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重振大明 作者:路人家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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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9-16 12:35: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3 339967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2
第251章    收服三將

唐楓聞言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並沒有將他們的話當作了一回事,他看了看下面已經重新列陣操練的兩營軍士,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你們口中雖然說是心服了,可我還是可以看出你們心裡並沒有徹底地服我。我想你們應該在想這不過是我麾下的人馬精銳罷了,與我這個人並無幹係,我說的可是啊?」說到這裡,唐楓才猛地回頭看向張、劉二人。
被他拿話這麼一問,劉猛二人的臉上頓時有些尷尬了,好一會後他才囁嚅地說道:「大人你果然洞察入微,連我們的心事都被你給看穿了。大人你的親兵應該就是遼東大軍中最為精銳的關寧鐵騎中的精銳了吧?我們輸在他們手上也不覺難堪,不過大人你與他們能戰勝我們卻並沒有必然的聯繫,所以末將心裡依舊有些不能心服。」劉猛是個直腸的漢子,雖然有時很是粗魯,但是卻也不失本我,所以在微一猶豫之後還是說出了心裡話來。
唐楓嘴角一翹,心裡倒有幾分佩服這個人的膽量了,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質疑而感到惱火,沒有直接回答劉猛的問題,只是問道:「那你們認為要有什麼樣的人才能做你們的主帥呢?難道你們要的是一個能夠衝鋒陷陣的猛將嗎?」
「這……」張文聰見唐楓並沒有因劉猛的話而感到生氣,便也大起了膽子來道:「要讓將士們心服,其將領必然要有過人之處……」
「荒謬,是哪個規定為帥者非要勇冠三軍的?難道上不得陣就作不了統帥了嗎?那我且問你們,如今的遼東的主帥是何人?」
「是孫承宗孫大人!」
「那你們認為他能與任何一名軍士匹敵嗎?你們要知道他已經年過六旬,而且還是一個位列三甲的進士,他真能上陣嗎?」唐楓繼續問道,這讓其他三人立刻就啞口無言了,孫承宗是受所有軍中將士們所敬重的人,但就因為仗義大家反而忽略了他的原來身份。唐楓見他們不說話了,便繼續說道:「而且古往今來的許多傑出將領和統帥都非什麼勇武過人之人,諸葛孔明、李靖、岳武穆,乃至於本朝的徐中山、戚繼光,他們又有哪個是真正能上陣廝殺的勇將了?怎麼本官卻非要能有一身高強的武藝才能指揮你們呢?」
劉、張二人面面相覷,一時回答不出來,不過他們的心裡卻還是在想著一個答案:誰叫你是閹黨的人呢?若只是尋常的官員的話,我們即便心裡不滿也不敢如此放肆的。
唐楓長歎了一口氣後又說道:「至於你們适才所猜測的我的這些親兵是關寧鐵騎一事,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他們不是。若是真正的關寧鐵騎,他們根本不用這種變幻莫測的隊形來與你們一戰,只以他們強大的衝擊力就能將你們徹底摧垮了,這些將士不過是比較精銳的尋常邊軍罷了。而他們能夠勝過你們的真正原因還是在於他們是幾年乃至於十來年一起出生入死而養成的默契,所以他們能夠分合在一瞬間,這也是京軍不如邊軍的一個原因了。」
劉猛兩人這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有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戰法了,心裡第一次開始產生了一種念頭,那就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要去遼東看看。而唐楓的話並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至於這種戰法的由來,卻是得自與金軍的無數次的搏殺。金人在兵力上往往不如我們,他們所依仗的就是馬快人靈活,他們往往就是以這種鑿穿或是突兀的變陣來對我大明的將士造成殺傷,在折損了無數的將士之後,我們才學會了這招,不過與金人比起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可笑你們剛才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以這兩營的人馬就能大勝那些金人了呢?我正是因為不想你們有這種認知,所以才會讓人以這種戰術與你們比試一番的。」
三人這才知道唐楓的一片良苦用心,臉上的神情又有些不一樣了,但是顯然張劉二人對唐楓為帥這一點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畢竟他們只見到了唐楓的親兵的厲害,卻並沒有親眼見過唐楓帶兵。唐楓立刻就看穿了他們的想法,笑道:「我知道你們還是有些不服氣,認為我的本事還不足以統帥三營。那我告訴你們吧,為將者需要有練兵、統兵乃至於上陣的本事,但為帥者卻並不需要這些,他所需要的只是知人善任,能讓每個將領都發揮出自己的本事就足夠了。」
見劉、張二人還是有些難以相信,關正傑突然開口道:「兩位將軍你們剛才是不曾在此,就在适才唐大人就一眼看破了你們的軍隊的不足之處,而且還在戰鬥開始之後不久就看出了你們會怎麼輸陣。所以我看得出來,唐大人不是只會指揮將領而已,他在用兵之上也有其獨到的地方。」
雖然與關正傑有了一些嫌隙,但兩人還是尊重他的看法的,見他都這麼說了,兩人才微微色變,臉上也顯出了敬意。唐楓只是一笑道:「這不過是我對自己的親兵有信心而已,他們都是在與金人的數次大戰裡活下來的,自然懂得以自己之長去攻敵之短了。」
見劉、張二人已經開始接受了唐楓,關正傑的心裡才稍稍安下心來,但隨即他又想到了之前唐楓所說的那番話,便不無擔心地問道:「大人,你之前所說的話可是真的?那金人真的比你的這支親兵更為厲害嗎?」
唐楓見自己的一番將帥之別的話將這幾個人都給說服了,心裡暗喜,也沒有多想便點頭道:「不錯,金人在馬上不遜于蒙人,而他們生在窮山惡水之間體格也好,所以比之我們的遼東守軍來說更為精銳。」
「那我大明有憑的什麼來對付他們呢?連如此精銳的遼東軍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關正傑不無喪氣地說道。他的話剛說完,其他兩將也開始替邊關的將士們擔起了心來。
唐楓哈哈一笑:「你們這也是過於杞人憂天了,我遼東的守軍若是正面衝突的話的確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我們卻有堅牆為憑,還有火器為恃。」唐楓說著拿眼看了下去,只見下麵三千、五軍兩營的操練已經結束,現在是神機營的幾千人正在列隊。
「火器?光以火器我們就能和金人一戰嗎?」劉、張二人對火器的瞭解並不多,所以對它也沒有足夠的信心。而關正傑雖然是神機營的總兵對唐楓的話卻也不敢同意,只是拿著一雙眼看向他:「大人這話是不是有些過了?憑堅城自守我還能瞭解,但這火器……」
唐楓看著下麵的軍士將火槍拿了起來,然後點燃了火繩後發出了一陣的砰砰聲,臉帶笑容地說道:「我沒有說大話,這火器確是騎兵的剋星。或許你們還不知道甯遠一戰的具體情況,我可以告訴你除了將士用心,三軍用命之外,我們能夠以兩萬大軍守住寧遠,最終將十余萬金軍打退的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火炮的威力驚人了。我知道在神機營中尚有數門紅夷火炮,我們靠的就是這些火炮才敗的金人。」
「紅夷火炮?」關正傑一怔,然後才道:「此炮末將也是見過的,不過它體型過於巨大,而且很是沉重,實在不適合作戰哪。還不如我們大明自己的大將軍炮呢。」
「你錯了,這紅夷火炮雖然又其體大身沉的缺陷,但是它的射程和威力卻很是驚人,金人就是因為沒有防到這個才會吃了大虧的。當然我們的大將軍炮也有其厲害的地方,甚至是那些火槍也不能小看了它們。」說到這裡,唐楓立刻就想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強大大明火器的心願,這神機營不就是專門使用和發明火器的嗎?
「火槍雖然攜帶方便,但是它卻威力很小,而且射出一槍後要重新填充火藥很不方便,對敵騎兵只能放出一槍,如何能濟得什麼事啊?除非是那三眼神銃,還有一定的威力,但那神銃的造價卻太過高昂,所以就是神機營的我們也從來沒想過用它來對付金人。」關正傑到底是神機營的人,立刻就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唐楓笑道:「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要知道兵器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我們目前無法改變了火槍的弱點,怎麼就不想想從我們自身上去改變呢?」唐楓說著就將自己在遼東極力推崇的三段式的射擊之術給說了出來。
關正傑可是個識貨的人,一聽唐楓的話後,眼中頓時生出了一片喜色,連連點頭道:「大人果然好辦法,這樣一來我們的火槍發射的密集度就高了許多,在騎兵突上來時足夠對他們造成更大的殺傷了。」說完這話,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就往山下跑去,他要讓自己麾下的將士們試著用這方法發槍看看。
劉、張二人見唐楓竟連火器都懂得,再加上剛才敗得這麼難看,以及唐楓之前的一番話,心裡頓時就不再對他有輕視之心,已經有了願意跟從於他的心思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2
第252章    對面不相識

一開始的軍杖立威,到後來在城外演兵時的能力體現,唐楓終於開始被三大營的將士們接受,這也算是達成了他向魏忠賢進言的目的,在北京城的守軍中樹立了自己的地位。同時他也打鐵趁熱,趁著關正傑對自己大為敬佩的當口,將三段式的射擊之法傳了出去,從而大大地增加了神機營兵卒的戰力。
在演兵後幾日,唐楓依舊是往神機營裡走,因為他漸漸發現了這裡有著許多出乎自己預料之外的火器,這也是關正傑相信了他的話後帶著他來一看究竟的。這就讓唐楓大大地開了眼界了,雖然從遼東的一些將領的口中他知道明朝有著不少的火器,而邊關守軍手中的只是極少的部分,但卻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的五花八門的火器在神機營的掌握之中。
神機營中不但有尋常的火槍和三眼神銃,而且還有十眼銃和拐子銃等更為犀利的武器,不過它們的普及面就遠沒有三眼銃和普通的火繩槍那麼廣了,這與它們的製造工藝的複雜也是有著分不開的關係的。除了這些火槍之外,還有許多的火炮,諸如虎蹲炮、迅雷銃、五雷神機等等,都是與尋常火炮大不一樣的火炮了。只是要論起威力和射程來卻遠比不過那沉重的紅夷火炮了,不過這些看上去很是輕巧的火炮大有後世的迫擊炮的神韻,若是能運用得當的話,在野外與敵作戰時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當看到這些多種多樣的火器時,唐楓才真心地服了明朝的這些匠人們的想像力,他們能在原有的基礎上開發出這麼多的新品種來,確是很難得的。而更讓唐楓另眼相看的還是那些並不是很大的佛郎機炮,那可是後膛炮的先驅啊,雖然對槍炮的知識所知很少,可唐楓卻也知道從前膛到後膛對火器的發展意味著什麼,所以他立刻就命人對那些佛郎機炮細加研究,最好是能掌握它的知識,從而使大明也會製造這些火炮。
見到唐楓對這些火炮如此看重,軍器局中的匠人們也是與有榮焉,他們為終於有一個人真正懂得自己的重要性而感到歡欣鼓舞,不過對唐楓時而提出的一些不同見解卻有些難以接受。對此唐楓所知也是有限,只得盡可能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知識說出來,希望能夠啟發他們,但顯然這些工匠的知識層面還是不足夠的,未能按著唐楓所說的造成東西來,這讓唐楓也覺得不無遺憾。
在幾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後,終於有個老匠人向唐楓說出了一番話來:「大人,你所說的一些道理雖然也能讓我們理解,但是在造這些火器時卻很是為難。不過大人既然能提出此法,想必總四有的,或是我們的本領還不到家的緣故。不過我卻可以向大人你推薦一人,此人或能幫著大人解決一些問題。」
唐楓一聽就來了興趣,忙問道:「你所說的是什麼人?朝廷中真有如此的人才嗎?」
那老匠人似乎是想起了以前,過了好半晌後才道:「當年是有這樣的人的,他就曾提起過一些和大人你所說的差不多的想法,不過卻並沒有被我們所認可,所以後來這人便也不再提及了。而後不久他就離開了軍器局,回鄉為民去了。」
「什麼?這麼一個人才就給埋沒了?」唐楓心急地問道:「那你可還記得他的名字嗎?還有他是哪裡人氏,我想找了他來問個究竟。」
「這個……老朽只記得他姓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對了,他離開軍器局是在二十年前,對是二十年前,大人若想查的話,或許還能查出來的。」
唐楓一聽那人離開都二十年了,登時就有些心冷,畢竟這時候的人壽命普遍不是太長,二十年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不過有了這麼一個線索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所以在離開了軍器局後他就去找關正傑,讓他幫忙查查這個姓徐之人的資料。
這下可就有些為難關正傑了,不過他如今對唐楓大為敬佩,當然不會推託了,便從那些軍中士卒的資料裡開始幫著唐楓找起了這麼一個人來。在這期間,唐楓也讓那些遼東來的騎兵開始對五軍和三千兩營的將士進行訓練,讓這些向來眼高於頂的軍士也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騎兵,這也讓劉猛和張文聰二人對他更為服膺。
當來到七月末的時候,三大營的戰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三千、五軍兩營的人馬就騎術和戰術上有了不小的進步,與那遼東的守軍一比所差的不過是臨敵的經驗和殺氣而已。但這卻不是唐楓和其他的人所能教授他們的了,這得在沙場上一刀一槍地去練出來。當然能在短短的一月裡能有如此進步,也不光是唐楓他們的功勞,這些京中軍士畢竟是全國各處衛所的人馬中挑選出來的精銳,自然能夠有著遠超常人的領悟力的。
至於神機營則更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光是將那三段式的射擊領會貫通,已經使得原來殺傷力並不驚人的火槍隊伍得到了質的提升了,何況還有在唐楓倡議下的將一些輕型的火炮安排在軍隊後陣的想法,現在即便是在野外碰上來去如風的等量的金軍騎兵,他們也不一定會落於下風了。
軍中戰力的提升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所以原來還對他頗有微詞,認為他只是靠著閹黨之勢而來的將士們終於開始真心地服膺他的指揮,唐楓在京軍中的地位也隨之得到了大大的提升。當然這其中也有孫承宗的幫助,在知道唐楓現在所擔負的重任之後,雖然忙於守邊之事,他還是私下裡寫信和那些原來的部下替他說了話,這點唐楓是不知道了。
目前唐楓的運氣還真是不錯,他在軍中得到了將士們的尊敬,閹黨的一些人也因為他的地位而開始看重他,魏忠賢更是對他極為信任,若不是他的資歷還不足的話,只怕兵部的官職都有他的份了。而在同一時間,唐楓還收到了一個好消息,關正傑終於從數十萬的人名中找到了這麼一個姓徐的人了,說他名叫徐舟行,籍貫在江蘇的蘇州。
在知道了這人的底細之後,唐楓就去向田爾耕求助了,若論查人行止的本事,天下間又有什麼人能比得過無孔不入的錦衣衛呢?田爾耕正自發愁無法與唐楓這個炙手可熱的閹黨紅人套近乎呢,一聽他要找人之後,立刻拍著胸膛將此事給應承了下來,並說即便是這個徐舟行死了,他也能將他的墳墓給挖了出來。
到了八月上旬的時候,田爾耕果然沒有讓自己的話落空,他真的找到了這個在蘇州養老的徐舟行,不過也如他所說的一般,此人已經在幾年前死去了。這讓唐楓大為喪氣:「想不到我費盡了心力,卻只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看來老天並不打算幫我大明哪。」
見到唐楓滿是喪氣的模樣,田爾耕便在旁勸道:「大人不必如此,雖然那姓徐的老頭子是死了,但我們的人卻查到他有著一個獨子,若是大人想要找他報仇的話,父債子償,找他的麻煩也不是什麼難事。」一直以來田爾耕都以為唐楓尋這個徐舟行是什麼私人的恩怨。
唐楓聞言唯有苦笑了兩聲,但卻也沒有解釋,只是問道:「那田大人你可是找到這個徐舟行的兒子了?他現在以何為業,身在哪裡啊?」
「唐大人,說來還真是巧了,你要找的人就在這北京城中,你要尋他的麻煩今天就能做成。而且此人的身份的確有些不對,不查我倒還是不知道呢。」田爾耕照舊依著自己的理解向著唐楓討好似地笑道。
這讓唐楓先是一呆,然後才道:「你還是將此人的身份說出來吧,就別賣關子了。」
田爾耕笑著道:「看來唐大人確是很急於知道此人的身份啊,我查了一下,此人與大人你都有著關係。此人姓徐名滄,乃是翰林院裡的一個編修,多麼不起眼的一個人物啊。不過他卻還有著一個讓人吃驚的身份,這就不是我們能想像得到的了,他居然是早已經被罷免了官職,成了一介庶民的趙(南星的弟子,而且大人你與他還是同科的進士。沒想到啊沒想到,東林黨居然還有餘孽在朝為官,這次大人你可是立下了大功了。」
「什麼!」唐楓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想找的人居然會是自己的同年,曾與自己稱兄道弟的徐滄,登時他就楞住了,連田爾耕後面所說的話是什麼都聽不到了。過了好一陣子之後,唐楓才說道:「田大人,此事還望你代為保密,不要讓人知道了這徐滄的身份,我找他還有些事相談。」
田爾耕看著唐楓的模樣,似乎感覺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有誤,在愣了一下後才道:「既然唐大人你吩咐了,我自然不會說出去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3
第253章    舊友反目

雖然田鏡在聽了唐楓的說明之後曾勸過他不要現在就去與徐滄相見,這樣既會害了他也會使自己陷於困境,但是唐楓卻並沒有接受他的提議。這倒不是唐楓已經很是自大,不怕此事會引來別人的懷疑,而是因為在他的心裡使大明的軍事更盛從而能在與金人的戰鬥中占著上風要遠勝過一切。其實這也是受知道歷史走向的影響之故,在唐楓看來對大明王朝來說最大的禍患依舊還是東北的女真人。為了這個理由,唐楓在知道徐滄的身份不久之後就親自來到了他的府上拜望。
聽門房的人說有自己的舊時好友來登門造訪,雖然徐滄想不到來的是誰,卻還是急急地迎了出來,但當他看到來人竟是唐楓時,臉上的笑容便隨即隱去了:「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唐大人你來看我,不知大人你親自來見我這麼一個翰林所為何事啊?」
見徐滄既沒有稱呼自己的字,也沒有邀了自己進去說話,唐楓卻也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只是笑道:「茂林兄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我今日可是來見自己的舊時好友的,你總不能就仗義與我在府外說話吧?」徐滄雖然心下對唐楓投靠閹黨的行為大為鄙夷,但是卻也不想丟了自己作為讀書人的禮節,在微一哼後才道:「那就請唐大人進寒舍一敘吧。」說著也不等唐楓表示,就搶先進了府去。
唐楓見他的模樣和舉動,只是好笑地搖了下頭,然後就不以為意地跟在了他的身後,一邊往裡走著,一邊打量著這裡府邸的情狀。看來徐滄雖然在朝中不曾得志,但在錢財上卻也如他之前所言的一般並不缺,這宅邸雖然比不過唐楓那由魏忠賢所送的住處,但是卻也頗有看頭,到處都栽種著花木,幾進的院落也是錯落有致的,讓人一見就知道此宅乃是富貴人家所住之處。
兩人一路行來,直到了一處很是簡單的書房前時,徐滄才板著臉道:「你要談什麼就在這裡面談吧。」說著一步就跨了進去,唐楓忙跟了進去,然後也不客氣就坐在了客位之上。徐滄一落座就說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就趕緊說吧,沒的讓我在同僚中成為笑柄。」
唐楓卻很是悠閒地一笑道:「怎麼,茂林兄你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了嗎?那我來教教你,這客人進門來了,你好歹也要奉上茶水點心款待一番,然後才好問事嘛。怎麼你卻是如此性急呢?」徐滄被他說得都沒了脾氣,只得吩咐下人送上茶水來,然後才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等下我還有朋友來有事相商呢,你有什麼事要與我談就直說吧。」
唐楓也不急著說話,而是好整以暇地端過了茶碗輕吹去了上面的熱氣,又用碗蓋把茶面的茶沫給劃去了,這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點頭道:「好茶,當是今年的雨前吧?看來茂林兄的日子過得很是不錯啊。」
看著唐楓這一份悠閒的模樣,徐滄的心裡就有怒,好不容易才強自將怒氣壓了下去之後,他才說道:「你要進來我已經讓你進了。你要茶我也給你上了,你究竟有什麼事要說就說吧,不要再在這裡裝模作樣了!」顯然身為翰林的他已經有些忍受不了了。
唐楓見消遣這個直腸子的同年也已經夠了,才將手裡的茶碗放回了桌上,然後問道:「這我卻要問你了,我記得你兩年前來歙縣見我時我可是好生相待的,怎麼到了今日我登門造訪時你卻如此生分呢?難道作為多年朋友的我要你以禮相待也不能嗎?」
「這可不同,當年……」徐滄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在哼了一聲之後才道,「我說當年你怎麼就不肯聽我的勸說呢,原來全在此了。唐逸之啊唐逸之,想不到你的用心如此險惡,在當年就已經知道會有今日之事了,所以便藉口汪家一事而投靠了魏閹一黨。可笑我當年還被你的話給打動了,以為你只是心憂一地民政而已,你真是好心計,好手段啊!」
唐楓聽了他這番推論之後心裡不禁有些發怔,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老兄會突然將前事與現在的情況給聯繫了起來,不過要是現在回頭看看的話,好象他所說的也有著一定的道理。唐楓只有苦笑了一聲道:「茂林兄你的想法也太過偏激了吧,我當日何來如此眼光能知道如今的朝局呢,怎麼會在那時就想著與魏閹為伍呢?」
徐滄因為心裡有怒,所以並沒有聽清楚唐楓對魏忠賢的稱呼,只是自顧地說道:「你現在無論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了,可笑當年我還在恩師面前替你說了不少的好話呢,要知道你今日是如此的禍國殃民的話,我是斷不會說那番話的。」
唐楓聽到「禍國殃民」四字時,雙眉就是一挑道:「你說我禍國殃民?我且問你,我做了什麼錯事了?我身犯何錯你要用此話來說我?」
唐楓久在軍中,經歷過了數次的生死關頭,身上無形中已經多了幾分的肅殺之氣,如今心中有怒立刻就對徐滄有了壓力,讓他很不適應,而且一時之間他還真說不出唐楓做了什麼惡事,在躊躇了一會之後他才說道:「你還想抵賴嗎?就憑如今你在朝中的地位和官職,你敢說自己與閹黨沒有瓜葛嗎?」
唐楓嘿然一笑道:「你怎麼就肯定我這官位是巴結閹黨而來呢?你不要忘了,在這一年多來我一直都在遼東守邊,我立下了許多的戰功,這才使得朝廷破格提拔,做了這指揮僉事。至於你說在朝為官就是與閹黨為伍的話,那麼請問茂林兄你自己又怎麼說呢?你現在還不是翰林院中的編修嗎?難道你也是與閹黨有什麼過從不成?」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徐滄怒斥道,但是他也沒有理由說唐楓的升官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功勞,只能氣呼呼地盯著他。過了好半晌後,他才恢復了過來,重新板起了臉來:「唐逸之,你今日前來總不會是為了跟我爭辯的吧,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若再不肯說的話,我就不再招待你了。」說著伸手去取那只放在手邊的茶碗,意思要端茶送客了。
經他這麼一說之後,唐楓才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心裡不禁好笑,自己怎麼就與他爭論了起來,誤會自己的人還少嗎,怎麼今天自己會如此失態呢?想到這裡,唐楓才重新露出了微笑道:「不錯,此來找你是為了一樁大事。」
「難道他想讓我也與他一般為閹黨做事?那是想也不用想的!」徐滄一面在心裡打定了主意,一面說道:「你與我還會有什麼重要之事能說的?」
唐楓輕咳了一聲之後才肅容道:「就我所知,令尊當年乃是神機營軍器局中的一個匠師,此事可是真的?」說著他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徐滄的面龐。徐滄的臉上先是一陣驚訝,顯然是沒想到唐楓會說出此話來,但旋即又恢復了正常,顯然是想到了唐楓現在的身份,明白他想知道這一點並不困難,所以才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先父的確曾在軍器局中任職,只是這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受了傷不得以才回了家。你突然提到他老人家所為何事啊?」既然唐楓提及了他死去的父親,徐滄也不好再有不敬的話了。
唐楓見他並沒有否認此事,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你可知道他老人家當年在軍器局中的一些言論嗎?諸如如何改造眼下的火槍和火炮的?」當唐楓說起此事時,心裡又開始緊張了起來,緊緊地盯著對方,生怕他搖頭。
徐滄倒是沒有搖頭,但在他皺眉想了半天之後才說道:「這個我卻是記不得了,當時我只是一心攻讀聖賢書,先父有說什麼我都不記得了。怎麼你今日來見我就是為了這些許小事嗎?」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唐楓。
「些許小事?你父親所做的事情在你眼裡看來居然是小事?」唐楓在心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同時也知道自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在這些受著聖賢思想所主導的讀書人眼中,火器當然是小事了,甚至算得是是奇技淫巧,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在愣了好半天之後,唐楓才站起了身來,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叨擾了,這就告辭。若是有什麼事情你想了起來的話,還請看在大明江山的份上派人來找我吧。」唐楓說完話也不等徐滄起身相送,就走了出去,這下倒讓徐滄有些納悶了,怎麼這人上門來就為了這麼一件事情嗎?
當唐楓帶著幾名親兵離開徐府之後不久,一個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悻悻地想道:「想不到這個傢夥無論去哪裡都扈從如雲,看來我想報仇實在是太難了。不過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唐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償還的!」想到這裡,他不禁又一次看了一眼那徐府的牌匾,記住了這個地方。陽光照下來,正好照在了這個年輕人的臉上,他赫然是崔家的三子崔默風!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9-22 07:54
第254章    計已生

崔府門前已經足可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了,自從唐楓在酒席上不將崔呈秀放在眼中,明著與他為難,而後崔家一案又以崔呈廣被殺而了結之後,往日裡總想著巴結他的人是一個也不上門了,因為大家都明白崔某人在魏忠賢眼中的的地位已經是一落千丈了。如果崔呈秀是以前東林黨或是更早時候的朝臣,那麼即便他失了勢,也或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來安慰他,但是他現在既是閹黨的人,那麼對這些只重利的人來說他一旦失勢就沒了任何的價值。
崔呈秀很明白這個遊戲的規則,但是他卻萬難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雖然明面上的他已經偃旗息鼓,不敢再與唐楓起什麼衝突,但他的心裡卻已經將這個害得自己無人問津的傢夥恨到了骨子裡面,只愁自己現在沒有辦法能夠對付他罷了。每日裡,崔呈秀除了到有司衙門辦公之外,就是把自己關在家中尋思著如何改變眼下的局面,但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他卻依舊沒有一點辦法,現在他連見魏忠賢一面都很是困難了,就別說其他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下去,看來我得找個同盟之人了。」在獨自想了這麼久都沒有一點頭緒之後,崔呈秀終於有了這個決定,因為他知道再這樣拖下去的話,自己在魏公公心目中的地位會越來越輕,而唐楓則會更顯重要。不過要他放下了身段去找一些以前自己都不看在眼裡的人卻又是做不到的,所以他便再次想到了以前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田爾耕:「看來只有再去找他看看了,或許他能看在當日的情分上幫我一次。」想到這裡,他便立刻往門外走去,因為他是上門求人的,所以並不想太過招搖,便沒有讓人抬了轎子送自己去。
當他剛到府門口時,就看到了崔默風走了過來。雖然正是因為這個堂侄自己才會落到這步田地的,而且還使自己丟了兩萬兩銀子,但畢竟是宗親,他也不好趕了這個已經無家可歸的侄子離開,所以便讓他在府上吃閒飯了。當然崔呈秀留下他來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的,這個侄子對唐楓的仇恨遠勝過自己,所以雖然知道崔默風這些日子一直在跟蹤著唐楓,他也並沒有點破,想著或許有一日能借他之手除了這個敵人。
見到崔默風過來了,他便將人叫了過來,並假裝甘心地問道:「默風你去了哪裡啊?」
「我跟了那姓唐的去了一京西的徐府,見他在那裡待了近一個時辰才離開的。」崔默風對這個肯收留自己的叔父還是不敢怠慢的,雖然心裡有怒卻還是恭敬地回答道。
「唔,忍一時之氣方能有大成就,希望你能記住為叔的這句話。」崔呈秀並不當一回事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看自己侄兒那滿臉的憔悴,心裡也不是滋味,便提醒了他一聲。之後便也不等對方回話就出門而去。
錦衣衛的北鎮撫司的門前依舊比崔府門前更為冷清,崔呈秀也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抬腿就上了臺階。上面的守門的軍士是識得崔大人的,便忙行禮道:「崔大人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鎮撫司,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崔呈秀以前對這些小小的錦衣校尉是全不假辭色的,但今天情況不同只得也笑著道:「倒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本官是來找你們的提督田大人的,煩請你通報一聲。」原來他這話只是客氣一聲,以前他來見田爾耕都是長驅直入的,不想那軍士果然就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大人在此稍候,待小的前去通稟。」說著就將崔呈秀晾在了日頭下麵。
「豈有此理,居然讓本官在門前等候,這個人莫非是新來的不成,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崔呈秀一見這情形心裡就是暗怒,不過話說到了這裡,他也不好再直接闖進去了。
田爾耕一聽崔呈秀登門來見,眉頭就再次皺了起來:「想必他此次登門來見我又是想讓我幫著與唐楓為敵,我好不容易才能讓唐楓瞭解我的立場,可不能再趟這混水了。可是崔呈秀此人在九千歲那依舊有著不小的影響又不能過於得罪了,這可如何是好?」在思索了一會之後,他才說道:「請崔大人進來吧。」然後他又在一個心腹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這才起身迎了出去。
「田大人,想不到幾日不見你們錦衣衛的規矩是大多了。」崔呈秀等了半晌才得見田爾耕,便不無怨懟地笑道。田爾耕忙賠笑道:「都是這些小的不懂事,還請崔大人見諒啊,你看,田某這不就出來迎你了嗎?」
說話間兩人就來到了大堂之上,崔呈秀剛想在寒暄幾句之後就直奔主題時,一名錦衣校尉就急急地走了進來,對田爾耕說道:「大人,有一些緊急的公文需要您處理,現在都已經送到書房去了。幾位千戶大人還在等著你的決定呢。」
「你沒看崔大人在此嗎?本官如何能撇了他去忙公務呢?你叫幾名千戶自己先處理吧。」田爾耕似乎對此人的行為很不滿意,立刻斥責道。
「這個……可是這些都有關各地的重要消息,千戶大人們可不敢負責啊。」
「田大人,你既然有事情要忙就先去吧,反正本官也是得空而來並無什麼要緊事,就在此等大人處理了公務之後我們再談。」見田爾耕面露為難之色,崔呈秀忙道。
田爾耕假意為難了一下,然後才點頭道:「崔大人也不是外人,那就委屈你在此等候吧,本官處理完了所有事情之後再來與大人你一敘。」說著也不客氣,立刻拔腿就往外走。
崔呈秀在堂上一面喝茶思索著等下怎麼勸說田爾耕一面等候著對方回來,這一等就是近一個時辰。這茶都已經喝得沒了味道了,可田爾耕卻再也沒有露面,這讓崔呈秀開始懷疑此人的立場了:「莫非連田爾耕也因為我失了勢而不肯與我有接觸了嗎?」
疑心一起,崔呈秀就想到了之前的不尋常,立刻就更肯定自己的判斷了。在又等了好一陣依舊不見田爾耕回來之後,崔呈秀只得起身往外走去,他明白自己此次登門來見田爾耕是白跑一趟了,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先行離開了。正當他往大門處行去,走到了廊下時,就聽到僻靜處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當下就停住了腳步,留神聽了起來。
「……崔呈秀他這次可把我家大人害得苦了,為了彌補之前的過錯,他還得上趕著巴結那個唐楓,連帶著我們也不得清閒,你說這人是不是太不是東西了。」聽到了這些原來不在自己眼裡的錦衣衛居然在背後如此說自己的壞話,崔呈秀的臉上就是一片潮紅。
「那可不,聽說兄弟你去了次那蘇州,想是有些辛苦。不過大人究竟是要你查些什麼哪,我聽說那唐大人可是浙江的人,這蘇州與他有什麼關係?」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原來那唐楓是讓咱們去查一個軍中的老人的。」說到這裡這人一停,然後放輕了聲音道:「此事田大人可不准我們洩露出去的,你可莫要與人說啊。」
「我們兄弟你有什麼不放心的?這裡又是我們錦衣衛的地頭,怕的什麼?」
「是這樣的,原來我當這人有什麼特別呢,後來才知道只是軍器局的一個匠師,而且人還死了。不過這個姓徐的和唐楓還真有幾分淵源,原來他的兒子與唐大人卻是同科的進士。而更讓人想不到的卻是這個叫徐滄的傢夥居然還曾拜那東林黨的趙(南星為座師,你說這個發現是不是夠大啊?」
「看來是唐大人對自己的這個同年有所不滿才讓我們查的他吧,管他的呢,只要沒的指揮使大人的日子好過,那崔呈秀不來找他的麻煩,我們日子也就好過了。」
兩人一邊談笑著一邊離開了,而崔呈秀躲在了一棵大樹的樹蔭下卻是臉色發青,現在他是知道田爾耕對自己的態度了,他也不作停留,立刻就往外而去。雖然他失了勢,但是卻還是有一些最後的尊嚴的,他可不想被人如此看扁了,這讓他對唐楓的恨意更深了一重。
懵然不知崔呈秀想法的田爾耕在知道對方離開之後,還很是得意地自誇了一番,認為自己既沒有攙和到唐楓和崔呈秀的事情裡去,又沒有得罪崔大人,實在是太英明了。
恨恨地回到府上,崔呈秀心中的怒意才稍有平復,他一冷靜了下來就似乎抓到了一點什麼「那兩人說什麼唐楓與那姓徐的有瓜葛,而那姓徐的還是東林黨的子弟,我是不是能借此事做下文章呢?不過現在唐楓深受九千歲的信任,若沒有真憑實據的話很難對付了他,他真的與姓徐的有交情嗎?」想到這裡,他猛地想到了自己的侄子崔默風之前所說的話來:「我跟了那姓唐的去了一京西的徐府,見他在那裡待了近一個時辰才離開的。」,頓時他的眼裡就露出了一絲冷意:「看來他確與這個姓徐的有交情,我就用此事來對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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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計已生(2)

雖然已經有了一個主意,但是崔呈秀想要對付唐楓卻依舊不是那麼容易的,他現在的身份雖然未變,但是所說的話卻未必有多少人會認同了,所以他必須找一個夠分量的人來幫助自己。田爾耕原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且此事也是由錦衣衛的人所偵知的,由他去向魏忠賢稟報很是合適,不過現在崔呈秀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看得出來田爾耕與自己之間已經產生了很大的隔閡,要他再幫著自己對付唐楓是根本不可能了,說不定他還會將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唐楓以博取他的信任呢。
另外的一些閹党中人,像李夔龍、倪文煥等同屬五虎之列的人崔呈秀是不肯去向他們低頭的,而且這些人也巴不得除掉自己這個眼中釘,可以在閹黨中的地位得到提升。而像許顯純等人則無法與之密謀,而且有唐楓這個武將的身份在,這些人肯不肯站在自己這邊也說不好,所以在細想了一番之後,崔呈秀終於將目標定在了那個魏廣微的身上。
雖然這個魏廣微也與自己有著一些衝突,但是自己對他的威脅畢竟不大,而且此人心思也頗為縝密,只要自己說得在理的話,他或真能助自己。更為要緊的一點是這個魏廣微如今身為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權柄比之自己更重,那自己去見他也是應該的。在北鎮撫司碰了壁之後,崔呈秀是真的不想再受人奚落了。一旦有了目標,崔呈秀也不再多作耽擱,立刻就將自己珍藏的幾幅名畫給找了出來,然後就帶著它們往魏府而去。
魏廣微對金銀等物雖然也頗為喜愛,但卻還是最中意那些古玩和字畫,所以朝中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你要是有求于魏尚書的話,最好還是將一些古畫買了送與他,這樣他必然會用心為你辦事。崔呈秀以幾幅唐宋名家的畫作當成了敲門磚求見魏廣微,自然就受到了他的歡迎,他跟著下人進到了魏廣微的書房之中,被待以上賓之禮。
過了好一陣之後,魏廣微才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一見到崔呈秀在那喝著茶,就立刻道:「崔大人你實在是太客氣了,來見老夫還帶什麼禮物,老夫真是有些汗顏哪。」
崔呈秀一見對方笑得連臉上的皺紋都要飛出來了,心裡就知道是這幾幅畫的功勞,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可還是笑著道:「魏大人言重了,誰人不知魏大人你對書畫的研究是當朝第一,那幾幅畫在下官手中不過是明珠暗投,到了大人你的手裡才算是得遇明主了。」
聽崔呈秀如此吹捧自己,魏廣微的眼睛更是眯得都看不到了,口裡說著不敢當,心裡卻著實受用。然後就和崔呈秀熱烈地攀談了起來。崔呈秀因為有在錦衣衛那裡的教訓,生怕這個魏廣微也來那麼一招,所以在寒暄吹捧了幾句之後,就將話題給引到了自己和唐楓的身上:「魏大人,也是下官一時的糊塗,才會著了唐楓這小子的道,如今更是落得人人不敢相見局面,下官實在是後悔哪。」說著很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當你為什麼會送了這幾幅名畫上門來呢,原來是想找我幫忙說合的。既然你都這樣,我也不好太過拂你的面子,過兩日就幫你和九千歲說說吧。」在心裡有了打算之後,魏廣微便道:「其實崔大人你所做的也並沒有什麼錯,只是那唐楓年輕氣盛,而九千歲也一時在氣頭上罷了。既然崔大人如今已經知道自己有錯了,我便會在九千歲那為你美言幾句的。你一直以來都深受九千歲的信任和重視,想必他老人家也不會因此而怪責你的。」雖然魏廣微比之魏忠賢還大了好幾歲,但是卻將他當作了長輩一般的敬重,就差沒像崔呈秀一般拜他做自己的義父了。
崔呈秀要是在此之前聽到了這話,或會很是感激,但現在他的目標可不是在此了,所以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多謝魏大人的關心,下官若能重獲九千歲的信任必不敢或忘你的幫助。不過我現在卻有一件事情很是擔心,倒不全是為了自己的事情而來求見魏大人的。」
「哦?不知是什麼事哪?」魏廣微不禁有些好奇了,不明白有什麼事情能讓崔呈秀比關心自己的前程更為看重,所以很快就問道。崔呈秀立刻看了看站在兩邊服侍的魏府家丁,那意思已經是很明白了。魏廣微一笑,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將門在外面關上了。」
在房中只剩下自己二人,而書房的木門也閉上了之後,崔呈秀才說道:「我擔心的是九千歲和魏大人以及其他的大人都被唐楓給蒙蔽了。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那唐楓與之前東林黨的餘孽有所往來,若是此事是真的話,只怕他最近的一些行為就是為了對付九千歲而做的部署了。此事我們可不能不防哪。」
「什麼,竟有這等事情?你這個消息可能保證是真的嗎?」魏廣微一聽就驚訝地問道。
「此消息乃是我從錦衣衛的口中所知道的,若是魏大人你不信的大可向錦衣指揮使田大人詢問。」崔呈秀說著立刻就將自己所聽到的和猜想的有關唐楓和徐滄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大人你請想,他們兩人乃是同一年的進士,而就在之前不久唐楓又剛去見過此人,兩人還密議了有一個時辰有多,要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瓜葛的話,是什麼人也無法相信的了。」
「唔,你所說的有理有據,確是可信。看來這個唐楓還真是不簡單哪,我得與顧大人商議一下。不過現在唐楓因為在軍樹立了不小的威信,使得九千歲大為滿意,所以他在九千歲的心裡的地位日益加重,要是只憑這一點是很難動搖他的,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魏大人你果然思慮周全,可是此事事關九千歲和各位大人的將來和前程也不可不防哪。若是大人你真的怕此事有差錯的話,我倒有一個法子。」崔呈秀見魏廣微還有一些猶豫,就繼續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說道。
魏廣微看了崔呈秀一會,才道:「你有什麼法子能逼這唐楓顯出破綻呢?」
「很簡單,就用敲山震虎之計。只要讓人以任何一個罪名將那徐滄給抓了起來,然後看唐楓的舉動便可。若是他並不插手的話,說不定他與東林黨餘孽還沒有多少關係,但若是他想方設法要營救此人的話,那就是不打自招了。」崔呈秀說道。
「不錯,這確是一個可行的辦法。我們要拿辦一個翰林院的編修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魏廣微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崔呈秀見他同意了自己的方法,心裡大喜,忙又道:「不過在此之前大人最好還是與九千歲提及一下此事,不然說不定那唐楓到時候又會強辭狡辯了,只要九千歲的心裡存了那個想法,他唐楓便是有蘇秦、張儀的本事也沒了勝算。」
魏廣微雖然點頭答應了下來,但是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自己是在被崔呈秀拿了當槍使。這時崔呈秀似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又笑道:「當然這樣做下官也能得到不少的好處,但其實魏大人你能得到的好處只會更多。
「魏大人你請想,這個唐楓不過兩年的工夫就已經深得了九千歲的重視,甚至已經超過了我這樣跟隨九千歲這麼些年的人,若是再讓他有所發展的話,你魏大人乃至於顧大人在九千歲心裡的地位都會有所動搖啊。現在他既然能用計對付我,那今後他也能對付你們幾位。所以現在既然有一個他的破綻在手我們怎麼就不能先發制人呢?
「還有,若是唐楓他真的與東林黨有什麼瓜葛,又或是心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的話,大人你幫著九千歲除去了這個大患,九千歲必然會對你另眼相看。到時候大人你或能在內閣裡超過了顧大人,這不是一件一舉數得的好事嗎?」
魏廣微一聽這話,先是一陣愣怔,好半晌後便再次露出了笑容:「崔大人的心思果然細密,一些老夫沒有想到事情你都考慮到了。你說的很是,此人威脅太大的確不能留,那本官就答應了你的這個辦法,讓我們一同來對付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魏大人你果然英明!」見對方答應了,崔呈秀很是歡喜,忙又贊了一句。
當他從魏府出來,登上自己的轎子的時候,心裡滿是得意,現在有了魏廣微這樣重量級的人和自己站在一起,即便事情不能成也夠那唐楓喝一壺的。而且崔呈秀還是覺得這個唐楓一定會因為徐滄的事情而露出了馬腳,到那時自己就是最有遠見的人了,在閹党中的地位自然也能得到進一步的提升了。
一想到自己說不定也能進內閣當政,崔呈秀更是嘿嘿地發出了笑聲,在小小的轎子裡顯得很是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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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毒計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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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唐楓從南直隸回到京城之後,可說是一切都很是順利,除了徐滄和他老爹的事情上無法如願,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想要在這個時候讓大明的火器得到更大的提升本來就是唐楓有些一相情願的想法,所以在此事無法成功之後他也並不是太往心裡去,畢竟現在他也知道自己真正要花心思的還是在對付閹黨這些人身上。
原來唐楓是想趁著上次的機會一次過就將崔呈秀給徹底除去的,可是畢竟現在他的權力還不夠,在魏忠賢的有意放水之下崔呈秀也只是暫時失了勢,想要除去他是很難了。而隨後唐楓又要想著如何收服軍中那洗桀驁的將士,所以便將崔家的事情給放到了一邊。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操練人馬之後,唐楓終於是確立了自己在軍中的地位,京軍三大營的將領對他已經心服,這也算是有所收穫了。而隨著他在軍中的地位的提升,他在魏忠賢心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這又讓唐楓對自己的計畫更多了幾分信心。
這日在軍中與將士們聚了一聚之後,唐楓才在幾名親兵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家,半道上解惑卻突然皺眉說道:「公子,最近這些日子我一直都覺得很是古怪,我們的左近總有人在暗中窺伺。要說這人是對我們有不軌的企圖吧,他身上並無多少功夫,根本不足一哂,可若說這人沒什麼壞意卻也不對,你說我是不是去將他給抓了起來?」
此時的唐楓已經比以前要更為沉穩了,在微一愣後便笑道:「這人能對我造成什麼傷害,他既然要跟就隨他去吧。若他只是見我扈從如雲想看看熱鬧,或是想找我訴說怨情的話,你去揭破了他反而會嚇到人了。」
這時,呂岸卻有了他的不同的看法,在四下裡看看都是唐楓的親信時,他才上前一步道:「大人,你可不能如此大意啊,現在我們身處閹黨的耳目之下,若是總被人窺伺的話對我們來說很是不利。即便你不想嚇到了人,也該先弄清楚那窺探者是什麼人,這樣我們才好有所防範哪。」他的話說得在理,眾侍衛都紛紛點頭稱是。
唐楓見兩個自己信任的人都如此說話了,便也就不再否他們的建議,就一點頭道:「既然如此,解惑你的輕身功夫最好,就由你來一試此人的來歷吧。」
看著唐楓依舊是在上百親兵的保護下向前行去,崔默風再次恨恨地吐出了一口氣,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跟蹤唐楓有多少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機會,可是父兄的大仇卻並沒有讓他就此喪氣,他決定無論多少次,他都要找到一個機會親手向唐楓刺出那復仇的一劍。眼看著唐楓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崔默風只得轉身往崔家而去。但他卻不知道,在離他不遠的所在,一條輕快的人影已經綴在了他的身後。
當解惑見他進了崔呈秀的宅邸時,眼中就猛地閃過了殺機:「看來是那姓崔的不甘心就這樣被公子給打壓了,所以才差了人在暗中窺探,我可不能讓他們對公子不利。」想到這裡,趁著此時天色已黑,他就如一只大鳥一般進了崔家大院之中。
崔呈秀自從和魏廣微有了合作之後,心情是好了不少,而今天又是一切最關鍵的時刻,他也想找個人來傾訴一下。所以他看到自己這個侄子再次悻悻地從外回來也覺得他有些可憐了,便叫住了他:「默風啊,為叔有些事要與你談。」崔默風有些不解地看看這位並不太理自己的叔父,但還是點頭隨了他一起進了崔呈秀的書房。解惑此時已經從暗處跟上了他們,在他們進書房的同時,他也掠上了書房的屋頂,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那頂上還開著一扇天窗,所以解惑便能通過此處裡面的事情看個一清二楚。
進了書房,在崔默風剛剛恭聲問了句:「不知叔父叫我進來所為何事?」之後,崔呈秀就單刀直入地道:「默風啊,你這段時日總是早出晚歸的,你想要刺殺那唐楓吧?」他這問話使得解惑和崔默風都為之一愣,但隨即崔默風便點頭道:「叔父所說極是,所謂父仇不共戴天,唐楓不但害死了我的父親,還將我的兩個兄長也……我崔默風便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他的。」他的語氣裡已經充滿了仇恨,就是解惑聽了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崔呈秀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怨恨,不過這唐楓畢竟是朝中的大臣,你便是能殺了他,只怕自己也難逃一死啊,而且還會連累了他人。」
「死又有什麼?我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崔默風立刻道,隨後又無奈地道:「只可惜我有必死之心卻也難傷唐楓,他的左右向來是扈從如雲的,我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這不就結了,叔父今日來和你說這番話便是緣於此了。唐楓現在深受朝廷的信任,而他自身又是武將,左右的侍衛自然個個都是好手了,默風你不過是練了幾天武藝罷了,如何能成事呢?」崔呈秀說到這裡看了看崔默風有些絕望的眼神又道,「不過你也不必絕望,歲偶然你親手殺他報仇的想法成不了,但對付他卻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
崔默風為人並不蠢,在見了自己叔父的模樣之後,立刻就有所覺了:「叔父你可是有了什麼對付唐楓的好計策了嗎?」說和眼中露出了興奮的神情,直比看到了無數的珠寶更為興奮。崔呈秀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這個神情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屋頂上的解惑看到了這一幕,心裡就是一沉,他也是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的,若是崔呈秀真的有什麼陰謀的話,對唐楓來說可就很不利了。可是顯然那崔呈秀並不打算透露此事,只是笑著安慰了自己這個侄子幾句,就打發他離開了。
解惑原來是想下去威逼崔呈秀,但又怕連累了唐楓,此時的他也成熟了不少,不再上當年那個不計後果只以武力解決問題的人了,他便決定先放過了這個人,找了公子稟報此事才是。若是公子到了最後也沒有應對之策的話,自己再出手也不遲。想到這裡,解惑便不再逗留,一個翻身就下了屋頂,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崔府。
唐家的堂上,當唐楓聽完瞭解惑的敘述之後,眉頭就緊緊地鎖了起來:「這個崔呈秀究竟是想了什麼陰謀來對付我呢?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他崔呈秀看來是不想讓我就這樣放過他了。」
田鏡摸著自己的鬍鬚也半晌也想不出那崔呈秀在如此情況下還能對唐楓怎麼樣,他只得道:「大人這些日子當小心一些為是,莫要中了那人的圈套。至於其他的,就只有見招拆招了,我想那崔呈秀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招數。」
他們正猜測著的時候,一名家丁就急忙來報:「老爺,門外有個自稱是錦衣衛的人來傳了一個消息,說是徐滄被人告發,如今投進了大牢了。」
「什麼?」唐楓聞言謔地站了起來,忙問道:「來傳訊的人呢?」
「他在向門房說了此話之後就離開了。」那家丁很是不解地看著向來沉穩的老爺怎麼就變地如此了,不過這卻不是他能過問的了,在微一行禮之後他就走了開去。
唐楓似笑非笑地對田鏡道:「田老,看來解惑聽到這個陰謀已經開始發動了,徐滄便是他們用來對付我的手段了。」
田鏡沉吟了半晌後道:「大人你所說的不無可能,不過我們現在卻要先鬧清楚這個徐滄所犯何事,他們怎麼拿他對付你呢?」
唐楓這才想起此事自己還沒有與田鏡說過,便將徐滄的來歷說了出來,然後道:「東林黨覆滅之時他都安然無事,此時卻被人給拿了,顯然是沖著我而來的。看來這次是我害了他,不成,我怎麼也要救他一救。」
「大人你莫要慌張,徐滄所獲之罪現在還不得而知,我們可不能輕舉妄動啊,說不定這才是那崔呈秀所下的套子,只等著大人你掉進去。所以依著老朽的看法,我們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田鏡忙勸道。
他這麼一說,唐楓才冷靜了下來:「不錯,徐滄他曾是東林黨的身份所知者有限,他崔呈秀也未必能夠知道,我不能現在就亂了心神。這樣吧,我著人去刑部大牢查問一下,看看究竟給他定的是什麼罪再做打算。」話雖然這麼說,但唐楓可不想徐滄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丟了性命,所以在心裡已經暗自下了決心,自己一定要救了他出來。同時他也覺得有些奇怪,那錦衣衛的人怎麼就會來向自己報此訊息呢:「或許是田爾耕怕我懷疑他吧,畢竟他是知道徐滄這重身份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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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料敵先機

雖然唐楓現在因為深受魏忠賢看重的緣故有了不小的權勢,但是此事他卻不好親自出面,所以他便讓陳偉幫著自己去刑部打探一下這個徐滄究竟犯的是什麼大過要被投進了大牢之中。陳偉眼見得唐楓越來越得魏忠賢的信任,心裡便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與唐楓站在同一戰線了,見他有這個請求自然是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當然,唐楓請他幫忙去刑部探消息的理由只是自己與徐滄有舊交,想幫這個舊時同年,而又怕徐滄所犯之事太大,自己受到牽連,所以才想讓陳偉這個與徐滄沒有什麼瓜葛的人前去探聽消息。
陳偉雖然在閹黨中的聲名不顯,職位也不高,但好歹是在扃為官多年的老手了,不過半日工夫,他就已經將消息探了回來:「這個徐滄之所以入獄,要說事情重也不重,輕也說不上輕。原來在他所著的某篇文章裡曾含沙射影地說了一些污蔑朝政的話,當時也沒人察覺出來,但事後卻被人給看了出來,並報了上去。這才有人定了他一個妄議朝政的罪名。」
唐楓一聽是這麼一回事,頓時就傻了眼,這事的確是輕重由人說了算的,不過是一個讀書人寫了一篇議論國事的文章而已,能有什麼罪過呢,而且徐滄如今身為翰林,將來也是要入仕的,關心一下朝局也沒有錯,現在又不是那辮子當道的朝代,會興什麼文字獄。
陳偉見唐楓有些吃驚的模樣也笑了起來:「下官也覺得此事太過可笑了,以這樣一條罪名入人之罪太也隨意了。不過真要細究的話,恐怕這位徐翰林也會吃些苦頭,不過若是唐大人你幫著他說話的話,那就自然不同了。現在九千歲如此看重大人你,你只要替他說上幾句好話,這徐翰林不光能免了這牢獄之災,而且從此從仕也說不定呢。」
「多謝陳大人你的提點,此事我已經知道了。」唐楓在謝過了陳偉之後就回去了後宅找那田鏡相商去了。他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尋常,實在沒有人有這個必要來對付一個既無權又無勢的翰林的,但若說是為了對付自己的話,似乎又有些不足,可是解惑又是親耳聽到了崔呈秀說要用計對付自己,若不是此事還有什麼呢?
田鏡在聽完了唐楓的敘述和擔心之後,也點頭道:「大人你所慮的不無道理,即便沒有解哥兒探聽到的消息,老朽也會認為這是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佈局。若老朽沒有看錯的話,他們這麼做的用意就是要將大人你拉進了徐滄的事情當中來,而他們用來對付大人你的就是他那東林黨人的身份。若是魏忠賢知道了他曾是趙(南星的得意弟子,而大人你又全力救他的話,恐怕就會對大人你也產生懷疑了。所以我們做應該做的就是對此事置之不理。」
唐楓明白這是明哲保身的最好辦法,但讓他看著徐滄因為自己而被定罪的話還是做不到的,他畢竟還只是剛入政壇的人,有些對政客來說能夠犧牲的事情他還做不到,所以他說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說不定在崔呈秀等人見事不可為的時候,會索性就將徐滄曾是東林黨人的這一事給報了上去,到那時他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他因為我的緣故而喪命啊。」
田鏡細想了半晌之後,還是搖頭道:「此事確是難為,不過要想救徐翰林的性命我卻是有一個計策的。那就是先行一步向魏忠賢說出了他是東林黨的身份,仗義或能保他不死。只是這樣一來,他便無法再在朝中立足,就連功名也難保,到時候他也許會恨大人你。」
唐楓沉默了一會後道:「如此做法雖然會毀了茂林兄的前程,但卻保住了他徐家上下和他自己的性命,我便是被他責怪也要一試了。」
崔呈秀在知道徐滄果然依著自己的想法被捉進了大牢之中,就更為緊張了,總是差了人去魏忠賢的門前打探,看唐楓有沒有來為他說情。但是兩日過去了,唐楓那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就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莫非自貢唐楓看穿了這個計策,又或是他根本就沒有將徐滄的生死放在心上嗎?若真是如此的話,我就只能先除了徐滄出氣了。」
正當他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終於在第三天上家人來報說唐楓進了魏忠賢的府上。一聽到這個消息,崔呈秀便立刻動了起來,他一面命人和自己一起前往魏府,一面又派了人去通知魏廣微,他明白現在的自己在魏忠賢心中的分量還不足夠,所以需要再有一個夠分量的人幫著說話,這樣才能將唐楓給扳倒了。
當崔呈秀的轎子匆匆來到魏忠賢門前時,魏廣微也趕到了,他之所以能這麼快來到,是因為他也時刻關切著唐楓的行為,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對付這個人,當然就要全力以赴。所以他在魏府前也留了人,在一知道唐楓進了魏府,他便也急忙趕了來。
有了魏廣微一同進去,那些魏忠賢府上的人便也不敢阻攔崔呈秀了,兩人依著僕從所指來到了魏忠賢日常接見他們的所在,還沒走進去呢,就聽到裡面傳出了唐楓的聲音:「……九千歲,經這段時日之後,下官已經深得京軍上下將士們的信任,或許用不了多久下官就能達成九千歲您一直的心願了。」
魏忠賢聞言就呵呵地笑了起來:「好,咱家果然沒有看錯了唐楓你,你不光在遼東能立功,到了北京後也一樣能夠替咱家辦事,咱家一定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孫承宗那老匹夫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多謝九千歲的贊許,下官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唐楓很是高興的聲音傳了出來,使得門外正聽到的兩人心裡更為有氣,特別是崔呈秀,恨不能就將他給投進了大牢裡去。
「呵呵呵呵……」在開懷地笑了一陣之後,魏忠賢才道:「你替咱家辦事這麼用心,咱家也不能虧待了你,你說吧,有什麼事需要咱家幫你做主的?」
「這個……下官深受九千歲看重,年紀輕輕已經到此位置實在無所求了,不過下官確是有一件事情要請九千歲開恩的。」一聽唐楓說到了這裡,門外的兩人登時就來了精神,因為他們猜得到唐楓要說什麼,只等他一為徐滄求情,他們就進去將徐滄是東林餘孽的事情給說了出來,然後順便拉他下水。
魏忠賢顯然對此也有所知,便笑道:「想不到這麼小的一件事情你如此掛在心上,難道是那徐家有人求到了你的門上嗎?若是這樣的話,咱家倒是可以饒過了他。」
「倒不是他的家人求到了下官這裡,而是這個徐滄曾與下官有舊,我們乃是同科的進士,原來聽聞他進了大牢時我還想著救他呢,但是……」唐楓正說著話的時候,突然門外就大步走進了兩人,其中一人大聲大斷了他的話頭:「唐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包庇這個人!」正是魏廣微對其進行呵斥。
魏忠賢見這兩人突然闖了進來,臉色就有些陰沉了下去:「你們兩個怎麼不經通報就闖了進來,當咱家這裡是戲園子嗎?」
「九千歲還請息怒,我們是怕九千歲受了這個唐楓的欺瞞,所以才急急趕來的。」崔呈秀知道此時自己不能再有退避了,就大著膽子說道:「此人居心不良,想要為人開脫。」
「唔?你是說他為那徐滄開脫?」魏忠賢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們兩人。
「不錯,九千歲可不能聽了他的話,這個徐滄經我們細查之下發現他原來是東林逆黨的餘孽,這個唐楓為他開脫恐怕和東林黨也脫不了幹係!」崔呈秀繼續說道。
在崔呈秀想來,自己這麼一說之後,魏忠賢必然會驚怒交加,而唐楓則會慌張失措,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完全掌握主動了。可是兩人的真實反應卻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他們兩個都只是一笑,然後魏忠賢才說道:「你們就是為了此事而闖進來的?唐楓一到這裡就向咱家提到此事了,他還說了自己與他的關係,不過是一個曾經東林黨的弟子而已,也從沒有掌過什麼權,能濟得什麼事呢?咱家現在權傾天下,還容不得這麼一個人嗎?」
「什麼?」崔呈秀二人聽了這話立刻就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唐楓會來這麼一手。
唐楓在旁冷笑道:「下官今日此來就是為了徐滄此事的,他竟是東林黨人之事我早已稟報了九千歲,不過九千歲大人大量不想與這麼一個小人物計較罷了,所以只是革去了他的功名,讓他還鄉去了。怎麼二位大人卻是如此焦急呢?」
「這……」崔、魏二人立刻就沒了言語,而唐楓的話卻沒有結束,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兩位莫非是想借此事讓九千歲怪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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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恨意更深

唐楓一言道破了崔呈秀他們的用心,果然使得他們沒了辯駁的本事,但他卻並沒有打算就這樣算了,依舊說道:「想必是崔大人對我懷恨在心,怨我將崔家的人給定了罪,又害得你丟了面子,所以才會出此毒計的吧?」
「九千歲,你莫聽他胡說,絕無此事。下官只是為了怕九千歲受他蒙蔽而來……」崔呈秀反應還是很快的,立刻就出言分辯道。但是唐楓後面的話卻讓他無法解釋了:「哦,是嗎?不過就我所知徐滄之所以被關進大牢就是崔大人和魏大人定下的計策,那向有司衙門告他的還是崔大人的學生呢,這卻如何說呢?還有,徐滄是東林黨人之事,你們也早已經知曉了,為何直到現在才來和九千歲提起呢?還敢說你們不是想借九千歲的手對付我嗎?」
「我們……」兩人再次語塞,顯然是沒想到唐楓居然知道了這麼多的事情,顯然這兩日裡他是做了許多的準備的,這才來見的魏忠賢。
見他們兩人無話可說的模樣,魏忠賢就知道唐楓所言不虛,他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去。他倒不是說見不得下面的人爭鬥,但此事牽扯到自己就非他能容忍的了,這個崔呈秀居然幾次三番地想利用自己對付唐楓這已經超出他的忍受範圍了。在冷哼了一聲之後,魏忠賢才對兩人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連這些事情都瞞著咱家,難道真以為咱家不管事了嗎?」
魏廣微此時已經醒過了神來,立刻下跪道:「還請九千歲恕罪啊,下官只是受崔呈秀的蒙蔽,以為唐楓確有不軌之心,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的,現在想來的確是如唐大人所言,一切都是崔呈秀有意為之的。」
崔呈秀見魏廣微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更是驚怒交加,說不出話來。而此時的唐楓卻看出這是一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便也在旁說道:「魏大人所言確也有些道理,他的確可能受了崔呈秀的蒙蔽才與他一同來見九千歲的。」這話雖然只是替魏廣微說項,沒有什麼其他的指摘,但是卻敲定了崔呈秀的罪過,而魏廣微想要不受牽連的話,也只能和唐楓站在同一戰線了。
果然魏廣微接下來就如唐楓所想的一般說起了崔呈秀的不是,將一切的過錯都推給了這個已經完全被氣暈了的人身上。魏忠賢雖然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但是卻也知道魏廣微對自己的作用,便也樂得由崔呈秀擔下所有的責任,將他臭駡了一頓之後,就讓他們都離開了。至於徐滄一事,就依著之前所說的,只是削去了他的功名,趕出了京城了事。
「崔大人還請慢走!」唐楓一步三搖地走出魏府大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崔呈秀滿面烏雲地想要上轎,便叫了他一聲。在對方頓住了動作之後,他才快步上前,來到崔呈秀的身邊小聲地道:「想不到崔大人竟不肯聽我的勸告,還要與我為敵,這下知道厲害了吧?我告訴你,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莫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對付你。」
「你!」崔呈秀恨恨地看了這個害得自己顏面掃地的人一眼,真想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將這個可惡的人給掐死,可是卻也知道自己不是這個青年的對手,只得用眼神來表達恨意了。
唐楓輕聲一笑:「你這次又得罪了我,我總會想法子找回場子的。崔大人你就小心一些吧。」說完了滿是挑釁的話後,唐楓就翻身上了馬,一抖韁繩帶著親兵離開了。
幾日之後,在牢裡吃了幾天苦頭的徐滄終於給放了出來,但他的翰林院編修的職位卻是沒有了,而且連他引以為傲的兩榜進士的身份也被朝廷下令給免除了,這讓他著實傷感了一陣。不過經歷了牢裡的一劫之後,這個有些迂腐的人也有些看開了。所以當唐楓再次臨門時,他就不再像前次那樣對他了。
「茂林兄,你此次的事情與我有著莫大的關係,若非我之前來找你,又著人調查你父親的情況的話,你是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的,我實在是有愧啊。」唐楓連連拱手道。
徐滄並沒有像唐楓所想的那樣因為此事而怪責自己,而是苦笑道;「這便是命了,其實我一回來就知道了,是你想法子救的我,不然恐怕我會被充軍或是受刑了,想不到你居然會不計前嫌地救我。」
唐楓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同年,不明白怎麼他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徐滄像是看穿了唐楓的心思一般地解釋道:「在你那日來尋我問了先父之事後,我就想到了你並不是別人所說的那樣的人,你恐怕是有著什麼苦衷的吧。若你真是如那些閹黨一般的人的話,這次也不會盡心助我脫困了,我還是承你這一份情的。」
唐楓見徐滄沒有怪自己,心裡也高興了一些,但還是說道:「可是茂林兄你原來是有著大好的前程的,現在卻……我還是有些愧對你啊。」
「如今朝中是這樣的情況,我一個翰林編修能有什麼作用,還不如早回鄉裡做個富家翁來得自在呢。」說到這裡,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說道:「對了,你前幾日來見我所說的有關先父的事情我在獄裡仔細地想了一下,卻是記起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聽到事關徐滄父親的事情,唐楓立刻就將心裡的愧疚放到了一邊。
「是這樣的,我記得當我還在攻讀聖賢書的時候,曾見過先父寫過一本手劄,當時我也無意中翻看和問過他。他說這都是他一生鑽研火器的心得,只是原來的那些官員對此並不看重,而且其中有些方法似乎不太現實所以才沒有得以推行。不過他認為這對今後我大明的火器有所幫助,不想自己去世後無人知曉,所以就留下了一本手劄。」
「真的?那可太好了!」唐楓欣喜地說道:「不知這本手劄何在,可能讓我一觀?」
「只怪當年我一心只想求取功名,對這手劄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所以不曾帶來京城。我此次回蘇州後,就會去將它找出來,然後交給逸之你的。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要它?」
唐楓便解釋道:「如今我大明的邊軍論戰力與金人尚有一定的差距,能依靠的就是火器上的優勢了。所以我想幫著使我明軍的火器有更大的提升,這樣才能真正地擊敗金人。」
既然是守邊衛國的重任,徐滄就更不會推辭了,他立刻道:「逸之你放心吧,我回鄉後就全力尋找此手劄,一定不讓你失望!」然後他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唐楓:「見你如今的想法依舊是報國,看你當年的行為也不是一個趨炎附勢之人,可你怎麼就會與閹黨之人為伍呢?」
唐楓只是一笑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總有一日茂林兄你會明白我的心意的。」徐滄看了唐楓半晌後,也笑了起來:「是我一向以來太也迂腐了,現在要離開了才知道你的一番苦心,真是慚愧哪。」
徐滄的性命得以保住,唐楓不但沒有因此而受到牽連,而且還使得崔呈秀又大大地丟了一次人,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但他卻並沒有太過高興。當田鏡問他這是為何的時候,唐楓的眼中露出殺氣道:「這個崔呈秀的陰謀詭計是閹党能夠成為現在的局面的一個大助力,而他與我又結下了不小的仇恨,我不能再被動地等著他來找我的麻煩了。之前我因為有公務在身再加上他的身份的緣故無法對付他,現在卻不得不想個能一勞永逸的計策了。」
田鏡也明白這個崔呈秀對唐楓的威脅,可是要想除去這個人卻還是有些困難的,畢竟他還是朝中的大員,官位比唐楓高了許多,可不是他想除就能除的。若是派人刺殺的話,倒是很簡單的,但是因為近段時間唐楓與他的紛爭不斷,殺了他唐楓就是首要的懷疑物件,說不定魏忠賢會因此也將唐楓給踢走,這樣兩敗俱傷對他來說可不是一個好結果。所以在想了良久之後,他還是沒有一個有效的法子。
無奈之下,唐楓只得將殺機先藏了起來,不過卻也時常地與崔呈秀為難一番,借此打壓他讓他的日子不好過。而經過之前的事情之後,唐楓在閹黨中的地位進一步得到了提升,也算是一個收穫了。
此時已經到了八月天,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唐楓在軍中待了幾日之後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半道上時,解惑的雙眉一立道:「公子,一月前跟蹤你的崔呈秀的侄子又出現了,看來他是死心不息啊。」
「哼,他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能濟得什麼事了?」唐楓一提起崔呈秀心裡就來氣。突然他的臉色一變問道:「我記得你曾說過他跟蹤我是為了殺我,可有此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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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唐楓的陷阱

解惑立刻回答道:「公子說的不錯,當日我跟蹤了他回到崔府,他就是這麼與崔呈秀說的。」隨後他的眼中露出了殺機道:「公子可是要殺了他先出了這口氣嗎?」
唐楓一面驅馬向前,一面搖頭道:「不必,他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即便是我單獨對上了他都不怕,何必如此驚慌地對付他呢?不過我卻想通過他來對付崔呈秀。」
「大人的意思可是要將他所設想的刺殺變為現實啊?」呂岸不愧是錦衣衛的出身,慣會栽贓嫁禍,唐楓只是一說,他就已經心領神會了。見唐楓點頭之後,他便自告奮勇地道:「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去將他給擒了來,聽候你的處置。」說著就要往後去。
唐楓忙制止道:「別去,現在還不是捉他的時候。現在我們人多勢眾,只要他抓住了這一點就沒人會相信他一個書生敢在百多人的侍衛下刺殺我,雖然到時也能定了他的罪,可想要借此牽連到崔呈秀就有些為難了,畢竟他在朝中的地位比我還要高了不少。我要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我,這樣他和崔呈秀就無從抵賴了。」
「不行,若是這樣的話公子你也太過冒險了!」唐楓的話還沒有說完,解惑就反對道。
唐楓明白他是出於一片對自己的關心,所以並未因他的話而感到生氣,只是笑道:「這人一看就知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連戰場都上過了,難道還會被他所傷嗎?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護住自己的安全的,而且你們也不會離我太遠,想要救援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解惑很熟悉唐楓的性格,見他的面上雖然帶著微笑,但眼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就知道他這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幹了,無奈之下只得道:「那公子自己可要當心著點。」
計畫雖然定下了,但卻還要有所準備,所以唐楓並沒有打算現在就引那崔默風上鉤。在回到家中和田鏡商議了一番之後,唐楓決定在次日以身為誘餌,賺那崔默風入彀。
自從在叔父的口中知道了那計策再次失敗之後,崔默風簡直是要瘋了,他實在想不到這個叫唐楓的傢夥會有這麼難纏,居然屢次都占了上風。既然連叔父這樣有智謀的人都對付不了他的話,他只能用自己的那一套了。雖然知道自己這麼一刺之後結果會是死路一條,但被仇恨遮蔽了眼睛的崔默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所以他重新開始每日裡暗中跟隨唐楓,不過幾日過去之後去依然沒有一點的機會出現。
崔呈秀其實是知道自己這個侄子的行動的,不過他一方面是認為他不可能有這個機會,另一方面也恨唐楓入骨,若是真有人幫著自己殺了他倒也不錯,所以便也沒有阻止自己這個侄子的瘋狂舉動。不過為防萬一,他對崔默風這些天的舉動是不聞不問的。
次日一早,崔默風又準時離開了崔家,來到了唐家的大門之外,只等著唐楓出來。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日一早就開始盯著唐府,在見到了唐楓出來之後就緊隨其後,看看有沒有下手的機會,一直到他在晚間返回家中。但每次這個唐楓都是前呼後擁地有上百侍衛的保護,所以他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不過崔默風卻並沒有因此而氣餒,他相信百密總會有一疏的,只要自己堅持地等下去,機會就一定會出現。
「機會真的出現了!」當崔默風看到今天唐楓出來時身邊那原來百多名的侍衛變做了十多人時,精神就為之一振,這是這些天裡他第一次見到唐楓身邊的人這麼少。而在跟隨著一段時間之後,崔默風就更加有信心了,因為這次唐楓前往的並非以前的那些軍營或是某位朝中官員的家裡,而是進了鬧市。
人多的地方下手和逃跑都比人少處要容易得多,這點常識崔默風雖然不是專業的刺客也是明白的,所以他就更為興奮了,他時不時地探手入懷,握一下那柄已經被自己貼身藏了有好幾個月的短刀,只要一有機會出現,他就會撲上去的。
不過到目前為止卻還是沒有什麼好的機會能讓崔默風得償所願,雖然唐楓身邊的護衛只有十來人,但他們卻將他圍在了中間,根本不可能讓人接近了。不過現在的崔默風的耐心已經很好了,他猜測著唐楓來到這鬧市之中當是為了買些什麼東西,那當他進了某家店鋪的時候,就會有一個不錯的機會。
果真如崔默風所期盼的那樣,在逛了半晌之後,唐楓的目光就落在了街邊的一家賣古玉的店鋪上,在向身邊的侍衛吩咐了幾句之後,他就單獨一人走進了那家並不大的店內。而那些侍衛或是對京城的治安很是放心,又或是陪著唐楓走路也累了,便各自在街面上的一處賣吃食的鋪子前坐了,各自叫了一份東西吃了起來。
眼見得大好的機會已經到了面前,崔默風自然不能再等,他一邊探手入懷抓住了刀柄,一邊就急步往那古玉店走去,臉上因為興奮而顯出了一抹的潮紅之色。
幾步間,崔默風就進到了古玉店裡,只見這間店只有數丈的方圓,除了一些擺滿了各式古玉的架子之外就只剩下一張大大的櫃檯了,這就導致裡面容不下多少人,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唐楓才會單獨進去的。此時的唐楓正手拿著一塊蒼翠欲滴的綠玉在與掌櫃的說著什麼。似乎是聽到了崔默風的腳步聲,所以唐楓便略微回了下頭。
唐楓的模樣崔默風雖然只是在遠處看著,但卻一生都不會忘了,在見到了他之後,崔默風也不作任何的停留大喝了一聲:「唐楓,納命來!」就合身撲了上去,同時右手的短刀已經被他從懷裡掏了出來,迎面砍向了唐楓的面門。
表面上看來很是悠閒的唐楓其實早就是做好了戒備的,在確認崔默風今天依舊跟著自己之後,他就已經打算給他這麼個機會了。所以在聽到身後傳來的大喝和撲來的勁風之後,他並沒有一點的慌亂,一矮身,然後再往自己的右手邊一避,就讓過了致命的一擊。
「啪!」地一聲響,崔默風原以為會命中目標的一刀就正好剁在了櫃檯之上。他只是一個尋常的讀書人,殺人靠的只是一時的血勇,自然不懂得力留三分的道理,這一刀用盡了他的全力,在沒有砍中唐楓之後自然也無法回刀,只能砍在了原來唐楓身後的櫃檯,直震得他的虎口一陣的酸麻。
唐楓這時候已經站起了身子,他對自己之前躲避的身手大為滿意,同時也看出了這個崔默風的確沒有武藝在身,這下他是徹底地放下心來了。原來他是打算在自己躲開了這第一刺後就叫人來的,有這個古玉店的老闆為證已經足夠入對方的罪了,但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有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所以在起身後他就急忙往店門處奔去,顯得自己很是慌亂的模樣。
崔默風的一刀落空,就突然想到了一事,唐楓怎麼說也是曾做過武將,自己究竟能不能傷了他呢?可在見到唐楓倉皇往外逃時,他又將這想法拋到了一邊,現在就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他可不能放棄,所以在用力將砍進櫃檯的刀拔了出來之後,他又是一聲大喊從後向著唐楓刺了過去。
「殺人啦!」直到這個時候,古玉店的掌櫃的才回過神來,用他那蒼老的聲音叫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也不需要他的叫嚷了,在唐楓顯得有些倉皇的奔出,而後面又追著一名持刀之人的一幕落在街上往來的百姓眼中時,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很是輕巧地再次躲過了兩刀之後,唐楓才終於還手了。只見他左手虛晃了一下,在崔默風以為他要奪自己的刀而向旁一閃的時候,唐楓的右腿便已經重重地踢了起來,正好命中了崔默風的右手手腕。崔默風在吃痛之下,拿刀的右手就是一松,噹啷一聲刀掉落在地。
雖然沒有了武器,但是崔默風卻已經殺紅了眼,再一聲大吼之後就繼續往唐楓身上撲來,只見他張開了兩手就往唐楓的脖子掐來,同時兩排牙齒也是張得大大的,似乎是想咬下唐楓的一塊肉來。
唐楓也被他如此瘋狂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但他畢竟身手比崔默風好了許多,在往邊上一閃後,就再次讓他撲了個空。一撲空後,崔默風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這個時候,幾名等在一邊的唐楓的護衛已經急忙奔了上來,在對方沒有起身之前就已經按住了他,使他動彈不得。
負責京城安全的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快就聞訊趕來了,當他們看到滿臉是血(在地上磕成這樣的)的兇手,和一臉鎮定的被害者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但當他們知道了唐楓的身份時,心裡卻已經判定了這個人的罪了。立刻就有人道:「唐大人受驚了,我們這就將這個刺客帶去衙門查問清楚。」
不想唐楓卻搖頭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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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唐楓的陷阱(2)

「大人,出了大事了!」隨著這一聲驚慌的叫聲,一名家僕飛快地奔進了崔家的後宅。
「什麼事如此慌張?」崔呈秀滿是不耐地起身問道,他他好不容易能夠靜下心來看會兒書,卻被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打擾了,所以心裡大為不滿。那人此時已經哺不得自家主人的臉色了,急匆匆地說道:「大人,有那五城兵馬司的人送來的消息,說是侄少爺他當街刺殺唐楓,被人給活捉了。」
「什麼!」聽了這話,崔呈秀也是驚得一呆,手一松,那本原來正看著的書就落在了地上。然後他又急忙問道:「那這唐楓可被默風刺傷了嗎?」
「沒有,那唐楓的身手很是了得,居然躲過了刺殺。」
崔呈秀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道:「真是命大啊,看來默風這小子是給我闖下了大禍了,不過他怎麼也是我的堂侄,我也不能見死不救。走,這就去五城兵馬司見見他吧,反正唐楓並沒有因此受傷,他也不能太過份了。」說著他也不去撿那掉在地上書就往外行去。
「大人等等,」那家僕見崔呈秀急著出門忙阻攔道:「大人,下的的話還不曾說完呢。當時捉住了侄少爺的確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可是現在他人卻已經送到了錦衣衛那邊去了。」
「什麼?」崔呈秀再次吃驚地叫了起來:「不過是刺殺一個唐楓罷了,將他送去刑部大牢也就是了,怎麼卻將他送去了錦衣衛了?難道這還是謀逆大案不成?」
「這個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只聽說這個主意是那唐楓所出。」家僕見崔呈秀的臉色不善,便在說完了這最後的話後退到了一邊。在聽完了他的話後,崔呈秀的眉頭就鎖了起來,他隱隱地感覺到這是唐楓對付自己的一種手段了,不過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想不出他的用意。
「既然如此,我且去錦衣衛那邊看看,好歹我還是朝中的官員!」想到了這裡,崔呈秀忙招呼了人準備轎子,帶了自己去到了錦衣衛那邊。
崔呈秀沒料道今天到那北鎮撫司門前時所受到的待遇比之上次更差,因為那些守門的人連大門都沒有讓他進去,只說這是田大人所下的命令,說是現在他們正在查辦崔默風刺殺朝廷命官一案,而崔呈秀身為其叔父,自然不能相見了。從這些人的口中,崔呈秀總算是得到了一些更為詳盡的資訊,原來將崔默風送給錦衣衛辦理乃是唐楓的意思。
「謀刺朝廷命官,跡同謀反,而我更是朝中的武將,本官很懷疑此人乃是受了金人或是蒙人的指使才進京來的。你們五城兵馬司的人難道有能力斷得了此案嗎?我看還是將他交由錦衣衛的人來處理吧!」這是唐楓在制止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之後的說辭。
在聽了唐楓的這一番話後,那帶隊前來的軍官當場就放棄了自己的堅持,立刻幫著唐楓他們將人送到了北鎮撫司,然後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在北鎮撫司的門前猶豫了一陣之後,崔呈秀便已經有了打算:「看這情形唐楓是不會放過默風了,我現在自身難保,只有先想辦法撇輕了自己的幹係之後再行計較了。」然後他就命人抬著自己往魏忠賢的府上而去,他必須找魏忠賢救命了。
但是當崔呈秀通過稟報,見到了魏忠賢時卻又一次傻了眼,只見在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正是唐楓。「呈秀哪,你這麼急著來見咱家是為了什麼事哪?」魏忠賢似笑非笑地看著崔呈秀問道,這神情直看得他心裡一陣發毛。
過了好一會之後,崔呈秀才說道:「下官特來向九千歲您請罪的,我那侄兒一心想要報那父兄之仇,居然無視國法當街刺殺唐大人。」
「崔大人你的消息好靈通啊,這人才剛被抓進了錦衣衛,你就知道消息,還跑來見九千歲了。怎麼,你早就知道他要對我不利了嗎?」唐楓不無揶揄的聲音傳進了崔呈秀的耳中,使得他一怔,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過了有半晌之後,崔呈秀才道:「是下官疏忽了,倒叫唐大人你受了驚嚇,還請你看在他也是替父兄報仇的份上饒了他一遭吧。」說著連連向唐楓作揖行禮。他這舉動出乎了唐楓的預料之外,怎麼也沒想到崔呈秀會當著魏忠賢的面服軟,所以一時間唐楓也怔住了。
其實這也是崔呈秀的一種策略,在他想來自己都放下了身段了,唐楓當然也不好逼人過甚,怎麼也要在九千歲的面前表現一下大度。那麼即便救不了自己的侄子,但他想要不受牽連是應該能做到了。
不過他卻是錯估了唐楓欲除他而後快的決心,在怔了一下後,唐楓的面上露出了笑容:「若只是尋常的事情,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也不會與他為難了,但是此事卻涉及國法,怎能說放就放呢?而且現在人已經交由錦衣衛的人查問了,我想他們也不會放了這樣一個目無法紀之人的。不知九千歲以為如何?」
魏忠賢沒好氣地瞪了崔呈秀一眼道:「都是你做的好事,明明知道這個人與唐楓有仇還留他在京,不是在為他製造機會嗎?咱家這次想幫也幫不了你了,你且回去好好地反省下吧!」崔呈秀見魏忠賢都這樣說了,自然不敢再爭辯,在行了一禮之後便退了出去,不過他心裡卻冒出了一個更讓他擔心的推論:「看這唐楓這麼快就來見九千歲,很明顯是為了防我的。而從他說話時的表情來看也不像是一個剛剛受了驚嚇的人,他這是早就做下的準備,看來此事不簡單哪!」
唐楓在謝過了魏忠賢替自己做主之後,就在幾名侍衛的保護下回了家,直到進了自己家門之後,唐楓的臉上才顯出了計謀得售的笑容,他看了看身邊的人道:「你們也都辛苦一天了,就下去休息吧。」然後又對家中的僕從道:「呂岸一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解惑此時已經聞訊趕了來,他原來是想陪同唐楓一起去的,但卻被唐楓給拒絕了。原因是唐楓怕他見對方傷了自己的話會一怒殺人,到那時自己想要借崔默風而陷害崔呈秀的計畫就要落空了。雖然沒有跟著去,但是解惑心裡卻比那些見了刺殺一幕的人更為緊張,直到見到唐楓毫髮無損之後,他才總算是放下了心事。
「公子,一切可還順利嗎?」解惑忙問道。唐楓一笑道:「這事我們仔細籌畫了半夜,那崔默風不過是一個不知世事的書生罷了,怎麼可能不成功呢?現在他人已經被帶到了錦衣衛的手上,有呂岸在那照應著,我想事情不會脫離我們的掌控的。」
兩人正談話間,呂岸就大步走了過來。唐楓見他回來了,心裡就是一喜,忙問道:「怎麼樣,那些錦衣衛的人可按著我們的意思拷問了嗎?」
呂岸點頭道:「我已經找了舊時的同僚將他帶去了詔獄用刑,我想用不了一晚時間,他就會因為受不了那裡的酷刑而照著我們的話招供了,到時候我們就能以之來對付崔呈秀了。」
唐楓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是最好了,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有些卑鄙,對他來說也很不公平,但是他既然有心要殺我,我也沒有必要對他心懷仁慈,而要與閹黨的這些小人為敵,我就必須比他們更小人。
「以前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被崔呈秀挑釁或是攻擊了之後再行還擊的,這次我要主動出手,我要讓崔呈秀無法再在朝中立足!」說到這裡,唐楓的眼裡再閃過了一道精光。
此時的崔默風已經從北鎮撫司押到了詔獄之中,由那裡的掌刑之人好好地招呼他了。不過是半個時辰而已,原來看上去還算儒雅的崔默風就已經渾身是血,手上刺進了數根鋼針,而胸膛等處也早被烙鐵燙得發出了焦臭之味。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他在失手時就自行了斷了。
在因為過於痛楚而昏迷了一陣又被人拿水激醒了之後,崔默風才第一次聽到了人的問話聲:「姓名,籍貫,為何要刺殺朝廷命官?」
現在的崔默風只求速死,見有人問自己就將一切實情都說了出來,其中包括自己對唐楓的仇恨,以及前些日子的跟蹤之事。但是顯然對方並不滿意他的回答,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恐怕不止有這一些情況吧,以你這麼一個只有秀才功名的人如何有這麼大的膽子刺殺朝廷命官?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這麼做的吧?」
迷糊中,崔默風還是搖頭道:「沒有,這只是我為了報仇而做下的事情,與他人無關。」
「既然你不肯如實招供,那我們就只好繼續用刑了!」這話音一落,一柄燒紅了的鋼刀就刺進了崔默風的右腿處,登時焦臭之味就彌漫了開來,而他更是在一聲慘叫之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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