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袁家我做主 作者:臊眉耷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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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2-10-27 09:26: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1 2363943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7
第二十章 圍攻許都


    悄悄的在許田外圍的山林間駐扎了一晚,袁尚所率領的大軍繼續開拔向著許都前進。

    不消旬日之間,兵馬已是開赴至許都外城,遙遙的望著許都,袁尚的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身為大漢的臨時都城,許都確實有著它的不平凡與獨特之處。

    矗立在袁尚目光中的都城高聳入雲,城池高大足有四、五丈,重石累壓,牆壁嚴厚,氣勢非凡。

    下方壕溝寬深,內中積水澤潤,極為嚴整。

    離許都城門尚有數裡之遙,仰首細細看去,卻也能發現城牆上一桿火紅的大旗在風中搖擺,旗上繡著的乃是一個黑色紅邊的金邊大字。

    「漢!」

    「公子,怎麼辦?強行攻城嗎?」張頜打馬上前問袁尚道。

    袁尚搖了搖頭,笑著道:「不用這麼著急,左右咱們就是來嚇唬的,犯不上跟他們硬拼!」

    高覽聞言道:「那依公子之見,又該如何?」

    袁尚聞言低頭思慮片刻,隨即抬起頭道:「這樣,五千鐵騎,咱們派出一千在北面的樹林間來回奔走,弄他個塵土飛揚,讓敵軍誤以為咱們有大隊人馬接應,剩下的四千兵卒分三路圍城,各自在東、西、南三門搖旗吶喊,以壯聲勢,唯獨留下北門一路放空。」

    高覽一時沒反應過來,奇怪道:「圍三缺一,乃是為何?」

    張頜卻是心領神會:「留下北門,讓曹軍的信使沖出來給曹操報信。」

    袁尚聞言笑道:「張將軍真是聰明伶俐,好了,勞煩二位將軍立刻分頭行事,准備圍毆.....不是,是圍攻許都!」

    「諾!」

    ***********************

    許都,尚書令府。

    當今天下,世人皆知,如今的大漢朝司空曹操,剿黃巾,討董卓,伐袁術,除呂布,降張繡,逐劉備,當可謂威名赫赫,戰果累累,放眼天下,直可謂當世第一梟雄。

    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赫赫戰功的背後,卻有另外一個人,十年如一日的為曹操穩固後方,制定政略,矗處內務,舉薦賢才,頒布法令,采辦軍需,籌備糧草。

    可以說,是這個人,用他的背脊,默默的替曹操,亦或者替整個曹氏支撐起這中原的錦繡山河。

    此時的尚書令府的書房內,依然是忙碌非凡,尚書令荀彧杵著腦袋,俯身在桌案前一簡一簡的翻看本月征糧的賬目。

    十數年如一日,對於荀彧來說,整日的批公已是家常便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了。

    特別是現在這個特殊時刻,就更必須要抓緊時間,每一辰每一個刻都不能夠放松精神。

    據報,官渡之戰已經接近尾聲,前方戰事已是向著有利於己方的方向發展,這種關鍵時刻,他這個為曹操坐鎮後方的領軍人物更是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切實的抓好每一個小項,不讓許都出現一點小的差錯。

    可惜的是,天意往往是不隨人願的。

    「令君,荀令君!」荀彧正皺著眉頭批閱公文的當,卻見一個侍從官風風火火的奔進書房,對著荀彧拱手而拜:「荀令君,出了大事了!」

    荀彧神色一變,這侍從官跟隨他多年,一向都是沉穩冷靜,謹小慎微,能讓他這麼慌張的事情,必然是非同小可。

    「出了什麼事?」荀彧沉著眉頭問道。

    「荀令君!大事不好!城外不知從何處冒出了許多的袁軍,一個個殺氣十足,氣勢逼人,站在我許都城外高聲喧叫,似有攻城之意!」

    荀彧聞言眼皮頓時一跳.......

    該早不早,該晚不晚,偏偏這個時候跑過來了!

    「兵馬多少?是何人統管?」

    侍從官擦了擦汗,搖頭道:「北方沙塵漫天,錦旗搖曳,看不清多少兵馬,近處先鋒部隊皆是精銳鐵騎,帥旗大書「先鋒官張頜」「副先鋒高覽」。」

    荀彧心下頓時一驚。

    「竟是這兩個來了?河北四庭柱僅存的二人居然齊至,看來此番端的是不能善了......袁軍對於此番攻佔許都竟然下此血本.....」

    「隨我往城牆上去看!」荀彧大袖一擺,起身便往外走去。

    ************************

    到達城樓上的時候,只見下方的鐵騎已是將三門圍住,兵馬往來縱橫,大聲呼喝,顯得極為囂張。

    再看遠處,煙塵寥寥,沙土飛揚,似是不知還有多少兵馬沖著己方奮勇而來,看樣子卻是不會少了。

    南門城下,只見一個樣貌極其俊朗,身著銀白色甲胄的少年,在一眾鐵騎的護衛下,如眾星捧月般的來到城門下,沖著城牆上高聲呼喝:「城牆上的曹軍聽著,你們已經我軍包圍了,識相的就趕緊乖乖的放下武器投降!不讓我軍即將對你方展開圍毆......重復一遍,你方已經被我方包圍,識相的就乖乖放下武器,不然我軍即將對你方展開圍毆。」

    荀彧眉頭一皺,深深的看著那個正在喊話的男子,心下有些疑慮。

    這個男子的相貌好生面善,似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荀彧的腦力一向極佳,號稱過目難忘,若是真的見過,他不可能不會記得。

    「這年輕人,到底是誰呢?」荀彧百思而不得其解。

    英挺的眉目,玄膽般的鼻梁,高傲的姿態,凌人的話語.........

    過了好一會,突見荀彧猛然一驚:「這小子,為何與袁紹年輕時長得那般相像!」

    PS:跟大家說聲抱歉,最近得了丹毒感染,整個右手全都廢了,只能單手碼字,更新的很少,恢復之後會加緊更新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8
第二十一章 放哨騎


    「這小子,為何與袁紹年輕時長得那般相像!」

    荀彧早年曾在袁紹帳下當過幕僚,對袁紹的音容樣貌自然是無比的清楚,此刻再看城下這個率兵圍城的小崽子,相貌與袁紹年輕時的風采可謂是大相庭徑。

    荀彧驚詫之余,心中亦是不由開始惴惴不安,一個不妙的念頭開始盤桓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個年輕的後生,他該不會是袁紹之子吧?

    倒不是他荀彧怕了袁紹乳臭未干的兒子,只是他對袁紹的了解頗深,不比一般常人可比。

    荀彧早年給袁紹干活的時候就知道,袁紹此人一向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年長之後更是尤甚從前,這位河北霸主平日看似驕縱,可對膝下子女卻真的是寶貝之急,單看他治理河北四州的方式,就可瞧出一二弊端。

    河北四州,袁紹留下了自己最喜愛的三子袁尚在身邊與自己同鎮冀州,另外青州,幽州,並州三州全部交給兩子一甥掌管。

    袁譚守青州,袁熙守幽州,高干守並州,整個河北的統治權都籠罩在袁氏家族之下。

    在荀彧看來,這是根本的取亂之道!但從中卻也能看出袁紹對於家族的重視程度和信任程度要遠遠的高於其他各路諸侯。

    如果這小子是袁紹之子的話,依照袁紹那護犢子到極致的性格,就是為他兒子的安全,此戰斷然不會給少了兵馬。

    如此,只怕許都危矣!

    捋清楚了腦袋當中的思路,荀彧的臉色隨即一正,沖著城下的袁尚叫道:「軍中來將,可否報上姓名?」

    袁尚聞言微微一笑,好家伙,正好問到點子上了!

    「好說!我乃當今大將軍,冀州牧袁將軍膝下公子,冀州三公子袁尚便是!」

    荀彧聞言一陣心酸,果然!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袁紹第三子袁尚,天下誰人不知袁紹獨愛此子,此番連這小子都上了戰場,征伐許都的兵馬必然極為雄厚!

    長嘆了口氣,荀彧轉頭對著侍從官低聲道:「命令各部將士,晝夜巡視,好好守城,不要讓袁軍有任何的空隙,我這便作書一封與司空大人,令曹司空火速領兵來救!」

    「諾!」

    ******************

    不消半個時辰的功夫,許都北門隨即打開了一條線,十余騎快馬飛奔而出,各奔東西,穿插各路要道,或走大路,或走山林,或走羊腸小道,飛一樣的奔著北方而去。

    消息很快被袁軍斥候查探,火速報到了袁尚處。

    袁尚得知消息之後不由的哈哈大笑:「總算是派人去報信了嗎?一派還派出去十余騎,曹軍的工作效率果然是高的離譜,好,非常好!傳令各部將士,城不打了,咱們撤!」

    張頜縱馬上前,對袁尚道:「許都派出哨騎通知曹操,以曹操的用兵之神速,只怕轉瞬即回,且必然會封鎖北上所有的道路,公子,咱們此番又該如何撤退?」

    袁尚聞言收斂喜色,點頭道:「是啊,曹操大軍蜂撲回至,咱們想要順原路回去只怕是不太可能,張將軍可知道有什麼道路能夠回返到河北?」

    張頜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卷小的皮制地圖,在袁尚面前緩緩的鋪展開來,指著地圖上各處蜿蜒的道路言道:「除了從官渡直插白馬渡口之外,還有另外兩條道路可走,一是走關中道,路經河間之地去往並州高干處,二是路過徐州,經北海,去往青州大公子袁譚處,兩處地廣難行,曹軍很難派精銳封鎖全部要道,只是過於繞遠,頗費周章。」

    袁尚聞言摸著下巴想了一想,接著道:「關中之地過於艱險,關隘聳立,不利於咱們這麼多騎兵行進,徐州道路坦蕩,一馬平川,咱們就往徐州那個方向走!」

    這個時候,高覽也是打馬來到袁尚身前,聞言大嘴一裂,頗有些愁苦的言道:「可是.....三公子,咱們繞道徐州回河北,路程太遠,此次輕騎偷襲許昌,三軍將士每人只帶了七天的干糧,只怕未必夠用,挨不到河北啊.....」

    「干糧不夠?」袁尚聞言面色略微有些深沉。

    想了一會,卻見袁尚搖頭道:「不夠就不夠吧,咱們半路上再想辦法,總之,號令三軍,即刻整合部隊,全軍火速奔徐州方向撤退。」

    「諾!」

    二將領命轉馬而去,剛拍出走出沒幾步,卻突聽袁尚又大聲叫道:「等會!」

    二將疑惑的轉過頭,好奇的看著袁尚。

    「現在還不能著急走,咱們還有一件正事沒辦。」

    ***********************

    尚書令府。

    荀彧在書寫萬告急書簡,並復制了十余份之後,隨即在軍中挑選了十余個精明的士卒,命他們各持一份,火速出發,乘著袁軍大部隊未至,務必將告急書信送往曹操的手中,請他速速發兵來救。

    一切都辦妥順利之後,荀彧方才長輸了口氣坐下,揉著疲憊的額頭,心下略有放。

    十余騎告急書信,分別從不同的方向、道路前進出發,再不濟,也應該會有一封送到曹操的手裡面吧?

    只要一封!只要有一封送到,一切問題便都會迎刃而解。

    荀彧正琢磨著呢,突聽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急切的響將起來。

    卻是那侍從官又風風火火的奔入書房內,火急火燎的沖著荀彧張慌一拜,道:「令君!荀令君!」

    荀彧心下一抖,急忙轉頭,一面沉重神色的問侍從官道:「怎麼?莫不是袁軍開始攻城了?」

    侍從官搖了搖頭,一臉奇怪的對荀彧道:「令君,大事甚奇之!我軍的哨騎奔出之後,袁軍的氣勢反不如剛才那般囂張,遠處林間的塵土也沒了,只是圍住四門,席地而歇,也不攻城,不知所謂何事.....」

    荀彧聞言頓時懵了。

    過了好一會,方見這個平日裡風度翩翩的尚書令猛然一拍桌案,自嘆的道:「我一時不慎,中了黃口小兒的樹上開花之計,真是可笑至極......來人,速速拿竹簡來,我要再給主公寫書簡一封.....請他.....莫要發兵來救許都!」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9
第二十二章 圍城阻信使


    中國有一句俗語,叫做:小河溝裡翻大船。

    而現在這句話則正正好好的體現在了荀彧的身上。

    論機智,論經驗,論眼光,荀彧高了袁尚這小兒娃不知是幾個檔次,可偏偏事遇湊巧,今天他就讓這小兒娃給玩了。

    一是袁尚輕騎偷襲許都,令荀彧防不勝防,二是他自料對袁紹了解頗深,一時間犯了先入為主的低級錯誤,三是事態緊急,不曾細想,四則是袁紹本人荀彧還未放在眼裡,他又豈會想得到袁紹的兒子會有這般的膽識?

    最終結果,就是導致袁尚竟然以小小的虛張聲勢之計,擺了荀彧這位當世名家一道。

    這個,也許就是所謂天時吧。

    所以說,荀彧現在郁悶了。

    寫好了勿要讓曹操退兵的書信之後,荀彧隨即又准備了好幾匹哨騎,令他們分居與四門,自己則是登上城樓觀望,命他們尋機沖出敵陣,去送書信。

    問題是上了城門一看,荀彧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數千鐵騎將城樓圍了個嚴嚴實實,不攻不撤,只是留守在原地,斥候往來奔馳,嚴密視察著許都城上每一處可疑的地方.........

    敵軍這是要將所有出入的情報封死在城內啊。

    觀看了許久之後,但聽一旁的侍從官猶豫的說道:「荀令君,袁軍守定四門,並派斥候往來縱橫,看來這書信不是那麼容易送出去的。」

    「送不出去也要送!」

    眼看著下方鐵騎雖精,卻沒有攻城器械,荀彧這心中已然明了袁軍並無攻城之意,只是要借自己的嘴召曹操回兵!

    這可恨的袁家小子.......

    「傳令四門,同時開城,由城中鐵騎掩護信使出城。」想了許久之後,荀彧心中果決的下了決斷。

    「諾!」

    *****************

    許都城下。

    「啟稟三公子,許都城門開了!而且還是四門齊開!」

    一直遙遙觀望的袁尚聽了報告,嘴角挑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狗日的想混水摸魚?呵呵.....沒那麼容易!

    「傳令張頜,高覽並其麾下所有將士,一定要攔住所有出城的人馬,不可放走一個,特別是對方包裹嚴密的信使,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就地擊殺,刀殺和箭殺都無所謂,只要讓他們死的透透的就行!」

    「諾!」

    不多時,許都四門的兵馬已是蜂擁而出,人數雖然不多,但卻並無廝殺之意,一個個全是抱著突圍的意志。

    陳兵在許都四門外的袁軍士卒早有准備,眼見曹軍准備突圍,隨即蜂擁而上,阻斷其路。

    「殺!」

    伴隨著喊殺之聲,只見高覽一馬當先,率領著身後的袁軍鐵騎瘋撲而上。

    曹軍精銳盡皆屯兵於官渡,守護許都的士卒皆屬羸弱,面對袁軍最為精銳的五千鐵騎,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

    四面城門的曹軍與袁軍鐵騎僅僅是一個照面,便被沖擊的潰不成軍,與官渡之戰的戰力正好相反,此刻換成了袁軍將領個個以一當十,打得欲沖突而出的曹軍紛紛四散,一個個士卒當眾落馬,紛紛四散。

    城南的曹軍統領名喚王碩,乃是許都的屯騎校尉,眼見己方兵馬連袁軍一個照面都接不住,頓時心下著慌,口中大喝:「退,退,速退!」

    話音還沒落,便見一員河北猛將橫刀已然沖至他的面前,一柄銅長刀當頭落下,直沖王碩頭頂而來。

    「給老子下去!」伴隨著一聲驚天怒吼,王碩只是覺得眼前一紅,哼也沒來得及哼上一哼,便被斬落下馬,身軀在地上「撲騰」了兩下,就不動彈了。

    「呸!"高覽一刀斬了王碩,接著狠狠的吐了口吐沫,面露不屑,意猶未盡的道:「一刀都接不住!當真無用!」

    眼見統領被高覽一刀斬殺,曹軍余眾更無戰意,連適才沖突的心情都沒有了,紛紛倒轉馬頭,拼了命的往城裡奔。

    怎奈袁軍早有軍令,但凡是出城者,一律格殺,不留活口,這些人既然已是出了城,那便已是在閻王生死薄上簽了投名狀,還焉能有個跑?

    一場幾無懸念的屠殺在許多城下急速的拉開了序幕,又急速的落下了帷幕。

    四門突圍的曹軍被張頜,高覽屠殺殆盡,一個未留。

    城門之上,荀彧瞧的是臉色鐵青,雙拳不由的緊緊握住。

    看此情形,讓主公不需回兵增援的書信,怕是送不出去了!

    可惜許都此刻並無精兵良將可用,如若不然,焉能讓張頜高覽之輩在此如此猖獗?

    「組織人馬,再沖殺一次!」荀彧半眯著眼睛,緩緩的對身邊的侍從官言道。

    「還......還沖?」侍從官聞言有些糾結,袁軍的這支兵馬如此強悍,而守城的曹軍盡是弱旅,此消彼長,再加上城中無良將,整個許都根本挑不出一個將領是張頜,高覽的對手,再沖,豈不是白白送死?

    怎奈荀彧心意已決,那侍從官心中無奈,卻也不得不遵命而為。

    不說許都城上荀彧焦急,單說張頜,高覽殺盡沖突而來的曹軍之後,隨即回來向袁尚復命。

    「二位將軍好身手,不愧是我河北的砥柱中梁,這麼快就把曹軍收拾干淨了?」袁尚一臉笑意的看著二將,臉上掛滿的全是欣喜。

    「嗨,三公子過贊,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高覽大咧咧的一笑,道:「曹軍精銳全在官渡,此處皆羸弱之師,若是連他們都對付不了,我二人又如何能擔當上將之職?」

    相比與高覽的興奮,張頜倒是一臉冷靜:「三公子,此戰雖屠盡曹軍,但我等卻不可大意,末將料城中一會必然還有軍馬想要突圍,須得謹慎從事。」

    袁尚聞言點頭,張頜與高覽雖然並列,但僅僅是從這一副居安思危的心態上來看,還是張頜隱隱的高出高覽一籌。

    高覽性情直爽,也不在意,問道:「公子,咱們在這許都,究竟須得圍上多少時候?」

    袁尚微微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兩日!咱們只要守住兩日,曹軍便會開始開拔,到時候任由什麼書信過去,也是無力回天了!」

    高覽聞言哈哈大笑,狠狠的將手中戰刀向著地上一插,豪爽言道:「好,兩日便兩日,三公子放心,今後兩日,我與張頜輪班坐守,圍死四門,任他許都守將想破了天,也休想放他一個鳥人出來!」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9
第二十三章 鬼才


    兩日的時間過得很快,甚至可以用飛快來形容。

    這期間,許都城內曾無數次的組織人馬想要再一次的突圍,可惜全部沒有成功,張頜與高覽二將猶如一只狠利的鉗子,率領兵將死死的扼殺住了許都的咽喉,任憑許都城內突圍的人想耍什麼花樣,他們二人的目標卻是始終如一,雷打不動。

    殺盡一切想要突出重圍的人!

    許都的情況暫且按下不提,單說官渡大帳之內,曹操在接到了荀彧書信後的反應。

    官渡大戰已至連年,頻繁的操練,廝殺,計謀,危險已經貫徹曹操整個的生活,但此時此刻,以前那些所有的危機都恍如隔世浮雲,眼前的這件事卻是重重的抨擊者曹操胸口的心弦。

    帥帳之內雖無聲,但卻仿佛刀劍相擊,戰馬長嘶,一派肅殺與凝重。

    主位之上,曹操那張平凡卻深化內斂的老臉此刻有些難看,額頭也微微的冒出了一些汗珠,看著眼前荀彧送來的書信,曹操不由感覺一陣手腳冰涼。

    「主公......荀令君所來的書信,到底是所謂何意?」良久之後,但聽一個聲音帶著疑問緩緩送出,卻是於禁。

    曹操的眼皮子微微一挑,接著抬頭看了看左右兩旁的文物群臣,掂量了許久,終於聽他長舒口氣,張口言道:「諸位......今日這帥帳之內皆孤心腹,沒有外人,孤就敞開了說......荀令君發來急書,許都遭袁軍分兵偷襲,且兵馬人數不少,勢在危機,讓孤火速派兵回往救援!」

    這句話一經曹操說出,頓時猶如一顆石引起千層浪,頓時在整個曹營內炸開了鍋,眾將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每一個人的眼中無一不閃爍著驚訝。

    張遼思慮片刻出班諫言:「主公,官渡往許都的羊腸小路山道雖多,但無一不是細窄之路,如何能得大軍通過?況且一旦有大兵繞路偷襲,必然會被我軍哨騎發現......這書簡,會不會?」

    「這是文若的筆記,絕無差錯!」曹操斷言了張遼的猜測,道:「況且上面還有尚書令的印記,不可能作假。」

    這一句話說出來,立時封住了所有人的口,也坐實了許都遭遇襲擊的事實。

    良久之後,終究又有人道:「主公.....那您打算如何做?」

    曹操長嘆口氣,緩緩的仰頭看著上方的帳篷,慢悠悠的開口道:「許都乃吾之根本,更何況天子尚居於其中,決不容許有任何差池.....如今袁紹大軍已退,孤意欲速速起兵回師許都,增援文若,穩固後方.......」

    說到這裡,曹操似是又猶豫了一下,低頭目視眾人道:「公等以為如何?」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分歧,但見一眾將領紛紛拱手相拜:「願聽主公吩咐。」

    曹操摸著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方要布置撤軍事宜,便聽帳外突然響起了一個慵懶的聲音:「明公若如此,嘿嘿,便是中了袁軍之計矣。」

    那聲音不高不低,卻以不平不緩的速度,送入了每一個人的耳間。

    伴隨著這一聲聲響,進入帳內的卻是一個白衣如雪,風度翩翩如世家公子般的俊朗男子,他年紀大概在三十上下,下顎白淨無須,一雙長眸閃閃發亮,好似夜空中的星辰,讓人倍馳留連,嘴角微微上翹,和善的微笑中帶著一絲灑脫,一絲透徹,一絲明悟,隱隱的,還有著一絲放浪不羈。

    好似一張白雪般的他,為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張本應該是俏皙潔淨的臉龐中卻透著一股青黃色的病態,好似風中楊柳,搖搖欲墜。

    然而,那病態的臉龐之上,卻有似包裹著一層倨傲,仿佛一只蟄伏待發的猛虎,隨時欲蓬勃而出,一張一弛間,極有色彩。

    緩緩的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來人頗為玩味露出一個高深的笑容:「此事另有隱情,公等切勿中袁軍之計。」

    說話間,語氣平淡,神色清明,白衣飄飄,恍如神仙下界一般讓人從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尊崇和信賴之意。

    見了這個人,曹操的臉色不由得竟是一沉。

    「浪子!大帳軍議又是整整遲到了近半個時辰!屢教屢犯,屢犯屢教!你當孤真舍不得打你不成!來人,給孤拖下去抽幾鞭子!讓他長長記性!」

    那走進帳內,風度翩翩,恍如神仙一般的白衣公子,聞言頓時臉色一跨,哭喪著沖著曹操一拱手道:「明公贖罪,郭某冤枉啊!郭某非是故意來遲,實乃是身體有私事,不得已也!明公.....不要糟蹋了鞭子呀!」

    曹操狠狠的一拍手中荀彧的書簡,怒道:「平日裡沒個正行,孤也就不說你什麼了,你也不瞅瞅現在是什麼時候?說!干嘛去了!」

    白衣文士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陪笑道:「郭某的身體有些私事,故而耽誤了,明公你懂的。」

    「我懂個屁!還身體有些私事?你是女人啊,每月還能來天葵不成!」

    一句話說完,滿帳眾將皆是憋不住樂,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曹操自己也愣了一下,接著哭笑不得,不論在什麼情況下,每一次見到這個人,他都與平常大不相同,幾乎能被氣個半死,可謂失態至極。

    白衣文士擦了擦汗,陪笑道:「明公玩笑了,郭某三十多歲的男丁,哪來的天葵......我今天是拉稀.....」

    「行了,閉嘴!」曹操大袖一甩,打斷來人話頭。

    一旁的徐晃忍住笑意,沖著白衣文士拱了拱手,好奇道:「適才奉孝先生進賬曾說,我等中了袁軍之計,不知其意如何?」

    白衣文士臉色一正,笑著沖曹操拱了拱手道:「明公,嘉想問明公一句,荀先生的告急書信,收到了多少?」

    曹操聞言一愣,皺眉言道:「大概.....有十封左右了吧?」

    「這麼多?」白衣文士嘴角一挑:「內容可是相同?」

    「不錯,內容相同!」

    白衣文士若有深意的笑道:「明公,您細細想象,如此多的告急書簡,期間代表了什麼?」

    曹操聞言若有所思,卻見他身後豎立的許褚道:「是不是許都形勢過急,所以荀令君才連發數道告急書信?」

    「非也!」白衣文士搖了搖頭,笑道:「文若何等樣人,豈會做出如此著慌的舉措?如郭某所料不錯,必是文若恐袁軍阻攔,故而多發書簡,期望亂中存一,而送至主公之手!」

    「亂中存一?」許褚聞言詫然:「這明顯存下了十多封啊.....」

    「不錯,也就是說,袁軍並無派兵阻攔,他們希望我軍回援許都,以保證袁紹大軍平安撤離。」

    曹操聞言雙眸頓時一亮,點頭道:「不錯,袁軍偷襲許都的兵馬必然不多,不然饒官渡偷襲許都,我軍斥候也不可能無從察覺。」

    「明公英明。」白衣文士微一點頭,繼續道:「所以,此番我們若是全軍回援,則就是正中袁軍之計,主公無需過濾,只管統領大軍追擊袁紹便可,許都之事,只管另派大將,無需親往。」

    「奉孝此言甚善!」曹操在白衣文士的提點下,終於是回過神來,摸著胡須呵呵笑道:「如此淺顯之理,恨孤一時不察,險些誤中其計......好!孤即刻令夏侯淵率軍馳援許都,擊潰袁軍的偷襲兵將,孤本人領大軍北上,追打袁紹大軍。」

    「明公英明!」白衣文士微微一抱拳,又是笑道:「還有,敵軍偷襲許都的這支兵馬雖然不多,但必然是由奸詐狡猾之人統領,不然也不可能騙過文若,此人既是奸詐狡猾,就必不可能從原路折返回河北!」

    曹操聞言點頭,深然道:「此話有理,奉孝以為他會走哪?」

    「從中原返回河北,除了黃河諸渡口外,一則走關中,二則走徐郡!關中地勢頗險,關隘林立,頗為難行,我料這支袁軍的兵馬......必走徐州!」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50
第二十四章 分界碑上的笑臉


    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袁尚是個聰明人,他偷襲許都的計策與計劃的實施也算頗為精巧,怎奈這天底下的聰明人實在太多,卻並不是只有他一個。

    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群英,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運謀如范蠡,決策似陳平。

    中原英才無數,但以機智謀略而看,卻以曹操帳下祭酒郭嘉最為了得。

    僅僅是因為書信送來的過多,就看出了袁尚的真實意圖所在,還能揣測出袁尚撤退路線,鬼才郭嘉,確實是名不虛傳。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話分兩頭。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兩日的時間已是飛一般的過去。

    兩日來,曹軍在荀彧的幾番布置下,幾次想要沖出重圍給曹操報信,無奈袁軍防守的極嚴,休說一個信使,連只蒼蠅也甭想飛出去。

    就這樣將將巴巴拖延了兩日,荀彧的心一天比一天涼,而袁尚的心則是一天比一天安定。

    直到第三日的早晨,袁尚方才派人將張頜與高覽召至身邊談論撤兵之策。

    連日來的守株待兔,熬的這兩員袁軍中的上將都沒有什麼精神頭,平日的神采奕奕完全消失,出現在他們臉上的神色,除了疲憊就是操勞,二人的眼眶子竅青,雙眸中布滿了血絲,真可謂是勞頓之極。

    真是下了苦心了,袁尚心中暗自感慨。

    想到這裡,袁尚大步上前,心疼的親自替二位將軍整了整盔甲和衣襟,接著長身一拜,恭敬的言道:「有勞二位將軍日日夜夜的辛苦殺敵,才能換來今日的成果,袁尚無可報答,只能在這裡替父親,替河北將士們多謝二位將軍了。」

    張頜聞言一驚,急忙搖頭,回禮拜道:「三公子此言真是折殺我等,此乃末將分內之事,勞之應當,安敢當三公子如此大禮!」

    高覽則是笑呵呵的道:「就是就是,不過是少休息幾日而已,何足道哉?等日後生擒了曹操,剝下賊皮,末將裹著睡上一宿,把覺再補回來,豈不痛快?」

    袁尚笑著點頭:「高將軍這話在理,若是嫌不夠,我在給你配個夜壺.......拿曹操的腦瓜子怎麼樣?」

    高覽大嘴一裂:「更痛快!」

    抬頭看了看不遠處許昌的城郭,袁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圍城整整兩日,時候已經差不多了,就算許昌城內現在再派出哨騎去通知曹操,也已經來不及了,目的已經達到,二位將軍,咱們也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走!兵馬向東,去徐州!」

    張頜和高覽二將滿懷釋然的相視一笑。

    卻見袁尚目光突然一閃,似是又想到了什麼,笑著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給曹操留下點小小的禮物......許都的分界碑在哪?」

    二將聞言頓生疑蔻。

    所謂的分界碑,就是在郡城為州郡的劃分界樹立的標志性的石碑。

    石碑之上雕刻有州郡的名稱,代表著石碑之後的領土乃是名稱上的郡城所有,好比長安的分界碑上刻著「長安」二字,洛陽的分界碑上刻著「洛陽」二字,鄴城的分界碑上刻著「鄴城」........

    說白了,就像是個人家的門牌號一樣。

    以此類推,許都的分界碑上所刻寫的自然是「許昌」。

    袁軍兵馬行至許都的分界碑前,只見袁尚跟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裡面裝的全是鮮紅色的丹砂,遇水即溶,凝固則定。

    張頜與高覽滿頭霧水的互相瞅瞅,全然不明白袁尚這是要搞什麼古怪。

    只見袁尚比比劃劃的在分界碑上鼓動了半天,抬手擦了擦汗,笑著對二將擺了擺手:「大功告成,現在可以收兵去徐州了。」

    張頜與高覽仔細的一看石碑,頓時不由得一起擦了擦冷汗。

    高覽大嘴一裂,猶豫道:「三公子,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鬧大了?曹兵回來要是看見,還不得追上來咬死咱們不可?.....依末將看,還是擦了吧,別把他們惹太急了。」

    張頜也是無奈一笑,張口想說點什麼,但猶豫了一下,終歸是閉著嘴沒有吱聲。

    袁尚翻身上馬,拍了拍高覽的肩膀,笑道:「高將軍,你這人就是老實,實在過慮了,正所謂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咱們大老遠過來一趟,哪有在人家門口光轉圈不敲門的?我這是出於禮貌。」

    高覽聞言眼皮子直抽抽。轉頭看了看那被袁尚涂抹的如同鬼畫符一般的分界碑.......

    三公子真愛開玩笑,把人家的門臉涂抹成這熊樣,也能說是禮貌?!

    ******************

    話說曹軍官渡方面,曹操在聽了郭嘉的勸諫之後,隨即不再猶豫,一面親自督軍北上追擊袁紹,一面又派遣大將夏侯淵率領一部精銳,火速南下,前往許都助荀彧殲滅圍攻許都的袁軍。

    在曹操本家的曹魏八虎騎當中,夏侯淵最為擅長的就是千裡奔襲,他早年就跟隨曹操起兵,作戰勇猛,曾任別部司馬、騎都尉,後升任陳留、潁川太守,可謂是戰功赫赫,官渡之戰中,他主要負責為曹操督運糧草。

    此次曹操派他回軍救援許都,可謂是正好用上了他的專長。

    夏侯淵最喜奔襲作戰,進軍極為神速,從曹操給他下令增援許都,到他率軍奔襲而歸,最多也就是用了不足一晝夜的功夫,確實不負他急先鋒的威名稱號。

    大軍晝夜奔襲而歸,眼看著就要行至許縣疆界,一馬當先的夏侯淵雙目半眯,隨即傳令,命身後的將士做好沖襲的意識,隨時准備攻敵。

    戰馬嘶鳴,纛旗招展,兵戈霍霍,士氣如虹。

    在夏侯淵的率領下,曹軍仿佛是一群覓食的惡狼,正用他們凶狠而機敏的目光,巡查著每一處可能潛伏著敵人的地方,只待敵人稍一露頭,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瘋撲上去,將獵物扯斷咽喉,撕碎殆盡。

    「報——」

    急行之間,但見一騎斥候飛馬奔馳而來,好似離弦之箭,頃刻間便已是到達夏侯淵的面前。

    夏侯淵勒馬而立,盛氣凌然的注視著那名斥候,張口只是蹦出一個字:「講!」

    夏侯淵半生用兵只求一個「快」字,其性格也是猛如急火,說話辦事從不拖沓,盡顯能將之姿。

    那斥候深知夏侯淵秉性,急忙奏報:「啟稟將軍,許都城外已無袁軍動向,其兵馬盡皆撤離,不曾留下一營一灶一兵一卒,只是......」

    「只是什麼,有話速說!」夏侯淵最討厭的就是說話猶疑不定。

    那斥候聞言一個哆嗦,急忙回道:「袁軍雖然盡撤退,卻是在許都的正北界碑上留下了一些丹砂痕跡,其狀甚是慘烈......還請將軍親自去看看。」

    分界碑上?

    甚是慘烈?

    這是怎麼個情況?一個破石頭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夏侯淵心下不明,眉頭微微一皺,座下雙腿一夾,率兵直奔許都北面的邊界而去。

    不消一時半刻,曹軍兵馬已是開至北境界碑處,只見原先青石豎立,莊嚴肅穆的分界碑上,此刻不知為何,竟是被丹紅的朱砂描的如同鬼畫符一般,圈圈點點,分外瘆人撩眼。

    夏侯淵面色一變,急忙打馬上前細細觀看。

    只是看了短短的數秒鐘,便見夏侯淵氣的狠狠的將手中戰槍扎在地上,雙目圓睜,鼻孔一張一合,大氣如公牛般噴出,仰天怒喝,格外駭人。

    「袁軍盡是卑劣無恥之輩!揭傷不揭瘡,打人不打臉!這哪個混蛋干的!」

    夏侯淵身後的幾名校尉聞言一同向前瞅去......

    然後,眾人盡皆都呆住了。

    但見原先光滑平整,只有「許昌」兩字的石碑之上,此刻已是被朱砂左一道,右一道的勾勒橫掃,描的跟臨終血書似的,要多寒磣人有多寒磣人。

    更可惡的是上面寫字的內容,雖是讓人似懂非懂,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話。

    但見歪歪扭扭的一行紅字將「許都」二字的鋒芒氣勢全部掩蓋,跟蝦爬子似的,極為磕磣,而且後面還畫著一個傻乎乎笑臉的小人。

    「好山好水好風光,吃好喝好倍倍香,本大公子特來許昌一游,自留臨摹一副以作留念,獨家珍筆小心收藏,耶!\(^o^)/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29
第二十五章 東游記


    夏侯淵怒了!

    從小到大,或者說是從曹操起兵到成就霸業,一直輔佐曹操稱霸的曹氏與夏侯氏何時收到過這樣的侮辱?就算是曹操當年在洛陽被人稱為宦官之後,所受到的侮辱也絕不比及今日之萬一。

    袁軍鼠輩,竟敢不將我等放在眼裡,作此骯髒下作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太他娘的熊人了!

    想到這裡,但見夏侯淵狠狠的將手中戰槍從地上一拔,沖著身後的兵將們呼喝道:「率兵來時,郭先生曾有言,袁軍此番偷襲許都,欲要撤離,必走徐州!三軍聽令,全軍隨我往徐州方向進發,抓出這個在石碑上涂抹的下賤之輩,本將要將他剝皮拆骨,吃肉寢皮,碎屍萬段!」

    「且慢!夏侯將軍不可!」

    聽了夏侯淵發出軍令,夏侯淵麾下的副將呂賢急忙打馬出來發言阻攔。

    夏侯淵轉過頭去,一臉憤然的怒視呂賢,咬牙切齒道:「你有何話要講?」

    呂賢不管不顧,在馬上沖著夏侯淵施了一禮,急諫道:「夏侯將軍只記得郭先生來時曾說袁軍撤退要走徐州,難道卻忘了郭先生亦曾有言曰,只讓將軍您解許都之圍,卻是萬萬不可去追趕袁軍,徐州那面,自有大兵布下羅網等待著袁軍自投而入,此事乃得主公應允,夏侯將軍不可魯莽,若是這般隨意的追去,少不得是違了軍令,更是破了壞司空大人之計......」

    「住口!」呂賢的話沒有說完,夏侯淵已是忍耐不住,出口打斷呂賢的話頭:「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主公和郭先生若是看見這石碑,定然也是如此,汝是何人?安敢在此饒舌!」

    呂賢聞言苦笑:「將軍,您這是一時之氣,切不可持勇而為之,鑄下大錯啊!」

    「混賬!」

    話音落時,便見夏侯淵將手中戰槍一揚,遙遙的指著呂賢的咽喉,咬著牙道:「呂賢,汝欲犯上作亂乎?」

    呂賢見夏侯淵動了真火,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急忙搖頭:「將軍此話怎講?末將對司空大人忠心可映日月,對將軍真心相待,如何會有作亂一說?」

    「賊軍已然欺辱至咱們家門前,你既不是想犯上作亂?那莫不是袁軍奸細乎?」夏侯淵心中怒火滔天,鋼牙狠咬欲碎,說話也是口不擇言,不講個道理了。

    「這話是從何說起?」呂賢聞言哭笑不得:「將軍冤枉末將了!」

    夏侯淵雖是一員猛將,怎奈秉性太剛,火氣不是一般的暴,他認定的事情,除了曹操之外,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諒呂賢區區一軍中卑將,又如何能夠阻止?

    況且今日袁尚在石碑上亂涂亂抹,說白了就好像活生生的在曹氏的臉上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別人看見生點閒氣,咧咧嘴皮子也就算蒙過去了,可問題如今卻是讓夏侯淵瞅了個全乎。

    這一眼之瞅,後果便是天塌地陷,只怕是袁尚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夏侯淵都得把他提溜回來,剁吧剁吧生吞活剝了。

    眼見呂賢三咸其口,沒了動靜,夏侯淵方才緩緩的將戰槍撂下,仰天一聲怒吼,對著一眾曹軍將士呼喊道:「三軍將士聽令!」

    「在!」

    但見其身後曹軍一起搖旗吶喊,聲勢之隆直震蒼穹。

    「隨本將殺往徐州方向,本將要將袁軍士卒一個不留的全都坑殺!全部坑殺!」

    「殺!殺!殺!」

    「殺!殺!殺!」

    ******************

    不說夏侯淵盛怒之極,揮軍直追袁尚的尾巴而去。

    單說此時的袁三公子,正領著一眾兵馬,悠閒的在鄉間小路上搖搖晃晃,悠然愜意的向著徐州方向行軍。

    看著鄉間的原野上,農民百姓辛辛苦苦的往來耕種,一臉幸福滿足的笑意,當真是如沐春風般的得勁。

    暖暖的輕風吹打在臉上,舒適宜人,真的是很舒服。

    因為離開許都之時,袁尚已是命人收起了袁軍所有的旗號,所以在兗州百姓看來,袁尚的兵馬只是一些身穿甲胄的軍中士卒。

    但他們卻並不知道這究竟是哪一軍的,好多百姓農夫還誤以為袁尚是曹操的軍馬,下來私訪民強,還笑呵呵的跟著他們鞠躬行禮。

    袁尚也是不要臉,笑眯眯的還回手打招呼。

    經過了不日的行軍,袁軍兵馬來到兗州和徐州交界處的幾畝田地邊上,三軍勞累了許久,袁尚隨即勒令全軍暫時駐扎歇息,造飯煮食,自己則是溜溜達達的跑到田裡,跟田間的老農東拉西扯。

    老農們本就都很好客,看袁尚一身銀色白色甲胄,氣度不凡嗎,知道他是當將軍的,不敢怠慢,急忙奉上干淨的白水。

    袁尚笑呵呵的接過白水,對著老農們道了聲謝,聊騷道:「老大爺們,收成可好啊?生活在兗州可是舒坦?」

    老農們一個個都樂呵呵的,忙不送跌的點頭道:「收成不錯,曹司空人很英明,制定了很多有利於百姓的政策,小人等安居於兗州境內,餓有飯吃,寒有衣穿,過得還算不錯。」

    袁尚心中暗嘆,看來曹操不但打仗厲害,在治理民生方面確實還有一手。

    想到這裡,袁尚心下有些感嘆,軍政皆是一把好手,像曹操這樣的對手,日後又該如何對付?

    「每年的稅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苦不堪言?」

    老農們一起搖頭:「沒有,自打司空大人實行屯田制之後,我等皆是有能力按時上糧賦稅,司空大人要打仗,雖然征收的糧食多了一點,但我等都勉強還能應付。」

    袁尚皺起眉頭:「曹司空那麼好戰,每年要征收很多男丁吧?」

    「沒有,沒有!曹司空雖然東征西討,但要的都是精銳,每家每戶最多只出一個男丁,人多反而是濫竽充數。」

    「曹司空的為人呢?對待百姓是不是很暴力,很沒有人情味。」

    老農們哈哈一樂:「哪有,曹司空無論是對待寒門,百姓都甚是公正,當年宛城征張繡,曹司空坐下戰馬踐踏田間麥糧,司空大人依照法令,居然要當眾自裁,幸虧一眾手下相勸,才割發權代首,曹司空是好人啊!」

    袁尚聞言不高興了,這也好,那也好,曹操是你們親爹啊,你們這麼給他捧臭腳!

    「那敢問老者們,在曹司空的治下,難道就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老農們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接著非常一致的搖頭言道:「曹司空治下清明,沒有什麼不好.......」

    「不可能,肯定有,你們仔細想!」袁尚有些不依不饒。

    那些老者聞言頓時有些發懵,心下納悶,這個小將軍是誰啊?說話這麼沖,非得挑曹司空的毛病,圖一什麼啊?

    估摸是哪個跟曹司空政見不合的朝中人士。

    如此那還真就是不能輕易得罪了他。

    老者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終於有一位年紀較長的清了一下喉嚨,低聲道:「若是說真有什麼不足的話,就是在兗州和徐州以及面汝南等地的交界處多有惡賊為患,擾亂百姓,為禍一方,而曹司空的兵馬卻因常年征戰外藩諸侯,無暇顧及,使得這許多賊寇越發壯大,以致於當地官吏都無法應付。」

    「賊寇?」袁尚眼中頓時一亮,心下不自覺間似是又亮開了一盞明燈。

    「那麻煩老丈跟我說說,這兗,徐,豫州之地都有些什麼勢力比較大的賊寇?小的別跟我提,我就想聽地方官吏郡縣整治不了的那種!」

    那老農將鋤頭往旁邊一方,撓了撓頭細細想了片刻,慢悠悠道:「回小將軍的話,據老朽所知,如今這中原勢力較大的賊眾,其一是在濟南、樂安等地,以徐和、司馬俱為首的黃巾軍賊寇,其二為廬江人陳蘭、梅成、雷緒等據灊屢次叛變,禍害百姓,其三,自打劉備在汝南落下腳跟之後,郡縣多叛司空大人隨劉備,眾數萬人,更有原泰山賊寇昌豨屢次背反朝廷,在巢湖聚眾作亂。其四是去年,在九裡山等地冒出了一支強賊,其部多以騎兵為主,四處擾亂攻打地方郡縣,為首者不知姓甚名誰,只知道每每攻打各州縣的時候,總是喜好穿著一身赤衣,騎一匹紅馬,人人皆稱呼其為紅衣賊......」

    「紅衣賊?」袁尚聞言不由一愣:「這是個什麼怪裡怪氣的綽號?」

    老農笑呵呵的摸著胡須,道:「小將軍切勿小瞧這紅衣賊,這賊寇雖然是新近崛起,但能力卻極為不俗,聽說其指揮手下一眾賊寇的本領破強,比之正規軍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本人也是武藝超群,近來曹司空與袁紹在官渡對持,這紅衣賊乘著朝廷無暇顧他,率領一眾賊子在豫州之地大鬧了一番,攻破了許多縣城不算,其本人還連斬數員校尉偏將,本領著實不凡。」

    「這倒是有點意思.....」

    袁尚聞言,心頓時活了,看來曹軍的兵力大部分針對北方,南面的根基極為不穩,賊寇一窩蜂一窩蜂的往外竄.....或許自己可以率兵去瞧瞧,適當的利用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張頜匆匆的從官道上趕至田間,對著袁尚施了一禮,低聲在他耳邊道:「公子,斥候來報,咱們的後方有些不妙。」

    袁尚聞言轉過頭去,低聲道:「是曹軍追來了?有這麼快?」

    張頜凝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

    「何人領兵?」

    「曹軍上將,夏侯淵。」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0
第二十六章 不回河北


    「夏侯淵.......」袁尚聞言恍然而悟:「原來是他。」

    張頜見狀奇道:「三公子也知曉此人?」

    「只是略有所聞。」袁尚站起身來,跟幾位老農打了個招呼道別,隨後與張頜一同向官道方向走去:「只聽說他是曹操麾下的親族愛將,具體有些什麼本事,我倒是不太清楚,還望張將軍能為我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張頜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細細思索道:「末將亦只是聽說而已,夏侯淵此人早年便隨曹操起兵,現居潁川太守之職,此人臨陣經驗極其豐富,性如烈火,秉性剛強,不過這些倒都並不是重點......」

    袁尚聞言奇道:「那重點是什麼?」

    張頜長聲嘆道:「重點是此人最擅長千裡奔襲戰法,行軍之速,天下間幾無人可以比擬,若是由他率軍尾隨我軍之後追趕,就算我軍皆是騎部,只怕也是極難甩脫.....」

    「千裡奔襲.......原來是這樣。」袁尚聞言低頭沉思,張頜的擔憂並非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此刻的目的是要火速撤軍回河北,可夏侯淵的所擅長的卻正好是長途奔襲之法,此消彼長,正如五行相克一般,夏侯淵的戰法可謂是不偏不倚,正好克制己方目前的撤退意圖。

    這倒是個鬧心事。

    「張頜將軍,那若依你之見,對付夏侯淵這種擅長急襲的人,應該用什麼策略,才能封住他的優勢?」

    張頜似是早已經成竹在胸,聞言雙目頓時一睜,露出點點的精光,寒聲道:「屯駐兵馬,布陣與平原,與沖擊而來的夏侯淵正面對決,一決雌雄!」

    袁尚聞言恍然點頭:「原來如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嗎?也算是個好方法,那敢問張將軍,與夏侯淵正面交戰,你有幾成勝利的把握?」

    幾乎是毫不猶豫,便見張頜自豪的言道:「夏侯淵雖然是曹氏名將,但若要打敗他,末將卻有十成的把握。」

    十成的把握,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就那麼地了,必須要有絕對的信心和自信,以及對敵我雙方全面的了解,以張頜的為人,敢說出這句話,相信絕不是無的放矢。

    「張將軍果真是雄才!不是一般人兒啊。」袁尚贊賞的沖著張頜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接著卻突然面色一凝,道:「可是擊敗夏侯淵之後,張將軍認為我軍還能殘余多少人馬?」

    一句話頓時將張頜問住。

    是啊,他有信心將夏侯淵的追兵全面擊潰,可是擊潰之後自己這五千鐵騎還會剩下多少呢?現在的他們是在曹操的地頭上,手裡的人數算來算去,就著五千人,死一個就少一個,而曹軍卻可以無限制的補充兵力,逐步逐點逐滴的將他們吞噬殆盡........

    而他們若想成功的北上回往河北,兵馬卻是非常重要的,沒有士卒作為基礎,就憑他們幾個光桿將軍,又憑什麼闖蕩回去?

    想到這裡,張頜不由的沉默了。

    「是吧?」袁尚理解的笑笑,搖頭道:「所以說,就算是我們能正面擊敗夏侯淵的軍隊,對我們自己來說也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們現在是在曹操的後院玩火,必須要保存我們這僅有的五千人有生力量,就算把夏侯淵的腦袋砍下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絲毫的用處,搞不好最後就因為這一步錯棋,整的咱們與他一同陪葬,不值得!」

    「公子,那依你之見,我等又該如何?夏侯淵擅長奔襲,咱們跟他比速度,甚為不利。」張頜臉上露出一絲憂愁,顯然也被目前的情況弄的很是上火。

    袁尚聞言笑笑,道:「沒關系,我有一種戰法,可以破解夏侯淵的奔襲之術。」

    張頜聞言眼睛一亮,連忙拱手問道:「敢問公子有何戰法克敵?」

    「夏侯淵追著咱們尾巴咬,咱們就跟他打游擊,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追我咬......反正就兩個字,亂跑!」

    「亂跑?」張頜聞言頓時啞然,這算是什麼說法?三公子不是又要開玩笑了吧?

    袁尚摸著下巴,肯定的點頭道:「張將軍放心,我出這個方法是有根據的,夏侯淵雖擅千裡奔襲,但首先要有明確的目標,咱們從許都撤退了許久,他卻還能直奔東面追來,說明曹軍中有高人猜透了我們的撤退路線,現在去徐州只怕是不可能了,那裡必然已是埋伏了重兵想截斷我們退往青州的歸路。」

    張頜聞言臉色登時一變,眉頭深深皺起:「如此......又該怎生是好?」

    袁尚仰頭看天,緩緩道:「撤退的道路既然是已被堵死,為今之計,只有.....不回河北了!」

    「不回河北?不回河北咱們去哪?」張頜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渾然沒有想到袁尚居然說出了這麼一句。

    「往南走,或是潁川,或是豫州,都可以......剛才我與那些兗州的老農閒談,得知曹操的精銳兵力基本全部布防在北方,與我河北遙遙對持,南面的豫州等地反倒是比較薄弱,強賊林立,目前左右也是撤不回去,倒不如往南走走,一邊想辦法一邊看看風景......就當兩節出來春游了。」

    「春游?」

    張頜聞言哭笑不得,這天底下還有人居然到生死對頭的地盤上去春游的?委實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三公子打算往哪個地方走?」張頜沉思了半晌,終究是沒想出別的辦法,只能無奈的開口問道。

    袁尚聞言抬頭望望天,眼珠子一轉道:「平心而論,我倒是想去趟汝南。」

    「汝南?」張頜聞言喃喃的嘀咕了一會,疑惑道:「汝南,汝南.....三公子,我們到了汝南便有活路了嗎?」

    「我適才聽那老農說,因為曹操一直與我軍對持,無暇難顧,所以汝南的一部分城池目前已是落到了劉備的手中,如今天下皆知劉備身負衣帶詔,跟曹操算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麾下也有不少的精銳軍馬,還有關張等猛將為輔,如今曹操兵力主要對付我父親,誰知道劉備窩在南方有沒有別的心思?說不定就是差了這一把火,我若是能有機會見一見劉備,也許能說得他起兵攻打許昌,到時候兗州有變,咱們就可以乘機尋路北上回河北了。」

    張頜聞言長嘆口氣,搖頭道:「這個.....唉,三公子,昔日劉備客居在主公帳下之時,主公曾因顏良、文丑之事,幾次險些殺了劉備,後來劉備借口往荊州說服劉表與我軍,結果卻一去不回,主公深恨之......表面上我們與劉備雖有盟友之誼,但這梁子實則結的不淺,我們此去汝南,若是劉備反過來向我們下手呢?」

    袁尚聞言眉頭緊了緊,低頭沉思一會,方才搖頭道:「放心吧,不會!劉備好歹也是皇叔之尊,這種遭天下人嘔病的下賤事,他干不出來,況且劉備跟曹操已是生死仇敵,若是再對我們下手,那天下最強大的兩個諸侯就全讓他得罪淨了,這種事除非是豬才會干,我覺得劉備能混到現在,肯定比豬要聰明點。」

    張頜聞言頓時擦汗,這個比喻.....讓人該怎麼說呢?

    袁尚卻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揮,沖著張頜道:「張將軍,傳令三軍,咱們不走徐州了,轉向南方,向汝南進發!」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1
第二十七章 仁義之師


    夏侯淵沖著徐州方向狂追的時候,袁尚卻調頭換站,向南面的汝南方向進發。

    夏侯淵逞一時血氣之勇東向強追袁尚,結果讓袁尚猜測出了曹軍在徐州有埋伏的事情,這事如果讓曹操知道,故意得會被活活氣死。

    所以說,組織紀律很重要,上級的命令必須聽,無組織無紀律的同志不是好同志,對於夏侯淵這樣自由散漫的干部,必須嚴肅處理,否則早晚會吃大虧的。

    就這樣,夏侯淵火急火燎的往東面的徐州追趕,而袁尚則是屁顛屁顛的向著南面的豫州方向進發,兩軍的行軍方向由直線改成了的九十度直角,相交卻不想遇。

    豫州邊界的廣袤的平原上,一支五千人的孤軍策馬急速奔行。

    僅僅是三日的時間,袁尚的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兗州東面的邊境轉入了豫州,行軍速度可謂極快。

    若是說夏侯淵率軍的速度是平均每日千裡奔襲,那袁尚的進軍速度估摸著也得日均八百多裡了。

    眼看已是進入了豫州境內,袁尚心中著實是松了一口氣。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正午,再瞧瞧身後的士卒們都已是累的五迷三道,舟車勞頓苦不堪言,就連馬匹也都大顯乏力,難以為繼了。

    袁尚見狀隨即下令:「傳令三軍,駐馬歇息,搭鍋煮飯!咱們吃飽了,養足了士氣,精精神神的進豫州去。」

    「諾!」

    三軍將士聞言一個個頓時高興的不行,連日來的突擊奔跑確實是將他們累得不行,此刻得了袁尚的命令,士卒一個個急忙勒馬駐腳,翻身下來,任由馬吃青草,自己則是在草地上隨意的鋪個毯子,倒頭就睡。

    一時間,適才還是狂奔不停,神經緊張的軍隊,此刻一個個變得跟悠哉悠哉的放羊娃似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袁尚也是盤腿坐在草地上,仰天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連日來的奔跑,也是把他折磨的夠嗆,話會所他的風寒可是剛剛才痊愈的啊。

    可不管怎樣,總算是擺脫了夏侯淵的追兵一時,接下來,就看己方怎麼沖過曹軍的阻撓,返回河北了。

    「三公子,喝點水吧。」

    高覽手捧著一個大牛皮囊子,笑呵呵的走過來遞給袁尚。

    「多謝,高將軍辛苦。」

    袁尚接過牛皮囊子仰頭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接著抬手一擦嘴,暢懷的說了一聲:「爽快!」

    轉頭看了看己方的軍卒,見所有人都是歇息酣睡,卻沒有人生火造飯吃干糧,袁尚心下不由有些奇怪。

    「高將軍,將士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都不吃飯?不餓嗎?」

    高覽聞言臉色頓時一苦,嘆氣道:「連日奔走,風餐少露的,哪個還會不餓,問題是.......三公子,咱們的帶來的糧食,已經不夠吃了。」

    「糧食不夠了?」

    袁尚聞言心下頓時一緊:「什麼情況?」

    高覽長嘆口氣,搖頭道:「三公子,咱們這次本來就是輕裝突襲許都,糧草輜重什麼的能減則減,每個人每匹馬身上只是背了數天的口糧,本以為偷襲完許都之後就可速速繞回白馬渡,不想先是要去徐州,再是要走豫州,來來回回一個大圈子繞下來........將士們在糧草方面雖能省則省,但如今卻也是皮囊見底,不夠吃了。」

    「沒有糧食....這怎麼行?官渡之戰咱們撤退就是因為糧食不夠,如今偷襲許都又是沒糧......不行,得趕緊想想辦法!」袁尚抓了抓腦袋,低頭開始沉思。

    這個時候,張頜也是走了過來,聽見袁尚與高覽的談話,隨即獻策道:「三公子,此時緊急,咱們進豫州後,不如......問當地百姓借些糧秣,應一應急,等挨到了劉備那裡,再作計較不遲。」

    袁尚聞言搖頭道:「要是就咱們三個,去老百姓家蹭頓團圓飯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是咱五千人呢,哪個老百姓敢接咱飯這局子?」

    高覽聞言嘿嘿一笑,道:「三公子,您沒理解雋乂的話中含義,這小子說話好拐彎子,忒不直白.......其實雋乂的意思很簡單,就讓咱們找個村舍,洗劫搶掠一番,這年頭,人命不如雞,官兵搶民都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左右都是曹操治下的賤民,又不是咱冀州百姓,搶他幾個村舍打打牙祭,卻也無礙........」

    「那更不行了。」

    高覽的話還沒說完,便聽袁尚出口打斷他道:「本公子率領的是仁義之師!仁義!仁義倆字知道咋寫不?冀州的百姓是人,難道兗州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嗎?劉備那家伙蹦跶了半輩子,至今雖一事無成,卻是名滿天下,知道為什麼嗎?一是他是漢室帝胄,二是他在民間的威望太高,走到哪老百姓都待見他........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們今天事曹操治下的人,明天說不定就是咱們的!禍害百姓的事,咱不能干。」

    張頜和高覽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下肅然起敬,一起沖著袁尚長施一禮,道:「三公子高義,我等皆不如也。」

    「不過嘛......高將軍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袁尚的嘴角一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高覽直起身來,奇道:「不知末將提醒了三公子什麼?」

    「洗掠一番啊!」袁尚猛然一拍大腿:「你適才說的話雖然不在理,但是就出發點而言,還是很有可行性的。」

    張頜,高覽相互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些迷茫。

    猶豫了片刻,只聽高覽緩緩出口言道:「三公子,你適才不是說......咱們是仁義之師,不能洗掠百姓的嗎?」

    「那當然,仁義之師當然不能洗掠百姓,但沒人說仁義之師不能收拾當官的啊?把皮圖拿來!看看最近的縣城是在什麼地方!」

    張頜聞言沒反應過勁來,好半天才突然醒轉,急滿抬手將懷中的皮圖拿了出來,給袁尚展開在眼前。

    「豫州.....豫州.....」袁尚自顧自的抬手尋摸了一圈,接著猛然一指皮圖上的一點,笑道:「就是這了!」

    張頜,高覽聞言低頭一看,只見袁尚抬手之處,赫赫然指的是豫州北方的「南頓縣」。

    袁尚笑著點頭道:「就收拾它了,南頓縣.....恩,不錯,看樣子離咱們這不足百裡之地,兩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到了。」

    張頜低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說道:「三公子....末將有一事不明,還望公子指點一二。」

    「張將軍有話盡管說。」

    張頜沖著袁尚抬手抱拳,道:「三公子,您適才說,咱們河北軍眾乃仁義之師,不搶百姓,此言深得末將敬佩.....只是,這搶掠縣城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比搶掠村舍的惡名來之更大,三公子還是三思而行。」

    袁尚聞言笑笑,搖頭道:「張將軍,您何時也變得如同高將軍一樣實在了?咱們只是去南頓縣找縣宰吃頓飯而已,誰說是搶掠了......再說了,我軍的旗號皆已經被收了起來,鬼知道是河北軍士干的?」

    張頜聞言有些疑慮:「可是,光藏旗號終究不是妥善法子.......遷延日久,此事早晚還是得被曹軍算在咱們頭上。」

    袁尚聞言點頭道:「張將軍深謀遠慮,真雄才也......也罷,一會傳令眾將士們,今夜去南頓縣西掠......不對,是去南頓縣吃夜宵,全軍不打自家旗號,全都給我報上劉備的名頭,就說咱們都是皇叔帳下的親軍!反正劉備的名聲好,干一兩件壞事對他也沒甚影響。」

    張頜,高覽聞言差點沒驚一跟頭,詫然言道:「什麼?!」

    袁尚好奇的看著他倆:「怎麼,我這主意不好?」

    高覽抬手擦了擦汗:「不是不好,只是這事若是干出來,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三公子,您適才不是說,咱們是仁義之師嗎?」

    「那是,咱們當然是仁義之師,不仁義的那是劉備!」

    ****************************

    夜色逐漸深了,今夜的烏雲不知為何,好似特別的繁集,本就淺淡的月光在它的遮掩之下,顯得格外的冷清幽然,所謂的月黑風高殺人夜,說的可能就這般的天色吧。

    南頓縣位於潁川東南,與頂城鄰立,依山伴水,林深葉盛,城郭不大,道路平坦,就北方目前的咄咄戰事相比,小小的南頓縣,卻有著一絲太平無爭的祥和。

    然而,隨著袁軍的道來,這種祥和也即將消失。

    此刻,只見袁軍正緩緩的向著南頓縣行進而去,兵馬走的極為小心,馬匹的蹄子和嘴巴都用布條包的緊緊的,生怕出過大的聲響,驚擾到了遠處的守城士卒。

    眼看離南頓縣還有百余步的距離,袁尚急忙伸手勒令眾軍止步,然後轉頭看著高覽道:「高將軍,人都准備好了嗎?」

    高覽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公子放心,末將親選了五十名身手矯健的弟兄,一會由末將親自率領攀城,南墩區區一百裡小縣,城郭不高,三兩下就上去了。」

    「好!」

    袁尚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爬上城郭,打開城門,舉火為號,我和張將軍即刻率領兵馬攻佔進去,高將軍開城後,先領著五十名兵將去搶佔縣衙,千萬別讓縣宰跑了!」

    「三公子放心,一切自有末將處理!」

    高覽說罷,方要轉身而去,卻聽袁尚又開口叫住他道:「高將軍,一會攻佔縣衙,切莫忘了吩咐弟兄們牢記自己的身份,別喊漏了嘴。」

    高覽的臉色明顯扭曲了一下,點頭道:「三公子放心,末將曉得。」

    「曉得什麼?」袁尚明顯就是有些不放心。

    「曉得我等乃是仁義之師.......皆劉備軍士卒也!」

    「真英雄所見略同!高將軍你可以過去了!」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1
第二十八章 南頓縣宰


    南墩縣的城郭之下一片漆黑,城樓頭上仿佛是寂靜無人一般的幽靜,唯有縣城內隱隱約約傳來的打更報時聲音,才能讓人覺得,這個縣城之中是有活人存在的。

    乘著漆黑的夜色,高覽率領一眾精銳兵將奔至城牆下,抬頭看了看不高的城牆,他的嘴角不知不覺間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

    城牆的高度很低,最多也就是不到一丈的小高度,而且還是用土磚堆砌而成。

    跟許都高聳入雲,龐大巍峨的城頭相比,簡直就有著天淵之別。

    區區一介縣城的土牆,焉能難得倒他們這些軍中猛士?這就是高覽不屑的原因。

    「上繩!!」

    雖然是短短的兩個字,但帶來的效果是明顯的。

    只見五十名袁軍的軍士將早已准備好的繩索向著城頭猛然拋去,一環接一環的套入城垛,然後使勁拽了拽繩子,側身繩索是否結實。

    「爬城!」高覽再一次的下了命令。

    兵勇們隨即一個個身手矯健的向著城牆上爬去。

    幾乎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高覽一眾已是攀爬到了城牆之上,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高覽剛剛登上城頭還沒喘口氣,卻見成梯之上,緩緩的走上來兩個打著哈欠的守城士卒。

    他們手中的矛戈都斜扛著,睡眼蒙送,一臉倦意,警惕性要多低有多低,很顯然就是在磨時間混日子的。

    可能這兩個守衛沒有想到,在這幽靜無戰事的南頓縣,居然會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進來。

    剛一登上城頭,卻見本該是清淨無人的地方居然乍然多出好些人來,兩個守衛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大半的睡意也沒了。

    「你們是誰......」

    一句話剛剛問出,便見袁軍的兩名猛士已然拔劍上前,閃電般的將劍揮出,冰冷的寒光掠過,兩名守衛雙手都捂著脖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驚駭的瞧著眼前的這群人,鮮血卻從手指縫裡不停的噴出來,想發出聲音叫喊,卻發現喉嚨已被割斷,除了絕望的嘶嘶聲,根本喊不出一個字來。

    高覽默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死人他早已經見了成千上萬,身為軍中上將的他早已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亂世中的人命不能算人命,在這個年代,人命連馬和牛的價值都比不上,死人在高覽的眼裡,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頭頭被宰殺的豬罷了。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士卒,高覽指著一名百人長道:「你,領著一半人去將城門打開,迎三公子入城,剩下的人,跟我去縣衙!」

    「諾!」

    ......................

    不多時,只見南墩縣的城門緩緩打開,城門前一支火把點綴著光輝,來回的沖著袁軍晃動。

    袁尚的眼神頓時一沉,沖著身後的士卒們揮了揮手。

    頃刻間,適才還是寂靜的夜空,頓時被馬蹄與呼喝聲震懾了蒼穹,大地在顫抖,天空在搖動,一直屏息凝神的袁軍紛紛翻身上馬,如同一只蓄勢待的猛獸,威武的向著南頓縣沖殺而去,那狀態恍如一條威武的長龍,席卷著城外漫天的雜草與煙塵,凶猛的打入縣城深處.........

    **************************

    南頓縣衙內。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衣衫不整的南頓縣宰慌慌張張的從臥室光腳奔跑出來,茫然四顧的聽著縣衙外遠處的滾滾馬蹄聲響,顯然極為驚慌,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不好了」

    只見縣衙中一眾縣佐干吏慌慌張張的跑進縣衙內,一個個也都是衣衫不整,顯然也都是匆忙起床。

    其中一人對著南頓縣宰道:「大人,縣內不知從何處殺來一支兵馬,把住縣四門及各路要道,我城中守衛沒有防備,抵擋不及,紛紛敗退,連營盤也被他們給佔了!大人,似此如何是好?」

    南頓縣宰聞言頓時慌張,哆哆嗦嗦的問道:「兵....兵馬?是淮陰的雷緒,還是巢湖的昌豨,莫不是九裡山的紅衣賊來了?」

    一名干吏慌忙搖頭,道:「小人適才曾登高觀望,但見來兵有數千人馬,皆是鐵騎硬甲,指揮有度,不似山賊草寇之流啊.......」

    「那....那會是何處兵馬?」南頓縣宰聞言頭上呼呼冒汗。

    若是知道對方底細,倒還好說,根據其所需應付過去便是,可來的偏偏不知是何處人馬,這就有些不太好辦了。

    不知對方底細來意,這到底是守還是跑,也拿不定個主意啊?

    縣宰正琢磨著呢,突聽縣衙大門一聲巨響,卻是縣衙剛剛緊閉的兩扇大門被人轟然撞開,只見高覽一身輕裝,領著數十名精銳士卒,大步流星的走進縣衙之內。

    縣衙眾人一個個頓時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屁滾尿流的紛紛往正廳裡面躲閃。

    高覽雙目一瞪,放開嗓音高聲喝道:「躲個屁!都給老子站那,誰跑老子剁了誰!」

    一句話高聲吼叫出來,效果奇佳,只見適才屁滾尿流的眾人紛紛停住了腳步,聚堆站在縣衙大院裡動也不動,只是眼神怯懦,驚恐的看著他們面前的高覽。

    「這還像話。」

    高覽來回瞅了瞅眾人,開口道:「哪一個是南頓縣宰,出來與某說話!」

    過了好半天,方見南頓縣宰哆哆嗦嗦的從人堆裡站出來,沖著高覽遙遙一拜,低聲道:「在下便是南頓縣宰,見過這位....這位頭領,不知頭領是在哪個山寨的高人?今夜來我南頓縣所為何事?」

    高覽聞言頓時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揪住南頓縣宰,揪到自個的跟前,指了指鼻子怒道:「混帳!瞎了你的狗眼,什麼狗屁頭領!你給老子好好看清楚,老子哪點長的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賊草寇!」

    南頓縣宰聞言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下暗自唏噓,這哪是長的像不像問題,這不分明就是嗎?

    「敢.....敢問大當家.....」

    「找死!」高覽大怒。

    「那.....代王?」

    「住口!」

    南頓縣宰差點沒哭出來,頭一次見著這樣不講理的賊寇頭子,一個稱呼居然還挑東挑西的,難不成還讓本縣叫你將軍不成。

    「那.....那本縣到底該如何稱呼閣下,還望閣下不吝賜教。」縣宰低三下四的給高覽施了一禮,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高覽聞言頓時一愣,心下有些發懵。

    是啊,自己隨主公南征北戰多年,到處廝殺,軍旅中別人干過的事他高覽幾乎都干過,可唯獨像是今天這種搶掠縣衙的事,還真就是頭一次,公子還說不能隨意表明身份,那讓這縣宰叫自己什麼呢?

    「你.....你喚某家一聲將軍便是!」高覽沉默了一會,終於緩緩開口。

    縣衙中眾人聞言頓時詫然。

    現在的賊寇未免也太囂張了,居然都自封到將軍的名位上頭?

    打家劫舍的升官要是都這麼快,那趕明兒干脆撂挑子不干都去當山賊得了。

    看出眾人的疑惑,高覽輕聲一咳,大聲道:「你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吾等非是山賊之輩,乃是當朝左將軍,宜城亭侯,豫州牧劉皇叔帳下上將,奉命前來此處......征糧!」

    「啊?」縣衙之內,眾人聞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劉備的手下,大半夜的到這來征糧?

    說得好聽,分明就是來搶糧的!

    不過仔細看看這些人的穿戴裝束,還真就是正規行伍的兵將配飾,普通賊寇絕對穿不出這個樣來。

    南頓縣宰的心頓時穩了下來,劉備雖說與曹司空對敵,但終究是賢名在外,今夜既是他的兵馬攻打攻過來,這性命可也算是保住了。

    縣宰急忙沖著高覽長施一禮,道:「原來是皇叔帳下大將親臨,適才得罪之處,還望將軍勿怪。」

    「好說!」

    高覽抬手擋住了縣宰話頭,道:「近年汝南之地收成不佳,糧草不敷,養兵頗為不易,本不該勞煩爾等周邊小縣,但如今天下皆知,劉豫州奉天子衣帶詔,秣馬厲兵,屯田養糧,勢討國賊,爾等身為漢臣,為了劉豫州的大業,是不是也該盡些綿薄之力啊?」

    「自然,自然。」

    這種時刻,縣宰安敢起什麼幺蛾子,自然是高覽說什麼,他就跟著應什麼。

    「那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速速派人將倉敖打開!」高覽不耐放的提醒,模樣很是霸道。

    「是!是!在下這便派人........」縣宰聞言急忙轉頭,沖著身後的干吏叫道:「快,還不速速引著將軍的手下去取糧秣!」

    「諾.....」

    管糧的官吏引著高覽手下一部分士卒匆匆的去了。

    高覽卻是留在了縣衙,進了正廳,大咧咧的往跪塌上一坐,上下打量了縣宰幾眼,道:「你這縣宰倒是個識趣的,叫什麼名字?」

    縣宰聞言忙陪著笑道:「在下鄧昶,字通致,義陽棘陽人是也.......不知將軍高姓?」

    高覽聞言將頭一轉,哼了一下卻沒吭聲。

    鄧昶卻自作聰明,仔細的看了高覽一會,恍然大悟道:「我觀將軍虎面虯須,威風凜凜,儀表不俗,莫不是劉豫州帳下的那員虎將.....張飛,張翼德?」

    「你......」高覽聞言猛然轉頭,雙眸圓睜,表情錯綜復雜,讓人揣測不出喜怒。

    鄧縣宰嚇得一縮脖,怯弱瞅著高覽道:「將軍勿怪,在下只是順口而言,別無他意.....莫不是在下猜錯了。」

    府衙正廳內一片沉寂........

    直到過了許久,方見高覽大嘴一咧,擠出一個笑容道:「沒猜錯,太對了!你他娘的猜太對了......沒錯,老子就是張飛!」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2
第二十九章 真假劉關張


    從古至今,這世界上就不乏自作聰明的人,他們沒什麼大能耐,智商也不太高,可是有一個相通毛病,就是好顯擺。

    很顯然,這位南頓縣的鄧縣宰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顯擺的方式有些特別,人家的顯擺都是害人害己,他呢,沒坑到自己,沒坑到袁軍,倒是將不相干的劉備軍給徹底的拉下水了。

    廳堂前的院內有這麼多縣衙官吏看著聽著,高覽如今又坐實了張飛這個身份,只怕這個黑鍋日後劉備軍是徹底的背定了。

    還沒等見面,就先給劉備扣了一頂屎盆子,袁尚這小子的為人當真是不怎麼地道。

    高覽進入縣衙沒有多久,袁尚和張頜也將整個南頓縣的四門、主要街道路口、縣中險要以及軍旅營盤全都佔領。

    由於南頓縣是個小縣,所以縣城中並沒有多少人馬,約莫只有不足千人之眾,而且大部分還都是在熟睡之中,遇上袁軍無千精銳便是一觸即敗。

    所以說,袁軍佔領整個縣城,就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簡單明了。

    見整個南墩縣已被控制,袁尚隨即將整頓縣城後事的瑣碎事務安排給麾下校尉們,自己則是率領著張頜並一部分精銳趕往縣衙接應高覽。

    進了縣衙之後,只見整個縣衙內的官吏全部被集中在正廳前的大院子內,而高覽本人則是大咧咧的坐在正廳上的主位之上,活像一個不學無術的縣太爺,而真正的南頓縣宰則是在一旁點頭哈腰的給高覽溜須,跟個師爺似的,情景頗為怪異。

    見袁尚與張頜進了縣衙正廳,高覽臉色頓時一喜,從主位上一下子蹦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南頓城區區一介彈丸之縣,別看地方不大,糧草倒真是不少,這下子可夠我等正經支撐一陣子了。」

    袁尚笑著點了點頭,正准備出言感慨幾句,卻見南頓縣宰一臉諂媚笑容的跑了過來,沖著袁尚和張頜遙遙的一躬身,輕聲道:「在下南頓縣宰鄧昶,見過......劉豫州,關將軍!」

    得,這位鄧縣宰又開始自作聰明了。

    說來也巧,張頜樣貌英挺,身材頗高,下巴上也是三縷長須美髯,除了臉不紅之外,其他的倒是真跟傳中的關羽有幾分相似。

    摸了摸下巴上的須子,張頜眉頭一皺,轉頭疑惑的看著高覽,卻見高覽面容微微扭曲,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亂轉,似是在猶豫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終見高覽緩緩的張嘴,沖著張頜喚了一聲。

    「二哥,別裝了,咱們的身份已然被他猜著了。」

    張頜頓時滿頭黑線。

    袁尚眼珠子一轉,心中已是差不多尋思過味來。

    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袁尚笑著問鄧縣宰道:「他若是關羽,那你再猜猜我又是誰?」

    鄧縣宰接連識破了「張飛」,「關羽」的真實身份,自信心空前大漲,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刻。

    但見他大袖一揮,掐著指頭,在正廳間度著步子,好似有經天緯地之才,鬼神難測之術的謀主軍師一樣,飄飄然的開口出言說到。

    「適才閣下進得縣衙,我觀閣下劍眉英目,器宇不凡,本以為閣下乃劉豫州本人是也,近處觀之,卻見閣下卻又過於太輕,年齒竟似不足雙十,故猜測絕非劉豫州本人,可閣下竟能與關張並列,身份必是超然,可又久聞劉豫州膝下無子....」

    說到這裡,卻見鄧縣宰度步到書案之前,抬頭拿起書案上平日扇風用的的羽扇,仿佛一代風流軍師,遙遙的一指袁尚,點題道:「閣下,莫不是劉豫州的什麼親戚,也是漢室宗親乎?」

    整個縣衙廳堂之內,頓時鴉雀無聲。

    袁尚,張頜,高覽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背著單手,舉著羽扇,好似在指點江山一般的鄧縣宰,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良久之後........

    袁尚率先回過神來,輕聲的咳嗽了一下,點頭道:「天下之大,英雄何其多也!真是想不到,區區一個百裡小縣竟然也有這般英才,我這麼低調的身份,居然都讓他識破了.....」

    張頜被鄧縣宰的自做聰明弄得說不出話來,高覽則是緊咬嘴唇,生怕一個憋不住就會樂噴出來。

    「不過嘛.....」

    袁尚抬頭看了看搖著羽扇,得瑟的厲害鄧縣宰,道:「這麼厲害的妙人,萬一以後被曹操給重用了,那還得了?還是乘早除掉為上。」

    鄧縣宰的羽扇頓時不搖了。

    「來人啊,把這位英才帶下去烹了,一個渣都不要給曹操留下。」

    鄧縣宰手中的羽扇頓時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跪倒在地上。

    「將軍,在下冤枉啊!」

    袁尚呵呵笑道:「冤枉什麼,你可是鬼神難測的英才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算命大仙呢,這可是經過我親眼證實的。」

    鄧縣宰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可那都在下是蒙的啊。」

    「蒙都蒙的這麼准,那就更是留你不得了......來人啊,拖下去,拖下去!」

    在一陣嚎啕大哭中,鄧縣宰被一眾袁軍士卒連拉帶扯的給拽出了縣衙,站在院中的縣衙干吏們一個個都是嚇得臉色煞白,心下各個暗自唏噓。

    誰說劉備軍全是仁義之師,這不也是說殺人就殺人嗎?

    不過仔細尋思尋思,好像是也不能把事全賴到人家劉備軍身上,那鄧縣宰純粹也是自己個找死,你說你閒的沒事臭顯擺啥?

    瞅剛才給他能的,換成我,我也殺。

    看著鄧昶被拖了出去,張頜隨即低聲對袁尚道:「三公子,這糊涂縣宰,咱們當真要殺嗎?」

    袁尚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用,我那是逗著他玩的,一會把他和他的家眷悄悄的帶到軍營裡安頓,走的時候一並帶上,我這是殺雞給猴看的,讓這些縣衙的官吏們老實一些,別起什麼歪歪心思,順便把咱們是劉關張的事實給坐定下來。」

    張頜聞言點頭,隨即轉身安排去了。

    袁尚卻是走出正廳,對著院子裡的官吏們笑道:「你們不用害怕,本將今日來此,只為征糧,不亂殺人,只要你們聽話,自然不會害了爾等性命!」

    縣衙官吏聞言一個個急忙點頭稱是。

    袁尚聞言點頭,道:「本將與關張二位將軍得劉豫州之命,領衣帶詔令,奉旨來此吃飯,我麾下有五千人馬,舟車勞頓,你們去安排人手,生鍋造飯,准備五千個人的伙食,另外再預備好十天的口糧,不得耽誤,若有遷延,便是違抗天子旨意,下場有如.....有如......有如適才那英才縣宰一般!」

    縣衙眾官吏聞言不由有些發懵。

    天子聖旨?奉衣帶詔吃飯?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

    「諾!」

    **********************

    沒過多久,南頓縣城的各處營點,包括縣衙正廳,都開始引燃柴火,搭建篝火,架起了食鼎,鼎上飄起了白色的煮水之煙。煮米煮菜煮肉的香味混在一起,一點點的鋪開在了全城。

    餓了許久的袁軍將士們分堆圍在篝火邊,一雙雙的眼睛都泛著綠幽幽的詭異光芒,看著食鼎中蒸煮的白米青菜熟肉,使勁的吞著口水。

    鼎內的食物剛一煮好,便見眾人一擁而上,或抓或夾,或搶或塞,一個個將嘴填的滿滿的,跟八輩子沒見過飯似的,只把准備飯菜的縣內官吏們驚得大眼瞪小眼。

    縣衙大廳內,袁尚,張頜,高覽也沒客氣,夾著鼎中的豬肉,呼哧呼哧地就往嘴裡塞。

    一旁伺候的縣衙篆吏們一個個臉色發紅,看著袁尚他們的吃相,聞著那香味,喉結動了動,竟也犯了饞癮。

    袁尚一邊吃,一邊大點其頭:「不錯,菜做得很不錯,天子會記住你們的功德的,等日後皇叔克復了中原,剿滅了國賊,大漢復國功勞簿上必然會有你們濃重的一筆。」

    高覽聞言「噗嗤」一聲,一口米飯沒憋住差點沒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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