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重振大明 作者:路人家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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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9-16 12:35: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3 339972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5
第261章    初捷

這一晚對崔默風來說是如地獄一般的晚上,錦衣衛在他的身上施加了諸多的酷刑,但同時又沒有讓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每次當他無法忍受這非人的折磨而昏死過去的時候,他就會用上好的傷藥為他療傷,然後在他醒來後繼續用刑。如此者幾次之後,崔默風就徹底地崩潰了,他用已經幾乎聽不清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已經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你們還想……想讓我招認什麼?」
眼見得他已經沒了反抗的意志,那監刑的錦衣百戶才示意眾人停下了手,然後笑著看著他道:「你早這樣說話不是很好嗎,那就不用吃這許多的苦頭了。你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如何能有膽量刺殺朝廷命官呢,一定是有你最親近的人指使你這麼做的吧?聽說你的父親和兄長都已經被判了死刑,不日就要處斬了,而在京城中你又只有一個親人,所以不必我說了吧,那指使你的人便是此人了。我看你還是承認了吧。」
周圍的那些錦衣衛都是與呂岸曾有些交情,現在又想著能與唐楓這個九千歲面前的紅人拉上關係的人,所以在聽了自己的百戶直說了之後便都看向了奄奄一息的崔默風,只等著他承認此事是崔呈秀所主使的。雖然崔默風已經氣息難既了,但卻並沒有完全喪失了意識,他立刻就知道了這些人的用意所在,同時也終於想到了此次事情的不尋常的地方:「這個唐楓原來早就已經設下了這個圈套,為的不是對付我,而是叔父。他裝作全然不知地引我前去行刺他,就是想通過我來害叔父!不行,我不能讓他們得逞!」一旦拿定了主意,崔默風便毅然搖頭道:「你們……錯了,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
見他居然不肯合作,所有的人都惱了,立刻更為酷烈的刑罰就施加到了崔默風早已經血肉模糊的身上。這一次他們所用的刑罰針對的已經不光是他的肉體,更多的是他的精神,在這一番折磨之後,崔默風便再次昏了過去。可是錦衣衛的人根本就是屠夫,完全沒有將他的痛苦放在心上,在用冷水將其潑醒過來之後,繼續向他逼供。
雖然崔默風心裡不想讓唐楓得逞,可是在肉體的痛苦到了臨界點的時候他終於還是無法主導自己不向這些人低頭,他畢竟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硬漢,畢竟不是那在錦衣衛的大刑之下依然可以不吐一言的楊漣等人。在到了第二日的日出之時,崔默風終於忍受不住不斷加身的酷刑而說道:「不錯,讓我行刺唐楓的正是我的叔父崔呈秀!」
「那麼他是為的什麼才讓你行此大膽之事的呢?」錦衣衛要的可不光是一個答案,他們還要人犯將理由都給編出來,這樣才能讓人滿意。既然已經開了口了,就沒有什麼是崔默風不能說的了,為了不受這些酷刑的苦,為了早些解脫,他便依著那些錦衣衛的意思編了一個理由出來。
因為崔呈秀嫉妒唐楓受九千歲的看重而屢次與之為難。可是卻因為事情辦得不密而又屢次被唐楓看破,從而使得崔呈秀被九千歲所厭惡。在幾次都無法害到唐楓,反而被他借機所趁之後,崔呈秀終於因為忍受不了而鋌而走險,讓原來就對唐楓心懷仇恨的侄子刺殺唐楓……這就是錦衣衛經過一夜的拷打後所得到的成果,上面除了有人物的言辭之外,連心理都描述了出來,錦衣衛的這些人在仔細看了上面的供詞,發現沒有什麼遺漏和破綻之後,就讓崔默風畫了押,然後交給了上面的人。
那掌管刑獄的錦衣千戶見了此供狀後卻也不敢做主,立刻就將之交到了許顯純的手上。許顯純沒料到事情還牽扯出了崔呈秀,便也不敢擅自做主,又拿著它去見了田爾耕,而田爾耕則是拿著這份供狀猶豫了起來。身為錦衣衛的指揮使,他是太瞭解這些身在詔獄的人了,在他們的手下什麼樣的事情都能發生,孝子會變成殺父殺母的罪人,道學之人也會自認是禽(獸不如之人,所以這一份供狀的真實性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顧慮的只是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禁就看向了主管著詔獄的許顯純:「許大人,你怎麼看此事?」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都是那唐楓做的手腳,看樣子他是真的想將崔呈秀從眼前除去了。沒想到他年紀輕輕的手段卻如此厲害,現在想來崔默風行刺他一事也是在他的算計之中了。」許顯純也是從陰謀裡打滾出來的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這一切。
田爾耕苦笑道:「我問你怎麼看不是說讓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而是要你說說看我們該怎麼做才好?」
許顯純也苦著張臉道:「唐楓與崔呈秀的矛盾由來已久,兩人已經不可能共存了。現在唐楓抓到了這麼一個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只有順著他的意思來辦了。」說到這裡,他見田爾耕還是一臉的猶豫,便繼續說道:「此事已經不能叫做陰謀了,而是陽謀,他唐楓就是明著告訴我們他要誣陷崔呈秀,將人交給我們錦衣衛就是想看看我們的立場罷了。即便我們重新著人改了這份供狀,田大人你就不怕唐楓另有他法嗎?現在他深受九千歲的看重,又是軍中的人,今後我們要仰仗他的地方還有許多,反觀崔呈秀則已經是明日黃花了,所以我們這次只有幫著他對付崔呈秀了!」
田爾耕在細想了一下之後也覺得許顯純的話沒有錯,便點頭道:「那就將此供狀遞上去吧,崔呈秀他得罪的人也有不少,現在唐楓出手坑了他這一次,一定會有許多人趁機踩上兩下,也不多我們錦衣衛的人了。」
在田、許二人尚在商量的時候,唐楓已經從匆匆趕來的錦衣衛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了,他臉帶喜色地對田鏡道:「田老,看來這次他崔呈秀是難以翻身了。」
田鏡摸了摸鬍鬚後才道:「這事現在尚未成定局,所以還要大人做點事情幫著田爾耕他們下決定。我們派了人去四下裡將崔默風的供狀給散播了出去,這樣一來他錦衣衛想改也改不了了。」唐楓深以為然地一點頭道:「凡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絕了對方的退路,這方法正是對付這些小人的最佳手段!」說到這裡,他立刻就命人照此行事。
當這件事情傳揚了開來之時,魏忠賢也收到了錦衣衛那裡的供狀,在聽完人讀了這一切之後,魏忠賢白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這個唐楓真是好手段啊,居然連錦衣衛的人都被他給收服了。不過是一件單純的報仇刺殺而已,卻被他拿來利用以打擊與最佳為敵的人,看來這個人真的很不簡單,咱家一直以來都有些小瞧他了。」
此事的真相當然是瞞不過魏忠賢的,但他卻也沒有理由為崔呈秀開脫,而且他也明白唐楓和崔呈秀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這是唐楓在逼著自己做一個取捨了。雖然崔呈秀是閹党的智囊,但是現在的朝局已經盡在魏忠賢的控制之下,閹黨已經沒有了敵人,魏忠賢自然就不是非用他不可了。倒是這個唐楓,現在已經成了京中明軍心中的統帥,深得這些丘八的敬重,而魏忠賢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軍隊的問題,所以兩者間的輕重很快就分出來了。
幾日之後,朝廷就有旨意傳了下來,崔呈秀持身不正,居然想派人暗殺朝中大臣,罪當流放。不過看在他一向以來勤於政事,在任期間也立下了不少功勞的份上,還是從輕發落,只是革去了他的一切官職,勒令他在三日之內離開京城,遣返家鄉薊州。
崔呈秀在這期間也想著自救,但是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他原來就已經因為之前失去了魏忠賢的信任而不被人看重了,現在落得如此下場就更沒有人來為他說好話了。銀錢是付出了不少,可這些閹黨的人卻遵循了一條錢照拿,事不辦,直到他接到了旨意後才知道自己是徹底的完了。
一轉眼間,一個權勢滔天的人就成了孤家寡人,這讓崔呈秀很難接受,但是卻又不得不接受。在三日之後,他就帶著自己這些年謀取到的無數錢財離開了京城,而肯送他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直到他的車隊來到了京外長亭處時,才看到了那裡有著幾條人影,但仔細看時卻發現那正是害得自己如此的唐楓。唐楓見崔呈秀來了,便帶了人上前,笑看著他道:「崔大人,被人陷害的滋味如何啊?你這些年來害得許多丟官罷職,人家破人亡,今天終於輪到你自己了。此去薊州路途遙遠,還望你多加保重身體才是!」
「你……」明顯看到了唐楓奚落的模樣,崔呈秀卻是有怒發不出,最後只得不發一言地離開了。唐楓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聲道:「你現在不過是還了點利息,當我扳倒了魏閹之後,還會讓你償還所欠的一切的!」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6
第262章    積重難返

鬥倒了崔呈秀,將他趕出了京城,使得唐楓在朝中的地位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那些閹黨的要員也開始重視起這個年紀輕輕,且是武將出身的人來。而這樣的結果就是唐楓每日裡的應酬變得多了起來,總有著一些官員想著巴結唐楓而請他赴宴。魏忠賢雖然明白那一切都是唐楓所做的手腳,但對他卻並沒有多少敵視,在他看來下麵的官員間的爭鬥只會有利於自己對他們的控制,而他更還需要唐楓在軍中為自己收買人心,所以對他依舊很是信任。
就因為這些個原因,唐楓這幾日來就顯得很忙了,每日裡忙於和人飲酒,忙著在暗中觀察著閹黨的種種所作所為。雖然通過閱讀史書,唐楓的腦子裡知道閹黨是多麼的禍國殃民,但是直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明白史書中所寫的一切還只是流於表面的。賣官鬻爵等手段根本就是明面上的事情,這些人為了求財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比如現在,唐楓就應兵部侍郎吳淳夫的邀請前來赴宴,就在宴上見到了讓他實在難以忍受的一幕。在酒過數巡,眾人皆有些熏熏然的時候,一名看上去五大三粗,像是軍中將領的人突然取出了一大疊的銀票道:「吳大人,你也應該知道西北之地苦寒,末將又得了老寒腿之症狀,還請您多多體諒末將的難處,這次就讓末將換了衛所吧。」說著就將那看來有著上萬之數的銀票交到了吳淳夫的手上。
見此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送上了銀票,吳淳夫也沒有一點局促的表情,微笑著收起了銀票,然後道:「此事本官會給你上心的,不過有些需要上下打點的事情還需你自己去做了。」那耿新城見自己的銀票被他收下了,又聽吳淳夫這麼說,知道此事已經成了五成,便立刻點頭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只要吳大人能提攜末將,末將一定不敢或忘的。」
這種公然行賄和受賄的舉動直看得唐楓心驚不已,但當他看向席上的其他官員時卻發現他們卻是很是坦然,顯然這些舉動已經不能叫潛規則,早已是能擺在桌面上說的事情了。待得酒席散去,唐楓和吳淳夫漫步出了酒樓,唐楓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吳大人,這耿新城的職位並不很高,怎麼就有這許多的銀兩相送呢?」
吳淳夫身為兵部的侍郎,與唐楓的關係在閹黨眾人中也算不錯的,聞言一笑道:「看來唐大人你對有些事情所知還是有限哪。你別看那耿新城只是西北衛所的一個指揮使,他手上卻是有著一座金礦的。那裡的環境的確是惡劣,但是正因如此才會出現兵員不滿的情況,而他靠著吃空餉一途就能賺給盆滿缽滿了。」
唐楓聽了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在遼東時可沒見過這樣吃空餉的情況出現,想不到在西北衛所中卻真有史書上所記載的這種導致明軍戰力遠不如外敵的情況。不過現在西北邊境確也沒有什麼外來的敵人,所以軍不滿員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朝廷又早糜爛不堪,所以才無人查究。心裡記下了此事之後,唐楓才笑道:「既然如此,那他為何還想著往江南調呢?要換了我的話還不如在西北賺飽了銀子後離開的好。」唐楓有心從吳淳夫的口中多知道一些這方面的消息,那麼將來整頓時也好有的放矢,而這些貪賄之人是不會對同樣中飽私囊的人有所隱瞞的,吳淳夫自然知道一些詳細的內情。
「唐大人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西北之地雖然目前沒有什麼外敵,又有空餉可吃,但終究是偏僻之處,沒有過多的好處,而且那裡民風彪悍,一言不合說不定就會起什麼大的衝突,他耿新城在那為官也確是提心吊膽的。而那江南就大不相同了,雖然逃跑的兵員不是西北所能比的,但是只要有心要弄些錢財比之西北窮苦之地要容易得多了。而且那裡更是美女如雲,百姓溫順,他到了那裡就能大享其福了。」吳淳夫說著不禁嘖嘖地歎了起來。
唐楓這才知道那耿新城為何要花如此多的銀兩謀求調往江南了,正當他心裡為明朝軍備廢弛而感到難過的時候,吳淳夫卻又道:「不過他耿新城想要如願卻還是沒有這麼簡單的,其他衛所的人哪個不是盯著江南這塊肥肉?江南的那些原來的人也想著留任,這一切都要在這段時間裡做出一個決定,所以他們都會四下裡活動,我想用不了多久,這些從外述職的武官就會求到唐大人你的門下來了,到時候唐大人你也可以大大地發上一筆了。」說到這裡,吳淳夫就嘿嘿地笑了起來。唐楓心裡雖然對這種行為很是不齒,但是卻也不能與這些人有著太大的差別惹人懷疑,便也像是心知肚明一般地笑了起來。
還真被吳淳夫給說中了,在兩三日後,登門求見唐楓的人便多了起來,許多人都是從外地進京來述職的武將。他們在京幾日之後就知道了最近最得魏忠賢看重的乃是這個叫唐楓的人,而且他們還知道此人也是武官的身份,這下來見唐楓求他代為向九千歲美言的人就更是趨之若騖了。唐楓明白自己現在所扮演的是一個與閹党中人沒有分別之人,所以心裡雖然對他們的行為很是厭惡,卻也不好閉門不見,幾日下來就見了三十來人,賄銀也收了許多。
看著滿滿一匣子的銀票,唐楓就不禁皺起了眉來:「沒想到連軍中也已經養成了如此風氣,這些將官能夠一擲千金,顯然是家底豐厚之人。而他們的這些錢財又都是從軍餉中克扣而來,以斑窺豹,足可見我大明軍備是如何糜爛了。或許只有孫大人麾下的遼東大軍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一支百戰雄師了。」
田鏡知道唐楓心裡的感受,也歎了一口氣道:「官場一片糜爛,自然會影響到整個大局了。而且這些人花了大價錢購得了官位之後必然不會就此作罷,他們一定會變本加厲地從百姓或是軍隊的身上將自己所花的銀子加倍得得回來,如此下去我大明的根基只怕是……」
「這些個國之蠹蟲,真是百死而難贖其罪啊。」唐楓感歎間就想到了歷史上的大明就是因此而亡的國。以明朝各地所駐的軍隊數量,原來就是有更多的農民起義也沒什麼威脅,但就因為上行下效,軍隊沒有了鬥志,甚至倒戈相向,所以才會讓像李自成這樣的泥腿子有機可趁。想想當起義之初他們碰到遼東軍連戰連敗,而碰到一般的衛所軍時則是連戰連勝,唐楓心裡就更是急切地想要改變如今這糜爛的朝局了。
「大人,你這是怎麼了,怎的面色如此難看?」田鏡見唐楓突然沉默了下來,便出聲問道。唐楓苦笑道:「原來我還因為能夠除去了閹黨的一個智囊崔呈秀而有些欣然,但最近更多地接觸朝中情形之後我才知道現在的局面已經有些積重難返了,在閹黨群(奸的胡作非為之下,我大明已經如此不堪。除去了一個崔呈秀是遠遠不夠的。」
田鏡點頭道:「大人你說的沒錯,現在的閹黨早沒了可以與之為敵的人,即便沒了崔呈秀也一樣能夠為禍天下。所以大人,我們可不能就此自滿啊。」
「那我究竟該從何處入手呢?軍中的情況雖然嚴重,但是我現在畢竟只是京軍的將官,想要撥亂反正只怕力有未逮。而朝中更全是閹黨之人,我為了不被他們懷疑都必須同流合污,何來什麼辦法呢?」唐楓苦惱地看向了田鏡。
田鏡自從唐楓鬥倒了崔呈秀後就開始幫著他想下一步的行動了,此時見他為難就說道:「老朽也曾有過這樣的苦惱,最終卻有了一個想法。閹党除了把持朝政,深得皇上的信任之外,最為厲害的手段就是掌握在魏忠賢手中的廠衛的偵察之權了,若是大人能想法子將錦衣衛的人拉來為自己所用的話,或許就有了正面與魏閹為敵的本錢了。」
「將錦衣衛的人收為己用?」唐楓聞言就想到了之前自己與呂岸在回京時所說的一番話來,當時他就曾有過同樣的說法,說是錦衣衛與東廠的魏忠賢未必是一條心的。但當他想到與田爾耕之流的交往時,還是沒有任何的把握:「錦衣衛的田爾耕和許顯純兩人乃是閹黨中的要員,是魏閹的左膀右臂,他們怎麼可能捨棄了這個任由他們胡為的九千歲而和我合作的可能呢?這恐怕很不現實吧?」
田鏡也只是就事而言,並不瞭解其中的奧妙所在,只得說道:「大人所顧慮的也不無道理,不過事在人為,連崔呈秀都被你趕出了京城,那錦衣衛你也總有辦法收為己用的。」
「希望如此了,現在的大明朝已經到了很危險的時刻,若不能早些除了閹黨的話,恐怕一切都將無法挽回了!」唐楓苦笑了一聲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6
第263章    挑撥離間

因為存了想將錦衣衛這股勢力從閹黨那邊拉過來的心思,唐楓便嘗試著與這些原來自己並不太過注意的人往來。這些錦衣衛的人也都是軍中出身,所以對唐楓這個如今在軍中的地位日益提高的人也很是巴結,一來二去地,眾人就有了一些交情。雖然在民間錦衣衛和東廠一樣都是讓人談虎色變的特務機構,而且他們的詔獄更是因為總對那些個敢於直言的官員施以酷刑而臭名昭著,所以即便是尋常的軍士也不敢與他們接近,但其實這些人也多的是豪爽的漢子,沒幾日工夫,唐楓與部分錦衣衛中的百戶上下的人就混得熟了。
在不斷地往來中,唐楓也依稀地看出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雖然錦衣衛的這些人嘴上不說什麼,但其實在他們的心裡,對眼下的境況是很不滿意的。有了這個初步的認識之後,唐楓便決定試著撩撥一下他們了。眼看著重陽節就要到了,他便給幾名與自己有著一些交情的錦衣千戶和百戶送了請柬,請他們在九月初九當日在京城的翠偎居飲酒。
這翠偎居乃是北京城的幾處比較高檔的青樓之一,也是一些官宦人家喜歡來尋歡作樂的所在,唐楓清楚這些錦衣衛的百戶千戶並非什麼正人君子,當然喜歡在這樣的地方飲酒為樂了,便將地點定在了這裡。對唐楓的好意相邀,中和錦衣衛的人當然沒有推辭的可能,在接了請柬之後就沒口子地應承了下來。
當日黃昏時,一眾人就都殺奔了翠偎樓,在那二樓的一處包間裡坐了下來。見客人到了,院子裡的老鴇就叫來了那些水靈靈的女子出來任人挑選。這些人其實也都是歡場中的老手了,見唐楓示意自己這些人先選,便也不客氣地各自選了一個歌姬陪在了身邊。唐楓雖然早有了準備,但好似一被那柔若無骨,通體噴香的女子依偎在懷裡,就有些很不適應。
不過俗話說酒是色媒人,在喝了好幾杯酒之後,唐楓便也就少了一些忸怩,和眾人一道開懷了起來。酒過半酣,唐楓便笑道:「眾位兄弟可知在下為何會在今日請你們來赴宴嗎?」眾人都有些猜測不到,都茫然地搖了下頭,唐楓一面給臨近的兩名千戶倒上了酒,一面說道:「只因為我也是錦衣衛千戶的緣故。當日我剛來京城不久,就被九千歲所看重,被任了一個錦衣衛千戶的職,而在遼東的數次大事都虧得有錦衣衛的兄弟鼎力相助,這才有我唐楓的今天。做人不能忘本,所以我唐楓如今有了些出息也不能忘了諸位錦衣衛的兄弟。來,我敬各位一杯!」唐楓說著便幹了手中的一杯酒。
那些錦衣衛的人見唐楓竟能這樣對待自己,心裡也很是高興,紛紛舉起了酒杯幹了一杯,然後有人道:「唐大人這話有些言重了,為大明,為朝廷效力乃是我們錦衣衛該盡的本分而已,大人何需放在心上。倒是大人你為我們錦衣衛的兄弟們爭了一口氣,如今誰人不知唐大人你深受九千歲看重,用不了幾年,我大明的軍權就都在您的手中了。如此一來,身為曾是你同僚的我們這些錦衣衛兄弟也是與有榮焉的。所以要說感謝,還應該是我們謝你!」
唐楓呵呵一笑,謙虛了兩句,然後又道:「說實在的話,我在早幾年時就對錦衣衛心嚮往之的,沒想到如今可以與諸位同桌而飲,實在是得償所願啊。」
「嗯?大人難道在未為官時就對我們錦衣衛有興趣嗎?這卻有些奇了,在尋常的百姓看來,我們不過是一些兇神惡煞,大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一個姓李的百戶有些喝多了,見唐楓這麼說就將實話給問了出來。
雖然眾人的臉色因為他的實話而有些尷尬,但卻也有不少人對此深有好奇,就都看向了唐楓。唐楓早已經想好了說辭,便道:「那不過是那些沒見識的小民不瞭解我錦衣衛的作用而已。當年太祖洪武帝創立錦衣衛,為的就是監察百官,使人不敢貪汙舞弊,只是洪武一朝就抓出了多少的貪官汙吏,難道這不是我們錦衣衛立下的大功嗎?還有與蒙人間的戰鬥,又有哪一次能夠離得開我們錦衣密探的功勞了,就是我去遼東時,也是靠著我們錦衣衛的探子的幫助才將暗藏在各城中的金國奸細給抓了出來的。所以才有了後來甯遠的大捷,可以說要沒有錦衣衛兄弟的幫助,就沒有我唐楓的今天。」他說一句話,眾人就點一下頭,應一聲是,待到唐楓說完了話後,所有人的臉上都滿是興奮之色,在酒勁上來之下,更讓他們覺得自己確是與國與民都立下了大功的功臣了。
「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話我也不藏著了。」唐楓見眾人的興頭被自己給吊了起來,就繼續說道:「這次我能將某個一直與我為難的人趕出京去,靠的也是眾位兄弟的幫忙,若不是詔獄裡大刑的伺候,量那小子也不肯將實情吐露出來。只此一點我也該當多謝各位才是。」唐楓這話一說,更與眾人拉近了關係,每人的臉上都有一種瞭解的神情。
這時在他們身邊依偎著的那些個紅倌人似乎也很是佩服他們的本事,紛紛捧著杯敬眾人飲酒,一時間廳上軟語溫香,好不旖旎。唐楓見眾人的虛榮心都被自己給說得完全膨脹了起來,就知道時機到了,於是便換了語調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卻很是看不慣,那就是我們兄弟卻還是對某些人有著一些畏懼之心。」
眾人剛被他的話捧到了天上,突然聽唐楓換了話題都有些難以適應,有人喝得多了一時想不起來道:「唐大人你指的卻是什麼人?我們錦衣衛無論在京在外可都沒有畏懼之人。」
「是嗎?我卻不這樣看。」唐楓坐直了身子,讓那偎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坐好了,才說道:「記得就在幾日前,我就曾見過我們的幾個兄弟吃了虧。當日在某處酒家裡他們三五人與另外的一些人因為爭桌而起了衝突,原來還是我們兄弟占了上風,但是在他們報了自己的名號之後,他們卻沒了鬥志,認輸而去。」
眾人都知道這情況,但卻還是有那喝得有些多了的人十分不忿地道:「唐大人,你所說的是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威風,能讓我們錦衣衛都退避三舍!」
唐楓微微一笑道:「就是那東廠的番子了。莫看他們中有不少原來是我們錦衣衛的人,可自從成了東廠的番子後就全不將我們這些兄弟放在眼裡了,有時候我看著都來氣!」他的話說完後,廳上就都靜了下來,這些人畢竟沒有醉,自然還是知道東廠的人的囂張氣焰的。
唐楓見眾人都沒了言語,心裡暗笑,卻依舊說道:「我就不明白了,同樣是監察百官的人,我錦衣衛好歹還是在軍中有著身份的,怎麼就會怕了這些人?」
「大人慎言哪!」其中一個黃千戶突然說道,「如今的東廠比我們錦衣衛的勢力可要大得多了,就連我們兄弟都要受他們的節制,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誰叫他們東廠的廠督乃是當今的九千歲呢?有時候他們的一句話抵得過我們的幾百句,為了少惹麻煩,我們當然只有在與他們起衝突的時候退上一步了。」
唐楓見當黃千戶說起此事時,眾人的臉上都很是黯然,心裡就更肯定這些人其實是對東廠的人很不服氣的,所以他就說道:「那又如何?我們不也是替九千歲辦事的嗎?怎麼就能如此怕了他們呢?想這些東廠的番子論武藝還未必能比得過我們呢,而功勞更是遠不如我們錦衣衛,各位怎麼就不去爭上一爭呢?」
眾人相互看了幾眼,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唐楓見眾人為難的模樣,知道他們總是逆來順受的已經習慣了,現在想一下子改變過來很是困難,也就不再逼迫他們了。於是他舉起了酒杯道:「算了,今天眾兄弟在此是高興的事情,我們就不提這掃興的事情了。來我再敬各位幾杯!」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慢慢地恢復了過來,重新高興地喝酒和在那些妓女的身上的滿足著手足之欲。
唐楓看著這一切,心裡卻已經有了一個底了,顯然這些錦衣衛的中高層的人對東廠總是壓他們一頭的做法也是很不滿的,那自己在這段時間就可以借著這個理由來將錦衣衛拉到自己的這邊。
酒直喝到了三更天,眾人才盡興而歸,有那喜歡女色的,就留宿在了翠偎樓中。唐楓則和呂岸一道往家走去。行到半道上時,突然背後有人喚道:「唐大人還請留步!」
唐楓聞言停下了步子,轉身看去,卻看到是一個和自己年紀仿佛的青年,他認得這人也是個千戶叫作駱養性,在席上只是看著眾人說話,並沒有插上一言,心中立時就起了戒備,可臉上卻依然笑著,問道:「駱千戶追了上來所為何事啊?」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6
第264章    新的幫手

駱養性緩步上前,笑看了唐楓兩眼之後,才開口道:「唐大人今日宴請我們這些兄弟,究竟是何用意呢?在席間你的話可不無挑唆之嫌啊,卻不知大人安的什麼心思?」
唐楓見這個駱養性雖然年紀輕輕的,但城府看上去比之自己還要深,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在不知道他的來意之前只能和他打起了太極,就笑道:「我不過就是因為心中為眾兄弟的境遇不滿而發幾聲牢騷而已,能有什麼用意呢?」
「哦?真是如此嗎?」駱養性臉上的笑容卻更盛了,雖然唐楓說話時也是笑容滿面的,但還是讓他這個慣於察言觀色的人給看出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他已經有了六成的把握斷定這個唐楓的用心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卻並沒有立刻就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只是笑道:「可是我聽大人的言辭卻是另有深意啊,所以才單獨來見見大人你,也好問個明白。」
唐楓心裡轉了數個念頭,卻還是無法看穿駱養性的心思,便只能敷衍地笑笑道:「什麼深意?怎麼連我自己也都不知道呢?還請駱兄直言!」
駱養性見唐楓並沒有說出實話的意思,自己又不敢冒這麼大的險,只得呵呵一笑道:「既然大人這麼說了,就當我從未來過吧。」說著一拱手就揚長而去,只留下唐楓有些古怪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斷地猜測著這個人的用意所在。
「如今錦衣衛的力量之所以不能和東廠相比,關鍵就是沒有一個能夠站出來帶領他們的人哪。而原來應該起帶頭作用的田、許二人,則更是以魏忠賢馬首是瞻,這樣一來錦衣衛對東廠時就更顯得矮了幾分了。」唐楓對著田鏡分析道。這是次日的上午了,在睡了一晚之後,他就將自己昨天所得到的資訊綜合了出來,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田鏡道:「這一點看來大人你是猜得沒有錯了,只不過看出了問題所在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如何找出突破口。大人,你可是有了什麼應對之策了嗎?」
唐楓歎了口氣,有些喪氣地道:「我看得出來,那些百戶、千戶之流心裡其實對此還是很不滿的,但是就因為現在的形勢,和這些人之間又相互不能同心,迫使他們必須忍下去。我昨天也不能將話說得太明顯,所以直到最後也得不到我想要的。」說到這裡,他又有些呆愣地道:「不過在回來時卻有一個千戶跟我說了一些試探性的話,只是因為不知道他的心意,我才沒有將話給點透了。」
田鏡聞言忙細問了駱養性當時的表現,最後道:「或許他也是被大人的話說動的其中一人,不過誠如大人适才所說的一般,現在的錦衣衛內無法有真正的信任,所以他也不能說得太多。不過這也無妨,此種情況已經存在了兩年甚至更長了,想要顛覆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在大人已經在他們的心裡栽下了一根刺,或許用不了多少時候就能見到成果了。」
唐楓無奈地點頭道:「現在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希望真能如田老你之所言吧。」話雖然如此說,但在唐楓的心裡卻並沒有如此想,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大明王朝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前一刻,若是能早一步除去了閹黨,或許它還有救,若不然的話,即便後來還是能除去魏閹一黨,也只能見著歷史如實地發生了,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費了。
心裡不是滋味的唐楓在和田鏡商量了一番沒有任何頭緒之後,就離開了家,去京城閒逛,陪同他一切的當然是解惑和幾名從遼東就一直跟著他的人。在看了半日京中在繁華中帶著幾分沒落的情景後,唐楓心裡更是憋悶了。正當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又一次來到了信王府的門前,這讓唐楓想到了前段日子自己在這裡所做的事情,正是因為這根導火索的緣故,自己才能一步步地將那崔呈秀給逼走,想到了這一點時他心裡才稍微好過了點。隨後他就想起自己進京後還沒去拜訪過信王,就索性走了過去。
信王朱由檢在知道了唐楓到來之後,就讓人請他來到了自己的書房相見,這已經是表現兩人間關係進一步密切的信號了。見唐楓走了進來,向來不是太喜歡開玩笑的朱由檢便也笑了起來:「唐大人真是貴人事忙啊,到了京城都有些日子了,才想起來見本王。」
唐楓忙笑著請罪道:「是下官疏忽了,還請王爺你大人別記小人過。」
朱由檢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忙,所以也沒將此放在心上。不過你回京後這一兩個月來所做的事情我卻是都看在眼裡的,看你用計迫使崔呈秀離京,本王也深感高興哪。」
在這個未來的崇禎帝前,唐楓不會將自己的心意給隱瞞起來的,聞言只是苦笑道:「當日將崔呈秀趕出京時我也很是高興,但現在想來一個崔呈秀的在與不在與朝事根本無關緊要,我大明的情況還是一般,所以便也沒了當時的感覺了。」
朱由檢聽了後先是一怔,隨後道:「你說得對,真正的罪魁還安然掌著大權,有他一日,我大明就一日不能振興。只可惜皇兄雖然信我,卻也信他,根本不可能聽我的建議將這人給除去的。」說著歎息了幾聲。
唐楓道:「其實我之前也有一個想法,若是此計可成的話說不定真能打擊到閹黨的勢力,只可惜現在看來卻未必有那麼容易了。」朱由檢聽了說有了新的計策,便忙問道:「哦,說來聽聽,說不定本王能幫你這個忙呢。」
唐楓於是就將自己想把錦衣衛從閹黨的控制中拉出來的想法提了出來:「原來還以為他們必然會因不滿東廠高著他們一頭而有所抱怨,可是昨天在席上卻發現這些人並不敢真的有所行為。」歎息著說完了這些後,唐楓又隨口提到了駱養性一事。
「駱養性……」朱由檢在遲疑了一下之後才道:「這個或許真是想與唐大人你合作的。」
「這卻怎麼說?」唐楓忙問道,對朱由檢的看法他還是很尊重的。
朱由檢說道:「唐大人你畢竟是兩年前才來的京城,對京中的往事並不知曉,據我所知,這個駱養性正是前錦衣提督駱思恭的兒子。當年閹黨與東林黨起衝突時,他是站在東林黨一邊的。其後閹黨為了使自己的手上掌握錦衣衛的力量,就使計害得那駱思恭丟了官,還被下了獄,之後才有了田爾耕等人職掌錦衣衛的大權。我想駱養性生為人子,當不會忘了自己父親的大仇的,說不定他一直都在等著一個機會。」
「竟還有這樣的事情嗎?可是駱養性乃是犯官之子,怎麼還能再次進入到錦衣衛中呢?」唐楓提出了自己的一個疑惑。朱由檢一笑道:「這一點你就不知道了吧,這錦衣衛在太祖時就定了下來,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從民間挑選的人才,這些人倒是經常更換,死了也就死了,但另有一些卻是世襲的,都是當年跟隨了太祖一起打下我大明江山的功臣之後,這個駱家便是那時候傳下來的。所以駱思恭雖然犯了事,可他的兒子卻還是得進錦衣衛裡任職,至於他是怎麼成為現在的千戶的,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唐楓點頭道:「原來如此,下官受教了!這麼看來,那駱養性與閹黨當是有著大仇的,他來找我也是想看看我究竟是否真的要與閹黨為敵。既然能爭取到一個幫手,我自然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了。有他這個熟悉錦衣衛內部情況的人相幫的話,我必能更快地將錦衣衛拉出了閹黨的陣營,從而為我所用!」
當唐楓離開了信王府時,心裡再次有了底氣,他開始覺得此地是一個讓自己剷除閹黨的福地了,之前就是因為來了這裡才有現在的局面的,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朱由檢就是魏忠賢的剋星,即便他現在沒有任何的大權,也能對這個權傾天下的九千歲造成傷害。
既然駱養性對自己還有著一定的提防之心,唐楓就打算自己主動出擊,和他開誠佈公地好好地談一談,這樣才能說服了他。所以他便叫來了呂岸道:「你去一趟駱千戶的千戶所,請他今日晚上來我府上一敘。」
呂岸一呆道:「這個駱養性為人甚是低掉,大人我怕他不肯赴約啊。」
唐楓想了一想道:「這樣吧,見了駱千戶後,若他有所推辭的話,你就跟他說我約他相見是與他父親駱思恭的事情有關的,我想這樣他就一定會來了。」
唐楓打發了呂岸去請人後,自己便回去了家裡和田鏡相商,要怎麼說話才能使得駱養性相信自己的誠意,從而真正地與自己聯手一起對付魏閹一黨。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6
第265章    新的幫手(2)

因為是在家中設下的宴席,所以在菜肴上是無法與昨天的相比的,不過唐楓請了駱養性前來也不是為了吃飯,倒也沒有覺得多尷尬。席間相陪的除了邀駱養性來唐家的呂岸之外,還有田鏡,四人就一邊禮節性地寒暄著,一邊入席吃飯。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駱養性在放了筷子之後,才笑著看向唐楓道:「唐大人昨天才請了眾兄弟飲酒,今天又著人給我下了邀請,不知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雖然他是因為呂後後來所加說的那一句和他的父親的事情有關才來的,但現在卻不好當面相問。
唐楓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駱大人的身世,原來駱千戶你乃是前錦衣衛指揮使的公子,為表我的相敬之意,才冒昧請的駱兄你再來赴宴。而且我還知道駱指揮使大人之所以最後被革去了官職也與某些人有著很大的關係,所以才想著與駱兄你好好地談談。」唐楓和田鏡商量了一下,得出了一個結論,此事還是攤開了說比較好,若是雙方都有所顧忌而都兜著圈子說話的話,只怕怎麼都說不到一塊去。現在見駱養性果然不肯早自己一步說出心裡的事來,就索性先說了出來。
駱養性先是一呆,隨後道:「不知唐兄你所指的卻是什麼?先父出事時我尚在外遊歷,對他的情況所知有限,要是兄能見告的話,我是不勝感激的。」
「裝吧,你小子就裝吧。身為錦衣衛的千戶要是這樣大的事情都查不到的話,你也就太無能啊。」唐楓心裡滿是好笑,在與田鏡交換了下眼色之後才道:「我從人口中得知,原來駱指揮使大人是因為與魏閹一黨屢次為難,終於讓他們懷恨在心,才被他們找了一個由頭給革去了官職,然後關進了大牢之中的。怎麼,駱兄你當真不知嗎?」
「這……此事我確是不知,我一直以為是先父做了什麼錯事才被關進牢裡的,不知大人你是從何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駱養性滿是疑惑地看著唐楓問道。看他的這個樣子倒讓唐楓有些迷惑了,為了不使信王受什麼牽連,他只得說道:「這事我是從其他的錦衣衛的同僚口中聽來的,他們那時候也在京中任職,對此自然知之甚明瞭。」
駱養性聽了這話之後,面色有些黯然了,但是卻並沒有像唐楓所猜想的一般有所說辭,這就讓唐楓更為迷惑了。正在這個時候,呂岸開口道:「經大人這麼一說之後,我也有了這個印象。記得那時我還是錦衣衛裡的一個小校呢,就聽說駱大人總是與東廠的人為敵,當日有人告發了東林黨的汪文言,說他犯了大罪,最後大人也沒有傷他分毫,最終輕易就放了他出去。可事後不久,駱大人就因事被關進了大牢!」
駱養性聽著自己父親的遭遇,面色更為暗淡了,這一切都落在田鏡的眼中,他在輕咳了一聲後才道:「俗話說父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若是連父親的血仇都不知報的話,就枉稱為人了。不知駱大人在聽了此事之後有何感想啊?」
駱養性心裡不斷地轉著念頭,在沉默了有近一盞茶的工夫之後,才抬起了頭來道:「唐大人,兩位,你們也不必再拿言語來激我了。其實昨天在宴上聽唐大人你說了那一番話後,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了,現在你們既然敞開心懷說了實話,我駱養性便也不再隱瞞了。
「不錯,我其實早在任了錦衣衛之職之後不久就知道了先父的死因,也曾想過替父報仇,只可惜我不過是個小小的錦衣千戶,無論是權還是勢都無法與魏閹相比,所以我這些年來一直隱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為報得大仇!大人此次既然肯開誠佈公地將自己對魏閹的敵意給說了出來,想必你一定是有著什麼打算的吧?若真有用得著我駱養性的地方,你只管吩咐,我必不會推辭!」說完話他就直看向了唐楓,等他開口。
沒想到原來謹慎小心的駱養性在有了決斷之後像是變作了另一個人,居然會如此直接,唐楓三人倒被嚇了一跳,若不是此人的底細是真的,又有信王的保證的話,唐楓說不定都會打退堂鼓了。在定了定神後,唐楓才道:「駱兄你說得不錯,我確是有了一個逐步對付閹黨的計畫,之前將崔呈秀趕出京城就是計畫的一部分。」
駱養性想到之前唐楓所做的那一切,就更相信他的話了,於是問道:「那麼請問唐兄你接下來想要怎麼做呢?」既然唐楓稱他為兄弟,他也這麼稱呼對方了,這樣就顯得兩人的關係又拉近了不少。
唐楓說道:「此事你昨天也看到了,那就是想辦法讓錦衣衛為我所用了。閹黨之所以能夠控制群臣,除了魏忠賢的權勢之外,更為要緊的就是廠衛的監察機構了。若是我們能使得錦衣衛不為閹黨賣命,那魏閹就如少了一隻臂膀,到時候我們想要對付他就容易得多了。而若是能讓錦衣衛成為我們的臂助的話,那想剷除他們就更是易事!」
「看來我昨天沒有猜錯,唐兄你果然是打著這麼一個主意,不過昨天你卻不敢以實言相告。」駱養性呵呵笑了起來,「你所找的物件是對的,不錯錦衣衛這兩年來為東廠所壓制,所有人心裡都很是不滿,只要撩撥起了他們心中的怨懟的話,便能趁機將他們拉到閹黨的對立面了,不過卻還是有一些難處的。」
「駱兄你一直身在錦衣衛中,對他們的事情比我們是要知道得多了許多,有什麼難處還請直言!」唐楓給他斟了一杯酒後說道。
駱養性謝了一聲後,才說道:「這為難的地方就在於田爾耕和許顯純二人了,這兩人是靠著巴結魏忠賢才坐上現在的位置的,所以他們對魏閹那是很忠心的,你說他們肯和閹黨為敵嗎?而他們手中就掌握著所有錦衣衛兄弟的升降大權,兄弟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啞忍的。所以要想讓錦衣衛和閹黨為敵,最要緊的就是消除這兩人對弟兄們的控制。」
唐楓聞言就皺起了眉來了:「這可就有些難辦了,他二人乃是朝廷所定的錦衣提督和僉事,豈是我能夠輕言廢除的?」駱養性笑了起來道:「大人你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你可莫要忘了,就在幾日前你就將身為左都禦使的崔呈秀給趕出了京城,還有什麼是你做不成的呢?還有,其實我們錦衣衛的兄弟已經對田大人和許大人頗有微詞了,若不是他們兩人為了自己的前程而不敢替兄弟們撐腰的話,我們早就與東廠爭上一爭了。所以大人你要是想對付他們,倒也不是全沒有一點機會。」
唐楓看向了田鏡,想聽聽他的意思,田鏡便說道:「駱大人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錦衣衛是一把刀,要它傷人在於刀握在什麼人的手上,倘若大人能將許、田二人給除去了,那這把刀就會在您的掌握之下,到時可不光是斷去魏閹的爪牙,而是奪了他的爪牙了。」
「正是田老所說的,其實唐大人你在上次去南直隸時曾做了一件事情,早已經使得田爾耕丟了大大的面子,現在只要再多添幾把力,他自然無法再彈壓住兄弟們了。」駱養性深表同意地點頭道。
「你指的是……」唐楓忙問道,他可不記得自己在那時候做了什麼和錦衣衛有關的事情了。駱養性呵呵一笑道:「當日大人曾為了幫助信王而得罪了我們錦衣衛的人,後來更使得那些守在信王府前的兄弟受了懲處,這還不算,之後更有人因為窺探貴宅而被人所傷,那田爾耕因為怕被魏忠賢知道而怪責居然將他們給譴出了錦衣衛。此事之後,兄弟們對田爾耕他們已經不再信任,只是因為對方的身份才不得不聽令。若是大人能夠多做出這麼些事來,使得兄弟們對他們更為不滿的話,或許這兩人就無法再居此位了。」
聽他這麼一說,唐楓就看向了在一邊的解惑,想到他居然在無意中有幫了自己這麼一個大忙,心裡大為感歎。在等了下後道:「若真如你之所言的話,我倒是真有辦法使得眾錦衣衛的兄弟對他們產生厭惡之心,不過卻不是我與你們為難,而是讓錦衣衛的兄弟與一些不能招惹的人起衝突。而那田爾耕若是只知道對魏閹馬首是瞻的話,必然不敢替兄弟們撐腰,仗義一來我們的計畫就能達成了。」
駱養性看了一眼唐楓,笑了起來:「大人所說的可是如昨天在席間所說的事情一般嗎?」
唐楓點頭道:「不錯,不過要挑起這些事來卻還要駱兄你的幫助。這幾年來錦衣衛已經被東廠的人完全壓制,恐怕一時還沒有勇氣與他們為敵,所以我要派自己的人帶這個頭。」說到這裡,唐楓一指呂岸和在邊上站著的幾名自己的親兵道:「這個呂岸原來就是錦衣衛的人,還有其他這些兄弟,個個都是遼東的精兵,只要你讓他們進了錦衣衛中,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交由他們去處理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7
第266章    衝突(1)

身為錦衣衛千戶的駱養性要安排幾個人進錦衣衛中當差並不是一件為難的事情,所以這日才剛答應了唐楓的請求,次日一早,就有人送來了錦衣力士的服飾和腰牌等物了,這讓唐楓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辦事效率了。
在呂岸的帶領下,這十多人就暫時離開了唐家,去了錦衣衛所當差,以使自己完全融入到錦衣衛的這個團體之中。呂岸本就是錦衣衛出身,對其中的一些門道駕輕就熟,而且又有駱養性在旁照顧著,所以不過幾日工夫,他們就與駱養性的千戶所裡的人給廝混得熟了。
眼看著這一切都成了之後,呂岸就再次來見唐楓,此時已經是九月底了。這段時日裡,唐楓過得很是悠閒,除了每日裡應付一下京衛裡的點卯之外,就是四處散心,或是與一些和他已經有了一些交情的朝中官員飲酒談心。不過這一切都不過是表面上的事情而已,實際在暗地裡唐楓卻正派了自己的人手在注意著東廠和其他錦衣衛所的動向,為即將到來的新的衝突做著準備。今天一見十多日不見的呂岸又來了,他就知道呂岸已經將事情準備妥當了。
「怎麼樣?你們在錦衣衛裡當差可還習慣嗎?」唐楓一面讓呂岸坐下,一面問道。
「還行,其實大家都是軍中的士卒,自然沒有什麼差別了,只是有個別對我不滿的人曾來尋事,不過都被我打發了。」呂岸坐下來後就笑著道,「現在的這些錦衣衛中的好手是越來越少了,所以被我們幾人教訓了幾次之後他們就都老實了。而且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之輩,見不是我們的對手之後,還很是巴結呢。」
唐楓也笑了起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的錦衣衛已經是大不如前了,若不然的話怎麼會被東廠的人欺到頭上也不敢反抗呢?不過這不等於那些百戶、千戶等人也是無能之輩,他們中有許多是如你一樣從最下層處積功上來的,他們還是很有手段的。所以這次我們要利用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只要將他們心裡的那團火給撩了起來,即便是田爾耕還是許顯純都不可能壓得住場面。」
「卑職知道了。不知大人那可找到什麼機會了嗎?往往們幾人已經收服了不少的兄弟,只要機會得宜,我們就能出手了。」呂岸又說道。唐楓嘿嘿一笑道:「我這幾日裡都派了不同的兄弟外出盯著,東廠的那些番子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我們的耳目,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向來以監視人為業的自己也會被人監視吧。」他說著與呂岸相視而笑,然後又密語了一番之後才讓他離開了。
因為天氣漸漸地涼快了起來,所以各種小本經營的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就連京城外面擺著小小的酒肆的王小二也是滿面的笑容,這幾日來出城踏青的人是越來越多了,所以使得自己這個小酒店也總是客人滿滿的。就像今天吧,雖然這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可店裡還是坐著近七成的人,他們都是京裡的一些達官顯貴的家人,用的食物是不多,但是給的賞錢卻很不少,這讓他喜得連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要是每天都有這麼好的生意,我用不了兩三年就能攢出了一筆銀子,就能娶阿花過門了。」王小六一面想著自己心儀的隔壁的阿花,一面手腳麻利地給眾客人端上酒菜。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然後就有三個人停馬在店前,然後下馬走進了店來。
「貴客請坐,敢問幾位要用些什麼?」王小六又有客人上門了急忙上前熱情地問道。
幾個人也不理王小六的巴結,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一張空位置上,向店裡看了看,隨即其中一個長著小鬍子的人就用不安的聲音說道:「這裡人也太多了,怎麼能讓百戶大人在此歇息呢?」
「把這些人趕走了不就結了。」隨著這一聲冷冷的話後,另一個長得很是結實的大漢就沖著那些尚在用酒飯的人道:「我們百戶大人要來這裡用飯,各位趕快起身離開吧!」
這店裡有著二十多人,聽了他們的話後,立刻就有人臉上露出了不愉的神情,更有一名青年冷笑一聲道:「當兵的就是當兵的,如此沒有教養。這酒店又不是你家開的,憑的什麼叫我們讓了出來!」顯然他是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了,便出言挖苦。
「你……」那大漢見有人敢這麼和自己說話,心裡就來了氣,可還沒等他破口大駡,就被身邊的一人給攔住了。京城畢竟不同別的地方,誰敢保證這裡就沒有一個有來頭的人呢,所以能不傷和氣還是不傷和氣的好。那人看上去只有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而且很是斯文,他慢慢地踱到了那個青年的身前,從懷裡取出了一塊權杖,在他的面前一晃道:「現在你讓是不讓呢?」
那青年一見了那塊牌子,臉色就有些變了,忙起身道:「不知是大人,恕罪恕罪!」說著急忙起身結帳離開了。其他的人見剛才如此囂張的青年都在知道對方的身份後急急離開,就知道這些人的來頭不小,所以眾人就紛紛起身結帳,不一會工夫酒店裡就只剩下這三個客人了。王小六眼看著自己的客人就這樣被人趕走了,心裡一陣陣的肉痛,不過他一個開小店的可不敢多說什麼,忙招呼店裡的幾名幫傭一起將桌子給收拾乾淨了,等著客人來。
「還是劉老大你有本事哪,只是一亮咱們東廠的牌子,就把這些人都給嚇走了!」那大漢顯然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眼見店裡清淨了下來就高興地大聲說道。
那個叫劉老大的中年人看上去比他還小了幾歲,但是對這個稱呼卻是坦然而受,更是面有得色地道:「這不過是我們東廠現在的威勢足夠而已,現在連那些錦衣衛、京衛,乃至於朝中的官員都要讓著我們幾分,又何況是這些人呢?」
王小六聽了他們的對話後,心裡就著實有些擔心了,他沒料到素有惡名的東廠的人會來自己的這間小酒肆吃酒,到時候若是伺候得不周到的話可就倒楣了。正當他心中忐忑難安的時候,店外又一次傳來了馬蹄聲,又有十多人停在了店外。王小六隻當是這些人口中所說的什麼百戶大人到了,忙走出了店門迎接,口裡還說道:「幾位大人快往裡面請,已經為你們準備下上好的酒菜了……」但隨後他就感覺不對了,雖然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但在京城的人誰沒有見過這身衣服啊,這分明不是裡面這些人口中的東廠的穿著,而是一身大紅的飛魚服,居然是錦衣衛的人。
這十多人似乎沒有看到王小六驟然變色的臉,只是點了點頭後,就在當先的一名漢子的帶頭下進了酒店。店裡的那幾名東廠的番子原來也只當來的是自己的人,不想卻變成了這麼幾個錦衣衛,臉色也沉了下去。那大漢在一呆後就沖那幾名錦衣衛說道:「幾位,你們回去吧,這酒店我們包了!」
但那幾名錦衣衛顯然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各自找了桌子坐下之後,才有人對王小六道:「掌櫃的,這位客人說他包下了這酒店可是真的,他付了多少銀子哪?」
東廠和錦衣衛對普通百姓來說都是相當可怕的存在,王小六這時已經傻了,在好半晌後才道:「這個……幾位客人還不曾付銀子呢,他們也並沒有說要包下小店哪。」
「這樣哪,喏,這裡是五兩銀子,足夠包下你這座店了吧,我們兄弟就要在這裡用飯,其他人就請出去吧!」那人說著還真從懷裡取出了五兩的銀錁子。
王小六看著這錠大銀,眼睛都直了,但一想到雙方的身份,又不敢上前接下來,只得在那苦笑著道:「大爺你想在這裡用飯請自便,可這趕客人離開的事情小的是做不出來的。」
「砰!」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人重重的一掌打在了桌子上,正是那個東廠的大漢,他倏地站起了身來,一步來到了那個取銀子的人面前,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這樣對我們說話。」
「你又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和我們錦衣衛無禮?」那人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道。
那大漢一聽這話雙眼睜得渾圓就要動手了,這時那劉老大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依舊是帶著一絲的笑意,一搭大漢的肩膀道:「老三稍安勿躁,我們是什麼身份豈能和他們一般見識!」說著又看向了那人,然後取出了剛才的那塊牌子在他的面前一揚道:「現在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吧,這裡我們的百戶要來用飯,不喜人多,所以還請你們速速離開他往吧!」
那大漢和小鬍子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他們過往的經驗裡,錦衣衛的人只要知道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後就會乖乖地聽話,所以他們已經準備好奚落這些人了。可不想那錦衣衛的人卻發出了一聲冷笑:「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上官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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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衝突(2)

「什麼上官?」那大漢有些奇了,便很直接地問道,卻沒發現那劉老大的臉色有些不善。那錦衣衛皮笑肉不笑地指著那面東廠的腰牌不無揶揄地道:「不過是一個東廠的一個小小的番子罷了,憑的什麼對我們大人如此頤指氣使?」
「大人?什麼大人?」那大漢繼續問道。這時那個當先進來酒店裡的中年錦衣衛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紅木的腰牌,不用看上面所刻的名號,眾人都已經知道此人乃是錦衣衛中的百戶了。這下那劉老大的面色就更為陰沉了,若單論官位的話,自己的確比對方要低了許多,但是他們東廠的人最近可不將錦衣衛放在眼裡,所以在見了這百戶的腰牌之後也沒有見上官的覺悟,只是囂張的態度稍微收斂了一點:「原來還是位百戶大人,倒是失敬了。不過我們也是奉了我們的檔頭之命前來打前站的,你們總不會與我們東廠的人爭吧?」
「若是來的是東廠的幾位大檔頭,那麼我呂岸還能給他們幾分面子。不過聽你們适才所言,這個檔頭也不過是百戶之職,卻讓我讓了出來恐怕不妥吧?」這人正是呂岸了,他今天得了唐楓的消息,知道了有一些東廠的番子從外回京,應該會在這裡用飯,所以就趕到了這裡等著他們。不想卻還是讓這些東廠的打前站的人先了一步,不過這也不礙他尋事。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我們也不肯給面子,就不怕上面的人嗎?」那大漢見他口氣強硬,便有些忍耐不住了,一伸手就想去揪呂岸的領子。呂岸豈會讓他觸及到自己的身子,只見他依舊是端坐在椅子上,但是身體卻已經偏了一下,那大漢的手就摸了空。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上官無禮!來人,給我拿下了!」呂岸將那人的話給回了過去,然後就下令道。這跟著他來這裡的十多名錦衣衛中除了遼東的軍士外還有幾人是原來的錦衣衛,他們對東廠還是有著忌憚之心的,現在見呂岸要下令拿人,都還打不定主意。
「你們敢!」那大漢大喝了一聲道,在他的記憶裡,錦衣衛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後還敢動手的絕無僅有,他只當這不過是呂岸一時氣不過的隨口一說罷了。但這時,其他的幾名遼東軍的人卻是應聲出了手,刷地一下,腰間的繡春刀就出鞘架在了那大漢的脖子上,頓時就讓他給住了口。劉老大和小鬍子都為之一驚,急忙說道:「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的,有話好商量,莫要傷了和氣!」他們只有三人,可不敢吃這個眼前虧。
但呂岸他們顯然沒有見好就收的覺悟,只聽他吩咐道:「把這幾個不知道尊卑的傢夥給我整治一番丟出店去,叫他們知道知道我錦衣衛的厲害!」
立刻就有人應了一聲,踏步上前揮拳就打向了那名大漢的臉部,那大漢想要閃避,但頸上卻架著鋼刀,只怕一動就要受戮,這下只能硬受這一拳了。只聽得碰的一下,這一拳就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嘴上,登時就有好幾顆牙齒被打掉了。這人剛慘哼了一聲,還沒回過味來,又是一拳打了過來,只聽得「砰砰」之聲不絕,幾下工夫這條看上去很是威風的大漢就像只破麻袋般倒在了地上。劉老大一見他們真的動了手,可就惱了:「你們想做什麼?難道沒有王法嗎……」
「多嘴,你也該打!」劉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有一名錦衣衛走到了他的跟前,突然重重的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處,他立刻就像只大蝦一般彎了下去。
見到幾名兄弟都動了手,那幾個猶豫不決的錦衣衛就傻了眼了,雖然他們也很想趁機報下仇,但是卻還是鼓不起這個勇氣來。不過一會工夫,那三人就已經被打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拿著眼睛狠狠地盯著這些膽大包天的錦衣衛。呂岸見整治他們也夠了,才一抬手道:「停了吧!這次我是教你們一個乖,今後見了上官時要恭恭敬敬的,若不然的話,還有你們好受的。現在就給我滾吧!」
三個人跌跌撞撞地從地上起了身,也不擦拭下因為與地面親密接觸而黑灰一片的臉就出了酒店,到了門外之後,那劉老大才恨恨地道:「你叫呂岸,我記下你了,等下你有種別求饒!」
呂岸哈哈一笑道:「我這不過是依著慣例行事罷了,又沒犯法,怕的什麼?」幾個番子見他如此說話,立刻就沒了話說,一扳那馬鞍,就上馬而去。
直到他們離得遠了之後,一名錦衣力士才不安地道:「呂大人,這下我們可是闖了大禍了,指揮使大人他們早就下了令讓我們不得招惹東廠的人,現在我們卻打了他們,只怕此事無法善了啊。」另外幾人也都紛紛應和道:「是啊,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呂岸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道:「有這麼一回事嗎?我怎麼不知道?不過是幾個在東廠打雜的番子罷了,我們打了也就打了。他們還敢鬧到北鎮撫司去嗎?」
「可是……」其中一人剛想說他們後面還有人時,就聽那幾個番子跑掉的方向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聽聲音當不下二十騎,這幾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呂岸張眼往那裡看去,正好看到那三個人在這些人中間,就笑了起來:「看來他們倒是沒有說謊,還真有不少人啊。兄弟們等下看我的眼色行事!」那幾名一心跟著他來鬧事的軍士都興奮地答應了一聲,倒讓王小六等一干百姓和幾名真正的錦衣衛嚇了一跳。
「檔頭,就是這些人打了我們,還罵檔頭你!」那小鬍子在一到了門前就指著呂岸他們說道。那些東廠的番子一聽立刻就躍下了馬來,大步走了進來,當中間的一個三十多歲,吊眉眼的青年和呂岸的目光一對就露出了輕蔑的神情:「我當是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人呢,原來是呂百戶啊。」
呂岸見了這個人的模樣,眉毛也是為之一挑,雖然過了一年了,但這個人他還是不會忘記的。當年自己在當百戶時,此日呢就在自己的手下辦差,自己也算是看得起他了。可誰想此人卻是個白眼狼,在一見自己失勢之後,他就倒戈相向,向上面的大人數說自己的不是,最終才逼得自己遠走他方,跟了唐楓,沒想到他現在還成了東廠的人。這時他也想到了為什麼在告訴自己今天的行動之後,唐楓會露出神秘的笑容,原來他是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氣啊。一想到唐楓在這些小事上都為自己著想,呂岸就知道自己沒有跟錯了人,這就更堅定了自己今後一定要跟著唐楓馬首是瞻的決心了。
因為轉過了這麼多的念頭,所以呂岸剛見牛空的恨意反而壓了下去,他冷笑著道:「原來牛空你成了東廠的人,怪不得口氣這麼大,真是難得哪,我們竟會在這裡見面。你說什麼不懂規矩是什麼意思?」
「怎麼,呂百戶你離開京城的時間太久都不知道京中的規矩了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我們東廠的人可不是你們區區幾個錦衣衛的人就能打的。今天你們還傷了我們三個兄弟,你說,該怎麼辦?」牛空用充滿威脅的聲調說道。
「還有這樣的說法嗎?我來京城也有段日子了,可從不知道錦衣衛歸東廠管了啊。這事是他們先挑起來的,是他們想要對我不敬,我的幾名兄弟看不過眼才動的手,這還是看在他們同是為朝廷效力的份上才沒有傷了他們的要害,不然的話,只怕……」
「看呂岸你的意思是不肯服軟了?」牛空聽了這話臉色再沉,一邊讓自己的人都進來酒店,一邊陰陰地說道。呂岸一笑道:「怎麼說合?要我們給你們賠禮嗎?」
「要是你肯和自己的下屬一起下跪磕頭給我們賠禮,再拿個幾千兩白銀作為湯藥費的話,我們還會幫著你們隱瞞一下此事,不然的話,可就有你們瞧的了!」牛空嘿然笑道,他身邊的人也都陰陽怪氣地看著眾錦衣衛,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
可是呂岸的表現卻大大地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只見他突然仰面哈哈地笑了起來:「你牛空好大的口氣,不過是當了幾天東廠的走狗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莫非你跟著那些少些玩意兒的東西久了,連說話都不會說了嗎?莫說是他們有過在先,就算是我先動的手,打了也就打了,權當是讓他們長個記性,難道你還能對我怎麼樣嗎?」
牛空見呂岸居然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還侮辱起了自己,臉色登時就綠了,他森然一笑道:「好,呂岸,看來你的膽子確是大了不少。既然仗義就休怪我不講當年共事的情分了。給我上,打斷他們的腿,萬事有我做主!」說著他的手便是一揮。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7
第268章    早有計劃

這些個東廠的番子早就是滿心的怒氣了,不過是見自己的檔頭和這個錦衣衛的首領有交情才強自按捺,一聽這聲令後就都直沖了上去,揮起拳頭,甚至是地上的板凳就朝著這些人的身上招呼了過去。而那牛空則是好整以暇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只等著待這些人都倒下之後再行訓話了。
但是這次的情況卻再次出乎了他和他的手下的預料,在他們看來自己的人數上占著優,還有著東廠的身份作著後盾,這些個錦衣衛無論怎麼樣也不可能有勝的希望的。可是不過短短的一會工夫,這些人的想法就發生了改變。
那些尋常的錦衣衛這時候自然還不敢上前,而呂岸也沒有出手,他也像牛空陰陽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看,以動手的只有那七八個遼東軍的人。雖然人數上差著兩倍還不止,但是這些從無數次血戰中走過來的將士卻全然不懼,在敵人沖過來的同時也迎了上去。他們之間的配合早已經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了,八個人組成了一個四攻四守的陣勢,在擋住了當先幾人的進攻之後,就有人出手還擊了。讓過那橫掃過來的板凳後,一名軍士就蹴出了一腿,狠狠地踢中了某個番子的要害處,將他給踢得直往牛空身上砸去。
牛空正想著等下怎麼擺威風呢,卻看到一道黑影朝著自己壓了下來,驚得急忙往邊上閃去。在將將閃過了這人之後,他就聽到了「喀啦」一聲響,自己原先坐著的椅子就被這「空中飛人」壓得破碎不堪。牛空心頭大怒,自己要是閃得慢些,就要受傷了。可當他再抬頭看向場上的情況時,卻是變得吃驚了。
既然真的動起手來了,這些軍士可不懂得什麼叫留手,他們合作無間,而且出手狠辣,招招往人的要緊部位招呼,不過幾下工夫,就有五六個東廠番子躺在了地上起不來了,他們不是筋骨斷了,就是頭部受到重擊,失去了再戰的能力。這些斷人手足,攻人頭頸的招數都是將士們在沙場上常用的,在戰場上你不殺敵就等同自殺,所以這些人已經都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只要動手就必須使敵人無法再有反擊的可能,這還是他們都只是空手應敵的緣故。
眼見得自己這麼多人攻過去,不但傷不了對方分毫,還傷了這些人,東廠的番子們就有些膽怯了,開始變得畏首畏尾,不敢當先沖上去了,這只看得牛空心裡更怒。東廠和錦衣衛的人起衝突動手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今天要不能出了這口氣的話,恐怕他牛空就要在東廠失去原來的地位了。
正當牛空心中驚怒交加的時候,呂岸在那發出了一聲譏:「看來到底是從東廠來的人,都少了那一呼嚕,連打鬥都比我們真正的男人要差了許多。牛空,我看你還是進宮去服侍人吧,這樣才對得起你的身份,就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俗話說打人莫打臉,罵人莫接揭短,這次呂岸卻是直接揭了人的短了。雖然這些東廠的番子都是健全的男人,可是他們總是為太監做事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所以他們的心裡總是有著一點自卑的。現在呂岸當面將他們的心事給說了出來,眾番子的面色就刷地變得白了。牛空更是臉色數變,由白轉青,由青轉紅,再到紫,整個就一川劇的變臉大師,好半晌後才尖起了嗓子叫了起來:「給我殺了他們,一切後果由我負責!」這聲音聽起來倒真有著幾分公公的神韻了,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只想著出這一口氣。
那些個東廠的番子也明白這麼打下去吃虧的會是自己,而心裡的怒意也隨著呂岸的話沖到了頂點,所以不再忍耐,一聽話後就從身邊拿出了各種兵器重新撲了上來。東廠的番子和錦衣衛不同,錦衣衛是朝廷的正規編制,有著統一的服飾飛魚服和統一的兵刃繡春刀;而東廠的番子則算是編外人員,雖然現在權柄比之錦衣衛更大,但終究不算真正的軍人,所以雖然現在他們有了統一的服裝褐色的吏服,但他們的兵器就五花八門了,在這裡的這些人手裡就拿著刀劍等不同的兵器。
眼見得東廠的番子們紅著眼,拿著兵器撲上來,是要動真格的了,呂岸和那八名軍士沒怎麼樣,剩下的幾個錦衣衛卻變了臉色。若只是尋常的毆鬥的話,即便傷了人也沒什麼大的關係,可一旦動了兵器,那可就是要出人命了,他們幾個都想要上前解勸,但卻又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都怕自己一上前就被紅了眼的番子給剁了。
當這些人還在瞻前顧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呂岸已經站起了身來,喝道:「上!」那些個軍士們自從跟了唐楓來到京城後就沒有好好地打過一場,今天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了,在聽呂岸發令之後,他們也刷地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刀,迎了上去。
「叮噹」的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幾名錦衣衛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但隨即他們就發現自己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因為已經有幾名番子朝著他們沖了過來。無奈為了自保,他們不用人吩咐也抽出了刀招架了起來。一時間,整家不大的酒店裡就打做了一團,桌椅板凳四散而開,王小六和他的幾個幫傭早就躲到了櫃檯之下,在那發著抖,求滿天的神佛保佑了。
錦衣衛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拔出刀來和東廠的人大戰,這是牛空做夢也想不到的。不過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看著這個局面,恐怕今天是要見血乃至於死人了。無論死的是哪邊的人,到時候以自己的身份,以及東廠的人向來的作風,只怕這個呂岸是要被定罪了。想到這裡,他心裡的怒氣反而少了許多,和一個將死之人置氣那是很不明智的。
在鬥了幾下之後,終於有一名東廠的番子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一條臂膀被人一刀給卸了下來。眼見得終於有人重傷了,牛空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濃,雖然他看出了自己這些人似乎不是這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的錦衣衛的對手,但是只要自己這些人受了傷,而錦衣衛的人沒事的話,就更能定他們的罪了。
正當牛空以為自己的計畫很不錯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勁風往自己而來,這下可把他嚇了一大跳,急忙往邊上避去。什麼人這麼大膽子,連自己也敢偷襲?這個念頭才剛轉到,他就被人一腳踢在了肩頭,然後他才看清楚攻自己的是誰,正是呂岸!
「你……」牛空剛想出聲威脅他,但是話還沒出口就被對方如風的拳頭給逼了回去,然後他就只有一心招架躲避的工夫了。他是很清楚這個自己以前的上司的武藝的,論陰謀的話,自己遠高於他,但論拳腳功夫的話,五個自己也不是個。「看來今天是要受皮肉之苦了!」當他的腦子裡轉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胸膛處就又重了一拳,只聽「喀啦」一聲,他的五臟似乎就像是被打散了一般,看樣子肋骨了斷了不少。
「好狠的出手啊!」這是牛空在被打得失去知覺前的唯一念頭。當他再次醒過來時,就發現打鬥已經結束了,因為他聽不到一點聲音。過了好一會後,一個聲音才從上面傳了下來:「牛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他吃力地抬起了頭,發現自己被人踩在了腳下,那人正是呂岸,而自己的那些下屬也個個都東倒西歪地在一邊,似乎都傷得不輕。
「如今肉在砧板上,只能忍一時了。」深明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牛空想著便道:「呂大人,是我們錯了,還望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遭吧。」
「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想著在回去後再向上面的人告狀吧?」呂岸帶著譏誚的笑容說道,「你想告我們傷了你這麼多人,的確你們身上都帶了這麼大的傷,上官自然會聽你們的了。」
「不!不!小的不敢,我再不敢得罪呂大人和眾位錦衣衛兄弟了!」牛空見呂岸不懷好意的笑著,立刻就分辯道,他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呂岸歎了口氣,不無可惜地對他道:「晚了,原來我是不想和你說這番話的,不過想起你之前是怎麼待我的,我還是得讓你死個明白。你的這些兄弟早就已經去見閻王了,除了我們自己這些人外,就只有你一個活口了,你說我會讓你留下來嗎?」
「什麼?你殺了我們東廠的這麼多番子?」牛空的臉再次變得雪白,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小的衝突會變成這樣大的一件事情。
呂岸彎下腰來拍了拍牛空的臉,然後道:「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今日來此就是要與你們為敵,殺人也是早在計畫中的事情。誰叫你這麼晦氣,正好撞了上來呢?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8
第269章    早有計劃(2)

呂岸在來這裡對付東廠的這些番子之前,是先去見了唐楓的,從他的口中才知道了有這麼一批從外公幹返回京城的人要在這個時候經過那裡。呂岸在聽了此事之後便立刻道:「不知大人讓我怎麼教訓這些東廠的番子?他們這些日子來也欺負我們錦衣衛狠了,許多人心裡可都憋著一股勁呢。卑職雖然現在沒了什麼大權,但總還有一些過往的兄弟的。」
唐楓今天只著一件素色的絲制長袍,將長髮束在了身後,顯得很是瀟灑不群,就像是一個濁世的翩翩佳公子。但他現在口中所說的話卻與這形象大為不符,他喝了一口茶後才道:「我要你趕去那不是教訓人的,而是讓你去殺人的!」
「殺人?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將那些東廠的番子都宰了?」呂岸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錯!」唐楓面不改色地說道:「將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
「這卻是為了什麼?他們怎麼說也都是朝廷的人,難道大人不怕引起什麼麻煩嗎?還有,如果讓那些兄弟們動手殺人的話,只怕他們還沒有這膽量啊。」呂岸急忙問道。
唐楓微笑了一下:「怎麼,呂岸你隨我上過沙場,見過了十萬大軍的攻守,難道還會怕殺幾個東廠的人嗎?這些人不過都是些膿包罷了,我們只要派出一些遼東來的兄弟,就能將他們給輕易剷除了,所以怎麼殺他們根本不必考慮。不過總也要有一些原來就是錦衣衛中人來做個憑證的,所以你最要緊還是能讓他們也與你們一道出手。我想這一點呂岸你是能夠輕鬆做到的吧?」
呂岸點頭道:「大人放心,只要逼得雙方發生了混戰,他們即便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只是卑職還是想不通大人你為何會要將人都給殺了,這樣的話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若想成大事,不冒些險是不成的。現在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想將錦衣衛從閹黨的一邊拉出來,若不下一劑猛藥是不行的。只有將事情與錦衣衛的存亡掛上了鉤,這些一直以來都在觀望的人才會站出來。」唐楓說到這裡又端起杯喝了一口潤喉,然後繼續道:「另外,此事魏忠賢勢必會插手的,若是這些人都活蹦亂跳的,想要定你們的罪就更為容易了,可若是這些人成了屍體的話,話就隨我們說了,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跳起來與你辯駁的。所以這些人必然要死!」說到這裡,唐楓還微帶著古怪地笑了一下。不過那個時候呂岸已經被唐楓的話給驚得呆住了,所以便也沒有往心裡去。
在見到了帶隊的居然是牛空是,呂岸已經存了殺機了,所以之後讓人殺死那些全無抵抗之力的番子時他的心就不會有絲毫的動搖。他怎麼說也是在遼東參加過數次大戰的人,又是錦衣衛的百戶,幾個人的生死並不放在心上。而那些遼東來的軍士就更加不將人的性命當回事了,手起刀落之間就砍殺了這些倒地不起的東廠番子。
那些真正的錦衣衛見了這一幕後嚇得都呆住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這幾名同僚的膽子會有這麼大,竟敢公然殺了這麼多的東廠的人,這要是被人知道的話還了得?見到他們一臉受驚過度的模樣,呂岸笑了起來:「幾位兄弟,我們這也是逼於無奈的做法。若是讓這些人活著上告的話,死的可就是我們了。」
「那我們該怎麼處置他們的屍體?是不是將他們埋了?」有人大著膽子問道。
「不,你們現在就回京去向有司衙門稟報,就說我們正與一些不知從哪來的賊匪交戰,讓五城兵馬司的人快來支援!」呂岸吩咐道。雖然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緣故是什麼,但這些人卻也明白自己這次是走不脫了,只有寄望於這個百戶大人的安排了,就急忙往京城而去。
當這些錦衣衛都離開了,而店中除了店家就只剩下自己的人時,呂岸才讓人將牛空給弄醒了,然後笑著對他說出了這一番計策。當他說完這番話後,抬頭看了看天空上已經西向的日頭道:「時間也差不多了,牛空你的時辰到了!當日你在我背後說我不是,現在我卻是明人不做暗事,將事情都告訴你了,就是讓你能死個明白。」
在聽完了這一切之後,牛空的臉色已經幾近透明,全身都打著顫,但這時是性命攸關的時候,他怎麼也要說話了:「呂大人,以前的事是小的一時糊塗,我該死,是我對不起大人你。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不要殺了我啊。對了,我會幫著你們向有司衙門說話的,只要你們肯饒了我這條小命,我一定會照你們的吩咐說話的,絕對不會有一點偏差!」現在的他才算知道了什麼叫害怕,所以他所說的話都是出自真心,只要能保命,怎麼都行了。
但是呂岸卻根本不為所動,他站起了身道:「我們這麼做本就很是冒險,多你一個人證能起得什麼作用?而且以你的為人,只怕一到了衙門裡,你就會將我們蓄意殺人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我又為什麼要給自己留這麼大的威脅呢?」
「不,不不!小的能夠對天發誓,我一定會按著呂大人的吩咐說的,要是有違此言的話,叫我不得好死,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牛空繼續求饒道,現在他只想著保命,但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也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呂岸笑了起來:「你現在就要不得好死了,發這個誓又有什麼用呢?至於十八層地獄,要是真有這玩意的話,我們錦衣衛和你們東廠的人為了這麼多的惡事,都是要下的。所以你就不必再求饒了,我是不會留你性命的。」看到牛空那膽戰心驚,幾乎要尿褲子的模樣,呂岸的心裡只覺大為暢快。
在當日呂岸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就曾向自己發過誓,一定要向以前害得自己無法立足的人報仇,所以在可以輕鬆一刀殺了他的時候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向他說出了一切,然後看著他害怕的模樣。呂岸畢竟不是一個君子,不懂得什麼以德報怨,怨怨相報何時了的說辭,他只是一個有仇報仇的錦衣衛!在滿足了心裡報復的快感之後,呂岸才從身邊的一人腰間抽出了刀來,反手一刀就砍進了牛空的後頸。
刀入體的瞬間,牛空還在說著求饒的話呢,但立刻地,他就停頓了下來,然後反身狠狠地撲向了呂岸。這是牛空的垂死一擊,倒也有些威勢,不過還沒等他近身,呂岸已經狠狠地蹬出了一腳,正好落在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踢得拋了起來,然後重重落地。在沒掙紮兩下,連受兩處致命傷的牛空就死去。
「這不過是個開始,只要我肯幫著唐大人做好事情,總有一日我會讓許顯純都死在我的手上!」呂岸在心裡想著,然後一擺手道:「你們將屍體擺好了,要看上去像是在搏殺的過程中被殺的樣子!」那些軍士應了一聲之後,就忙了起來。
呂岸卻在這時候走到了王小六等幾人跟前,此時這幾個百姓早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了。他們不過是尋常的百姓而已,如何見過殺這麼多人了,他們心裡甚至開始猜測著自己也要死在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的手裡了。
但是這個剛剛才一刀砍死了一個人的官爺卻似乎沒有殺他們的意思,只見他沖著王小六一笑道:「我們因為剿滅這些賊匪,倒讓店家受驚了。」說著他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大錠銀子,放在了他們的面前:「這是我們拿來賠償店家的一些心意,還請你們莫要推辭!」
王小六看著呂岸和善的笑容,再看看那錠大銀,終於知道他的用意了,便在咽了口唾沫之後吃力地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就說吧,小的一定按您的吩咐辦!」
呂岸讚賞地一笑,然後拍了下手道,去將那些東西抬進來。此時的那些個東廠的屍體已經擺放好了,看上去確是像在一場殊死的搏殺之後而被殺的模樣。那幾名軍士在聽了令後,就急忙趕了出去,不一會工夫就將幾隻麻袋抬了進來。
看到這幾隻麻袋似乎很是沉重的模樣,王小六等人都露出了好奇之色,但隨即他就驚叫了起來,那麻袋裡的居然是幾具剛死沒多久的女屍。將這幾具女屍擺在了店裡,又在地上撒了些銀錢之後,一樁看上去像是有劫匪擄人到此,遇到了恰好路過的錦衣衛,從而發生了激烈打鬥的場面就完全做好了。
在仔細看了看一切都沒有什麼破綻之後,呂岸才向王小六等幾人說了一番話,讓他們記住當官家來到時該怎麼應對。知道此事與自己是脫不了幹係了,王小六等為了自保也只有按著呂岸所說的記在了心裡。
在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不久,就有一大批衙差急匆匆地趕到了這裡,正是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衙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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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三方的反應

雖然時間已經到了三更,但是在刑部大堂上卻依舊是燈火通明,許多的官員都滿臉擔憂地坐在了那裡,聽著五城兵馬司的人述說著他們趕到城外酒店時所看到的情況。
在這些衙差接到錦衣衛的稟報時雖然心裡覺得奇怪卻還是不敢怠慢,立刻有百來人在指揮周大人的帶領下出了城前去緝捕犯人。在他們想來,或許是這些錦衣衛惹出了什麼事來,又或是與人起了什麼衝突不好自己出面,所以倒也樂得做這個人情。但是在到了指定的酒店時,他們卻看到了滿地的屍體,這下情況就有些嚴重了。
不過在看到眾錦衣衛的人都安然無事的時候,他們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若真如那些人所說的,自己倒也算是立了一功。可正當周指揮詢問情況,又命人搬動那些四散的屍體的時候,卻讓他們看到了險些讓他們嚇得摔倒在地的東西。那些倒在地上的,原認定了是尋常人的屍體身上居然掉出了東廠的憑信,這下所有衙差的心就沉了下去。
刑部侍郎羅海岑滿面忐忑地打斷了這人的說話,急忙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倒臥的屍體都有東廠的人,還是只有其中一具是東廠的?」如果只有一人是東廠的人的話,他還能遮掩了過去,可若是全部都是的話,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才好了。
「回大人的話,在見到其中一具屍體身上掉出了腰牌之後,我們不敢怠慢,就都搜了下其他的屍體,結果發現……那些屍體除了三具女屍之外,都……都是東廠的……」
「什麼?這下事情可就大了,你們可曾問了那些錦衣衛詳情嗎?」羅海岑忙又說道,他的面色已經越發地難看了,而堂上的其他人雖然沒有問話,但是卻也一樣面色大變。
「他們說是在出城辦事時發現有人擄劫女子,就上前救援。不想這些賊人卻根本沒有將錦衣衛的人放在眼裡,直言讓他們不要多管閒事。這些錦衣衛的力士自然不肯甘休,於是雙方就展開了搏鬥。因見他們公然拒捕,這些錦衣衛的將士下手也沒有容情,將這一干賊人就地全部格殺了!」周指揮說到這裡,才看向了羅海岑,卻發現他的面上沒有一點輕鬆下來。
過了好一會之後,羅海岑才問道:「當時除了這些錦衣衛之外,可還有其他人能夠作證嗎?」他知道這是一個死無對證的情況,若是只有錦衣衛的一面之辭,只怕是不會讓知道了自己人被殺的東廠那些人滿意的,所以只有問問可有其他的人證了。
「有的,有的!當時他們發生打鬥的所在是一家酒店,那裡的掌櫃和夥計都能作證,他們所說的經過與錦衣衛百戶呂大人所說的也是一般。還有,地上還躺著幾具衣衫不整的女子屍體,以及一些錢財,想必是……是東廠的這些人真的做了什麼事情才會引起誤會的。」有些話通過他的描述已經可以想見了,但周指揮為了不引火焚身還是含糊地說道。
羅海岑等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稍稍松了口氣,殺人的是錦衣衛,被殺的是東廠番子,而且一殺就是二十三人,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這兩個所在都是大明朝人人忌諱的地方,哪個官員敢來斷他們的案子?現在還好事情是比較明顯的,只是錦衣衛的恩錯認了這些人的身份,為了殺賊而殺的他們,那麼或許能糊弄過去吧?
在想了有一下之後,羅海岑才道:「你們將那可為人證的酒店掌櫃和夥計都看好了,明日一早就將他們送來刑部,另外將所有的物證也都拿來。現在就先回去休息吧!」
周指揮卻只是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從黃昏時接到報案出城後到現在,他還沒有吃過一口飯,喝過一口水呢,當然想著先回家休息一下了,不過現在他的當務之急還是將事情從自己的手上給推出去。現在他也有些慶倖自己的身份和遲到了,要是自己和堂上的諸位大人一樣的話,恐怕就難受了,而若是早到了一些,看到了錦衣衛殺人的經過,只怕這官也當到頭了。現在他只想著將責任完全給推了出去,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到牽連。所以在謝過之後,他就立刻回去衙門,準備叫人天一亮就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由刑部,讓他們去處理,自己則最多只做個人證。
在刑部大堂上的眾位大人就此事進行著商討,看該怎麼處理的時候,唐楓的府上也來了不少的人,其中就有剛剛才殺了人的呂岸等人,和他一起計畫此事的田鏡,以及聞訊趕來的駱養性。不過他們並沒有如那刑部大堂上的官員那般的心驚膽戰,而是很舒適地坐在房中,面前的桌上還擺著滿滿的酒菜。唐楓的面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端著酒杯道:「呂兄,我敬你一杯,今天你做得很好。」
呂岸忙謝過後,飲下了一杯酒,然後才道:「大人過獎了,我們不過是一些粗人而已,只會按著大人您的吩咐辦事,並不算什麼功勞。而且這個牛空我早就想著對付他了,大人能給我這麼一個機會手刃他,卑職還該多謝大人呢。」
唐楓呵呵一笑道:「話雖這麼說,但若沒有呂兄和諸位兄弟的高強本事,又怎麼能使這些人都死在了那裡,而沒有一個逃脫呢?現在東廠的人都死了,根本沒有人會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所以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田鏡道:「大人說的沒錯,若是在理據上來看,我們是職責所在,占了個理字,自然掌握了主動,不過卻還是得防著東廠的人做出什麼事來,他們可未必肯這樣咽下這口氣啊。」
唐楓笑了起來:「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如果東廠的人真的忍下了這口氣,我們倒是白做了這次事情了,我就是要逼得他們惱羞成怒,最終用非常規的手段來對付呂岸他們。」說到這裡,唐楓面有欠色地對眾人道:「所以事情接下來或許會讓你們吃些苦頭,你們可要有這個準備。」
「大人你放心吧,我們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還怕受苦嗎?而且大人你和駱千戶也不會看著我們被人欺負的。」立刻有人大聲說道。
唐楓有些感激地說道:「多謝各位的理解,我敢保證,你們即便是進了牢裡,我也會想辦法儘快將你們救出去,而且在你們出來後,我們就能向那些人還以顏色!」
在眾軍士都離開了之後,唐楓才對田鏡說道:「田老,此計我們已經籌畫了好幾日了,你看可還有破綻嗎?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可不能有半點差錯啊。」畢竟此事事關這麼多兄弟的生死,還有能不能將錦衣衛給拉出來,唐楓若說完全很放心是不可能的。不過當著那些全心為自己做事的人的面,唐楓還是不會表露出來的,這樣才能穩定人心。
「大人你放心吧,我們既有認證,又有物證,而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所以即便到了金鑾殿上也不會輸了。東廠的人若是不服,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刑部大理寺以壓力,借著他們的勢來顛倒黑白了。不過這也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駱養性也點頭道:「田老說的不錯,這個計畫雖然有破綻,但卻沒有證據,東廠的人是怎麼也不可能找到翻案的可能的。」見他們兩人都這麼說了,唐楓也總算是放心了。
而同時在東廠之中,他們也得知了自己的人被殺一事,他們所得到的消息並不比刑部的一眾大人要少,甚至他們還有著當時屍體分佈的圖形。幾個大檔頭的臉色都很是難看,這是他們這兩年來從來沒有吃過的大虧,這麼多兄弟死在了錦衣衛的手上,就是以前起了衝突鬧出了人命,也不過一兩個人而已,現在卻是二十三人,足夠抵償原來的所有了。
「這個牛空也太不像話了,不過叫他出城去辦點事情,就去搶什麼女人,難道這些村姑還比不得京裡的那些頭牌嗎?」烏檔頭怒道,這個牛空乃是他屬下的一個人,所以出了事他是要擔責任的。其他的檔頭也都附和了幾句,也有人說此事就不能這麼算了。
這時的東廠雖然魏忠賢還是廠督,但他現在日理萬機是不可能總管這裡的事務的,所以就將大權交給了幾名檔頭共同署理,其中以秦、楚兩人為主。在聽了他們的牢騷之後,秦檔頭就冷聲道:「現在這事情很是明顯,雖然錦衣衛的人出手重了,但終究是有理的一方,我們能怎麼辦?那些刑部、大理寺的人可都心裡和明鏡一般,難道會為我們而改變嗎?」
「現在看來只有找九千歲為我們做主了。他錦衣衛的人殺了我們二十多人,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另一名高檔頭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可我們總得有一個藉口才行吧,無緣無故地,九千歲怎麼肯為這麼幾個人而給我們出頭呢?」秦檔頭說道。
「老秦說的不錯,」一直沉默的楚檔頭道,「我們是得找一個藉口,而且我還覺著此事有些不尋常!先著人去查探一下那幾個出手殺了我們的人的錦衣衛的身份來歷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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