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袁家我做主 作者:臊眉耷目(已完成)

     關閉
vc2008 2012-10-27 09:26: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1 2362440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3
本帖最後由 vc2008 於 2012-11-10 01:57 編輯

第三十章 紅袍賊


    縣衙的大院內,袁軍將士們敞開了吃,敞開了喝,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各種熾熱的氣氛以特有的方式在縣衙連成了一片。

    連日來的奔襲、勞累與飢餓,此刻終於得到了緩解。

    能夠得到徹底無雜質的放松,細細的品味起來,確屬人生的一大美事。

    用筷子將一大塊肉從鼎中的熱水中夾了出來,輕輕的吹了幾下,沾上點食鹽,美美的放在嘴裡,袁尚無比愜意的仰頭感受了一會,心中實在是美不勝收。

    肉啊,肉啊,自從穿越回來之後,有多長時間已是沒有感覺到肉的滋味了........

    而且在這個時代還能吃到涮火鍋,老天對自己也算不薄了。

    高覽見氣氛不錯,笑著向袁尚提議道:「今日之宴如此盡興,人人盡皆飯飽,不妨讓將士們高歌一首,聊以做樂,如何?」

    袁尚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點頭道:「好啊,若是將士們有興致,那就讓他們吼兩嗓子,也算舒舒筋骨。」

    高覽聞言起身,來到縣衙院內,對著篝火旁的將士們道:「弟兄們,飯食裹腹尚飽否!」

    袁軍將士一個個舉著筷子歡呼,聲音很齊,很有節奏。

    「飽了!飽了!飽了!」

    「可有氣力否?」高覽繼續大聲問道。

    「有!有!有!有!」

    「好!」但見高覽猛的一拍大腿,高聲道:「既是有了氣力,便隨本將高歌一曲!可否?」

    話音落實,頓聽整個院落內呼喊聲震天徹底。

    「唱!唱!唱!唱!」

    只見高覽將腰間佩劍拔出,仰天高唱,接著院落中的袁軍士卒一個個便紛紛呼喝,熱血高漲的詩經篇章,夾帶著濃濃的豪情萬丈,回蕩在整個南頓縣的夜空.......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聽著渾厚的歌聲,體悟著濃濃的軍旅情懷,袁尚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這就是軍旅的生活,這就是東漢末的亂世兵將。

    每日都能看到多少屍骨亡魂靜靜的沉寂。

    每日都會因為戰亂失去同胞而使得臉上的淚痕難以風干。

    但災難帶來的陰霾彌漫長空卻壓不倒兵者不彎的脊梁,他們熱血,他們澎湃,他們激情,他們堅強,他們不屈,他們高昂歡暢。

    袁尚雖然不慶幸他來到了戰亂添墳的亂世之秋,但他卻慶幸自己能深深的感受這種前世沒有機會體悟的軍旅之情。

    或許對於一個真正的男人而言,沒有上過戰場的人生真的是不完整的吧。

    不知為何,此情此景,讓袁尚想起了後世的幾句名詞.......

    「站山巔峰頂,八方風雲收眼底。聽耳際松濤,萬家憂樂在心頭。」

    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袁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

    現在的自己,或許真的可以慢慢的融入到這個時代中了。

    就在氣氛一片高漲的時候,卻見一騎飛馬奔至縣衙前,斥候匆匆下馬,直入正廳,趴在張頜的耳邊低聲的嘀咕了幾句。

    張頜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

    揮手讓那員斥候退下,張頜起身來到袁尚身邊,借著滿院歌聲的掩蓋,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對袁尚道:「三公子,有些情況。」

    袁尚從遐想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張頜:「出事了?」

    張頜凝重的點了點頭,繼續低聲說道:「探子回報,城東十五裡外,有一支兵馬正奔著南頓縣奔馳而來,兵馬約有數千余,不知來自何處?」

    「兵馬?!」

    袁尚聞言,臉色頓時有些發白:「難不成是夏侯淵?這家伙反應竟如此之快,這麼快就改道南下了?」

    張頜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據探子來報,對方的人馬雖有一定數量,但卻是少有甲胄著身,服飾凌亂,兵器混搭,人馬壯少皆有,不像是正規軍隊,倒有點像是......」

    袁尚眉毛一挑:「賊寇?」

    張頜輕輕點頭:「不錯!」

    「這倒是有意思了.......」

    袁尚笑著站起身來:「在兗州邊境的時候,那幾個耕田的老農就跟我說過,中原境內多強賊,郡縣束手,官府難治,只是不知道這支流寇打的是哪一路的金字招牌?」

    張頜聞言回道:「斥候適才說,雖然不知對方底細,卻能看清這支兵馬的為首之人乃是身著紅衫紅袍,頭戴束發高冠,坐下一匹赤色戰馬......」

    「紅衣賊!」袁尚恍然而悟,道:「那老農曾言,中原賊寇當中,以黃巾余黨司馬俱、徐和最為勢大,其次是陳蘭,梅成,雷緒,昌豨等人最為厲害,再然後便是這去年剛剛冒出來的紅袍賊寇鬧得最凶,甚至連姓名也不知道。」

    張頜聞言點了點頭,道:「三公子,恕末將直言,將士們既然已經飯飽,隨身的干糧也已是准備妥當,我等不如盡早離開,早早去往汝南劉備處,犯不上與那紅袍賊寇正面沖突,忒也不值。」

    袁尚想了一會,搖頭道:「先不著急走,我倒是想認識一下這紅袍賊寇,能在曹操的後院混起來而不被收拾的,應該不是個凡人,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張頜聞言道:「對方來勢洶洶,只怕是沖著搶掠南頓縣錢糧而至,未必會有心思與公子詳談。」

    「所以說,咱們要想個辦法,讓他願意跟我談,比如說....把這賊首生擒了之後,我跟他嘮什麼,他不都得乖乖聽著?」

    張頜雙目一眯:「公子打算與賊寇作戰?」

    袁尚笑著搖頭道:「用不著那麼麻煩,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把賊首輕松拿下!」

    **********************

    南頓縣城外。

    朔風如刀,一支帶起漫天沙塵的隊伍已是緩緩的逐漸出現在南頓縣東門之前......

    「嗚嗷~~!」

    隨著一聲人學的狼吼響徹天際,便見這支寇軍栗然在南頓縣前站住了腳步,一群騎兵縱馬橫刀,在城下一邊狂奔,一邊呼喝吼叫。

    奇怪的是,這群騎兵所持的武器與正常騎兵所拿的長槍矛戈不同。

    配備的全部都是馬刀與短弓,且以三騎為一聚,九騎為一隊。左右奔跑時全然是雜亂無章,肆意瘋跑,卻隱隱的又有能夠相互支援扶持的余地,章法與普通的騎兵完全不同,端得是頗為詭異。

    南頓縣的城牆之上,高覽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支騎兵。

    過了一會,方見他緩緩的轉過頭去,疑惑的看著張頜道:「雋乂,這種騎兵,我怎麼感覺,好像曾在哪裡見過?會不會是.......」

    張頜面容陰沉,臉色也是忽紅忽白的,過了好一會,方見他搖頭嘆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天下之大,會練那種騎兵的人,數來數去也只有一個而已!可世人皆知,那人已是整整死了兩年了.....」

    高覽聞言點頭,忽然又道:「可是這騎兵......」

    「或許只是碰巧訓練方法相同而已,無甚怪哉。」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下方的部隊猛然向兩面散開,只見其部中間一將,全身是紅裝紅袍,坐下赤馬,頭束金冠,一身鮮紅如火的裝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耀眼,也將她白皙如雪的冰肌玉骨襯得越加動人。

    「南頓縣縣宰何在?出來答話。」

    抬起頭看著南頓縣城頭,一聲舒緩天河的妙音響徹在整個天際。

    袁尚眨了眨眼珠子,頗有些詫然的看著下方的紅衣賊首。

    「神馬情況?賊寇老大居然是個女的?」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3
第三十一章 冒牌縣宰


    紅衣賊是然是個女的,這件事大大的出乎了袁尚的意料之外。

    細細看去,卻見那紅衣賊大概和袁尚差不多的年紀,一身鮮紅如火的裝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耀眼,也將她白皙如雪的冰肌玉骨襯得越加動人。

    微風裡飛瀑般晶瑩柔滑的秀發用枚金色的男用發冠一束,猶如波浪般熠熠流動。一雙靈動的杏目冰冷的瞪視著城牆上空,紅潤的櫻桃小口在不經意間朝上挑著,其本人恍如一顆閃爍赤光的寶珠,異常絢麗。

    紅衣女賊此刻雖然坐在馬上不露鋒芒,但袁尚能感覺的到,這女子就好像是一柄被刀鞘收著的寒光寶劍,若是拔刀相向,必露鋒芒。

    袁尚搖搖頭:「女子居然上了戰場?還當了賊寇頭子,爹娘也不管管,這世道完了。」

    張頜轉頭看向袁尚:「三公子,我等是否還需依計行事?」

    袁尚點頭道:「當然!計劃不變,有勞二位將軍去准備妥當了!」

    二將一同拱手拜道:「公子放心,我等必然盡心竭力,不留絲毫差錯。」

    袁尚又囑咐了幾句,隨即命張,高二將領命去了。

    二人方離去又過了不大一會,卻聽城下的紅衣女賊又是張口呼喊了一便,聲音當中,明顯的透著幾絲不耐煩。

    「南頓縣宰何在?速速出來答話,若是再遲些,本姑娘便率人殺進縣去,人畜雞犬,盡皆不留。」

    「別,別!女頭領息怒,本縣在此!」

    約莫著縣內已是准備的差不多了,袁尚隨即在城上冒頭,裝成縣宰模樣跟城下的紅衣賊打招呼。

    紅衣女賊抬起頭去,目光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流動。

    「你便是南頓縣宰?」沉寂了好一會,便聽紅衣女賊緩緩開口道。

    袁尚撫著城頭,偷偷摸摸的做賊似的,高聲回道:「不錯,本縣正是南頓縣宰,不知城下的頭領是哪裡的高人?來我南頓所為何事?」

    紅衣女賊漠然道:「好說,本姑娘系九裡山紅袍義俠,今日來此,是想跟大人借些錢糧之物,周轉一下山中用度。」

    「借錢糧?」袁尚眨巴眨巴眼睛,惶恐言道:「本縣跟紅頭領素無相識,如何能隨意借得紅頭領糧秣,紅頭領這不是難為本縣嗎?」

    紅衣女賊冷然道:「縣宰大人,本姑娘實話實說,今年九裡山南北之地盡皆大旱,顆粒難收,附近的山野之民多有餓斃殍屍者,我今日來此借糧,不為其他,只為救民,你雖然只是一介小小縣宰,但好歹也是朝廷官員,百姓有難,又豈可不救?」

    「恩.....恩......」袁尚摸著下巴,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亂轉。

    「紅頭領的愛民之心,實在令本縣敬佩,按道理這忙本縣不該不幫,可咱南頓縣缺吃少穿的,小日子過得委實挺緊巴......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

    城牆之下,紅衣女賊似是有些不耐煩,道:「縣宰大人,諸多借口本姑娘不想聽,我只問一句話,借,或不借!」

    袁尚出言道:「這借怎樣,不借又怎樣?」

    紅衣女賊淡淡道:「若是借了,以後本姑娘與縣尊大人便是知交,南頓縣若是急事,縣宰大人一簡書信,九裡山一眾飛馬即到。」

    話說到這裡,紅衣女賊的口氣又猛然轉冷:「若是不借,亦可,本姑娘自己進城取了糧秣走人便是。」

    袁尚心中暗自唏噓,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這娘們看著容貌絕美,骨子裡卻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樣的人物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到底會是誰呢?

    想歸想,做歸做,腦子裡轉東轉西的沒閒著,袁尚嘴上也沒閒著。

    「紅頭領息怒!本縣是跟你鬧著玩的,你看你還當真了,不就是借糧嗎?都給你!」

    說罷,便見袁尚轉身沖著幾個已是打扮成縣衙纂吏的袁軍士卒擠了擠眼睛。

    「還愣著干什麼?打開縣門,請紅頭領進縣衙吃酒!」

    那幾個袁軍士卒心下了然,一個個趕忙都照著適才的吩咐,分頭行動。

    少時,便見縣門緩緩的打開,已是換上了縣宰服飾的袁尚領著一群打扮成縣衙官吏的精銳士卒樂呵呵的迎了出來,大老遠的就沖著紅衣賊拱手。

    紅衣女賊也是翻身下馬,領著一眾賊寇親信,一步一步的向著袁尚了過去。

    二人在城下見面,互相打量對方許久,卻見紅衣女賊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孔很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但又瞬間消失不見。

    「縣宰大人,小女子此番前來借糧,多有叨擾,還望大人贖罪海涵。」

    聽了這紅衣女賊的自稱從「本姑娘」變成了「小女子」,袁尚微微有些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看來自己答應借糧,已是贏得了他不少的尊重。

    這樣一來,至少在自己圖窮匕現之前,就不會出現刀兵相見的局面了。

    袁尚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友好的道:「紅頭領實在是太客氣了,不就是個把糧食而已嗎,還說得著借?送你就完了,外道。」

    紅衣女賊道:「縣宰大人玩笑了,借是借,取是取,小女子一向視恩怨最重,縣宰大人若果然有恩,日後必有所報。」

    「紅頭領外道,外道啦,自己人誰跟誰呀。」

    說到這裡,卻見紅衣女賊頓了頓,道:「大人,不知你可不可對小女子換一個稱呼,紅衣是小女子之綽號,又不是姓氏,你老是紅頭領,紅頭領的叫,弄得我好像是姓紅一樣........很別扭。」

    袁尚聞言暗笑,不這麼叫你,那應該怎麼叫?

    叫你小紅?還是叫你大姐頭?怕你都不會怎麼願意吧?

    「既如此,本縣便喚一聲大頭領吧......大頭領大半夜的,遠來一次不容易,不妨與眾位弟兄們進咱縣衙吃點水酒,休息休息!」

    紅衣女賊聞言猶豫了一下,又道:「那借糧之事?」

    「糧草本縣自然會讓人准備齊全,大頭領不必掛懷,若是不放心,可先讓弟兄們隨本縣干吏去糧倉取糧。」袁尚笑的很淳朴,很真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紅衣女賊自然也不好推辭,隨即領著百十位身手高強的強賊,一同往縣內走去,而其余的賊眾,則是跟隨袁尚的手下,前往糧倉取糧。

    如此一來,一眾賊寇就在不知不覺間被楊靈掰成了兩半,分而擊之。

    不說紅衣賊與袁尚去了縣衙談話寒暄,單說大部分的賊寇都跟著袁軍的精銳士卒前往糧倉取糧。

    眼看著到了縣內的屯糧處,卻見屯糧所前,一眾軍士正點燃柴火,樹立大鼎,鼎中不知煮著什麼香肉,香味四溢,讓人聞了禁不住的食指大動。

    另有篝火樹立,上面正在轉著圈的燒烤一只肉羊,肉羊在火焰上翻滾轉動,吱吱的冒著油,令人垂涎欲滴。

    帶頭取糧的賊匪頭子聞著香味,頓時有些走不動道了。

    賊頭指了指那大鼎和烤羊,問引路的袁軍士卒道:「這大黑天的,你們又是架鼎又是烤羊的,弄得什麼名堂?」

    「哦!那個啊.......」那袁軍士卒聞言一笑,道:「這位好漢有所不知,我們縣尊大人素來體恤下屬,每逢征丁收糧得力之時,總是施舍些余肉美食,犒勞我等之辛苦,只是白日之間不便讓人看到,惹人議論,故而每每都是夜間煮食,打打牙祭,卻是讓好漢見笑了。」

    那賊寇頭子聞言砸吧砸吧嘴,感慨道:「他娘的,要不說同人不同命,我們這些個弟兄整日風裡來雨裡去的,為的就是得口吃食,混個囫圇飽脯,哪像你們這些干吏,天天舒舒服服的混著酒肉吃食,也沒個煩心事,真真羨煞死人也!」

    那袁軍士卒聞言一樂,道:「好漢休要感慨,今日既是趕得這般巧合,不妨招呼弟兄們一起坐下吃些酒肉,反正縣尊和大頭領在縣衙議事,一時半刻的也說不完話。」

    那賊寇頭子聞言頓時一喜,猶豫道:「如此這般.....未免有些.....」

    「什麼未免有些的,好漢休要推脫,來來來!多拿些酒肉過來,招呼弟兄們吃酒!」

    就這樣,在袁軍士卒有意無意的招呼下,一眾前來取糧的賊寇紛紛聚集在糧倉之前,由一眾打扮成干吏的袁軍將士們陪著,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要知道亂世之秋,酒肉之物對於一般的寒門之家都算是大大的奢侈品,更何況是一眾山賊草寇?

    如今進了這個酒肉之翁,這一大幫子的賊寇變成了甕中之鱉,只待人出手相擒了。

    糧草的不遠處,高覽躲在一間民舍之中,冷眼旁觀著這一群山賊草寇散漫悠閒的在糧倉前大吃大喝,嘴角不由慢慢的升起了一絲陰冷的微笑。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4
第三十二章 宴會


    袁尚與以紅衣賊為首的賊眾各懷心事,相繼走入縣衙。

    進了大廳之後,便見袁尚大手一揮,滿懷仗義的讓左右去擺置桌案,布置酒食。

    紅衣賊已是在賓客之位坐下,聞言沖袁尚拱了拱手道:「大人勿需如此麻煩,小女子此來並不是為這一頓酒肉,還請縣宰收回成命。」

    袁尚聞言微微一笑,扭頭對紅衣賊道:「大頭領貌似不怎麼給本縣面子啊,你該不是在跟我客氣吧?」

    「不是,縣尊大人休要誤會,是小女子失言.......只是小女子的那一眾弟兄尚在外面受寒.......」女兒家再是能打能殺,終歸是面皮微薄,有些話不好說的太直。

    袁尚呵呵一樂,道:「原來大頭領是擔心弟兄們心有不滿啊?不妨事,不妨事,來人啊,快快去布置酒菜,好好安頓從九裡山來的一眾好漢,別虧待了自家弟兄!」

    身邊的士卒若有深意的看了袁尚一眼,點頭道:「諾。」隨即領命而去。

    少時,酒席布置而上,袁尚高居主位,舉盞沖著紅衣賊遙遙而敬道:「大頭領雖是綠林之身,但為了百姓卻是肯甘願親身前來借糧,情操之高世所罕見,深令本縣敬佩,本縣今日以區區薄酒代那些受災的百姓敬大頭領一盞酒,誰說女子不如男?來,咱們干!」

    紅衣女賊的臉上依舊淡漠,不見喜怒,聞言也是輕輕的舉了舉酒盞,沖著袁尚遙遙示敬,然後仰頭一口飲盡。

    放下酒盞,紅衣賊雙眸冷然的掃視了縣衙一圈,道:「縣尊大人,諾大一個縣衙,為何縣吏居然如此之少?」

    袁尚哈哈一笑,道:「本縣地窄人瘠,本就沒有多少官吏,今夜大頭領前來借糧,大部縣吏都被本縣吩咐去協助搬倉取糧了,弄得這縣衙冷冷清清,倒是讓大頭領見笑了!」

    紅衣女賊緩緩的點了點頭,臉色略有所緩,接著便不吭聲了。

    接下來的酒宴很是枯燥,紅衣女賊似是不善言談,總是袁尚問一句答一句,一旁侍立的賊寇們也都是板著個大驢臉,跟死了親娘似的不吭聲,唯有袁尚一個人笑的陽光明媚,向著賊眾們屢屢的推杯換盞,頻頻相敬,時不時的還說上幾句恰到好處,卻不失大雅的笑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以過半,袁尚裝作酒醉,開始緩緩的將話題引向一個他感興趣的方向。

    他明白,這紅衣女賊表面平靜,實則耐心越來越少,自己必須多做拖延,等高覽那面將一切收拾妥當。

    眼珠子微微一轉,袁尚呵呵笑道:「大頭領,實不相瞞,在下心中有個疑問,想向大頭領滋擾,不知大頭領可願提點一二?」

    紅衣女賊漠然抬首,輕聲道:「還請縣宰大人明示。」

    「本縣觀大頭領舉止不俗,言談得體,舉手投足之間隱隱的有著一絲貴氣,指導麾下一眾好漢也是極有行軍的章法,想必是出身大戶之家的將門虎女吧?只是不知大頭領卻又如何淪為綠野之流?劫持郡縣,與朝廷作對,大頭領要知道,你現在橫行的地界乃是曹司空治下,他現在是無暇顧及於你,但早晚必然出兵剿賊,到時候大頭領以及麾下一眾弟兄們只怕是性命不保,難以存繼.......」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紅衣女賊的秀眉一豎,捏住青銅酒盞的右手青筋暴露,左手則是慢慢的按住了腰間的佩劍,身子微微躬起,像是一頭隨時擇人而嗜的孤狼,讓人心下寒冷。

    只是這一個變化,袁尚心中依然可以肯定八九分。

    這娘們跟曹操有仇!

    冷冷的瞪視著袁尚,紅衣女賊漠然的開口道:「縣宰大人,莫不是想替曹操招安?」

    滿廳的歡愉氣氛隨著紅衣女賊這冷如冰雪的一句話頓時變得詭異莫名,一股陰寒的氣氛漸漸彌漫於整個縣衙之內,紅衣女賊身後的一眾賊寇也都是面有不善,緊緊的盯著袁尚,好似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隨時可以讓他們撲上去撕碎的羔羊。

    袁尚見狀輕輕的拄著下巴笑了笑,笑容裡透著警惕,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紅衣女賊,和善道:「大頭領這話說的對,卻也不對!本縣確實是想招安頭領,但不是替曹操,而是......」

    說到這裡,袁尚輕輕的拍了拍桌案,打了一個馬虎眼:「而是替大漢朝,替天子,亦或是說忠於天子的其他朝臣......」

    「還不是都一樣。」紅衣女賊慢慢的站起身來,冷然道:「縣宰大人,本姑娘倒是小瞧了你,今日這縣衙大廳內,只怕已是設下了鴻門之宴吧?」

    袁尚聞言點頭:「大頭領真是聰明伶俐,但鴻門之宴說的卻是有點誇張。」

    紅衣女賊面色不變,道:「縣宰大人,非本姑娘瞧不起你們南頓縣,若是我所料不錯,以你們南頓縣的民戶與位置,守城的兵卒最多也超不過五六百人,且都是羸弱之輩,非我自誇,休道我外面還有千余弟兄,就你這五百人,此刻就算都埋伏在縣衙之內,單憑本姑娘自己和手下的這般弟兄,要收拾他們已然足夠。」

    圖窮匕見,賓主不歡,一切幾乎只在旦夕之間。

    「不錯,大頭領說分毫不差,若是僅憑南頓縣的兵卒,別說是擺一場鴻門宴,就是擺五十場鴻門宴,來個全縣巡回演出大聯歡,也是留大頭領不下。」

    袁尚信誓旦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這一下子,倒是給一眾賊寇們弄蒙圈了,不對啊,這縣宰腦子有毛病吧?我們頭領說話,你順桿往上爬什麼啊?是在說你們戰斗力低下呢好不好,你在那贊同什麼啊,好像弄得咱們一伙似的。

    紅衣賊的雙眸中也閃出不解之色,目光炯炯的盯著袁尚來回掂量。

    卻見袁尚絲毫不以為意,用力拍了拍手掌,道:「把人請上來!讓紅衣大頭領過目!」

    話音方落,便見兩個袁軍士卒一左一右的帶著鄧昶鄧縣宰走上正廳。

    袁尚笑著一指鄧昶,道:「大頭領,你可知道此人是誰?」

    紅衣賊雙眸一眯,疑惑道:「誰?」

    但見鄧縣宰聞言急忙正了正衣冠,不用他人解釋,自顧自的揚聲道:「在下鄧昶,字通致,義陽棘陽人是也!」

    紅衣賊盯了鄧昶半晌,緩緩的轉過頭對袁尚道:「什麼鄧昶,沒聽過,出身新野的刁民而已,你帶出來顯擺什麼?」

    袁尚不滿的白了鄧昶一眼,緩緩道:「說話都說不囫圇,純廢柴!告訴紅衣頭領,你是干什麼的?」

    鄧縣宰胸脯一挺,自得道:「在下不才,現居南頓縣宰一職,然天下紛爭,豫州賊寇林立,當縣宰委實沒有什麼油頭,所以在下自年初始,便已有辭官回鄉之志.......」

    沒有理會鄧縣宰羅裡囉嗦的自述,紅衣賊猛然轉頭,緊緊的盯著袁尚:「他是南頓縣宰?那你又是何人?」

    袁尚微微一笑:「大頭領,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咱們可是同行啊!」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4
第三十三章 狼之女


    「同行?!」所有的賊寇都沒尋思到袁尚居然會蹦出來這麼一句,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下不由得被這位冒牌縣宰攪和的糊涂。

    難不成這家伙也是賊不成?

    袁尚仿佛猜到了他們在想什麼,信誓旦旦的點頭道:「不錯,大頭領,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今日的目地跟大頭領一樣,都是要問這縣宰借糧應急的,只不過事不湊巧,在下比大頭領先來了一步,故而佔了那麼一點點的先機..........」

    話說到這裡,只見回廊之處,兩撥人馬一左一右的繞了過來,越有二百余眾,紛紛湧入大廳與院落之內,將紅衣賊並其一眾手下團團圍住。

    廳內的賊寇們見狀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倒不是因為對方有埋伏,而是看這些埋伏的人馬,各個全副武裝,甲胄鮮明,武器光亮,殺氣滔天,哪裡有小縣城羸弱之旅的樣子?分明就是一支訓練精熟的百戰之師。

    紅衣女賊臉色驚怒,轉頭怒喝袁尚:「好卑鄙!居然布下了埋伏!」

    袁尚摸了摸鼻子,聳聳肩道:「你還好意思說我?我們這次來縣城借糧順利,吃著火鍋還唱著歌,本來挺高興一事,突然就讓你們給攪合了,我找誰說理去?」

    紅衣女賊的臉色變得煞白,驚異的看著袁尚半晌,接著英氣的雙眸中猛然爆出:「無恥賊徒,竟敢戲耍於我,本姑娘今天非點了你的天燈不可!」

    說罷,便見紅衣女賊即拔出腰間佩劍:「小的們,跟這群無恥之徒拼了!」

    「是!」

    話音方落,便見一眾賊寇抄起手中的家伙便四散開來跟袁軍兵勇對砍,袁軍士卒也不示弱,紛紛高舉刀劍加入戰團,一時間適才還是酒肉飄香的正廳大堂,頃刻間變成了角斗戰場,兩幫人馬跟黑社會佔場子搶地盤似的,輪著兵器「兵兵乓乓」的就是一陣互殺,整個縣衙登時陷入一片混亂。

    大堂內,鄧縣宰嚇得龜縮與偏廳一角,哆哆嗦嗦,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

    這也難怪,鄧縣宰的這小破官當得也確實有夠窩囊夠憋屈,才一宿的功夫,竟然迎來了兩撥賊人,不但都要搶他南頓縣的糧秣,還在他的縣衙府廳大打出手,將他好好一個南頓縣衙砸了個稀巴爛,回首不管是誰贏了誰輸,肯定也是不能包賠他的損失的。

    這破官當的委實憋氣!

    鄧縣宰一邊哆嗦,一邊心裡下定決心,等今夜事一了,自己若是還有命在,這破官說啥也是不當了,回新野老家讀書種地去,哪怕就是上街要飯也比這強!

    不說鄧縣宰欲哭無淚,怨天尤人,單說廳內兩方一陣互殺之間,紅衣女賊乘亂左右沖突,直奔高堂主位而走,如疾風般的撲向袁尚。

    眼看就要殺到袁尚跟前,卻見廳後猛然閃出個人來,似是早有准備,右手一翻,「鈧啷」一聲拔出腰側寶劍,雪亮耀眼的劍光一閃,瞬間舞出數朵劍花,直向著迎面而來的紅衣女賊刺去。

    紅衣女賊頓時一驚,向著袁尚猛沖的身體頓時生生頓住,匆忙間舉劍相迎,硬是用力強擋住了對方的攻勢。

    但對方力道委實過大,硬是將紅衣女賊生生的逼退三步。

    不消多說,正是張頜。

    張頜沒有乘勝追擊,只是收劍於胸口,上下打量了紅衣女賊幾眼,緩緩問道:「姑娘,你麾下賊騎的行軍方法?是何人傳授給你的?」

    紅衣女賊傲然而立,冷然的瞪視著張頜,譏諷道:「問你祖師爺去!」說罷身子一旋,寶劍舞出的光芒罩定張頜身前,身法凌厲,氣勢甚威。

    張頜揮劍抵擋,希望從紅衣女子的出手裡辯證她的出身來歷,怎奈這女子使出的劍招竟是東一耙子西一掃帚,雜亂無章,幾毫無章法可言,斗了半晌也是沒能看出她與張頜心中揣測的那人有什麼相同。

    既然如此,張頜也是不在留手,手中加大力度,一柄寶劍讓他舞的霍霍生風,每一下都仿佛有千斤之力,威力比之適才大有水漲船高之勢。

    紅衣女賊雖然武藝不弱,怎奈她對面之人乃是如今的河北第一良將,二人武技上的距離差距十分巨大,若不是張頜手下留情,不想殺她,只為生擒,只怕紅衣女賊早就已經讓他斬於劍下了。

    饒是如此,紅衣女子現在要應付張頜的攻勢已是逐漸變得吃力,身法比之適才也慢了許多。

    眼看著就要落敗,紅衣女賊猛一翻身,左右摸向腰間,猛然抽出一把短小的護身匕首,向著張頜迎面投擲而去。

    張頜身軀未動,只是抬劍輕輕一搖,擋開拋來的匕首,冷笑道:「嗯,貨色倒是不少,可惜皆登不得台面。」

    說罷,張頜猛然大步上前,手中長劍蓄勢向著紅衣女手中長劍一震,頓時將她虎口震得發麻,不知不覺間,寶劍應聲而落。

    不待紅衣女賊反應過來,張頜左手猛然揮出,沖著女子細白的脖頸猛然一劈,紅衣女賊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幾招間制服了紅衣女賊後,便見張頜收起寶劍,大步向前,仰著嗓子沖著整個大廳猛喝一聲:「賊首被擒!!爾等還想頑抗到何時?再不束手待擒者,殺!無赦!」

    這一嗓子猶如石破天驚,秋雨傾洩,頓時深深的撞擊在整個縣衙內每一個人的心弦之中。

    眼看著己方老大被對方生擒,賊眾們的臉色盡皆一片慘然,別看大頭領是個女的,平日裡卻一向是以武藝立威於九裡山之間,連她失手被擒,剩下的人,還有哪個會是敵方的對手。

    袁尚這時也是走了過來,高聲道:「放下手中的兵器吧,你們已經沒有翻盤的可能,你們大頭領被我方生擒,去搬運糧草的人馬,此刻也應該被我方部眾所控,毫無勝算的還打個什麼勁?我保證,肯投降的人,絕不害命!」

    袁尚這番話說得雖然語氣平淡,但比之張頜剛才的高喝卻是更有打擊性,更有說服力。

    良久之後.........

    「鈧啷.」

    第一個賊寇將手中兵刃扔到地上。

    「鈧啷、鈧啷、鈧啷、鈧啷........」

    萬事開頭難,有了前車之鑑的榜樣,隨著第一個賊寇將手中兵刃扔到地上,就好似堅固的大堤出現了一個鼠洞,其後便宣洩不停,賊寇們一個個的都是棄械投降,兵器墜地之聲連成一片。

    ***********************

    雲蒸霞蔚、熏香環繞。

    溫煦的陽光照耀在躺在床榻上的紅衣女賊身上,生出團團的暖意。

    朦朦朧朧的昏迷中,一段段往昔的記憶片段,伴隨著舊日的溫馨,輕輕颯颯的飄開在紅衣女賊的夢境之中........

    先是一望無際的馬場之上,一名身披戰甲,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壯漢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在原野上盡情的奔跑馳騁,好不快哉。

    「爹爹,女兒長大後也學爹爹,天天騎馬,打外族!」

    「哈哈哈——,乖女兒,女兒家長大後要相夫教子,針紅女繡,騎馬征戰之事,自有爹爹去做,哈哈哈哈!」

    ..................

    沙塵漫天的並州校場,沖天翎,亮銀盔,龍鱗甲,一桿方天畫戟舞的霍霍生風,周身煙塵隨著那戟翩翩飛舞,幾丈以內,就連氣流亦為其所動。

    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女孩跳著腳鼓掌:「爹爹好棒!爹爹好棒!女兒也要學舞戟!」

    「胡鬧,一個女兒娃學什麼舞戟!這可是校場!誰放他進來的?高順!高順呢!把他給本將領回去!」

    ...................

    並州騎都尉府門前,一個相貌粗獷的大漢正耐心的安慰著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小丫頭。

    「娃兒,都尉不教你,是為你好,女兒家家的,學的什麼武藝,將來不敢有人娶的!」

    小女孩揉著眼睛:「沒人娶,我就不嫁,反正人家想學!」

    大漢笑著拍了拍小女孩的頭:「臭丫頭,別亂說話,小心應驗了。」

    「高順叔叔,爹爹不管,你教我好不好?」

    「我?別鬧別鬧!都尉知道了,豈還得了?要找你找張遼去!他比我能!」

    ...................

    河內北城大營,黃沙爍爍,塵土飛揚。

    「嘻嘻,高順叔叔,張遼叔叔,我又來叨擾你們啦!」

    兩名將軍愁眉苦臉的對望了。

    「高將軍,今天好像該輪到你管這丫頭了吧?」

    「恩?啊!......那個....咳咳!文遠啊,我這才剛剛籌備好的陷陣營軍,還要讓丁刺史過目呢,玲綺的督導今日就煩你代勞一天了。」

    「陷陣營?陷陣營是什麼,比爹爹的並州狼騎厲害嗎?高叔叔,告訴我,告訴我!」

    「哎呀,臭丫頭,我這是正事,別鬧,別鬧!」

    ....................

    洛陽府邸,鳥語花香,一棟棟庭院依山而建,如星辰般散布。曲徑通幽,人過處,飛鳥不驚。

    「玲綺,為父的身份不比從前,再也容不得你隨意放縱,張遼高順也已經都是軍中重將,從今日起,不許你再去軍營廝混。」

    女孩的臉色冷冷的,很漠然。

    「為什麼?他們都不煩我,你憑什麼管我?」

    「憑我是你爹。」

    女孩冷然一笑:「那你爹呢?丁刺史對我們那麼好,你為什麼殺他?」

    「混賬!」

    一個耳光過去,女孩的臉上多了點點血痕。

    ......................

    下邳城,風沙漫天,重兵而圍。

    「我不嫁袁術之子!」少女臉色漠然,一片淒冷。

    「嫁不嫁由不得你,我說讓你嫁,你就得嫁!」

    少女慘然一笑:「為什麼?就為了能讓他派兵過來,讓你活命。」

    父女相對,默然半晌。

    「對!」

    ........................

    琅邪小道,浴血奮戰,黃沙千裡。

    夕陽之下,一匹火紅的戰馬上,依舊是那名身披戰甲,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戰將和他的女兒,一切都是恍如當年,只是物是人非,是人再變,還是世道再變,無人能夠說的清道的明。

    那戰將滿面疲憊,鮮血順著他緊握方天畫戟的手緩緩的滴落在草地上,異常的鮮紅奪目。

    「你終於沖出來了。」坐在赤兔馬後的少女臉色淡漠,仿佛方才經歷的大戰不及她的生死:「把我送去壽春,就能得到袁術的救兵了吧?」

    那戰將呼吸越來越沉重,雙眉緊皺,似是在思考著什麼極為困難之事。

    少時,但見他突然駐馬,猛的將那少女從馬上拋落於地。

    「我管了你十六年,也便是至今日而已了,你走吧!」

    少女一個骨碌爬起身,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干什麼!」

    戰將漠然的看著她:「你的替身屍體,陳公台已幫我准備好了,我會用她回去替你引開曹操的追兵,這裡群山環繞,你在山中藏身兩年,兩年之後,你若僥幸存活,天下之大,任你行走,你想干什麼都隨你,我不會干預,也不能干預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送我去袁術那裡,你就能活命啊!」

    「笑話,以曹操的用兵為人,又豈能讓我送女至淮南?我剛才只不過僅僅是沖出三道防線而已,便毅然體力不支,前面曹兵的布防,只怕還要再渾厚數倍,你讓我如何送你過去?」

    少女眼中的淚水開始婆娑,咬著牙道:「你撒謊!你連殺出重圍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還要扔下自己的女兒於荒山野嶺不顧,你又如何配稱天下第一的武將?」

    戰將聞言哈哈大笑,搖頭道:「天下第一的武將?哈哈哈,時耶?勢耶?」

    輕輕的低下了頭,戰將的眼中已是沒有了往日的冷厲與乖張,充徹的全是濃濃的慈愛。

    他俯下身來,輕輕的替少女擦了擦眼中的晶物,就恍如少女記憶中十多年前的那個父親一樣。

    「為父怎舍得將你扔至此等險境?可自從踏入中原紛爭起,為父就知道或許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如今,這一天終於還是要來,只是來得太突然,也太快了一點……」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戰將渾身浴血的身體差點栽倒下馬,但終究還是勉強撐住。

    「十六年前,你和為父一樣,降生在九原縣內,那時為父在外征戰,得信後連夜從塞外趕回九原,那時你已是下生三天,卻連眼睛都不怎麼能睜開.......為父本其實希望你是個男丁.......何曾想到為父縱橫一世,臨了膝下也只有你這麼個女娃。」

    少女緊咬嘴唇,心酸而不能言語。

    戰將努力保持平靜之色,喟然道:「為父今日棄你在此,自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但無論如何,日後你是死是活,過得好也罷,過的壞也罷,望你不要再怨恨於我。」

    說罷,便見戰將直起身來,掉轉滿頭,雙腿猛然一夾,火紅的赤馬轉首又向著東面狂奔,遙遙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響徹在少女的耳膜之間。

    「我呂布的女兒,不能死在這個地方!」

    悲鳴如訴,群山哽咽。

    殘風如角,陽似寒鉤。

    如許孤寂的少女,遙望著那驟馬而去的背影,禁不住心痛若死!

    原來,從始至終,一切都不曾有任何改變。

    ...............

    「父親!」

    床榻上的紅衣女賊猛然驚醒,直立起身,愣愣的看著廂房的盡頭。

    原來適才的片段都只是夢中的回憶而已。

    雙手緊緊的捏住床榻上的錦被,紅衣女賊的眼角溢出一滴滾燙的淚珠。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5
第三十四章 異曲同工


    「公子,那紅衣女賊醒了。」

    縣衙的廂房後院的涼亭之內,一名袁軍侍衛向袁尚和張頜稟報。

    袁尚隨即起身:「好,張將軍,你陪我去看看她。」

    張頜點頭,隨即與袁尚一同起身,向著紅衣女賊所昏睡的那廂房走去。

    一路上,袁尚一邊漫步,一邊低聲問道:「張將軍,你適才與我所講的猜測,不知會有幾分准確?」

    張頜的臉色平平淡淡,不見喜怒,搖頭道:「實話實話,末將也並不是拿捏得很准,當年董卓身死,其舊部屬李傕和郭汜等本想解散部隊,歸隱田野,途中遇毒士賈詡獻計,召集舊部,攻入京城,戰敗呂布,令其倉皇出逃,呂布無處可去,便往冀州投奔主公,那時末將剛剛隨韓馥歸順袁氏,地位不高,卻也有幸隨同主公和呂布一同征討黑山軍,當時呂布雖是流浪之眾,但其麾下戰力委實甚高!尤其是高順的陷陣營和呂布親自統領的並州狼騎,當真是舉世無雙!令末將委實贊嘆不已,只可惜呂布此人持功而驕,頗有些藐視主公之意,其部下將士又多時暴戾之輩,頗有強賓壓主之勢,主公恐呂布在冀州日久生變,故而又將其驅逐........」

    「原來如此。」袁尚恍然點頭:「想不到當年征討黑山一戰,呂布軍的戰力竟是給張將軍留下這麼深的印象!」

    張頜聞言點頭,嘆道:「那是末將年紀尚輕,自覺有幾分本事,頗為藐視天下英雄,可自從見過呂布軍之後,方知天下英雄無數,像呂布這樣的人物,武藝暫且不論,但論練兵之能,只怕恐窮末將一生,也未必能有其當日的成就。」

    袁尚聞言搖了搖頭,笑道:「張將軍不必自謙,呂布再厲害,但他終究是已經死了,這個世道的將來終究還是要由活在當下的人去創造,將軍年齒不高,怎麼說出這種喪氣話?呂布的成就左右已經擺在那停滯不前了,對於一個停滯不前的目標,難道張將軍都沒有信心去超越?那就委實有些辜負河北第一戰將的名頭了。」

    張頜聞言精神一振,想了想點頭道:「公子教訓的是,是末將著相了。」

    二人來到縣衙偏廳廂房前,袁尚輕輕的拍了拍門,說道:「大頭領,我們可以進來嗎?」

    沉寂片刻,屋裡面響起了紅衣女賊的聲音道:「請進。」

    袁尚推開房門,與張頜進入屋內,只見紅衣女賊坐在軟榻上,身邊有一位縣衙中的侍女正給她喂稻米粥。

    不得不說張頜拍他脖頸的那一掌挺重,換成普通人估計就是腦震蕩的下場,紅衣女賊的身子骨倒還挺硬實,沒什麼大礙,不過也是有些迷糊,面容憔悴委頓,見袁尚和張頜進屋,隨即眯著眼上下來回打量二人。

    「大頭領,昨夜得罪之處,實在對不住,但當時情況特殊,在下不得已而出此下策,還望大頭領勿怪。」袁尚先是施了一禮,開口道歉,略表誠意。

    紅衣女賊點了點頭,問道:「我那些九裡山的弟兄們怎麼樣了?」

    袁尚聞言笑道:「大頭領放心,弟兄們的人身現在雖沒自由,但都是好吃好喝招待著,不會讓他們受苦。」

    沉默了片刻,終見紅衣女賊頷首:「多謝。」

    正在這個時候,卻見張頜大步上前,揮揮手讓那個服侍的侍女退下,並關上房門。

    而後目光炯炯的瞪視著紅衣女賊,過了好半晌才道:「姑娘,在下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不懂得轉彎,現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於你,還望姑娘賜教。」

    紅衣女賊聞言沒有搭腔,只是頗為警惕的看著張頜。

    張頜不以為意,張口即道:「呂布是你什麼人?」

    袁尚看出紅衣女賊在聽了張頜的話之後,身體明顯有一個較大幅度的顫抖,心下更是多了幾分肯定。

    見紅衣女賊沉默不語,袁尚隨即道:「大頭領不要誤會,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相反的,只是想確認一下心中所想。」

    紅衣女賊凝視著袁尚的雙眸,暗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左右我今日已是落入他們的手中,恐難有救,便是報上姓名又有何妨,大不了一死而已,萬萬不可墜了溫侯呂布的名頭!

    想到這裡,便見紅衣女賊將身子直了一直,帶有一股執拗的意味道:「事到如今,我隱瞞亦是無用,不錯,昔日的奮威將軍,溫侯呂布正是家父,我自姓呂,雙名玲綺。」

    果然!

    袁尚和張頜心中頓時明悟。

    只見袁尚笑著問呂玲綺道:「你真是呂布的女兒?」

    呂玲綺點頭道:「是,你等今日若拿了我去許昌面見曹操,必然是大功一件,可得富貴榮華。」

    袁尚聞言不由的噗嗤一樂,搖頭道:「我倒是想拿你的人頭去跟曹操換點寶貝,不過我估摸著曹操對我腦袋要比你感興趣的多。」

    迎上呂玲綺驚疑的目光,卻見袁尚笑道:「呂姑娘不知道我的身份,心有懷疑並不誇張,我也就實話實說,呂姑娘,我的姓氏是袁,家父乃是當今河北四州之主,當朝大將軍,領冀州牧,就是在官渡跟殺死令尊的曹操打得難解難分的那位袁紹,袁本初。說起來,我爹和你爹好像也算是認識......啊,對了,要是沒記錯,當年你應該是差點嫁給我二叔的兒子,算起來,咱們也算是半拉親戚。」

    呂玲綺大吃一驚,她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相貌英俊儒雅,卻是一臉哂笑沒個正行的年輕人,居然會是河北之主袁紹的兒子!

    難怪對方手下兵將實力極強,且智計不俗,嬉皮笑臉之間就將己方一眾全部活捉了,思路方法都是博雜多變,令人難以識破來歷,也怪不得他沒有誅殺自己,而且對自己的身份大感興趣,原來是因為這個。

    可是,袁紹的兒子,怎麼會出現在曹操的領地之內?

    只聽袁尚笑著說道:「呂姑娘,你聚集手下一群賊寇之中在這豫州地界流竄,為的就是給曹操的後方制造混亂,意圖報仇吧?巧的很,在下這次來豫州也是奉了家父之命,專門趕來曹操的後方,給這老賊添堵的,異曲同工之妙,便在於此,所以昨夜我不就是說了嗎?咱們兩個,是同行!」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6
第三十五章 良言


    呂玲綺為人雖然冷淡,性格孤僻,但並不代表她腦子不好使,袁尚的話外之音她聽得懂,也聽的明白。

    同行,同行......袁尚口說所說的同行,無非就是他袁氏和呂玲綺都有著共同的敵人與共同的目標。

    目標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難得冒煙。

    打敗當今天下的第一號梟雄,曹操!

    袁尚接著話茬繼續道:「呂姑娘,你組織賊眾鬧事既然是為了和曹操對抗到底,那為何不來河北與我們合流一處呢?如今我們袁家跟曹操也已經是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官渡之戰雖已結束,但早晚必然另有一場或者好幾場更大的惡戰!你在這裡小打小鬧沒出事,是因為至今沒碰上曹軍的正規兵馬,但你敢保證能這麼一直混下去?如此下去早晚必被曹軍所擒,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不如隨我們一同回河北,咱們互取長短,共同進步,一起作戰,擊敗曹操!你看這樣可好?」

    憑心而論,袁尚的意見在情在理,符合實事,對呂玲綺個人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呂玲綺從呂布軍那裡繼承而來的,不僅僅是一身的武技和練兵的方法,最重要的,她還繼承了呂布那獨狼般的秉性,與一顆高傲的心靈。

    打心眼裡說,呂玲綺不喜歡姓袁的,倒不是因為她對袁尚本人有什麼意見,而是因為當年呂布投靠袁紹不久,即被驅逐,再加上家人曾逼迫他嫁給袁術的兒子,所以對於四世三公的袁家,呂玲綺的內心委實是沒有一絲的好感。

    想到這裡,卻見呂玲綺硬撐著站起身來,緩緩的向著屋外走去。

    袁尚見狀一愣,問道:「你這是去哪?」

    「領著我的弟兄們,回九裡山......"呂玲綺淡然回答。

    張頜聞言目光一寒,道:「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公子誠心相邀,你居然一句話都不答,就想走了,是不是未免有些過於將我們不放在眼裡了?呂姑娘,你放肆了!」

    呂玲綺聞言冷然一笑,道:「你們要阻攔我,隨便你們,但我絕不會與任何人聯手,曹賊與我有殺父之仇,此恨不共戴天,我絕不會假手與他人!仇我必須自己報!」

    張頜臉色一變,怒道:「你這女子!」

    「好啦,不聯合就不聯合,我壓根也沒指望她一下子就答應。」袁尚笑著走上來,對著張頜擺了擺手,道:「但呂姑娘,你的後腦被我們張將軍狠揍了一記,傷勢不輕,硬撐著走只怕.......會有危險吧?」

    呂玲綺聞言搖頭:「無妨,不勞公子掛懷。」

    說罷便欲再向外走,不料用力過猛,後脖頸一陣疼痛,頭暈目眩之下竟直直的向後倒去。

    袁尚出於禮貌,邁步上前輕輕的從背後扶住了她。

    「你也真夠硬的,都這樣了還想出去領你那幫大老粗的兄弟跑馬回九裡山?作妖呢?」

    呂玲綺輕輕的晃了晃頭,感覺到背後袁尚手臂的溫度,先是一愣,接著臉色一紅,急忙回身將他推開。

    誰知她這一掙,用力的同時又頓時失去扶持,身體又頓時急速向下墜去。

    袁尚只得一抬手抓住她的胳膊,面色有些怒意:「別得瑟!折騰什麼!扶你還扶出毛病來了,你當我願意扶你啊,從來都是別人扶我!在鬧騰,我踹你一跟頭。」

    呂玲綺將頭一扭,漠然道:「隨你,有本事殺了我也無妨。」

    袁尚聞言一愣,接著搖頭笑道:「呂姑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咱們雖然不算朋友,但至少不是仇人吧?我不知道下邳之戰,你是如何從曹軍手中逃脫的,但如果我想的沒有錯,應該是呂溫侯想方設法,舍命從曹軍手裡換來的,你不願意接受我們老袁家的合兵邀請,可以,但你不能不接受照料,因為你的命是你的親人拿血賺回來的,你賠不起,我希望你不要枉費了他的苦心。」

    呂玲綺靜靜的聽著,沒有答話,相反的任由袁尚扶著也不再掙扎。

    袁尚見狀無奈的聳了聳肩,這小女子也不是完全的不知好歹,至少還能聽進去點好話。

    眼見呂玲綺臉色有些發白,袁尚將她送至榻邊坐下,笑道:「你不想借我軍之手報仇,我能理解,換了我,父仇不共戴天,自然也不願意假手他人,但是你也應該想想,你的父親雖然死了,可你應該還有別的親人吧?比如說你的生母,她現在又應該身在何處?」

    呂玲綺心下頓時一陣晃蕩。

    是啊,父親死了.....可是自己母親呢?母親又在什麼地方?

    答案瞬間在呂玲綺的心中呼之欲出.......還能在什麼地方.......

    許都!呂氏一族的家眷一定都在許都。

    袁尚見呂玲綺似是若有所思,隨即笑笑,道:「我軍暫時還是要駐守在這南頓縣,以觀形勢,你不妨也在這靜養幾日,犯不著跟自個的小命過不去,等傷勢無礙了,想去哪都沒有關系,相逢即是緣分,更何況咱們倆家挺有淵源,日後行走天下,見了面還是朋友。」

    說罷,袁尚也不繼續打擾呂玲綺,沖著張頜招招手:「走吧。」

    *********************************

    二人出了廂房,張頜臉色頗有些忿忿不平,道:「這個小女子,當真是不識好歹!咱們誠意邀請與她聯手,她居然不答應?什麼意思!河北袁氏何曾主動與人聯手對敵過?忒自傲了!」

    「她會答應的,只是自尊心在隱隱作祟而已,給她點時間。」袁尚笑著道:「不能對她太嚴苛了,畢竟是個可憐人,一個女孩子成天混在山賊堆裡,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張頜聞言明顯愣了一下,長嘆口氣,道:「想不到三公子你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

    袁尚嘿嘿的笑了兩聲,頗有些不好意思。

    可琢磨了一會,卻見袁尚眉頭一皺,搖頭道:「唉?不對啊,你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你是誇我還埋汰我呢?」

    張頜急忙答道:「誇!絕對是誇!」

    「誇人都誇的這麼有水准,張將軍真是人才難得。」

    張頜聞言尷尬一笑:「公子過贊了。」

    袁尚摸著下巴想想道:「呂玲綺武藝雖然不比一流良將,但似是掌握了呂布軍訓練並州狼騎的特殊方法,如今並州乃是在我軍治下,若是能帶她回河北,再訓練一支並州狼騎出來,以後面對曹操的虎豹騎,說不定就可以與其抗衡了.......當然前提是在她肯跟我們走的情況下。」

    張頜聞言哼道:「她若是不干,末將綁也給她綁回去!要不然咽不下這口氣!」

    「張將軍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賊了?綁票這種事居然也干?太齷齪了......不過我喜歡。」

    張頜嘿嘿一笑,突然轉移話題道:「三公子,那劉備那面?還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不去找劉備,光憑這南頓縣哪養得起咱們這五千吃貨!再說我還要鼓動他出兵許都,給咱們制造返回河北的機會呢........」

    張頜聞言一愣,想了想道:「劉備貌似忠厚,實則奸詐,你想讓他出兵幫咱們解圍,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吧?」

    「沒關系,我有五千將士,他不出兵,我讓將士們一日三餐每頓都打著他的名號出去搶掠,天天扣他屎盆子.......老方法,奉衣帶詔吃飯!」

    張頜:「.............」

    ps:本書已經上傳十萬字了,小騷感慨良多,今日特別在此感謝書友080510230750540,冬萍揚芳,秋水十八訣,酒鬼1號,凱撒風雲,醉彈煙灰幾位書友,謝謝你們的打賞,另外也謝謝那些收藏推薦本書的書友,謝謝你們,還請繼續支持!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6
第三十六章 夜談結盟


    躺在床榻上,呂玲綺的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袁尚適才的話恍如一支鋒利的釘子,深深的扎在了自己的內心深處。

    是啊,她可以不與任何人聯手,可以肆無忌憚的去為他父親報仇,即使是身敗而亡,也無所畏懼,畢竟,她作為一個復仇者,已經盡過最大的努力。

    可是袁尚適才的話中,若無若無中,卻是提到了她的母親。

    父親死了,可自己的生母嚴氏卻尚在,還有呂氏一族許多的其他家眷,如今都被曹操遷往了許昌城,他們過得可都還好嗎?

    自己秉持心中的一股傲氣與信念,雖死不懼,可母親他們又該如何自處,難道真的要在曹操的陰影下生活,吃著施舍的良米,受著唾棄的眼神,如同囚犯一般的困死在許都,了此殘生?

    這世道對他們又公平嗎?

    想到這裡,呂玲綺皺了皺眉,心下煩躁,隨即掀被起身,向著廂房外慢步走去。

    又是一個寂靜的黑夜,院外很清冷,涼風簌簌,讓人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袁軍很講義氣,並沒有在廂房外派人看守,顯然還是比較相信她的為人,況且她手下一眾兄弟們都在這裡,加上四門城樓都有袁軍護衛,也諒她根本就走不出這個縣城。

    輕步在縣衙內溜達,突見遠處的涼亭,似是有一盞油燈在輕輕的搖曳。

    呂玲綺心下好奇,這麼晚了,會是誰在涼亭,借著夜色,自點幽燈?

    左右睡不著,干脆過去瞧一瞧吧。

    打定主意,呂玲綺隨即向著涼亭走了過去。

    涼亭之內,石桌上點著一盞孤燈如豆,旁邊是一壺濁酒,酒壺的後面坐著一個年輕人,手持孤盞,對月而飲,嘴裡還叮叮咚咚的哼著小調,看樣子頗是悠閒自得。

    呂玲綺的秀眉不由微微一皺?是他?

    他大半夜的不睡覺,為何卻在這裡獨飲自酌?

    想到這裡,呂玲綺竟是不由自主的,邁步向著涼亭內走了進去。

    呂玲綺好奇的向這邊來,袁尚的表現卻是截然相反,自酌自飲間,轉頭乍然看見呂玲綺過來,面色頓時一變,捧起酒壺轉身就跑。

    呂玲綺微微一愣,張口道:「站那!」

    袁尚緩緩的停下腳步,臊眉耷目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怎麼來了?」

    呂玲綺緩身坐在石凳上,皺眉道:「我又不是鬼,你跑什麼?」

    袁尚轉身坐在呂玲綺對面,將手中的酒盞往桌案上一放,嗤聲道:「一看你現在就是滿肚子的心事,一股子怨氣沒處發洩,院裡現在就你和我倆人,萬一你哪股邪火不順把我給揍了,我找誰說理去呀?」

    「混蛋!我.....我像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

    袁尚輕輕的聳了聳肩,道:「這事誰也說不好,女人的外表一般都是很有欺騙性的,就拿你來說吧,眉目如畫,外表柔媚,怎麼看都像是大戶出身的名門閨秀,可本質呢,其實卻是一個殺人跟吃豆子似的賊寇頭子,要是發起飆來,我估計三五個老爺們應該攔不住你,所以說人心隔肚皮,外表這東西不可信。」

    呂玲綺的臉色紅白相間,看不出是個什麼顏色,過了半晌,突見她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道:「不愧是名門公子啊,不但是詭計多變,奸詐狡猾,對女子倒也是頗有研究的?」

    袁尚得瑟的一甩前額的劉海長發,吹噓道:「沒辦法,在下走南闖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與眾不同,不光兵法戰陣,還得雪月風花。」

    說罷,袁尚將一個空的酒盞遞到呂玲綺面前,舉起酒壺給她倒滿,示意道:「有煩心事?喝點?」

    呂玲綺瞟了他一眼,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握住酒盞,遙遙的沖著袁尚一舉,道:「喝!」

    袁尚笑著點頭,二人都是一揚脖子而盡。

    這回不消袁尚倒酒,呂玲綺自顧自的拿起酒壺,又將兩只酒盞滿上。

    「再來!」

    「干!」

    就這樣連喝了三盞,袁尚抬手擦了擦嘴,道:「老這麼一直喝也不是個事,總得來點故事吧?有什麼煩心事,說來聽聽?」

    呂玲綺聞言沒有立刻搭腔,只是仰頭一喝了一盞酒,媚長的眼眸中,蘊含著淡淡的憂愁。

    良久,方聽呂玲綺開口說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這不廢話嗎?白天都核實過了,還能是誰,死鬼呂布唄!

    袁尚心裡嘀咕。

    「自是天下第一的武將,已故之奮威將軍,被世人贊譽為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呂溫侯。」

    呂玲綺幽幽的嘆了口氣,道:「你自是撿好聽的說,道他是天下第一的武將,可是你還有話沒有說出來,便是他勢利多變,為人無謀,幾番叛主,更有人在戰場上,直呼他為三姓家奴。」

    袁尚聞言不發一言,他覺得呂玲綺的話有點怪,其中意味讓人摸不清楚,有誰家的孩子會說自己個父親是三姓家奴的?這不自個抽自個大耳刮子嗎?

    卻聽呂玲綺繼續道:「雖然他的有些行徑我亦是極為不齒,在他生前也跟他多有不和,但直到最後我才知道,對於我這個女兒,他是真心疼惜的,雖然方法頗有些笨拙,但他的每一言,每一行都確實是為了我好。」

    仰頭喝了一口酒,呂玲綺嘆道:「世人說他勢利多變,可是若不勢利多變,他又如何在這亂世中生存?我們姓呂的跟你姓袁的不一樣,你們一生下來,就被贊譽為四世三公之後,樹大根深,一生仕途平坦,無論是清平還是亂世之中,天下多有世家賢能投奔,可我父親只是一個九原武夫,靠著拳頭和刀劍一點點的才打出的名頭,可縱然如此,一個武夫之輩,天下又有哪個世家賢臣會去拿正眼瞧他?以他的身份和立場,若不輾轉投機,又如何能在這亂世當中活下去?」

    說到這裡,卻見呂玲綺的眼角多了一點淚水,道:「可惜當我明白這些,理解這些的時候,他卻已是不在了。」

    袁尚沉吟片刻,道:「家家都有外人所不明白的苦楚和難處,事情都已經過了,想那麼多也是徒勞,與其後悔跟你父親之間的種種,倒不如珍惜當下,珍惜還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若是做到了,相信你父親九泉之下,也會瞑目的。」

    呂玲綺怔楞不語,若有所悟。

    過了好久,終聽呂玲綺淡淡道:「若是我父親還在世,知道我依舊是廝混於戰場之上,想必一定會大為震怒吧。」

    袁尚聞言撓了撓頭,好奇道:「那你會聽他的嗎?」

    「當然不會!」呂玲綺嘴角挑起一絲微笑,袁尚不由擦汗。

    說了半天理解理解你父親,你理解個屁股!

    「姓袁的,我答應你結盟的提議,我隨你一同去河北!協助你一起對付曹操,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條件!」

    袁尚聞言奇道:「什麼條件?」

    呂玲綺長長的吸了一口:「助我從許都救回我呂氏一族的家眷,他們當中若是有一個在許都出了不測,我必殺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袁尚聞言不由的有些傻了......

    你們呂氏家眷要是在許都出了不測,你就必須殺我?這是什麼道道?草,姓呂的還講不講個理了!

    良久之後.......

    便見袁尚緩緩的伸出了一只手掌,微微笑道:「君子一言。」

    「啪!」呂玲綺與他重重的一拍手掌:「駟不及舌.....不過那只是針對你,我只是個女子而已。」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7
第三十七章 三起三落


    呂玲綺答應與袁氏聯盟,著實是令袁尚很是高興了一番。

    懂得訓練昔日天下四大騎兵之一的並州狼騎的方法,僅僅就憑著這一點,呂玲綺的自身就堪比一座巨大的黃金寶藏,在亂世中足可謂之價值連城!

    哪怕就算她訓練出來的狼騎沒有當年呂布訓練出來的風采與彪悍,但河北四州有許多世家英才,只要呂玲綺能幫袁氏摸出一個門道,到時候便可集合河北眾家之所長,查短整改,汲取精華,未必就不能訓練出一支超越當年呂布並州狼騎,或是曹操麾下虎豹騎的精騎!

    第二日,呂玲綺就召集麾下賊眾,告訴他們自己要北上投軍,想要隨她一起走的,便可一起出行,不想去的,分了九裡山山寨的家當之後,便可自行離去。

    出乎袁尚的意料之外,九裡山的一眾山賊幾乎是一個不落,竟然是全都要隨呂玲綺北上投軍,沒有一個肯留下來分贓走人的。

    真是看不出來,這小女子平日裡冰冰涼涼的,就彷如一座冰山一樣的寒冷,但個人魅力值倒還是挺高的,居然將這些粗獷難整的山賊收攏的有這麼大的凝聚力。

    呂玲綺果然不愧是猛將之女,在這一方面還是有幾分真材實料的。只可惜她身為一個女子,天生受體力所限,沒有完全承繼到其父的勇猛武技,不然的話,假以時日磨礪,未必不會又是一個呂布。

    不過在隨袁尚回河北之前,呂玲綺還要送些稻米種糧去往九裡山下,那裡許多村舍村舍的百姓今年顆粒無收,日子過得很艱苦,呂玲綺來南頓縣的目地就是要借糧種,幫助他們渡過今年旱災的難關。

    另外,九裡山寨的事宜也要處理清楚,畢竟老巢之內還有許多東西和事項需要一一料理,不是她說走就能立刻跟袁尚走的。

    袁尚相信呂玲綺的為人,於是與呂玲綺約定時日地點後,兩軍分道揚鑣,袁尚往汝南去見劉備,而呂玲綺往東面回九裡山善後。

    **********************

    不過,在離開南頓縣之前,袁尚還有另外一件小事需要親自處理一下。

    就是處理那個已是在南頓縣眾官吏面前被假裝烹死的人中英傑,賊能顯擺,滿口跑火車,張嘴就胡咧咧的鄧昶,鄧縣宰。袁尚的心壞,但卻不毒,雖然是殺人立威是震懾縣吏們最好的方式,但就這樣毫無由頭的去剝奪一條人命,袁尚覺得是沒有必要的。

    因此,這也就是鄧縣宰和他的妻兒至今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如今,鄧縣宰以及他的夫人,和兒子,現在正秘密的被看押在軍營的一所帳篷之中。

    當袁尚一臉笑容的出現在關押鄧縣宰一家三口的帳篷內時,鄧縣宰頓時露出一副我娘為何將我生的如此有才的悔恨神色。

    「果然,果然!我早就猜到,你果然是容不下鄧某的!」

    鄧縣宰滿面絕望,天妒英才的悲壯油然而生。

    袁尚聞言頓時一愣,詫然道:「怎麼個情況?哪個混蛋容不下你了?」

    「你個混蛋容不下我了!」

    鄧縣宰破罐子破摔,明顯沒有了當初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頗有些甘願赴死的雄心壯志。

    袁尚眨巴眨巴眼睛,詫然的瞅著鄧縣宰,拱了拱手:「這都哪跟哪啊?願聞其詳。」

    鄧縣宰狠狠的盯了袁尚半晌,突然抬手猛勁錘打著支撐帳篷的木樁,一雙豆大的小眼滾湧出了無數熱淚,怎麼收也收不住,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抬手一指袁尚,鄧縣宰仰頭悲鳴:「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啊?不就是識破了你的身份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非要置我於死地,有才華也不是罪過啊!秋冬讀書,春夏涉獵,我費了多大勁才熬出個縣宰當當,我容易嘛我!你這混蛋說宰就把我宰了!嫉賢妒能之輩,你會遭到報應的!」

    袁尚目瞪口呆的看著鄧縣宰,不敢相信道:「啥?誰說我要殺你了?」

    「這還用人說嗎!」鄧縣宰的臉哭的跟花臉貓似的,又泛起了老毛病,起身自作聰明道:「以我的才華,早就算你今日會來殺我的!如今大將曹仁鎮守於宛城,總督兗豫邊南之縣,可謂是你們汝南劉玄德的心腹大患,可是以你們的兵力,必然是不敢攻城,只有設法將曹仁引出來決戰,才有勝望!如今你攻破了小小的南頓縣,倒未必會怎麼激怒於他,可若是把我這縣宰的腦袋送去羞辱於他!無疑等於抽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到時候曹仁必然大怒,不冷靜下出兵汝南,你們便可乘機設下埋伏,將其一舉破之!本縣說的對也不對!」

    袁尚目瞪口呆的看著鄧縣宰,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家伙不但能顯擺,滿嘴胡咧,想象力也是太過豐富了吧?要是生在後世,想象力科學家霍金神馬的,估計都得靠邊站了。

    鄧縣宰說罷挺直了胸帶,視死如歸般的直視著袁尚,而他身後的妻子鄧夫人,則是抱著他們不足兩三歲的孩子,哆哆嗦嗦的看著袁尚,一臉的驚懼。

    就這樣足足靜靜的對視了一枝香的功夫........

    「其實.....」袁尚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軍即刻就要離開南頓縣了,因為你表面上已經被我殺雞儆猴了,所以你繼續留在這裡不合適,我是打算帶你一起走的。」

    滿帳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方見鄧縣宰哭的魂畫的臉上瞬時出現了一絲曙光,充滿希望的看著袁尚,鄧縣宰不敢相信的顫聲言道:「你.....你不是來殺我?真的不殺我?」

    袁尚先是笑著點了點頭,接著突然眉頭一皺,摸著下巴沉思道:「可是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卻也很有道理,提醒了我,曹仁屯兵宛城,如鯁在喉,若是不設計破去,早晚必成劉豫州的心腹大患!所以我現在又臨時決定,改用你的計策了,用你的腦袋去激怒曹仁,讓他出兵!」

    鄧縣宰夫妻兩人聞言頓時懵了。

    說罷,袁尚沖著鄧縣宰鞠了一躬,正色道:「縣宰大人為了漢室,獻計舍身除去敵賊,真是高義,等匡扶中原,救出陛下後,大漢復國的功勞薄上必將有你濃重的一筆......來啊,把鄧縣宰帶出去,斬首!記住,動作一定要溫柔!然後把腦袋送往宛城曹仁處,讓他看看,在他的管轄范圍,縣官我們隨便殺,讓他知道知道自己多廢柴,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鄧縣宰的雙目頓時又如噴泉一般狂湧,「啪」的一聲跪倒在袁尚退邊,嚎啕大喊道:「將軍,我....我...我錯啦!」

    「縣宰大人為了漢室獻此良計,何錯之有?你的身後事我一定替你料理明白的,你就放心去吧......我還會稟明劉豫州,讓皇叔奏明陛下追封你為侯.....不知縣宰大人想當個什麼侯呢?聰明猴怎麼樣?」

    鄧縣宰身後的鄧夫人早已忍耐不住,擦拭著眼淚,起身指著鄧縣宰哭罵道:「完了吧?完了吧!當初在棘陽,我就說你這張破嘴當不了縣宰,你非花錢買這個官,現在官被人家搶了,你也就這麼死了!還給封侯?侯個屁!艾兒今年才三歲便沒了爹,你讓我們孤兒寡母以後怎麼在鄧氏族中立足!?你說!你說啊!」

    鄧縣宰也是抱著腦袋哭喊道:「我有什麼辦法?我本來是抱著殺身成仁的決心跟他說的那些話,誰知道他又沒真想殺我!我跟誰說理去啊!」

    夫妻倆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互相指責,一時間整個營寨內哭喊連綿,雞飛狗跳,罵聲不絕,慘不忍睹。

    鄧家兩口子唇槍舌戰,袁尚則是愣愣的看著鄧夫人手中毛還沒長全的娃娃,長大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

    艾兒,艾兒?

    鄧昶鄧縣宰又是姓鄧.....恩,還有他曾經自報過家門,是義陽棘陽人......棘陽應該是還有一個別稱,那就是新野。

    新野鄧艾!?

    袁尚的心不由的緊了一下。

    急忙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袁尚出聲問道:「喂喂喂,等會,等會,先別喊了,我有話問你,正事!」

    鄧縣宰流著眼淚,一甩肩膀,嚎啕道:「別煩我!沒看我正交代後事呢!」

    「行了,行了,我逗你玩呢!要真想殺你,你早變八瓣了,還能在這肝腸寸斷。」袁尚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名字和出身都挺巧,但袁尚很懷疑,就眼前這個縣宰的白痴模樣,也能生出不世名將來?這事有點扯淡。

    鄧縣宰聞言不由一愣,接著淚眼婆娑的道:「將軍,你到底是要殺還是不要殺啊,能不能給個准話?本縣身體不好,委實是受不得刺激了!」

    這也難怪,不到兩盞茶的功夫,鄧縣宰三起三落,死了活,活了死,從天堂掉到地獄,又從地獄被踹回天堂。

    袁尚笑的一臉如沐春風,道:「怎麼樣?人生的大起大落是不是太快,太刺激了?」

    鄧縣宰擦著眼淚,一臉幽怨哽咽道:「將軍,你今天是不是故意來調理本縣的?你很閒嗎?」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8
第三十八章 不世名將之父


    (ps:開篇之前,首先要感謝一下書友水泥森林ACE的打賞,和書友敬天常的10分評價票,謝謝你們的支持,謝謝。)

    鄧艾這個名字,對於袁尚來說,無疑是具有強大的沖擊力和抨擊性的,當然,其中夾雜的更多的是吸引力。

    歷史上,蜀漢與曹魏的後期作戰,最為重要的兩名主角毫無疑問是姜維和鄧艾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具有極高的軍事素養,無論是用兵、用計還是用謀,都可謂是奇招百出,變化多端,深合時勢,人所不及。

    至於偷渡陰平之戰,鄧艾更是能常人所不而能,做凡人所不能做,率軍直踏艱險,與天地殊搏,與自然抗衡,最終從鬼門關闖蕩出來,一舉殺入成都平原,攻佔川都,滅亡蜀漢,成就了一翻不世奇功。

    而如今,這個未來的不世名將,正好端端的躺在他母親的懷裡,半閉著眼睛憨憨沉睡,幼時的可愛風采一覽無余的展現在袁尚的眼前。

    看著幼小的鄧艾,袁尚的眼睛不知不覺間有些亮了。

    相比於和鄧艾同期的知名人物,包括姜維、鐘會等等在內,袁尚覺得鄧艾才是真正的不世英才!

    因為,與拜諸葛亮為師的姜維和出身世家名門的鐘會相比,鄧艾雖然出身在新野大族,但卻早年喪父,生活艱辛坎坷,沒有得到過任何名師的指點,甚至還當過放牛娃,他能有日後的成就,幾乎全是憑借自身的努力與先天對戰爭的敏感程度。

    可以說,這樣的將領,完全是天賜之姿!

    他天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無需外界過度打磨,無需外界不必要的施壓,只要是環境對路,氣氛恰當,順其成長,將來的成就自然而然的便會顯露出來,過多的灌輸反而會影響了他日後的思維方式與成長進程。

    到嘴邊的肉,傻子才會放過!

    想到這裡,袁尚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問道:「鄧昶,我記得你曾經過跟我說過,你是義陽棘陽人,也就是荊州新野縣人,對吧?」

    鄧縣宰沒想道袁尚居然會跟他談起這個,眨巴眨巴眼睛,點頭道:「沒錯,在下鄧昶,字通致,義陽棘陽人是也。」

    「那在新野,你們鄧氏又算是何等規模的戶族?」袁尚眨了眨眼繼續問道。

    鄧縣宰一頭霧水,卻又不得不答,道:「不瞞將軍,我鄧氏一族,在新野城規模頗大,算是大族,僅是分支旁系,便足有三百七十余戶,先輩之中,也多有郡守校吏,聲勢也算不小,在下愚鈍,至今未能承及先祖名德,僅僅是當了個縣宰,還是花錢買的,委實慚愧,本打算干完今年任期,便辭官歸鄉,射獵耕讀的,沒曾想.....沒曾想......」

    說到這裡,便見鄧昶大嘴一裂,眼淚又開始在眼珠子中打轉,道:「沒曾想,還沒等混到年底,就讓你們給我劫了,我冤不冤啊!」

    「行了。」袁尚像是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道:「別逮個屁嚼不爛!一點不像個爺們。」

    鄧縣宰幽怨的看了袁尚一眼,心道挨劫的可不是你,你說這話當然輕松........

    根據鄧縣宰的描述,袁尚現在心下基本可以確定,鄧縣宰的兒子就是傳說中的不世名將。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了,抓了個糊涂縣宰,無意間居然得了他的聰明兒子!

    世界上的事真是很奇妙,誰也說不清下一秒會發生些什麼。

    不過更令袁尚感到奇妙的事,記得後世上網讀書時,資料裡記載說鄧艾雖然是個稀世良將,但卻可惜是個口吃,說話磕磕巴巴的不利索。

    可是今日再看他親爹,說起話來卻是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滿嘴跑火車,張嘴就胡咧咧。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鄧縣宰這樣的一粒老鼠屎竟是偏偏生出了一頭玉麒麟!

    人類的基因學真是一項博大而精深的奇妙科目!

    不過,記得關於鄧艾的記載上曾說,鄧艾年幼喪父,自小受苦,如此看來,這位鄧縣宰的壽命,只怕是沒有幾年了吧.........

    想到這裡,袁尚的心中不由的暗道一聲可惜,像鄧縣宰這樣的極品傻帽,只怕有生之年,還真就再見不著幾個了。

    想了許多東西,但實則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袁尚嘆了口氣,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感慨而言:「老鄧啊.......」

    鄧縣宰渾身頓時打了一個冷顫,哆哆嗦嗦道:「將軍,您勿要如此叫我,我....我害怕。」

    「怕什麼?」袁尚聞言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走,跟我到帳外去,我想跟你說點知心話。」

    鄧縣宰:「............」

    ************************************

    來到帳篷外面,袁尚抬頭看了看遠處漸落的夕陽,殘絢似火,唯美如畫。

    袁尚背著雙手,看著夕陽,突然開口問道:「鄧縣宰,咱們兩人非親非故,在我來南頓縣之前毫無相識,按道理我攻佔南頓縣,本應該把你給殺了,可是我卻一直留著你的性命,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鄧縣宰眨巴著眼睛,茫然的望著袁尚一會,竟是沒有自作聰明,少有的搖了搖頭。

    袁尚聞言笑了笑,道:「那是因為我覺得跟你很投緣。」

    鄧縣宰聞言頓時冷汗刷刷之冒,隔三差五的便要殺我一道,就這樣的也能叫做投緣?

    「蒙將軍厚愛,本縣....不勝惶恐。」鄧縣宰沒啥好說的,只能虛與委蛇。

    袁尚不以為意,笑道:「鄧縣宰,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鄧縣宰聞言微楞,道:「你不是劉豫州帳下的將領嗎?」

    「當然不是!那是糊弄你玩的。」

    袁尚笑眯眯的看著他:「其實我的本姓是袁,單名一個尚字,表字顯甫,乃是從河北冀州來的。」

    鄧縣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走馬場似的恭維道:「將軍好姓.....好名.....好字......好來歷.....嗯?」

    猛然間,鄧縣宰似是想到了什麼,詫然的將頭轉向袁尚:「姓袁?河北冀州?那你....你跟大將軍袁紹是......」

    「好說,他是我爹。」

    鄧縣宰一個蹌踉頓時跌倒在地,渾身顫巍巍的發抖,冷汗淒淒而下。

    北地梟雄之子?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冀州公子不在河北,悄悄然的居然來到相隔甚遠的豫州之境?

    最要命的是,這個人現在居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

    鄧縣宰覺得袁尚沒必要說假話,畢竟袁氏公子的地位雖高,但在這中原之地,卻是一個催命符,誰會閒的沒事在曹司空的地盤上假冒袁紹的兒子,那不是顯自己活得太長了嘛?

    袁尚蹲下身來,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道:「我們河北袁氏和曹操的關系,想必不需要我跟你多說了吧?如今在這豫州,我的身份除了自己人之外,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老鄧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鄧縣宰冷汗頓時濕透了後輩,喃喃道:「公子的意思是個.....啥意思?」

    袁尚紅口白牙,笑的一臉無害:「如今我把我的身份告訴了你,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就是你必須死。」

    鄧縣宰臉色一變:「公子,你剛才不是說不殺我了嗎?怎麼又變卦了!」

    袁尚沒有理他,繼續道:「二,就是你領著你的妻子和兒子,隨我一同返回河北,從此效忠於我袁氏麾下,我保證,到了河北,你將不再是區區一個無名的縣宰,而是我四世三公門下的器重幕僚......包括你的兒子,將來也會是仕途平坦,前途錦繡,二選一,夠簡單吧?選吧!」

    袁尚將自身身份透漏給鄧縣宰,毫無疑問已是下定決心要將這糊涂蛋綁在自己的船上。

    鄧縣宰詫然良久,終於木訥的開口言道:「公子如此看中於我,實在令在下惶恐之至,在下豈能拒絕?只是在下有一點不明,還望公子相告。」

    袁尚眉毛一挑,道:「你說說看。」

    鄧縣宰隱隱的泛出哭腔:「我到底哪裡好了?惹得公子使出如此手段,也要將我召回河北?」

    袁尚噗嗤一笑,擺手道:「你好個屁,我想要的是你兒.......咳咳咳,本公子的意思是.....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因為我跟你比較投緣。」

    鄧縣宰的眼睛不由大睜,詫然道:「就這麼簡單?」

    袁尚信誓旦旦的點頭道:「就這麼簡單!」

    鄧縣宰猶豫了一會,又道:「公子,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說吧。」

    「世人皆知,曹司空與袁大將軍如今已是生死之爭,水火相並之勢,公子乃袁大將軍膝下千金之子,為何要只身犯險?來這豫州之地?」

    這個問題,從袁尚向鄧縣宰報上身份的那一刻起,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袁尚聞言不由的收斂笑容,正色道:「鄧縣宰,你覺得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

    鄧縣宰聞言默然良久,疑惑道:「功名富貴,以樂太平?」

    袁尚搖了搖頭。

    「留名青史,千載流芳?」

    「不對。」

    「那是......」

    袁尚少有的露出正色,道:「是責任!是對父母的責任,對兒女的責任,兄弟的責任,朋友的責任,位高權重者,還要有對手下謀臣的責任,將領的責任,治下百姓的責任!當然後面說的這些,我現在只有十八歲,負的責任不會有那麼多,但我來豫州之地,幫助我父袁紹攪亂敵軍後方,掩護他撤退,這就是一個兒子所應盡的責任,權位金帛,流芳百世,都是虛的東西,對我而言只是過眼雲煙,根本沒有去在意的必要,人世間唯有情誼才能梗古長存,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鄧縣宰聞言愣愣的看著袁尚許久,接著突然臉色一正,道:「公子年紀輕輕,所言之物卻如此真實,不似那些整日將復國大任掛在嘴上視為己任,實則卻是為一己私欲征伐天下的屠夫,在下區區一介愚鈍之夫,竟有如此機緣跟隨公子,安敢不從。」

    袁尚聞言笑笑,拍了拍鄧縣宰的肩膀,笑道:「說了一些多余話,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暫且先在我帳下當個主簿吧,明日我便派人替你收拾東西,你和你的妻子.....特別是你兒子,一起隨我到汝南去。」

    鄧縣宰聞言道:「敢不遵命。」

    說完之後,鄧縣宰也是仰頭遙遙的看著遠處的夕陽,感慨的發聲嘆道:「公子真非常人也,年僅十八歲,就有這般膽識!當真令人羨甚.......遙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若是有如公子般的氣度和追求,也不會只落得區區縣宰之職.....唉,想那時,當真是不忍回想,那一年,我亦是如公子一般大,那一年,我亦是只有十八歲........」

    袁尚笑著推了鄧縣宰一個蹌踉,道:「得啦!今天的話就說到這,早點歇息,明日一早,隨軍進往汝南。」

    鄧縣宰聞言頓時急了:「哎!哎!公子,話還沒講完呢,我一般不跟人說心裡話!這都到嘴邊了,你別讓我咽回去啊?那一年,我也是十八歲.....哎哎,公子!別走,別走!」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13:38
第三十九章 缺馬


    建安五年九月十一日,南頓縣西城吊橋門外。

    五千養精蓄銳的袁軍士卒,人得食,馬得料,水足飯飽,衣甲鮮明,手執清一色的戰戈戰刀,迎著烈烈之風,威風赫赫的准備向著汝南方向進發。

    縣城內一眾官吏在城門外排成兩排,默默的低頭為袁軍送行,他們一個個表情沉寂,面帶不舍,實則心中卻恨不能敲鑼打鼓,搖曳錦旗,高聲歡送。

    這幫天殺的兵痞總算是滾了!

    也難怪這些縣吏表裡不一,恨袁軍恨的牙牙癢,自打這五千人拒守在南頓縣以來,先是「殺了」鄧昶鄧縣宰,立足了威風,然後天天吃他們的喝他們的,還把縣內的本該是上贈給郡守高官的稻谷贈送給了九裡山賊眾!說什麼去給受災百姓做糧種?

    更可氣的是走便走了,五千人臨走還大包小裹的,挨個打包,連吃代拿,真是要多不要臉便有多不要臉。

    特別是那個領頭的小將軍,天下間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當然,不知情的南頓縣眾官吏已是將這筆賬全部被算到了汝南劉備的頭上。

    就在這五千個災星即將出發的時候,卻見一匹黑馬從隊伍中緩緩的打將而出,馬上一名身著銀色甲胄的年輕將領面色嚴整的望著一眾縣衙官吏,英俊的面貌上,掛滿的盡是濃濃的不舍。

    「南頓縣的諸位好官,這幾日的時間,實在是多有叨擾了,在下深感慚愧......你們南頓縣的飯菜很好吃,天子會記住你們的功德的!」袁尚一臉正色的向著縣衙官吏們拱了拱手,表情很是誠懇。

    南頓縣的官吏們也是虛與委蛇,一個個眼圈紅紅,面含不舍:「將軍無須如此客氣,劉皇叔上為天子,下為黎民,能為皇叔的兵馬效力,我等....幸甚哉!」

    袁尚重重的點頭:「好,說得好,諸公果然都是天子的好臣子,是我大漢的好兒郎!本將.....本將舍不得你們啊!」

    縣衙眾官吏也都是一臉哀傷莫名,甚至有幾人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我等也舍不得將軍!舍不得皇叔的仁義之師啊!」

    袁尚情難自禁:「諸公!」

    眾官吏熱淚盈眶:「將軍!」

    「既然咱們都互相如此不舍,要不然,本將再在這多呆幾天吧?」

    眾官吏:「.............」

    好一陣的沉默之後。

    「將軍,劉皇叔那裡離不開您啊!您還是快回去吧!別磨嘰了!」

    「就是就是,還是克復中原,營救天子的事比較重要!」

    「將軍,你得分出輕重緩急啊。」

    「是啊,不能再讓曹操老賊繼續囂張下去了!將軍快快去勤王吧!」

    「將軍,莫要忘了衣帶詔上的囑托,時辰到了,趕緊走吧!出發晚了,於師不利啊。」

    袁尚聞言點頭,回頭感慨沖著張頜和高覽道:「看見沒有,區區一個百裡小縣,竟然出了這麼多為天子著想的忠臣,一個個都把營救天子的事掛在嘴上,放在心裡,咱們真是自愧不如,不如的很啊!爾等需甚勉之。」

    張頜聞言臉色抽搐,低下頭去,頗有幾分忍不住想笑卻又不能笑的古怪神色。

    高覽則是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干笑道:「公子,別鬧了,二哥都有點沒臉見人了。

    ***************************

    在一眾官吏恨得咬牙切齒與怨毒的目光之中,袁軍兵馬緩緩開拔,向著汝南的方向前去。

    路上,袁尚閒來無事跟張頜攀談。

    「張將軍,這劉備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對於這位傳說中寬厚仁德,愛民如子的劉皇叔,袁尚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張頜聞言摸著胡須,頗為認真的想了一會,方才認真的總結了六個詞語:「和善,果斷,仁厚,內斂,狡詐,毒辣。」

    「哦?」袁尚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道:「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這六個詞似是完全能夠代表六種人了,不搭調啊。」

    張頜聞言笑笑,道:「不錯,一般人身上最多只能有這六種性情的其中之一,但是在劉備身上,卻能完全融洽復合,此人實乃不世梟雄,在某些方面,主公與曹操也比之不上,不過三公子盡管放心,如今劉備雖在汝南,但戰略上卻是需要與我軍南北聯合,共抗曹操,況且主公昔日對他有恩,他絕不會對我們生出歹意,相反的還一定會熱情相待,只是他會不會出兵幫我們,末將卻不得而知了。」

    袁尚聞言點了點頭,道:「實話實話,如過劉備能在這個節骨眼出兵北上,直奔許都而去,必會令中原震動,到時候曹軍無暇顧及我們,咱們就可以乘機尋路北歸返回河北,游離在外的尷尬處境,便迎刃而解。」

    張頜聞言沉首半晌,道:「以劉備的為人,這個嘛,恐怕很難.......」

    「不,他一定會的!」袁尚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雙目炯炯發亮。

    「公子為何會如此肯定?」張頜見袁尚信心十足,心中不由好奇納悶。

    袁尚聞言笑笑,因為我就是知道。

    官渡之戰後,曹操和劉備確實是就汝南方面展開了一場大戰,而敗北的一方當然是劉備,也就是這一戰,逼的劉備棄城潛逃,奔入荊州,並在新野蟄伏了整整七年,亦是從此針對荊襄九郡,開展了他人生後半段的璀璨與光輝。

    當然這些話,袁尚是不能跟張頜說的。

    「因為剛才張將軍你也說過了,劉備不是個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就肯定會有不是一般人的見識和覺悟,劉備在汝南能夠順風順水的發展到現在,其關鍵原因,是因為曹操一直在集中精力跟我們袁氏周璇,如今我軍已然北撤,張將軍,如果你是曹操,還會放任劉備在自己家的後院瞎攪和嗎?」

    張頜聞言,立時脫口道:「當然不會!」

    「你若是不會,想必曹操老賊就更加不會了,所以說劉備想要生存,唯一的出路就是乘著現在曹軍在北境未歸,火速攻打許都,成不成倒在其次,但起碼不會坐以待斃,等待曹操挾大兵壓境收拾他。」

    張頜聞言恍然,拱手稱贊道:「公子高見,末將不及。」

    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已是正午,袁尚的轉開話題道:「張將軍,咱們走了多少裡路了?」

    張頜聞言估摸了一下,道:「從離開南頓縣時算起,大概有五十余裡了吧?」

    袁尚眉頭不由的微微一皺,不滿道:「神馬情況!咱們從卯時開始出發,現在都午時了,怎麼才走出五十裡路?郊游呢!怎麼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張頜聞言長嘆口氣,道:「將軍,沒辦法,去往南頓縣之前,我軍為了躲避夏侯淵的追擊,晝夜狂奔,人尚且支持不住,何況馬乎?待到南頓縣時,我軍有二百余匹戰馬因長途奔跑勞累而死,如今這些沒有戰馬的士卒皆是徒步而行,故而耽誤行程,所以........」

    「什麼?」袁尚聞言頓時緊皺眉頭,道:「咱們這五千將士,皆是騎部精銳,焉能無馬?」

    張頜聞言嘆道:「這點末將亦是知曉,可是南頓縣幾乎沒有戰馬,馬匹無法補充,暫且只能如此......」

    「不行!馬匹不補充上來,萬一被夏侯淵的兵馬追上,或是碰上其他曹軍怎麼辦,咱們是打是跑?想要平安回河北,前提是都必須要有馬匹為根基!要不然就太吃虧了!立刻派斥候去查探一下周邊的郡縣,看看哪裡可以補充戰馬,先把咱自己的將士們武裝起來,才是正事!」

    張頜聞言得令,立刻派遣手下的斥候火速向四方查探,看看附近可有郡縣補充馬匹。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像本書這樣的穿越小說裡面,所謂的機緣巧合那更是多的泛濫。

    少時,便見一騎斥候飛馬奔回,探子的臉上充滿著笑容,遙遙的便是沖袁尚高聲呼喊:「公子,三公子,喜事!天大的喜事!」

    袁尚聞言挑了挑眉,道:「什麼事情這麼喜?把你樂成這幅熊樣?」

    那斥候奔至近前,沖著袁尚一拱手,喜道:「三公子,大喜事啊!南面離此十裡的小路上,有一隊商賈模樣的人,正趕著數百匹戰馬向南急行,那些戰馬一看便是上等良駒!」

    袁尚聞言,眼睛頓時一亮,道:「數百匹?數百匹是幾百匹?說話說清楚了!」

    那斥候尋思了一下,道:「少說也不下三百余!」

    「三百余匹良馬?」袁尚的眼睛頓時往外放綠光。

    可是過了一會,卻見袁尚神色一洩,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那些馬咱們不能動。」

    張頜在一旁聞言奇道:「公子,這是為何?」

    「還是那句話,咱們是仁義之師,搶官不搶民,既然是商隊,則必然是本地百姓,咱們可以去奪郡縣的官糧輜重,卻不能搶百姓一針一毫!此例斷不能開!」

    張頜聞言,面色一正,拱手道:「公子高義,末將佩服!」

    卻見那斥候猶猶豫豫,試探著對袁尚道:「三公子,請恕小人斗膽直言,小人觀那趕馬的商隊雖是商賈打扮,但一個個體型彪悍,面貌凶狠,不似普通百姓,特別是領頭的大漢,滿面虯須,臉上有疤痕,渾身有殺伐之氣,一股子賊寇味道,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袁尚聞言精神一振,道:「你的意思是?」

    「小人懷疑,那隊商賈不過賊寇假扮遮人眼目的,那些戰馬也應該都是贓物,當然,小人也不敢完全確定,還需公子親自審斷。」

    袁尚的臉頓時笑容如花,隔著馬拍了拍那斥候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不錯,為主分憂,很是有眼力見嘛!當斥候太可惜了,回頭到了河北,提拔個校尉給你當當!」

    斥候聞言大喜,道:「封我當校尉?三公子您不是騙我吧?」

    當然是騙你的,這話你都信,果然就是當斥候的命了。

    「張將軍,傳令全軍,立刻趕往那商隊行徑的前十裡埋伏,若他們果真不是良民,本公子今日就為民除害!替民奪馬!為百姓們出了這口惡氣!」

    張頜:「...........」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c2008

LV:8 領主

追蹤
  • 39

    主題

  • 18495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