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混在東漢末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thor7321 2012-10-24 08:02: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 176248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4:59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三章 心思

風雪抱著那隻貓,一手端著牛角杯,不時的淺呷一口,眼神一直停在槐縱那剛毅的臉上。槐縱面帶笑容,卻沒有看她,只是不停的舉杯向竇歸示意,不著邊際的說著一些閒話,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胡俗,無所不包,語氣隨意而不失尊重。

竇歸是在趕來寧城的途中遇到竇威的,得知敦武從一百多個親衛、五十多具手弩的包圍下衝了出去,竇歸很是吃了一驚。他太年輕了,敦武離開竇家的時候,他還沒印象,只是從小聽人說起竇家曾經有一個賓客,武技高強得近乎神話,包括竇虎這樣的高手都是他調教出來,他早就想見一面,看看這人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也足以讓他相信那些傳說的真實性了。他想不出一個血肉之軀的人怎麼能從這樣的包圍圈中逃出去。

不過,他要考慮的事情不是敦武怎麼逃出去的,而是怎麼挽回竇家的名聲。敦武已經死了,可是那個讓竇返在槐縱面前名聲掃地的劉修還活著,竇威給他的任務就是殺了劉修。

最好能當著槐縱的面。

竇歸不是竇返,他接到這個任務之後,直接找到了槐縱。槐縱和風雪離開寧城之後,沒有走多遠就被竇威追上了,聽說竇威殺了劉修的師傅敦武,槐縱知道竇家不會善罷某休,所以他沒有立刻離開,一直在等著竇家的人找他。竇歸一說截殺劉修的計劃,槐縱稍作猶豫就答應了,他甚至親自出面說服了鹿安侯帶他們深入到上谷郡,扮作遊獵的烏桓人潛伏在鳴雞山。

風雪有些不解,覺得他這麼做太冒險,為了區區一個劉修不值得。槐縱也沒有解釋,只是說他對劉修這個人非常感興趣,想多做一些瞭解。風雪見他不說,也不好多問,只好陪著他一起來到雞鳴山,等著劉修從此經過。

這幾天,槐縱帶著風雪和竇歸一起把附近的地形查看了一遍,最後決定在此伏擊,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們決定把與劉修同行的人全部殺掉,免得走漏風聲。他們倒不擔心漢人,而是擔心上谷烏桓大人難樓。難樓手下實力強勁,又一直沒有明確的接受鮮卑王庭的好意,加入聯盟,槐縱不想為這件事惹惱了難樓。

傍晚的時候,得知劉修一行已經到了山外,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風雪終於露出了笑容,只要殺了劉修,他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廣闊無邊的草原上,再也不用窩在這狹窄的山谷裡了。這裡的山太高,崖太陡,將藍天分割成了一條一條的,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憋氣。要不是槐縱陪在她身邊,她是一天也不想呆在這裡。

一想到這些天和槐縱形影不離,風雪又有些捨不得離開。槐縱一表人材,又文武雙全,這些年跟著檀石槐大王東征西討,戰功無數,年紀輕輕的便是檀石槐手下數得上的大將,比他那個弟弟和連要強上百倍,是草原上所有少女心目中的英雄。每次勾羊大會,都有數不清的少女向他表露心意。風裂雖然有意將風雪嫁給槐縱,檀石槐大王也非常喜歡風雪,可是只要一天沒有定婚約,風雪一天就不能安心,生怕被哪個少女捷足先登,將她的槐縱搶走了。

草原上的少女可沒有漢人女子那麼羞澀,她們如果看中了哪個男子,就會像一頭母狼一樣無所畏懼的沖上去,將意中人摟在懷中,然後衝著其他的女子呲出白森森的牙,發出威脅的吼聲,不讓她們靠近一步。

這讓風雪非常頭痛,她雖然是草原上的第一美人,又有一好手劍術,可是她的性子和這些真正的鮮卑女子比起來,就像是一隻羊與野狼比較一般無力,無數次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年輕漂亮的草原女子向她的槐縱拋媚眼、蕩笑,把他拉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更有過份的居然當著她的面親吻槐縱,不要臉的將整個身體都貼上去,恨不得與槐縱合成一體。

這讓風雪非常苦惱。

「風雪姑娘,怎麼不高興?是不是在這裡悶得太久了,你放心,明天殺了那個豎子之後,我們立刻就走。」竇歸見風雪臉色不好,便歉意的說道:「這兩天委屈姑娘了,等回到草原上,我送兩匹雙面錦向姑娘陪罪。」

風雪一聽,頓時眼神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無精打采的說道:「不敢,你們漢人常說,無功不受祿,我這次只是陪著阿哥來看看,並沒有出力,怎麼能受你這樣的大禮。」

槐縱放下酒杯,淡淡的說道:「竇家果然是世家,居然還有這種據說已經失傳的雙面錦。」

竇歸道:「這也是早年宮裡所賜,家裡傳下來的。逃出來的時候,阿母丟了無數的金銀,最後連首飾都丟了,就是捨不得丟這幾匹雙面錦。如今我竇家到了草原上,阿母又已經病故,留著也只是讓人睹物傷懷。草原上雖然有無數美人,可是只有風雪姑娘這樣的絕代佳人才配得上雙面錦這樣的神物,而只有穿上雙面錦的風雪姑娘,與王子這樣的英雄才相襯啊。」

槐縱大笑,風雪紅了臉,感激的瞅了竇歸一眼,喜不自勝的低下了頭。

鹿安侯也連忙湊趣道:「正是正是,王子英雄蓋世,將來一定能繼任鮮卑大王,也只有風雪姑娘這樣的佳人才配做他的閼氏。到時候,我還在厚著臉皮去討杯酒喝呢。」

「呵呵呵……這件事之後,我們便是朋友了,喝酒還不是最方便不過的事情?」槐縱笑道:「我可告訴你,竇家的九花釀那才是好酒,你以後到彈汗山去,可不是忘了去討幾杯。」

「一定一定。」鹿安侯討好的笑道:「到時候還要竇公子賞幾杯才好。」

「好說,以後竇家的帳篷隨時向你敞開。」竇歸矜持的笑了一聲,舉起杯向槐縱、風雪示意,然後又向鹿安侯點了點頭。鹿安侯心花怒放,連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他有些太激動了,灑得胸前濕了一片。

「天色不早了,我們休息片刻吧。」槐縱看了一眼帳角的青銅提梁漏壺,這只鑲金錯銀的漏壺是竇歸送給鹿安侯的禮物,鹿安侯視如珍寶。

竇歸點頭應了,轉頭對鹿安侯道:「我們就按既定安排,明天你去出谷口攔截,我自領人去堵住他們的退路,只要王子推下石頭,我們就一起殺入谷中,將他們斬盡殺絕。那些財物和人馬都是你的戰利品,我只有一個要求,留下那個劉修的性命,我要親手砍下他的首級。」

「公子放心,我一定不會動那漢狗一根汗毛,完整無缺的把他交到你手上。」鹿安侯大喜,胸脯拍得咚咚響,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他要是運氣不好,被王子的石頭砸死了,那你可不能怨我。」

竇歸莞爾一笑:「那是自然。」

「那漢子可狡猾得很,只怕上面一有什麼響動,他第一個會跳起來逃命,哪有那麼容易被阿哥砸到。」風雪心裡高興,眼波流動,更顯幾分嫵媚:「我可提醒你,那漢子的刀法非常不錯,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竇歸點點頭,笑而不語。他聽竇虎說了,風雪和劉修動過手,輸給了劉修。他對此並不奇怪,劉修既然是敦武的弟子,敦武又親口說連竇虎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劉修的武技自然不是風雪能夠匹敵的。如果要論單打獨鬥,他竇歸也沒什麼把握,也許只有槐縱有幾分機會。他早就聽說了,檀石槐能統一草原,打下如此的疆域,不僅是因為他有謀略,那一身驚人的武技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槐縱作為他的長子,武技也非常出色,在檀石槐手下眾多的將領中,慕容風、風裂以智謀出名,而槐縱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猛將。

要不然,他也不會花那麼多心思,一定要把槐縱請來觀戰。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0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四章 射鵰手

日出東方,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谷的時候,竇歸和鹿安侯出發了,他們各帶了五十多人,分頭走向山谷的兩端,山谷中只剩下了二十來個鮮卑武士。不過劉修等人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這二十多個武士個個精壯剽悍,裝備精良,而且警惕性非常高,寸步不離中間的那個帳篷。

劉修不認識竇歸,剛剛出發的那兩撥人都穿著差不多的服飾,而且都戴著頭盔,在顯示他們的身份的同時,也讓劉修無法從他們的發飾來確定他們究竟是胡人還是漢人。不過,昨天晚上他已經知道這裡有漢人,他可以肯定,竇家的人一定在其中。

留在帳篷裡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竇返?劉修迫切的想知道,而王禪等人想的卻是那裡面會不會是槐縱,因為他們從已經出發的人中沒有發現胡女風雪。既然風雪還在帳篷裡,以她的身份,除了槐縱還有誰有資格讓她陪著。

王禪激動不已,卻沒有失去理智,他這邊一共有二十五個人,對方人數也有近二十,他並不佔什麼優勢。

「你們有什麼辦法?」王禪指了指帳篷,顧不得擦掉眼角的眼屎,沉聲說道:「我們只有一次機會,要是被他們纏住,我們的損失肯定不會小。」

鮮於銀和劉修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請大人吩咐。」

王禪滿意的一笑,用刀尖在地上畫了個示意圖,然後說道:「我打算這樣安排,你們看行不行。我們分成三面圍上去,儘量把聲勢造得大一點,讓他們以為我們來了大批人馬,先挫了他們的銳氣,我們才好趁亂取勝,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另外,我想安排兩三個武技最好的潛到他們附近,等帳篷裡的槐縱衝出來的時候突然發難,爭取一擊必殺!」

王禪豎起手掌,在頸邊示意了個割喉的動作。劉修見了,心道此人雖然是個武夫,可是對殺人卻拿手得很,在這種人數並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到斬首戰術。

「很好。」劉修再次點點頭。鮮於銀咂摸了片刻,也點頭稱讚。他雖然是上谷郡的兵曹掾,也上過戰場,但是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干,和王禪這種老手比起來顯然有些經驗不足,所以才自降身份,和劉修一樣聽王禪指揮。

「我算一個。」王禪當然不讓,然後目光灼灼的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欲言又止。劉修眨了眨眼睛,舉起手,怯生生的說道:「我行不?」

王禪笑了,點點頭道:「德然武技最好,人又警惕,雖然經驗不足,但是跟著我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好,算一個。」

「我……」鮮於銀剛要說話,張飛就搶先道:「我也去。我和先生配合最默契了,我們兩個人能抵得上三四個。」

鮮於銀咂了咂嘴,無奈的苦笑一聲。王禪安慰他道:「伯玉,你有指揮作戰的經驗,留在這裡指揮全局最好了。注意,一定要讓對方摸不清我們的底細,在他們反應過來儘量多殺傷。」

「我明白。」鮮於銀鄭重的點點頭。

王禪又吩咐了手下人幾句,這才帶著另外一個親信,和劉修、張飛一起悄悄的向帳篷摸去。他們非常小心,生怕動作太大而被對方發現,短短的兩三百步距離,他們花了大半個時辰。在他們潛伏前進的時候,鮮於銀他們也摸到了百步之外,端起了十幾具弩,瞄準那些胡人,一旦他們有所警覺就在第一時間射殺他們。

劉修和張飛一前一後,摸到了離帳篷不到五步遠的地方,直到能看到那幾個胡人的眼睫毛,聽到帳篷裡的說笑聲,這才停了下來。王禪和他那個手下在路的那一側潛伏下來,互相打了個手勢,這才給一直緊張的注視他們的鮮於銀發出可以進攻的信號。

鮮於銀點點頭,跳了出來,帶著幾個士捽髮足狂奔。帳篷前的胡人一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立刻做出了反應,幾個人沖上去攔截,其他人立刻將帳篷圍住,大聲叫了起來。他們說是的胡語,劉修聽不懂,但是他很快聽到了槐縱的聲音,頓時心中大喜。

鮮於銀人未到,弩先發,「嗡」的幾聲響,幾枝弩箭瞬間飛過三五十步的距離,將堵在最前面的兩個胡人射倒,趁著胡人慌亂的短暫時間,他飛奔到面前,戰刀呼嘯而下,直劈當頭的胡人。那胡人事起倉促,又被弩箭射得手忙腳亂,擋不住鮮於銀的攻擊,勉強擋了兩刀,被鮮於銀一刀斬殺。

「圍上去,別讓他們跑了!」鮮於銀舉刀厲聲大喝,「左邊的,跟上!右邊的,你老母的快點,跑了一個胡狗,老子殺你全家!」他揮舞著手臂說得煞有其事,好像在指揮著大隊人馬要將這些胡人全部斬殺一般。

左側的士卒也殺了過來,他們一邊狂奔一邊大呼小叫,聲勢造得十足。圍在帳篷前的胡人見勢不妙,連忙分了幾個人迎了上去,剛剛奔出幾步遠,右側又響起了吼叫聲。

胡人一時摸不清究竟來了多少敵人,只是本能的分成三面迎敵,已經有些慌亂。面對著急速殺來的漢卒和比他們更快的弩箭,他們損失慘重,短短的幾息之間就倒下去五六個。

形勢迅速的倒向漢軍,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殺到了帳篷前,牢牢的佔據了優勢。這時胡人也發現上了當,對方的人數並不多,剛才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他們怒不可擋,不顧已方的傷亡,奮不顧身的殺了上來,互相掩護著奮勇廝殺,將包圍過來的漢軍死死的攔住。

漢軍奇襲戰術見效,穩穩的佔了上風,心情大定,在鮮於銀的指揮下將剩下的十來個胡人團團圍住,大肆砍殺。那些胡人雖然悍勇,但是面對同樣兇猛的漢卒,他們儘管全力反撲,還是不可避免的落下了下風。

劉修放了心,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帳篷裡。只要沒有意外的情況發生,帳篷外的這十來個胡人是死定了,他要做的就是等帳篷裡的人出來,在他看清外面的情況之前,沖上去給他一戟。

他掂了掂手裡的兩柄鐵戟,無聲的冷笑著:「竇返啊,老子希望你今天就在這裡,也好當著你的心上人的面再幹翻你一次。這次不僅要干翻你,還要割下你那顆鳥頭給敦武報仇。」

就在他祈禱竇返在帳篷裡的時候,帳門忽然一掀,一個身影閃了出來,那人手中握了一張弓,弓上搭著三枝箭。

「嗖!」三枝羽箭呼嘯而出,三個正在廝殺的漢卒應聲倒地。

「嗖!嗖!嗖!」又是三個漢卒倒地。

劉修屏住了呼吸,他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風雪身邊的射鵰手鐵狼。上次他沒能顯出本事來,今天卻一鳴驚人,幾乎在一個呼吸之間射出六箭,轉眼之間就射倒六名漢卒。

這六名漢卒一倒,胡人的壓力頓時一輕,士氣高漲,立刻呼喊著全力反撲。而漢卒突遭襲擊,一眨眼就損失了六個人,頓時有些蒙,緊跟著又被胡人砍翻兩個,被逼得步步後退。

靠!劉修顧不上太多,不能再讓這個射鵰手發威了,再讓他射兩次箭,這二十多個人至少被他射殺大半,還打個屁啊。他一看那射鵰手又去摸箭,想也不想,奮力甩出了右手的長戟,同時從隱身處跳了出來,甩開大步,像風一樣衝向那個射鵰手鐵狼。

鐵狼剛剛摸到箭,餘光就看到一個東西向他飛來,本能的向旁邊一閃,鐵戟在空中翻著滾,從他耳光掠過,戟桿在他的手臂上碰了一下,改變方向飛向帳篷,「撲」的一聲,在牛皮帳篷上紮了一個洞。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1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五章 生死之間

鐵狼手臂一抖,已經抽出來的箭沒能立刻上弦,他非常惱怒,向奔來的劉修看去,冷笑一聲,一轉身,將手中的箭對準了劉修的胸膛,手指一鬆,長箭厲嘯而出。

「翼德小心!」劉修早有準備,一見他舉箭就猛蹬左腳,將身體強行向右扭去,從兩個胡人中間一穿而過,錯身而過的瞬間,他左手的戟刺狠狠的扎進了那個胡人的胸膛,右手捏成拳,帶著風聲砸向了另一側胡人的面門。

那胡人本能的躲閃,他的反應不可謂不慢,可惜他面對的是劉修,頭剛剛仰起,劉修的拳頭已經砸在了他的鼻樑上。他只覺得「轟」的一聲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壯實的身軀被劉修打得仰面摔倒,隨即被對面的漢卒一刀斬殺。

劉修擊倒兩個胡人,身子順勢轉了一個圈,掄圓了左手的鐵戟,狠狠的砍向剛剛射空的鐵狼。鐵狼雖然驚訝於劉修的速度,但是並不慌張,他向後退了一步,右手向身後的箭囊摸去,兩根手指一捻,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弦上。

鐵戟從他的面前劃過,鐵狼冷笑了一聲,迅速的拉開弓,對準僅有一步之遙的劉修。劉修左手的鐵戟揮空,身子轉了半個圈,此刻正好將胸口暴露在鐵狼的面前,就好像他費了那麼多力氣,就是為了將自己的胸口送到鐵狼的箭前一樣。

這麼近的距離,不要說鐵狼是個射鵰手,哪怕是個最稚嫩的箭手,只要能拉開弓,閉上眼睛也能射殺劉修。鐵狼對自己手中角弓的力道非常有數,這一箭可以輕易的射穿劉修的胸口。

哪怕他皮甲裡面還穿有襯甲。

上次沒防備,被他一拳打得險些暈厥,鐵狼知道這個年輕漢子近戰的威力,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很自然的鬆開了勾弦的手指。

牛筋弓弦一振,發出「嗡」的一聲,柘木箭猛的一顫,帶著殘影向前飛去。

緊隨劉修身後撲來的張飛張開嘴發出一聲驚恐的狂吼,卻無能無力,他的吼聲還在胸口,羽箭已經離弦而出,飛向劉修的胸口。

人們常用離弦之箭來形容速度之快,而今天張飛卻恨死了這離弦的箭,他幾乎已經看到了長箭穿過劉修的胸口,將他射死在他的面前。

張飛萬念懼灰。

鐵狼鬆開手指的同時,嘴角挑起一抹殘忍的笑容,眼神瞟向了劉修的眼睛,他要親眼看看劉修眼中絕望的光芒。雖然這麼做顯不出他的箭術,可是能把這個年輕漢子射殺,他不在乎手段是不是夠光明磊落。

帳門無聲的挑開,槐縱看著眼前這一幕,也露出了無聲的笑容。風雪在他身後,目光掠過他寬厚的肩膀,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下意識的張圓了櫻紅的小嘴,發出惋惜之聲。

只是惋惜聲衝出她的小口時,卻變得驚愕莫名。

她覺得自己眼花了,這才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一幕。

她看到劉修的身子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再轉了半圈,那隻長箭射穿了他肩膀的衣衫,然後狠狠的扎進了一個胡人的背部,而劉修的右拳卻順勢砸向了鐵狼握弓的右手。

「啪」的一聲,鐵狼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右手象摸了燒紅的鐵一樣縮了回來,從不離身的角弓被劉修砸得飛起在半空中。劉修像個輕盈的舞者一樣順勢再轉了半圈,剛剛擊空的鐵戟劃了半個圈,帶著死亡的尖叫,無遮無擋的砸在了鐵狼的胸口。

鐵狼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連退幾步,猛的撞在帳篷上,帳篷發出一聲巨響,將鐵狼反彈起來,張飛正好飛步趕到,手中的戰刀來不及落下,半空中曲膝而撞,一膝撞在鐵狼的背上。鐵狼壯實的身軀像一塊朽木似的轉了半個圈,轟然倒地。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

直到這時,張飛的怒吼才衝出口,而風雪的驚叫也剛剛傳入自己的耳朵,槐縱挑起的眼角還沒來得及落下,原本穩操勝劵的鐵狼已經倒在地上,而原本已經一隻腳踏入泰山地府的劉修卻安然無恙的拔出帳篷上的鐵戟,向剛剛挑起帳門的槐縱衝了過去。

剎那間,劉修的鐵戟已經刺到槐縱的面前。

槐縱身形如電,猛的一蹬地,身子向後退去。事出突然,在他身後的風雪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被他撞得立足不穩,連退幾步,不知道撞上了什麼,只聽得「唏哩嘩啦」一陣亂響就摔倒在地。槐縱被她擋了一下,身形慢了半步,劉修的鐵戟將將刺到,鋒利的戟刺刺破了他身上薄薄的絲衣,刺入了他強健的胸膛半寸。

「嗤」的一聲,鮮血迸現。

劉修大喜,奮力再刺,可是槐縱已經伸出左手抓住了戟柲,瞪圓了雙眼,奮力將鐵戟往外推。劉修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一時沒能擋住,已經刺入的鐵戟又被他硬生生的推了出來。他勃然大怒,右手順勢往回一拉,左手的鐵戟無聲無息的刺了出去。

他在帳門外,槐縱在帳門裡,兩人陪著一層牛皮帳展開了廝殺,兩隻手在爭奪那柄鐵戟,另兩隻手在片刻之間交手數次,只聽得「丁叮噹當」的聲不絕於耳,然後「迸」的一聲巨響,槐縱向後退了兩步,消失在帳篷內。劉修也向後退了兩步,臉色有些發白。而帳篷也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慢慢的倒下,將槐縱和風雪兩人罩在其中。

「先生!」張飛趕到劉修身邊,關心的打量了他一眼。劉修吐了口氣,搖了搖頭,看了看右手只剩下的半截戟柲,順手扔了,將左手的鐵戟交到右手,腳尖一挑,從地上挑起一塊胡人常用的圓盾握在手中,虎視眈眈的看著正在像慢鏡頭一樣倒下的帳篷。

剛才短暫的交手,槐縱不僅和他過了十幾招,還扭斷了他手中的鐵戟,速度之快,力氣之大,讓他歎為觀止,是他迄今為止讓他感到最有壓力的一個對手。

「翼德,幫他們把剩下的胡人收拾了。」劉修吸了一口氣,胸口的劇痛緩解了一些。

張飛應了一聲,轉身殺入戰圈,對那些猶在苦戰的胡人大下殺手。這時王禪也奔了過來,手起刀落,將兩個最兇悍的胡人斬於刀下。那些胡人一開始就吃了虧,後來因為鐵狼的神射,頃刻間射殺六名漢卒,他們才士氣大振,可是沒等他們得意多久,劉修殺了出來,先是躲過了鐵狼的箭,一眨眼的功夫就殺死了兩個胡人,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倒了鐵狼,一連串的攻擊快得讓這些胡人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就再次落了下風。

帳篷的倒下,似乎一個不祥的預兆,讓這些胡人感到一陣陣寒意,他們急了,有幾個人捨棄了對手,衝過去想拉起帳篷,想把槐縱從裡面救出來,剩下的那些胡人心慌意亂,面對漢卒的圍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再加上張飛和王禪的殺入,很快被宰殺一盡。

王禪提著血淋淋的戰刀走了過來,衝著劉修一挑大拇指:「德然,你真猛!」

「大人,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劉修眼睛盯著帳篷,一刻也不敢放鬆:「這個槐縱武技高得嚇人,我們不能大意,免得被他跑了。」

「他很厲害嗎?」王禪有些不太相信:「比你還厲害?」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2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六章 無恥的懦夫

「至少不比我差。」劉修苦笑了一聲:「他在被我偷襲的情況下和我交手十幾個回合,還扭斷了我的鐵戟,還了我一拳,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王禪這才注意到劉修腳邊的半截鐵戟柲,濃眉一挑,臉色大變,不敢怠慢,立刻吩咐手下張弓搭箭,將帳篷團團圍住,這才大聲叫道:「槐縱,你已經被包圍了,跑不掉的,老老實實出來投降,要不然我一聲令下,亂箭射死你。」

帳篷動了一下,圍在一旁的漢卒不敢大意,舉弩的扣上了弩機,拉弓的屏住了呼吸,其他的也握緊了手中的戰刀,瞪著帳篷,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槐縱就跑了。

「好手段!」槐縱的聲音從帳篷裡傳了出來,緊接著「嘶」的一聲輕響,厚實的牛皮帳被人撕開一條長長的口子,槐縱和風雪從裂口中站了起來。風雪面無血色,緊張的看著四周,一看到那些嚴陣以待的漢卒,立刻轉過身,和槐縱背靠背,舉起手中的長劍做出防範的姿勢。

槐縱神態自若,眼睛一閃四周,便輕笑了一聲:「虛虛實實,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你們可真是做得完美之極。」

「好說。」王禪得意的一笑,心裡樂開了花。他一直想抓住槐縱,可是當槐縱真的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抓住了鮮卑太子槐縱?檀石槐帳下第一猛將的槐縱?天啦,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居然能立下這樣的功勞。嘿嘿嘿,這次夏大人不知道要怎麼賞我呢。

「廢話少說,放下武器,把手舉起來,慢慢的走出來。」劉修不敢大意,喝了一聲,打斷了王禪的暗爽,「有什麼話到寧城再說,現在再敢囉嗦半句,我就亂箭射死你!」

王禪聽了,暗自慚愧,這個時候還不是得意的時候,連忙沉下了臉,大喝一聲:「快點!」

槐縱眼神一冷,掃了劉修一眼,遲疑了片刻,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戰刀,身形一動,剛準備暴起反抗,一支弩箭倏然飛到,「撲」的一聲射穿了他的大腿,疼得他一激零,勃然大怒,抬起頭瞪著剛放下手弩的劉修:「無恥!」

「無恥你老母!」劉修不屑一顧,他見槐縱猶猶豫豫的,看樣子不想束手就擒,生怕他動什麼壞念頭,搶過一具手弩就給了他一箭,距離這麼近,槐縱又沒有穿甲,下身只是一條單薄的布褲,大腿幾乎被弩箭,血湧了出來,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褲子。

挨了這一箭,槐縱像只受傷的獅子,鬚髮賁張,眼看著就要暴起傷人,鮮於銀二話不說,又是一箭射中了槐縱的那一條腿。槐縱連挨兩箭,再也頂不住了,雖然硬撐著沒有倒下去,可是兩條腿疼得直哆嗦,臉也疼得變了色,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風雪嚇傻了,抱著槐縱連聲哭喊,又淚眼朦朧的衝著劉修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漢子,還說什麼大丈夫刀法,大丈夫就是這麼暗箭傷人嗎?你有本事就和我阿哥光明正大的比試一番,仗著人多,還放冷箭,你算什麼大丈夫?」

劉修很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手一攤,問槐縱道:「你是要和我比試嗎?好啊,我隨時奉陪,是現在還是等到了寧城?」

槐縱氣得兩眼翻白,如果是沒受傷之前,他倒是真想和劉修比試一番,也許能找到機會制服劉修當作人質,然後帶著風雪逃走,他和劉修交過手,覺得劉修的武技雖然高,但和他相比還差一些,機會雖然不多,至少值得一試。可是現在受了傷,他怎麼可能還有這樣的機會,就算和劉修單獨較量,也不過是被他凌辱一番罷了。

「阿雪!」槐縱扶著風雪的肩膀,咬著牙站了起來,厲聲一笑:「我想以後會有機會的。」

「哈哈哈……」劉修笑了:「別以後了吧,撿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如何?」

風雪也反應過來了,聽了劉修這句話更是氣得小臉通紅,咬牙切齒的罵道:「卑鄙!無恥!」

王禪等人沒吭聲,他們也覺得劉修有些卑鄙無恥,這個時候要和槐縱比武,這不是明著欺負人嘛。不過劉修剛才射了那一箭,徹底制服了槐縱,坐實了他們的功勞,他們也不好意思當面說劉修無恥,只能在心裡腹誹幾句。

「大人,事不宜遲,為免被那些胡人堵住,我們還是趁早撤吧。」劉修低聲對王禪說道。王禪點頭應是,讓人上前將槐縱和風雪綁了,又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鐵狼捆了起來,迅速撤離了戰場。帳篷旁拴著槐縱等人的戰馬,都是非常不錯的烏桓馬,他們也老實不客氣的全部帶走。帳篷裡的那些財物,他們撿輕便值錢的拿了,其他的聚在一起,一把火燒得精光,然後迅速撤出了山谷。

一路上,王禪等人喜笑顏開,一個個樂得合不攏嘴,不僅黃板牙看得清清楚楚,連後槽牙都隱約可見。就連一向比較注重身份的鮮於銀都喜不自禁,談笑風生。只有劉修有些遺憾,他要殺的是竇返,根本沒想到槐縱會真的在這裡,現在王禪他們立了大功,他要為敦武報仇的心願卻落了空,不免有些怏怏。

「你要殺竇返?」槐縱有些哭笑不得,「他根本不在這裡。」

「不在?」劉修根本不相信他:「那你們在這裡準備殺誰?是你想殺我師兄,還是想殺我?」

「呸!你也配?」風雪哭紅了眼睛,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就是知道我不是誰,所以不明白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劉修不為所動,盯著槐縱的眼睛說:「是什麼樣的目標,能讓你一個堂堂的鮮卑太子犯險?」

槐縱沉默了片刻,有些沮喪的說道:「不是我要殺你,是竇歸。」他頓了頓,又把他瞭解到的情況向劉修解釋了一遍,最後說:「竇歸去谷口截殺你了,沒想到你卻來了這裡。以他的聰明,他一定會想到出了意外,要麼趕回來救我,要麼直接過去殺你的師兄。」說完,他想了想,又搖搖頭道:「他應該想不到你們趕來抓我,一定是以為你們不敢來,在谷外等候援兵,應該是直接去攻擊你們了。」

劉修一驚,和王禪交換了一個眼色,覺得槐縱說的情況很有可能。谷外盧敏的身邊只剩下十來個少年,本來是作為疑兵的,平時打打群架還行,真要對上五十多個訓練有數的竇家親衛,只怕兇多吉少。一想到盧敏和劉備可能會送命,劉修頓時急了。

「你們現在趕過去應該還來得及。」槐縱有氣無力的說道:「竇歸暫時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等他反應過來需要一段時間,你們如果快點趕過去,也許他還沒有得手。」

劉修連連點頭,王禪卻有些猶豫:「德然,我們現在能戰的只有七八個人,趕過去有什麼用?別沒救成你師兄,卻把我們全栽進去了。」

劉修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二十個騎士現在只剩下九個,其中還有四五個受了重傷的,趕過去好像確實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是不過去也不行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盧敏和劉備被竇歸殺了,再說自己本來就是要殺竇歸的,難道因為他人多就躲到一邊?

槐縱好整以暇的看了片刻,突然插嘴道:「你們帶著我,我可以命令竇歸放過你們。」

「那不行。」王禪斷然否決,連商量的餘地也沒有。萬一救不了盧敏,再把槐縱給丟了,那他豈不是虧死了。更何況他的人全部在這裡,就算盧敏死了,有抓獲槐縱這樣的大功,他也可以將功補過,甚至可以將責任全部推到烏桓人的頭上。

「呵呵呵……」槐縱放聲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才不屑的哼了一聲:「懦夫!」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3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七章 我不是英雄

王禪大怒,看看劉修的臉色,又覺得不好開口。不管怎麼說,槐縱是劉修抓住的,而盧敏是劉修的師兄,劉修不可能不管盧敏的死活,如果他一定要帶著槐縱去救盧敏,甚至用槐縱去換盧敏,他也不好阻攔,就算他想翻臉,他也沒有打贏劉修的把握。

可是他又捨不得,明明已經抓住了槐縱,再看著他從自己眼前跑掉,那不得氣得吐血?

「德然,你不要聽他胡說,他是騙你呢,他是想借竇歸的實力逃跑。」

王禪苦心婆心的勸道。槐縱也不辯解,只是冷笑不語。

劉修看著王禪和他手下那些騎士哀怨的目光,知道自己就算想帶著槐縱去救盧敏也不可能,除非自己能一個人單挑竇歸那五十個人,要不然還是只有死路一條。槐縱的意思正如王禪所說,無非是想激他去送死,然後趁機逃生。

「我去!」劉修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

「德然!」王禪沉下了臉,厲聲說道。劉修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對眼中閃過希冀的神采的槐縱笑道:「你想趁機逃跑,是吧?」

王禪轉怒為喜:「德然,你知道他那點鬼主意就再好不過了,可不能上他的當。」

槐縱失望之極,卻不肯露出一絲破綻,只是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

「大人,你們押著槐縱從小道先回寧城。」劉修打定主意,立刻開始安排:「我帶著風雪去谷口,讓竇歸放棄攻擊。他要是答應,那當然最好不過,如果不答應,大不了我和他拚個你死我活。萬一我們師兄弟都壯烈了,還請大人殺槐縱的時候幫我多剮他兩刀,算是替我們報仇。」

王禪鬆了一口氣,態度立刻好了起來,連連搖頭道:「德然,盧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放心,竇歸真要敢亂來,校尉大人一定會讓竇家斷子絕孫,為你報仇。」

「嘿嘿。」劉修不置可否,心道這匹夫現在眼裡只有功勞,只要不搶他的功,什麼事都好說。他看了看槐縱,走過去用力捏了一下他的傷口,槐縱疼得一聲悶哼,卻強忍著不肯叫出聲來,只是惡狠狠的看著劉修。劉修這個主意把他最後的希望全部擊破了。

「我知道你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就算挨了兩箭,也不會死心。」劉修陰森森的笑了一聲:「為了安全起見,我要打斷你兩條腿,你可不要恨我啊。」

槐縱的臉色頓時變了。風雪一聽,瘋了似的撲了過來,兩個騎士連忙上前死死的夾住她,不讓她靠近劉修。王禪等人面面相覷,心道這小子看起來平時笑瞇瞇的很和善,可做起事來還真是狠啊,為了防止槐縱逃跑,居然還要打斷他兩條腿?王禪雖然覺得劉修這麼做有些多餘,可槐縱是劉修的俘虜,他要怎麼處理也只能由他去,只要他不放槐縱走就行。

劉修說動手就動手,掄起鐵戟干凈利落的敲斷了槐縱的兩條腿。槐縱疼得滿頭汗珠,眼珠子通紅,像是在冒火,怒視著劉修,恨不得要將他吃下肚去。可劉修根本不看他,跳上馬,將風雪提起放在馬鞍上,轉身就走。風雪哭喊著拚命掙扎,劉修惱了,抬手就在她挺翹的臀上狠狠撲了一記,喝道:「再喊一聲,老子立刻殺了你阿哥。」

風雪頓時老實了,伏在馬鞍上雙淚長流,嘟嘟囔囔的罵著胡語,劉修也聽不懂,反正估計不可能是什麼好笑,也懶得去問。槐縱大聲叫道:「狗賊,有種你衝著我來,欺負一個女子,你算什麼英雄?」

「我說過我是英雄嗎?」劉修冷笑一聲:「你倒是英雄,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俘虜,這女人也是,老子想怎麼處理她就怎麼處理她,高興了就讓她暖被,不高興了就把她賣到軍營裡去,這麼漂亮的女人,我想應該能賣個好價錢。你不要跟我講什麼道理,你們鮮卑人不也是這麼處理我們漢家女子的嗎?」

槐縱語塞,雖然氣得要吐血,可是卻再也不敢罵一句,生怕惹惱了劉修,劉修真把風雪賣到軍營裡去做營妓。

王禪和鮮於銀等人押著槐縱和鐵狼抄小路趕向寧城。劉修帶著風雪,和張飛兩人縱馬急馳,他不知道這一去會有什麼結果,但是盧敏在那裡,不管多危險,他都要去救,更何況竇歸也在那裡,他還想殺了竇歸為敦武報仇。剛才槐縱也說了,竇返因為沒能殺掉他洗清恥辱,已經被竇威放棄了,現在竇歸才是竇威看中的下一代家主。殺敦武的也是竇威,既然如此,那殺掉竇歸就比殺掉竇返更合適。他要讓竇威為他那個決定付出沉重的代價,不僅僅是一條命,甚至可能是竇家最後的血脈。

血債血償,這是鐵律。劉修可不管他竇家是什麼百年世家,受了多大的冤屈,又是如何的令人同情。

「翼德,到時候如果看情況不對,你自己先走,不要管我!」劉修一邊趕路,一邊對緊緊的跟在他身後的張飛說道:「如果有可能,你就帶著我師兄走,毛姑娘有一身好武技,玄德武技也不錯,有你們三個人保護,衝出重圍不是沒有可能。」

張飛一聲不吭,沉默的跟著劉修急行。

「你不要擔心我,只要你們能逃出去,我有這個人質在手,竇歸要想取我的性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劉修繼續勸說道:「你做了我這麼久的學生,我也沒來得及教你什麼繪技,實在是不好意思……」

「既然知道不好意思,那你就不能死!」張飛突然大聲說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了,不把你的繪技學到手,誰都不能殺你。」

劉修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子雖然才十五歲,可是已經頗有幾分莽氣,像頭不怕虎的小牛犢。既然再勸也沒有用,乾脆不勸了,兩人默不作聲的催馬向前。

谷外,竇歸已經包圍了盧敏等人,他在谷口等到太陽高昇,也沒看到盧敏等人進谷,有些按捺不住,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覺得不用槐縱和鹿安侯也能擺平這件事,於是直接迎了上來,將還在猶豫不決的盧敏等人圍得嚴嚴實實。

留守的劉備得知竇歸殺了過來,大吃一驚,知道僅憑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一個人騎著馬跑也許有機會,帶著這麼多人肯定是死路一條,他在短暫的動搖之後,還是沒敢獨自逃生,在毛嬙的幫助下,用幾輛車圍成一個背靠大山的半圓車陣,拚死抵抗,希望劉修等人能發現異常,及時趕回來救援。

他們雖然有十來個人,又有車陣掩護,但是面對竇歸帶領的五十餘騎,他們還是不堪一擊,竇歸只是派出二十騎進行了一次試探性攻擊,就讓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李成重傷,劉和手臂中了一箭,毛嬙為了保護躲避不及的盧敏,肩上被砍了一刀,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

竇歸勝劵在握,停下了攻擊,要求他們交出劉修這個罪魁禍首。劉備說劉修不在,他去山裡殺槐縱了。竇歸很詫異,根本不相信劉備的話,他讓竇虎到車陣前來查看,竇虎仔細的看了一圈,確實沒發現劉修的影子,竇歸這才有些信了。

可是,他不相信以劉修等人的實力能殺得了槐縱,他對槐縱的實力有足夠的信心,所以他也不急著廝殺,一邊讓人圍著車隊不停的射箭,慢慢壓榨劉備等人的心理,一邊派人去打探谷中的消息。

在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劉修和張飛兩人挾持著風雪,來到了竇歸的面前。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4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八章 首戰

看到哭成了花臉的風雪,竇歸和他身邊的親衛全部愣住了,竇歸舉起馬鞭指著劉修,轉過頭看著竇虎張了張嘴,雖然沒發出什麼聲音,但是竇虎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竇歸會意,轉過頭來,在馬背上動了動身子,臉色恢復了平靜,下巴微微挑起,用一種平靜得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戰場的聲音說道:「劉德然?」

劉修示意張飛押著風雪向後退進車陣,自己輕催戰馬向前走了幾步,用同樣淡漠的聲音回了一句:「竇家新少主?」

他把新這個字咬得特別重,提醒竇歸他能做這個新家主全是因為他的兄長竇返在他手下輸得太難看,這才給了他竇歸這個機會。他絕不是要竇歸感激他,而是要壓下竇歸的氣勢。他雖然帶著風雪趕了過來,可是面對著竇歸和他手下的五十多個親衛,他依然沒有什麼把握。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弱了氣勢,否則他就只能被竇歸牽著鼻子走了。

竇歸鄙夷的一笑,欠了欠身道:「家兄與足下有些過節,在下奉家父之命,前來與足下做個了結。沒想到足下卻是個忙人,讓我好等。不過,你終究還是出現了,沒讓我追到涿縣去。」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來,所以抽空出去辦了點事,逮了幾個鮮卑人。」劉修淡淡的說道:「如果知道你就是竇家的新少主,我們早就可以見面了。」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說道:「我也在找你。」

「那就再好不過了。」竇返張開雙手,示意了一下身後躍躍欲試的親衛,從容的笑道:「聽說你的武技很不錯,不知道我這些親衛夠不夠?」

「無恥!」風雪嗤之以鼻,又加了一句:「你們漢人一個比一個無恥。」

劉備惱怒的反駁道:「你們一百多人躲在山谷裡要伏擊我們這幾十個人,就不無恥?」

「不是我們!」風雪脹紅了臉反駁道:「是他的主意,與我們鮮卑人無關。」

「別吵了!」毛嬙沒好氣的喝了一聲,臉色非常難看。她瞪了一眼風雪,冷笑一聲:「看來竇家人沒把你這個未來的王妃放在眼裡啊。」

「我……」風雪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盧敏也皺起了眉頭:「竇歸連槐縱都不問一句,又何況她?別說那麼多,大家準備拚命吧,今天看來是很難善了。玄德,翼德,你們帶著這女子和毛姑娘先撤。」

「先生?」劉備、毛嬙等人驚呼出聲。

「不要我說了,這次出來是我帶的隊,我應該負全責。」盧敏撿起一口環首刀,緩步走向陣前,轉過身對受了傷的劉和、李成等人施了一禮:「因為我的愚蠢,連累了諸位,盧敏深感慚愧。請諸位先撤,盧敏為諸位斷後。」

「子行,話不能這麼說。」李成捂著胸口,費力的站了起來,啞著嗓子強笑了兩聲:「這些胡狗也太囂張,居然敢深入我大漢境內生事,又怎麼能怪你?要怪只怪我們太大意了,如果知他們這麼猖狂,早就該請校尉大人發兵剿殺他們。」他說的話太多,扯動了傷口,疼得臉色發白,額頭沁出了一層細汗,卻咬著牙推開要來扶他的劉備,大聲道:「我李成願意與子行一起斷後,縱死戰死在此,也要殺幾個胡狗,出出這口惡氣,讓他們看看我大漢的男兒也是不怕死的。」

劉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李成的話就像扇他耳光,他父親劉虞一直主張安撫胡人,可是現在胡人卻膽大到進入上谷腹地行兇,眼下還砍傷了他,這無異於是對劉虞政策的莫大諷刺。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這些「胡人」還是大漢的百年世家,他們父子談起竇家時,都帶著三分惋惜和七分同情,從來沒有過恨意,明裡暗裡給他們方便,現在竇家的人卻和胡人一起,以胡人自居,為了他們家的名聲來截殺劉修,為此不惜將這幾十個與他們無冤無仇的涿縣子弟殺死。

「我也留下!」劉和啞聲道:「請毛姑娘回涿縣後,把這裡的情況告知家父。」

「我也留下!」一個東毛子弟也站了出來,抗聲道:「阿姊,煩請你告訴我阿翁,我沒有給毛家丟臉。」

一個北毛子弟大步走了上來,兇神惡煞的吼道:「毛家子弟又不是你一個,什麼時候輪到你代表毛家了,過會兒誰殺的人多,誰才有資格代表毛家說話。」

「你算個屁啊?」東毛子弟反唇相譏:「剛才我殺人的時候,你跑哪兒去了。」

「老子也在殺人……」

「住口。」盧敏打斷了毛家子弟的爭吵,大聲說道:「竇家的人瘋了,他們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你們還在這兒吵?別廢話,聽我的安排,立刻護送毛姑娘和這位姑娘先走。」

「阿姊先走還有道理,為什麼要這個胡女走?」那個北毛子弟橫眉豎眼的喝道:「不如一刀宰了痛快!」

「有本事待會兒再發,衝著女人撒什麼氣?」盧敏斥道:「立刻撤,否則我先殺了你。」

「你……」北毛子弟大怒,眼睛一瞪,就要上前動手,毛嬙上前一步,飛起一腳踹在他胸口,把他踹得立足不穩,向後連退兩步,一屁股撞在大車上,還沒等他掙紮起來,毛嬙已經拔刀出鞘,半截刀鋒架在他脖子上,咬牙道:「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那小子嚇得面無人色,一動也不敢動。

「快走!」盧敏扯了扯毛嬙,示意張飛和劉備先護送她們離開,張飛搖了搖頭:「先生在哪,我在哪,你找別人吧。」說完,他抽出劉修的騎戟,大步走出車隊,來到劉修的身後。

劉修聽到了後面的爭吵,卻沒心思去理會,張飛來到他的身後,遞上騎戟,然後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一聲不吭的站在馬側。劉修接過騎戟,瞟了他一眼,輕聲笑了:「也想來分一杯羹?」

「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應該的。」張飛淡淡的應道:「你這個先生做得不厚道,我這個做學生的卻不能不顧師道尊嚴。」

「哈哈哈……」劉修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痛快異常,他大笑幾聲,然後一舉手中的鐵戟,指著眉頭微皺的竇歸說道:「竇家的新少主,有膽量來決一死戰嗎?」

竇歸輕蔑的一笑,手中的馬鞭輕輕的一指:「殺了他!」

兩個騎士轟然應諾,一提馬韁,衝出隊列,緊接著又是兩個騎士催動戰馬,開始向前衝鋒。劉修罵了一聲「懦夫」,猛踢馬腹,戰馬吃痛,猛的向前一竄,如風一般迎了上去。

劉修人隨馬動,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持戟,目光鎖定了急速接近的兩個騎士。這是他向趙毅學習趙家矛法以來第一次實戰,但是他練習得非常刻苦,寧城的校場上有專門供騎兵練習的標靶,他每天都要去操練一兩個時辰,無數次的重複著那看起來並不複雜,實際對手上的動作要求嚴格到近乎變態的招式。

天道酬勤。此時此刻,他絲毫沒有感到有任何緊張和膽怯,胸中只剩下憤怒和一往無前的勇氣。近兩丈長的騎戟似乎體會到了他的心意,戟頭微微顫抖,發出「嗡嗡」的鳴叫。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5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零九章 步騎合擊

三十多步的距離,轉眼即到,劉修雙手一抖,戟頭如靈蛇般一顫,橫出的戟援準確的迎上了右側騎士砍來的戰刀,刀戟相撞,那騎士只覺得手臂一麻,握不住戰刀,好在刀環上有麻繩扣在腕上,戰刀才沒有飛出去,反彈回來撞在他的背上,撞得後背劇痛,可是他已經顧不上這些,劉修手中的鐵戟戟援從他的胸甲上一劃而過,將皮甲劃開一道裂口,緊接著又在他手臂上掠過,輕易的割斷了沒有防護的小臂。

鮮血從整齊的斷口飈出,那騎士驚恐的瞪圓了眼睛,看著半截手臂和身體飛離,再也控不住戰馬,身體斜斜的飛了出去。

張飛迎頭趕到,刀光一閃,凌空斬下了他的頭顱。

與此同時,劉修鐵戟順勢左擺,戟頭狠狠的砍在左側騎士的脖子上,那騎士正側身劈砍,手中的戰刀尚未劈下,就看到一個明晃晃的戟頭迎面刺來,他大吃一驚,只覺得脖子一涼,一股鮮血噴出。劉修和他錯身而過,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撲向了後面的兩個騎士。

那騎士覺得渾身的力氣隨著鮮血迅速流失,眼前一黑,從馬上摔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兩個騎士大吃一驚。他們本來就聽竇虎說過,劉修是敦武的弟子,武技很高,究竟有多高,他們也不知道,只知道敦武說竇虎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竇虎是當年得到敦武指點的親衛之一,也是親衛中武技最好的,他都不是劉修的對手,那劉修的武技好是不用懷疑的。

可是他們雖然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還是沒想到劉修的殺傷力居然強大到了這樣的地步,以一敵二也毫不怯陣,一個照面就輕鬆的擊殺了兩名騎士,而他所做的不過是揮了一下鐵戟。

在馬上能用長兵的都是高手,這一點所有的騎士都清楚,但是能用戟援輕鬆的接連割斷一個人的手臂後又劃開另一個人的脖頸,如果不是巧合,那他手上的動作不僅非常快,而且精準得駭人。

這兩個騎士都有些緊張,但是他們沒有時間緊張,一個呼吸之間,劉修已經殺到他們的跟前,雙手握戟,戟頭斜斜左指,在那個騎士的環首刀劈下之前輕鬆的刺入了他的胸甲,鋒利的戟刺全部沒入他的胸口,從後背刺出,將他推離了馬背,生生挑了起來。緊跟著戟鐏悄無聲息的橫擊,砸在右側騎士的腹部。

這是劉修從公孫瓚的雙頭矛中化出的招數。當初公孫瓚用這一招對付閻柔,功敗垂成,後來閻柔告訴劉修說,他之所以能避開這一招,是因為他先前看到了公孫瓚的演練,已經有了準備,這才先發制人,在公孫瓚發力之前用騎盾搶先撞了上去,逼得公孫瓚反受其害。

而現在,劉修有心,那個騎士卻是無備,他也沒有閻柔那麼好的騎術,突遭重擊,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翻身落馬,被隨後趕到的張飛一刀斬殺。

劉修挑著那個騎士,再次狠踢馬腹,踢得風雪那匹神駿的烏桓馬痛嘶不已,發足狂奔,潑風一般撲向了竇歸。

竇歸臉色陰冷,他沒想到劉修的武技居然好到這個程度,一個回合就擊殺了四個騎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撲了過來。聽著那個被挑在戟頭的騎士發出的淒厲慘叫,竇歸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難看,原先從容淡定的矜持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舉起左手的手弩,摳動了弩機,同時冷哼一聲:「放箭!」

竇虎面色煞白,本能的射出箭,然後扔掉手弩,一手挽韁,一手持矛,向十步外的劉修衝了過去。他有些大意,本來以為劉修的武技再高,有四個騎士也足以對付他了,所以又安排了四個人準備之後,自己沒有準備上前接戰。等他發現劉修一舉擊殺了四人之後,馬不停蹄的向竇歸衝了過來,他想上去攔截,卻來不及提速了,只能勉強衝出一步,將竇歸護在身後。

劉修人未到,先將挑在戟頭用來擋箭的騎士屍體甩了過來,趁著竇虎躲閃的功夫,長戟毒蛇般的探出,越過竇虎一人一馬,直刺竇歸。

竇歸大吃一驚,面對刺到眼前的戟頭,他想都沒想,本能的豎起了手中的馬鞭,想要架住了劉修的戟援。馬鞭是金屬所制,就算劉修的鐵戟再鋒利,也很難一下子切斷馬鞭,繼而割斷他的咽喉,最多只能把他推下馬去,然後就要面對他身後的四十多個騎士。

到了那時候,縱使劉修再強悍,也只有被亂刀砍死的下場。

他的反應很正確,甚至可以說非常果斷,他甚至有些覺得自己太聰明了,可是下一刻,他就後悔了。

明明已經快要推上馬鞭的戟頭忽然轉了個方向,平平橫出的戟援翻到了下方,戟頭從馬鞭旁掠過,直直的推在了他的手臂上,鋒利的戟刺狠狠的扎進了他的鐵甲,刺穿了他的右肩。

一陣鑽心的疼痛瞬間衝向腦門,疼得竇歸「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被鐵戟帶得從馬背上飛了起來,轟隆一聲撞上身後的騎士,兩人一起滾落馬鞍。

「少主——」竇虎驚叫一聲,轉頭去看落馬的竇歸。劉修飛馬衝到,連人帶戟撞在他的身上,竇虎悶哼一聲,被撞得橫飛兩步,眼睜睜的看著劉修抽出鐵戟,從他身邊一掠而過,手中倒拖的戟頭準確的割開了一個騎士的腰肋,鮮血從皮甲的裂口泉湧而出,很快將那個騎士的大腿染得通紅。

劉修縱馬飛馳,殺入竇家親衛的陣中,片刻間再殺兩人,透陣而出。

原本嚴整的陣勢頓時大亂,兩個伍長帶著手下的騎士衝出了陣勢,銜尾猛追,剩下的人有的跳下馬去救竇歸和竇虎,有的圈馬護在他們周圍,一伍騎士則衝出了戰陣,殺向飛奔而來的張飛。

「翼德小心!」被十名騎士追得連調頭的機會都沒有的劉修大叫道。

張飛一邊奔跑,一邊伏下了身子,舉起左手的盾牌護住頭部,右手的戰刀拖在身後,死死的盯著衝在最前面的那個騎士,忽然大喝一聲,猛的躍起,連人帶盾撞向了那個騎士。

「轟」的一聲,兩人相撞,那名騎士被撞落馬下,張飛也被撞得倒飛而回,「噔噔噔」連退幾步,這才穩住了身子,他晃了一下手中血淋淋的戰刀,怒吼一聲,再次發足狂奔。

那名倒地的騎士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自己被劃開的肚子,拚命的想將湧出的腸子塞回去,可是圓滾滾的腸子還是不停的擠出來,在鮮血中翻滾著,散發著熱氣。

張飛從他身邊一躍而過,手中戰刀一劃,割破了他的喉嚨,解決了他的痛苦,然後如雷神一般的吼叫著衝向下一個騎士。

那騎士見伍長被人撞落馬上,送了性命,而那個敢用身體與戰馬相撞的莽小子又向自己奔來,嚇得怪叫一聲,圈轉馬頭,掉頭就跑。張飛奔到他的馬後,一刀劈在他的馬臀上。戰馬挨了一刀,痛得發狂,猛地向前一竄,將那個驚恐莫名的騎士拋下馬背,然後直接向後面的騎士衝了過去。

那個騎士大驚,在間不容息之間控制著戰馬偏了個方向,讓開了那匹驚馬,可是他還沒來及鬆口氣,張飛就從驚馬後面衝了出來,一刀砍向了他的大腿。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6
本帖最後由 thor7321 於 2012-10-24 15:08 編輯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一十章 山雨欲來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句話在今天得到了血淋淋的驗證。

在盧敏安排人護送毛嬙和風雪先行撤退的短暫時間內,原本看起來雖然悲壯卻多少有些傻的戰局因為一系列的巧合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轉機。

擁有五十多騎士的竇歸因為對劉修的估計不足,只派出四名騎士對付劉修,被劉修擊殺之後,順勢直搗本陣,第一次接觸就受傷墜馬,而身後其餘騎士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被劉修透陣而過,陣勢大亂。為了保護竇歸,騎士們居然放棄了進攻,而是本能的採取了防守陣勢。

片刻之間,劉修、張飛聯手,一口氣斬殺七名騎士,重傷竇歸,十名騎士跟在劉修後面緊追不捨,五名騎士對付張飛受挫,竇歸身邊只剩下了一半人。

而且是鬥志嚴重受挫的一半人。他們久經沙場,遇到過的兇險無數,但是像今天這種情況卻實在有些詭異:對方一步一騎,在眨眼之間就斬殺了四名武技高強的袍澤,在眾目睽睽之下重傷了竇歸,就連武技最高的竇虎也沒能擋住對方的一擊。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敦武那句話:「有些人,天生就是高手。」

此時此刻,這些騎士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核心人物來指揮他們,穩定軍心,比如竇威,比如槐縱,他們經驗豐富,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做些什麼。

可惜竇歸不是,他雖然是年輕人的佼佼者,但是他缺少這種在優勢情況下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局面控制能力,更重要的是在受傷之後,劇烈的疼痛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平時竇威的各種教誨瞬間全部忘得一干二凈,他所能做的只是本能的發出慘叫。

而這種慘叫更是讓圍在他身邊的騎士心神不寧,他們不知道竇歸的傷勢究竟有多重,會不會送命,而如果竇歸送了命,他們這些親衛的下場將會非常慘。

竇返灰頭土臉的返回草原,竇歸如願以償的成為竇家的家主繼承人,對他們這些親衛來說,這本來是一個夢寐以求的好機會。可是如果竇歸死了,他們的美夢將變成噩夢。

這個時候,又有誰還意識到他們還佔著絕對優勢,誰還會想著去擊殺劉修和張飛他們?

此消彼長,竇家騎士的士氣大落,盧敏等人卻突然振奮起來。看到劉修一個人被十名竇家騎士追著跑,張飛一個人面對五名竇家騎士,而竇家剩下的人卻圍成一個圈,遲遲沒有動作,盧敏等人突然意識到機會來了。

沒有做太多的商量,純粹出於本能,劉和和毛嬙率領著所有能夠戰鬥的人推開車陣,咆哮著衝了出來,十來匹戰馬奔騰在前,十來個人狂奔在後。竇家騎士群龍無首,他們擔心竇歸的死活,無心戀戰,稍作抵抗之後就撥轉馬頭,扔下幾具屍體落荒而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勝利,李成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提著戰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興奮與惘然交織在一起,這一切都像夢裡似的。盧敏卻非常清醒,他知道這個勝利來得非常僥倖,不能在此多作停留,立刻讓張飛和劉備叫回劉修,帶領大家急速向下洛縣城靠攏。

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了接到鮮於銀送出的消息趕來接應的下洛縣令,得知戰鬥經過之後,一百多官兵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七嘴八舌的分析其中的原因,各有各的道理,爭論不下,最後還是劉修說了一句看起來頗有哲理的話,做了一個結論:

一隻獅子率領一百隻羊,也能擊敗一隻羊率領的一百隻獅子,更何況我們的實力差距並沒有這麼懸殊。

然後在眾人誇他就是獅子的時候,他謙虛的說道,我不是獅子,我師兄才是獅子,我充其量是他的爪牙而已。

眾人大笑,轉過來誇盧敏指揮得當,出擊的時機掌握著恰到好處,再傳了幾傳,包括劉修和張飛先前的出擊也成了盧敏的安排。盧敏愧不敢當,卻無法擋住眾人的口,於是順理成章的成了英雄,成了這次勝利的最大功臣。

在下洛休息了一天之後,得知烏桓人鹿安侯已經狼狽撤走,劉修等人再次上路趕往沮陽。上谷太守公沙孚一聽,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也沒有心情招待盧敏了,自己匆匆趕往涿縣向刺史劉虞問計。

等盧敏他們到達漁陽時,劉虞已經在漁陽等他了。一見面,劉虞就交給他一封緊急軍報,是寧城護烏桓校尉夏育發來的。

鮮卑人槐縱被竇家騎士和烏桓小帥鹿安侯救走,王禪與鮮於銀重傷,護烏桓校尉府派出護送盧敏一行的二十名騎士全部陣亡。夏育要求刺史劉虞和上谷太守公沙孚作出解釋,同時調集糧草,他必須做好與鮮卑人作戰的準備,甚至還要出兵討伐烏桓人——如果烏桓大人難樓不能給他滿意的解釋的話。

劉虞非常憤怒:「這一戰已經難以避免,劉修打斷了槐縱的腿,搶了他的女人,鮮卑人不會忍氣吞聲。這個時候我們不僅需要大量的糧草,還需要烏桓人的幫忙,沒有烏桓騎兵的協助,我們很難戰勝鮮卑人。」劉虞說著,有些失態的將夏育的書信扔在地上,破口大罵:「這個時候還去惹難樓?他是不是覺得就憑他那兩千騎兵就能擋住鮮卑人?」

盧敏頓時覺得心驚肉跳,劉虞說得對,這一仗不得不打,可是既然要打,就不能在這個時候激怒烏桓人,否則的話,鮮卑人和烏桓人聯起手來,整個上谷轉眼間就非大漢所有。

「劉修那個豎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劉虞氣得臉色鐵青,「他為什麼要去惹竇家?現在惹出這樣的禍事,他擔當得起嗎?他要報仇,你們要上陣?好,我讓他報仇,我讓你們上陣,我馬上下令征發涿縣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丁到護烏桓校尉府戍邊,滿足你們的心願。」

「大人!」盧敏忍不住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是竇家生事在先,劉修只是反擊而已。更何況竇家已經逃到草原上,槐縱身為鮮卑王子,居然敢深入寧城,這是對我大漢的藐視,我們還要反過來責備劉修嗎?難道沒有這件事,槐縱、竇返就是來看看風景?大人何其謬也!」

劉虞猛的轉過頭,怒視著盧敏,眼角一陣抽搐:「久聞盧君亢直,想不到生的兒子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你現在說得這麼慷慨,真正面對鮮卑人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麼鎮定。你要明白,你能要打敗竇歸,只是運氣。運氣,你知道嗎?檀石槐不是竇歸,他手下也絕不止五十騎,他有五千騎,五萬騎,你以為憑藉一兩個人的匹夫之勇就能打贏這場戰事?」

他快步走回案前,從堆積如山的竹簡中抽出一卷,反手塞進盧敏的手中:「你好好看看,看看一次戰事需要多少錢糧,需要多少士卒,需要向多少人說好話。盧君……」他加重了語氣,大聲說道:「我是朝庭派來的刺史,可是如果幽州的大族不支持,我只能父子二人匹馬上陣。你是幽州的名士,又是如此主戰,是不是該為朝庭分憂?」

盧敏不暇思索:「使君有令,焉敢不從。」

劉虞怔怔的看著他,無聲的撇了撇嘴,忽然冷笑一聲:「那就再好不過,夏育如願了。」說著,他從案上撿起一支竹簡遞給盧敏。盧敏一看,是夏育辟他為護烏桓校尉府長史的辟書,後面還附有劉修的名字。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5:09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一十一章 辦法總比困難多

「槐縱跑了?」

「被竇歸和鹿安侯救走了。」盧敏臉色很難看,既有憤怒,又有沮喪。抓住槐縱本來是件好事,有這樣一個重量級的人質在手,不管是對主張安撫的劉虞還是主張征討的夏育來說,都是一個重要的砝碼,而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件大功。

但是槐縱一跑,這事就完全變了味。夏育沒立著功,反而折損了二十名精銳騎士,他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的手下無能,要把責任推到劉虞和公沙孚的頭上,而劉虞則擔心鮮卑人隨之而來的報復,同時還要面對朝庭的指責,鮮卑人居然到了上谷內地截殺盧植的兒子盧敏以及隨行的涿縣子弟,這個事是無論如何都蒙不住的。上谷太守公沙孚肯定是逃脫不了責任,可是僅僅一個公沙孚是不夠的。

最後的矛盾自然集中在盧敏身上,正好夏育要求辟盧敏為長史,這個時候劉虞自然不會違逆夏育的意思,雖然聽劉和說他正準備舉盧敏為孝廉。舉盧敏為孝廉,對他來說不僅可以賣盧植一個人情,還可以為自己多一個門生,對他以後的仕途大有幫助。可惜此時此刻,讓夏育平息怒火更重要,他不僅不能和夏育爭奪,還得用點心機讓盧敏自己跳進去。

如果盧敏拒絕了夏育的辟召——這非常有可能,盧敏不愁前途,他完全沒有必要,也不可能看得起夏育這麼一個武夫——那後面會發生什麼事,真的很難說。在內憂外患的夾攻下,劉虞必須捨棄一些利益,放低一些姿態。

至於盧敏怎麼辦,那已經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

然而盧敏不能不考慮,所以他非常憤怒,他既為劉虞引他上當生氣,也為自己經驗不足而生氣。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不能再言而無信,可是他如果接受了夏育的辟召,他從此就貼上了夏育的標籤,他就成了一個武人。

他看了一眼臉色同樣非常難看的毛嬙,欲哭無淚。本來還想著向父親說說情,向毛家提親的,可是這件事一出,只怕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毛嬙和他的心思一模一樣。

「劉使君這事辦得可真是不地道。」劉備撇了撇嘴,非常不高興的說道。

毛嬙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低著頭走了出去,她雖然想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些,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劉修挑著一條眉毛,看著案上的木簡,後悔莫及。早知如此,乾脆當時一刀砍死槐縱算了,拎著人頭逃跑可方便多了。

整個屋子裡只有風雪的神情卻輕鬆,得知槐縱脫險,她雖然知道這時候露出開心的神情非常不妥,可是眉眼之間還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劉修掃了她一眼,突然笑了:「這麼說,很快就會有人來贖你回去了。」

「我阿哥會來救我,而不是來贖我。」風雪扭過頭,不屑的說道。

「他要是敢來,我就不是打斷他兩條腿的事了,這次乾脆割了他的腦袋。」劉修雙手交叉伏在案上,大拇指互相繞著圈,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他腿被我打斷了,要想再騎馬,至少得三個月以後。」

「不會的,他一個月就能騎馬。」風雪脫口而出:「他是草原上最強壯的漢子。」過了片刻,又覺得有些不妥,補了一句:「除了大王之外。」

「他是屬小強還是屬壁虎的,能恢復得這麼快?」劉修撇了撇嘴,根本不信風雪的說法。他雖然不通醫學,可是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槐縱身體壯實,沒有三個月,他是騎不了馬的。

風雪鼻子一皺,不予分辯,可是神情中的鄙夷卻一點也掩飾不住。

「師兄,你應該不會是擔心文武相輕的事吧?」劉修沒心思再與風雪爭辯,轉頭對盧敏說道。盧敏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段時間對武人的看法是有所改觀,可是還不至於像劉修那樣對段颎那樣的武夫推崇備至,只是這樣的話不能擺在桌面上說。

「我擔心這場戰事。」盧敏岔開話題,他轉頭示意了一下,讓人把風雪先給帶出去。風雪成了劉修的俘虜之後,不僅被迫成了張飛的模特,還兼了半個婢女,倒不是她願意的,只是劉修說,你要是聽話,等你阿爹把贖金送來,我就放人,你要不聽話,老子拼著錢不要,先把你賣到軍營裡做營妓。一句話就把本來要死要活的風雪嚇得老老實實。

風雪出去之後,盧敏把劉虞說到的幾個問題轉述給劉修等人。問題有三個方面:一是錢糧不足,二是兵力不足,三是烏桓人,一旦與烏桓人鬧翻,不僅實力大減,而且會增加許多熟悉幽州地形的敵人。

劉備和張飛陰著臉,一聲不吭,盧敏唉聲嘆氣,只有劉修臉色平靜,不緊不慢的聽盧敏解釋現在的困局。見他這副樣子,盧敏漸漸的也平靜下來,劉備和張飛互相看了一眼,也轉過頭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

「德然,你可有什麼辦法?」

「辦法總比困難多。」劉修笑了笑,胸有成竹。

盧敏等人見了,不由得好奇心大起,連聲催促他快說。

「第一個問題,錢糧,幽州不是沒有錢糧。」劉修看了一眼張飛,輕笑了一聲:「張家在涿縣只能算中等,可是依然豪奢至此,我想只要你老子願意,支持個幾百上千石糧食應該是小事一樁。」

張飛嘴一撇,點點頭,沒吭聲。他家的糧倉裡有三千多石糧,拿出一千石來確實不會有什麼影響。

「只要涿郡、上谷、漁陽諸郡的大族願意出手,籌集一兩萬人三四個月的糧食肯定不成問題。劉使君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他擔心的是那些大族是否願意割肉,所以他要拖上你。」劉修語氣從容的說道:「別的人我不敢說,但是這次和我們一起出行的人家,我相信多少都會支持一些。」

盧敏思索片刻,默默的點了點頭。隨行的年輕人對鮮卑人的猖狂的確非常不滿,更何況他們不少人還受了傷,讓他們回去說動家主出資,應該還是有可能的。

「第二,兵力。」劉修接著說道:「邊疆從來不缺兵力,幽州諸郡不管男女老少,大多都熟習戰陣,每個郡集結數千步騎根本不是難事。只是這些兵力都集中在太守手中,真正歸護烏桓校尉府的兵力有限。只要劉使君下令,各郡支持,隨時可以集結兩三萬人。」

劉備忍不住問道:「可是這些人與烏桓人相比,戰力還是要差一些的。別的不說,難樓有九千餘落,他手下能上馬作戰的人就在兩三萬人,以前作戰多有徵調烏桓騎兵,可是現在……」
thor7321 發表於 2012-10-24 16:34
第一卷 幽州雪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平道與太平經

劉修抬起手,打斷了劉備的疑問:「問題就在這裡,只要烏桓人不輕舉妄動,那上谷就不會有事,兵力也不會出現緊張。」

聽了劉修的分析,盧敏也平靜下來,立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那怎麼才能讓烏桓人不輕舉妄動?」

劉修一笑:「難樓如果想反,恐怕上谷早就亂了。這次先是提脫帶槐縱到寧城,後是鹿安侯勾結鮮卑人,雖然看起來都是難樓的手下,但是我想他肯定是有猶豫的,現在派人去質問他,他未必就敢認。」他思索了片刻:「問題就在於使君的態度,如果使君還是那麼軟弱,只怕難樓就會得寸進尺,如果使君的態度強硬起來,就算難樓不會服從,至少也不敢撕破臉叛逃。」

盧敏琢磨了好久,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可是萬一烏桓人反了呢?退一步說,就算烏桓人不反,可是他也不可能毫無保留的支持我們,我們也未必敢相信他們。」

「所以,我們還有另外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劉修微微一笑。

「誰?」

「流民。」劉修笑道:「湧入幽州的流民數以萬計,從中挑幾千人幫著守城,應該問題不大吧?鮮卑人又不能長住,只要我們守住了城,他們擄掠無得,最後不還得空手而歸?」

盧敏恍然大悟,禁不住連連點頭。

「師兄,這三件事,你只要向使君說明,他自然會去辦。你要關心的,倒是老師那裡。」劉修擠了擠眼睛,示意了一下外面的毛嬙:「這……可是一個機會啊。」

盧敏頓時面紅耳赤。張飛和劉備一看,都忍不住的壞笑起來。

毛嬙扶著柱子,看著遠處的青山,黯然神傷,臉上掛著淚痕。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這才驚醒過來,連忙擦了擦眼角,竭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

「德然?」毛嬙見劉修臉色平靜,甚至還有些笑容,不免有些奇怪:「你們……有對策了?」

「算是有個初步方案吧,能不能行,最後還要看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劉修笑道:「我們剛才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到?」

毛嬙有些慌亂,她人雖然在外面,可是心思卻全在屋裡,怎麼可能一點也不知道,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後來他們的笑聲她卻是聽到了的。

劉修簡單的把剛才的討論說了一下,最後說:「對你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毛嬙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捨不得不聽,佯作不懂的問道:「什麼機會?」

「嘿嘿……」劉修摸了摸鼻子,眨了眨眼睛:「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毛嬙這次是真的糊塗了,她瞪著劉修看了好一會:「你想做什麼交易?」

「我馬上要趕回桃谷,向老師匯報這裡的事情,同時請他向毛莊主提親。」劉修故意停住了,目不轉睛的看著毛嬙,毛嬙大喜,正等著他往下說呢,卻見他賣關子,不免有些急了,眼睛一轉就明白了劉修說的交易的意思:「你有什麼條件?」

「你告訴我那個姑娘的事。」劉修笑笑:「我說的是哪個姑娘,想必你一定知道。」

毛嬙愣了片刻,啞然失笑:「你還沒死心?」

「我不是那麼容易死心的人。」

「那行,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聽了之後不要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劉修拍著胸脯道:「當然了,你們的事,我也只是盡力而為,不保證一定能成。」

「唉,如果你也辦不成,估計那就真是沒什麼可能了。」毛嬙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是我表妹,姓王,單名一個楚字,是趙國人,她的祖父官至五官中郎將,她的父親因任子的關係做了郎中,可惜在宮裡熬了十來年還是一個郎中,陞遷無望,因此她的祖父決定把她送入宮中,希望她能為王家的榮華富貴爭取一些機會。」

「想做皇親國戚?」劉修眉頭一皺。

毛嬙點點頭:「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說你沒機會了吧?」

劉修沉吟片刻,如果真是這麼回事,那毛嬙說的倒的確不錯,他一個草民,怎麼能比皇帝還有吸引力。不過,他卻沒有把毛嬙的調侃放在心上,你以為進宮就能做皇后?王昭君那麼漂亮呢,最後不是嫁了匈奴單于?雖然機會的確不大,但未必就等於零啊。

「有沒有機會,那是我的事。」劉修笑道:「我只希望她回程經過時,你能幫我創造點機會,如何?」

毛嬙嘆了口氣,又說了一句「痴兒」,卻又羨慕的說道:「阿楚能有你這樣的傾慕者,也算是福氣,只可惜,你們還是沒什麼機會。王家可把榮華富貴全寄託在她的身上呢,你一個白身,就算是驚才絕艷,也不可能給王家他們想要的東西啊。」

劉修沒有爭辯,稍微收拾了一番,隨即起程趕往桃谷。在臨行前,他讓人給居庸關的趙毅送了一封信,他說,大戰將起,正是好男兒立功名的機會,你弟弟趙云有那麼好的武技,應該抓住這次機會建功立業。燕趙多壯士,現在幽州兵力不足,如果你們能帶一些私人部曲過來,我相信不管是刺史大人,還是校尉大人,都會非常歡迎的。

在途中,他試探性的接觸了一些流民,放出了希望能和張鳴見一面的風聲,在他給盧敏出的三個主意中,有關流民的一條,他覺得太平道也許能幫上忙。事情很順利,在他趕到薊縣的時候,張鳴找到了他。

「想通了?」張鳴一見面就笑著問道。

劉修搖搖頭:「還沒有,我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

張鳴臉一沉,非常不高興,跟在他身後的楊鳳也沉下了臉,怒聲喝道:「你當我師傅是什麼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劉修沒理她,很鄭重的向張鳴行了一禮:「我有個疑問,想請教足下。」

張鳴沉默了片刻,收起心中的不快,有些勉強的說道:「你說。」

「你們道名太平,可是因為信奉太平經?」

「太平經?」出乎劉修的意料,張鳴愣了一下,一臉的茫然:「什麼太平經?」

劉修的汗頓時下來了,太平道的人不知道太平經?這搞什麼烏龍啊。

「我們道名太平,是因為希望天下太平,建立一個太平盛世。」張鳴見劉修很意外,便解釋道:「我們信奉的是老君的道德經,可與什麼太平經無關。對了,你說的太平經是什麼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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