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袁家我做主 作者:臊眉耷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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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2-10-27 09:26: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1 2363951
vc2008 發表於 2012-10-30 01:29
第七十九章 安排布置


    建安五年十二月初,袁尚率兵奔濟水而走,取舟橫渡,七千余兵馬以一夜晝白為時限,飛也似的度過了濟水,進入了青州地界,至此,袁尚一眾終於脫離了曹操的地界,徹底的返回了河北的地界。

    歸返之後,袁尚一眾在濟水北岸休整了半日之後,隨即起兵向臨淄城的方向而去,按照袁尚的要求,全軍兵馬共分為三路,以袁尚和呂玲綺居中為虛,張頜高覽各領一軍在後,分布左右兩方為實,小心翼翼的徐徐推進。

    雖然不明白袁尚這麼小心究竟有什麼意圖,但張頜與高覽還是照著他的吩咐做了,七千余眾步步為營,徐徐推進,日行十余裡,行軍恍若龜速,弄得大家一頭霧水,心下都是暗自猶疑,可偏偏袁尚還不說原因,每回問他,都是哼哼唧唧的顧左右而言他,裝瘋賣傻的找個話頭就給你對付回去。

    袁尚這麼做,實則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雖然他清楚歷史上袁紹二子手足相殘,互相攻殺的事情,但其他人卻並不知道,而且現在這個時候的袁譚還好好的當著他的青州刺史,並沒有絲毫的惡意之相,自己若是隨便亂說話,反而會給別人留下一個心胸狹窄印象,得不償失。

    小心翼翼的行軍了一日,太陽落山之時,袁尚一行人來到一座山谷之邊。山名為宜戚山,深谷無名。

    高覽親自勘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勢情況,最終,他建議袁尚在谷內扎營,一則山谷裡林蔭繁茂,可以讓士卒馬匹好好的休養一夜,二則這谷口矗立於山腳之間,地勢不平,易守難攻,且水源很近,適合扎營。

    高覽在選定了營地之後,隨即請來袁尚驗看,一邊勘察一邊為袁尚做著解釋。

    「三公子你看,此谷地勢易守,只要稍稍的設些木欄,便可輕易的截住谷口,充分利用地形守固,只需派遣少量將士巡夜,定可無事,也可讓三軍將士今夜睡上個好覺........」

    對於這些具體的安軍事宜,袁尚懂的自然沒有高覽內行,高覽精於武事,營寨交給他建立,袁尚也算是放心。

    因此,高覽每介紹一句,袁尚便應承著點一下頭,然後敷衍的說上一句:「高將軍好本事。」或是「高將軍好眼光。」

    大約過了一會,高覽已是將谷內地勢全部為袁尚介紹完畢,然後搓了搓有些干涸的手掌,笑道:「三公子,末將覺得扎在此,依山傍水,佔滿險要,而且臨近還有水源,大體上無有疏漏.....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有何不妥之處,請公子指正。」

    袁尚站在高覽的身邊,看著這所左右環險,接洽險要的山谷,很滿意的點點頭:「高將軍選中的地方很是不錯,我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不過,我只想請問高將軍一件事情。」

    見袁尚指不出什麼毛病,高覽心下頗為得意,一股身為武者的傲氣油然而生。

    「公子有何疑處,還請明示。」

    袁尚輕輕的撓了撓頭,抬手一指山谷,道:「高將軍,此處兩面環山,一面臨水,佔盡了地勢險要,是個休息的好地方,可是若有人前來偷襲,我等卻是又該是如何應對,萬一事有不濟,卻是又該從何處逃走。」

    高覽聞言不由得白眼一翻,暗自嘆息,得,又來了!

    「三公子,末將有句話憋了好久,今日卻是不能不說,咱們如今已不是在中原之地,青州乃主公治轄,曹軍縱然再是好戰,也斷然是不敢隨意而來,公子在中原腹地尚還不曾如此,怎麼越是奔自己的地界走,便越是膽怯,公子一直說偷襲,偷襲,卻又不知這偷襲之兵乃從何來?」

    袁尚好似沒有聽到高覽的話,摸著下巴自顧自的說道:「高將軍,你仔細瞧瞧,覺不覺的咱們安營扎寨的地方,很像是一個三面閉塞,只有一面出口的....牢籠?」

    「公子你.....」

    高覽語氣一窒,最後無奈的一嘆,搖頭道:「那依公子之見,我等今夜該當如何?」

    袁尚眨了眨眼,道:「出口只有一處,咱們守住了,啥事沒有,可若是守不住,讓偷襲的人沖了進去.....」

    說到這裡,袁尚遺憾的嘆了口氣:「咱們自己就會憋在這個山谷裡,讓人家關門打狗。」

    高覽聞言不由嗤笑,道:「公子這詞新鮮,可是用的委實不怎麼貼切,哪有人形容自家兵馬是狗的?只怕有些不妥吧。」

    「噢!」袁尚急忙點頭,表示贊同:「不好意思,我的這個比喻是有些不太貼切......那高將軍覺得甕中捉鱉自個詞如何?」」

    高覽的眼皮子抽了一抽,道:「這個詞末將也不曾有所聽聞,不過仔細琢磨一下.....好像還不如剛才的那個......」

    「總之!」袁尚開口打斷了高覽的話:「不管是狗還是鱉,咱們都不願意當,也不能當,但是這個大籠子,既然可以困住咱們,為什麼不能用他困住那些要攻打咱們的賊子呢?高將軍,我有一計,現說與你聽,你趕快去會和張將軍,按我的方法行事,不得有誤!」

    高覽的眼皮子抽了一抽,最終只得無奈的長嘆了口氣,拱手道:

    「諾.....」

    得了袁尚的將領之後,高覽隨即去找張頜布置,正巧鄧昶,呂玲綺,夏侯涓等人都在,隨即便將袁尚的策略一塊吩咐了。

    聽完了高覽的話之後,呂玲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奇道:「你們三公子在中原之時尚未曾如此,怎麼越是到了河北的腹地,便越發的這般小心?」

    高覽搖頭道:「誰說不是呢?你們琢磨一下公子的布置,哪裡像是安營扎寨,分明就是布陣御敵,將士們奔波勞苦,好不容易回了自家地界,卻也不能睡個安穩覺,現在軍中上下四處謠言,頗有不滿,偏偏三公子還不給個說法,真真是急煞死人。」

    夏侯涓在一旁撅著小嘴,也是不滿的點頭,先是一指高覽,伸出三個手指,輕輕的拍了拍自己豐潤的小臀,然後用雙手做出了一個堵塞的姿勢,左右晃動了兩下,最後伸直兩只小臂,假裝拉弓射箭,用力的撲騰了兩下,嘴裡還叨咕著。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高覽愣愣的瞅了她許久,一轉頭問眾人道:「誰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鄧昶重重的一清喉嚨,高深莫測道:「她說你們袁三公子是不是有屁憋的,閒的沒事左一出右一出,整個一驚弓之鳥,真他娘的要窮折騰死人。」

    夏侯涓聞言,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呂玲綺張大著嘴巴,詫然的看著鄧昶:「看不出你這老頭平日裡活的稀裡糊涂,倒是頗有幾分眼力,夏侯妹子這麼高深的啞語,你居然都能解釋的出?」

    鄧昶得意的一挺胸脯,道:「那是,老夫活了好幾十歲,走的橋比你們走的路都多,正所謂老馬識途,你們以後啊,就慢慢的學著吧!」

    *************

    說歸說,不滿歸不滿,眾人還是按照袁尚的布置各自行動。

    夜色已是逐漸深沉了,今夜的烏雲不知為何,好似特別的繁集,本就悠淡的月光在它的遮掩之下,顯得格外的冷清幽然,所謂的月黑風高殺人夜,說的可能就這般的天色吧。

    而此時此刻,距離袁尚等人屯兵北面的三裡之外,連綿起伏的山包叢中,一支彪軍緩緩的探出頭來,好似一只只飢餓的豺狼,緊緊的盯著不遠處山谷之內明亮篝火,一雙雙全是貪欲的眼睛中好似泛出幽綠的光芒。

    這支彪軍正緩緩的向著此地行進而去,這支軍馬走的極為小心,馬匹的蹄子和嘴巴都用布條包的緊緊的,生怕出過大的聲響,驚擾到了遠處的敵軍。

    為首的賊寇統領抬頭看了看天色,陰霾的問身後人:「幾更天了?」

    「回頭領的話,已是過了子時了.....」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那賊寇頭子惡狠狠的回頭打斷他的話,顯得怒氣沖沖:「住口!什麼頭領!要叫我渠帥,渠帥!現在的咱們以不是賊寇,而是燕帥麾下的正規軍馬!都明白了嗎!」

    「諾!」整整齊齊的一陣回答。

    黑山賊統領回過目光,凶狠的盯著遠處的火光,繼續說道:「咱們這一次奉燕帥之命,扮作山賊阻止袁尚之子回往冀州,事成之後,燕帥必有重賞,咱們兄弟日後必然都可得重用,一會動手的時候都麻利著點!該殺就殺,該劫就劫,不得猶豫分毫.....還有說話的時候,切不可像是剛才一樣露出破綻,爾等可知否!」

    「諾!」

    那黑山賊頭領滿意的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烏黑的天色,接著一舔嘴唇,道:「等天再黑些,等時辰一到,就隨我殺入谷內,看見袁紹之子,休問長短.....殺!」
vc2008 發表於 2012-10-30 01:31
第八十章 初戰黑山賊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丑時已至,黑山賊寇們終於開始行動。

    夜間的天色很冷,也很靜,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音,只是偶爾飛過幾只雀鳥,咕咕的隨意啼叫幾聲之後,便撇枝離去。

    山谷內的營寨裡很靜,袁尚一軍的人仿佛都已經睡下了,只有幾點零星的篝火依舊在「噼啪」燃燒,黑山賊首的軍侯使勁拉了拉身上的單衣,接著沖身後的賊眾們一揮手。

    「兄弟們,上!殺入中軍,直取袁紹之子的首級!」

    「殺!」

    伴隨著賊寇軍侯的聲音落下,黑山軍馬一個緊跟一個的迅速走出山林,奔著山谷的入口飛速奔馳而去。

    只是一個瞬息,賊人們便已經是進入了谷口的窄道,谷內清靜幽秘,沒有一點聲響,有的只是陣陣的風聲吹過谷口,發出一陣呼嘯的幽聲,讓人心中微寒。

    黑山賊寇軍侯心下微微得意。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袁紹之子手下的這些人確實是因為回了河北地界而大意非常。荒郊野外之地,竟然連守夜的都安排的這般缺緊,如此防范疏松,如何能與他們這些早已有了准備的人抗衡?

    今夜,定當屠滅袁紹之子,為當初死在袁軍手下的弟兄們和公孫瓚報仇!

    想到這裡,這名軍侯不由雙腿猛然一夾,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戰刀直奔帥帳而去。

    但見帥帳內一盞油燈孤點,裡面的桌案旁正有一人手持書簡趴在桌案上,仿佛已是深深的睡去。

    黑山賊軍侯大喜過望,駕馬直沖入帳,也不多言,當頭一刀便劈在那身穿寶甲的人身上,但聽當啷一聲響,頂著一個制作精良的銀色頭盔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翻滾著在原地打轉.......

    「草人!?」黑山賊軍侯大驚失色。

    仿佛是為了襯托黑山軍侯吃驚的自言自語,但聽身後猛然傳來一陣猛烈的號角之聲。

    沖進營來的黑山賊寇們聽了號角,方有所反應,但見從谷口方向,一排箭帶著尖細的破空聲飛了過來,鋒利的箭簇從十余個黑山賊身上一穿而過,鮮紅的血噴灑在空中。

    伴隨著哀嚎之聲,只見谷口方向,一隊袁軍騎兵似是早有預謀的沖殺進來,馬蹄聲轟隆作響,成扇子型的向他們正面撲來,但見這些騎兵各個勇猛,一邊高聲呼叫,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兵戈,毫無預警的殺入了黑山軍的隊伍之中。

    「撲--」

    轅門外空架著的防箭的天羅和御敵的飛刺被點燃了,火焰照亮了夜空,再加上袁軍士卒紛紛點起的火把,將黑山賊門驚詫的面孔照了個透亮。

    「糟糕!中伏啦!」黑山軍一個個高聲喊叫。

    「不要亂!」但見那領頭的黑山軍侯駕馬從帥帳飛奔而出,手中還握著袁尚的銀盔。

    冷然的看了看已是在谷口正門布下陣勢的袁,這名黑山賊的軍侯心中頓時一陣發緊。

    「袁紹之子何在,可敢出來答話?」

    隨著黑山軍侯的喊聲落下,但見布陣在谷口袁軍紛紛散開,袁尚一馬當先,身邊簇擁著張頜,高覽等人,穩穩的排成陣勢,與營內的黑山軍遙遙相望。

    此時此刻,包括張頜,高覽等諸人在內,無一心中不對袁尚佩服的五體投地,三公子真乃高人也!原以為他回了河北地界這般小心謹慎不過是多心之舉,不想今夜竟果然有人來偷營,若不是按照三公子的吩咐早有准備,己方今夜還真就可能是凶吉難測,一個不好,就有累卵覆滅的危險。

    張頜等人心中佩服袁尚的時候,對面為首的黑山軍侯卻恨得咬牙切齒,把不得把袁尚拆了骨頭活吞。

    遙遙的舉著手中的戰刀,黑山賊軍侯高聲呵斥道:「哪一個是袁紹之子,出來與某答話!」

    袁尚聞言噗嗤一笑,雙腿微微一夾,緩緩的打馬出陣,沖著那黑山軍侯喊道:「你這個人真是缺乏教養,問人家之前,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嗎?忒的不懂規矩。」

    那黑山軍侯的嘴角抽了一抽,哈哈大笑,點頭道:「報上姓名又如何?老子姓杜名遠!乃是黑山燕帥麾下正軍副先鋒,爾便是袁紹之子?不錯,不錯,真是好算計,好計謀!在河北之地竟也絲毫不予大意,布下這等陣勢,算你小子厲害,比你那死鬼老爹還要強上幾分,老子今日栽於你手,也算是敗的不冤,來來來,你我今日見個輸贏!」

    袁尚不屑的一撇嘴:「少廢話,拍我馬屁也不好使,本公子跟你們黑山軍無怨無仇,你大半夜的不睡覺來劫我軍的營寨,活該自己找抽!識相的就把本公子的頭盔還回來,本公子或可發發善心,留你一個全屍。」

    杜遠聞言楞了一楞,接著晃了晃手中的銀色頭盔,道:「你要的頭盔,可是此物?」

    袁尚點頭:「不錯,就是它,為了引你們這群笨賊上鉤,看看本公子下了多大的血本,連貼身的銀盔銀甲都捐贈出來,打點勝仗我容易嗎?」

    杜遠眨了眨眼,呆愣愣的看了袁尚許久,接著突然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隨手將自己的頭盔拿下,卻是將袁尚的銀色亮盔罩於自己的頭頂之上.......

    袁尚面色一變:「你變態啊,戴我頭盔干嘛?」

    杜遠哈哈大笑,搖頭道:「老子今日雖是被你算計,但好歹卻是賺了一個上等的帥盔,也算不陪!姓袁的!你若是有能耐,就殺了老子,然後從我的的頭上將你的帥盔撈回去吧。」

    看著雖然是深陷重圍,卻是趾高氣昂的黑山賊軍侯杜遠,袁尚楞了好久,終究是長聲一嘆:「太不要臉了,天地下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誰敢與我拿下!」

    一旁的高覽早已躍躍欲試,一口鋼牙緊咬,道:「公子還跟他們墨跡什麼?此等惡賊不除,日後必是禍患,且待末將與雋乂齊出,將那賊首活捉於公子面前。」

    袁尚見眾人戰意十足,隨即點了點頭,道:「好!既是高將軍有如此熱情,本公子就放你們出馬,還有張將軍也都一並上吧,讓那杜遠瞧瞧我等的能耐!不要墮了我河北之軍的氣勢!」

    張頜,高覽等人聞言一同高喝:「諾!」

    接著便欲打馬出陣。

    「等會!」袁尚又再次開口。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袁尚一臉笑容,低聲道:「殺黑山賊不要緊,不要壞了我的頭盔,那玩意挺貴的。」

    「...........」

    「撲--」隨著一聲巨響,山谷深處的帳篷被點燃了,只聽轟隆聲滾滾滾,戰馬嘶鳴,呂玲綺率領著麾下兩千賊眾,乘著黑山軍的注意力都被袁尚吸引,從谷內深處殺出,攻打其後部,與前部的張頜,高覽形成夾擊之勢,頓時將黑山軍的勢頭徹底打亂。

    杜遠的臉色頓時一百,想不到那袁家小子與自己東拉西扯了好半天,原來卻是還有這般地布置後手!

    與此同時,張頜,高覽二將率領大軍從谷口撲殺而來。

    戰鼓聲中,高覽提刀一馬當先沖過前鋒掃清的道路,撲入了敵陣之中。亂紛紛的敵軍被突入的袁軍摧枯拉朽一般劈開。

    一員黑山賊頭領跳將出來,赤裸著上身,,露著發達的胸肌,舉著手中的大斧,沖著高覽放聲怒吼道:「袁將休得猖獗!我來戰你!」

    高覽冷笑一聲,舉刀便劈,那將橫斧來架。高覽只覺一陣狂風,幾乎將身前的空氣抽干。大刀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中,有如電擊一般。

    敵將力大,高覽不與其硬拼,只是把馬向前沖,手中刀憑著感覺順斧桿劃過去,似乎砍上了什麼東西,但一定不會是人頭。因為他聽到那將負傷後的怒喝聲。

    但高覽並不停留,馬向前沖。他為那黑山賊將可惜,單比力量,高覽不見得能勝他,此等人才埋沒與黑山賊眾之中,實在有些可惜,因為今夜,那將死定了。沒有人能阻住洶湧的夾擊戰潮。

    不過事實證明,黑山陣營中,確實不乏能者猛士...........

    那邊廂,張頜手舞長槍,縱馬挺入敵軍陣營之中,直奔賊首軍侯杜遠而去,一桿長槍揮灑自如,幾無人能當,在他身後的袁軍為其勇武所震,一個個士氣高昂,大聲呼喊著「殺,殺,殺!」隨著張頜向前沖突,山呼海嘯的聲音一路向前,無可阻擋,將一切阻在前面的東西踏碎。

    杜遠見張頜勇猛,也不怯戰,手舞大刀縱馬奔其而走。

    「當!」一槍一刀相交,坐下馬匹各自錯開兩步。張頜挺槍回身再戰,那杜遠也是勒馬而回,頓時刀如猛虎,槍似蛟龍,兩人戰做一團!

    杜遠也是張燕麾下的猛將,本領過人,張頜武藝雖高,一時間卻也收拾他不下。

    山谷之內,袁軍與黑山軍殺的昏天地暗,袁軍雖有埋伏,佔了主動,但兩向火並,黑山軍不懼死亡,拼命沖殺,一時間卻也難分上下。

    然而,就在戰事膠著不下的時候,異變卻突然發生。

    谷口之處,一騎斥候飛馬奔來,沖著袁尚拱手言道:「三公子,大事不妙!谷口之外,一支騎兵正向谷內沖擊而來,天色太暗,卻是看不清多少兵馬。」

    「一支騎兵?」袁尚聞言面色一緊,道:「是敵是友?」

    「不知,只是這支騎兵皆是身著素甲,胯下白馬,往之似有當年......」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嗖」的一聲箭響,淒厲之聲劃破長空,不遠處的一名士卒捂著喉嚨,呆呆的望著谷口處,一臉駭然的仰面栽倒,雙眸中全是不甘與深深的詫異。

    袁尚急忙抬頭望去,卻見一支純白色的騎兵由谷口之處,正向著己方飛速奔來,這些人每一個身上皆配備長弓勁弩,一個個都是威風凜凜。

    領頭之將,渾身不著片甲,身影飄飄,一身白色的勁裝裹覆於身上,坐下白馬四蹄如風,如風行水上,自谷口那段奔馳而來。

    袁尚雙目一眯,望向領頭之將,但見他是一位三十余歲的青年,目若朗星,劍眉斜飛,相貌英俊,神情灑脫,身軀挺拔修長。

    那人手握一桿銀槍,策馬疾飛,詫然一瞥之間,卻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他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雄勁之勢,薄薄抿起的雙唇,更是隱含著一抹氣勢與神威。

    袁尚暗自唏噓,下意識的言道:「哪裡躥出來的白馬王子?」
vc2008 發表於 2012-10-31 01:16
第八十一章 神將銀槍


    一支突如其來的軍馬從山谷處直沖而來,瞬時間攪亂了雙方作戰的布局。

    那隊白馬騎兵的領軍者,手中銀槍舞的梨花帶雨,一騎當先,如入無人之境,其身後白馬騎兵一個個也都是善戰非常,極為英武。

    不過最令人詫異的,是這些騎兵不但刀槍之戰嫻熟,其長弓之法更是精湛,一邊御馬向前,一邊彎弓搭箭,所過之處皆是留下了一片鮮紅的烙印,如此或近戰或遠戰能力皆備,再加上極強的機動力,其威其勢皆令人目不暇接,黑山與袁軍,倉促間被鑽了空子,盡不能當。

    轉眼之間,那為首的銀槍之將,縱馬殺至谷口之前,抬頭看了看遠處大帳中那個隨風而舞的大纛旗,上繡一個金線的「袁」字,嘴角不屑地逸出一縷冷笑。

    袁尚的眼皮子微微一跳,看出這銀槍之將十有八九是沖著袁家而來,心中暗道頓時不妙,隨即吩咐麾下兵馬想辦法阻攔一下,自己則是悄一打馬奔著側面而走,准備尋機閃人落跑。

    不想事與願違,卻見那銀槍之將稍稍駐馬之後,瞬時又再度沖殺,毫無間歇,縱馬挺槍,直奔著內營沖殺而來,所過之處威不可擋,袁軍士卒竟無一人可攔,紛紛如潮水般的退讓,任由其直向著寨中沖突。

    只是一個瞬間,銀槍之將已是匹馬沖至大營之前,長槍微微一閃,竟然是「嘭」的一聲橫在袁尚馬匹之前,頓時將袁尚弄得眼皮子一跳,心中立時有千般念頭呼嘯著轉過。

    銀槍之將橫馬立槍,攔與袁尚身前,臨風傲立,向著袁尚徐徐的開口言道:「袁紹之子何在?」

    袁尚略微一愣,接著瞬時回過神來。

    此刻天色甚黑,場中混亂,自己的帥盔帥甲皆留在帥帳的草人身上不曾穿戴,現在是一身青銅的普通騎兵甲胄,再加上他適才偷偷地縱馬偷移至營側,不居中軍,故而僅僅是被這銀槍之將當成了普通的騎兵而已。

    更何況此處乃是袁軍外寨,裡方才理應是袁軍之眾的屯駐之所,料外人遠不敢猜度袁軍主帥竟是伏兵於寨外。

    今日被認錯,著實是忒的僥幸。

    只是這銀槍白馬之將卻是何人,為何也來找自己的麻煩?

    袁尚心中暗自唏噓之間,心下也有些黯然神傷,我今天這是中了什麼大獎?黑山軍找我茬子,打扮的像是白馬王子的猛男也點名道姓的要我陪練,姓袁的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嗎?

    要真是這樣,這三公子回頭還真就不能干了!

    電光火石之間,袁尚滋溜亂轉的眼神不偏不巧,正好落在了遠處與張頜相並的黑山賊軍侯杜遠的身上......

    但見他一桿戰刀舞的虎虎生風,匹馬縱橫,好不威風,特別是他那頭上的一頂本是袁尚的亮銀色帥盔,閃閃發亮,分外顯眼,好似一個閃閃發亮的.......大黑鍋!

    僅僅是這一瞥的剎那,袁尚的心頓時活了!

    壓低著腦袋,袁尚胡亂的抬手一指,沖著銀槍的白馬戰將道:「營寨之中,那頭戴銀亮色帥盔者便是袁紹的第三子袁尚!那小子平日裡橫征暴斂,驕橫跋扈,對待士卒百姓如同豬狗,殘忍無道之極,簡直就是個畜生啊!你若與袁氏有仇,找他就對了!」

    銀槍之將聞言眯著眼睛,向著寨內定睛望去,卻見杜遠戴的銀色頭盔,閃光亮麗,質地不俗,一看便不是凡品,與其他人身上的穿著截然不同,甚是顯眼。

    看到這裡,銀槍之將再不遲疑,棄了袁尚,沖著身後的白馬騎兵嗎長臂一揮,高聲言道:「兒郎們,隨我殺入寨中,活捉袁紹之子!為主公雪恥報仇!」

    「殺——!」

    話音落時,便見這支白色騎兵一個個挺槍縱馬,彎弓搭箭,飛也似的跟隨著銀槍之將沖著營寨內奔殺而去。

    躲過一劫的袁尚悄悄的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待白馬騎兵全部飛入營後,又高聲補了一句:「別放水啊,姓袁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別給我們面子,狠勁的揍那王八羔子!」

    「................」

    用不著袁尚多言,卻見這支白馬騎兵一邊「威武,威武」的叫著,一邊向著杜遠所在之地沖鋒,所過之處,好似一股白色的旋風,恍如風卷殘樓,威不可當,凶狠之極。

    特別是那為首的銀槍之將,在黑山與袁軍的亂陣之中,恍若閒庭信步,一張白淨的臉上波瀾不驚,好似進了自己的後花園一樣的輕松愜意,一路上但凡有人阻撓,皆被其輕松擊退,手下幾無三合之將,所過之處,兵馬無不動容。

    杜遠正往來酣殺之間,突覺的右方一桿銀槍掩襲而至,簌風響動,寒光如雷,雖說來人采用了偷襲手段,但出手又隱隱的保留了幾分余地,可其中又不乏狠准,本領之高,甚至比之適才與其交手的張頜還要高出不止一籌。

    杜遠急忙揮手回刀,一招橫劈之勢霍然而出,毫不忌憚對手的武技,直攖其鋒。

    「砰!」

    刀槍之上頓時迸發出一蓬細微的摩擦之亮,杜遠身形一晃,險些栽倒下馬,心下不由駭然,卻是不想對方的力氣竟然還在自己之上。

    抬眼望去,但見來將一身白袍,不佩甲胄,星眉劍目,相貌威武異常,望著便不是易與之輩。

    杜遠嗷嗷的一聲怒嚎,不待調勻內息,縱身二次揮刀縱馬撲上。

    銀槍之將看清來人是個相貌粗豪的青年,心中不由暗自詫異:「袁紹之子,倒是個不怕死的家伙。」

    懶得與杜遠交纏,銀槍之將一抬右臂,閃過杜遠直刺而來的戰刀,接著猿臂輕舒,用手一抓前刀柄,仿佛那戰刀是**上門一樣,被其用一只左手牢牢釘在半空,進退不得。

    瞥過杜遠因過分用力而稍顯扭曲猙獰的臉龐,銀槍之將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卻是想確認一下此人是否便是袁紹之子袁尚。

    杜遠掙扎不動,一面驚懾於來敵深不可測的實力,一面羞怒不已,破口大罵:「孫子,我是你家祖宗老太爺!有種放開戰刀,咱們再來打過!」

    銀槍之將眸中精光一閃,惱他言出無狀,手掌的勁力一吐,猛然將戰刀向著自己的身後拉去。

    「下來!」

    杜遠倒也聽話,被這股勁力一拉,身子在空中不由自主的翻滾落馬,手中戰刀完全把持不住,仰面栽倒在沙土之上,頓時便摔了一個狗啃屎。

    杜遠低頭趴在地上,門牙卻是連被磕掉了兩顆,連吐兩口血痰,發狂的眼神死死盯著銀槍之將。

    「孫子!老子如今不是你的對手,輸得無話可說。等我再苦練幾年,誓報今日之辱!」

    銀槍之將懶得跟他計較,微一揮手,便讓身後上來的騎兵將其抓縛與馬上,接著回轉馬頭,縱身向著營寨門口沖殺回去。

    一邊策馬而奔,銀槍之將一邊對身後的一騎道:「袁紹之子已捉,我等兵馬,不宜在此久留,速速撤兵,容日後再圖袁紹。」

    「諾!」
vc2008 發表於 2012-10-31 01:18
第八十二章 心 明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支白馬騎兵來的突然,走的也快,在生擒了杜遠之後,便不再有所停留,仿佛就是走場打了一桶醬油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向著谷口方向殺回而去。

    白色的騎兵行軍速度極快,轉眼間又是到了守在大寨的袁尚面前,不過不同的是,這回那銀槍之將卻是不再問他,好似這個人不存在一樣,只是飛一般的從他身邊縱馬掠過,留下了一片馬蹄卷起的塵土.......

    目瞪口呆的看著白馬騎兵的隊伍以風雷之速挾持著杜遠絕塵而去,袁尚的冷汗不由的淒淒而下。

    「太險了,幸好有個這麼個替身,不然此刻被抓的就是我本人,齷齪的黑山賊,讓你戴我帽子,活該有此下場。」

    袁尚身後,一名一直貼身保護他的的親兵愣愣的看著遠去的兵馬,猶猶豫豫的言道:「公子,那隊白馬之兵,行如風,箭如雲,戰如水,槍如霜,怎麼似是有當年幽州白馬義從的風范!」

    「白馬義從?」

    袁尚聞言一愣,道:「你說的是那當年威震胡虜,號稱天下第一輕騎的白馬義從?」

    「正是!」

    「可公孫瓚不是已經覆滅了嗎?天下為何還會有這等騎兵?」

    親兵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三公子恕罪,原因為何屬下也是不甚清楚,但白馬義從天下無雙,姿態特異,屬下想來也是不太可能認錯.......」

    聽了這話,袁尚的雙目頓時眯起,深深的望了望那支已是絕塵而去的騎兵,心中不由得驚駭非常。

    看來這河北之地,表面上已是四州都歸附與袁紹,實則卻是很不太平啊!

    先不說此番前來劫營的黑山賊,竟然連當年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殘部都冒了出來,而且各個家伙的目標還都是我袁老三的人頭!

    看來袁氏在河北表面上雖是樹大根深,但招惹的仇家卻也委實不少,至少現在看起來,應該是不比曹操差!

    河北四州,不安定的因素太多,日後尋了機會,還是要好好的整治一番,只怕到時也是破費功夫。

    不過目前,還是處理戰事要緊.........

    袁尚緩緩的轉過頭去,看著場中因為喪失了主將而大顯頹勢的黑山軍余眾,放聲怒吼道:「爾等主將已被生擒!還不束手,更待何時?傳我將令!從現在起,但凡還有反抗不降者,殺!無赦!不容姑息!」

    「諾!」

    ****************

    主帥杜遠被生擒之後,黑山軍的軍士更是無甚戰意,在袁軍的步步威壓下,或降服,或被殺,一場戰事終於塵埃落定。

    戰事結束之後,張頜,高覽等人不待收押清點降卒,便急忙來到袁尚身邊,二人一起下馬,沖著袁尚拱手作揖,開口賠罪。

    「末將等護主有失,致使公子深陷險境,實乃死罪!」

    袁尚翻身下馬,虛扶起二位猛將,笑道:「二位將軍不必如此,事發偶然,並非你我所能料及,二位將軍何罪之有?還是快快起身吧。」

    張頜直起身來,仔細的打量了袁尚幾眼,確認三公子確實是囫圇無事,心下才算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公子,適才那突然殺入我軍與黑山軍陣戰的騎兵,軍紀嚴整,馳騎廣射,恍若奔星,若末將沒有認錯,應是當年公孫瓚麾下的白馬義從之軍的余眾!」

    袁尚聞言贊同:「張將軍這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瞅那些騎兵,似是也有點像是白馬軍,只是我不明白,公孫瓚既然已然覆滅,白馬義從也應該被消滅的干淨才對,為何還能再一次的出現在這世上?」

    張頜長聲一嘆,道:「白馬義從乃是輕騎,善於游戰,縱然主力覆滅,留下一些殘余,卻也是未必沒有可能。」

    高覽的眉頭皺了皺:「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鑑,白馬為證!想不到白馬義從竟是還有余眾存活與世上!相比之下,我冀州當年大破其眾的先登營,自麴將軍死後,如今卻是越發的凋零了......哎,著是讓人感慨萬千。」

    張頜聞言無奈一笑,低頭垂首不語。

    袁尚點了點頭,接著似是想起一件事,道:「二位將軍,白馬義從的事情,咱們暫且不管,勞煩二位將軍且為我帶一個黑山軍的俘虜過來,我有些事想要詢問他們。」

    高覽聞言領命而去,少時,便見他揪著一個黑山軍的百人將來到袁尚面前。

    袁尚走到哪黑山賊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說,是誰告訴你們,我等欲路從青州歸返的消息?」

    那黑山賊掃了袁尚一眼,低著頭喃喃說道:「整個青州西境,所有郡縣的百姓戶戶皆知,市井之內,販夫走卒人人相傳,何需他人告訴.......」

    高覽聞言勃然大怒,喝道:「放屁!軍旅機密大事,怎麼可能戶戶皆知,家家相傳?簡直就是胡扯!你若再不說實話,本將一刀砍了你的狗頭!」

    那黑山賊嚇得渾身一哆嗦,用略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我沒不說實話啊,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高覽虎目一瞪,抬起拳頭就要揍他,卻被袁尚抬手攔下。

    「那我再問你,就算是家家相傳,人人皆知,你們黑山賊從青西前來濟水,需得途經青州幾處大郡,你們使了什麼計謀,一路之上竟沒有被兵馬攔截?」

    黑山賊眨了眨大眼睛,道:「沒有什麼計謀啊,我等只是奉渠帥之命,緊急聚眾,趕往濟水,伺機砍下袁紹之子的小賊頭,一路上的各路郡縣都是緊閉城門,看著我等行軍,卻也不理不睬,並不曾有人阻攔,故而來的迅速............」

    「混蛋!」高覽一拳捶在那黑山賊的腦袋上,咬牙道:「叫誰小賊頭呢?你們才是賊!不折不扣的叛逆之賊!」

    袁尚仔細的摸了摸下巴,嘴角不知不覺間露出了一絲冷笑,心頭冒出一股沖天大火:「青西各郡縣,到處都散布著我軍要回歸青州的謠言,黑山軍前來派兵截殺,一路上還沒有碰見任何阻攔,怎麼天底下的怪事都匯集到青州了,這未免也有點太巧了吧!」

    高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喃喃的言道:「公子之意,末將不甚明了?何事卻是太巧?」

    張頜反應極快,他本就有三分猶疑,如今聽了黑山賊的解釋和袁尚的這一句話,心中頓時是又更加確定了幾分。

    頃刻之間,便見張頜的腦袋上冷汗淒淒而下。

    立嗣之爭,骨肉相殘,最讓人的難以接受的事情終於還是落在了河北袁氏之上,只是沒想到作為兄長,他竟然能如此的狠辣,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殺招兒,一點兒也不顧多年的兄弟手足之情。

    四世三公之豪門,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坐鎮河北權勢熏天,但在這榮耀的背後,此刻帶給張頜的,卻是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寒的人心潰散,寒的讓人窒息。

    如今天下未定,河北內有憂患,外有強敵,若真是一分為二,子嗣不容,這天下之事便大存未知之數!

    想到這裡,張頜急忙對袁尚道:「公子切莫憑賊寇幾句話便有所猜忌,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張將軍覺得會有什麼誤會?說來聽聽?」

    張頜聞言開了開口,想說卻是說不出什麼。

    見張頜不說話,袁尚頓時笑了,笑容冷得像冰:「權勢就是這樣一種可怕的東西,充滿了血腥殺戮和無盡的瘋狂.......夫妻、母子、兄弟、姐妹,在權勢面前,都成了劊子手,都成了相互殘殺的敵人。編織謊言,造謠生事,羅列罪名,栽贓陷害,甚至.......設計殘殺!」

    高覽聞言有些迷糊,道:「公子,雋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得糊裡糊涂的,可否明示?」

    張頜的臉色抽動了一下,接著面露愁苦,搖頭嘆道:「高將軍,有些事情,還是勿要想的太透徹為好........三公子,末將勸你,不管此事是否與.....與某人有關系,還望公子不要過於計較,一切等回了鄴城之後,再向主公請示,請其定奪!咱們在此,最好不要生事。」

    袁尚仰頭看天,搖了搖頭:「張將軍之言,請恕袁尚不能接受!我這個人眼皮子下淺,容不得一些渣滓在我眼前晃悠,有人做了錯事,我就要適當的提點他一下,或是幫他糾正一下,絕不放任姑息,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二位將軍,你們明日就率兵前往臨淄城,我要設計讓某人把狐狸尾巴露出來!這次的事,決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說什麼也得讓某人放點血!讓他知道知道,我袁尚的命,絕不是什麼貓三狗四誰想拿就可以拿的著的。」
vc2008 發表於 2012-10-31 14:39
第八十三章 得 意


    (感謝書友水心清媚貢獻的讀者群,群號:2/0/2/3/2/0/6/4/5,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一起過來聊聊)

    *****************

    臨淄城包括臨淄齊國故城和臨淄舊縣城兩部分,乃屬齊國故城,時間長達六百三十余年,直到秦始皇滅齊為止。

    如今的臨淄城乃屬海內名郡,曾為國都舊址的城池,歷盡滄桑,幾經回折,延續的時間很長,拓展至今,城池已是相當巨大,整座城池背靠平原而建,遠遠望去,但見其城宏偉,古色古味,風光秀麗,實不負名郡之稱。

    臨淄城南門外數十裡處,袁譚率領手下華彥、孔順、汪昭等心腹之人包括城內一應將官,攜眾千余人,在此迎接袁尚的兵馬。

    探馬南去二十裡,探得袁尚等人行軍消息,飛速轉頭稟報袁譚。

    「大公子,三公子麾下軍馬車仗已是行軍至南面十裡之外,其部兵馬頹喪,氣勢不高,旗幟潦倒,盔散甲破,一眾將士各個皆是灰頭垢面,望之似是剛剛經歷苦戰。」

    袁譚聞言沉聲道:「三公子狀況如何?可是有什麼損傷?」

    探子稟道:「屬下奉命前往三公子軍中,告知大公子在此相迎,然與屬下說話者,乃是隨軍的張頜張將軍,三公子由始至終卻是並不曾親自見我。」

    袁譚聞言皺起了眉,按道理己方在此迎接,派去的使者幾可以代表青州對袁尚的問候,依照世家禮數,袁尚好歹也應該親自見上一見應付幾句才對,如今他不但不親自接待,反倒是讓張頜對付,此舉不免有些失了周詳禮數,以袁尚的出生,不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

    發生這種失誤,仔細想想,或許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

    袁尚本人,出了什麼狀況!

    想到這裡,袁譚心中不由的一陣狂喜,此子若果真夭斃,實乃是天意眷憐!若如此,日後繼承父業,坐擁河北將再無任何阻礙,席卷天下,鼎立中原的夢想也是指日可期!

    袁譚極力壓制住心中的躁動,依舊是低沉著嗓子,沖著那探子說道:「前面帶路,我等再前行五裡,去接吾弟歸城!」

    「諾!」

    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袁譚與袁尚的兵馬終於在臨淄三十裡外相見會師。

    袁譚堆起了一個極為憨直的笑容,縱馬上前,沖著在前方領軍的張頜拱手見禮,爽朗笑道:「張將軍!久違了!多日不見,張將軍風姿依舊,端的是可喜可賀。」

    張頜滿面疲憊,渾身塵土,但卻也掩蓋不住與生俱來的英武之氣,此刻的他,深深的看了袁譚一眼,接著便沉下眼去,雙眸中隱隱的夾雜著一股子探尋之意與深深的猜忌。

    「大公子,張頜甲胄在身!不能向公子全禮,還望大公子恕罪。」

    袁譚哈哈一笑,搖頭道:「張將軍太客氣了,你我之間,還何必如此,真是外道........咦?我三弟顯甫呢,他卻是為何卻是沒來前來?莫不是在後面領軍?」

    張頜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古怪之色,將馬向前,探頭低聲道「大公子,可否借一步與頜說話?」

    袁譚聞言一愣,隨即將馬匹一轉,打馬向側幾步,與張頜稍稍遠離他人。

    「張將軍有何話講,莫不是我三弟他出了什麼事情?」

    張頜面色一緊,面上陡然露出愁苦和懊悔之色,顫抖著對袁譚道:「大公子,末將無能,不曾保護得三公子周全,死罪....死罪矣!」

    袁譚心下一陣電光急轉,面色卻是板的剛直,義正言辭的道:「張將軍無需如此,卻是何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有話慢慢說!」

    張頜語氣哽咽,低聲道:「前夜子時,我軍在濟水北面的一處山谷安營扎寨,將士們從中原奔波回河北,一路勞累,故而有所懈怠,不曾謹慎夜防!不想睡時卻是出了狀況,那夜不知從哪裡來的一支黑山軍,乘著我軍不備,尋機劫寨,大肆燒殺,我等疏忽,一時竟將士們置於萬險之地!」

    「黑山軍....劫寨.....?」袁譚裝出一副震驚與不解的樣子,喃喃的念叨道:「那我三弟呢,莫不是被黑山的賊子們給......」

    張頜搖了搖頭,道:「黑山軍雖然來的急些,但幸虧三公子指揮得當,末將與高覽等眾將奮勇廝殺,費勁勞苦終將其擊退,不想禍不單行,亂軍之中,不知從何處又殺來了一支數百人的白騎兵馬,乘著我軍與黑山軍膠著,竟來巧取漁利!不但是壞了我等好些兵馬,還....還.....」

    袁譚心下一喜,忙道:「還怎樣?」

    「還將三公子擄持而去.....!」

    「什麼?果真如此!」袁譚語氣顫抖,悲憤中隱隱的有著一絲歡喜。

    張頜繼續道:「末將慌忙擊退黑山,並連追數裡,怎奈敵軍兵馬太過,且領頭之將很是狡猾,張頜幾經輾轉,卻是追趕不上,末將不敢聲張,故而一面火速派人四處尋探,一面急忙率軍前來臨淄,還請大公子以青州刺史的身份,火速下令卓各郡縣細細探查那支白騎的下落,以救三公子出虎口啊!」

    白馬騎兵?!

    袁譚細細的琢磨了一會之後,心下頓時一陣狂喜!

    這支白馬騎兵,袁譚也曾聽說過,似是昔日幽州的白馬義從之余眾,他們大概在三五百騎左右,橫行於冀、青一帶,或是攻打郡縣,或是劫持糧草,專門與袁氏一族作對,只是因為對方人數頗少,且善於游走,故而各州一直不曾放在心上,沒有加以派兵征討剿殺。

    只是萬萬想不到的是,卻是這支兵馬今日居然干出了接走了袁尚這般的大事!

    袁氏與公孫瓚有奪地殺身之後,如今白馬義從的余眾劫走了袁尚,料這小子定然是十死無生,自己借刀殺人,想用黑山軍結果了這小子,沒想到黑山軍倒是不曾用上,卻是半路殺出一支白馬義從,雖然超出了他的謀劃,但殊途同歸,結果一樣是令自己大大的滿意。

    袁譚心中欣喜異常,臉上卻是滿布著愁苦之色,咬牙道:「大膽賊子,安敢劫持吾弟?我誓滅之!張將軍,你權且隨我往青州屯扎歇息!我立刻派人通知青州全境郡縣,令他們四下派人找尋白馬騎兵的下落,並作書與父親,請他派兵征剿,定將三弟囫圇救出!斷不讓他受到絲毫傷害!」

    張頜面色略有所緩,拱手言道:「謝大公子如此費心!若果能平安救出三公子,末將日後縱然是落得個被主公賜死的下場,也絕無遺憾了!」

    袁譚聞言忙道:「張將軍乃是河北名將,安能出此喪氣之語,三弟被劫持之事實乃意料之外,與張將軍何干?你且放心,日後若父親果真怪罪到將軍的身上,自有袁譚替你勸諫之!」

    張頜聞言語氣哽咽,重重一抱拳道:「多謝大公子恩義!」

    袁譚隔馬虛手扶起,不知不覺間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

    將張頜等人的兵馬安置在了臨淄城南營之後,袁譚隨即下令,派出多路斥候出去查探袁尚的下落,下書青州各郡縣,極力打探白馬義從余眾的蹤跡,並立刻寫了一封書信,命人火速送往冀州,請袁紹居中調停,派兵搜索,相助青州各部救援袁尚。

    忙完了這些之後,袁譚便立刻趕回太守府,並將親信華彥、孔順二人召至府內商議心事。

    ..............

    書房之內,袁譚終於再也掩飾不住了自己內心的喜悅,仰頭哈哈大笑:「天助我也!真乃是天助我也!黑山軍不頂用,想不到半路間卻是殺出了一支白馬義從,顯甫啊顯甫,此非為兄狠毒,實乃是你時運不濟,命中注定有此解難!惜哉,惜哉啊!哈哈哈——」

    袁譚下方,親信華彥沖著他拱手一記長揖,欣喜而言:「恭喜大公子,賀喜大公子,那白馬義從的余眾與我軍有殺主奪地之仇,其怨幾不共戴天!如今三公子落在他們手裡,斷然是無生還之理!如今袁尚必死無疑,袁熙軟弱無君主之風,袁買年幼難承大統,從今以後,河北之地,將再無人可與大公子一爭嗣位,以大公子之雄才,數年之後,必可達成心中凌雲之志,我等下屬親信,從此終生也可賴公子福蔭矣!」

    袁譚聞言點頭,滿臉都是欣慰快然之色,指著華彥道:「說得好!說得好啊!不過我等也不可太過得意,該做好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的!特別是在追探白馬軍的這件事上,讓軍中的將校、探子、斥候,都得給本公子使出十二分的精神,在整個青州內都要張貼榜文,許下重賞,說什麼都得把這支白馬軍給我揪出來!也好讓在鄴城的父親看一看,我袁家弟兄是何等的情深意重,是何等的相互敬愛!」

    親信孔順聽了忙道:「公子,僅僅如此還甚是不夠,公子不妨過幾日以尋弟不得為由,對外稱病,再卓王修提前撰寫一篇祭文,等日後確定了三公子的死訊,拿回屍體,公子帶病扶棺回往鄴城,泣讀祭文,到時候可收鄴城群臣士子歸心,更可令主公心中暢懷,何樂而不為之?」

    袁譚聞言點頭:「好,好!想不到袁顯甫這剛一死,你們的點子卻是一個接一個的都出來了,就依孔順所言,先令王修撰寫祭文一篇,務必要感人肺腑,痛斷肝腸!另外令府中的下人開始向外散播言語,就說本公子因為思弟之痛,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已是命不久矣了!」

    二人聞言皆是一拜,同道:「諾.....」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守在書房外的親信侍衛突然在外開口,對袁譚說道:「大公子,東城外派出的斥候進府,有要事要向大公子稟報!」

    袁譚眉頭一皺,不滿的言道:「什麼事這般著急?沒看見本公子正在商議要事麼?」

    那侍衛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可是大公子,那斥候帶來的.....乃是三公子的消息!」
vc2008 發表於 2012-11-1 01:35
第八十四章 道高一尺


    侍衛言斥候帶回了袁尚的消息,整個書房之內頓時鴉雀無聲,適才還笑的如同燦爛花兒一般的華彥和孔順,聽了這話,立刻都不吱聲了。

    袁譚面露驚恐,一雙手掌握的嘎吱嘎吱直響,碩大的關節顯露著駭人的蒼白,仿佛正映射著他現在的無比落寞的心境。

    「讓斥候進來!本公子要當面聽他說!」袁譚咬牙切齒,一臉的氣悶與適才高興的神情完全不同,截然是兩個極端。

    少時,便見那打探而歸的斥候快步而來,沖著袁譚施禮作揖,高聲拜道:「屬下見過大公子!」

    「虛套話免了!」袁譚大手一揮,單刀直入的問那斥候:「侍衛說你打探到了三公子的消息?莫不是發現了白馬義從的蹤跡?」

    斥候聞言搖了搖頭,回道:「啟稟大公子,屬下並未發現白馬義從的蹤跡,只是在臨淄城以西的恆台,發現一人正向我臨淄城方向而來,此人身著破爛甲胄,頭披發散,滿面污垢,雖是污濁不堪,但屬下卻也能認出他正是三公子無疑。」

    「什麼?!」

    袁譚聞言大驚失色,拍案怒道:「休得胡言,三公子被白馬義從的余眾所擒,焉能出現在臨淄城之西,而且還是獨身一人?你確定你看的真切了!」

    那斥候聞言急忙搖頭,道:「大公子,屬下昔日曾在鄴城隨軍,後至青州,三公子的樣貌,屬下確實識得!更何況此等大事,非同兒戲,屬下若不是仔細辨認,焉能回來向公子您稟報?斷無識錯之理!」

    袁譚的面皮抽了一抽,咬著牙道:「此事,除了我之親衛,你可還與別人說過?」

    「不曾!」

    袁譚聞言點頭,似是松了口氣,道:「好,很好!切記,從現在起,此事不得再向他人說起,除了你,還有門外的親衛,還有這書房的三人之外,若是再有第六個人知道這事,後果是什麼,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

    斥候聞言渾身一顫,忙低頭對袁譚道:「大公子放心,屬下必然不向他人再透露一字。」

    「好。」袁譚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諾!」

    那斥候從書房退出去之後,袁譚隨即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來回的打量著樹立在兩旁的華彥和孔順,開口道:「袁尚單人單騎出現在桓台,現正向我臨淄城而來,對於此事,你二人可是有什麼高見?」

    華彥聞言摸了摸下巴,奇道:「以三公子的武藝,想從數百白馬義從的手中逃脫,簡直就是荒謬......莫不是白馬義從的余眾將他放了回來?」

    那邊廂孔順聞言搖頭,道:「怎麼可能?昔日公孫瓚與袁氏之仇不共戴天,三公子被捉,不被千刀萬剮,水煮油鍋已屬萬幸,如何還能被輕易的放回來?此事必有蹊蹺!」

    華彥想了一想,道:「莫不是三公子與那些白馬賊眾達成了什麼共識,畢竟公孫瓚已死,那些白馬賊眾這般在河北鬧將下去,也是無甚好處,若是三公子當真說服了他們與其聯手,如此卻是不妙......不過若當真是聯手,為何那些白馬賊眾不隨三公子一同回來,怪哉,怪哉!」

    袁譚則是用手輕輕的敲擊著桌案,一臉陰霾的說道:「或許,那小子是收服了白馬賊眾,不想讓把白馬眾帶到青州讓我瞧見,亦是或許他與白馬賊眾達成了什麼交易,亦是或許白馬賊眾不想過分的激怒父親,但不論究竟是哪種情況,我擔心的事卻只有一件......」

    「啪!」的一聲,袁譚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咬牙切齒的繼續道:「那小子居然活著回來了!」

    華彥和孔順嚇得急忙垂首,一起勸諫道:「大公子息怒!」

    袁譚站起身來,開始在書房內焦躁的來回度步,一種剛剛升上了天堂,卻又從天堂流落至凡塵的怒火充斥了他的內心,甚至影響了他平日間還算不錯的判斷力。

    袁尚啊袁尚!你還真就是命大,被白馬賊劫持而去居然還能不死?你回來做什麼?做什麼!與我爭奪嗣位?與我奪河北四州?妨礙我平定天下的霸業?

    「絕不能讓他活著回到臨淄城!」袁譚雙目猛然圓睜,一種沖天的怒氣與殺意瞬時充斥在整個書房之中,直令華彥與孔順二人心悸寒顫,戰戰兢兢。

    袁譚側目看了孔順一眼,道:「孔順,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安排.....不,我要你親自去辦!乘著顯甫歸來之事尚還只有我等知曉的時候.......」

    說到這裡,袁譚狠狠的用手做了一個斬的姿勢。

    孔順輕輕的咽了一口口水,接著沖著袁譚拱了拱手道:「大公子之意,順明白了。」

    「還有,完事之後,屍體一定要妥善處理,最好是想辦法嫁禍到白馬義從的余眾身上,如此一來,不論袁尚與白馬賊之間有無勾當,日後都方便咱們盡屠其眾滅口。」

    「諾!」

    袁譚輕輕的哼了一聲,仰頭長輸了一口氣,冷然言道:「袁顯甫,事到如今你還想翻身?有本公子在.....休想!」

    *******************

    夜深沉,涼如水。

    恆台同往臨淄城的崎嶇小路之邊,一堆篝火正在「噼裡啪啦」的徐徐燃燒著。

    篝火獵獵,四周寂靜無聲,袁尚一身破衣爛甲,蓬頭垢面的坐在篝火邊,跟個流浪漢似的,手裡握著一段樹枝,上面插著一只剛剛用陷阱捕來的野兔,陣陣的肉香飄散在空中,引來了不少鷹雀撲騰著翅膀落於旁邊的樹上,緊緊的盯著袁尚手中正在燒烤的吃食。

    光陰,就這樣點點滴滴地流逝去,一切都顯得是那麼平淡無奇,順其自然。

    然而,突入其來的一陣馬蹄之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不遠之處,只見十余個身穿黑色勁裝,頭裹遮布的壯漢飛一般的向著袁尚這個方向策馬而來,他們手中皆有兵器,寒光閃閃,殺意十足,望之便不是易與之輩。

    袁尚抬起頭,尋著聲音觀望了一下,接著嘴角勾起了一個得計的笑容........

    不消多時,便見那十余勁裝的黑衣人來到袁尚適才燒烤的篝火之邊,只見火焰依舊是噼啪做響,惟獨坐在火焰之邊的人和野兔卻是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人呢?」為首的黑衣人從馬上翻身下來,看了看地上的篝火,來回四下一瞅,咬牙道:「給我找!剛才還在這,不可能走的遠了!肯定是藏在草叢或是灌木之中!搜!」

    十余人紛紛翻身下馬,一個個跟鬼子進村掃蕩似的開始尋摸篝火旁邊的樹叢與灌木......

    正仔細的尋摸呢,卻聽「啪」的一聲,一塊不知什麼物件從天而降落在了一個黑衣人的頭上。

    黑衣人皺了皺眉頭,輕輕的一擦頭頂。

    剛准備繼續搜索,「啪」的一聲,又一塊物件凌空下來,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黑衣人晃了晃頭,仔細的一瞅那砸在他頭頂的東西,頓時有些發懵。

    「什麼東西.....骨頭?」

    懵懵懂懂的向上看去,卻見袁尚抱著那只適才正在燒烤的兔子,嘴裡叼著一只兔子的前腿,一晃一晃跟叼著大雪茄似的,面容愜意的正沖他嘿嘿的壞笑。

    黑衣人見狀頓時一喜,急忙放聲招呼伙伴:「這哪!在這哪!他躲在樹上,樹上!誰有弓箭,放一滿弓射他下來!」

    乘著那十幾個人都往這面趕的時候,卻見袁尚嘿嘿的笑了一笑,沖著那被黑衣人擺了擺手,道:「知道我為什麼躲在這嗎?」

    黑衣人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袁尚微微一笑,和善的像是個救苦救難的彌勒佛:「所謂居高臨下,勢如破竹!你連這麼淺顯的知識都不知道,還當個狗屁殺手。」

    說罷,一根頗具分量的兔子腿凌空而下,「嘭」的一聲砸在那黑衣人臉上,頓時給他削了個跟頭。

    也就是在這個當口,其余的那些被派來刺殺袁尚的黑衣人已是紛紛聚集在了樹下,有幾個黑衣人取了弓箭,彎弓搭箭,抬手便想射樹上的袁尚.......

    「嗖!嗖!嗖!嗖!」

    但聽四聲箭響,四個想要用弓箭射殺袁尚的黑衣人紛紛中箭,跌倒在地,一個個撲騰著雙腿,顯然是不能活了。

    「嗚——!」

    伴隨著一聲角響,適才還是極為幽靜的山林之中,頓時間火把齊明,一個身著紅色勁裝的女子帶著一眾弓箭手從三面圍了上來,只把這些黑衣人全部包圍其中。

    變故在沉默中發生,一眾人馬早有安排的人馬,在呂玲綺的帶領下,轉眼間便悄無聲息的將這一眾人等盡皆困於翁中,只等伸手撈鱉。

    袁尚坐在樹上,紅紅的薄唇微微一咧,露出了他那兩排潔白的牙齒,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分外瘆人。

    「呵呵,好啊,好啊,自打過了濟水之後,這才幾天的功夫?先是黑山軍,再是白馬義從,現在又是你們,每一伙都要找我的麻煩!真是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今日不好好拾到拾到你們,卻是不知道我的厲害,眾將聽令!」

    「在!」

    「給本公子削死他們....不,不能削死,得活捉.....削殘,全部削殘!」
vc2008 發表於 2012-11-1 11:24
第八十五章 魔高一丈(今日更萬字,第一更)


    此話不算字!突然上架並,一會附上感言,另今日爆發。

********************
    今天的袁尚是真的怒了,不是淺怒,不是平怒,而是大怒,勃然大怒。

    裝作被白馬義從余眾抓走的他,然後在恆台之地出現,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瞅瞅袁譚在經歷了這次波瀾起伏的大喜大愁之後,會不會下定狠心,真的自己派人來殺他!

    如果袁譚稍稍顧念一點兄弟之情,不把事情做得那麼絕,袁尚覺得自己有必要試著努力一下挽回兄弟之情,畢竟當前袁氏內憂外患,患難頗多,若當真是兄弟相殘,無疑等於是雪上加霜,忒也不值,如果能夠一致對外的話,還是最好的。

    可是袁譚沒有經得住利益和權利的考驗,在兄弟和權勢面前,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權勢,將兄弟當做糞便一樣,狠狠的踩在了自己的腳下。

    如此,袁尚決定不再留手了!

    既然你想翻臉,那咱們就比比誰翻的比較快便是!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袁尚自認為不是個善人,更不是一匹良馬,相反的,他自覺是一頭比較犟種的騾子!

    誰敢抽他的屁股,他就沖誰尥蹶子。

    不吃虧,不受氣!這個是他做人的前提和信仰,誰也不能破例推翻!

    隨著袁尚的一聲令下,呂玲綺身後的埋伏的九裡山賊眾紛紛一擁而上,沖著那十幾個身著勁裝的黑衣人熙熙攘攘的沖了上去,瞬時將他們圍城了一團。

    袁尚的命令不是斬殺,也不是活捉,而是削,還得削殘,不能削死,這個命令相對下就比較有點難度,手下要有輕重緩急,不能憑一股血氣用事。

    為首的一名九裡山賊首靈機一動,將手掌的戰刀由上向下掉了個頭,刀柄沖上,刀頭沖下,罩著一個黑衣人的腦袋「咣」的一聲就向下砸去。

    被砸的黑衣人下意識的將手中兵器向上一舉,瞬時架住了那九裡山賊首的刀柄。

    「嘿!還敢還手?」

    九裡山賊寇頭子冷笑一聲,將手一揮,怒道:「好大的狗膽,兄弟們上,給老子圍上,狠狠的打!」

    話音落時,便見九裡山的賊眾們如虎狼般的一擁而上,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後柄,對十余個黑衣刺客進行了滅絕人性,慘絕人寰的群毆。

    黑衣人們無法反擊,只能抱著頭,蹲在地上,任由九裡山賊眾手中的刀柄和拳頭如同小雨點子一般「噗噗噗」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戰刀快如風,手腳迅如雨,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沒有任何的懸念。

    僅僅是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戰事就宣告了結束,十余個黑衣刺客一個個如同剛被打撈上岸的蝦爬子一樣,扭捏的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瞎叫喚。

    袁尚順著樹干下來,和呂玲綺一起走到這些黑衣人身前,但見呂玲綺一揮火紅的長袖,高聲對手下的賊眾們說道:「將他們臉上的遮布撕下來,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特殊印記。」

    袁尚輕輕的搖了搖頭,對呂玲綺道:「不在行了不是?你太小看這些人了,他們既然是穿著黑衣,遮著面孔來取我的性命,身上又如何會有暴露身份的物件?還是詢問一下他們本人比較實際」

    正說著話,卻見一個九裡山賊眾揪著一個黑衣人快步走到袁尚和呂玲綺的面前,隨手將他仍在地上,拱手道:「三公子,大頭領!這個人應是他們當中的頭頭,小人適才瞅的真切,看到他指揮命令這一眾刺客的行動!」

    袁尚點了點頭,接著俯下身去,一把拽掉那人臉上的黑布,露出他那張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胖頭,悠悠道:「說,你是什麼人!受何人指使來要本公子的性命?」

    那人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袁尚,接著將嘴一咧,輕道:「我我乃是昔日公孫瓚手下將官,如今的白馬義從余眾,奉命特來擒你」

    話還沒說完,便聽袁尚嗤笑一聲,悠悠的道:「狗屁,給本公子說實話!」

    「我……,我說的是實話啊」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呂玲綺快步上前,拿起劍柄對著那黑衣人的腦袋「咚」的一下便砸了下去,便見那人腦袋上頓時鮮血直流。

    呂玲綺手下不停,接著翻手揮起一劍,白光閃過,手起劍削,麻利的剁下了那黑衣人的一只耳朵。

    「啊!」慘痛的喊叫聲響徹了漆黑的天際,黑衣人雙目瞪得渾圓,一張全是傷痕的臉驚恐的看著猶如弒人猛獸的呂玲綺:「我說!我說!我是青州刺史帳下軍侯孔順,奉袁青州之命前來取袁尚的性命,並設法嫁禍與白馬義從余眾!實話,我說的都是實話!」

    袁尚滿面詫然的轉臉看向了呂玲綺。

    卻見呂玲綺一臉淡漠,隨意的沖袁尚聳了聳肩膀,道:「拷問這種事,你不在行。」袁尚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看出來了,呂小姐果然是個中好手,砸人腦袋一砸一坑,削人耳朵一削一准,真是人才難得」

********************

    一夜如飛,轉眼之間過去了幾個時辰,天色已然大亮。

    袁譚剛剛起床,來到正廳,正巧華彥不知何時早已是在廳內等候,見了袁譚,急忙作揖見禮。

    袁譚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華彥坐下,然後端起茶盞漱了漱口,道:「孔順可是有消息回來了?」華彥聞言面色微微的閃了一閃,低聲道:「按道理,孔順輕裝簡出,若是順利的話,一夜時間理應辦妥,只是時至如今還沒帶回信來,未免有些讓人生疑,大公子,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袁譚聞言,放下茶盞,眼珠子轉了轉,道:「張頜與高覽的兵馬,可還都在吧?」

    華彥忙點頭道:「都在!都在呢!將近五千之眾,屬下日夜派人緊盯著,無一人出臨淄,張,高本人則是整日休整,也不曾踏出館驛半步。」

    袁譚聞言微微一笑,道:「那便無事了!張高二人與其麾下的兵馬盡在此處,袁尚孤身一人欲逃回臨淄,孔順焉能收拾其不下?除非這小子得上天庇護,長出一對雙翅膀,或是老天爺派出一支勞什子的精兵山賊保護與他,否則的話,他又豈能得脫 。。哈哈哈哈~」

    華彥聞言也是哈哈直樂,道:「大公子真會開玩笑!」

    二人正說話之間,突聽大廳之外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聲,腳步嘈雜,聲音喧鬧,袁潭府內前院的下人們則是紛紛呼嘯著向後院逃竄,一個個面容驚恐,恍如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物。

    袁譚眉頭一皺,猛然的站起身來,驚道:「怎麼回事?為何喧嚷」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嘭!」的一聲巨響,內院的大門被人狠勁的一腳蹬開,只見以張頜,高覽,呂玲綺為首的一眾紛紛走入內庭,其後還跟著鄧昶一家三口,夏侯涓等人,再往後則皆是精銳甲胄。

    華彥見狀頓時大驚失色,猛的站起身來,沖出偏廳,指著為首高覽的鼻子,顫抖著道:「大膽!爾等竟敢不經通報,私闖刺史府,你們不要命了嘛!」

    高覽哼了一聲,身後將華彥推一跟頭,咬牙切齒道:「沒你什麼事!一邊待著去!」

    袁譚快步從廳內走出,深深的看了張頜與高覽一眼,拱手道:「二位將軍,本公子敬二位將軍如同上賓,一向是言語周到,備為尊重,從無疏漏之處,可二位將軍今日如此行事,擅闖某之府邸,雖不知緣由為何。但卻是未免有些不把本公子放在眼裡吧?」

    張頜大步上前,沖著袁譚拱了拱手,道:「大公子恕罪,末將等今日不請自來,實乃是不得已也,怎奈事急卻又不得不來,還望大公子見諒!」

    袁譚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哦,不知是何時如此著急?竟然能讓一向以冷靜持重的張將軍做出此等背禮之事?」

    張頜深深的看了袁譚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伸冤!」

    「伸冤?」袁譚聞言不由愣了,道:「誰有冤?」

    「我有冤!」

    一個嘹亮的聲音在張頜等人背後響起,袁譚抬頭看了看聲音來處,一雙眼睛頓時睜開,恍如不敢相信的看著來人從鄧昶,夏侯涓等眾人身後,姍姍的走到子自己的面前。

    「袁尚啊,不是三弟?!」袁譚不敢相信的長大了嘴。

    「哥!」袁尚大步走到袁譚面前,一把抓住了袁譚的手,使勁的晃了一晃,道:「見到我,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不開心!」袁譚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袁尚的話往下念,接著猛然回過味來,一個抱住袁尚的肩膀,露出開懷的笑容,道:「是開心,甚是開心啊!三弟!你你不是被白馬義從劫持而去麼,何時回來的!?好!好!實在是太好了!天估我袁氏一門啊!三弟,來,讓為兄瞅瞅,你有沒有受傷?」

    看著袁譚關懷備至的面孔,袁尚輕輕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不由的讓張頜,高覽二人皆一哆嗦,這是袁尚每回要整損事,放壞水之前,必有的前奏微笑!

    「大哥!我身體沒受傷!但是我的心卻受傷了!」
vc2008 發表於 2012-11-2 10:01
第八十六章 袁譚斷案(第二更)


    看著袁尚那略顯哀怨苦逼的表情,袁譚的眼皮子不知為何,有點微微的發抽,現在的他,心中有一種不是很妙的預感。

    袁尚既然回來了,那孔順呢,他又去了什麼地方?

    按理說張頜高覽與五千人馬皆在臨淄,袁尚單人單騎,身邊又人保護,孔順為什麼沒有殺掉袁尚,反倒讓他跑了回來?而且還直入我府!

    還有,張頜,高覽以及他們身後這些雜七雜八的人為什麼會和袁尚在一起?乍見袁尚平安歸來,他們的臉上為什麼不見絲毫的喜悅?反倒是一個個大搖大擺的跟著袁尚前來自己的府邸?而且看這架勢,很是有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就跟商量好似的!

    另外,最令他袁譚感到不安的,還是袁尚本人的變化!

    不知為何,這個久未謀面的三弟,在不知不覺間似是有了一些什麼地方跟原先不一樣了。

    過去的那種盛氣凌人,狂傲不可一世的態度消失了,此刻略顯骯髒的臉上隱隱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和善微笑,可這微笑在袁譚的眼裡,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癟人。

    還有,除了外在,袁尚的話語,行為,內在氣質好像也跟原先截然不同了,這種但具體不同在什麼地方,袁譚卻也有些說不太上來。

    打個比方,若是說原先的袁尚是一柄霸氣外漏的戰刀,現在的袁尚就是一柄收於寶鞘的寒劍,鋒芒內斂,退盡鈴華,然卻又是蓄勢待發,伺機而行。

    自己,該不是在不知不覺間,被這小子算計了吧?

    「大哥!」袁尚突然開口,打斷了袁譚的思路。

    「三弟……怎麼了?」袁譚勉勉強強的擠出一個略小無奈的笑容,定睛的看著袁尚。

    「你是不是青州刺史?」袁尚面色微正,不明所以的說出了一句話。

    袁譚聞言一愣,不明白袁尚此言是何用意,只是喃喃的回答道:「那是自然。」

    「父親委你刺史重任,管轄這青州之地,你是不是應該秉公執法,為青州一方造福,保青州一方平安。」

    袁譚皺了皺眉頭,點頭道:「不錯,我身為刺史,統領一州軍政,自是該攻於社稷,上報漢室之天恩,下敬父親之信義。」

    袁尚嘴角微微一挑,不給袁譚細琢磨的機會,又道:「那我又是不是你弟弟?」

    「這還用說!你我一門所出,同父骨肉,世人皆知,又何必問?」

    「弟弟若讓人欺負了,你這做哥哥的管不管?」袁尚繼續言之。

    袁譚聞言心中不由的稍一抽搐,皺眉道:「什麼?誰?是誰膽敢欺辱吾弟?莫不是嫌自己活得長了不成?還反了他了!三弟,是何人如此大膽,速與為兄道來……」

    「我只問你,我若被欺負了,你管不管!」袁尚話趕話,不言其他。

    袁譚臉色僵硬,強笑道:「那個……管!當然得管了!瞎了他的狗眼,敢欺負我袁譚的兄弟,我又豈能饒過?三弟你說是誰,看為兄揍不死他!」

    袁尚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點頭道:「好,有大哥你這句話,那弟弟我就完全的放心了!今日弟弟請張將軍,高將軍等人陪我來此,就是想看看大哥身為一州之地的擎天之柱,身為一家兄弟的頂粱長兄,是如何秉持公正,為青州之人伸冤造福,為自己骨肉遮風避雨的!」

    話說到這裡,袁譚頓時大感要糟。

    袁尚卻不管那些,喊道:「來啊,將疑犯給我帶上來!」

    話音方落,便見高覽沖著身後的士卒呼喝:「來啊,將那犯人帶上來,請袁青州為我等做主!」

    「帶人!」

    「帶人!」

    「帶人!」

    「做主!」

    「做主!」

    「做主!」

    身後的跟來的士卒,叫聲頓時的成一片。

    袁譚和華彥你瞅瞅我,我瞅瞅我,皆是發現對方的面色不知在何時變得略有些慘白,毫無血色。

    一種不安的心情瞬時湧上了二人的心頭。

    「你!」袁尚抬手猛然一指華彥,大吼一聲,卻是將他弄得好大一驚。

    華彥詫然的看著一臉狠辣的瞪著自己的袁尚,心中不由有些發虛。

    「三公子有何事?」華彥顫顫巍巍的施了一禮。

    袁尚緊緊的盯著他,恍如一只飢餓了三日的餓狼,乍然尋覓到了迷途的羔羊,令華彥渾身冷汗淒淒,雙腿一軟差點就沒跪下。

    「你……去給我拿點水果來,說了半天,渴死老子了。」

    華彥一個蹌踉,直接跌一跟頭。

    少時,兵卒們將一個被打的胖頭腫臉,少了一只耳朵,混身黑衣勁裝的人帶到前院,然後略一使勁,將那人摁在地上跪下。

    看清了這人的面孔,袁譚頓時一陣頭暈目眩,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他派往前去解決 表尚的心腹軍侯,孔順!

    看清了袁譚陰沉不定的面孔,袁尚的嘴角瞬時間閃過一絲冷笑。

    混賬東西,敢陰老子!今日就讓你知道厲害!

    「大哥!你可認得此人?」袁尚面色一轉,跟變臉似的,又轉回了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抬手一指孔順,憤憤然道。

    袁譚左右四顧,看了看眾人的臉色,接著心念一閃,搖頭道:「不認識……」

    袁尚「嗤」聲一笑,接著悠悠的喊了一句道:「鄧主簿何在?」

    鄧昶老兒啪的一下跳將出來:「老夫在此。」

    「書譚和筆都帶了嗎?」

    「回三公子話,一樣沒拉下。」

    袁尚點了點頭:「好,今日大哥替我伸冤,且將場內所有人的每一言,每一語全部記下!然後飛報鄄城,由父親審閱,其中的真真假假,自有父親看後親自定奪。」

    袁譚聞言,腦瓜子頓時一轟的一響,下意識的匆忙改口:「等一會,恩,咦?此人我似是認得,啊?莫不是孔順,孔軍侯乎?」

    袁尚冷眼旁觀,奇道:「孔軍侯?大哥,他是你青州的軍侯?」

    「正是!」

    「那你剛才為什麼沒認出他來?」

    袁譚的右眼跳了一跳,道:「此人滿面青紅,被揍的面目全非,還少了一只耳朵,為兄一時不慎,卻是險些看走了眼吶。」

    「噢,是這樣啊,大哥,你可知道此人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嗎?」

    望著袁譚詢問的眼神,袁尚嘴角微微一挑,笑道:「因為在昨夜,此人率領十余騎,身著勁裝,腰佩彎弓兵戈,對我欲行刺殺,弟弟雖不才,卻也不是任人宰殺之輩,故而略微給了他一點點的教訓。」

    袁譚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忙道:「什麼,孔順居然率人謀害於你!?三弟此言當真!」

    袁尚低沉的笑了,笑容顯得很陰霾:「當然是真的,想不到啊想不到,在大哥你這朗朗乾坤的青州治下,居然還有人學習荊柯要離玩行刺,而且刺殺的不是別人,還是你的同胞親弟,大哥啊,你說這種舉動是不是在抽你的臉啊?」

    袁譚心中早已是氣得咬牙,只是面上卻不由不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神色,一邊聽一邊點頭,深然袁尚之語:「三弟此話說得在理!」

    「大哥,審案吧。」袁尚微微一擺手,給袁譚閃出道路。

    「審案?審什麼案?」袁譚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袁尚。

    「你的軍侯在你的治下刺殺你的親生弟弟,你不審案,誰又有資格來審?大哥,我們可都看著呢,別徇私哦。」袁尚露出一個陽光燦爛微笑,恍如天使。

    袁譚聞言,臉色不由頓變,轉頭看了看圍在四周。

    以張頜,高覽為首的一眾人等,都是目不轉睛的緊盯著他,並沒有人提出絲毫的異議。

    怎麼會變成這樣?!

    袁譚的心瞬時沉到了谷底,轉眼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孔順一樣,暗暗的握了握雙拳,緩緩的挪步,走到他的面前。

    「孔順!」沉寂了許久,袁譚終究是緩緩的開口。

    孔順滿面淚光的抬頭看了看袁譚,哽咽的出言喚道:「大公子!大公子救我啊!」

    隔著不遠的地方,鄧昶老兒手拿竹簡,揮灑著筆墨,一邊記錄一邊故意的高聲念叨:「青州軍侯刺殺三公子一案,由大公子親自審訊,尚未相詢,疑犯當先開口向大公子求救,大公子面露不忍,似有包庇之意……」

    袁譚心中頓時驚慌,轉頭怒沖鄧老兒喝道:「誰包庇啦!」

    「咳、咳!」袁尚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大哥,還是審案要緊。」

    袁譚狠狠的瞪了鄧老兒一眼,轉頭對孔順道:「孔順!你好大的狗膽,竟然領人在我青州轄境行刺吾弟!著實可惡,說!是何人指使你這般行事的!」

    孔順面色淒苦,低聲哽咽道:「大公子,不是您讓我……」

    袁譚面一緊,狠狠的瞪視著孔順:「放肆,休得胡言!」

    鄧昶筆下不停的記錄,嘴中依舊在念叨:「疑犯欲供出賊首,大公子居然當場就勃然大怒,打斷疑犯話頭,頓令此案疑雲叢生,無跡可尋,這其間應有不可告人之機密……」

    「你……你!」袁譚猛然抬手一指鄧昶,怒道:「你在那胡記什麼呢?再胡鬧瞎寫,本公子對你不客氣!」

    鄧昶見袁譚喝斥他,愣了愣神,接著臉上露出一股子不忿的神色,又低下頭去,繼續寫道:「大公子怒斥此案記錄刀筆吏,威逼恐嚇,意圖更改事實,怎奈記案刀筆吏剛正堅貞,鐵骨錚錚,威武不能屈,不受大公子威脅,依舊執筆忠貞,真壯哉也!」
vc2008 發表於 2012-11-2 10:27
第八十七章 凱旋而歸(第三更,晚上還有)


    自古史書多荒誕,記載德賢多為虛。歷朝歷代的史書當中, 其中對個人的言行評論,大多有注水,其間不乏有為君王隱藏罪惡,為權貴撥反為正,肆意歪曲事實的事情時有發生。

    這也難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絕對真理是掌握在勝者手中的,這是人類社會中一個亙古不變的常理。

    一支墨筆敘謠事,一疊竹簡顛黑白,這點簡單的道理,身為世家公子的袁譚,心裡還是比較清楚的,也算是比較認同的。

    但是今天,像鄧昶老兒這種當著你的面就敢胡攪蠻纏,抬筆瞎胡寫歪曲事實的人,袁譚幾十歲的人,長這麼大今日還真就是頭一次見著。

    簡直就是個孽障啊,比他三弟還混球!

    別的不說,這書簡可是要呈送於鄄城的父親之手的,一字一言都屬重中之重,需謹小慎微,萬萬是馬虎不得。

    可這鄧老頭居然抬手就是亂寫一通,埋汰他袁譚也就算了,還舔著臉往自己的面上貼金……還執筆忠貞,還真壯哉也?壯你個頭啊!你還要不要個臉了?

    偏偏張頜高覽等人站在旁邊,臉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活脫就眼瞎耳背跟沒看見似的,瞪著倆眼在那仰頭望天,觀摩白雲蒼狗,一句話也是不說。這絕對是故意的,太他娘的恨人了!

    這倆人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跟誰學的?就這死出也能算是河北名將?名個屁!

    袁譚惱怒的回頭瞪著袁尚,抬手一指鄧昶,氣道:「三弟,就這人你還能用,也不管管?」

    袁尚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著袁譚,愁道:「大哥,現在是你審案,我只是個原告,你讓我怎麼管?」

    袁譚:「…………」

    惱怒的轉過頭去,袁譚面色紅的嚇人,仿佛有些竭斯底裡,危險的沖著孔順一呲牙,聲嘶力竭的怒聲吼叫道。

    「說!到底是誰讓你刺殺三公子的!今日不說清楚,將你剝皮抽筋,挖目砸骨!」

    孔順此刻本就是心中驚懼,害怕和無助充斥著他的內心,如今見自家主子袁譚都來吼他,頓時渾身嚇得如同糠篩,一個沒憋住,褲襠之間便開始細水長流,頓時將刺史府前院的地上殷濕了好大一片。

    鄧昶老兒輕一挑眉毛,繼續奮筆疾書:「大公子審案毫無章法,不尊禮道,對嫌犯動輒打罵用刑,導致嫌犯胯下失禁,真……莽夫也!」

    袁譚聞言,仰天欲哭無淚。

    輕輕的轉過了頭,袁譚對著袁尚微一擺手,無奈道:「三弟,大哥不行,這案子……,還是你來審吧!」

    袁尚聞言急忙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大哥,那可不行,我是原告,得避嫌哪。」

    鄧昶老兒極會來事,聞言又是忙加了一句:「大公子審案不得頭緒,欲轉手與三公子,怎奈三公子為以避嫌,義正言辭而拒之,絲毫不摻與其間,從容灑脫,真高義也。」

    袁譚:「…………」

    少時,但見袁譚緩緩的轉過頭去,兩眼無神的望著孔順,仿佛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木訥的開口言道:「快點說,是誰讓你來刺殺三公子的,磨磨唧唧的,不說我就結案了。」

    孔順望了望袁譚平淡無痕,絲毫沒有眷戀的薄情面孔,心下不由一酸,知再難有活命的機會,終究是俯下身去,重重的將頭向著地上一磕,哽咽著對袁譚說道:「回大公子話,孔順謀害三公子,不曾有任何人指使,實乃自己為之,與他人絲毫無隙,孔順今日別無所請……只求一死!」

    聽了孔順的話,袁譚閉上雙眼,如釋重負般的長長吸了口氣。

    轉頭冷冷的看了袁尚一眼:「三弟,你滿意了?」

    袁尚不置可否,眼光來回在流離在袁譚和孔順之間,最終嘴角微微一挑,點頭道:「話都說到這份上,該明白的,自然會都明白,不該知道的,怎麼問也問不出,就這樣吧。」

    袁譚哼了一聲,嘴角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冷笑,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三弟所言,至於這孔順,三弟,你覺得安該處置?」

    袁尚的嘴角微微的挑起了一絲笑容,道:「大哥覺得應該如何處置為佳?」

    袁譚出手毫不容情:「就地處斬!夷滅三族!」

    「好,好一個就地處斬,夷滅三族,兄長不愧為青州刺史,當真是鐵面無私,好不尋情,也罷,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袁譚聽到這,一直不太利落的臉,終究是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心中的一塊石頭亦是緩緩的落下。

    「不過嘛,還有一件事。」袁尚話鋒一轉,頃刻間卻是又將袁譚剛剛落下的心給提了起來。

    袁尚抬手一指呂玲綺,笑道:「小弟今番遇險,差點被奸人孔順所害,多虧了這位呂姑娘與其麾下之眾相救,若是沒有他們,小弟只怕也是不能活著回到臨淄城,聽說大哥前番在青州各郡廣貼告示,懸賞三千金追尋劫持了小弟的白馬賊下落,如今小弟被這位呂姑娘所救,雖不是從白馬賊手中救出,但其中凶險較之更甚,所以……」

    袁譚的眉頭皺了一皺,低聲道:「所以什麼?」

    「所以這三千金的賞資,理應交付給呂姑娘,大哥你說小弟此言說的對也不對?」

    袁譚轉頭看了看呂玲綺,猶豫道:「可是,這呂姑娘的來歷,為兄尚不清楚,如何能隨意與之賞金?」

    「來啊,把孔順壓上囚車,並其家眷老小全都帶到鄄城,交由父親親自審斷!」

    袁譚聞言一驚,急忙抬手阻攔道:「等會!慢、慢!易,三弟此言有理,呂姑娘救三弟出虎口,實乃是勞苦功高,功勞甚著,甚著!理應受此獎賞,來人啊,速速將懸賞的三千金准備妥當,交付與呂姑娘,切勿怠慢!」

    袁尚聞言一笑,拱起雙手:「大哥果然是恩怨分明,賞罰有度,不愧是父親帳下得意的好孩兒,弟弟在此替呂姑娘謝過。」

    袁譚雙目圓睜,氣得咬牙切齒:「三弟真是過贊了,為兄著實是擔待不起。」

    「大哥先別忙著誇,弟弟還有一件事。」

    袁譚臉色一滯,顫抖著道:「你還想怎麼樣?」

    「這位呂姑娘與其麾下之人,原先都是賊寇之身,此番卻是有棄暗投明歸服我軍的意思,弟弟尋思,既然是要率眾歸順,見了父親總得有個歸服的樣子,若還穿著昔日賊寇的裝束未免就有些失了禮數,少不得需得好好的給他們打扮打扮,比如說弄些上等的兵器,盔甲,馬匹什麼的粉飾一下,順便在預備點見面禮什麼的,這樣才比較正式對不?我本尋思這些東西應該怎麼辦,如今遇見了大哥,這些問題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袁譚問言大驚:「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來人!將孔順和他的一家老小一個個打入囚車,全都給我押解到鄄城去!」

    「停!停!」袁譚急忙抬手阻撓。

    袁尚微微一笑,詢問道:「大哥?」

    袁譚的臉色微微發抽,長嘆口氣,道:「也罷,呂姑娘一眾的兵器,甲胄,旗幟,馬匹,見禮……為兄,包圓了!」

    「兄長慷慨解囊,弟弟和呂姑娘皆不勝感激,兄長真大頭也。」

    袁譚眉頭一挑,咬牙道:「你說什麼?」

    「我說兄長真大方也!」

   …………………………………

    次日,青州刺史袁譚下令,把軍侯孔順並其麾下剩余的刺客,及所有的老幼家眷共百余口全部押解至菜市口,盡皆斬首示眾,一時間臨淄滿城腥風血雨,人心惶惶,並在市井之間掀起了一陣巨大的言論熱潮。

    在目視著孔順被誅之後,袁尚也不多待,從袁譚手裡拿過甲胄器械,並懸賞的三千金,隨即打道回府,兄弟倆在臨淄西城門口抱頭痛哭了良久之後,方才依依不舍的分道揚鑣。

    看著袁尚一眾滿載而歸離去的身影,袁譚的眼神頓時變得陰森淒厲,恨不能用目光將漸行漸遠的袁尚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方能解此心頭之恨。

    華彥陪在袁譚的身邊,看著袁尚一眾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方才緩緩的舒了口氣,搖頭嘆息道:「大公子,請恕屬下直言,我怎麼覺得三公子與原先,似是有點不太一樣了,好像是變了不少。」

    袁譚點了點頭,咬牙道:「是啊,變得陰險,狡詐,無恥!比起原先更招人恨了!」

    華彥搖頭嘆息道:「可嘆他這次來臨淄城一鬧,不但弄去了我等好些軍器金帛,還活活的折了孔順,實在是可惜,可嘆啊。」

    袁譚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孔順廢物一個,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活該有此下場,此事僅是殺他一家就能予以平息,已算是很不錯了,有甚惜哉!」

    華彥聞言一窒,心下不由得泛起了兔死狐悲的陣陣悲涼,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只能是長嘆口氣,閉口不言。

    袁譚緊握著拳頭,重重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膝蓋,仰天喃喃自語,道:「這個小子,他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連張頜與高覽都甘心付命與他,忒的是可恨之極!袁尚啊袁尚,今日之辱,我必深記於心,總有一日,我要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如若不能達成此願,我袁譚此生便姓不得這袁字!」
vc2008 發表於 2012-11-2 10:54
第八十八章 終回鄴城(第四更今日更新將近一萬三千字,許諾達成)


    建安五年年末,袁尚一眾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游走奔波,廝殺輾轉,沖破了重重的險阻之後,終於成功的回到了河北袁氏的根據地一鄴城。

    古語有雲:通京師者必有居關,而居關之路必有雞鳴。

    鄴城雖算不得京師,但規模之大,城池之廣,人口之眾,卻也是不遜於古之任何國都,在某些地方,比之兩都:洛陽和長安,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打官渡之戰到如今,掰著手指頭算起,這一路的輾轉遷移時日當真漫長,袁尚一眾不知不覺,竟是整整走了一季的時日!

    如今堪堪看到鄴城那巍峨高聳的城牆,在烈陽下的照耀下,散發著強烈的金光,其厚重古朴的古典氣勢,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確是好一座大城啊!

    「終於啊,到家了!」袁尚騎在馬上,張口仰天的長吼一聲,以釋胸中激蕩情懷。

    在他的身後,張頜與高覽也是感慨萬千,心情激動難以遏制,二人互相對望一眼,都望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感懷與豪情壯意。

    在中原溜了好大的一個圈,不但沒有丟卻性命,還囫圇著回到故土,這對於他們來說,卻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縱然二將早已將生死置於度外,但此時此刻,他們卻依舊是有著一絲無法用言語去表述的感慨。

    人生如此,當不復求!

    除卻主要人物之外,袁軍的將士們也都是心情激蕩昂揚,有的心志脆弱點的,甚至是還落下了滾燙的淚花。

    此時此刻,眾人當中,唯有一人的心內是忐忑不安。

    在袁尚身後的馬車上,夏侯涓的臉色有些煞白,身體焦躁的來回扭動著,一雙精致的小眼左右四顧,視線飄忽無定所,正好映射著她現在的亂麻成團的心情。

    雖然此前的夏侯涓已是抱了隨遇而安的態度,但歸根結底,她畢竟是姓夏侯的!

    袁氏與曹氏,目前是不共戴天的勁敵,雖然袁尚本人對她不錯,從來沒有什麼惡意和非分的舉動,但此時此刻,整個鄴城之內卻都是姓袁的掌控,雖然袁尚是袁氏的公子,但河北之主畢竟是他的父親袁紹!

    自己若是進了鄴城,命運將來究竟會如何,袁紹等人會對她抱有什麼態度?是會安頓她?囚禁她?殺了她?還是放逐她?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人類是一種脆弱的動物,對於未知的事物,一向都是抱著極度緊張的態度。

    哪怕是一直活在天真爛漫中的夏侯涓,面對不明所以的未來,身子也是不由的微微發抖,一股從小到大從沒有過的冰涼感覺從頭至腳的傾洩灌輸而來,冰涼的寒意席掩了她脆弱的內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溫柔的大手不知從哪裡伸出,輕輕的將夏侯涓從馬車的邊緣抖起。

    輕輕的把她放在自己的戰馬之前,雙手的主人左右握住韁繩,溫柔的環抱住了夏侯涓,向著側面一打馬,縱馬飛馳而去。

    「啊!」夏侯涓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急忙輕輕的向後一靠,緊緊的貼在了身邊環抱自己的那個寬闊胸膛之上。

    「美女,看你有些失落,坐我的寶馬,帶你兜兜風如何?」一個微有笑意的聲音,在夏侯涓的耳邊輕輕響徹。

    夏侯涓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袁尚那張閃爍著陽光般微笑的臉龐,笑容中充斥著善意與關切,完全沒有平日間使壞時候的那種詭詐和狡黠。

    夏侯涓面色一紅,低著頭任由袁尚環抱著她縱馬飛奔。

    「啞巴,你好像有點不對勁?」袁尚一邊御馬,一邊笑著沖她說道。

    夏侯涓抬手掃開被風吹散在額間的秀發:「沒什麼,只是到了鄴城,我有些迷惑了,不知今後該如何自處。」

    「嘿!今兒是吹的什麼風,你這丫頭的舌頭又長出來了?」

    夏侯涓抿嘴一笑,接著回手用手肘輕輕的杵了一下袁尚的胸膛,表示不滿。

    袁尚不以為意,道:「其實並沒有那麼多可想的,你覺得該怎麼活,就繼續怎麼活,不會有人會因為你姓夏侯而對你怎麼樣,你是我領回來的客人,我自然有義務讓你安頓你的周全,不用想那麼多,就當是來鄴城轉一轉,散散心,等過段時間穩定了,我自然會想辦法派人送你回去,袁氏與曹氏的征戰,不會涉及到你的生活,我向你保證。」

    夏侯涓聞言愣了愣神,顯然是沒想到袁尚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輕輕的依偎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夏侯涓不知為何,心內突然覺得,只要有這個男子陪在身邊,哪怕是天要塌下來,都不是什麼可怕的事,至於被帶到鄴城等瑣事兒,更是不值一提。

    「袁三公子……」夏侯涓靠在袁尚懷中,輕輕的叫喚了一聲。

    「嗯?」

    「有時候,你也並不全是一個惹人厭的混帳。」

    袁尚:「…………」

    夏侯涓的語氣很輕,但聽了這句話,袁尚的心卻像一個大鐵錘重重地錘打了一下一般。

    連這種蜜罐裡長大的天真丫頭都對他的德行抱有質疑,看來自已真的很需要檢討一下自己的人品了。

    我真的有那麼糟糕嗎?至少應該比鄧老兒要強點吧。

    隊伍的不遠處,呂玲綺騎在馬上,看著袁尚載著夏侯涓御馬而行,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滴溜溜的酸意。

    我這是怎麼了?

    呂玲綺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問她自己,她是孤狼之後,是飛將之女,她以為父報仇,救身陷許都的家人為己任,豈能夠在其他的事情上過分在意!

    沉浸在仇恨火焰當中的人,不需要其他任何的情愫,只要熊熊的火焰燃燒著自己,直到焚盡自己的生命,這便已是足夠!

    這個道理是呂玲綺為自己設定的,怎奈此時此刻,這條伴隨了她兩年的真理,卻在不知不覺間被某人慢慢的擊破。

    呂玲綺真的無法將目光從那飛騎的馬上轉開,仿佛在這雙眸子不是她自己的一樣,任憑她自己怎麼管都管不住。

    我真是瘋了!

    呂玲綺重重的擺了擺頭,將這些想法全部拋諸於腦後,一門心思的向著鄴城的方向看去,仿佛是想從那高大巍峨的城牆上琢磨出什麼能夠讓自己不再繼續墮落的傷藥。

    然而傷藥不曾望見,遠遠地,卻是看見了一支隊伍從鄴城方向,奔著袁尚等人,邁著規整的碎步而來。

    「三公子!三公子!屬下逢紀,奉主公之命,特來迎接公子!」

    袁尚聞言抬頭望去,嘿,這不是老熟人嗎,當初那個在官渡大帳,與郭圖對噴,直噴的滿臉都是吐沫星子的逢紀。

    「妓!」袁尚哈哈大笑,翻身下馬,沖著逢紀拱了拱手,笑道:「妓,你怎麼來了?」

    逢紀沖著袁尚作揖回禮,樂道:「逢紀奉恭喜三公子平安歸附冀州,主公本想親自出迎公子,怎奈有事不能離府,故而命城中大小官吏在東城門外相迎,逢紀領了君命,先行二十裡為公子做引導,故而先至!公子,不會怪我迎禮不周吧?」

    袁尚聞言不由大驚,道:「城中官吏都來迎我?這如何敢當,我又沒打什麼勝仗,這豈不是有些形勢過大了?」

    「呵呵,話可不能這麼講,三公子能在曹賊的後方攪上三月依舊安然歸附,這已然是天大的本事,城中大小官吏各個無不敬重佩服,區區出城小迎之事,公子又何必掛懷在心呢?」

    袁尚聞言微微搖頭,道:「過了,真的過了……對了,妓先生,我父親現在怎麼樣,近來身體可好嗎?」

    逢紀的面色變了一變,虛弱的笑道:「三公子,你若是方便,不妨直接呼某之表字便是,您老「紀」啊「紀」啊叫著,我怎麼聽著就那麼別扭呢。」

    袁尚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外行了不是,妓啊,這麼叫,不是顯得咱倆比較親嗎?」

    逢紀眼皮子抽了抽,也不好再說什麼,隨即道:「不滿三公子的話,主公自打官渡之戰兵敗回師之後,這身體就一直是不太利索,三天兩頭的小病不斷,總是臥榻在床,軍政之事也不像是原先理會的那般勤了,不過目前倒也無甚大礙,三公子安心無妨。

    袁尚聞言嘆息道:「原來如此。」

    逢紀搖了搖頭,也是一同感慨:「這不,前兩天,那個從官渡一起被帶回來的沮授,又不曉得是哪口飯沒有吃對路,非要牢獄的士卒幫他上書給主公,言河北連年征戰,男丁抽調過甚,不利於農耕養田,非要請主公減少卒籍編戶,裁兵歸耕,主公看過之後氣得楞是兩宿沒睡覺!還有那個一直在牢獄裡的田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沮授吃的一鍋餿飯,居然也上諫一本,請主公罷戰三年,休養生息,書中言辭頗為犀利,氣得主公直接吐血半升!這不,就是剛才,主公已是下令,命親衛午時持兩柄佩劍前往獄中,卓令田豐和沮授自裁,圖個清靜。」

    「什麼!」袁尚聞言腦袋一暈,差點沒從馬上栽下來。

    「午時自裁?那現在死了沒有!」

    逢紀仰頭看了看天色,搖頭言道:「現在時辰未到,想必應該是還沒死呢,不過我估計也活不了多大功夫了。」

    袁尚聞言,一把拉住逢紀,道:「上馬!帶路!領我去找沮授和田豐,先把他倆救下來……我這什麼命啊,回了家也不能得一刻的消停,沒好!」

    逢紀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袁尚,搖頭道:「三公子你別開玩笑,大中午的救他們倆干嘛啊,城中大小官吏都在東門前等的著急,就候著三公子你回去設宴開飯呢。」

    「飯他妹呀,救人要緊,別墨跡!趕緊領我去劫獄!」

    逢紀見袁尚不似說假,頓時慌了,道:「可是東門外的官吏呢?他們可都是餓了整整一個上午了。」

    「那就讓他們餓著!都是出工不出力的玩意,餓死一個少一個!還省飯了,少廢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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