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亂世小民 作者:樣樣稀鬆(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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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2-10-10 21:20: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2 152176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5
第一百九十九章 猛襲——使敵人胡思亂想

太陽掛在空中,由初升的燦爛變成了淡淡的灰sè,疲乏而力。仿佛這冰天雪地奪去了它限的熱量,讓它也感到筋疲力盡。風在刮著,樹上的雪粉碎末不時地飄落下來,象霜渣一般遮蔽著本已不亮的光芒。

遠處的大道上影影綽綽出現了人影,前去解救十里村的敵人回來了。一個鬼子軍官騎在馬上,奔在隊伍前面,身后的敵人在跟著跑步前進。幾乎沒怎么休息,這股敵人來回折騰了兩趟,身上又穿得厚重,一個個累得呼哧帶喘,噴出一團團白霧。槍聲、爆炸聲是隱約聽見了,但敵人并不確切知道了什么事情,盡管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可還抱著一線希望趕回來救援。

遠遠的已經看見了村子,安靜,但卻透著一股異樣的冰冷。沒有平常燒炕取暖的煙,也看不見苦力在大路上刨土平溝。鬼子軍官緊皺起了眉頭,難道留守村子的人馬都完蛋了?難道象十里村一樣,敵人又跑了,他們來回折騰,卻再次撲空了?

“加度。”鬼子軍官抽了一鞭子,嚎叫一聲。

踢踢沓沓的腳步聲,雖然節奏加了,但卻顯得加沉重。汗殷的衣服被寒風一吹,冷得人直打寒戰。

槍口緩緩移動,瞄著馬上的鬼子,孟有田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手指輕緩地向后用力,拉動了板機。..

“啪勾!”槍聲劃破了沉寂,鬼子軍官一頭栽下馬,腳卻還在馬蹬里,被馬拖著繼續向前。

“噠噠噠……”兩挺機關槍突然從左側開火,象毒蛇信子般瘋狂掃shè著,小跑中的鬼子和偽軍尚未從槍響的驚愕中醒來,便接連被雨點般的子所擊中。慘叫著倒了下去。

敵人本能地向大路的右側躥跳隱蔽,借著路溝的掩護趴在地上開火還擊。而兩挺機關槍在短時間內打完子后,便安靜下來。只聽見敵人亂紛紛的shè擊,以及倒在大道上的傷員凄慘的哀叫。

寒風繼續刮著,卷起地上的雪塵,撲到人的臉上。讓人喘氣都覺得困難。跑得冒汗的敵人一停下來,又趴在冰冷的地上,覺得冰冷刺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遭到襲擊的敵人從最初的驚惶失措中漸漸清醒過來。總這么趴著也不是對策,一個鬼子軍曹大聲嚎叫著,組織起了一次沖鋒。

偷襲的人似乎跑了,敵人沖過大道,對面也沒有shè擊,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啪勾!”冷冷的一聲槍響,鬼子軍曹象根木頭一樣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啪勾!”端著機關槍的鬼子腦袋上迸出血花。仰面摔倒。

“噠噠噠……”密集的掃shè突然從身后爆,兩挺機關槍噴出的子毫不費力地鉆進敵人的后背,出噗噗的聲音。

“噠噠噠……”兩挺已經改變陣地的機關槍再次噴吐出火舌,象死神的鐮刀交叉而來,把死亡毫不留情地帶給敵人。

前后夾擊。敵人在這雨織成的火中驚呼慘叫。偽軍們再戀戰之心,連滾帶爬地逃竄而去。

“啪勾!”“啪勾!”……冷槍在不斷響著,一個個敵人沉重地摔倒,剛被修好的平坦的大道沒有給他們帶來應有的方便,卻成了他們的葬身之地。只有些機靈的躥進路溝,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戰術和計劃了改變,這也是孟有田臨機想到的。見不到人的猛烈襲擊,四挺機關槍的全部使用,會讓逃跑的敵人摸不清頭腦,法判斷游擊隊的虛實。相信,敵人會出動大隊前來攻擊,山里的封鎖應該會被解除,起碼會出現防守的空當,有利于山里的人馬突破封鎖,與游擊隊相互接應。

只要游擊隊的人員得到不斷補充,長期的sao擾襲擊將使敵人重估量占領這片山區所付出的代價。設據點駐兵,沒有老百姓的支應,后勤供應也夠敵人頭痛的;修路復交通,又要時刻面臨來自山里的摧毀和破壞。而隨著恢復過來的抗日武裝重進入敵占區活動,敵人兵力不敷使用的弱點將再次暴露,而且將暴露得加明顯。

最后的瘋狂之后,敵人走下坡路是肯定的,別人或許還在咬牙堅持,孟有田卻已經看見了微露的曙光。信心,便來源于此。

土門村冒出了縷縷炊煙,炕燒熱了,熱湯熱水端了上來,戰士們奔波戰斗了一夜半天,終于可以喘口氣,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了。

“逃跑的敵人跑回去報信兒,再調動人馬前來攻打,最少也要半天的時間。”孟有田半躺在熱炕上,烙著腿,猜測著說道:“你們說,這次敵人會來多少?”

“我猜呀,沒個五六百人是不敢來了。”郭龍海嘲諷地一笑,說道:“好家伙,四挺機關槍,按正規部隊的配備來說,那應該是一個營了。”

“這下子咱們的目標可大了。”小全的神情不但不擔心,反倒頗為自豪,“山里的封鎖該松了,藏在南山背的群眾大概安全了。”

“敵人最好是明天再來。”孟有田半閉著眼睛,若有所思地說道:“咱們還能再布置布置,把后路安排得好一些。”

“晚上敵人應該不會有所行動吧?”小全也不太確定,但本著以防萬一的心理,他還是謹慎地說道:“有田哥,你說說吧,還要怎么布置,我帶人去干。你呢,就在這熱炕上好好休息一下,這腿可別犯了毛病,俺們全指望你呢!”

“我又不是神仙,可千萬別指望。”孟有田淡淡一笑,說道:“村口那幾間石頭地基的房子,我是按地堡的標準設計的。堅固是堅固,可還是有一個弱點,就是這上面的防護不夠。我的意思是在夾壁墻的工事里用木頭搭起個架子,鋪上桌面或木板什么的,房頂就是塌了,也不影響里面的shè擊。”

“這個我帶人去干。”郭龍海主動搶了這個活兒,又開口問道:“還有什么?一塊說出來。”

“村后從石崖撤退的措施要再完備一些,多備些繩索。”孟有田思索著說道:“在村外大道上多埋幾個地雷,既能阻擋一下敵人,又起到預jing作用;野外地道的出入口仔細檢查,都偽裝好,這次咱們不用它來打擊敵人,而是作為另一條撤退的后路。”

“我倆帶人分頭去干。”小全站起身,抓起了炕上的棉大衣,說道:“俺們這身體,都是打熬出來的,就是兩天兩夜不合眼,也沒問題。有田哥,你歇著吧,有事再來叫你。”

“那就辛苦你們了。”孟有田也確實感到了疲乏,特別是這腿,又挨凍,又跑路的,酸痛得不想挪步。

十里村遭襲,土門村遭襲,壞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令鬼子的指揮官隆平大滿大惑不解。大掃蕩剛剛結束,已經把抗日武裝打得七零八落,要么隱藏起來,要么躲進了深山老林。盡管在山里的合圍未竟全功,但按照他的估計,敵人在短時間內已經沒有再次出擊的力量。而逃進深山老林不過是慢xing自殺,在冰天雪地里啃石頭,只是茍延殘喘罷了。

等到這幾個村子建起了據點,等到道路完全平復,對手想再來爭奪,必然會碰得頭破血流。這就是隆平大滿的如意算盤,終于占領了這片難啃的地區,他對此次大掃蕩的成果還是很滿意的。而且,山里建起了封鎖線,被占領的村子派了駐軍,在他想來,這已經算是比較穩固的后方。

但事實就是這么情,情地打碎了隆平大滿的美好夢想。他分不清這支突然而來的敵人是從山里流竄而出的,還是在大掃蕩中跳到外圍的八路正規部隊又尋機返回了。

當然,山里的封鎖線出現了紕漏,隆平大滿是知道的。但不是很就重補上了嗎,他不太相信敵人會這么便組織力量滲透進來,敵人的膽子也沒有那么大吧?聽了逃回來的士兵的講述,隆平大滿加確信這支敵人是從外圍潛回來的。嗯,四挺機關槍,那至少應該是一個營的配備,他要好好籌劃,調兵遣將,把這股敵人一舉消滅掉。

而能盡抽調的兵力疑便是在山里進行封鎖的部隊,雖然隆平大滿有些不甘心放松封鎖,但他也有自己的擔心和顧慮。他擔心這股從外圍返回的敵人會繼續行動,對山里處于分散狀態的己方部隊進行襲擊。封鎖線上各個要點的駐守兵力多則百余人,少余幾十人,不僅后勤壓力很大,道路崎嶇又影響到了相互救援,給敵人造成了個個擊破的機會。十里村,土門村便是教訓,敵人的實力不可低估。

想象力很豐富,這也怪不得隆平大滿,遭到突然襲擊的敵人被打得暈頭轉向,判斷不清對手有多少人。而為了掩飾能,偽軍通常的做法便是夸大敵情。幸存的鬼子呢,也搞不清具體的情況,反正是敗了,就由著偽軍說吧!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6
第二百章 壓力——因時間而顧慮

在抗日戰爭中,日軍的通訊聯絡乏善可陳,大多只能靠有線電話,而這種方式很容易遭到破壞,安全性極性。而敵后軍民的通訊就只能靠人來通知,既費時費力,可靠性又差。這也就是在作戰中缺乏協調配合,經常是各自為戰的最主要的原因。

孟有田這伙人孤軍懸于敵后,如果能與山里的人馬及時取得聯系,互相配合行動,所取得的戰果還要巨大。但現實就是如此,盡管奪占了土門村之后,孟有田便派人入山去通知,但能不能潛過敵人的封鎖,能不能通知得到,山里的人馬能否及時行動來策應,這是誰也沒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不能寄希望于此,也就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苦撐戰局了。這個時候棄村進山,并不是上策,因為山里敵人有可能已經行動,很可能正在山里撞上。而死守村子呢,盡管有完備的防御體系,但到底只是一個村子,游擊隊的人數也有限,在敵人大軍的攻擊下,并不能支持太久。

如果來的是偽軍,哪怕有五六百人,孟有田覺得也不用太害怕。但如果有相當數量的鬼子,并且攜帶了重武器,那就不能樂觀了。但現在的季節對于堅持地道戰是很有利的,土地凍得鐵硬,想刨不太可能,灌煙放毒也沒用,用炸藥炸,恐怕敵人不會攜帶那么多的炸藥吧!

逃不出去就躲地道里,雖然是最后的對策,但有這樣一個后路。多少還是能讓人們心里有底,在村子里一邊加緊布置。一邊靜觀敵情的變化,等待著迎擊氣勢洶洶的敵人。

算上新加入的民夫,游擊隊現在竟然有了一百多人,但這些剛學會放槍的莊稼漢,打仗實在是指望不上。不過也有一個好處,刨坑埋雷的工作得到了很大的加強,村口的道路也被破壞了幾十米,防御更加完善。

時間在流逝。隊員們都輪流得到了休息,幾頓熱湯熱飯使他們的體力也得到了恢復,但孟有田等人的心情卻變得沉重起來。

等得越久,敵人的來勢越猛,孟有田等人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們寧肯對付加油添兵式的多次進攻,也不太愿意應對一場雷霆暴雨似的戰斗。但事情并不會按他們的意愿行事,不愿意發生的事情正一步步變成現實。

“看來這次咱們搞大勁兒了。”小全一邊擦著駁殼槍。一邊有些納悶地說道:“鬼子的報復心很強啊,咋還不來呢?他們到底要調多少兵,對這個村子再來一次鐵壁合圍?”

“來吧,來得越多打得越過癮。嗯,趁這房還沒塌,多在這熱炕上躺躺。”郭龍海在炕上翻了個身。這熱炕頭睡得可真舒服,誰能想到跑到敵占區還能過得如此愜意。

小全抿了抿嘴,說道:“現在想跑也不知往哪跑,在外面一旦被敵人圍住,反倒不如在這村子里有工事依靠。”

“這話說得對。”郭龍海點了點頭。說道:“不在這打一仗,哪對得起孟兄弟這幾年的精心準備?嗯。看這地道修得,得挖個幾年吧?”

“最早是從十里村開始挖的。”小全回憶著,緩緩說道:“那時候有田還沒搬過來,可土門村雖然挖得比較晚,但因為有田重視,人也齊心,十里村便趕不上了。其實,我也沒想到土門村的地道會挖到這個程度,有田不是大嘴巴,很多事情都藏在肚子里,到關鍵時候再說出來。”

“嗯,我看出來了,有田兄弟是個心里有數,嘴上不說的人。”郭龍海不無贊賞地點了點頭,又苦笑了一下,說道:“平常看著笑瞇瞇的,這一沉下臉,一發脾氣,誰也治不了他。”

“誰能治他,也就他娘,還有他媳婦。”小全呵呵一笑,說道:“一家子都安排得好好的,他一個人在外面拼命,可別人還說不出啥來。因為他一個人頂十個人,關鍵時候還真少不了他。錯誤呢,是犯了,可他不在黨,一個群眾,又能把他咋樣兒?批評教育,有,可他一桿子就沒影兒了,倒給了他清閑的時候。別說這土門村的百姓,就是十里村,良崗莊,也有大把的人喜歡他,擁護他。為啥,按他的法兒,地能多打糧食,雞能多下蛋,再加上種蘑菇,養兔子,日子是越過越好。”

“那就沒招兒了。”郭龍海一攤手,苦笑道:“誰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老百姓就擁護誰。人家又沒剝削,又沒欺霸,娶媳婦兒多,那是人家的本事兒,那是人家招姑娘們待見。再說了,人家這工作干的,村里有地道,山里有營地,誰也比不上。瞅瞅,現在就派上大用場了吧!沒有人家,得凍餓死多少人;沒有人家來救援,敵人的合圍又得死多少人?現在呢,人家真是豁出命來跟鬼子干,這個時候再說三道四,哪還有這個臉兒喲!”

“以后呢?”小全的臉色沉肅下來,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他比咱們想得都遠,咱們別替他擔心,還是專心對付現在的局面吧!雖然咱們人數看起來多了,可那些新加入的,打起仗來怕是不頂事,還得其他隊員照應,索性讓他們全鉆地道得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郭龍海坐起了身子,說道:“先鉆有先鉆的好處,別到時候慌慌張張地,倒把地道口暴露給了敵人。按照咱們現在的兵力,再加上地雷地道的威力,還是有打一次大仗的實力的。只村口的地堡,就能阻擋敵人一段時間。”

“打一仗已經不可避免了。”小全瞇了瞇眼睛,說道:“現在敵人可能正向村子包圍過來,著急忙慌地撤退反倒有撞上敵人的危險。把敵人的主要力量吸引過來,再伺機突圍,是最合理的辦法了。如果沒有突圍的機會,咱們也只能依靠地道來與敵人耗下去了。”

“誰說沒有突圍的機會?”孟有田突然走了進來,似笑非笑地說道:“敵人抽調的兵力越多,其他地方的守衛就越空虛,這也是咱們的機會……”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7
第二百零一章 救兵之議

山巒和樹林都浸沒在無風的恬靜和明朗的嚴寒之中,浸沒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藍的陰影里,雪白、堅硬和潔凈。

在一處山洞里,針對敵人的撤軍舉動,幾個干部在應對行動的選擇上產生了意見分歧,展開了爭論。

“避實擊虛是我們以弱勝強的斗爭原則,敵人集中了兵力向土門村方向移動,封鎖線已經瓦解,我們就應該向缺口方向行動。”胡嘉英在胡洞溝一戰中表現不佳,覺得必須打消縣委對自己的不良印象,才有前途,所以抓住這個機會開始發揮理論優勢,“良崗莊,那里的地形地勢最適合作為我們的根據,我們不僅要繼續取出堅壁的物資,還要瞅準機會打擊敵人。”

“敵人向土門村方向移動,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孟大哥、周隊長他們的隊伍可能已經引起了敵人的注意,意味著他們正面臨著敵人的合圍進攻。”秦憐芳面露不悅地說道:“敵人的封鎖線是不會無緣無故瓦解的,是孟大哥他們孤軍作戰的功勞。在這個危急的時刻,他們最需要我們伸出援手,而不是逃避戰斗,搞什么避實擊虛。”

“避實擊虛不是逃避戰斗,是游擊戰術的基本原則,是我們賴以制勝的法寶。”胡嘉英反唇相譏道:“按照你的意思,用咱們這些武裝力量向已經集中的強敵進攻,這是在葬送革命力量,是左傾冒險主義。”

“不用扣大帽子,如果說冒險。孟大哥他們孤軍深入敵后,為打破敵人封鎖。為咱們能在山里熬下去,那難道不是?”秦憐芳翻了翻貓眼,斥道:“我說的救援也要看具體情況而定,不是盲目的向強敵進攻。避實擊虛是吧,十里村方向的封鎖也虛弱了,為什么不向那里行動?就算不能直接救援,牽制一下敵人也是好的。”

“秦憐芳同志,我提醒你不要感情用事。”胡嘉英眼珠轉了轉。別有用心地說道:“你和孟有田同志的關系很好是吧,在這種決定隊伍命運的大事面前,我希望你能放下個人感情,客觀地分析問題。十里村,那正處于土門村和良崗莊敵人的夾擊之下,向那里行動,不是落入敵人的包圍嗎?”

秦憐芳臉隱隱地紅了一下。但隨即浮現出了怒意,冷笑道:“我和孟有田同志的關系很好,和周全同志的關系也很好,和隊伍里的很多同志關系都很好。如果你把這種對戰友的關懷和擔心說成是個人感情,我看你是太狹隘了。只有目的不純的人,只有另有心思的人。才會曲解這種真誠的戰友之情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憐芳和孟有田相處這么長時間,又在工作中增加了閱歷和經驗,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不是被人一說到心底的弱點。便喜怒形于色,氣得無力反擊的小姑娘了。這一番言語。不禁撇開了敏感話題,反倒把難題甩了回去。

胡嘉英張了張嘴,秦憐芳伶牙利齒是他所沒有想到的,現在救援問題成了關系到是否顧念戰友之情的問題,他再堅持己見,就要說出值得信服的理由。見死不救,無論在道義上,還是在感情上,都不能為人所接受。

“我當然不是那樣的意思,難道避實擊虛打擊敵人,就起不到牽制作用了?”胡嘉英遲疑了一下,口氣緩和下來,“我們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與敵人硬抗,要有靈活的策略,要避免無謂的、過大的傷亡。武裝垮了,我們還怎么長期堅持斗爭,怎么保護這么多的群眾干部?”

“救援不等于就是硬抗,我們派出部隊可以見機行事。”秦憐芳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古慶山,說道:“我愿意帶領一部分隊伍向土門村方向移動,能救援就救援,能牽制就牽制,絕不會盲目沖動。孟大哥曾經說過一個最簡單的作戰原則:敵人想讓我們做的,堅決不做;敵人不希望我們做的,一定去做。我想,這句話也適用于現在的情況吧?”

古慶山并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轉向張隊長,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張隊長,你覺得咱們現在應該如何行動?”

“我呢,比較贊成秦同志的意見。”張隊長很嚴肅地說道:“我們對敵人的舉動并沒有更確實的情報,只能憑猜測。一是周隊長他們將敵人惹毛了,正抽動人馬去對付他們;另外也可能是敵人在使用詭計,故意露出破綻,讓我們去鉆。無論是哪種情況,我們都應該做出讓敵人意想不到的行動。如果是敵人正在包圍周隊長他們,沒說的,一定要去救援;如果是敵人的陰謀,我們向敵人多的地方移動,也出乎了敵人的意料。明松暗緊,似實而虛,敵人強大的地方可能正是弱點,而顯露出的破綻,倒反而是個陰險的陷阱。”

古慶山沉吟著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要出動多少人馬呢,全去肯定不行,我們還要認真觀察之后的情況變化,如果敵人真的是調兵去進攻孟有田和周全他們的隊伍,這邊露出的防衛空當,我們也得抓住。”

“一個連的人馬,我想應該是可以的。”張隊長看來已經有了計算,并沒有怎么思考便開口說道:“如果敵人露出來的真是空當,我們只是取出堅壁的物資,并不需要太多的武裝力量。”

“讓我帶領這一個連的人去吧!”秦憐芳主動請纓,說道:“當然,如果能再派幾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干部,那就更好的。”

“你的作戰經驗還不豐富嗎?”古慶山笑著調侃了一句,沖著張隊長說道:“人員你來安排,盡快出發。咱們的戰友和同志可能正在遭到敵人的圍攻,救兵如救火,一點也耽擱不得。”

“那就我來帶隊,秦同志呢,就屈尊作下我的副手。”張隊長站起身,向秦憐芳投來征詢的目光,見秦憐芳連連點頭,開口說道:“咱們馬上整隊出發,在敵人的屁股后面弄點動靜,助孟兄弟和周隊長他們一臂之力。”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7
第二百零二章 進攻——敵人的噩夢

寒風吹在臉上,冰冷的感覺,而隆平大滿感到的卻還有一股異樣的疼痛,不由得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的,那顆突襲而來的子彈便是在這條路的旁邊射來的,詭異而精準,打穿了一個帝國士兵的身體,又擊中了自己的臉,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當時的感覺——隆平大滿臉上的肉扭曲了一下,劇痛,然后便是一片黑暗,將自己吞噬。他厭惡那種感覺,害怕那種感覺,又走到這里,他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似乎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正瞄著他,一顆奪命的子彈即將飛至。他縮緊了脖子,象一條受驚的狗,好象這樣便能保護自己。

“轟!”一聲爆炸在前面響起。即便隆平大滿騎的是經過訓練的戰馬,也在這突然的巨響聲中遲緩了動作。

隆平大滿撫了撫馬頭,感到挺驚訝。地雷?那是敵人的地方部隊使用的廉價武器,如果說即將交戰的敵人是正規部隊的話,他們遠途穿插迂回,是肯定不會背著沉重笨拙的地雷的。或許是用手榴彈制造的應急地雷吧,隆平大滿皺起眉頭揣測著。

此次隆平大滿調集的部隊有四百多人,其中有一個中隊的鬼子,并攜帶有迫擊炮,算是相當重視。這還不包括從山里包抄。截斷對手退路的二百多日偽軍。以堂堂正正的戰斗一舉解決對手,在實力面前,陰謀詭計將沒有什么用處,這就是隆平大滿的計劃。

但未到土門村,未見到敵人的影子,地雷便讓敵人吃到了苦頭,也讓隆平大滿的猜測劃上了問號。該死的地雷,詭詐的敵人,隆平大滿似乎又想起了他曾經帶隊掃蕩、被冷槍狙擊的那次軍事行動。季節不同。但招數卻很相近,使士兵生起恐懼之心。遲延部隊行進的腳步。

“轟!”又是一聲爆炸,在慘叫和驚呼聲中,幾個敵人倒了下去,一個被地雷激起的石塊崩壞臉面的偽軍倒在路上,爹一聲,娘一聲地痛叫著。旁邊還有或者頭破血流,或者身上帶傷的傷員。

“轟!”又是一聲爆炸毫無征兆地響起,碎石冰塊橫飛,再次增加了幾名敵人的傷員。有一個倒霉蛋兒捂著汩汩流血的喉嚨,眼瞅著是活不成了。

真是卑鄙無恥,竟然在地雷之上還埋了碎石,并用積雪偽裝。隆平大滿臉色嚴峻,催促部隊繼續前進。死傷的都是偽軍,他不會為這些人而悲傷,不會因為他們的死傷而減慢速度。更不會顧惜他們的生命。但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這真的是從外圍返回來的敵人的正規部隊嗎?

付出了傷亡,隆平大滿率軍終于來到了土門村。村口的瞭望塔已經殘缺了一半,被煙熏黑的殘壁顯示著它所經過的戰斗。村口的那道壕溝令隆平大滿瞇起了眼睛。那是村子原來的防御設施,大掃蕩后成了駐村日偽軍的現成屏障,現在又成了他們進村的阻礙。

村口成鋸齒狀的幾堵胸墻雖然被駐村的日偽軍拆除,但磚石、土堆、木料等障礙物又重新堆積起來,使得敵人從村外無法一覽無余地看到村里的情況,甚至看不見街中心的那個石制大碾盤。

村子里槍不響,炮不鳴,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但卻隱含著寒冷的肅殺之意。

隆平大滿用望遠鏡觀察了片刻,決定先不使用炮火轟炸,而是試探著進攻一下,看看村里防御的虛實。反正炮灰有的是,他傳下命令,命令一小隊偽軍準備率先進攻,另一隊偽軍去砍伐小樹,以便在壕溝上搭起一座橋。

一團團陰慘慘的冬天的烏云在天空中沉重地、緩緩地移動,一小塊一小塊好象在沉思的冷冷的情空,從烏云縫隙里向下窺望。

“啪!”的一聲,一個象木閥似的便橋搭上了壕溝,三十多名偽軍硬著頭皮,壯著膽子,胡亂打著槍,過了壕溝,過了亂七八糟的路障,進入了村子。

“轟!”一聲巨響在村子里爆發,震得大地都在顫抖。一股黑煙升騰而起,又粗又濃。

槍聲、爆炸聲、慘叫聲、驚呼聲……各種紛亂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路障后能隱約看到人影在奔跑,在跌爬。

沖過路障的敵人陷入了三面夾擊之中,一顆巨大的地雷崩起了沖天的磚塊石頭,象下雨似的落在他們的頭上、身上。看不到人影,但子彈卻似乎無處不在,在墻里、窗里、院里、房頂、地面飛過來,四面八方,讓人無處躲藏。

隆平大滿瞪大著眼睛,努力想從這試探性的進攻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但他失望了。或許——兩個偽軍從路障處出現了,身上是灰土和鮮血,跌跌爬爬地逃著。

“啪勾!”一聲槍響,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一顆子彈穿透了一個偽軍的后背。

“啪勾!”不緊不慢的槍聲再次響起,另一個偽軍晃了一下身體。撲倒在一根燒黑的木料之上。

全軍覆沒了?槍聲爆炸聲疏落下來,隆平大滿卻咬緊了牙齒,猛地一揮手,嚎叫道:“開炮,轟擊!”

轟,轟,轟……土門村騰起一道道火光,一股股煙柱,房屋在倒塌,磚石、木料飛到空中。

“啪。啪,啪!”三架簡易木橋搭過了壕溝,通路變得和大道一樣寬了。

炮擊剛一停止,隆平大滿便一揮手,一百多偽軍在軍官的嘶喊聲中膽戰心驚地踏上了咯吱作響的木橋,用喊叫和打槍壯著膽,沖過了路障,沖進了煙火紛飛的戰場。

一連串的爆炸聲接連響起,連環雷被拉響。煙柱一個接著一個,迸濺而起的冰塊、碎石、泥土、雪塵飛揚到空中。鬼子的炮火無法進行覆蓋性轟炸。也就決定了地雷總是會有遺漏,總會起到作用,盡管被引爆了一些。

“噠噠噠……”機關槍的嘶叫終于響了起來,這是開戰以來的第一次怒吼。

“噠噠噠……”又一挺機關槍噴出了死神的鐮刀,把密集的子彈潑向沖進村里的敵人。

繁密的槍聲夾雜著劇烈的爆炸,翻卷的火舌交織著升騰的煙柱,滿目是烈火、濃煙、塵沙,四處是刀光、劍影、殺聲,漫漫煙塵糾結成了一面大網。覆壓在土門村上空,陰沉沉的一片混沌……

隆平大滿瞇起了眼睛,再次下達命令,敵人已經顯示出了實力,他也不再滿足于添油式的增兵,他要展開一次總攻。

兩個小隊的鬼子沖向了壕溝上的木橋,他們穿著棉大衣。顯得挺笨拙,但端著雪亮的刺刀,殺氣騰騰,嚎叫連連。

誰也沒注意到。進攻的鬼子剛剛集結整隊,村頭兩旁已被炸塌屋頂的房基青石上突然露出了兩個方形的窟窿,離地面一尺左右,黑洞洞的槍口慢慢伸了出來。這就是地堡式的火力點,這就是孟有田早已預謀的屠殺式的打擊。

鬼子踏上了木橋,碗口粗的小樹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整個橋都在晃動。機齤槍沒有動靜,耐心地等待。一半鬼子過了壕溝,射擊孔里,機關槍突然打響了,噴出的火舌象毒蛇信子般瘋狂掃射著,鬼子們猝不及防,在子彈噗噗鉆進的可怖聲音中,發出了慘叫,在雨點般的交叉火力下扭動、戰栗、摔倒,血在飛濺,尸體在摔倒。

隆平大滿手持著望遠鏡,手卻因為極度氣憤而在輕微發抖,村子里槍聲、爆炸聲還在傳來,那是沖進村子里的部隊正在遭到優勢敵人的猛烈進攻,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而帝國的勇士剛剛沖上去,還沒有施展威力,便被卑鄙無恥地屠殺。

機齤槍還在瘋狂地掃射,收割著鬼子的狗命。壕溝邊、木橋上橫七豎八地倒著鬼子的尸體,鮮血和腦漿混合著在地上、在橋上流淌,受傷躺在地上哀叫扭動,未受傷的也被這兇猛的火力所壓制,趴在地上根本抬不起頭。

鬼子的炮火再次發威,村頭的幾座房屋頃刻間被猛烈的炮火所籠罩,雪塵、泥土、木屑、石塊飛上半空。一挺機關槍停止了射擊,似乎被打啞巴了,但離得近的話,可以看到射擊孔里伸出了一根木棍,在推開遮擋射擊的碎磚爛瓦。

鬼子的機關槍噠噠達地叫著,打得青石磚塊上塵灰火星亂冒,掩護著同伴。隆平大滿伸出了手,準備按照他的計劃繼續進攻。對手想用這種突如其來的卑鄙打擊使他放棄進攻,這做不到,他要一鼓作氣……

但在敵人瞪著戰場的眼睛里,露出了驚駭和不可思議的神情。火,火舌從簡易的木橋下冒了出來,開始還只是一點,但很快便蔓延起來,濃煙裹著烈火在木橋上升騰飛舞,遮斷了敵人進攻的路線,也決定了沖過壕溝的鬼子的命運。

“噠噠噠……”停止射擊的機關槍再次發出怒吼,幾個試圖躲開燃燒火焰的鬼子被子彈無情地擊倒。

“啪勾!”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一顆子彈打掉了鬼子掩護的重機齤槍,總攻尚未全部展開,已經被這詭異的意外給打斷了。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8
第二百零三章 A彈——滅絕人性的攻擊

巷戰,一般也被人們稱為“城市戰”,這是因為巷戰是在街巷之間逐街、逐屋進行的爭奪戰,發生的地點通常都是在城市或村莊內。在巷戰,敵我短兵相接、貼身肉搏,殘酷性極大。而且,由于戰斗幾乎都是以步兵輕火力突擊為主,又都在視距內進行,地形復雜莫測。因此,在巷戰中,重武器通常沒有用武之地,部隊的機動性受到嚴重制約;視野局限,使得觀察、射擊、協同非常不便,很多情況下部隊戰斗隊形被割裂,只好分散成各個單元獨立作戰。

但進入土門村的偽軍非但沒有經歷過巷戰,甚至連這種訓練都沒有。而且,他們是進攻一方,在明處;而抵御一方躲在暗處,又熟悉地形,更增加了偽軍展開軍事行動的難度和風險。建筑物和構筑在地下的掩體正是藏匿狙擊手的好地方,“在別人向你射擊前,你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子彈來自何處”。出其不意的伏擊與防不勝防的狙擊,使進攻者膽顫心驚,陷入了驚惶不安的恐懼魔影中不能自拔。

偽軍沖進村子,在一陣猛烈的射擊之后,沒有遭到多大的抵抗,甚至沒有看到人影,就接近了街口。他們爭先恐后的沿街沖了過去,企圖一舉攻占這條街道,奪取一個縱深立足點,再向兩翼進展,或者等待后續部隊的增援。

就當敵人深入到街道中段的時候,熾烈而猛烈的機槍子彈的火力從大碾盤下的火力點潑射出來。迎頭掃射敵人。猛烈的交叉火力嚴密地封鎖著狹窄的街口,迫使敵人付出一批又一批的傷亡。而兩旁殘破的房屋里和院墻后,又突然接二連三地投出了手榴彈,連續的爆炸一下子將敵人攔腰切成幾段。敵人猝不及防,加上街道狹窄,破磚爛瓦和橫七豎八的尸體遍地,他們的兵力難以展開,東閃西躲,三五成群地向旁邊的破屋子破院子里亂跑。

“啪,啪!”不知從哪個墻縫里射出幾顆子彈。只聽一伙偽軍驚叫起來:“有敵人,有敵人!”接著又呼隆呼隆地跑到另一個破屋里。但敵人不知道,村子里建造的“翻眼地道”的厲害,另一個屋里又響起了槍聲,隨著一陣驚慌的叫喊,偽軍們又都跑到院子里去了。這回,幾個“翻眼地道”都響起了槍聲,這一伙偽軍扔下幾具死尸,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院子。子彈還在嗖嗖地激射。大碾盤下的兩挺機關槍將偽軍死死地壓制在狹窄的主街上。

村口濃煙滾滾,突然著起的大火燒毀了木橋。將敵人的增援擋在了壕溝之后。進入村里的偽軍沒有了退路,被村里的伏兵不緊不慢地消耗著,殺戮著。

“啪勾!”槍輕快地后座了一下,子彈離膛而出,隨即被不足百米的腦袋擋住了去路,但尖尖的彈頭并不在乎脆弱的障礙,直接鉆了進去。幾厘米的穿行之后,彈頭猛地破障而出,重見了天日。一些紅白相間的液體也隨之噴濺出來。

“啪勾!”槍聲響過,一顆子彈洞穿了偽軍軍官的心臟,從后背穿出繼續飛行了十幾米后,擊中了一堵殘墻,結束了它的使命。

“啪勾!”在亂槍聲中并不起眼,壕溝對面,隔著火焰。一個受傷的鬼子結束了丑陋的瘸拐之行,在后背迸濺的血花中,沉重地撲倒在地。

“啪勾!”單調而重復的槍聲,鬼子的歪把子機槍停止了嘶叫。機槍手的額頭多了一個圓而小的血洞,他大張著眼睛趴在了機槍上。

村里村外,狙擊手都在施展著個人的威力;村里村外,敵人都嘗到了狙擊手的冷酷殺戮。

該死,敵人的狙擊手。隆平大滿痛恨這“看不見的魔鬼”,而切身的感受也讓他害怕這神出鬼沒的子彈。

狙擊手能制造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和壓力,這是勿庸置疑的,孟有田從地道里鉆進了村口青石地基構筑的地堡,利用幾個小小的射擊孔,將壕溝外的敵人一一狙殺。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直至五百米,鬼子,偽軍,軍官,士兵,機槍手,擲彈筒手,傷員,搶救傷員的醫護兵,橫七豎八的尸體延伸著,讓敵人感受著“一槍一命”的冷酷和精準。

嘎吧,嘎吧,木橋燒斷了,冒著火星掉進了壕溝,升騰起一股更濃重的煙霧。

明白了,明白了!隆平大滿沒有再下令發動進攻,只是沉默地望著還在響著槍聲、爆炸聲的村子。自己夠謹慎了,準備夠充分了,但敵人又何嘗不是?與敵人的準備相比,他的這次進攻顯然還是輕敵了。他準備了幾天,而這個村子卻可能準備了幾年,那青石地基的碉堡,那通進壕溝的地道,還有村子里種種不為他所知的陷阱和機關,這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防御設施。

此時,隆平大滿并沒有后悔自己的逐次用兵,甚至還有些慶幸,如果自己率隊開始便用一次傾盡全力的進攻去占領村子,村子可能被攻下。但興許自己已經倒在了村子里,倒在了沾沾自喜的勝利之時,倒在了“看不見的魔鬼”所射出的冷槍之下。

“使用a彈轟擊!”隆平大滿看了看風向,終于下達了命令,滅絕人性的命令。此時,村里的戰斗還未停止,他要把那里的偽軍和可惡的敵人一齊毀滅。

“哈依!”炮兵指揮官低頭立正,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而去。

“通,通……”炮彈在壕溝前面爆炸,放散出密密層層的極濃的黃色毒氣。毒氣在風吹下漸漸向村里漂散,變成淡黃色。兩發……四發……可怕的毒氣在彌漫,很快就把村子籠罩了。

槍聲、爆炸聲停止了,隆平大滿暗自松了一口氣,雖然與嚴格的保密制度有沖突,但終于能消滅了可惡的敵人吧?他望著跟燃燒硫磺氣味差不多的可怕的毒氣,象毒蛇似地在村子里游動著,飄散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8
第二百零四章 反擊——死寂中爆發

在抗日戰爭時期,日本獸軍有一種常設的特殊部隊——毒瓦斯部隊。它是日個侵略者必備助戰爭裝備,喪盡人性的日本法西斯黨徒們在戰爭中不僅施放毒氣殘害抗日軍民,更殘忍的是連和平居民也難免其毒辣行徑。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爆發后日本鬼子相繼在北京、浙江、汀蘇、廣東、山西、上海等地施放毒氣。一九三八年,經過徐州會戰、安慶戰役后,日本鬼子認識到毒氣戰在侵華戰爭中的價值,加快了大規模實施毒氣戰的步伐。

為此,日本鬼子編寫了《毒瓦斯用法及其戰例》、《特種發煙簡用法及其成果利用法》、《徐州會戰、安慶作戰特種煙使用戰例及成果》等書,分發各級指揮官,借以指導部隊實施化學戰教育。

同時,日本鬼子在太原、宜昌、南京、漢口、廣州等地設立了毒氣制造廠和化學武器裝配廠,在上海、宜昌、太原等地駐有專門實施毒氣戰的部隊,有野戰瓦斯隊、追擊大隊和步兵臨時發煙部隊。野戰瓦斯隊、追擊大隊是日本鬼子專業毒氣部隊,主要進行大規模集中的毒氣攻擊,臨時發煙部隊為步兵中臨時編組而成的毒氣攻擊部隊、實施局部放毒。

為了掩蓋進行毒氣戰的罪行日本鬼子制定了嚴格的保密制度。如規定:將毒氣稱為特種煙;彈藥和彈藥箱的標記必須除掉后才能交付部隊使用;在使用中,必須努力殲滅敵人,毀滅人證……等等。

太陽成了一個大的紅色的輪子掛在西面的山邊,層層疊疊的群山變成了紫褐色的一抹。毒氣飄散了,又能看到那個殘破的、不屈的村莊了。死一般的寂靜,但并不意味著全部的死亡,等隆平大滿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閣下,特種煙已經消散,可以進村了。”臨時發煙的鬼子軍官測量完風速風向,又算了下時間,來到隆平大滿身邊報告道。

隆平大滿點了點頭,沉聲向旁邊的軍官命令道:“皇協軍留在村外,皇軍部隊進村。”

如果按照使用毒氣的保密條例,隆平大滿已經違反了,他更不想讓皇協軍看見毒氣使用的現場,看到被一起毒死的同伴。

“閣下——”鬼子軍官猶豫了一下,謹慎地說道:“由卑職帶隊進村,您還是留在村外暫時等候,等確定沒有危險了——”

隆平大滿猛地一揮手,打斷了鬼子軍官的建議,這場進攻小村子的戰斗已經夠丟人的了,還要他象膽小鬼似的留在村外,這在士兵眼里,在那些皇協軍眼里,會是什么樣的形象?

“進村!”隆平大滿簡短地下達著命令,也向部下顯示著自己的決心和勇敢。

簡易木橋再度搭在了壕溝上,八十多名鬼子依次過了壕溝,向村子里前進。過橋時,隆平大滿吸了吸鼻子,一股難聞的火燒皮肉的味道,這種味道他不陌生,在他掃蕩攻擊過的很多村子都聞到過。只是,這次燒的是帝國士兵的肉體,看著倒在壕溝內外,以及至村口這一段距離上的士兵的尸體,他咬緊了嘴唇。

一百五十多人的一個中隊,竟然折損了將近一半,這是隆平大滿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再加上皇協軍,有二百多人的生命扔在了這個村子里,而敵人呢,應該都完蛋了吧?

另一股討厭的、使人感到惡心的氣味沖進了鼻腔,又腥又臭,隆平大滿皺起了眉頭,這是殘存的毒氣味,他過去曾經聞過。

走過亂七八糟的障礙物,進入了村子,尸體,隆平大滿看到了被毒死者的尸體,可惜是個皇協軍。他胸前的衣服被撕爛了,皮膚已經變成了黑紫色,臉上出現了可怕的紫斑。

又是一具尸體,臉趴在地上,穿著皇協軍的服裝,但一個鬼子軍官顯然是要好好確認一下。他大聲命令著身旁的一個鬼子,“喂!把他翻過來,仔細檢查!”

“哈依!”聲音很微弱而且顫抖著,這個剛剛受過新兵教育,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被死者的慘狀嚇呆了,他的皮膚一下子全失去了血色。看到這個家伙變成了這個樣子,鬼子軍官氣得大喊一聲:“你磨蹭什么”

鬼子新兵慌忙走到那具尸體旁邊,尸體手上的紫色的皮膚鼓溜溜的,好象里面的膿血一觸就要迸出來似的。他抓住尸體的手往上拉,可是,尸體好象被大地緊緊吸住一樣,一動也不動。

“怎么了,你躲開!”從后面趕上來的鬼子老兵一下于把這個鬼子推了個跟斗,罵道:“象你這樣能打仗嗎?”說著他把右手伸到尸體的下面,抓住脖子用力一拉,尸體翻了過來,臉上和嘴里立刻冒出暗黑色的血和粘乎乎的臟東西,睜得大大的眼睛里無神地凝視著什么。

“報告閣下,這是個皇協軍。”鬼子老兵是在故意討好長官,檢查了死尸兜里的物品后,他象是很失望地把尸體踢到一旁。

“繼續搜索。”隆平大滿討厭這令人惡心的尸體,但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甚至還贊揚似的向著這個老兵點了點頭。

沒有槍聲,沒有抵抗,但也沒有發現敵人的尸體,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鬼子們分散開來,繼續深入,在破屋破院,在殘垣斷壁中繼續搜索。

難道沒有效果?隆平大滿在幾個鬼子兵的衛護下,站在街道中心四下望著。臉上佯裝鎮靜,心里卻浮起了失望和憤怒。渾身變成黑紫色的尸體,和被槍彈、炮彈打死的尸體混雜在一起,橫七豎八地倒在村子各處,但卻都是皇協軍的。

不會的,不會的。隆平大滿瞇起了眼睛,望向村子的另一邊,一定會發現的,大批敵人的尸體,可以宣告勝利的黑紫色的尸體,敵人為了躲避毒氣,會本能地向那個方向退卻,到最后會發現無路可退,只有死亡。

咦,那是什么,是老鼠在動嗎?隆平大滿在落日余暉下用力眨了眨眼睛,望向一處殘垣斷壁挨近地面的所在,一個被土石堵住的洞顯現了出來,不是老鼠,是有人伸著棍子在清理。

“啪啪啪!”從背后突然響起了一個短點射,三顆駁殼槍的子彈鉆進了隆平大滿的后背,他晃著身子慢慢倒了下去,眼里滿是余暉的紅色,鮮紅,血紅,再也沒有了別的顏色。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5:59
第二百零五章敗退——鬼子的無奈

日輪的光彩雖然淡薄了一點,不過畢竟還有光輝,它掛在天邊,用著火一般的光線,把天和大地染紅。

染紅大地的又何止是夕陽,一片死寂的村子里突然爆發出槍聲,把侵略者骯臟的血和肝臟都涂抹在這片不屈的土地上。

鬼子剛剛進村,位于村外的隱蔽觀察哨便通過地道內的傳聲筒報告了情況。藏在地道中的戰士們立刻打開了防毒簾,推開了防毒翻口,進入各自的陣地,把堵在射擊孔、觀察口的棉絮草墊拿開,清推障礙,伸出了黑洞洞的槍口。

擊斃隆平大滿的槍聲一響,仿佛是反攻的號角,槍聲便從各處響了起來,一顆顆仇恨的子彈從暗處射出,打進鬼子的身體,讓他們流血,讓他們死亡。

散開搜索的鬼子被打得措手不及,更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看不到敵人的影子,而敵人又似乎無處不在。墻根、磚縫、殘垣、斷壁、草垛、柴堆、炕洞……到處都有子彈射來,近在咫尺,而又詭異難防。躲,不知往哪里躲,可能正撞在死亡的槍口上;打,不知如何作戰,四周都是冷冰冰的物體,子彈射出去不過是濺出幾點火星,或者激起一小片灰塵。

盲目而慌亂的射擊著,鬼子奮力但徒勞地抵抗著看不見的敵人,向街中心集中。不斷的后退,不斷有鬼子被擊倒,不斷有慘叫聲響起,不斷有射擊的火光閃現。

村外,皇協軍們面面相覷,對這突然爆發的戰斗感到駭異和驚訝。暗自冷笑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膽戰心驚者有之……這些可憐、可悲、可恨、可鄙、可殺的家伙,帶著各種表情,同他們充當侵略者幫兇的心理一樣復雜。

“大隊長,咱們是不是沖進去——”一個偽軍軍官看不出眉眼高低,或者是想討好隊長,或者是想討好日本人,湊到偽軍大隊長跟前想提建議,話沒說完,便被偽軍大隊長凌厲而厭惡的眼神給打斷了。

“去呀,你沖進村子,在皇軍面前立上一功。”偽軍大隊長陰冷的目光讓這個偽軍軍官后背發涼。

“隊長,兄弟不是這個意思。”偽軍軍官趕忙解釋道:“兄弟是怕太君怪罪大隊長,哪敢有別的想法。”

“怪罪?”偽軍大隊長鼻子哼了一聲,說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太君要咱們在村外戒備,咱們就要雷打不動。在沒有新命令下達之前,輕舉妄動便是違抗軍令,你懂不?”

“懂,懂,兄弟明白了。”偽軍軍官點頭哈腰的諂笑著,“剛才是兄弟一時糊涂,請大隊長不要見怪,不要見怪。”

偽軍大隊長輕輕擺了擺手,讓這個討厭的家伙離開自己的視線,心中卻暗自發狠,開始琢磨怎么找個機會除掉這個看不出眼色的混蛋。

村里的戰斗還在繼續,鬼子退出了半個村子,使得游擊隊有了較大的活動空間,可以施展更多的手段,使用更多的武器。

“通,通,通!”隨著三聲悶響,三門土造擲彈筒噴出十幾顆手榴彈,冒著青煙,翻著跟頭向鬼子的頭上砸去。雖然準頭不敢恭維,但這玩藝確實是近戰利器,特別是只對鬼子造成傷害,對藏在地道里的己方人員卻比較安全。

“轟,轟,轟……”連續的爆炸此起彼伏,一團團火光在空中,在地上亮起,彈片崩濺迸飛,四下飛舞,碎石、灰土、雪塵飛揚而起。

不到二十秒,又是一輪轟炸,驚呼和慘叫在爆炸聲中顯得脆弱而輕微。曾幾何時,慣以優勢火力欺負對手的日本鬼子,也嘗到了這種滋味。在爆炸的火光中,在冷槍的射擊下,鬼子倉惶撤退了。

“啪勾!”孟有田輕輕扣動了板機,他帶著幾名神槍手已經鉆出了地道,在鬼子退出的半個村子里找到了各自的陣地。在外面,更能發揮長槍的優勢,更能展現狙擊的威力。

背著隆平大滿尸體的鬼子撲通摔倒在地,子彈射穿了隆平大滿的尸體,打進這個鬼子的后背時失衡翻滾,攪碎了他的狼心狗肺。

丟棄指揮官的尸體逃竄,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又一個鬼子上前蹲下身子,要把隆平大滿背起來。

“啪勾!”一顆子彈冷冷飛至,鉆入他的后背,打斷了他的脊梁骨,這個鬼子栽倒在地,抽搐著,扭動著。

孟有田盯住了這個鬼子軍官,或者說是鬼子軍官的尸體。鬼子撤得驚惶,卻還不舍棄這個一動不動的家伙,可見其的價值。

很好,正需要這么一個好目標。孟有田輕快地推彈上膛,再次瞄準接近尸體的鬼子兵。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太陽剛一落山,夜幕便籠罩下來。槍聲稀落下來,鬼子們終于撤出了這個充滿殺機的村子。但進去八十多人,跑出來的只有四十多,一半的鬼子喪命在村子里。

發泄似的向村子里砸了一通迫擊炮,敵人放棄了在夜間繼續進攻的企圖。他們一面構筑工事圍困村子,一面發出電報,請求派遣新的指揮官,請求增派更多的軍隊。

終于宿營了,折騰了大半天,疲憊冷餓的偽軍們還得清理空地,砍柴燒火,構筑工事。看著依舊裝大爺的鬼子兵,怨恨的氣氛在慢慢彌漫。發牢騷,磨洋工,但偽軍們也就僅此而已。

村子里沒有火光,沒有槍聲,但并不是說沒有人在活動。三三兩兩的戰士們鉆出了地道,在殘垣斷壁中打掃戰場。幾經轟炸,很多槍枝都損壞了,但子彈還是繳獲很多。一個鬼子最多攜帶一百二十發子彈,刨去戰斗中消耗的,每具鬼子尸體上可能會獲得五六十發子彈。

從彈藥和物資上來說,夜襲十里村,曉襲土門村,游擊隊的收獲頗豐,再加上今天戰斗中的繳獲,并沒有因為多半天的激烈戰斗而感到匱乏。但孟有田不準備打下去了,人員,這才是目前最大的困難,也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6:00
第二百零六章 突圍——實際中的困難

躲著打,藏著打,地道,地雷,詭計……即便所有投機取巧的招數都使用,都發揮了作用,也無法避免傷亡。雖然與敵人所付出的代價相比算不了什么,但對于這支人數本來就不多的隊伍來說,卻依然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能打的、有經驗的戰斗人員已經不足四十名,這還是算上了能戰斗的輕傷員,至于那六十多剛拿起槍、剛學會放槍的民夫,實在不敢有太大的指望。

敵人呢,無疑傷亡是慘重的,而且還沒有占領村子。但接下來他們的布置也會很容易想到,增加兵力,弄來火炮,或者運來更多的迫擊炮炮彈、毒氣彈,不把村子徹底炸成平地不罷休。

當然,村子被炸成了平地也不意味著就是全軍覆沒,堅持是能夠堅持,但依托地道的工事盡毀,抵抗也就無法繼續。如果敵人真下了狠心,調來大軍,占期占據,使勁地挖,使勁地炸……嗯,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啪啪啪!老子瞅得真真兒的,一個點射就送那鬼子中佐見了閻王。”郭龍海兀自沉浸在喜悅之中,那可是他打死的最大官階的鬼子,“嗨,你還別撇嘴,我看得清楚,就是中佐。”

“是個中佐。”孟有田輕輕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鬼子為了帶他的尸首撤退,至少被我撂倒了五個。”

“孟兄弟說的話,你總該信吧?”郭龍海揚了揚眉毛,說道:“嘿嘿,也虧了我下手快,要不,這功勞肯定是孟兄弟的了。”

“功勞不功勞的,我一個老百姓,要它也沒用。”孟有田謙虛地搖了搖頭,說道:“讓隊員們抓緊時間吃飯休息,咱們得商量下突圍的事情了。”

“突圍呀——”郭龍海遲疑了一下,說道:“往哪里走呢?敵人圍困著村子,好象隊伍拉得很開。而且,敵人可能正調兵前來,咱們會不會和敵人的援兵碰個對頭?往山里撤,那邊也有敵人堵截,怕是有困難吧?一旦突圍,咱們可就沒有了現成的工事依靠,帶著那么多新手,戰斗起來怕是施展不開手腳。”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確實如此,戰斗出乎了他的預料,打得太猛了一些。敵人也過于謹慎,添油式的進攻正好被人數不多的他們一口口吃掉。若是敵人上來便展開總攻,估計現在已經占領了地表陣地,正在與藏在洞里的他們進行貓捉老鼠的游戲呢!

“等偵察的隊員回來再說。”孟有田稍嫌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真的困難很大,咱們也只好和敵人硬耗下去了。”

郭龍海所說的新兵問題,確實有道理,再加上傷員,一旦在野外與敵人遭遇,別說是鬼子,就算是偽軍,恐怕也夠喝一壺的。

“硬耗也不是不行。”郭龍海倒是顯得信心挺足,說道:“看,咱們的彈藥和糧食是充足的,地道也還完整,綿延這么長,敵人猴年馬月能全掘開,抓到咱們呢?或者可以等到敵人占領了村子,把注意力都放到挖掘地道上,咱們有更好的機會突圍也說不定。”

理由說得通,但孟有田不喜歡這種被動的等待,他更喜歡主動采取行動。可主動行動并不意味著盲目行動,他還要等偵察后的情報,才能做出最后的決斷。

日偽軍的尸體都被剝得只剩下條內褲,扔進彈坑。敵人的封鎖,物資的匱乏,使得人們都養成了節儉的習慣。加上山區不產棉花,想自己動手紡線織布也無法實現。那些有彈洞、沾血污的衣物洗一洗,縫一縫,改一改,便又能穿戴鋪蓋。特別是大掃蕩之后,百姓的財產被劫毀得很厲害,在山里的很多群眾甚至還穿著夾襖。

經過幾次作戰,從穿到用,這支游擊隊基本上換成了日式裝備,雜七雜八的偽軍裝備成了累贅,都堅壁在地道深處的洞里,封蓋起來。打掃戰場,清理射界,加固工事,堅壁物資,埋鍋造飯……等忙得差不多了,已經是夜里十點多鐘。

“綠豆湯,解毒的。”孟有田把碗遞到有些萎靡不振的小嫚手里,順手探了下她的額頭,說道:“嗯,好象不燒了,還是覺得頭痛惡心嗎?”

鬼子放毒氣的時候,小嫚躲避的動作稍慢,聞到了一點毒氣,當時只覺得嗆鼻子,后來胸部好象被堵塞一樣難受,鼻子一個勁地流著清鼻涕,頭痛嘔吐。象她這樣輕度中毒的隊員還有幾個,或許因為體質的關系,小嫚的癥狀比較明顯,反應比較強烈。

“我感覺好多了。”小嫚勉強笑了笑,邊喝著綠豆湯,邊說道:“剛才喝了點粥,也沒再吐。”

“喝完綠豆水就抓緊時間睡覺。”孟有田溫言囑咐道:“養好精神,沒準凌晨就要開始突圍呢!可能要爬山,也可能要急行軍,沒有力氣是不行的。”

“我沒事,能跟得上。”小嫚喝完了綠豆湯,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姐夫,咱們能沖出去吧?要不,咱們就躲地道算了。”

“看情況吧!”孟有田模棱兩可地說道:“躺下睡吧,別胡思亂想,咱們肯定沒事兒的。”

小嫚點了點頭,看向孟有田的目光中充滿著信賴,然后躺了下去,微微閉上了眼睛。

孟有田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轉身走開。來到外面,他順著架梯子爬上了一座殘墻。殘墻上,小全正端著望遠鏡向村外瞭望觀察,見孟有田上來,便把手里的望遠鏡遞了過去。

一點一點的火光,在村外形成了包圍圈,而且是重疊的布置。當然,這不表示敵人設置了這么多層的包圍,為了警戒取暖,為了虛張聲勢,孟有田判斷主要是這兩個原因。

村外的地道出口似乎在敵人的控制區域,這是突圍面臨的實際困難。而從村后的山崖突圍,又不知道是否會遇到敵人的堵截。孟有田把望遠鏡轉向山梁,黑乎乎的看不到什么亮光,但黑暗中是否暗藏殺機呢?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6:00
第二百零七章 扯動——突圍的手段

“啪勾!”一聲槍響打破了夜晚的靜寂,一個剛剛靠近篝火想暖和暖和的鬼子哨兵一頭扎進了火堆,濺起了無數的火花。

乒乒乓乓,驚醒的敵人立刻開始胡亂射擊起來。好半天,槍炮聲平息了下來,大概是以為搗亂分子已經跑掉了,有兩個鬼子跑了過來,想從火上把那具哨兵的尸體拖走。

“啪勾!”,又是一槍,剛剛抓住尸體的鬼子晃了一下,栽倒在地,另一個鬼子慌忙躲進了黑暗之中。

七八個人影在遠處閃現,發現了目標的敵人在軍官的命令和組織下撲了過來,亂槍不斷。

敵人在分散突圍嗎?遠處也響起了槍聲,人影在隱約閃動。鬼子軍官嚎叫一聲,指揮著日偽軍更猛烈地向前追擊。

慌不擇路啊,看你們還往哪跑?前面是一片處于小高崗上的墳地,鬼子軍官看到敵人鉆了進去,以墳包作掩護,回身射擊。小高崗的另一面,槍聲也響得激烈,另一路突圍的敵人也被壓進了這片墳地。

“巴嘎牙魯,打死小鬼子。”一句中日混合語的咒罵傳來,讓鬼子軍官感到驚愕和憤怒。

“噠噠噠……”機關槍在黑暗中突然噴出耀眼的火舌,伴著幾聲慘叫,日偽軍就地臥倒,猛烈還擊。

“八嘎牙魯!過來呀,小鬼子。”在墳地的另一面,有隊員用中日混合語大聲喊著,又一挺機關槍在怒吼,暫時壓制住敵人爬起來的。

“八嘎牙魯!”鬼子軍官憤怒地罵著,半支起身體,嚎叫著命令士兵向上沖鋒。

“啪勾!”亂槍聲中,不知從哪里射來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鬼子軍官的腦袋。

圍繞著這片小墳地。戰斗進行得激烈火熱,其他負責圍困封鎖的敵人開始增援進攻,象聞到了臭味的蒼蠅。從四面包圍過來。這應該就是對手突圍的主力,三挺機關槍的怒吼不僅壓制著進攻的敵人,也使敵人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敵人的增援移動,使得包圍圈出現了縫隙的空當。真正的突圍這才拉開了帷幕。

在一伙敵人剛剛駐留的營地上,只剩下了火堆和帳篷,以及寥寥無幾的哨兵。

一個偽軍縮著脖子、抱著槍在火堆旁晃悠。不時抬頭踮腳向著遠處正jiliè戰斗的地方張望。

不遠處的雜草叢動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停頓了一會兒,又動了一下,然后慢慢升了起來,一大塊覆著厚厚的雪塊和泥土、長著干枯雜草的方形土地整個被挪開了,露出了黑乎乎的洞口。幾個隊員只穿著夾襖。干凈利索地鉆出地洞,匍匐著向各自的目標爬去。

“呯,呯,通,通……”隔著厚布的槍口發出沉悶的響聲。夾雜著尸體倒地的聲音,只有一個偽軍在臨死前扣動了板機,但這零星一槍,并沒有讓遠處戰場上的敵人產生警覺。晚上站崗放哨時,敵人亂打槍是很平常的事情,如同喊“狼來了”的孩子,習慣成自然,除非連續的槍聲才讓敵人覺得是真有情況發生。

占領了這片敵人的宿營地,也就意味著打開了突圍的口子,人員源源不斷地從地洞里鉆出來,按照編好的小隊,順著野地向遠處奔去。

孟有田鉆出了地洞,清冷的空氣令他精神一振,突圍成功了一半,趁著敵人援兵未至,趁著鬼子損失慘重,趁著敵人缺乏統一的指揮,他們終于跳到了敵人的包圍圈外。

遠處的戰斗還在繼續,那片小墳地并不象看上去那么簡單,說它是個野外坑道工事群也不為過。地下連通,有高度優勢,墳包有射擊孔,郭龍海等人又彈藥充足,敵人想輕易攻下,并不是那么容易。

大掃蕩中所有的保留都是有價值的,放棄抵抗也是明智之舉,今天就得到了豐厚的回報。等敵人弄清這個小村子里所包含的全部玄機,也為時已晚。況且,沒有內部人指點,想弄清楚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有田哥,你們先走,我帶幾個人等老郭他們一會兒。”小全過來催促著,雖然跳了出來,但還未脫離險境,而落在后面的應該是更有風險。

孟有田也不客氣,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盡快跟上來啊,我的腿腳不行,就不逞能斷后了。”

“放心吧,敵人打夜戰不行,也沒有騎兵和軍犬,我們一會兒就能追上你們。”小全故意說得很輕松,他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亮光,“那邊還有兩輛牲口車,敵人給咱們想得多周到。”

孟有田微微一笑,用力拍了拍小全的肩膀,轉身離開。有這樣的兄弟,有這樣的朋友,這是他的幸運。同樣,這些兄弟和朋友也因他而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日軍的炮火開始發威,墳地的土包上騰起一道道火光,大片大片的泥土、木屑、積雪、石塊飛上半空。

一個日軍軍官拔出指揮刀一聲狼嚎,趴在地上的士兵立刻爬起來彎著腰沖鋒。只是一會兒工夫,那個日軍軍官突然就象一根木頭一樣摔倒了下去,士兵沒了指揮官,沖擊的隊形開始騷亂起來。

墳包里的射擊孔突然閃現出火光,機關槍象毒蛇信子般瘋狂掃射著,日偽軍不斷被潑灑過來的子彈所擊中。

“隊長,咱們該撤了。”一個隊員湊近郭龍海的耳朵,大聲說道:“周隊長他們已經突出去了,派人通知咱們快撤。”

郭龍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欣慰之余又感到一陣傷心,他帶著二十人的小隊負責吸引敵人,雖然有工事坑道依靠,但現在也傷亡過半。當然,這是值得付出的代價,大隊順利突圍,又狠狠打擊了敵人。

在三挺機槍的猛烈后射下,敵人的攻勢再度受挫,偽軍的戰斗力實在太差勁,一個中隊的鬼子又在白天的戰斗中損失慘重,雖然人數還占著優勢,但整體的戰斗力卻大打折扣。

趁著敵人在調整,郭龍海帶著人沿著地下坑道撤退了。又有幾具烈士的遺體躺在了反侵略的戰場上,躺在了祖國的土地上。
jf5385 發表於 2013-7-15 16:01
第二百零八章 夜走冰河

戰爭的緊張和殘酷,讓人們并沒有太多陷入悲痛的時間,對于戰士們來說,更是如此。一仗下來,說不定便陰陽兩隔;一仗下來,認識的戰友傷亡大半,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等緊張稍微緩和,或者戰斗稍微松馳下來,個人的悲痛才會有抬頭的機會。

孟有田決定冒險突圍,而不是繼續與敵人耗戰,人員補充是一個很大的困難。打到現在,八十多名經驗較豐富的隊員已經傷亡過半,就必須保留一些熟悉現在戰術打法的種子。戰斗將是長期的,他不得不為以后多考慮。

天空是yīn沉的,陣陣寒風卷著雪塵刮到人的臉上,象刀割一樣疼。突圍的隊伍沒走大路,趟著野地向前急奔。隊員們一個跟一個,一會兒沒入了夾溝,一會兒又出現在地平線上,一會兒又鉆進了樹林。

敵人的兵力有限,在土門村外面形成包圍,再加上山里負責堵截的敵人,包圍圈外必然空虛,只要跳出來,活動的空間便大了。可以尋機進山,插到山里堵截之敵的后面;可以沿著山梁走,去十里村,鉆進南山背;甚至可以大著膽子繼續深入,到良崗莊一帶活動。

但最保險的還是盡快入山,復雜的地形,茂密的樹林,起伏的山巒溝谷,將給隊伍帶來最有利的隱藏和行動。而且,孟有田擔心包圍村子的敵人覺察到他們的行動,返身前來追趕。當然,敵人難以確定他們已經突圍而出,也就不會輕易撤除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包圍,但為了以防萬一,進山是最穩妥的辦法。

前面應該就是進山的道路了,孟有田清楚地記得,那次鬼子騎兵奇襲土門村的九龍堂人馬。肖廣和便是由人保護從這里進的山。鬢邊的頭發飛舞,身后反穿的斗篷迎風飄揚,孟有田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柳鳳縱馬奔馳的颯爽英姿。那巾幗紅顏現在已經成了孩兒他娘。此時怕是正摟著孩子睡得香甜吧?

前面的尖兵突然停了下來,發出警告的信號,隊伍立刻做出了反應,在幾個富有經驗的老隊員的低聲指揮下。剛加入進來的新兵也很快伏低身子,緊張地等待著。

根據偵察,現在已經處于山里堵截的敵人側后方。這里即便有敵人把守,也不會有太多的兵力,可能只是警戒的崗哨。孟有田這樣想著,舉起了望遠鏡。在望遠鏡的視野中,出現了火堆,斜對著大道的山坡下面有一個,山上有一個。火堆旁隱約有哨兵的人影在晃動,但具體的兵力卻無法判斷。

是悄悄地繞遠過去,還是拔了這個釘子直接進山,孟有田一時也無法得出結論,相信帶領尖兵在前的小全等人也在犯著躊躇。直接進山的誘惑非常大。帶著新兵和傷員總會讓人覺得有負擔,有危險,想盡快擺脫這樣的處境。

但地勢對己方不利,即便敵人只是一個軍士哨,居高臨下也不易攻取。而大打出手的響動,無疑會暴露隊伍的行蹤,使敵人明確知道他們并不是藏在村子的地道里,而是突圍而出了。當然,有響動還不是最致命的,只要時間夠短,動作夠快,他們還是可以在大隊敵人撲來之前鉆進山里。

尖兵開始行動了,看方向,顯然是要在野地里兜個弧形,遠遠地繞開敵人的崗哨。盡管有些謹慎膽小,但孟有田對此是贊賞和同意的,畢竟剛剛脫離敵人不遠,穩妥是最重要的。如果在下一個入山的地方再有敵人的崗哨,估計小全就要采取另一種行動了。

迂回繞遠或許穩妥,但也有一個不大的困難擋在前面,那是一條幾十米寬的小河,夏天最深的時候也就一人來深,現在應該徒涉可過,如果都結上了冰,那就更好了。

可惜天不從人愿,離得挺遠,人們便聽見了水流的聲音。等趕到近前,跑進了堤坡,泛著青光的河水明晃晃地出現在人們面前。河邊已經結了一丈多寬的冰凌,河的中流可還在跑冰,有冰塊在水中撞擊著、擁擠著,不時發出咔嚓嘩啦的響聲。水邊的寒風,更是凜冽刺骨。

對于一些戰斗經年的人們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別說這可以徒涉的小河,連能沒人的大河,他們也曾在冬天游過。但那是真遭罪呀,一上岸,濕棉衣凍得象硬棒棒的盔甲,河水涼得刺骨,一出水寒風一吹,象刀割一般渾身裂了許多血口子。

觀察了一會兒,小全帶著兩個尖兵開始過河了,他們脫下鞋襪、棉褲、棉大衣,高舉著槍枝衣物下了水。他們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既是前進,也是探路。孟有田靜靜地看著,河水并不是很急,最深的地方也就到大腿,看來并不算是很大的困難。

三個人終于上了岸,迅速穿好衣服,伏著身子沿著堤坡迅速地走去,一轉眼就不見影了。一會兒,對面一個人影一晃,小聲打了一個唿哨,這是通知隊伍過河的暗號。

人們開始脫鞋脫衣褲,分隊過河。老隊員則自覺地組織人手托著傷員過河,在河里來回走了好幾趟,也沒人叫苦喊累。

孟有田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嫚,女孩子微微偏轉了頭,面露難色。或許看錯了,是羞澀,還是……

“孟兄弟,我叫人來抬你過河。”郭龍海帶著后衛小隊也要過河了,他徑自走了過來,低聲笑道:“你的腿腳有舊傷,這水太冷,可浸不得。”

孟有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腿腳不礙事,你快組織人手幫著運傷員,咱們得抓緊時間哪!對了,麻煩你替我和小嫚把槍背過去,到河對岸再給我們。”

“真的沒事兒?”郭龍海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被孟有田催促著背著兩桿大槍離開了。

孟有田脫下衣褲鞋襪,包在一起,推了推微側著身子發呆的小嫚,說道:“來,你拿著這些東西,我抱著你過河吧!”

小嫚愣了一下,扭轉過頭,眼睛閃著亮光,神情復雜地望著孟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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