了他兩個星期。最後他交代,說自己的主子是咱們學院一個**歲大的女學生。不過他並不知道對方姓名。”

    “你和他有關係嗎?”

    昂撒盯著梁小夏,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聽他的描述,梁小夏總感覺,那個被冤枉的矮人好像是她贏回來的金錘。怎麼又被抓了?梁小夏捏了捏發疼的太陽穴。

    “如果我猜的沒錯,我應該是認識他的。”梁小夏沒有回避這個問題,直接回答了昂撒。

    “哦,可愛的小姐,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不得不請你去我父親那喝茶了。”昂撒站起來,做了個“請”的姿勢:“放心吧,我相信你是無辜的。”

    梁小夏單手搭上昂撒伸出的手掌,笑了笑。她這個最大的犯人混到這個地步,是不是該覺得光榮?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31
第七十四章贖人

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茶經驗。有權力的人們使用權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

孟德斯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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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上好花茶,茶具也是最好的茶具。不過喝茶的地方可不怎么樣。

梁小夏微微有些忐忑地坐在掛滿沾血刑具的拷問室里,整個房間只有一盞亮到能刺瞎人眼的燈,強光從梁小夏座位的頂端打下來,將她臉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尼赫邁亞脫下已經紅得看不出原色的皮手套,坐在辦公桌對面,整個身子浸泡在陰暗里,讓粱小夏必須瞇起眼睛才能看到他的臉。

這感覺很不舒服。坐在這里,她似乎不是一個有嫌疑的小。姑娘,而是一個已經被定罪判刑的人。

從粱小夏坐的位置,只能看見尼赫邁亞的下巴和兩個鼻孔。她掃了一眼墻壁上的刑具,身體極其細微地抖了一下。

“又見面了,西摩曼小姐。我兒子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這次只是例行公事,問幾個問題而已。西摩曼小姐不必緊張。”尼赫邁亞將梁小夏的表情動作全部看在眼里,很滿意地微笑一下。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有恐懼的人才會說實話。

“好了,讓我們開始吧。

兩摩曼小姐,你是否認識一個叫做金錘的黑矮人?”

“是。他是我從融金天堂贏回來的奴隸。”梁小夏掏出一張金錘的身份證明,身體前傾,小心翼翼地放在尼赫邁亞的辦公桌上。

尼赫邁亞將那張證明兩指捏起,一一對照上面的簽名,水印,文字排版,甚至一個小小的墨點。仔細看了半天”確認沒有問題后”復又還給她。

“西摩曼小姐,你有指使他去潛入王宮盜竊,或者行刺國王嗎?”尼赫邁亞聲音嚴厲,一字一句地頓著問。

“沒有,我真的沒有指使他做你說的那些,那此事……我只是看他可憐,找個理由趕他走而已。”梁小夏害怕地全身顫抖,眼睛里氳著淚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尼赫邁亞攤開一本筆記本,在上面“刷刷“記錄了幾行。之后”他大聲拍了兩下手。

“來人,將他帶上來。”隨著尼赫邁亞的命令,一個衛兵消失在刑訊室外面。

一個胡子頭發亂蓬蓬,鬢發斑白的黑矮人被押了上來。

“這是你口中的金錘嗎?”尼赫邁亞讓隨從隨便提了個黑矮人出來,讓梁小夏指認。

果然還在試探。

梁小夏大概掃了一眼:“他不是。”

尼赫邁亞揮手,那個黑矮人又被帶了下去,過了片刻,又一個黑矮人被帶了上來。

“那這個呢?”

“也不是。”

連續指了五個黑矮人,最后金鈴被兩個衛兵押子出來,身上死死捆著鐵鏈。

“這個呢?”

金錘看來受了很多苦”衣服亂糟糟的,胡子和頭發被刮了干凈”神情萎靡地閉著眼睛。他全身上下除了臉,就沒一塊完整的好皮,嘴角邊還有些淤青。

“嗯,是他。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我侍女準備的。”

梁小夏話音剛落,尼赫邁亞就說:“好了,西摩曼小姐很清白。你可以帶著金錘離開了。

在梁小夏走后,尼赫邁亞雙腳放松地搭在辦公桌上,厚牛皮軍靴疊搭壓在一摞材料上。這些材料都是他這兩個月血腥忙碌的成果。

那個西摩曼小姑娘還不錯。和所有第一次進入刑訊室的人一樣,她眼里的恐懼不像是假的”可她還是盡力壓制著自己。

尼赫邁亞對自己的妻子沒什么感情,他無法全心全意相信一個和他在婚姻之前沒半點關系的外姓人。兒子的出生也只是他需求的排解和家族延續的需要。可對這個身上流著他一半血液的兒子來說,尼赫邁亞還是很在乎的。他是他的分身,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延續。

如果兒子娶一位東方大家的繼承人為妻子,他沒什么理由不贊成。年齡不是問題,貴族圈子里夫妻差三四十歲的同空見慣,仔細算算”兒子和那位小姐也不過差了十多歲。反正,只要兒子喜歡就好。

畢竟,他先是一個父親,后才是一個將軍。

衛兵還是很客氣地幫梁小夏把昏迷不醒的金錘摻了出去。深邃黝黑的牢房甬道”隔著一間間紅銹鐵門,只留著小小的透氣窗口”焊著嬰兒手臂粗的鐵柵欄,低吟,哭泣,鬼嚎,在經過一間動靜過大的牢房時,衛兵一腳狠狠踹在鐵牢門上。

一切又歸于死一般的沉寂。

在監獄大廳的門口,梁小夏很意外地遇到了柯西莫親王。

他穿著衣服的時候比不穿衣服的時候看起來好了很多。一身暗金色的滑袍很好地遮住了滿身的黑毛,也給他最近幾個月因刺客事件倍受折磨的憔悴雙眼增了些精神。棕色頭發全部向后梳,蓋住微微謝頂的腦袋,看起來威嚴,崇高。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踏實,充滿了長期浸淫貴族圈所特有的上位者氣質。

隨著柯西莫親王進入大廳,所有忙碌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來,深深向他鞠躬,頭頂恨不得能磕到光潔的地板。

梁小夏帶著金錘,盡量站在大廳里不被人注意的陰暗處,隨著眾人一起做了個符合少女身份的蹲禮。

柯西莫親王環視大廳,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個被士兵攙扶著的,臟兮兮一頭亂發的金錘。刑訊室這邊每抓到一個新的嫌疑犯,親王都需要親自過來辨認,畢竟他是唯一還醒著的受害者。金錘的身高和刺客的身高差不多,不過體型不大像,他比刺客胖了太多,臉也大了一圈。

之后,他看到了很淑女地站在一邊的梁小夏。

有些眼熟。

“這位小小姐,您好”請問你是?”柯西莫親王挺著大肚子”走到梁小夏面前問。

“來自大陸彼岸的夏爾,西摩曼,非常榮幸認識柯西莫親王殿下。”梁小夏行了一個淑女禮,聲音甜甜脆脆的。心里咚咚咚打鼓,生怕他看出來些什么。

柯西莫喜歡幼年少男少女,他們的青春活力,像樹枝抽出的最柔嫩的葉芽,不斷喚醒自己內心已經熄滅很文的愉悅。從他們身上,他能找回已經消逝到無影無宗的年輕歲月,充滿干勁,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柯西莫看到粱小夏臉蛋圓圓的可愛小朋友模樣”又想到了替自己檔箭的侄子,眼神一黯,淡淡點了點頭后就進入了內室。

為了侄子,為了國家,也為了他自己,兇殺必須盡快被抓住。

年輕的國王昏迷不醒,唯一還清醒的柯西莫親王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頂著巨大的壓力,行事處處受制。

血腥黑金寶劍下落不明,這等于是將死穴暴露給敵人。

這件事情被他想辦法蓋了下來”可底下凡個軍團已經開始有小動作了。除了他麾下的保皇黨,其他中立派和反對黨都在不斷借用這件事情煽風點火”質疑他的處政能力。到了這個時候,連平時沒什么想法的第二軍團,也陽奉陰違,逐漸脫離掌控。

梁小夏看著若有所思的柯西莫親王走遠,趕緊帶著金錘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馬車上顛簸了好一會兒,又給金錘喂了兩瓶治愈藥劑,他才慢慢醒過來,有些虛弱,卻仍然撐著大嗓門對梁小夏以高分貝吼叫。

“小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他們問我的主人是誰的時候,我想了半天都說不清。幸好我知道你在貴族學院讀書。”金錘撥開擋住眼睛的頭發,滿身傷,很得意地顯示自己的聰慧,笑得時候卻扯著了撕裂的嘴角,表情立刻扭曲起來。

該!這就是個麻煩精。

粱小夏心里嘟了嘟嘴,結果還是將名字告訴了他:“夏爾…西磨曼。”

“夏拖西麻曼“金錘被打掉了一顆牙齒”念名字的時候說話有些漏風。

“名字都這么怪,人類就是麻煩!怪不得師傅總讓我一個人悶在屋子里打鐵,也不準我出門。”金錘嗓門粗,坐在馬車上也不老實”東摸摸西看看。

待玩了好一會,興致缺缺后”金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手掌一拍腦袋,又扯著了傷口,痛苦地捂著胸口,還迫不及待地開口:“哦,哦黑矮人是最有信譽的,我杏到了一點師傅的下落。他現在好像在玫徙斯。”

“那是從一個醉酒的牢頭嘴里套出來的。兩年前他們運過一批大黑矮人犯人去玫徙斯,好像其中一個就是我師傅。”

“這消息可靠嗎?金鈴怎么會被抓到玫徙斯去?”梁小夏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似乎玫徙斯那邊需要很多黑矮人,給他們打造那個,那個,呃,什么機。今天如果你不來救我,我大概也會被壓到那邊去。”金錘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那個機器叫什么名字。

什么機?梁小夏瞪著金鈴看了半天,他再沒憋出一個字。這不靠譜的黑矮人是指望不住了。

“你會打鐵?”梁小夏上下打量了一下金錘,圓圓的眼睛笑瞇瞇的。

“你這是侮辱!挑釁!居然懷疑一個最純揮的黑矮人會不會鍛造!“金錘憤慨地站在馬車里大喊大叫,震得梁小夏耳膜嗡嗡響,就好像她對著金錘的臉吐了吐沫一樣。

“那么我想你能證明一下?”梁小夏話音剛落,金錘就蔫了。他現在這樣子,走路都趔趄,更別說舉錘子敲鐵片了。

梁小夏將事情說給了父親,把金錘帶回了家,現在這情況,她實在沒辦法把金錘再派到哪里去。將他牢牢鎖在屋子里,不放他到處亂跑是最好的方法。幸好主屋旁邊有個放雜物的小宅,現在是空的,收拾收拾應該就能住了。

稍微休整了一下,在每天練箭的地下訓球場,梁小夏很認真地閉上房門,從臂環里掏出一把血腥黑金寶劍,冷冷問金錘:

“你說你會鍛造,那這東西你能不能造?”

“哦!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黃金女神的金裙擺!“金錘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急不可耐地一把抓過梁小夏手中的寶劍,握著劍柄來回舉著看,將劍湊到鼻子跟前嗅了嗅,還用手指彈了彈劍身,寶劍發出清脆的金屬鳴響。

“我沒眼花!艾格瑪瑞亞無上至寶,真的是血腥黑金寶劍!沒想到你手里居然有這東西!難道那天去王宮地宮盜劍的刺客是“金錘還沒喊完,就被梁小夏捂住了嘴。

即使這里是她家,這貨再大喊大叫的,梁小夏也得殺他滅口。這事情太重要了,一點都不能泄露。

“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梁小夏瞇著杏眼,冷冷警告金錘,“直接告訴我,能不能造?”

金錘被梁小夏駭人的臉色嚇著了,吸了一下鼻子,抖了一下:“血腥黑金寶劍是那些白矮個蠢貨做的。哦,我瞧不上他們,不過我承認,這是一把好寶劍。劍里面有特殊識別法陣,除了皇室成員,或者流著皇室血脈的人,其他人在觸碰時,都會受到來自劍的傷害。這劍貴就貴在法陣上了,五百年前的好東西,嘖嘖,到現在還是好東西。”

金鈴將寶劍舉得只離自己眼睛一寸距離,恨不得用眼神將劍里面的法陣摳出來。可他也知道,既然自己都能拿著劍玩了,那法陣必定是被毀得干干凈凈了。

“我能造出來把外形一樣的,不過里面的東西我可造不出來。而且,這東西對材料的要求也很高。”

“你看這些行不行?告訴我還有什么缺的。”梁小夏一股腦將空間劈環里金鈴留下的那些礦石都倒了出來,任他挑揀。

“行!行!有這些東西,絕對沒問題。”金錘在礦石中挑挑揀揀,舉著自己師傅金鈴用過的打鐵錘,心里樂呵。這小姑娘果然是師傅的故友,連他標志性的鐵錘都有一把。心中最后那點疑惑和不滿也隨著散去了。

粱小夏將五把寶劍都扔給了金錘,又給他買了幾個打鐵用的砧板熔爐,將他鎖在了那棟小宅里。反正他人也攥在自己手里,不怕他跑了。

從這以后,貝隆坡47號的莊園里,每日不間斷地響起“叮叮當當“打鐵聲。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31
第七十五章 故人

    山溪潺潺,潑濺著綠草

    水,自山岩上滴落

    陽光輕柔地舔舐著我

    照看著我,讓我釋然

    讓我忘卻異鄉的苦澀

    ——《羅卡諾之春》赫爾曼.海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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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園,酒會,烈馬,奢侈衣服和珠寶,成群的獵狗,捧紅的歌劇明星,珍饈佳肴。這就是小貴族們生活的全部。

    幾個月的課程上下來,梁小夏和班的同學也混熟了些,偶爾也能聚在一起聊聊天,或者閑時,參加一下貴族們鬥雞遛狗吃飽撐著了的各種聚會。

    又是一節曆史課,常坐在梁小夏旁邊,整日上課趴桌子上睡覺的小貴族今天意外清醒,一等梁小夏屁股沾上椅子坐定,就拉開了話題:

    “嘿,夏爾!知道不?那老山羊終於滾蛋啦!他上課真的很無聊。據說今天新老師會來,希望是個識趣點的人。”

    昨天梁小夏的白銀班就接到了通知,曆史老師遞交了申請,帶著兩個隨從,似乎到南大陸考察去了,梁小夏總感覺,那老頭是真的較真著去找西隴山脈界碑去了。為此,學校新聘請了一位曆史老師給大家授課。

    “嗨~同學們,初次見麵,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新老師!費拉達費亞。”

    這個聲音?該不會是——

    梁小夏循聲望去,看見了站在教室門口的人。

    一個蜥蜴人!

    這個蜥蜴人滿臉細鱗片,雙耳像冷血動物的翅膀一樣,向外張開。還有肉膜。從頭頂到背後全長著硬鱗,整個臉又方又長,沒有鼻梁。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鏡片下金色的圓形雙眼,瞳孔細長地眯著紡錘形的縫。

    伴著自我介紹,他巨大的長著上下兩排利牙的嘴一張一合。看起來十分恐怖。

    全身暗藍色的片狀硬鱗,下顎到胸口都蓋著白色長方形片狀腹甲。屁股後麵拖著一條長尾巴,他舉起來打招呼的雙手隻有三個指頭,像龍的爪子一樣。

    天!真的是洛基!

    無論皮囊再怎麼變,那該死的風騷上挑眼角和一臉欠打的表情,化成灰,梁小夏都認得出來。

    還有詭異到極點的穿衣品味,他一身閃銀亮片長袍。隨著走動不斷反光,照得屋子的小貴族們都捂眼,看起來就像是一團會走動的巨大銀塊。

    “哇哦!我爸爸說給我個驚喜,原來就是指這個!”一個家是校董,消息靈通的小姑娘睜大了眼睛。居然是一個蜥蜴人做老師,哇嗷~真酷,另類到了極致。

    “據說每個蜥蜴人都是和平的曆史研究者,他們一般能活好幾千歲,親曆世界上大大小小的著名曆史事件,可以說。他們自己就是一本活史書。現在在世的,權威的曆史學家,差不多有一多半都是蜥蜴人!”另一個稍微大點的姑娘捧著書,得意洋洋地說著她所知道的關於蜥蜴人的一切知識。想要吸引一些關切求知的注目。

    洛基穿過仆從森林,在滿教室的注目禮中,拖著鱷魚樣的長尾巴,悠悠然地坐在屬於教師的位子上。

    他在自我介紹以後,翻開了學校給教師配備的標準課本,手指一行一行沿著段落劃過,一字不落地照著念起來。

    小貴族們身軀前傾,專注地盯著洛基的臉,聽得十分認真。他們都希望聆聽這位蜥蜴人大師的教誨,更多的是盯著洛基看,甚至有小貴族在考慮,要不要下課以後找他要個簽名。

    “……至此,大陸統一。”洛基把書“啪”得一合。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語出驚人:“這書誰寫的?真扯淡。一句實話都沒有。”

    ……

    “我告訴你們,都雅大公尚布萊壓根就不會打仗,他先天性麻痹,腿抻不直,連馬都跨不上去,那些戰功其實是他弟弟尚皮奧內的。要不然怎麼他弟弟一死,整個國家就迅速崩潰了——”

    “——還有,塞爾瓦是個女的,她女扮男裝在指揮官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愣是沒人發現。在當時,別說女性當指揮官,女子就是穿男子的衣服,被發現後也是要綁在宗教裁判柱上燒死的——”

    “——還有,菲比阿斯沒有老婆,老公倒是有一個,不過那老公是他最喜歡的一頭白騾子。我親耳聽見他對那頭騾子每天叫著‘親愛的小甜心’——”

    “——赫爾西尼亞不是被黑森軍團摧毀的,因為壓根就沒這個地方。當時隻是為了動搖敵方軍心捏出來的戰報,不知道為什麼傳到現在就成了真的了……”

    洛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下的小貴族吃驚得頻頻捂嘴,驚呼一片。那個之前高談闊論的小姑娘掏出一個大筆記本,破天荒地第一次上課記筆記,筆杆子晃動寫個不停。

    “哦!天啊,不會吧?”

    “嗚嗚,我最崇拜菲比阿斯了,他是我心中的英雄。不過沒關係,我現在更喜歡他了。”

    “老師,列日要塞到底在哪?真的有傳說中的摩澤軍團嗎?”

    ……

    梁小夏根本分辨不清,洛基說的那些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整節課死死地看著洛基,既不驚呼,也不憤怒,隻是想把洛基臉上的那層蜥蜴皮扒下來。奈何他連理都不理,每次看到梁小夏,就好像真的是一個初次見麵的老師,對她溫和地笑一下就繼續講課了。

    終於熬到了下課,同學們拿著書本四散而出去食堂趕午飯。剩下幾個繞在洛基身邊糾纏不清的女生挨了梁小夏好幾個眼刀後,悻悻地走了。

    “什麼嘛,自己喜歡新曆史老師就過來麼,對我們發脾氣做什麼。”幾個女生邊走邊牢騷著離開了教室。

    “老師你好,不知道我能不能請你一起吃個午飯?”梁小夏假笑一下。不等他回答,拽著洛基的袖子就走。

    “哦,哦。這位同學,你太熱情了!”洛基笑了笑,被梁小夏拉著衣袖離開了教室。

    傑娜小跑著跟在後麵。隻覺得小姐今天的行為舉止奇怪又反常,甚至是有些失禮了。

    食堂三樓的大廳。梁小夏檢查了一下環境,打出一堆防竊聽咒語,揮退了傑娜。點了幾個素菜開始吃飯。她現在也算是小小的有錢人了,請洛基吃一頓稍微好點的還是能行的。

    坐在洛基對麵,梁小夏開始切自己盤子的菜葉子。

    “你來這做什麼?”梁小夏問洛基,手指無意識揮動,盤子的菜被她戳成醬了。

    “嘿。小夏爾,你這質問的語氣,真讓師傅我傷心。除了你,還有什麼能吸引我不遠萬,來到這異國他鄉呢?”隻有兩個人在的時候,洛基又恢複到了那欠揍的樣子。

    鬼才信他說的話。

    梁小夏一叉子插入一塊小蛋糕,“你不是留在玫緹斯了麼?還有,你裝扮成這個樣子,又是打算幹嗎?”

    “哦哦,不得不說。這幅樣子真是帥。一瓶簡單的蜥蜴藥劑,我就能維持這個外形一年。你看看,看看我的舌頭,分叉了哦。真奇妙!”洛基非常得意地張開自己幾乎裂開了半張臉的,長滿尖牙的大嘴,紅紫色的舌頭伸出來,頂端的兩個小分叉在空氣中來回招搖。

    “……小夏爾,你知道嗎?變成這個形態,我遊泳的時候連短褲都不用穿,可以全裸的哦!哪天咱們一起遊的時候我給你看看。”洛基話語中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新外形。

    誰來降下一道雷劈死她吧!梁小夏捂臉。

    蜥蜴人在腹部有鱗片,可以遮住**部位,可是他也不至於為了這樣子就喝藥劑變蜥蜴吧?

    不過,不得不讚歎他的才智。

    洛基的蜥蜴藥劑,比梁小夏服用的人形藥劑還要穩妥。誰能想到一個蜥蜴人實際上是個精靈?

    而且這藥劑不需要連續服用,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杜絕了穿幫的可能性。雖然價格有點小貴。

    “學校的孩子們實在是太可愛了,又回到這樣的環境中,我實在是興奮不已。”洛基的桃花眼眯著,打量食堂周圍的貴族學生,腰身興奮地扭動了兩下。

    這個死變態!梁小夏低頭專心處理盤子的食物,假裝不認識洛基。

    看到梁小夏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不愉的臉色,他又補充道:“不過,小夏爾你放心。這些學生都沒有你可愛。你不用害怕自己在我心的地位受到威脅。”

    “咳咳,咳咳”梁小夏端著杯子,本想借著喝果汁演示一下自己尷尬和鬱悶,結果又被洛基的話嗆到了。

    “你知道嗎,我真想用手中的叉子插瞎你的眼睛,再用盤子塞住你那張嘴。即使你是我的老師!”梁小夏用餐巾擦了擦嘴,又惡狠狠地,小幅度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叉子。

    “榮幸之至——”洛基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最近艾格瑪瑞亞可是不太平,我聽說國王被一個使弓箭的侏儒刺客刺殺,整得隻剩下半條命了。好像地宮陵寢也被洗劫了。我光是一路進城過來,就被排查了五遍。真是麻煩,”洛基抱怨了一陣,長舌頭絞到杯子喝了一口水,“這些該不會是你幹的吧?”

    話是疑問句,眼神卻含著滿滿諧謔的肯定。

    小夏爾有時小心謹慎得過分,有時又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他太了解她了。

    “你說呢?”梁小夏吃了一口蔬菜,心照不宣地瞥了他一眼。

    終於吃完盤子最後一根蔬菜,梁小夏隻是讓餐後酒蘸了蘸嘴唇,潤上一層顏色後就將酒杯放在了一邊。

    “你還是沒告訴我,你過來這邊幹什麼。該不會是玫緹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梁小夏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角色,洛基到艾格瑪瑞亞很大可能是專門來找她的。

    希望玫緹斯的情況沒有變得更糟。

    “對嘍!不是發生了事情,而是有好戲看。”洛基吊了一下梁小夏的胃口:“不過看戲的是我,估計你到時候會有點小煩惱,或者小麻煩。”

    三樓食堂的大廳是敞開的。周圍的學生好奇地看見西摩曼家的小姐,和一個蜥蜴人在一起用餐,還不時地交談著。

    距離太遠。聽不見兩個人談話的內容。不過西摩曼家的那位小姐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她對麵的蜥蜴人卸下臉上的金邊眼鏡,哈了一口氣擦了擦,三根長著堅硬指甲的手指捏著鏡腿。對著光線檢查了一下眼鏡的透明度,又戴回到臉上。實足學院派。

    ……

    正值隆冬,艾格瑪瑞亞國內一團糟,受了傷的年輕國王一直都沒有好起來過,能不能撐到新年都是兩說。國內形勢緊張,風雨飄搖,各大軍團厲兵秣馬,蠢蠢欲動。

    以斯格拉切赫為首的第三軍團第四軍團。和以尼赫邁亞為首的第五六七軍團表麵上僅僅能維持勉強過得去的和氣,私底下,兩方都在不斷向關鍵位置安插人手。

    柯西莫的日子也不好過,他雖然是艾格瑪瑞亞地位僅次於國王的親王殿下,但是他沒有繼承權。柯西莫的父親不是國王,隻是另一個老親王,從血緣關係上講,他無法觸碰王室傳承血腥黑金寶劍,也就無法光明正大地登上王位。

    他一邊忙著在各地尋找名醫給國王治病,一邊繼續追查刺客和血腥黑金寶劍的下落。還得按壓住下麵不平的勢力,實在是心力憔悴。

    諾厄率領的兄弟會和第二軍團,在其他幾方勢力的割據中,異軍突起。成了幾大勢力紛紛拉攏的對象。

    他手頭的力量不可小覷,而且諾厄也沒法繼承王位,他這時就成了香餑餑,他支持哪邊,哪邊的勝算就大了幾分。幾個軍團長像夜梟一樣,每個都瞪大了眼睛,尋找諾厄的下落。可他就是躲了個沒影,行蹤難覓。

    梁小夏再一次坐在陶林港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屋子。

    她披著純黑鬥篷,托著一個長條木盒。木盒很普通,盒蓋打開,一把漂亮的寶劍展示在諾厄麵前。

    “您看這把是不是血腥黑金寶劍?”

    諾厄湊到寶劍跟前,仔細打量。

    “一指寬的窄劍刃,黑金劍身,龍爪攢刻手柄,暗金花紋,劍身暗刻玫緹斯國王箴言…對,沒錯,這就是血腥黑金寶劍!”

    除了王室的人,誰也沒見過這寶劍長什麼樣,諾厄也隻能通過一些關於它的描述斷定血腥黑金寶劍的真偽。

    “我能碰它嗎?”在這柄象征無上權利的寶劍麵前,饒是諾厄也有些失態,在梁小夏點頭後,他輕輕伸出手,緩之又緩地,雙手舉起這柄劍。

    “血腥黑金,血腥黑金…多少人為了你茶飯不思,多少人為了你夜不能眠。”諾厄撫摸著劍身,自言自語。

    有了這把寶劍,他的計劃就能被大幅度推進,一些以前不能實行的關鍵點,也可以著手開始了。

    在失態一陣後,諾厄立刻恢複了平靜,吩咐仆從將寶劍收好。雙手搭在蓋著毯子的膝蓋上,又恢複到雙眼渾濁的模樣。

    他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梁小夏,“我們的交易達成了,按照約定,我會給你一部分情報信息。”諾厄招手引進一名裹著黑袍的人。

    “這是我最優秀的孩子,以後和你交易的這部分情報,將由他負責。”

    是那個該死的暗精靈!

    梁小夏眯著眼,她就知道諾厄那老頭的交易是沒那麼容易達成的。到了最後還擺出這一手惡心她一下。

    不過無所謂,在他說出“交易達成”的那一刻,精靈契約就會失效。現在分別在諾厄和梁小夏手的兩紙契約,條件達成的那部分會隱匿下去,再也尋找不到。

    反正除了諾厄拿走的那一把,梁小夏的空間臂環還裝著九把血腥黑金寶劍。

    四把真的,五把以假亂真的。

    這世界上,可能沒幾個人知道血腥黑金寶劍是一套五把,每一把都符合諾厄描述的特征,看來開國皇帝也陰險,留了這麼一手。

    “他叫拉法爾,武藝還不錯,也可以留在你身邊做保鏢,保護你的安全。”諾厄笑得像個慈愛的長者。

    “不需要,有事情讓他直接去找我父親就好。”梁小夏腦袋一揚,斬釘截鐵地回絕他的請求,態度很傲氣。

    她和那個暗精靈氣場不和,兩看相厭,把他留在自己身邊,梁小夏很難控製住自己將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的**。

    “看來夏爾小姐很自信,你不怕行刺的事情暴露了嗎?要知道,現在全城的士兵都在找你。懸賞金已經開到二十萬金幣了。”諾厄笑得慈祥,好像真的很擔心梁小夏的人身安全。

    敢威脅她,硬給她塞釘子?梁小夏扭頭就走,邁出兩步後頓了一下:“老人家,你大可以試試。看看是誰最後真的有危險。大風刮起來,樹全倒了,對咱們誰都沒好處。”

    拉法爾聽到梁小夏不善的語氣,立刻就要衝上前,被諾厄招了招手攔了下來。

    諾厄望著梁小夏離去的瘦小身影,對身邊融入黑暗,影子一樣的拉法爾低語:“白精靈不是傻瓜,他們是有傲氣的資本的。尤其是這一位。”

    ……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32
第七十六章 加冕

    我將用鐵與血,書寫活著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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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艾格瑪瑞亞混亂的國內相比,隔著遺棄山脈的玫緹斯完全是另一幅模樣。

    玫緹斯吊著半口氣的老國王在入冬時終於撐不住,恨恨望著半跪在地下的唯一繼承人撒手人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喪鍾舉國鳴響,沉悶的鍾聲不斷回蕩在玫緹斯王都上空。

    可除了僅剩的幾個忠心耿耿的老人抹了兩把眼淚以外,大部分民眾都無動於衷,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老國王長什麼樣。

    沒有混亂的軍事調動,也沒有傳出任何高層的負麵消息。老國王的死就像是湖麵投入的一枚小石子,濺起一點水花,蕩開一圈漣漪,轉瞬又恢複平靜。

    日出日落,生活依舊。

    臨近年底,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門邊,窗戶上,掛滿了紅紙做的手劄玫瑰花束。人們穿著厚厚的新衣,喜氣洋洋的坐在小壁爐前,盤算著整年的收入,計劃著明年是不是能再給孩子買幾件新衣服,打兩件新家具。

    國不可一日無主,城門兩邊早在老國王逝世的第三天就貼上了巨大的告示:

    王位的唯一繼承人,費恩王儲殿下,將於除夕那天正式加冕,成為玫緹斯的新王。

    燙金纏花字體和告示兩邊立著長槍,威風凜凜站崗的衛兵都向民眾傳達著一個信息——玫緹斯將會換上新的一輪朝日。

    邀請的帖函也早早就發了出去,各方使節和觀禮的賓客在年底的最後一個星期。如潮水般不斷湧入玫緹斯都城。

    梁小夏穿著很正式的裙裝坐在馬車,扣子高高扣到了領口,胸前堆疊起大片蕾絲。披著一件淡紫色外袍,淡金色的頭發垂在耳邊。

    她單手倚在車窗上,最後看了一眼被馬車扔在身後的遺棄山脈。不知道在想什麼。

    坐在她對麵的洛基伸出那三根手指,在梁小夏眼前晃了晃:“看什麼呢?那黑乎乎的山脈有什麼值得你這麼著迷的?”

    梁小夏捏開洛基的手:“你這三根爪子。能抓起來雙手劍嗎?不會還得把劍咬到嘴吧?”

    洛基的尖爪子伸上來,使勁扯了扯梁小夏的臉,他金色的眼睛上有層奇怪的眼瞼,在眨動時會詭異地滾動一下。

    “小夏爾,你最近可是笑得少了。是不是有了什麼‘少女的煩惱’?來,說出來聽聽,也讓我開心一下。”洛基雙腿翹著直接搭在梁小夏的腿上。金邊眼鏡下,嬉皮笑臉地拿梁小夏打趣。

    “滾!”

    梁小夏輕輕踹了洛基一腳,他淺色的袍子上立刻留下一個小鞋印。

    梁小夏斜躺在馬車的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玩著他袍子下麵伸出來的那根長尾巴,尾巴根很粗,尾尖倒是隻有細細的一點點,藍色鱗片覆蓋,很硬,使勁捏捏,麵好像還有小軟骨。

    指尖掐了一下尾尖。梁小夏滿意地看到懶洋洋坐著的洛基一個哆嗦。

    “不要玩老師的尾巴。”洛基把尾巴收了回去,笑嘻嘻地看到梁小夏終於又笑了出來,是個真心的,沒有做作的笑。雖然有點淺。

    和族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終於能短暫地放下一直端著的架子,難得的,任性地做一回自己。

    梁小夏右手摸在了胸口的位置,那放著一小袋子土,森林的土。

    洛基是打著實地考察曆史重大事件的名義來的,身後跟著的梁小夏則是他的助手。

    就為了這一個名額,梁小夏被班的男生女生灌了不少酸水,一下子成為了獨占“風趣幽默英俊瀟灑的曆史老師”的惡小孩,完全被孤立了起來。

    玫緹斯地理位置優越,在冬天最冷的時候,也不過是刮些凍人的小風。外麵似乎剛剛下過雪,幹枯的枝杈上積著白雪,隨著風吹簌簌下落。

    梁小夏靠在沙發上,捏著洛基的尾巴,晃晃悠悠又進入了冥想。

    玫緹斯的人民真是好客,梁小夏所在的馬車排了半個小時的隊伍才進城,沿路的人不斷給他們的車架拋灑彩色的碎紙屑,在她們下車後,還有少女上前,給梁小夏和洛基的胸口別著一朵紙紮的紅玫瑰。

    梁小夏擺弄了一下胸口的紙花,看到冬日光禿禿的樹枝上掛滿了紅色的彩條,花花的大大的圈,她要不要表情悲痛一點,默哀五分鍾,再來個三鞠躬什麼的?

    負責迎接賓客的禮儀官很有禮貌,將梁小夏一行安排在了城東的一家小賓館。洛基正在和賓館服務的小姑娘打趣,不知道在說什麼,還不斷給兩個小姑娘表演自己的耳朵怎麼張開合上,摟著一個,逗得另外一個“咯咯”笑個不停。

    賓館的菜不怎麼好吃。

    “洛基,你說的麻煩到底是什麼意思?”梁小夏看到盤子的菜就飽了,大塊大塊半生的,淋著醬的血羊肉。

    洛基倒是吃得歡暢,變成蜥蜴人以後,他最喜歡的就是又新鮮又嫩的肉,吃光了自己盤子的那一份,他又拿走了梁小夏麵前的那份,毫不客氣,卻又不缺涵養地,插著肉塊,一口一口飛速吃了個幹淨。

    “麻煩就是麻煩的意思。不是災難,也不是困難,隻是麻煩。放心吧,你能搞定的,老師我信你。”洛基嘴很嚴,死活不告訴梁小夏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來隻能明天加冕儀式上搞清了。梁小夏雙手十指頂著揉了揉額角,她希望這個“麻煩”不要和玫緹斯的新國王費恩掛上勾勾。

    ……

    加冕典禮趕上了冬日難得的好天氣。

    和煦太陽懸掛正空,驅走寒冬所特有的霧霾和陰沉。暗紅色宮殿上,積雪被很仔細地清掃幹淨,尖塔樣的屋頂依次裝點著一扇扇玫瑰雕花玻璃窗,完美倒映出天空的湛藍。隻有地麵。原本是道路兩邊草坪的地方,還壓著被陽光照射成金黃的白雪,乍一看去。有些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

    金紅玫瑰旗高高紮在城堡頂端,飄蕩在空中,白晝中伸展飛揚。白色鴿子撲簌著翅膀。大片大片飛過。

    十二響禮炮轟鳴,鼓樂齊奏。

    從外廊到大殿。鋪著長長紅羊毛地毯。精神抖擻的士兵配著肩章,如雕像一般拱衛在走廊兩邊。

    “忠於王命!”

    侍衛長一聲令下,衛兵抽出腰佩長劍,動作整齊地斜舉入空中,板著的年輕的臉掩飾不住眼底的激動。

    費恩?玫緹斯,他們即將效命的新王,從八匹血紅色駿馬拉持的白馬車上下來。一隻腳踩在了紅毯上。

    “嘩~~”兩邊觀禮的隊伍人山人海,爆發出潮水般的呼聲,人們舉著花束和手中的小國旗,不斷拋向空中。

    他一身純白玫緹斯王室長袍,四排紅寶石鑲嵌的扣子從領子扣到腰間,胸口整齊別著二十個各式各樣的勳章,腰間掛著國王印鑒專用的黃金籠龕,袍子側邊的開叉在走動時隱約露出筆挺的白色長褲,沒有一絲褶皺,腳下套著尖頭的。繡著繁複金線的長靴。從肩膀到背後,斜斜半披一條暗紅色披風,用幾塊大大的條形黑曜石固定在左肩。

    費恩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目不斜視地邁向前方。尖下巴內斂,長袍拖在地毯上,沉穩地穿過騎士劍橋,金色的頭發在陽光照耀下反射一圈金黃光芒,就像一位無冕之王。

    他英俊,沉穩,親和威嚴。似乎本就是為王位而生。

    七十二塊記憶水晶全角度記錄,費恩?玫緹斯一步一步,緩慢而又穩健地登上禮台,首席大行政官親自幫他卸下象征王儲的徽章,之後舉起玫瑰手杖,激動得手有些抖,慢慢將手杖搭在費恩胸口。

    費恩半跪在王座前,胸口抵著手杖:“我在此莊嚴宣誓,我會堅決、勇敢地維護玫緹斯的尊嚴和榮譽;我會仁慈、悲憫地對待玫緹斯的每一位人民;我會公正、無私地治理玫緹斯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份財產…

    我的意誌,將是玫緹斯的意誌,我的決斷,將是玫緹斯的決斷,我的榮耀,將是玫緹斯的榮耀…

    我就是玫緹斯。”

    待他接過手杖後,首席大行政官又接過托盤內的暗金王冠,戴在費恩的頭上。

    “萬歲!”“萬歲!”“萬歲!”

    整個禮堂大廳都沸騰了。

    各國使節,內政大臣們和有幸參加典禮的群眾們瘋狂地鼓著掌,拍得手都疼了也不願停下,幾名有幸進入大廳的少女揮舞著手帕,不斷流下激動的淚水。掌聲整整持續了十分鍾,混著有規律的歡呼聲,禮堂的拱頂都被聲音掀了起來。

    費恩並沒有急著坐在象征王位的玫瑰寶座上,他轉過身麵對大廳,眼神堅毅,握緊手中的玫瑰手杖,用力高舉至空中,向下麵的群眾發出擲地有聲的諾言:“相信我!我的臣民們,我將領導你們,開創玫緹斯帝國新的盛世!”

    “嘩~~~”熱浪般的掌聲又一次響起。有幾個人甚至激動得暈了過去。

    費恩閉上眼睛,在再次響起的掌聲中,激動的尖叫中,慢慢坐在了王座上。

    是我的了,終於是我的了。

    可是,還不夠。

    ……

    梁小夏站在觀禮的人群中,有些不是滋味地輕輕鼓掌拍手。

    費恩年輕,威嚴,仿佛全身充滿了陽光般的尊貴,他身材瘦削,卻很好地撐起來了那一身紅白相間的國王禮袍,柔軟及耳的金發有些卷曲,透著靈動的空氣感。臉孔看起來還有些年輕人的稚嫩,可是誰又能想得到,就是這個才二十歲的青年,擊敗了他的兄弟姐妹,甚至是他的父親,牢牢把持住了玫緹斯的最高權力?

    撇開費恩是精靈族的敵人之一,梁小夏不得不承認,他是她見過的最會玩弄權術的人之一。看看噤若寒蟬,畢恭畢敬的大臣們,再看看激動得昏倒過去的平民,可見費恩對玫緹斯的內部掌控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梁小夏相信,也許隻要費恩動動手指,就會有大批的人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奉獻生命也在所不惜。

    雛鷹羽翼已豐,梁小夏有預感,費恩將會是她們西晶精靈麵臨的有史以來最麻煩的敵人。

    之後,費恩接受了騎士代表的效忠,在王宮廣場前的陽台上發表了演講,他每說一句話,廣場下的人民都會歡呼雀躍地喊。巨大的禮花射入空中,群眾們自發遊行,載歌載舞地奔向街道,如一道道黑色洪流,匯入主城前的幹道。

    夜晚,酒會開始,費恩換了一身輕便的白色軍裝,端著酒杯遊走於賓客之間。他嘴上總是掛著微笑,如春風一般和在場的賓客們交流。

    “費拉達費亞,曆史學家。”洛基推了推眼睛,隻是輕輕碰了一下費恩伸出來的手,掛著諷刺的笑和費恩打招呼。

    “費恩王子,哦,不,現在我應該稱呼您為國王陛下了。非常感謝您的邀請,這絕對是曆史上值得紀念的一刻。縱觀各國曆史,唯一繼承人繼承王位的例子非常罕見,是的,我不得不強調,非常罕見。這是一件非常有趣,值得研究的事情。”

    梁小夏站在一邊裝書記,拿著紙和筆,低頭不斷在筆記本上寫下來兩人的對話,一句都不漏。

    費恩心詫異了一下,他記憶很好,見過的每一個人都能記住。他以前似乎並沒有見過這位蜥蜴人曆史學家。對方話語中濃濃的敵意從何而來?

    算了,也不過是區區一個學者而已。

    “是的,我相信,這將是百年曆史上最重要的一刻,沒有之一。”費恩笑得更燦爛了,展現出自己強大自信的一麵,仿佛完全沒有聽出來洛基話語中的火藥味。

    “哦?不知道國王陛下的自信從何而來?竟然狂言要超過您先祖玫緹斯大帝。”洛基金色的蜥蜴瞳孔一縮,眯成一條縫,看起來頗有冷血動物的危險。

    “實力,絕對的實力。在這點上,我相信將來您會看到的。”

    費恩舉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杯中的鮮紅酒液。

    “恕我失陪,作為今日宴會的主人,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其他優秀的小姐先生們受冷落。”說完後,他轉身瀟灑離開,在隨從的引領下和其他的客人繼續攀談。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33
第七十七章 心跡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李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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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正是熱鬧,賓客們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作為主角的費恩不斷和貴族少女們跳舞,其中有玫緹斯幾大家族的小姐,也有使節團的漂亮姑娘,誰都知道這位國王陛下還沒有一位正式的王後,唯一娶的人魚側妃也死在了刺殺事件中。

    國王的酒會成了變向相親會,不過相親對象隻有費恩一人,女子們都展示出自己最優秀的一麵,揮著灑滿香粉的折扇掩唇輕笑,眼底含波,不斷向費恩投放出或羞澀或豪放的視線,希望能夠得到新王垂青,從而平步青雲。

    洛基看著費恩的背影,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梁小夏說:“小夏爾,還記得三個漏網之魚不?很有可能是他的手下哦~~”

    最早潛入西晶森林部落的是一個人類女刺客,但是她的同夥一直下落不明,這也成了卡在梁小夏心的一根刺。洛基能這麼推斷,那就說明他的同夥搞不好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回到了費恩身邊。

    洛基拉著梁小夏,也混入在舞池的人群中。兩人差了將近一個半腦袋的身高,看起來就像大人在教小孩子跳舞,滑稽無比。

    “我的麻煩到底是指什麼?我想,我的耐心已經耗光了。”梁小夏被洛基牽著手,腳下優美地轉了一個圈。壓低聲音問他。

    “有點耐心嘛~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洛基繼續打啞謎。

    三支舞曲完畢時,站在門口的禮官大聲報唱:“南薇精靈使者到——”

    隨著禮官的聲音落下,一隊穿著白袍的十三位精靈魚貫而入。

    領頭的是一個高個女性精靈。被跟著的幾位精靈簇擁在中間,如百合花瓣中的花蕊。她五官立體,眼眶深邃。輪廓清秀,皮膚是有些深的小麥色。半臉紋著褐色紋身,遮擋住了美麗的臉。漂亮的下巴高高揚著,斜著眼睛睥睨大廳中的客人們。在看到費恩的身影時,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在這群紋身精靈中,另一位皮膚白皙,耳朵更長一些,比精靈們矮了半頭的精靈少女。尤顯突兀。她在進入舞會廳時,立即吸引了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美!真的太美了!

    這位精靈少女額前的長發被編成亞麻色的細辮子,斜攏在一邊。她皮膚光潔白皙,在夜晚的燈光下,如半透的上好白瓷,毫無瑕疵。她蒼灰色的眼睛清澈見底,濕漉漉的,雛鳥般惹人愛憐。嘴唇飽滿粉嫩,鼻梁高挺,微圓的臉蛋和尖細的下巴恰到好處地揉和純真與可愛。腰間束著一條銀色腰帶。腳底穿著鏤空同銀色的半長靴,細長雪白的脖頸和優雅玲瓏的曲線在純白衣裙的勾勒下,更顯聖潔美麗。

    她就像空穀幽蘭,婷婷玉立在那。與世隔絕,奪天之美,令人窒息。

    大廳有一瞬間的寂靜。男人女人的目光都釘在她身上,這樣漂亮的少女,讓人打心底嫉妒不起來,惡念無法滋生,隻想守著她,護著她,不想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梁小夏看得鼻子有些泛酸,頗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泥球在和她分開的時候,還是軟糯的小團子,半年不見,就變成了美麗的白天鵝。她長高了,也變漂亮了。像是開了一半的花骨朵,讓人小心翼翼地不敢觸碰。

    梁小夏看到了大廳各色人物的表情,看到了費恩那**裸的,毫不掩飾的混雜著愛慕,占有和侵略的目光,也看到了領頭的精靈女子眼中的失落和瞬間劃過的憤恨。

    “我現在明白你說的麻煩是什麼意思了。”

    泥球被周圍的人盯著看,有些拘束地抓著衣裙邊角揉搓,臉上染了一層紅暈。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又是倒抽一口氣,實在是太可愛了。

    費恩控製著自己的表情,盡量顯得不失態。他迎上領頭的精靈女子:“非常感謝你們能夠來參加舞會,本人不勝榮幸。”

    他語調柔和沉穩,帶著毫不露骨的激動和熱切,對領頭精靈感謝,眼角的餘光卻一直黏在泥球身上。

    “錯過了您的加冕典禮,我僅代表南薇,向您表達深深的歉意和遺憾。實際上,我個人也是非常期望能夠親眼看見您的加冕儀式的,現在隻能憑想象去妄測了。”精靈女子說著非常標準的外交辭令,話語中的希冀和失落,卻是真真切切的。

    “讓美麗的小姐希望落空,是任何一位紳士都無法容忍的殘忍事情。也許這塊水晶能夠稍微彌補一下您的遺憾。”費恩一揮手,仆從呈上一個放著記憶水晶的禮盒,送入南薇精靈手中。

    “非常感謝,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君主。我是汨羅?莫吉羅拉?埃米利烏斯,南薇的使者。願玫緹斯的紅玫瑰永開您心間。”精靈女子向費恩行了一個標準外交禮。

    “我想,您已經認識我了。不是嗎?”費恩一邊嘴角翹著笑了一下,之後又正式地介紹自己:“我是費恩?玫緹斯,玫緹斯的國王,這的最高統治者,願友誼長存。美麗的小姐,願意和我一起跳支舞嗎?”

    費恩牽著汨羅的手走下舞池。泥球站在一邊,小鼻子動了動,立馬四處張望,很找到了人群中的梁小夏和洛基,向她們走來。

    “真沒想到你也來了~~”泥球笑著,聲音拐著彎,拉過她的手,甜蜜蜜地看著梁小夏。趁著周圍人不注意,泥球低低地問:“你變成人類了嗎?感覺好奇怪哦,長耳朵和綠眼睛都不見了。皮膚也黃了。看起來有點髒。”

    她已經長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了,梁小夏望著泥球鬱悶,什麼時候自己才能長個?

    “你不是搬去南薇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梁小夏還記得族搬遷的事情。泥球現在應該在南部大陸,南薇精靈草原才對。

    “大家都過去啦!他們南薇的長老想把汨羅姐姐嫁給費恩王子,哦。不,是費恩國王。我是跟過來湊著看熱鬧的。”泥球很開心能見到梁小夏。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次去南薇的人可多了,雷諾老師帶隊,不知道現在到了沒有。我聽說南薇的精靈想要我們入籍改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梁小夏,我不想改名字。我覺得赫爾沙很好聽,我想永遠做媽媽的小藍莓。”說道這,泥球的神色有些黯淡。

    南薇精靈答應給他們庇護和支援。卻強行要求精靈們改名,並永世效忠。女王陛下的命令無法違抗,隊伍的精靈們情緒都不太好,泥球實在是受不了,才蹭著使節隊跑出來的。

    洛基又不知道跑到哪忽悠人去了,梁小夏和泥球待在角落,給泥球講自己在艾格瑪瑞亞的一些趣聞,逗她開心。兩個小姑娘正說得高興,一舞完畢的費恩又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硬插入梁小夏和泥球中間。

    “聽到兩位小姐的笑聲。我似乎有種錯覺,春天已經來到了。”費恩上來就很有禮貌地恭維,“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知道邀請來歡樂之神進駐酒會的兩位美麗小姐的名字?”

    費恩雖然是同時對兩個人說話。可很明顯更在意泥球的回答。

    “嗯~~我叫赫爾沙。”泥球在陌生人麵前有些拘束,她聽洛基講人類的故事聽多了,覺得人類就是披著偽裝,拿著鋼叉的惡魔,費恩的好樣貌還戰勝不了她對人類的恐懼。

    “夏爾,我先走了,汨羅姐姐在叫我了。”遠處,汨羅對著泥球揮手,她又換回了外人對梁小夏的統一稱呼,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夏爾?西摩曼,很高興再次見到王子殿下,哦,不,是國王陛下,目前玫緹斯唯一的皇室。”梁小夏麵無表情。

    費恩一直望著泥球的身影,望著她回到汨羅身邊。

    好半晌,他才回過頭看梁小夏:“我非常好奇兩位小姐剛剛討論的話題,夏爾小姐能與我分享嗎?”

    直接靠近可能唐突佳人,從她的朋友入手也算是聰明的迂回策略。費恩打定主意先和梁小夏套套近乎。

    梁小夏盯著費恩的臉看了一會兒,直到他被看得有些不自主,才開口。一說話就是單刀直入地詢問:“你喜歡她?”

    費恩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白,直指人心。想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她的用意,最後費恩還是開口:“沒錯,我喜歡她。她也將會是我的。”

    這個男人狂妄,自信,甚至有些偏執。

    梁小夏眼神灼灼:“那你會一輩子隻愛她一個嗎?我是說,不娶側妃,不養情人,一生隻有她一個伴侶,隻對她一個人好。”

    一生一世一雙人?費恩愣了一下,考慮了很久以後,搖了搖頭。那個精靈少女很美,卻還不值得他為對方做到如此程度。貴族的勢力要平衡,要吸收,要通過聯姻駕馭。更重要的是,他也沒辦法將心思全部放在一個女人身上。

    “我會對她好的,納她為我的王後,滿足她的願望,給她所有想要的東西,一輩子護著他。”費恩堅定地承諾,他感覺到,眼前這個人類有點像那個精靈少女的密友,正在替女方家長考察自己。

    費恩的思維就是這樣,他的愛是給予,是賜下,是滿足對方的一切要求。前提是,那和他更大的目標不衝突。

    “她不是南薇精靈,她是西晶精靈部落的。”梁小夏望著泥球,喃喃說到:“傾城權利與傾國美人,你選擇哪一個?”

    沒想到她是西晶精靈,這下麻煩了。費恩嘴上在笑,心卻不斷盤算。

    愛情是費恩的調劑,是他享受權利追逐目標之後的放鬆,不是他生活的全部。王後則是他平衡國內政治的手段,所以即使不那麼美,也不那麼知書達理,卻一定要會權謀。費恩不能娶一位敵對勢力的精靈做王後,那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

    但是養一位情人,應該是可以的。玫緹斯曆史上的每一任國王幾乎都有那麼十個八個情人,他隻娶了一位側妃,又已經死了。國內那些迂腐的老頭子應該不會反對。畢竟,他現在名下的繼承人一個都沒有,老頭子們會非常開心看到一位漂亮的小公主或者小王子,不管他或她是私生子,還是半精靈。

    那位精靈少女純潔得就像剛出生的羔羊,費恩盯著玻璃杯看著酒液微笑,那樣的姑娘實際上最容易得手,一束鮮花,一次偶遇,一回援手,都能輕易敲開對方心門。

    最後,掛著燦爛的笑容,費恩回答梁小夏:“兩個我都要。是別人的,我就搶回來,如果得不到,那我寧可毀掉,讓誰也得不到。”

    他這是在威脅,十分明顯地暗示,如果梁小夏阻止他靠近泥球,或者下什麼絆子,費恩就會用自己的方式毀了泥球。一個國王,掌控著國家機器的人,想毀掉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精靈,實在是太容易了。

    梁小夏一聽他的話,也來了火氣。你以為這是你家的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幹什麼都為所欲為?還沒有誰這麼明目張膽地威脅他,更可氣的是,梁小夏聽出來,費恩實際上隻是想將泥球像個玩物一樣養起來,據為己有,根本不打算給她名分,更別說一輩子專心隻愛她一個人。無論前世作為人類,還是這輩子作為精靈,這點都是梁小夏萬萬不能忍受的。

    “哦?是嗎?陛下如此地有自信?那麼,預祝陛下將來不會輸得太慘太難看。”梁小夏舉著酒杯,碰了一下費恩的杯子,第一次喝幹了杯中的酒,哂笑著離開。

    敢向我的姐妹伸手,我就把你的爪子剁下來!哪怕你是個國王。

    待梁小夏走開後,費恩摩挲著杯子,低聲吩咐身邊的人:“給我查查這個西摩曼小姐和那個蜥蜴人的來曆,盡查,我三天後就要。”

    ……
CYYE 發表於 2012-9-29 00:34
第七十八章血洗

在權利的游戲之中,你不當贏家,就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中間地帶。

《冰與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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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靜的一夜,將以最意外的方式結尾。

燈火輝煌,巨大的倒吊玫瑰水晶燈在宴會廳上空緩緩旋轉,將舞池里照得通透明亮,舞池外卻仍保持著柔和適中的光澤。樂師們手指靈活地在琴弦上撥揍,華麗流暢的音樂傾瀉而出。鮮艷的女子衣裙隨著舞曲的節奏打著完美的圓,如春之女神灑下的一片盛開花朵。

場外的先生小姐們各自聚成小團攀談,時不時也有人端著酒杯走動,和各國來訪的使節團進行一小節短暫而愉快的會晤。

跳到第二十支舞曲的時候,連將微笑當成習慣的費恩也有些頭疼了。這些貴族女子太熱情,不斷枯著他跳舞,滿身的香粉氣息熏得他惡心,卻還得硬著頭皮得休地應對著。

他滿心期盼的佳人卻躲他如蛇蝎,整晚跟著那個叫做西摩曼的小不點,寸步不離。他為了顧忌影響,又不好意思總是湊在她們身邊,只能遠遠地望一眼,再轉過頭來笑著應付眼前人。

真正坐在國王的位置上,他才明白,國王只是權力集團中間夾著的一塊餅干餡,又或者是天平中間小范圍內擺動的標尺和指針。那些玫徙斯的老貴族世家就像饑餓的豺狼,總是瞪著綠油油的眼睛,微笑中也掛著陰險的涎水,在陰暗處打量自己,隨時準備撲上來咬破他的氣管。

他有軍隊,也受人民的擁戴,卻仍日得小心翼翼地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在進行自己計劃的同時”和貴族們在利益中拉鋸談判。除非在這場政治棋局中,他有實力一次性將其他對手全部掀下棋桌。

接近午夜,正當費恩坐在國王專屬的王座上休息,和身邊的侍衛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一群四十人的黑衣刺客破窗而入,快得他只能在燈光下看見一道道殘影,在人群中左右閃躲穿插,轉眼就侵到費恩身前。

是暗精靈!梁小夏和在另一邊的洛基都皺了皺眉,那氣味明顯得就像鼻子底下扔著一塊零了幾天的爛肉,熏得她的靈魂都在抗議叫囂。

南薇精靈的使團也發現了不對勁,精靈們迅速集合”拿出各自的武器,圍成一個圈,將陽羅護在中間。

“有刺客!保護陛下!保護陛下!“王座旁邊站立的騎士抽出佩劍,舉在胸前,巨大的銀色盔甲鐵塔一般立在王座下,擋住費恩的身影。

“不自量力。”沖在最前面的刺客手中匕首劃過,寒光一閃,騎士還沒來得及作出回應動作,就捂著脖子,血噴脖頸”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幾個刺客如陰影中旋轉起舞的舞者,轉瞬間就殺了三十多個大廳中的衛兵。血花盛開在衛兵們的喉頭”太陽穴等致命的位置,無聲無息地將衛兵們放倒在地。

賓客們乍逢驚變,男男女女尖叫著,哭喊養,人群踩踏著向外擁擠奔跑。

“堵住他們!一個都別放跑!“刺客頭領在嘴里吹了個尖銳的響哨,后面的刺客分出兩人,在眾人離開前關閉了宴會廳大門,反鎖大門,將所有的賓客封死其中。

“誰跑就殺了誰!誰喊也殺了誰!“刺客頭領的面目全部隱藏在黑色的夜行衣中”雙眼狠厲地掃過廳中所有的賓客,聲音并不高,其中的森然味道卻毋庸置疑。

賓客中間,稍微有些武力的都縮成一團,不斷后退,暗自戒備。平民和那些毫無抵抗之力的人類都嚇得涕淚橫流,緊緊捂著嘴不敢出聲”癱軟在地板上。

“你放過我吧,我是霍葉恩的城主,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一個腦滿腸肥的貴族向一個刺客下跪,涕淚橫流地不停磕頭”不到片刻,額頭就磕得血肉模糊。和命相比”他的金山銀山一點也不重要。

他話音還沒落,就被那刺客用匕首害下了腦袋。

無頭身體倒在地上,沿著脖頸的切口,鮮血像高壓噴泉一樣噴涌,紅得刺眼的大片血液噴濺在平整的木質地板上。

剛剛出手的刺客抓著被害下來的,還冒著鮮血和熱氣的腦袋,若無其事地不斷向空中拋著玩。貴族的頭顱被高高拋棄,表情定格在死亡前驚恐的那一刻。雙眼大大地痛苦地睜著,長發散亂。

刺客穩穩接住那顆頭,又一次拋向空中:“還有誰想試試?我可是無聊的很。”

周圍的人見到這一幕,嚇得噤若寒蟬。那刺客殺人不眨眼的動作和地上血林林的尸休都在提醒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否則就是下一個犧牲者。

大廳前端的臺上,不斷逃跑的賓客讓出來了一大片無人區。

費恩坐在椅子上,臉上肌肉僵硬,笑得非常不自然,血色褪去,全身緊張繃直,勉強維持著身為國王的尊嚴。

刺客頭領站在王座邊不到兩米的地方,單手握著匕首正對他,匕首上的寒芒銀亮,隨時準備給他致命的封喉一擊。

刺客頭領蒙在布下的嘴一張一合,說出口音很重,怪腔怪調的大陸通用語。

“費恩,你應該榮幸,有這么多賓客將會見證你的死亡。”

聲音悶悶的,有清晰可辨的快意。

第一波的刺客只是一個人,費恩像趕蒼蠅般揮揮手就打發了。

可這些暗精靈漸漸從跗骨之蛆發展成為他身上的一根骨刺,到現在的一把索命骨矛。人數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花朝手段層出不窮。現在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加冕慶會上,要刺殺他這個一國之主。

“為什么總是刺殺我?前后已經五波了。”費恩一邊問刺客,一邊斜眼偷望窗外,白皙的手指不安地摩擦手中的玫瑰手杖。

刺客頭領識破了他的意圖,猙獰一笑:“沒用的,不用看了”你在外面安排的五百號親衛軍早就被清掃干凈了不過你不用著急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他們了。和他們一樣”毫無價值,如螞蟻一樣被碾死。”

“至于為什么刺殺你,哦,費恩你這臭蟲,不要明知故問。沒有人能偷了我們暗精靈的東西還瀟灑地活在世上,沒有人!神也不行!“刺客頭領陰狠地瞇著眼說道。他的話語像一陣冷風,讓費恩抖出一身雞皮疙瘩。

費恩拿走的東西,對他們暗精靈來說實在是過于重要,重要到地下暗精靈勢力都達成了共識,不惜一切代價要將那東西奪回來。

,咚冬咚………“……

大廳外鐘樓里,新年的鐘聲沉悶地響起,盤旋在玫徙斯上空,擴散向很遠的地方。

遠處,隱約傳來廣場上群眾們的高呼聲和尖叫聲,姑娘小伙子們大聲合唱著《玫徙斯鮮花永不調零》,旋律悠揚動人,不斷熱情洋溢地在冷冬中大喊著“新年快樂!“。

十二響鐘聲已過,低沉的鐘音余韻未斷。

雪又無聲地下起來,細密地從黑夜中降落輕輕墜在王宮頂上,草地上歡慶的人們臉上。

新的一年終于來到了。

“好了,還有什么遺言趕快說吧,我可是迫不及待地要見到玫徙斯歷史上最短的一任國王誕生了!“

聽在眾人耳朵里就像是喪鐘一樣的聲音散去,刺客頭領隔著面罩吻了一下自己的匕首,猛地向坐在椅子上的費恩扎去。

費恩握著玫瑰手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面對朝著自己撲上來的刺客頭領,他突然舉起手杖,按下仗頭的浮刻玫瑰花,惡狠狠地對刺客頭領說道:

“代要說的是:你去死吧!“

一瞬間玫瑰手杖爆發出刺眼的紅色光芒,將費恩和刺客頭領籠罩在內。

一個鮮紅的,如同實質的閃電之球從仗頭噴出,猛地沖在刺客頭領的肚子上。閃電之球如一把弧形利刃,帶著“噼啪“電弧,打穿了刺客頭領的肚子,穿出一個藍筐大的洞。

刺客頭領腸穿肚爛隔著破碎的皮膚可以看見被攪和的一塌糊涂的內臟。

他倒地而死,閃電之球卻沒有停,停留在舞池中央的小圈內,毫無軌跡地高速旋轉飛舞不斷放射出閃電收害一條條的生命。

它擦過的地方,血流成河賓客們徹底慌了手腳。”啊啊啊啊啊n“的尖叫聲不斷響起。

人群踩踏、擁擠,倒在地上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踩死。后面的閃電之球如驅趕蟻群的毒蜘蛛,伸出的紅色閃電之觸插入人休,一陣電爆,“嘭“地一聲后,又有一個人炸成血霧,倒在地上。

后面的刺客看到頭領身死,化為一道道殘影,紛紛飛奔向前,抽出匕首欲找費恩索命。卻被他那玫瑰權杖放出的閃電球擊中,炸成一團團尸首破碎的碎肉。

幾個小時前還是榮耀與鮮花的大廳,徹底被紅色冉電血洗,炸成了血染的鮮紅祭壇。

坐在紅色閃電圍起來的王座上,費恩緊握權杖,看著刺客們一個個死亡。他高聲大笑,聲音在他的喉頭不規則的震顫,又像是在哭。笑聲和賓客們的尖叫聲交匯盤旋在禮堂上空,他扭曲猙獰如浸泡在血水中的魔鬼,邪惡至極。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費恩不惜用所有賓客的生命去陪葬。

王座臺上,被紅光擋住的地方,費恩的王座邊,空氣突然裂開一個黑色大縫,向外灌著陰寒冷風。

縫隙中,邁出一個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他懸浮在半空中,一手抓著白骨權杖,頂端拱著巨大的黑色龍晶,一手抓住費恩的胳膊。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和我走吧,既然你使用了它。”黑袍人的手緊緊勒在費恩的胳膊上,疼得他差點松了手上的玫瑰手杖。

費恩的腿非常少見地開始發抖,他的命保住了,可他也得付出代價。

最后,在跟著黑袍人邁入黑色的裂縫前,費恩掃視一眼大廳,在尋找到墻邊泥球的身影后,微微嘆了一口氣。

卿本佳人,看來他是無福消受了。

扔掉眼中最后的憐憫,費恩臉上帶著瘋狂的決然,邁入黑色縫隙。縫隙漸漸合上,王座上空空的,除了倒在地下鮮血模糊的暗精靈,哪里還有人影?

紅色的閃電球開始收斂光芒。剛剛捂眼的賓客終于能夠睜眼看清大廳中的情況。

“國王陛下不見了!“

四十具暗精靈尸休橫七豎八地倒在王座旁邊。破碎的手臂,肢休,碎骨,飄散出焦黑的肉休糊味。暗精靈藍紫色的血液沿著王座的臺階一層層滴落,在舞池里融成一片。

國王連著他的王冠,象征著玫徙斯王權的玫瑰權杖,都不見了。

新任國王陛下徑喚出那個紅色的惡魔,卻將滿廳的賓客留了下來。幾個位高權重,腆著肚子的貴族大臣見到這一幕,終于忍不住高聲叫罵起來。

閃電球并沒有給賓客太多愣神的機會,它懸浮在大廳正中間,像一只巨大的閃電紅蜘蛛,不斷射出紅色的觸角,每一擊射出,必有一個人或整個像炸彈一樣爆炸,或被電得焦黑,面目全非地死躺在地板上。

人們推操著,瘋狂地用胳膊肘沖撞,向后擠壓,貴族女子的長裙被后面緊跟的腳步踩在地板上,伴倒在地。

后面幾雙大腳毫不憐惜地從她身上踩過去。她哭喊,尖叫,掙扎著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卻被一道急速閃電劈中,面目全非地高聲嘶喊,抽搐著抖動兩下便沒了聲息。

大廳里賓客的數量在急劇減少,人群全部被驅趕在了靠近門邊的位置。

就像一個密密麻麻擠滿小梭子魚的魚缸,突然被放入一條兇殘的,餓瘋了的紅色章魚。被魔鬼的觸手追逐捕捉,賓客們慌亂中不斷向后涌去,全部被驅趕入大門口附近。

梁小夏個子矮,在逃竄的人群中拉著泥球穿梭,不斷撞上賓客們的腰身,近距離觀賞貴族們的皮帶扣和腰上的緞帶花邊。深陷人群的泥潭,周圍都是手手腳腳,不斷有尖頭鞋踢到她腿上。

粱小夏死死地五指扣住泥球的手,使得力氣都快將她的手捏碎了。強硬擠進人縫中,最后,來到大廳人少些的一個拐角,梁小夏將泥球推進了直角墻壁內。

剛剛占據一個稍微安全些的位置,梁小夏抱在泥球外面,一把撕掉了自己身上的連衣長裙,只穿著貼身衣褲,緊緊貼在泥球身上。

“撐護盾!“梁小夏話音剛落,泥球撐起一個光元素防護盾,蓋在兩個人身上。

一個狠辣的貴族男子也發現了這個好位置,他想要將泥球拽出來推入人群洪流,卻被這護盾彈開,后仰著倒入踩踏的賓客腳下。眼睜睜看著他的眼睛被后邊一位貴族女子的鞋跟扎穿,梁小夏捂上了泥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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