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袁家我做主 作者:臊眉耷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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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2-10-27 09:26: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1 2362441



【內容簡介】:

      重生在三國,成了袁紹的第三個兒子袁尚,該巧不巧的竟還是在官渡之戰中!
    此時的官渡之戰已經接近了尾聲,許攸已經叛逃了袁紹,烏巢的糧草彈指間要被燒,張頜高覽即將投曹,田豐被下了監獄,沮授被困在車牢,七十萬大軍彈指間灰飛煙滅,四世三公家族的衰落注定逃無可逃?
    穿越了回三國,袁尚的腦袋還會順著歷史被獻給曹操嗎?
    答案是,絕對不行!
    官渡之戰的結果和沒落的袁家一族,就由袁尚來力挽狂瀾。      
本帖最後由 vc2008 於 2015-5-5 22: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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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28
第一卷 官渡貴公子

第一章 官渡三公子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已是攻破公孫瓚,一統冀、青、並、幽的袁紹,集結四州甲胄南下,與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對壘於官渡,雙方你來我往,互有勝負,這場幾乎動用了華北雙雄麾下全部戰力的戰役,就這樣膠著在了官渡戰場,整整持續了將近半年......

    兩雄交鋒,天下大勢走向混沌不明,然而,就在這個當口,戰場中袁紹中軍附近,一座奢華的帳篷之內,一個變化正悄然發生。

    「水.....給我水.....」

    方一蘇醒,袁尚就覺得腦袋像是炸開鍋一樣,疼痛欲裂,讓人萬分煎熬。

    袁尚的眼皮沉重,腦中仿佛疼痛欲裂,怎麼睜也睜不開,耳朵裡嗡嗡只響,不大一會,便隱約聽到了一陣絮絮叨叨的話語,正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先是一個略有威儀的聲音遙遙的在耳邊響起:「我三弟的病情怎麼樣了?」

    但聽另聽到一個聲音謙恭的回答道:「二公子無需憂慮,昨夜主公已是命軍中醫令細細的診治過了,三公子只是跟隨軍旅日久,感染了風寒,所以身體才會略感不適,並無大礙,今日晨間服了一劑湯藥,便一直睡到現在。」

    昏昏沉沉之間,聽了這一番的話,袁尚心下略微有些迷茫.......

    受了風寒?喝了湯藥?三公子?

    這是在說我嗎?

    我記得昨天是大學畢業一周年慶,跟寢室的兄弟們宿醉一場,瘋玩到了早上才回的家,怎麼一覺的醒過來,就整出風寒來了?

    話說這年頭還有人用風寒這兩個字嗎?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感冒吧。

    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皙的臉,這是一張又熟悉又陌生的臉,是屬於一個年輕男子的臉!

    這男子年紀約為二十余歲的樣子,束發高冠,兩撇小胡子,留的極長的黑發披散在肩膀之上,身穿一身堅硬的甲胄,打扮的猶如古代將軍一樣,端的是模樣怪異,可不知怎麼卻讓袁尚感到一股說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他一樣。

    「三弟,你醒了!」

    那男子見袁尚睜了眼睛,急忙俯下身來,抬手輕輕的拭了拭袁尚的額頭,略微皺起的眉頭終於是有了舒展,道:「還好.....不是很燙!來人,速速弄些水來!不要太熱,只需略微煮熟便可!」

    袁尚微微有些詫異,這男子究竟是誰?看這身打扮,整的跟異種似的,華夏五十六民族中,何時又冒出這麼一支過剩的隊伍?

    正尋思之間,突然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記憶突然在腦海中砰然炸開,記憶量實在太大,袁尚「哼」了一聲,雙眼一閉,登時又閉過氣去!

    袁尚面前的男子頓時懵了,情急之下想要伸手去拍袁尚的臉,可手抬到半空卻又不敢往下落,急了半晌無奈,只得一個勁的拼命急呼道:「三弟,三弟!你可不要嚇唬二哥啊,三弟!.......來人,速叫軍中醫令官來,快去!」

    ***********************

    黑暗中,潛意識的記憶提醒著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叫做袁尚,乃是如今的大將軍,冀州牧袁紹膝下的第三公子。他從小便是錦衣玉食,享受榮華,是個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天之驕子,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一呼百應的侍從......對了,還有兩個沒有他受寵的哥哥。

    而現在,這個人就是自己,他已經不再是二十一世紀的普通老百姓,而是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生長在東漢末年的世家子弟了。

    難道,難道我穿越了?我從現代來到了古代?變成了另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袁尚再次睜開了雙眼,看著床榻邊一臉焦急來回度步的年輕男子,動了動干澀的喉嚨,根據剛剛襲來的記憶,下意識的低聲喚了一句:「二哥?」

    剛剛融合的記憶在提醒著他,這人就是自己這世的第二位兄長袁熙。

    袁熙聞言一愣,轉頭看去,頓時又驚又喜,自己這次從幽州替父親向官渡大營運送兵械馬匹,本想乘此良機跟這位久未謀面的小弟痛飲幾盞,不曾想方一至此就得知他感染了風寒,便急忙趕來探望,結果這不看還好,一過來便瞅著弟弟又是醒又是暈的,著實是給他嚇了個好歹。

    「三弟,你可是嚇壞為兄了!」

    袁熙驚嘆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大跨兩步走至床邊,看了看袁尚臉上的氣色,又道:「怎麼樣?感覺可是好些了,你且再忍一時,為兄已命人去尋軍醫過來,讓他給你好好診治診治!」

    「二哥,不必麻煩了,小病而已,沒什麼大礙的。」

    袁尚虛弱的笑了一下,雖然不清楚自己究竟得了什麼病,但精神和肉體似是已經有了些許的默契,仿佛漸漸的融合在了一起,並不曾像昏迷前那樣的糟糕了。

    袁熙見這個弟弟似不是在強撐,心下的一塊大石頭放在落地,隨手在床榻邊撲了撲灰塵,小心的搭了個邊坐下。

    「三弟,為兄這次從幽州遠來官渡運動兵械,委實是呆不了幾日,本還本指望與你痛飲一場,共謀一醉,不想到了這裡,就得知你生病了的消息,趕忙過來探望.......你說你平日裡喜愛刀槍,好弄射獵,身子骨也算硬朗,怎麼這剛隨軍出征一次,便弄了個一身寒疾,平日裡的功夫也不知練到什麼地方去了。」

    袁熙話中的某個詞隱約的令袁尚感到有些不妥,但此刻頭腦太過發沉,一時間也想不得那麼多,只是虛弱著勉強回道:「有勞二哥惦念了.....」

    袁熙搖頭幫他掖了掖被子,笑著道:「你這小子,知道你二哥我記掛你,也算長著良心,卻不知父親雖然人在中軍大帳議事,心思也老早便飛至你的身上來!」

    袁尚聞言恍然,輕輕的咧著干涸的嘴唇笑道:「既是老早便有惦念,現在還沒有來,還是說明二哥你對我比較上心。」

    袁熙聞言笑罵道:「臭小子得病吃苦藥,嘴還挺甜,可惜為兄我不吃你這一套.....呵呵,你當父親不想來看你嗎?若不是軍中出了大事,他老人家只怕早我一步便趕過來了,那還能拖到現在?你說你小子得病一場,卻是牽扯了我們多少心神。」

    話說到這裡,正好趕上軍醫令來給袁尚斷病,袁熙起身讓了個地方,矗立在不遠處,一臉正色的看著那軍醫令為袁尚把脈診疾。

    袁尚任由那醫官為他把脈,看著不遠處侍立的袁熙,又問道:「二哥,你剛才說的軍中出了大事?又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唉!別提了!」

    袁熙長嘆口氣,頗有些怨憤的開口道:「前幾日,許攸許子遠因為家人在鄴城濫行貪贓,被父親斥責了幾句後,突然間便消匿了蹤影,父親派人在方圓十余裡搜查都不曾有絲毫痕跡,心下疑慮,懷疑這匹夫心中憤恨轉投了曹操,別的倒是沒什麼,只是許攸跟隨父親多年,深知我軍長短虛實,此次投曹,對我軍必是大有不利,故而父親召集手下幕僚,連日來一直在商議對策.....」

    「許.....許攸投曹?!」

    聽了袁熙的話,袁尚頓時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在當頭,結合著腦海中一些雜亂的記憶,和袁熙適才話中的信息,猛然間曉得自己為何會心中不安了。

    「二哥.....咱們現在....莫非,是在打官渡之戰?」

    袁熙聞言有些詫然,奇怪的伸手拭了拭袁尚的額頭,奇道:「三弟,你該不會是真的病糊涂了吧?我軍在官渡與曹賊僵持,已是近半載有余了。」

    躺在床榻上的袁尚心裡頓時咯噔一聲,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瞬間蔓延了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當中。使他的渾身不住的發冷哆嗦,腦袋越發的疼痛欲裂了。

    袁紹之子.....官渡之戰.....許攸投曹!我竟然重生在這個鬼地方!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官渡之戰,著名的以弱勝強的經典戰役!華北兩大梟雄:曹操與袁紹,為決定北方的歸屬所做的一場殊死決戰!最終,由於曹操善於采納忠言,聽用了從袁紹麾下叛逃而來的許攸的計謀,奇襲烏巢糧倉,使得袁紹軍心大亂,繼而一舉擊潰袁軍主力,河北袁氏經此戰役之後,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最終為曹操吞噬滅亡。

    官渡之戰,是曹操人生中最為華麗的一場戰役篇章,這場大戰為一代奸雄統一中國北方奠定了的堅實基礎。

    然而,對於曹操來說,官渡之戰可能是他人生中的一段精彩的高潮,為後人津津樂道,但對於袁氏一族來說,結果卻是一段又一段噩夢的開始。

    先是元氣大傷,袁氏精兵死傷殆盡,袁紹郁郁成疾,不久去世,他的繼承者袁尚,對外是面對一代霸者的曹操!對內,是面對裂圖造反的兄長!風雨飄動,屢戰屢敗,失地陷城,被逼的只得遠走他鄉,奔赴遼東投奔公孫康,卻慘遭殺害,首級也被呈現給了曹操,最終落了個客死他鄉,身首異處的悲慘結局。

    可以說袁尚短暫的一生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他出生在四世三公的名門,身為天之驕子,一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勺長大成人,享盡了人間的富貴榮華,而不幸的是在後半生裡,他成為了梟雄曹操霸業的墊腳石,成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中的那一塊裸裸白骨!

    新生的袁尚很悲催,他的前身將半生的榮華享受了去,而自官渡之戰開始起的苦難,卻留給了這位剛剛借屍還魂回來的倒黴蛋兒子。

    重新獲得的生命,貌似是有了崇高的地位,但仿佛卻是曇花一現,官渡之戰後,一切都將改變,自己的噩夢將接踵開始,甚至幾年以後,他還會死於非命,身首異處。

    上帝真的很會跟他開玩笑,一個屁把他崩回了古代,又嫌滋味不夠重,又決定讓他在古代混幾年,然後再給他斃回去。

    自己結局真的就是這麼掛了?

    誰會甘心?估計換成是誰也不會!

    眼瞅著袁尚臉色驟然變白,眼睛還有些發直,袁熙心中頓時著慌。

    「三弟,三弟,你這又是怎麼了?切莫嚇壞為兄,醫官,你快好好看看,我兄弟這又是出了何事?」

    醫官聞言慌忙又去仔細查探,卻見袁尚一反適才病病歪歪的樣子,用手強自撐起身體,一把抓住床榻邊袁熙的手腕。

    這一下用力極猛,差點沒把袁熙拽兩跟頭。

    「三弟,你這是作甚!」

    袁尚兩色頭疼欲裂,但還是強自撐起身體,咬著牙對袁熙道:「二哥,我要去見父親!馬上!」

    「啊?」袁熙聞言有些發懵,接著似是明白過什麼,哈哈一樂,調侃道:「三弟,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得了病便要找爹娘,羞也不羞?」

    「我羞個屁......不是這事!」袁尚身體虛弱,頭上的虛汗一片一片的往下滴落:「我有重要的軍務要跟父親說,事關全軍生死,絕對不能耽擱!」

    當然不能耽擱,聽袁熙剛才的話中,許攸已經投靠了曹操,官渡之戰發展到了最終階段,生死只在一瞬之間!一個處理不好,袁紹大軍灰飛煙滅不說,自己的小命也得一並牽扯進去。

    「你.....有軍務?」

    袁熙詫然看著袁尚,眼見俊臉煞白,滿頭冒汗,還拼了命要起身穿衣,卻是不像作假。

    「三弟,你身體虛弱,什麼事這般著急,等過幾日不行嗎?」

    「過幾日?」

    袁尚聞言不由一陣苦笑,只怕再過幾日,袁軍士卒們的腦袋,全都得讓曹軍削下來當夜壺了!

    「二哥,軍情緊急,實在是等不了!我得趕緊去見父親......現在!」

    說到這裡,袁尚一個栽楞,險些跌坐於地,幸好被袁熙眼尖,抬手扶主。

    袁尚輕輕擺了擺手,表示無礙,急切道:「二哥,我這身體太虛,實在是穿不動衣,你叫幾個人過來幫我......」

    心下雖然是不贊同,但袁尚衣服都穿不了還要見袁紹,足見他的心底有多著慌,袁熙又豈能阻攔過甚?

    長嘆口氣,袁熙轉身沖著帳外呼喚。

    「來人啊......來人!三公子要去拜見主公,速速給三公子戴冠著衣!」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2
第二章 岌岌可危的戰爭


    戴冠更衣,梳洗儀容,一連串的破事雖然麻煩,但袁尚卻又不得不一步一步的照著去做。

    古人注表重儀,特別是袁氏這樣的四世三公之家,更是將這些虛瑣煩雜的表面事情視為重中之重。

    幾個侍從為袁尚好生打扮了一番儀容,接著又取過一面小銅鏡請他驗看。

    不得不承認,雖然這位袁家三公子在歷史的口碑並不怎麼上道,但單以容貌來講,卻是鼻若懸膽,眉似軟劍,雙眸如星,豐神俊秀,真是活脫的一副好皮囊!唯一的不足就是因為風寒未愈,臉色略有些慘白脫相。

    相較於外貌微微有些魁梧過甚,略顯敦厚的袁熙,袁尚的姿容真是比他強了不止一點點。

    想想也是,記得前世讀史書有過記載,說袁紹本人就是一個外貌俊朗的英武男子,對於外在之物極度重視。溺愛三子袁尚甚至傳位給他的原因,也包括袁尚本人俊朗不凡,頗有他老子年輕時候的水准與神韻。

    跟老曹家相比,老袁家在戰場上打仗斗毆的水平或許不行,但生孩子卻都是帥哥。

    穿戴完畢之後,袁尚便急忙奔著帳外走去,從床榻到營帳門口,不過十余步的短暫距離,可袁尚栽栽歪歪的跌了整整三個跟頭,可見他身體目前的情況實在太糟。

    袁熙看的心下不忍,急忙奔上前去一把扶住他,無奈道:「三弟,你瞅你走路尚還栽歪,跑到帥帳又能做些什麼?有什麼事待日後不能說?非得趕在今日!」

    袁尚聞言不由苦笑,你當我閒的沒屁跑去瞎起哄?性命攸關的生死大事,誰敢不上心?我現在躺到床上容易,只怕過幾年後就沒床可躺了——直接睡棺材!這棺材還得預備兩幅,腦袋一副.....屍體一副.....

    「二哥,你不明白,如今咱們已經是火燒屁股了,我若拖延不去見父親一面,只怕過不了多久,父親辛苦打下來的四州基業,就得拱手讓人,官渡之戰已是累卵之局,敗北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你、我、包括父親在內,現在全都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了!」

    袁熙聞言頓時大驚,急忙四下瞅了幾眼,然後探過頭去,用壓得極低的聲音對袁尚道:「三弟,你瘋了?這種話如何可以亂說!父親行軍最忌不利之言!若有居心不軌者將這話傳將出去,父親對你必有重責!」

    袁尚咧嘴一個苦笑送出,無奈道:「二哥,你不信我?」

    「我.....」

    袁熙頓時有些語塞,他實在不敢相信,適才這些話是他那個自大成性,藐視天下英雄的弟弟親口說出來的。

    更不能令袁熙相信的是袁尚話中的內容,四世三公的名門家族,擁兵百萬的河北之主,雄踞燕代的北地梟雄,會被外人打敗!這怎麼可能?

    袁尚不傻,袁熙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從他的表情上,他能看的出來,袁熙並不會因為他這的狠話而有所警惕。

    相反的,袁熙的表情讓他切實的感覺到,此刻的他,在袁熙的眼睛裡,完完全全就是個稀裡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病號!

    袁熙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袁紹了。

    「不跟你廢話了,我得趕緊去中軍帳!」袁尚將頭撇開,拋除雜亂的思想,轉頭急切的往帳外走去。

    此時此刻,還管他信還是不信,自己未來生命的長短比什麼都重要,事到如今,死馬當活醫,無論如何自己都得試上一試。

    袁熙瞪著袁尚的背影楞了好一陣,這個三弟,今日如何變得這般怪異?若是不看好他,任由他跑到父親那裡胡說,豈能了得?

    猛一跺腳,袁熙追將出去,一把拽住袁尚,鄭重的言道:「三弟,你當真非去不可?」

    袁尚轉頭看了眼袁熙,恨鐵不成鋼道:「二哥,形勢不等人,不去就是坐以待斃了.......」

    「好,那你坐為兄的車駕,我陪你一同去見父親!」

    ***********************

    「駕!」

    不多時,一輛雙馬戰車從袁尚的行營中急速奔出,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袁紹所在的中軍帥帳飛速奔去。

    戰車之上,一面是正襟危坐,眉頭緊皺的袁熙......而另一面,則是滿面慘白,被馬車顛簸的離了歪斜的袁尚,看他的模樣,簡直都快要吐了。

    袁紹所在的中軍營磐與袁尚的行營大概相距五裡,是深居在袁軍最為深處的正帳帥營,以東西南北各路行營為屏障,包裹的嚴絲合縫、水洩不通,縱然是袁熙的戰車,一路之上,尚且被來往巡邏兵哨攔截盤問數次,足見防守之嚴。

    而在趕往袁紹帥帳的路上,袁尚內心的深處也不由的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寨連寨,營連營,百步之內有戎帳,目及之處狼煙垛,方圓十裡連綿絮,持槍鵠立豎矛戈。

    營盤之中,來往的軍士車攻馬同,氣勢如虹,當真是好一副軍容。

    這就是袁紹麾下的軍卒,這就是縱橫四州,兼燕代之眾,南向以爭天下的河北之雄麾下的強大兵勢!

    從鄴城到冀州,從冀州到河北,再從到河北到北地烏桓,這天下大半的江山是由袁紹一手打下,而且至今還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滾滾長江,大浪淘沙,歷史之上的袁紹縱然失敗了,但他畢竟強大過,輝煌過,榮耀過。

    觀此軍容,看此盛況,誰有資格敢說袁紹不算一代梟雄?

    袁尚心下暗自唏噓袁紹軍容強盛的同時,卻又突然泛起了一個讓他不由不去細細琢磨的問題......

    如此的軍容盛況,都可以將其徹底擊敗的人......曹操,又究竟是多麼的可怕家伙!

    駕車士卒的聲音,將袁尚從無盡的瞎想之中拉回了現實:「二公子!三公子!前面便是主公的中軍帥帳,還請二位公子下車步行。」

    袁熙當先一個翻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轉首道:「二弟,帥帳之前,不可肆意乘馬駕車,你且堅持一下,讓為兄扶你過去。」

    「不至於,我還沒衰弱到連這幾步道都走不了的地步......」

    話還沒有說完,下來馬車的袁尚步伐一個蹌踉,腿軟的險些背過氣去。

    真是越急死人事越多!都火燒屁股的情況了,偏偏這幅身體還帶著一副勞什子的風寒。

    上帝這是要玩死他啊.......

    袁尚決定不裝逼了,還是趕緊麻溜利索的去見袁紹為上。

    「二哥,還是你扶我進去吧,我身子骨弱,煩勞兄長稍稍溫柔些,小弟不勝感激。」

    袁熙:「...........」

    *********************

    袁氏中軍大帳。

    袁軍中軍大營的帥帳佔地約有一耳房之地,相比較於普通的軍校帳篷,足足大了約有三倍。

    帥帳深處的四角擺放著四個銅火盆,盆內燃著通紅的火木,正中書案規整,案上書簡擺放規正,西北側身處一抹床榻疊的整齊干淨,上鋪一塊錦緞紅棉,正中香鼎內青煙渺渺,無一不顯示著這帥帳的主人行為明確,注重禮儀。

    書案後的主位上,一人身著金色甲胄,紅袍披身,頭頂青色高冠,下顎的半尺短須收拾的整整齊齊,干干淨淨,身體挺得筆直,絲毫沒有年近五旬之人應有的姿態,一雙細長的星眸睜閉之間極為有神,當可謂是相貌堂堂,極為英武。

    不消多說,此人便是河北之雄,位列當今天下第一諸侯的袁紹。

    雙眸中的目光來回掃蕩了一圈帥帳內兩旁侍立著的一眾文武群臣,袁紹的眼神中閃出了幾分氣惱和不甘。

    「諸位。」

    袁紹沉默半晌之後終於緩緩開口,兩旁文武皆渾身一凜,轉過頭去,做躬身謙虛狀,仔細聆聽。

    「據探子來報,許攸自前日夜間出奔我大營之後,連夜兼程奔南而逃,其行跡甚是詭異,我事後雖連番派出斥候往來偵查,但此獠狡詐,隱匿頗深,至今已是無其所蹤,思來想去,只怕許攸已然降曹,此人隨我多年,甚知我軍虛實,此番投了曹阿瞞,必有所圖,諸公可有良策御之?」

    話音落時,便見在場眾人,一個個或是摸著胡須,或是將眉頭擰成川字,或是愁眉不展,顯然對許攸投敵之事頗為頭疼。

    這也難怪,兩軍交戰,一個深知己方虛實的人若投靠敵營,所帶來的影響與牽扯是相當大的,許攸一人走了不要緊,但袁紹大軍營盤內的所有布防、守備和最近定奪的進攻策略,只怕全部都得重新擬定,所耗費的物力,財力,人力並不是簡簡單單一兩句獻策就那麼容易解決的。

    「主公,許攸深知我軍虛實,若果真投曹,其禍甚大,當務之急,是要將我軍中的拒馬,弓弩,暗哨,營盤布防全部更替!以免曹軍偷營。」首先站出來的是謀臣逢紀。

    袁紹聞言,打點其頭,深然道:「元圖此言甚善,曹阿瞞奸猾狡詐,詭計最是奸險,若是得了我軍虛實,難保不會有所圖謀,卻是該加強防備......來啊,傳我軍令,命三軍將士連夜改變營盤部署,嚴防曹軍夜襲!」

    「主公且慢!」

    話音方落,又見一個臉龐瘦削,顴骨極高的文士出班諫言:「主公,逢元圖之言謬論爾,誠不可取!主公與曹操相識多年,深知此賊奸猾狡詐,城府極深,最是多疑!許攸棄強投弱,試想以曹操之心性,安能不疑?豈會輕易信他!主公此時大改營盤布陣,實乃空費人力之舉,不如乘許攸未得曹賊信賴之時,大舉刀兵,猛攻官渡,勝過防守多矣!」

    說話者,不是別人,乃是冀州別駕郭圖。

    袁紹聞言,明顯的愣了一愣,然後緩緩點頭,深然道:「郭公則之言.....也是頗有道理。」

    「主公不可!」

    逢紀見郭圖公然砸他場子,心下登時惱怒,又出班急道:「主公,郭圖迂腐之見!曹賊何等樣人,豈不知當斷則斷之理?況且許攸與其有舊,如何會不得重用?此非常之時,切不可貿然進兵,先固守營盤,再圖官渡,方為上策!」

    袁紹拈著胡子的手指動作明顯加快,一邊摸一邊點頭:「不錯,曹阿瞞與吾還有許攸皆是故交,元圖這話說在要點上了......」

    郭圖也不是什麼善茬,聞言冷笑一聲,對逢紀道:「逢元圖,汝此言真乃小兒之見,故交又怎樣?許攸貪財圖物,反復無常,勢利小人也,天下人棄之如敝履,曹操之才,縱然不及主公,但好歹一方諸侯,算是頗有些見地,焉能重用此獠?汝此言真真可笑!」

    話音落時,滿帳文武一個個皆大點其頭,袁紹見狀,頓時又有些松動。

    逢紀見郭圖的言論站了上風,立時又開口找回場子:「郭公則,主公英明,汝安敢在此饒舌?許攸貪財又怎樣?你豈不知那曹操用人,一向是不分出身品性,不論是什麼寒門之身、行伍之卒、敵之降將,凡有利者皆任之!豈獨差許攸一人哉?更何況我軍大兵壓境,曹操焉能有那許多顧慮?汝此言簡直荒謬!」

    袁紹聞言恍然:「不錯,曹阿瞞用人一向雜亂,似許攸這般的濫行匹夫,也未必不會不用......

    說到這裡,卻見袁紹頗有些為難的拍了一下桌案,仿佛自言自語般道:「二位所言,皆是各有道理,實乃讓人難以取舍......」

    郭圖聞言急了,張口要再來兩句,卻見守營親兵進帳,單膝沖袁紹拜道:「啟稟主公,二公子,三公子在帳外求見!」

    「哦?」袁紹頓時從難以抉擇的為難處境中警醒,沉重的面色頓時便充滿了笑意,起身道:「我兒顯甫來了?他的病不是還未曾痊愈嗎?怎麼又跑到這來,快,速速卓我兒進賬!」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3
第三章 大廈將傾


    袁軍帥帳。

    袁尚一臉漠然的看著袁紹碩大巍峨的帥帳,即使是外面,也能看出這個帳篷的價值極為不菲,不但是所用的布料結實,而且帳篷之上居然還用金線描繡著奔走的飛禽走獸,隨風鼓動之間,氣勢更顯恢弘,端的是讓人暗嘆咂舌不已。

    一個帳篷尚且如此光華,可想袁紹本人平日裡在其他方面,又是多麼的好整事,能擺譜。

    「敗家啊。」袁尚不咸不淡的嘀咕了一句。

    「啊?」袁熙在旁邊沒聽清楚。

    「我說霸氣啊,真是霸氣十足。」袁尚改口風的速度相當之快:「二哥你看,父親的這所帥帳居中於大軍的營盤正中,雖是隨風獵獵鼓動,卻猶如盤根老樹,任憑千軍萬馬我自巋然不動,仿佛是仙鶴立足於雞群,皓月輝應接於繁星,端的是霸氣外漏,睥睨群倫。」

    袁熙疑惑的抬頭看了帳篷一眼,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了一抽,不就是帥帳而已嗎?左看右看都是一個帳篷。還能瞅出睥睨群倫來?

    難怪父親平日裡那麼喜歡三弟,比起他,自己果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就在這個時候,帥帳內,袁紹的親兵昂首闊步而出,沖著兩人施禮道:「二位公子,主公有請入帳!」

    袁熙微微點了點頭,當先邁步進去,袁尚則是跟在其後。

    帥帳之內的光明微暗,兩旁侍立著一眾文臣武將,抬頭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桌案後面坐著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他穿著金色的戰甲,身披大紅戰袍,頭戴高冠,濃密的眉毛,整齊的胡須,臉型方正,面相崢嶸。

    不消多說,這便是自己的便宜父親袁紹了。

    「拜見父親。」袁尚和袁熙一起對著袁紹施了一禮。

    不管前世是誰,今生又如何,在今後的日子裡,這個人就是自己的長輩了,今世的日子裡,對面的這個人將會承擔起自己監護人的角色,他將會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身居一個對自己非常重要的引導和扶持的位置。

    袁紹微笑的看著袁尚,雙目中飽含的全是深深的慈愛,神情間全是不予遮掩的寵溺。豐神俊朗,面若冠玉,顧盼間盡顯風流之態,這第三個兒子與自己年輕的時候實在是像極了!四世三公的名門之後,就是要有這般的相貌,這般的英氣,這般的姿容!

    「呵呵,我兒不必多禮,顯甫你病了這麼久,快過來讓為父瞧瞧,來,都到為父身邊來。」袁紹露出慈愛的微笑,伸出寬厚的手掌,親熱的向兩個兒子招手。

    這一刻,袁紹不是朝廷親封的大將軍,也不是手握數十萬雄兵的河北霸主,在兒子的面前,他只是個普通的老人,一個普普通通疼愛兒子的父親,跟平常人家的父輩並沒有什麼區別。

    袁尚和袁熙上前走了兩步,一左一右的來到袁紹的身邊,並侍立在兩旁。

    袁紹滿意的點點頭,一左一右的瞅著兩個孩子,忽然將目光落在袁尚的臉上,關切道:「顯甫,你的臉色如何這般蒼白?莫不是病體還未康復?」

    袁尚聞言抬袖擦了擦頭上的汗,笑道:「父親不必擔憂,兒子只不過是小小的風寒症,並沒有什麼大礙,不耽誤其他事情。」

    一旁的袁熙暗自唏噓,搖頭道:「父親,休聽這小子嘴上逞強,他這病才剛剛有了些許好轉,便著急過來見你,說是有要事稟報,孩兒拗不過他,只好陪著來了。這一道上基本都是我扶著他,不然憑他現在的身子骨,想走到這中軍帥帳都是難上加難。」

    袁紹聞言臉色頓變,不滿道:「顯甫,此事便是你不對了,年紀長了,脾氣怎麼卻還是這般任性,病成這樣,還來中軍帥帳為何?這不是讓父親為難嗎?........來人,去給三公子取一軟榻過來。」

    袁尚心中對袁紹的濃濃關切感動非常,但此刻事態緊急,卻也暫時顧不上別的了。

    「父親,聽說,許攸投曹了,是嗎?」袁尚將話切入正題。

    袁紹聞言聳了聳眉毛,笑著搖頭道:「你這孩子,卻是讓為父的不省心,莫非你帶著一身風寒,跑到中軍帥帳來,為的就是問這事?」

    袁尚正色點頭:「是。」

    「哈哈哈哈——!」袁紹搖頭失笑,正好侍衛將軟榻送了來,袁紹隨即讓袁尚坐於其旁,道:「許攸遠遁,斥候雖不曾探明其所蹤,但細細想來,這天下雖大,但他除了投曹之外,確實沒有其他的活路可走,不過我兒無需擔心,適才郭公則進言,曹操為人,一向艱險多疑,許攸初叛,曹阿瞞未必肯盡信其言,想不會得到重用,算不得什麼大事,待此間事過,他日我攻破官渡,抓住許攸匹夫,再將他車裂,以雪吾恨。」

    「曹操不會重用?」袁尚木然的看了袁紹半晌,喃喃道:「這話是誰說的?」

    但見郭圖從左側站出班來,笑著道:「回三公子話,此乃在下淺薄愚見。」

    袁尚白了郭圖一眼,將他的面容記在心上。不知為何,袁尚現在的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沖動,他很想開口問一問這位郭先生,他脖子上面長的是腦袋嗎?這麼扯蛋的話,他居然也能說的出來?怎麼好意思張的嘴。

    「父親,曹操雖然多疑,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大戰膠著,許攸去投他,他雖然不會從心底相信,但一定會重用!咱們必須要早做防備!」

    郭圖聞言臉色一滯,卻見逢紀一臉贊賞的點頭道:

    「天下智謀之士所見相同耳!三公子之言,跟紀所想完全一樣!」

    袁尚聞言頓時一愣,什麼叫跟妓所想完全一樣?這家伙怎麼罵人呢。

    逢紀乘熱打鐵,向袁紹諫言道:「主公,三公子所言甚善,紀以為,許攸降曹,危害甚大,其深知我軍虛實,牽連甚廣,還請主公早做防備,萬萬不可置之不顧!」

    袁尚聞言心下松了口氣,袁紹的麾下還是有些高瞻遠矚之士的,不似那個郭圖,一張口竟說些屁話。可惜的是,剛剛才放松點心情,逢紀接下來的差點又把袁尚氣暈過去。

    「主公,紀依然以為,我局當務之急,是需立刻更換軍中的拒馬,弓弩,暗哨,營盤布防!以免曹賊從許攸那知了我軍虛實,成夜偷營......」

    「慢著!」袁尚緩過口氣來,猛一抬手,道:「先生,許攸投曹,危害甚大,這一點我跟你所想一樣,但先生好想說錯了重點,當務之急,重點防備的不應是我軍大營。」

    逢紀眼中閃出一絲異色,顯然是沒想到袁尚會反駁他,隨即道:「既然如此,紀敢問三公子,若是不恪守營盤,我軍重點又需防備何處?還望三公子教紀。」

    袁尚心下一嘆,這位先生倒是挺會來事,表現的虛心納諫,就是一張口一個「妓妓」的,聽著有點不太得勁。

    「父親。」轉過頭去,袁尚正色看著袁紹,諫言道:「依兒子之見,當務之急,是要防備曹操襲擊烏巢,烏巢是我軍屯糧的重地,一旦有所差池,我河北兵將旦夕就有累卵之危!」

    話說出來,便見在場眾人俱都愣了。一個個瞅著袁尚的眼神俱都怪異非常,仿佛說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豬。

    袁紹的臉色也是驟然發變,慈祥和藹的面容頃刻間消失,變得陰沉蕭索,與適才完全的判若兩人。

    就這樣沉寂了好一會,方聽袁紹緩緩開口說道:「防守烏巢?這話,是誰教給你的?」

    「沒人教.....是我自己想的。」袁尚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帳內的氣氛為何突然間會變得如此壓抑。

    「自己想的?」袁紹雙目微眯,輕輕的彈了彈桌案,道:「顯甫,為父面前,你一定要說真話.....說!最近幾日,你是不是去見了沮授?」

    「啊?」袁尚聞言眼皮微跳,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開始慢慢發芽。

    那邊廂,郭圖卻也突然冷笑一聲,別有用心的對袁紹道:「主公剛任命淳於瓊坐鎮烏巢之時,沮先生便身帶囚夾前來獻策,說淳於瓊守不得烏巢,主公不予理會,這廝便又轉頭唆使三公子獻策,當真是用心良苦,想他深陷車牢之內,居然還能遙遙指點戰事,當真是人所不及.......」

    「啪——!」乍然之間,只見袁紹猛的一拍桌案,咬牙切齒的憤恨言道:「囚牢匹夫,在我面前獻計挑唆淳於瓊不成,又來教唆我的兒子勸我,莫不是以為我離了他沮授便成不得大事?當真可恨之極......我偏不聽你言!待日後勝了曹操,再叫你好生羞愧!」

    猛然間,袁尚似是明白怎麼回事了,忙道:「父親,烏巢之事,確實是我自己想的,跟別人沒有半點關系,眼下形勢緊急,父親別總往他處想,還是仔細的思考烏巢.......」

    「好啦!」話還沒說完,便見袁紹抬手打斷了袁尚的進言,道:「我兒無需憂慮,烏巢有大將淳於瓊率領重兵鎮守,當可謂萬無一失,我兒勿聽他人妄言,杞人憂天,還是早早回去養病要緊,顯奕,帶你弟弟回營帳,看他好生歇息.......」

    「可是.....」

    「散帳!」

    話音落時,便見袁紹大手一揮,站起身來,徑自向著後帳度步而去。

    看著袁紹消失的背影,袁熙扯了扯袁尚的袖子,低聲道:「三弟,咱們回去吧。」

    袁尚的臉變得比適才還要蒼白,不同的是,他剛才臉白是病的,此刻臉白卻分明是氣的。

    袁尚現在有一種沖動,他很想追著袁紹的步伐跑過去,一把揪住這個便宜老爹,然後狠狠的抽他幾個大耳刮子,狠狠的罵他,你丫的好話不聽,你想聽啥?聽啥!就知道窮得瑟!再得瑟你全家都完了!

    可惜,終歸只是一個想法。

    看著愣神的袁尚,袁熙長嘆口氣,道:「三弟,你的病情未愈,別在這耽擱了,還是早點回去,待養好之後,再來向父親進言不遲。」

    不遲?袁尚哼笑一聲,道:「二哥,你聽說過哪個吃飯能把第一天的飯算在第二天上?」

    袁熙聞言微微苦笑,道:「你這小子,如今父親依然負氣離去,你就是十天八天的飯,也許得往後拖延,否則結果與今日一樣,父親雖寵溺於你,但他決定的事旁人斷難改變,特別是你所進言的內容跟沮授先生一樣,父親此刻正氣著沮授,你便是說的再有理,他又焉能采納?」

    沮授?

    袁熙的一句話打亮了袁尚頭頂的一盞亮燈,事到如今,既是袁紹死板不肯納諫,那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二哥,你再幫我一個忙!扶我去一個地方......」

    袁熙聞言猛一哆嗦,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三弟,你又要作甚?」

    「沒什麼大事,我只是想去見見沮授先生。」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3
第四章 東奔西走


    「見沮授!?」袁熙一個蹌踉差點沒跌個跟頭。

    這小子瘋了?他剛才只是說了一個跟沮授所言相吻合的意見,沒看見父親發了多大的火嗎?這才屁大的功夫,居然又要去見那個災星,他該不是嫌日子過得太悠哉,想早點刺激樂呵一下?

    「走。」袁尚不由分手,一把抓起袁熙就往外奔。

    懵懵懂懂的跟了幾步,袁熙猛然回過勁來,猛地一個剎車:「等....等會!」

    「等什麼?再等麻煩就大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袁尚對袁熙的磨嘰很是不滿。

    「麻煩也得等......」

    袁熙抬手擦了擦汗,左右四下瞅瞅,低聲道:「三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沮授得罪了父親,目前被困在軍中囚牢之內,早晚必死!你現在去見他,讓父親知道怎麼辦,不是擺明了給自個找不自在嗎?」

    「不自在就不自在吧,今日這事辦不成,恐怕以後幾年就再也自在不了,二哥,你不陪我去也沒關系,只是別去向父親告密就算我謝你了!」

    袁熙聞言臉色頓時一紅,過了好一會,方見他狠狠的跺了跺腳,無可奈何的言道:「為兄自隨父掌軍以來,半生順暢,從無讓父親不快的時候,怎麼偏偏真是攤上你這麼個惹事的兄弟!真是欠了你這小子的,你要去見沮授那災星便自去!我不陪你,日後休要後悔!」

    說罷,便見袁熙憤憤的一甩手,無可奈何的踱步向帥帳的右側走去,不消片刻便沒了蹤影。

    袁尚搖了搖頭,低聲叨咕一句:「軟蛋.....」方才轉身向帥帳營外緩緩而去。

    *********************

    袁熙說沮授是災星沒錯,官渡大戰前夕,沮授曾向袁紹諫言,袁軍兵多但勇猛不及曹軍,曹軍兵勇但糧草不如袁軍,他建議袁紹遷延時日,靜候時機,等曹操糧秣將盡,軍中生變時再一舉出擊。

    沮授的建議雖好,可惜他說話方法確實有點問題,本來挺好的一條戰略,他偏偏在獻完的最後加了一句重點,而也就是這句重點,惹得袁紹勃然大怒,當時就把他囚困在牢籠之中。

    這句話就是:主公若舍己之長,與曹賊急戰,恐對我軍不利,大事危矣。

    不論是古達還是現代,人人都願意挑順心的聽,袁紹也是人,特別他還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大戰在即,沮授卻給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張口一個「不利」,閉口一個「危矣」,試問袁紹如何肯輕易罷休?不收拾他才怪。

    所以說,語言是一門藝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看情形很重要。

    袁尚此刻的身份不同凡響,一路上隨意找幾個士卒問問,便來到了關押沮授的地方,由於沮授是被隨軍關押,故而所呆之處乃是一輛木質的車牢,外面罩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帳篷,就算是河北名臣沮大先生的落腳之地了。

    很顯然,袁紹對沮授的看管非常嚴厲,不過是一個被囚困在車牢中的犯人而已,營帳旁邊整整布置將近三十個守衛士卒,分為三崗,輪番守歇,並嚴禁外人接近,端的是滴水不漏,水洩不通。

    袁尚走近關押帳篷的時候,便見一左一右兩個侍衛將手中矛戈一橫,封死了袁尚進帳的通路,低聲道:「我等奉主公之命,看守牢囚沮授,無主公受命,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袁尚聞言呆了一呆,這袁軍的大營之中,難道還有以他現在身份進不去的地方?

    「你們.....不認識我嗎?」抬手指了指自個的臉,袁尚笑著開口相詢。

    護衛們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便見其中一個貌似領頭的恭敬的開口侍禮道:「小人焉能不識三公子,我等甲胄在身,未能全禮,還望三公子恕罪。」

    「好說,好說!」袁尚笑著拍了拍那護衛的肩膀,和善道:「本公子今日有事,想見一見沮授先生,你們幾個可否給我行個方便,可行?」

    幾個守衛聞言一個個都是面露難色,但見那個為首的拱手言道:「回三公子話,不是我等欲與三公子為難,實乃是.....實乃是沮授乃主公親點重犯,若無主公將令,決不能讓他人擅見,三公子今日進去容易,卻是要了我們的腦袋呀。」

    果然,要見囚犯沮授,單憑身份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們不說,我還能出去瞎喳呼?賣我一個人情,以後有的是你們好處!」袁尚眼珠子一轉,隨即改了口風,采取了另外一種方式。

    「這個......」幾個侍衛開始有些猶豫了,平日裡那個驕縱蠻橫,藐視軍卒的三公子今日屈尊親臨,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給面子委實不太好,可是主公的嚴令.....

    「當然了。」袁尚一臉無害,笑眯眯的繼續道:「你們不放我進去也沒關系,本公子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你們盡忠職守,謹遵將領,腦袋今日倒是保住了?可是明天呢?後天呢?呵呵,這個可就是誰都說不好了吧?」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什麼是恩威並施,什麼叫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這位袁三公子的一番話就這兩個詞語演繹的淋漓盡致,讓人領悟的透骨三分。

    領頭的侍衛擦了擦汗,這位三公子很難纏啊,看他一臉和善的微笑,可骨子裡卻不是什麼好打發的主。

    袁尚的話裡話外透漏的很明白:你們放我進去,公子我保證不說出去,而且還會念著你們的好,日後必有回報.....不放我進去?得嘞,那今兒這梁子就算是結下了,以我的身份,以後左右想招摘了你們的腦袋,你今兒不死明兒也得死,選一條路吧?

    話說到這種地步,傻子都明白改選哪條路。

    侍衛們左右顧盼,小心的閃開了身體為袁尚讓了條道,領頭的侍衛低聲道:「三公子有什麼事還請速辦,勿要過於延誤時辰......」

    袁尚笑著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放心吧,好說,幫我在外面看著點,別讓他人知道。」

    走進帳篷之內,裡面的事物還沒有看清楚,一股濃郁的刺鼻之氣卻當先迎面撲來,那是一種惡臭的馬草與潮濕的糞便交雜在一起的味道,讓人嗅了頭暈腦脹,腹中翻江倒海。

    袁尚身上帶病,本就身體虛弱,乍一進入這種環境,一個反胃之間差點就沒吐出來。

    「嘔——」

    干嘔的聲音驚動了帳內牢車內的囚徒。

    沮授緩緩的抬起頭來,本是姿容上佳,英氣凜然的他,此時因為囚牢的折磨,已是滿臉的蠟黃,下顎須髯雜亂,一雙顯示著睿智的雙目此刻因為惆悵而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顯得頹廢而迷茫。

    沮授本是毫無光彩生機的雙眸,在看到袁尚的身影之後,頓時散發出極度詫然的光芒。

    很顯然,千算萬算,他也沒有算到第一個來這裡瞅他的人,居然會是那個平日子自負盈誇,眼高於頂的袁尚,袁三公子!

    「是你?!.....三公子?」

    詫然之下,沮授忍不住脫口而出。

    「呵呵,很可惜,只是我,不是父親,沮先生不會失望吧?」

    此時的袁尚忍住了惡心的感覺,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穢物,慢慢的走到囚困沮授的車籠之旁。

    「罪人沮授,拜見三公子!」此時的沮授終於從最初的驚愕中反應過勁來,慌忙跪倒在囚籠中,行拜伏之禮。

    見沮授如此,袁尚連忙笑道:「沮先生雖是囚犯之身,對我來說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氣。快起來,囚車裡木頭硬,跪著挺涼的.....」

    「諾。」

    沮授緩緩的直起了身體,盤坐在車囚之中沉著的看著籠外的袁尚,他之所以不站起來,並不是他對袁尚不夠尊重,只是木牢的空間實在太小,以他目前的狀況,實在是站不起來。

    二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終見沮授搖了搖頭,淒慘的苦澀一笑。

    「吾命休矣.....三公子,不知主公是想將授斬首示眾,還是恩典自裁?」

    袁尚眉毛一挑,略有些詫異:「沮先生以為我是來殺你的?」

    「不然又是如何?」沮授仰天長嘆,萎頓的面上透漏著隱隱的不甘。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三公子身份顯赫,沮授不過階下一囚徒,公子若不是奉了主公之命,焉能來此?而主公若非要賜舊臣一死,又焉能卓膝下親子前來?此皆禮數,亦是命數,沮授追隨主公多年,安能不知主公秉性?」

    說到這裡,沮授雙眸之中淒淒然流下了兩道渾濁的淚水,慨然嘆道:「主公令三公子前來,也算是顧念舊日情分,授死而不怨.....只是....只是授卻再無機緣,看著主公蕩清寰宇,掃滅群雄的那一天了.....」

    袁尚聞言,腦瓜子不由大了三圈,這沮大謀士的想象力未免有些豐富,感情激動的也不是很靠譜,我連個屁都還沒放,他倒「叭叭叭」一頓感慨發言,要死要活的,也不看看什麼時候。

    「沮先生誤會了,在下來此並沒有受任何人的指示,父親也並無意要殺沮先生,今天到這純粹就是想跟先生閒話家常,沮先生不要這麼傷感了,悲傷過度對身體不好,千萬別瞎想,真的,折壽。」

    沮授慢慢的將頭抬起,淚水在雙眸中婆娑,疑惑道:「主公....不曾下令殺我?」

    「不曾!」袁尚肯定的點了點頭,笑道:「父親雖然將先生下了囚牢,但實則心裡還是在記掛著先生,只是一時拉不下面子而已,先生您也知道,我父親那麼大歲數了,又是一方雄主,辦什麼事都好臉,等過一段時間氣消了,自然會重新重用先生,先生人中龍鳳,吃點苦,先忍耐一時,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過了好一會,只見沮授直起了腰板,沖著袁尚恭敬的雙手抱拳施了一禮:「多謝公子寬解之恩,今日之德,授必然不敢相忘。不錯,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可自甘墮落,主公非昏聵之人,只是惱授言語犯忌,一時氣惱而已,在下相信,日後必有再得主公重用的一日!」

    袁尚和善的笑笑,道:「先生能有這樣覺悟,不愧是河北英雄,這樣最好不過,很好,很好。」

    沮授破涕一笑,搖了搖頭道:「三公子,沮授攢越,問上一句,你來此處,恐怕不單單是開解在下這麼簡單吧?」

    袁尚面色一正:「先生好智謀,在下佩服,今日來此確實是有一件大事與先生相商,還望先生不吝指教。」

    「不知何時這般嚴重,竟讓三公子屈尊前來問我這囚中之人?」

    袁尚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先生,許攸叛逆投曹操去了......」

    「什麼!」沮授頓時大驚失色,兩片薄薄的嘴唇竟是不住的顫抖:

    「許攸投曹?什麼時候的事!」

    「少說得有兩三日了。」

    沮授愣愣的看著袁尚好半天,然後雙眼一閉,右拳猛然向木牢門上一砸,憤泣言道:「大勢去矣!」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5
第五章 兵救烏巢


    沮授身為河北名臣,智謀出眾,見識廣遠,不是逢紀和郭圖等一干私心尤重的人能比擬的了的。

    就好比對於許攸投曹這件事來說,沮授的反應要遠遠的高過袁紹帳下的任何一個人。

    雖然用手捶著囚牢的木頭呼喊「大勢去矣」,這種反應有些過於消極,但卻也間接的說明,沮授是個能看明白時事的人,他的智商在袁紹軍中,確實數一數二。

    「三公子!許攸出奔曹操,主公對此事作何態度?」沮授捶了好一陣的木頭,方才抬起頭來,面色慘淡的活像是被人灌了兩斤砒霜。

    「父親他.....不甚在意。」袁尚斟酌了好一會,覺得只有用這個詞來比較才略顯委婉且不失恰當。

    「主公糊涂!糊涂啊!甚是糊涂!」沮授不知是天生嘴無遮攔,還是破罐子破摔,張口就敢直說袁紹壞話,這點可以說是令袁尚極為佩服。

    「許攸此人,雖然貪婪,但卻非不智,相反,其目光毒辣准狠在河北無人能出其右,他此番投曹必然有所依仗,如我所料不錯,他必定會向曹操獻策......」

    袁尚張口接過沮授的話茬道:「奇襲烏巢!」

    話剛說外,便見沮授的神色頓時大變,一臉驚詫的看著袁尚,仿佛剛剛一直在跟空氣說話,此時方才見到他一般。

    只因他萬萬沒想到,在整個袁氏麾下的將帥謀臣當中,除了田豐之外,第一個能與他產生共鳴的人,居然會是袁尚這個年紀弱冠的小子!

    那個平日在他眼裡驕橫跋扈,張揚自大,有勇無謀的三公子竟能一語正中要害!?

    「三公子,適才所言,不知是何人教你的?」沮授沉默了半晌,終究是疑惑的問出了這一句。

    袁尚眉頭一皺,心下很是不爽,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問?什麼叫誰教我的?分明是我自己想的好不好!難道我的智商在你們眼裡真就那麼上不得台面!?

    「先生不必多疑,方才所言純粹是我自己所想,與旁人並無關系。」

    「自己所想?」

    沮授略感疑惑的看了袁尚好一會,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深深的閃爍著猜疑與不信。

    過了好一會,方見沮授輕輕的搖了搖頭,將疑惑拋諸於腦後,是不是袁尚自己的想法,都無所謂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將穩住傾頹之勢,不可給敵方可乘之機。

    「三公子,曹賊會采取奇襲烏巢之法,不知你可有跟主公說過?」

    袁尚凝重的點了點頭:「說過是說過,問題是,父親並沒有將我的諫言放在心上,根本不予采納,滿帳謀臣也無人站在我這一邊,所以我才過來見沮先生,眼下這種情況,可有什麼辦法能化解危機?」

    「化解危機?」沮授聞言不由苦笑:「我縱有千般良策,奈何主公不肯發兵,又有何用?」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烏巢這麼完了?」袁尚面色焦急,極為不甘的追問。

    沮授抱頭沉思良久之後,終究是猛一拍木柵,瞅著袁尚低聲道:「事到如今,唯有一個辦法,或可一試!」

    「什麼辦法?」

    「主公不肯增兵換將於烏巢,那便由三公子你自行去救!公子的本部兵馬少說應該也有數千吧?就由你領兵去救烏巢!」

    「我?」袁尚的臉色頓時有些抽抽,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沮先生,你沒開玩笑吧?曹操要是襲擊烏巢,必是率領精兵猛將,你讓我領著麾下一群大頭兵去跟他硬磕,這不找死嗎?況且私自出兵,等於違抗軍令,你怎麼能出這餿主意,我跟你沒仇吧?」

    雖說救急如救火,但袁尚還沒虎到非得自己領兵去救,上戰場又不是逛大街,隨便打二兩醬油然後說走就走,那可是玩命,真刀真槍的干活,一個玩不好小命立馬就得搭上。

    袁尚自己東跑西顛的為的就是活命,可沮授現在讓他豁出命去跟人家干,完全超出了他最開始的預計。

    更何況,對手不是別人,是曹操!是他娘的那個用兵如神,威震天下的曹操!這仗怎麼干?

    見袁尚臉色不善,沮授繼續勸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有時也是一種策略,三公子,此刻形勢緊急,顧不得許多了!主公不肯出兵烏巢,我等絕無他法,與其坐而等死,倒不如三公子今夜就必須率本部之兵前往烏巢,此番未必就要與曹軍正面沖突,三公子或可用疑兵之計,或可用激將之計,或可用拖延之計,總之只要能夠牽制住曹操一時,只等探馬回報,主公必然派大軍接應,到時便一舉翻盤,合兵出擊......」

    袁尚眼皮子跳了一跳,道:「河北人才濟濟,除了我就沒別人了?」

    沮授聞言一愣,接著垂頭苦笑。

    這話還真就沒說錯,目前還真就沒有別人,縱觀河北文武,真正有才能的殺的殺,死的死,下牢的下牢,趕走的趕走,剩下的一個個不是私心過重,就是明哲保身,能挑大梁的人委實是少的可憐,特別是將領方面,顏良文丑戰死沙場,大將麴義為人驕橫,在南征曹操前就被袁紹干掉了,現在諾大的河北除了張頜高覽二人,連一個有魄力,能拿得出手的將才都找不到,真是一種的無盡悲哀........

    將數十萬大軍的命運交給一個不過弱冠的年輕人手裡,沮授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純粹的死馬當活馬醫了。

    「三公子。」沮授沉默了好一會,終究緩緩開口道:「憑心而論,此戰確實艱苦,在下也實在不想讓三公子身犯險境,在下雖是文官,但凡是我若在牢獄之外,或是隨便有一個心腹之人,也絕不會讓三公子前去,可是......實無他法了!」

    袁尚聞言無語,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隨便有一個心腹就不會讓我去........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別扭?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還是矮子裡面拔大個?

    暗嘆口氣,袁尚緩緩的向著帳外走去,邊走邊道:「成與不成,我只能試上一試.....盡力而為吧,沮先生安心在此等候消息。」

    「三公子!」沮授出言叫住了袁尚。

    「什麼事?」

    沮授一臉正色,嘆氣道:「曹軍悍勇,對我軍士卒本就有以一敵十之力,公子兵少,切記用計為上,什麼疑兵之計,拖延之計都可以,只是絕不可硬拼!」

    「知道了,我要是能想出計策還能不用?可惜軍中無婦女,要不使個美人計多好,聽說曹操那家伙挺好這一口......」

    「還有.....」沮授想了想又道:「若是曹操麾下將領劫糧,公子大可盡力拖延,但若去的是曹操本人,一千個三公子也不是他的對手,到時還請公子走為上計,保全性命為上!」

    袁尚:「.............」

    此刻的他終於明白袁紹為什麼討厭沮授了,話是好話,問題是有你這麼說的嗎?一千個自己也不頂一個曹操?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雖然不知道原先的袁三公子是個什麼樣,但現在的我也是很優秀的好不好?

    這也就是袁尚,換成袁紹,抽死他一千遍了。

    ****************************

    走出囚困沮授營寨的時候,天色已是漸漸的黑了,日頭已漸落西山,一絲暮間的吹風拂過,帶著冰涼的花草芬芳,令人神清氣爽,一看就知道,今晚將是格外空明。

    袁尚愁眉苦臉的回到了自己的行營,吩咐侍衛去將他麾下的副將找來,然後便坐在床榻上泛起了憂郁。

    天氣好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俗話說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天色再好,那也跟他沒有關系,畢竟他今晚要干的事打仗殺人的買賣,天色太亮不吉利。

    要不干脆去跟沮授說一聲,讓他翻黃歷算算日子,改天得了.......

    「啟稟公子,郭將軍求見。」袁尚正氣悶之間,帳外傳來侍衛稟報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諾!」

    過了不大一會,便見一個穿著烏黑硬甲,身材魁梧,滿面虯髯的大漢昂首闊步的走進帳中,沖著袁尚單膝跪下,朗聲拜道:「末將郭援,參見公子!不知公子急召末將前來所謂何事?」

    大漢名叫郭援,現任袁尚麾下偏將,替他管理本部軍卒。

    袁尚先是讓他起身,方才問道:「郭援,直接聽命於本公子的軍卒,現在行營的有多少人?」

    郭援低頭在心中默數了一下,拱手言道:「回三公子話,我營將士現有馬軍三百,步卒一千,弓弩手五百,再加上公子麾下親兵護衛,約有近兩千余眾。」

    「兩千人.....」袁尚心中默嘆了一下,他沒親身打過仗,也不知道這兩千人的人數和戰力水平夠曹軍尿幾壺的。

    不過不管怎樣,好歹有兩千人,總比一個大子沒有要強得多。

    「傳令,讓這兩千軍士立刻生火造飯,等天黑之後,全部隨我出營。」

    郭援聞言頓時一愣,詫然道:「公子深夜出兵所謂何事?」

    「去烏巢!」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6
第六章 酒徒淳於瓊


    天色已是逐漸變得深沉,繁星點點襯托著一輪皓月當空,皎潔的光芒如同一抹輕紗,遮蓋著這片充滿血腥而又潮氣勃發的土地上。

    烏巢位於袁軍大營外四十裡處,這段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袁尚兩千馬步軍卒緊趕慢趕,大概用了近一個多時辰方才匆匆趕到。

    遙遙望去,只見烏巢大營分三寨而屯,俏立於山巒之間,依偎在錯落有致的群山環繞之中,營寨四周林深葉盛,道路雖細窄卻不艱險,若非處於戰亂之中,這裡倒也算是個風景依然的度假勝地。

    此時此刻,烏巢大營的正面,一支兵馬正緩緩的行進而來,這支隊伍走到極為小心,兩旁的士卒一邊走一邊警戒的巡視四周,查看是否有可疑的痕跡。

    這支兵馬當中,一人身卓銀色亮甲,坐下灰鬢良駒,年輕俊朗的臉上閃爍著一些緊張之色,不消多說,正是袁氏第三公子袁尚。

    他身邊的副將郭援手持大刀,胯下烏黑戰馬,外形頗為凶狠,一邊指揮著士卒往來查探,一邊對袁尚說道:「三公子,前面就是烏巢了!」

    袁尚點了點頭,問道:「額.....附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顯示有曹軍出沒的跡象?」

    郭援搖了搖頭,一張虯須大臉顯得分外慎重:「一路上末將令兵卒小心行進,嚴加查探,並未發生有曹軍出沒的行跡。」

    「沒來嗎?」袁尚抬頭看了看皎潔的天色,自言自語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今夜的月光這麼亮,不利於殺人放火的勾當,我要是曹操,也不會挑這麼爽朗的夜色過來.....曹軍今夜應該是不會來了。」

    對於袁尚所說的話,郭援並不是非常明白,身為一個被袁尚提攜起來的莽夫,他除了知道謹遵三公子的命令而已,從來都不管其他。

    「三公子,那我等現在又該如何?」

    袁尚聞言想了一想,道:「左右都已經過來了,斷然沒有回去的道理,郭援,你去叫營寨開門,我要見一見淳於瓊,給他提個醒,這幾日需多加防范。」

    「諾!」

    軍馬又走了一會,到了離烏巢營寨僅百步之遙的地方,便見郭援猛然抬手,高聲喝道:「全軍止步!」

    隨著郭援的命令下達,兩千軍卒一級一級的停住了腳步,成防守陣型位列在烏巢營寨之前。

    郭援匹馬飛奔,來至烏巢大營高聲道:「守寨的士卒聽著,我乃是袁三公子麾下親將郭援,三公子率軍親來,速速傳告你家淳於將軍,令他速速出寨迎接!」

    哨塔上的兵卒點燃了火把,高聲呼喝:「可有令牌和將旗為證?」

    郭援高舉手中令牌:「仔細看清楚了,休要走眼,將旗在我身後百步之處!」

    那哨塔兵卒舉著火把仔細查證,確認無誤之後,隨即轉身去寨內稟報。

    少時,便見烏巢寨門大開,一眾身著校尉甲胄的副將們快步而出,迎於大營門口,樹立兩側,做迎接狀,遙見袁尚的坐騎進來,紛紛拱手施禮,齊聲高喝:「末將等拜見三公子!」

    袁尚隨意擺擺手讓他們不必多禮,他此刻身體欠佳,騎馬騎了一個時辰,早已是腰酸背痛,現在要是讓他上五樓,指定費勁。

    來回瞅了一圈迎接的將領,袁尚發覺這群人的站位十分雜亂,怎麼說呢,就好像一群矗立在草原的羔羊,少了一個領頭的牧羊人一樣。

    「你們哪一個是淳於瓊?」袁尚找了一圈,也瞅不出個子午卯酉。

    一眾校尉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誰也沒敢吱聲。

    袁尚身邊的郭援一皺眉頭,大聲喝道:「三公子問你們話呢!都沒聽見嗎?淳於瓊本人何在?」

    一個校尉無奈的長聲一嘆,向袁尚拱手道:「回三公子話,淳於將軍現下.....正在營寨之中少歇......」

    郭援虎目一瞪,怒道:「大膽!三公子來了,他居然還穩睡於營寨之中?難不成沒將三公子放在眼裡!忒的放肆!」

    「不是,不是....淳於將軍斷斷不敢如此....只是他....」

    袁尚擺了擺手道:「算了,我有急事,他不來我去找他就是了,沒多大關系,他人在哪呢,你領我去。」

    那校尉聞言頓時五官全都擠在一起,小臉抽抽的都快哭出來了,只是袁尚點名道姓的指著他,他又豈敢不從?

    領著袁尚來到一所烏巢的中軍主帳,剛到營帳門口,就聽裡面傳出一陣「哼哼哈屁」的鬼哭狼吼,跟後世時有人拿指甲刮黑板似的,分外瘆人。

    袁尚聽的渾身發冷,禁不住打了個重重的寒顫,指著營寨詫然道:「怎麼個情況?你們淳於將軍讓狗咬了?」

    那校尉滿面尷尬,低聲道:「三公子勿驚,淳於將軍生性灑脫,喜歡酒後音律,他今夜多喝了幾壇,有些醉意,想是正在唱曲哼調.....」

    「就這破鑼嗓子還好意思.....唱曲哼調?」袁尚渾身一個哆嗦:「你們淳於將軍可真有情調。」

    話音方落,便見營帳之內,一個衣衫不整、醉醺醺的大漢帶著一身酒臭,栽栽歪歪的走了出來。

    「嗝——」

    一個長長的酒嗝順著他一張大嘴噴湧而出,當中臭氣熏天,站著好遠都能清晰的聞到。

    袁尚本就風寒未愈,乍然聞到這股味道,腦中頓時「嗡」的一響,一陣眩暈就要背過氣去。

    幸好身後郭援眼尖手快,一把扶住袁尚。

    淳於瓊紅光滿面,一看就沒少灌酒,眼神迷離的一指袁尚,淳於瓊傻乎乎的笑道:「這是誰家的姑娘,長的這般白淨?不錯不錯,來來來,進帳陪老爺吃酒。」

    袁尚腦瓜子上頓時一團黑線。

    一旁的校尉急了,擦著汗走到淳於瓊身邊,低聲道:「淳於將軍,您看清楚了,他可是主公膝下的三公子啊!」

    「三公子?」淳於瓊顯然醉的不輕,一雙大牛眼充滿了迷茫的神色,撓了撓頭,奇怪道:「三公子不是男的嗎?何時長成了這麼大一姑娘?」

    眾人集體擦汗。

    「淳於將軍。」袁尚重重的清了清喉嚨,不滿的為他解釋:「本公子從小到大,由始至終,一直都屬雄性,從沒長偏差過,我希望你好好的擦擦眼睛,能夠仔細的看看清楚。」

    「哦......」淳於瓊喝多了倒也聽話,讓他擦眼睛他還真擦,使勁摸蹭了一會,差點沒把眼珠子摳出來。

    過了好一會,淳於瓊終於露出了恍然的面容,驚詫的言道:「我的親娘唉,還真就是三公子!」

    「總算認出來了,算你識相......」袁尚嗤笑一聲,面色一正道:「淳於將軍,不是本公子說你,大戰在即,你奉命鎮守烏巢重地,不恪盡職守也就罷了,你去照照鏡子,瞅瞅你喝成個什麼德行,就你這形態,又如何能在父親帳下為將........」

    話還沒說完,便見淳於瓊一把摟住袁尚,興奮的直跳腳,傻乎乎的蠻笑道:「三公子,哈哈哈哈,還真是三公子,今兒可是見到活的了!」

    袁尚聞言臉色一跨:「這話讓你說的,難不成我以前都是死的......」

    淳於瓊哈哈大笑,猛然一拍袁尚,臉色一正,道:「三公子,我跟你爹昔日同列西園八校尉,乃是故交,按輩分,你得管我叫一聲叔.....來,叫一個!」

    「.........」

    轉頭望向郭援,袁尚的表情明顯非常憤怒:「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這混蛋快點醒酒?」

    「回三公子,淳於將軍酒醉不輕,若想讓他急醒,除非.....灌他馬尿!」

    袁尚聞言點頭道:「好,這法子他娘的解氣了,傳我將令,立刻命飼養馬匹的士卒給我接二斤馬尿來,越濃越好......記住,要新鮮的,不要陳貨!」

    「諾!」

    此刻的淳於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仍舊是摟著袁尚嘻嘻哈哈的曬二皮臉。

    「哈哈哈,三公子,你是我大侄兒!親大侄兒!乖大侄兒!來!給叔磕一個!」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7
第七章 曹軍終來襲


    俗話說的好,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古往今來,多少風華才俊在酒肉的迷惘中失去了人生的大好機會,浪費了生命的寶貴青春,有些人迷途知反,對酒肉之物深惡痛絕。有些人不屑一顧,依舊是放浪形骸,最終敗在這口食污穢之物上,落得個淒慘悲涼的下場。

    很顯然,淳於瓊不懂得什麼叫做迷途知返,所以今天,他注定杯具於此。

    郭援將馬尿端來的時候,淳於瓊正撒著歡在大營中跑來跑去,脫褲子滿哪撒尿。

    有趣的是他撒尿就撒尿,還偏偏不一潑尿完,這個帳篷前撒一點,然後憋回去,提著褲子跑到另一個帳篷前,在灑下幾滴陽露,又憋回去,然後再急急忙忙的去尋找帳篷繼續撒......

    郭援愣愣的看著淳於瓊滿場撒歡,不由驚詫的問袁尚道:「三公子,一泡尿而已,居然還能尿成這樣,淳於將軍的面皮,未免也太厚了一些吧......」

    袁尚也是愣愣的瞅了半晌,終究是面皮薄忍耐不住,隨即下令一眾侍衛將淳於瓊摁在地上。

    一臉不善的走到淳於瓊面前,袁尚恨鐵不成鋼的抬腿給淳於瓊屁股上來了一腳,咬牙道:「好好一泡尿,讓你撒個稀碎,你以為你狗佔地盤呢!」

    淳於瓊被按在地上,依舊是嬉皮笑臉,打著酒嗝道:「大侄兒,這你就外行了,叔叔這招叫雨露均沾.....哈哈哈哈!」

    「........」

    少時,只見袁尚突然轉頭,大吼一聲:「馬尿何在?」

    郭援立馬雙手捧上一個酒壇子:「馬尿在此。」

    「好!」袁尚轉頭一指淳於瓊,高聲下令道:「來人啊!」

    「在!」

    「喂淳於將軍吃酒....吃尿!」

    「諾!」

    ****************

    一壇子馬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若是說的具體一點,那就是看著不多,喝起來不少。

    今天的淳於瓊就喝了不少,不論是酒還是馬尿........

    灌完之後,適才還嘻嘻哈哈,沒皮沒臉的醉漢臉色變得煞白,然後緊緊的掐著自個的喉嚨,一個勁的反胃,接著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沙地之上頓時渲染出好大一片污漬,分外醒目。

    在眾人厭惡的目光中,淳於瓊拍著腦瓜子站起身來,一副懵懵懂懂的混樣,雙眸中透著深深的迷茫,好似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茫然無知。

    過了好一會,方見袁尚挪著步子走到淳於瓊身邊,低聲問道:「淳於將軍,酒醒否?」

    淳於瓊抬頭看了一眼袁尚,然後拍了拍腦瓜子,似是在回憶一些剛才的片段,不過多時,便見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滿腦瓜子頓時冷汗淒淒,一雙牛眼中充斥著惶恐與不安。

    「回公子的話,酒.....醒了....醒了!」淳於瓊顧不得頭暈目眩,急忙站起身來表明態度。

    「真的醒了?」

    「絕對醒了!」淳於瓊重重點頭。

    「還用我叫你叔不?」

    「三公子玩笑,末將不敢.....」淳於瓊開始擦汗。

    「還想在喝點不?」

    淳於瓊小心翼翼的看了袁尚一眼,忐忑問道:「公子是說喝酒還是馬尿?」

    袁尚紅口白牙微微一呲,露出一個甜蜜無害的微笑:「你說呢?」

    淳於瓊猶豫了一下:「酒?」

    「馬尿!」

    「不喝了,不喝了.....」

    袁尚心中大感懷疑,就淳於瓊這樣一草包當年也是京師的西園八校尉之一,跟袁紹曹操同列?他得花了多少錢才買來的官啊!

    就這死出的袁紹還用他當將軍,不讓曹操滅干淨才怪!

    袁尚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跟我進營帳來,有事跟你說。」說罷轉身向烏巢主營走去,淳於瓊以及輔佐他守備烏巢的一眾將領校尉紛紛緊隨其後。

    進了主營軍帳,抬眼望去,便見一地全是酒壇子,整個帳內充斥著一股酒肉之氣。

    酒肉穿腸過,就是淳於瓊現在的萎靡生活。

    袁尚大感氣悶,自己為了烏巢的事情,帶著一身病整日的東奔西跑,求爺爺告奶奶,見這個找那個,甚至還背著違抗軍令的黑鍋偷偷出兵來救,而烏巢真正的守將卻在此整夜的宿醉,天天吃飽了撐的還耍酒瘋奔出去撒尿劃地盤,同樣是人,我怎麼混的就這麼草蛋,招誰惹誰了!

    輕輕的點了點桌案,袁尚轉頭問淳於瓊道:「烏巢之內,可用的兵卒現有多少?」

    淳於瓊兩眼發呆,愣愣的瞅著袁尚,看這死相好像是酒勁又要犯。

    淳於瓊麾下副將眭元進見狀,急忙站出來解圍道:「三公子,烏巢之內,馬軍兩千,弓弩手三千,步卒五千,可用兵馬約有一萬。」

    淳於瓊這時候好像又有點緩過勁來,打著酒嗝點頭道:「不錯,烏巢之中,約有兵馬,嗝——,近一萬....嗯,一萬。」

    袁尚重重的嘆了口氣,曹操說不准這一兩日可能就過來了,這大酒包子連自己手下有幾個兵還沒掰扯明白呢,難怪前世的歷史上他一夜就失了烏巢,就這熊色樣,再來一萬個也是白搭。

    淳於瓊這樣的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怎麼辦?靠自己了唄!誰讓自己攤上這麼個一品酒糟子。

    「我手下探子得報,最近一兩日,曹軍似有派兵偷襲烏巢的跡象,我今夜來此,不為別的,就是不放心烏巢,所以率本部兵馬過來,想跟你們一起謀劃一下。」

    帳內眾將聞言皆是大吃一驚,烏巢騎督呂威璜忙出班道:「不知三公子的探子是從何處得到這條細報,主公那面可曾知曉?」

    「主公當然知曉,故而才派本公子先過來坐鎮,增援的大隊兵馬過幾日即刻便到。」未免惹出別的事端,袁尚開口撒了個謊。

    眾人聞言略有所安,想想也是,三公子是主公膝下最疼愛的兒子,若無特命,豈能大半夜閒的沒事跑到烏巢窮攪合。

    「敢問三公子,既有曹軍動向虛實,又打算如何守護烏巢?」淳於瓊終於開口說了一句附和身份的話,令在場眾人好生感動。

    袁尚摸了摸下巴,道:「我的意思是,乘著曹軍還沒有動手,先把兵馬分成三部,大營留一部,大營之外的左右山林各埋伏一路,晝夜整備,並在大路上挖好陷坑,曹軍若是過來,咱們三路夾擊,打頭的打頭,打尾的打尾,沖亂他們,堅持到父親那裡的援軍到來,便可全力出擊,擊潰曹軍。」

    眭元進聞言點頭:「三公子如此安排可行,既然如此,末將這便即刻去准備.......」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帳外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郭援滿頭大汗的奔進主營,沖著袁尚遙遙一拜,急切道:「公子,大事不好,斥候來報,東南大路上,有一支鐵騎先部正向烏巢方向急速奔襲而來,看不清其將旗軍屬,若真如公子所猜,許是曹軍真的殺奔過來了!」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9
第八章 定計守糧


    夜色深沉,整個烏巢的周邊已經是寂靜無聲,仿佛山林土木都已經隨之進入了夢想。

    袁尚、淳於瓊等人一個接一個的爬到營中哨塔之上,借著月色遙遙望去,只見烏巢南面的數裡之外,一股煙塵洋洋灑灑深邃博大地,好似風卷殘雲,正向著己方疾速飛奔而來。

    若是說適才的馬尿讓淳於瓊的酒醒了三分,那此時此刻,這位烏巢草包的酒至少應該醒了九分以上。

    淳於瓊的臉色變得鮮紅,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一對鼻孔忽張忽閉,粗氣嗡嗡直喘,跟發情的公牛差不了兩樣。

    猛地一拍木欄,沖著身後的眭元進聲嘶底裡吼道:「這大膽的曹賊軍,大半夜的不安守營寨,竟敢來犯我烏巢,忒的囂張過極!本將誓滅之!傳我將軍,全軍整備兵馬,出寨迎敵!」

    關鍵時刻,淳於瓊的表現頗為血性,也算是沒有辜負了河北名將這幾個字的光輝頭銜。

    眭元進聞言方要轉身去布置,卻見袁尚猛然抬手止住他的步伐。

    「等會,此刻不宜輕舉妄動。」

    淳於瓊愕然的轉頭看向袁尚,焦急道:「三公子,曹軍已是打到咱們烏巢門口了,還有什麼可等的!再不排兵布陣,難不成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踐踏烏巢中的糧秣不成?」

    袁尚搖了搖頭道:「單論作戰,曹兵實力本來就比河北軍士高出不少,而且此番攻取烏巢事關重大,曹操必然做了精密部署,前來劫糧的必然是曹軍精銳中的精銳,這一步在這盤棋中可謂是一妙招,正面沖突,我估計勝算很低。」

    淳於瓊聞言急了:「勝算再低,也是曹軍沖著我們來的!咱們不打,難不成還能跑了不成,公子你打算怎麼辦?」

    袁尚閉著眼睛琢磨,腦中飛速旋轉,一個個想法閃現在他的腦海中,又立刻被他全盤否定。

    曹操當世梟雄,普通的辦法恐怕對他不好使,要想迷惑拖延他,只怕得下點猛藥。

    過了好一會,終見袁尚雙眸猛然睜開,眼中閃出一道精明的目光。

    「傳令,立刻動手,燒糧!燒咱自己的糧!」

    「什麼?」在場眾人聞言不由的都是大吃一驚,仿佛沒聽清楚袁尚在說什麼。

    從古至今,兩軍打仗,率領三軍的主帥每每想的都是怎麼燒別人的糧草,斷對方的糧道,放火燒自家糧食的,還真就是聞所未聞。

    這位三公子犯的什麼毛病?嫌自家糧食太多,居然閒的沒事點火燒自家糧食玩?該不是看見曹軍來了,自暴自棄,連反抗一下的勇氣都沒了吧?

    這樣的公子,未免也太窩囊,太敗家了!

    淳於瓊撓了撓頭,小心翼翼的問了袁尚一句:「三公子,您適才說的什麼?可否再說一遍,末將有點沒太聽清楚。」

    「我說燒糧!燒咱自己的糧,只有這樣,才能給曹操擺下迷魂陣,讓他摸不清我們究竟在做些什麼,況且燒了糧草,冒了黑煙,父親在官渡的大帳才會知道烏巢有難,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加速派兵救援,這可比派快馬飛騎去通知迅速多了。」

    眾人聞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下皆暗自懷疑,這種主意,能算是妙招嗎?

    淳於瓊猶豫的望著袁尚,遲疑了半晌終究是喃喃問道:「可縱三公子,燒了糧草縱然是快些迎來了主公的援軍,可糧草都燒了,援軍來的再快又有個鳥用?沒糧咱們日後照樣打不贏曹操......」

    袁尚白眼一翻,痛心疾首的看著淳於瓊,跺腳道:「淳於將軍,我覺得我實在是沒法跟你溝通,我讓你燒糧,又沒讓你全燒,只要燒個一小部分的倉螯,讓黑煙升起來就行。難道你還真閒的沒事,想把所有糧秣全都焚了?」

    淳於瓊聞言一愣,接著嘿嘿一笑,充分的展現出他沒皮沒臉的素質:「公子見笑,這酒沒醒,腦袋還是有點迷糊......」

    郭援皺著眉頭道:「三公子,縱然是燒糧能作速讓主公那邊曉得烏巢形勢,但曹軍這面又該如何抵敵?」

    袁尚聞言眉毛一挑,道:「還是那句話,正面抵擋不是上策,我只有一個字的御敵策略。」

    「不知公子所說的是哪個字?」

    「蒙!」

    「蒙?」眾將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紛紛大感疑惑。

    *********************

    袁尚所說的並沒有錯,曹軍這一次派來襲擊烏巢這支兵馬,確實算得上是曹軍精銳中的精銳,為首的一支先鋒騎兵,正是曹操麾下縱橫中原,睥睨群雄的精銳鐵騎。

    虎豹騎!

    而率領虎豹騎當先而來的先鋒將官,更是曹操麾下屈指可數的將才與猛將。

    一人是被後人譽為五子良將之首的張遼,而另一人則是替曹操統領虎衛軍,被世人稱為「虎痴」的猛將許褚。

    許褚此人,以勇力絕倫名冠於三軍將士,作戰時從來都是奮勇爭先,從無退讓,此次夜襲烏巢,他也是一馬當先,位列眾軍之首,即使是擅長御馬奔襲的虎豹騎兵,也被他遠遠的落在身後。

    「仲康!休要如此急躁!」

    許褚正奔襲間,一騎飛馬上前,蹩馬阻住許褚進路,但見攔路之人面貌儒雅,氣勢非常,一雙細長的眼睛黑亮如星,宛如一介飽讀詩書的翩翩君子,神華內斂,若非身披甲胄,手握長眉鐵刀,任誰也想不到他就是曹魏的一代赫赫名將張遼。

    許褚將馬猛然一勒,一臉不滿神色的看著擋他路的張遼,憨聲憨氣的言道:「你攔我作甚?」

    張遼和善一笑,仿佛如沐春風:「仲康,進兵哪能像你這般急躁?你看看你這沖勁,虎豹營將士都被你落下好遠,主公來時曾有嚴令,命你我勿要激進,別與他的後援之軍距離過遠,萬一出事,兩軍難以互相接應。」

    許褚聞言愣了一下,接著面色一變,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抬手一拍馬臀,駕馬繼續前進,但速度卻明顯比剛才慢了好多。

    張遼無奈一笑,側馬上前與許褚並駕,一邊走邊道:「仲康,前面便是烏巢了,到了烏巢你切忌急躁,得與我兩面夾擊,分東西兩面沖將進去,休問其他,只管燒糧.....」

    「知道了!」許褚粗暴的出言打斷張遼的話頭,不滿的言道:「這話你一路上說了不下三五遍了,好像我腦子不好記不住一般,好耳朵都被你磨出繭子來了!」

    張遼脾氣甚好,聞言也不生氣,只是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忘卻嗎,今夜之事事關主公大業,只要沒有差錯,磨出幾個繭子又有甚關系?大不了我日後尋人幫你醫治便是了。」

    許褚聞言一陣洩氣,轉頭默然不語,跟張遼說話對他來說委實比打仗殺人還累,三言兩語就給你嗆的說不出話來。

    張遼見許褚扭過頭不理會,不由啞然失笑,摸了摸胡須轉頭向烏巢的方向看去。

    僅僅就是這一瞥之間,就見張遼的臉色驟然生變。

    只見前方不遠處,剛剛還是清幽倪靜的烏巢大營,此刻乍然間火光沖天,黑煙滾滾,紅紅的火光瞬間撩然了整個夜空,分外乍眼!

    「烏巢.....起火了?.....」張遼略有些詫異的自言自語。

    許褚也是一臉茫然之色,奇怪道:「難不成主公在你我之前還派了劫營之軍?」

    張遼沉思了一會,搖頭道:「不會!咱們的兵馬本身就比袁紹要少,劫持烏巢事關重大,主公斷沒有理由將兵馬如此分散,此舉不符合兵家常理......這火絕對不會是我軍所放!」

    許褚摸了摸頭,想了片刻,然後哈哈一笑,豪氣道:「他娘的,該不是士卒半夜造反走水了吧?袁軍的守將當真是個廢物。」

    「走水?」張遼聞言苦笑不得:「糧倉重地,居然會走水,袁軍之將在不濟,也不會辦出這般孩童之事......」

    「嗨!」許褚猛一揮手,不耐煩的言道:「你我在此猜測半天,又有個鳥用?還是趕緊驅兵過去瞧瞧,若果真是烏巢走水,正好乘勢掩殺一番,倒是省卻好大力氣!」

    說罷,便見許褚雙腿猛然一夾,也不顧張遼勸阻,驟然駕馬向烏巢奔去。

    張遼連呼幾聲,許褚卻是頭也不回,無奈之下,也只得一揚馬鞭,緊隨其後的飛奔而去.........

    袁曹之間的烏巢之戰,就此方徐徐的拉開了序幕.......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39
第九章 盡力拖延


    張遼與許褚率兵抵達烏巢大營外不遠的時候,烏巢的火焰已是渲染了半邊之天。火勢洶洶,讓人望之咂舌不已。

    當然,這麼大的火勢,袁軍不可能傻的都用糧草去燒,被燒的只是烏巢內一小部分的糧草,大部分都是碎帳、糧袋、干草、枯樹等無用之物。

    雖然當中有貓膩,但從外面看去,卻好像是烏巢真的被火燒著了一樣,烈火熊熊,熱氣鋪面,飛煙漫天,讓人心生驚懼惶恐。

    見了烏巢火勢,饒是許褚天不怕地不怕,卻也是不由的暗暗咂舌:「好家伙!走水走成這般,卻得是多大的罪責!我若是袁紹,不將守備烏巢的淳於瓊五馬分屍,又怎能消這心頭之恨!」

    張遼聞言沒有搭腔,只是一臉的沉靜深思之色,佇馬在遠處默默的觀望了。

    過了一會,只見張遼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對!我觀此火之勢,非造反走水之樣,乃是有人故意為之.......」

    「故意的?」

    許褚聞言詫然的瞅了瞅張遼,接著哈哈一笑,搖頭道:「張將軍,你是不是未免也有些想得太多了?難不成,這烏巢之火,還能是袁軍自己放的不成?若真是如此,某家還真想見一見這個出主意燒糧的人,此人當可堪稱天下間第一蠢蛋!哈哈哈哈——」

    張遼聞言,只是低頭沉思,垂首默然不語。

    「嗚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羊腸道旁兩邊的山儷上乍然間突然號角聲響起,響徹在不甚雜亂的夜空之下,分外心悸瘆人。

    張遼、許褚二人頓時一驚,急忙下令軍馬列陣守備,以御外敵。

    虎豹騎不愧是精兵中的強兵,瞬時間便分為了東西兩部,各備兩方御敵,張遼和許褚騎馬位列正中,分別轉頭向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道路兩旁適才還幽靜肅然的山儷之上,頃刻間已是豎起了桿桿大旗,黑暗中煙塵四起,鑼鼓震天,喊殺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震人心魄。

    見了這般狀況,張遼心中驟然泛起了一絲緊張,一個念頭猛然顯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如何也揮之不去。

    「這情景......難不成.....是中計了?」

    且先不論張遼如何做想,單說此刻左面的山儷之上,袁尚身穿一襲白甲,看著不遠處下方的敵軍鐵騎,心中湧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與激動。

    真正的戰場,這就是真正的戰場!

    血肉橫飛,生命彈指間便會消散無痕,沒有柔情與溫暖,只有鐵血呼嘯與血淚夕陽,人類歷史上最殘酷的場景,從這一刻開始,將始終伴隨在我的生命當中。

    深深的吸了口氣,俯首看了看山下嚴陣以待的曹軍,袁尚不由的一陣心潮澎湃,這就是曹軍,歷史上赫赫有名梟雄曹操麾下的善戰士卒。

    而山驪之上,己方雖然旗幟招展,塵土飛揚,殺生震天,但全部都是自己布置下的疑兵之計,用來唬弄對方用的,若是說兵力,拋去淳於瓊現在埋伏在烏巢內的守兵力,自己布置的疑兵其實跟山下的曹軍數量差不了多少。

    更何況曹兵戰斗力極強,對上袁兵,足可以一當十。

    所以說,表面上自己是設下了伏兵,但最多只能算是疑兵。

    若真拼起來,己方鐵定完蛋。

    絕對不能硬拼,要想辦法讓曹軍滾犢子!

    袁尚深吸了口氣,鼓足氣力對山下的曹軍高聲呼喊:「山下的曹軍聽著,你們的兵馬已經被本將包圍了,識相的就乖乖放下手中兵器,下馬投降!」

    張遼聞言,眉頭微微緊皺,垂頭思慮不語。

    許褚卻是大嘴一裂,將手中六十斤長柄虎頭刀舉過頭頂,指著山驪上的袁尚張口便罵:「放屁!你是誰家的娃兒?毛還沒長全也敢在此賣弄!也不稱稱自個的斤兩?還想讓我等投降.....來來來,有膽識的你就下來,看老子不活剮了你!」

    袁尚聞言不屑一撇嘴,將臉一轉道:「你讓我下去我就下去?那我在三軍將士前豈不很沒面子?有膽量你上來,看我不踹你仨跟頭。」

    許褚聞言頓時火冒三丈,上下兩排鋼牙幾欲咬碎,但見他仰天長嘯一聲,揮舞著大刀縱馬就要往山驪上沖,得虧張遼及時一把拉住其馬韁。

    「仲康,勿中對方激將之法!山上必有埋伏!」

    許褚臉色通紅,堪堪被張遼攔住,卻見張遼將馬一轉,直視山上的袁尚,揚聲出言道:「山上的敵將聽著,吾乃曹司空帳下中郎將張遼,爾等誰是淳於瓊,出來與我答話!」

    袁尚聞言心下咯噔跳了一小下......這家伙是張遼?曹魏五子良將之首的那個張遼?

    那剛才那個跟自己對罵的胖子又是誰呢?

    「原來是張遼將軍,真是久仰大名。」袁尚遙遙的沖張遼拱了拱手,出言問候。

    久仰大名這四個字並不完全屬於場面話,對於袁尚來說,確實有幾分發自內心。

    張遼嘴角含笑,毫無中伏應有的懼色,遙指袁尚道:「汝便是淳於瓊?」

    「張將軍認錯人了,淳於將軍公務繁忙,負責守備我軍真正的糧倉,哪有時間在這陪張將軍磨牙?」

    張遼聞言一愣,雙目一咪,一股寒光從雙眸中直射袁尚,寒氣瑟瑟,讓人望之顫栗。

    「真正的糧倉?」一臉森然的看了看不遠處火光漫天的烏巢:「難不成這烏巢還會是假的不成?」

    袁尚仰頭一笑,搖頭道:「張遼將軍,虧你昔日曾是呂布帳下的頭一號猛將,怎麼問出的問題竟是這般膚淺?該不是投靠曹操之後變傻了吧?這烏巢若真是我軍屯糧重地,我軍難道閒來無事燒自家糧草玩?分明是用來誘惑你們這幫蠢蛋的!你連這都看不明白,如何能在軍中為將。」

    張遼許褚二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

    許褚低聲問張遼道:「張將軍,咱們居然被算計了?」

    張遼搖頭道:「別慌,先且靜觀其變。」

    見張遼許褚沒有動靜,袁尚張口又是加了一劑猛藥。

    「你們今夜來偷襲烏巢的計策是許攸獻的計吧?呵呵,說你們是蠢蛋你們還真就不怎麼聰明,我家主公隨便派過去一個說的話你們都信,真是蠢到家了。」

    張遼聞言臉色一沉,許褚則是氣的咬牙切齒,低聲對張遼道:「我就說許攸那廝不是什麼好東西,主公偏就不信!如今怎樣?今日你我卻是栽在這鳥人手裡!回去某家非一刀劈了他不可!」

    張遼一向沉穩,心思細膩非許褚可比,聽了袁尚的話雖然有些慌張,但面上卻毫無懼色,眼珠一轉,冷笑一聲,高喝道:「本將雖不知道閣下是誰,但閣下這招反間之計卻使的委實蹩手,區區一兩句話便想離間許攸先生,豈不好笑?」

    袁尚大手一揮,面露不屑道:「你愛信不信,跟我有一根毛的關系?反正今日用這烏巢假糧倉換曹操老賊命,我軍是一點也不虧本!可惜曹操老賊的命讓我家主公派去的斷後伏兵給取了,論不到我的身上,只能拿你們兩個的人頭聊作安慰......」

    張遼,許褚二人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處!

    難不成遇到伏兵的不只是他們兩人而已?難不成主公所率領的後軍也遇到了伏兵?

    別的事情,他們兩個或許可以不信,但事關曹操安危,這一點卻是千萬個馬虎不得!

    看著火光熊熊的烏巢,山驪兩旁的伏兵,還有袁尚一臉悠然自得的笑容,張遼和許褚的心中猛然都躥出了同一個念頭。

    今日中了許攸的詐降之計了!

    方才想到這裡,便見山坡上的袁尚面露不耐煩的設色,伸手一揮,不屑言道:「算了,俎上魚肉,甕中之鱉,我懶得跟你們多說,來人啊!放箭,殺掉殺掉,通通地殺掉!」

    隨著袁尚一聲令下,便見兩旁的山驪之邊一陣箭雨驟然而下,張遼許褚二人急忙勒馬率領一眾虎豹騎急忙揮舞手中兵器抵擋。

    一邊揮舞手中長刀掃落箭雨,許褚一邊憨聲憨氣的道:「張將軍,現下之勢,是戰是撤?」

    張遼緊縮眉頭,躲避著迎面而來的箭雨,低聲道:「照眼下這形勢看,我等十有八九是中了許攸的詐降之計,這廝用烏巢糧倉為餌,將我等盡皆誆騙於此,以便中袁軍埋伏,我看這箭雨並不稠密,埋伏的士兵不多,只怕是袁軍是將大部兵馬都用於伏擊主公去了......」

    許褚聞言頓時急了,忙道:「既如此,你我還等什麼?速速撤兵去救主公啊!」

    商議已定,便見二人將馬一勒,沖著四周的虎豹騎高聲呼喝:「傳令!撤軍!速速撤兵回返,去與主公會和!」

    虎豹騎不愧是訓練精良的優異騎兵,果然是軍素嚴整,奔襲時速度快,撤退時速度亦快,不消一會便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眨眼間就消失在茫茫的羊腸小路之上。

    眼看著張遼許褚率軍而退,漸漸消失在視線當中,袁尚一直淡定而輕蔑的表情逐漸消失,換上的是一副大松口氣的神色。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個屁墩坐在身後的石頭上,袁尚轉頭問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郭援道:「我剛才演的怎麼樣?還挺像的?」

    郭援急忙遞上一塊白色錦帛讓袁尚擦汗,恭敬道:「三公子面臨傾頹之勢,依舊悠然自若,面不改色,真英雄也。」

    「馬馬虎虎了。」接過郭援遞過來的錦帛,擦了擦頭上的漢,袁尚想了想道:「傳令兩邊山驪上的兄弟們,裝個樣子喊打喊殺的去追一追張遼,只是千萬別裝大發勁了,把張遼再引回來就鬧心了。」

    「諾!」

    「淳於瓊將軍他們怎樣了?一切可還進行的順利?」

    郭援聞言忙道:「三公子放心,淳於將軍他們正指揮士卒將烏巢內的糧草往營後的山林搬運,但時間倉促之間,卻也搬運不出多少......」

    袁尚點頭:「沒事,能運出去就運!實在不行就把糧谷成袋往山谷裡扔,大不了日後在想辦法撿回來就是,總之,得給咱們自己留給後手......」

    郭援聞言點頭,然後又道:「三公子,依你話中之意,難不成曹軍一會還會殺回來不成?」

    袁尚聞言一陣苦笑。

    「殺回來肯定是會殺回來的,不過最讓我擔心的就是一會是誰領兵過來,若還是張遼他們興許還能再想點辦法,若是他們曹家的老大也一並過來,只怕咱們就真的只剩下夾著尾巴逃跑的份了......」

    郭援聞言面色一緊,低聲言道:「三公子所指的人.....莫非是....曹操?」

    袁尚仰天一嘆,過了半晌幽幽道:「你既已是能猜出來了,又何必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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