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袁家我做主 作者:臊眉耷目(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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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2-10-27 09:26: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1 2362439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0
第十章 袁紹出兵


    夜幕晦暗,漆黑的天色深沉的可怕,唯有皎月明輝用它潔白的亮光照耀著整個大地。

    遠處的烏巢依舊是火光熊熊,像一只蟄伏的怪獸,用它自身的燃燒,嘲笑著這幽靜寂賴的無聊之夜。

    燃著的烏巢之火,在夜色中是那麼的耀眼,是那麼的璀璨光明。

    光明的以至於四十裡外的官渡營寨,都可清晰可見。

    可惜烏巢的耀眼之火,在袁軍看來,卻並無絲毫炫美壯觀,它反而像是一個無邊的黑洞,將袁軍將士們的心與士氣都深深的吸入進去,狠狠地揉碎!踐踏!吹散無蹤......

    夜色深沉,正是應該進入夢鄉,怡然酣睡的時候,袁軍大營卻是一片嘈雜紛亂,整個營內的士卒幾乎無人有心睡眠。

    烏巢方向火光沖天,數十萬袁軍的命根子都搭在那裡,試問又有哪個沒心沒肺,還能在這時候睡的著覺?

    那這樣的人基本也就是活到頭了。

    袁軍營內,士卒將官們皆是慌亂無章,奔走相告,嘈雜哄鬧,可謂是要多亂便有多亂。

    而此時此刻,袁紹帥帳之內的情景與外面相比,似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袁紹滿面蒼白的坐在主位上,平日裡的風雅和氣度已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如何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慌張與驚恐。

    麾下文武重臣紛紛到齊之後,便見袁紹重重的用手一拍桌案,也顧不得什麼漂亮的場面話了,張口便焦急的言道:「諸公,大營正北上方火光滿天,必是曹阿瞞派兵偷襲了烏巢,烏巢若有失,我軍離敗亡之日不遠矣!事態危急,諸公誰敢領兵去救?」

    眾將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部分都不敢應這個聲,烏巢之事,干系過於重大,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此大的責任,絕不是嘴上說說那麼容易。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沒有真材實學,誰敢輕易接營救烏巢這大攤子的活計?

    幸好,袁紹帳下還是有些本事的將領,關鍵時刻,並不是無人可用。

    「末將願往。」

    淡淡一聲應答,沒有濃厚的氣勢,沒有強大的戰意,有的只是隱而不發的老成與沉穩,但見一個身披烏黑甲胄戰將挺身而出。

    他面貌剛毅,渾身透著一股隨時彈躍而起的爆發力,再配合他微沉的劍眉、直刺人心的眼神,面容卻古井不波,但了解他的人都能知道,在他那沉穩冷淡的外表下,卻深藏不住猶如捕食虎豹般的凌厲性格。

    這就是張頜!

    眼見張頜出班,河北四庭柱的另外一員名將高覽也不甘寂寞,大步出班稟奏。

    「末將願隨張將軍同去。」

    袁紹一直吊著的心,此刻終於略微有些放了下來。

    顏良、文丑雖死,但還有張頜、高覽尚在,足可謂之河北的砥柱中流,此番有他二人去救烏巢,當之可也!

    「既如此,就煩勞張、高二位將軍前去率領鐵騎五千去救烏巢.....」

    「主公且慢!」

    關鍵時刻,郭圖這老小子又屁顛屁顛的站了出來,甩甩大袖,沖著袁紹遙遙一拜。

    「主公,我有一計,旦夕之間可破曹軍,此番曹軍劫糧,必是籌謀多時,我料曹操必然親往,曹操既是自去,他官渡大營之內必定空虛,主公與其出兵先救烏巢,倒不如先出兵攻打官渡,曹操若聞之,必復還,此乃孫臏圍魏救趙之計是也。」

    郭圖話音方落,便聽張頜不屑一笑,淡然道:「郭先生此言,請恕末將不甚贊同,昔日孫臏圍魏救趙,乃是以齊國之兵,解趙國之難,縱然是邯鄲城破,對於齊國本身也無甚影響,可如今的烏巢乃是我軍命脈,豈可與昔日『圍魏救趙』的邯鄲城相提而論?更何況曹操多謀,外出必有防備,今夜若是進攻曹營而無果,烏巢反而失陷,不知郭先生還有何妙策解之?」

    「你....!」郭圖聞言頓時把臉憋個通紅。

    張頜出言絲毫不給他留面子,登時將郭圖噎了個語塞,郭圖本身就是性狹之人,從這一刻起,便暗暗將張頜記恨在了心裡。

    「主公,張頜此言全憑臆斷,豈能當真,攻取官渡曹營實乃天賜之機,今日不取,悔之無及!還請主公明斷!」

    張頜抱拳道:「主公,郭圖此策不智,當務之急,還是先救烏巢要緊。」

    關鍵時刻,袁紹又開始犯迷糊了,心中左右搖擺不定,一會覺得張頜的意見對,一會又感到郭圖的建議好。

    似此,又該如何是好?

    袁紹心中搖擺不定,底下一眾文臣武將可是急的腦瓜子虛汗直冒,現在這種關鍵時刻,多拖延一刻,烏巢便有多一分的危險,當機立斷才是最主要的。

    於是乎,下方眾人也都不閒著了,以高覽為首,韓猛,蔣奇,呂曠,呂翔等人紛紛站出,朗聲道:「我等贊同張將軍之意,懇請主公速速發兵烏巢。」

    那邊廂,焦觸、張南、馬延、張愷等人則是唱起了反調:「懇請主公發兵官渡。」

    兩個人意見相佐,袁紹琢磨琢磨興許還能琢磨出味來,一幫人胡攪蠻纏的瞎攪和,這下袁紹徹底崩潰,腦瓜子疼的嗡嗡之響。

    「安靜,安靜,諸公都少歇,待吾細細思之....」

    就在帳內爭的焦頭爛額,袁紹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帥帳之外,突然傳來一聲震天之吼。

    「都給我住口!」

    這一聲叫嚷聲嘶力竭,竟是立蓋場中的人聲鼎沸,眾人一個個詫然的轉頭望去,只見袁熙不知何時站在帳外,一臉怒色的來回看著左右兩旁的眾人,他雙目圓睜,嘴唇緊閉,內中牙齒上下來回磨蹭,一看便是萬分焦急,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他慌張這般模樣。

    「顯弈?」

    袁紹顯然沒有想到他那個一向木訥老實的二兒子竟然會在這種場合發飆,一時間也忘了憤怒,只是詫然的看著袁熙。

    袁熙大步上前,沖著袁紹單膝一拜,焦急道:「父親,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

    袁紹眉頭一皺,他現在實在經不起更大的風雨了。

    「三弟他以及其營寨內的本部兵馬,不知何時潛伏出營,現在他的營寨已空,裡面除了十幾個巡邏的士卒,已是再無他人了!」

    「什麼——?!」

    一聲震天怒吼之後,便見袁紹身子一栽歪,差點沒背過氣去。

    「顯甫....他....他不在營中?」過了好一會,袁紹方才回過神來,連番的打擊讓他神色萎頓,完全沒有了平日裡英氣勃發,指點江山的梟雄姿態。

    「是!」袁熙肯定的點了點頭。

    袁紹呆立半晌,腦海中泛起了今日白天時,袁尚曾力諫自己加強烏巢守備的一幕幕場景,頭上的冷汗滴滴有聲而落。

    這個臭小子,他該是見我不出兵,自己個率兵去烏巢助陣了吧?若真是如此......

    想到這裡,袁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接著猛然一拍桌案,起身怒吼道:「張頜,高覽聽令!」

    「末將在!」

    「命你二人為正負先鋒,即可點齊五千鐵騎,星夜趕往烏巢擊潰曹軍!吾親率本部大軍為後,即可接應,務必一舉奪回烏巢!」

    張頜高覽二人驚喜的互相對視一眼。

    「諾!末將等即刻出發。」

    郭圖聞言急了,慌忙上前奏報:「主公切不可如此,此去救烏巢無益,唯有全力攻打官渡方為正途,此機會實在難得,今日不取,日後悔之無及啊......」

    話剛說到這裡,便見袁紹猛然暴怒,猛然的一拍桌案,怒聲言道:「官渡,官渡!你就知道官渡!奪了官渡,能換得我兒命來嗎!?我意已決!大軍即刻出發,全力去救烏巢!」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1
第十一章 奸雄


    現代社會曾流行著一個很是炫目的詞語,叫做:蝴蝶效應。

    用比較科學的說法,就是說在一個動力系統中,初始條件下微小的變化能帶動整個系統的長期的巨大的連鎖反應。

    用老百姓的說法,就是世事難預料,世界真奇妙。

    世界這個東西確實很奇妙,誰也說不清道不明它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變化,就好比現在的袁尚來說,雖然是只身一人,力量有限,但是在他這只小蝴蝶翅膀的煽動下,官渡之戰的細節還是一點一點的發生了變化。

    就好像袁紹派遣張頜,高覽二人為正負先鋒,全力支援烏巢這件事,跟歷史上的情形就完全走了樣。

    歷史上袁紹是派張頜與高覽去強攻曹操大營的,而另派蔣奇出兵去增援烏巢,他一師兩用,結果兩個都沒奪過來,更可氣的是,張頜和高覽因為郭圖的陷害,轉而還投靠曹操去了。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袁紹落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悲慘下場。

    可如今情況不同了,袁紹得知袁尚身處烏巢險境之後,護犢子之心由然而生,一甩平日裡猶豫輾轉的頹廢模樣,搖身一變下了當機立斷的命令:全力增援烏巢!大樹日常間所沒有的英明神武光輝形象,捎帶著還給郭圖來了一頓臭損。

    袁紹這個人,或許是一個有毛病不稱職的君主,但不可否認,他絕對是一個對兒子負責的好爹。

    話分兩頭,不說袁紹出兵增援烏巢,另說張遼,許褚心系曹操安慰,二將率領虎豹騎前鋒由前折返,向著曹操所率領的後軍狂奔而去。

    大概奔襲了不到二十裡地,二將終於與曹軍後師會和,奇怪的是,曹軍後師並未受到袁軍的埋伏阻擊,反而是順順當當的正在向烏巢前進。

    指揮後軍步卒的將領,乃是曹魏另外兩員赫赫有名的戰將,徐晃和於禁。

    徐晃的賣相頗為不錯,三縷長須,神威凜凜,坐下一匹驊驪良駒,手中一柄開山大斧,率領後軍一馬當先,頗有幾分英雄氣勢。

    眼見張遼許褚率軍飛奔而回,徐晃不由的有些詫異,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經過激戰,怎麼不消一刻的功夫,竟奔回來了?

    駕馬向前迎了幾步,徐晃接著張,許二將,略一施禮,奇怪的言道:「二位將軍奉命為前部先鋒,如今卻是率軍回趕,不知所謂何故?」

    許褚緊握著虎頭戰刀,呲牙裂嘴的沖著徐晃低聲道:「徐將軍,主公他可曾有事?」

    徐晃聞言好奇,搞不懂這虎痴猛將在說些什麼,奇怪道:「許將軍此言何意?晃不甚明了?」

    「裝什麼糊涂!問你主公受沒受傷!」

    徐晃頓時啞然失笑,道:「司空大人一切安好,並無他恙。」

    張遼提馬上前,仔細的來回瞅了一瞅,道:「公明,你的後軍可曾被袁軍埋伏?」

    徐晃聞言搖頭,道:「我等一路行軍至此,並沒有碰見半個袁軍士卒,文遠何故出得此言?」

    張遼長聲一嘆,正要解釋,突聽徐晃身後一陣馬蹄聲響,卻是一匹灰色良駒緩緩的行至幾人跟前。

    灰色馬匹之上,卻見一個佝僂的中年男子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張遼許褚二人。

    他身材短小,形貌不甚出眾,一張如同被陽光日益烤曬的臉上布滿一塊又一塊的滄皮,頭發半黑半白,微微有些稀松,松松垮垮的上梳,在頭頂挽了一個髻,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刻而殘酷的痕跡,多年的征戰和治國,也算是費勁了他的心血,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很平凡的中年人,沒有任何的出彩與出眾之處。

    可是放眼天下,任誰也不敢小看這位貌似普通的中年男子。

    掃黃巾,討董卓,逐劉備,除袁術,滅呂布,迎天子,令諸侯,天下大半的梟雄都敗在他的手中,滾滾長江,大浪淘沙,當今世上,舍他之外,誰還有資格敢自稱英雄?

    他雄才大略,任人唯賢,同時卻又殺人如麻,天性多疑,只為保他曹氏一族輝煌延續!

    打了半輩子仗,殺了半輩子人,他做過很多對事,也做過很多錯事,赫赫功績和白骨堆砌的戰場,榮耀光照了他的一生。

    功過只憑後人敘,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他不在乎後人怎麼評價他。

    他不是別人,他是曹操,曹孟德。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只見張遼許褚急忙翻身下馬沖著曹操單膝而拜。

    「末將張遼.....」

    「末將許褚!」

    「參見主公!」

    「文遠,仲康。」曹操緩緩的開了口,聲音嘶啞的像是拉朽的枯木:「孤命你二人為先鋒取烏巢,你等卻又為何在此?」

    張遼許褚對望了一眼,許褚撓了撓頭,不知如何回答,還是張遼捋了捋思緒,恭敬的回聲道:「回稟主公,我二人去而復返,實乃心系主公安危,情非得已,過失之處,還望主公恕罪?」

    「哦?」曹操聞言眉毛一挑,顯然是對張遼的說法有些好奇:「孤之安危?此話又待怎講?」

    張遼言簡意賅,將適才與許褚如何奔襲至烏巢,烏巢如何起火,山儷兩旁如何出了伏兵,一員不知姓名的年輕小將又是如何如何的......唬弄他們.....等等,擇選重點,簡單迅速的報之於曹操。

    曹操聽完之後,沉默不語,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僅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隨即露出了笑容。

    「傳令,全軍即刻前進,火速趕往烏巢,不可延誤。」

    許褚聞言忙道:「主公,烏巢之地已然起火,其中只怕無糧,許攸詐降誆騙我等來此,其意不明,主公還需速退。」

    曹操搖了搖頭,微笑道:「許攸來投,真降詐降孤不清楚,但孤可以肯定的是,這烏巢之內,一定有糧!爾等勿疑,速速隨孤前去。」

    *******************

    烏巢大營外的山儷。

    「三公子,大事不妙!」郭援急急忙忙的奔至袁尚身邊,低聲道:「正南道路上塵土又起,沙氣漫天,想是有兵馬前來,只怕是曹軍去而復返了!」

    袁尚坐在山儷的石頭上,聞言眼皮子頓時一跳。

    「唉——,剛多大會功夫,曹軍居然又回來了,趕著給誰上墳呢......郭援,淳於將軍那面,糧草運的怎麼樣了?」

    郭援聞言不由苦笑:「數十萬人的糧草,哪是說運完便可運完的?挪入山林中的,目前只怕僅有十之二三。」

    袁尚長嘆口氣:「行啊,能搬出這些已經是很不錯了,派人告訴淳於將軍,不用搬了,趕緊收攏兵將,埋伏於烏巢前營之內,讓他機靈著點,看准時機沖出來!」

    「看准時機.....沖出來....擊殺曹軍?」郭援有些沒太理解。

    袁尚搖了搖頭:「擊殺個屁,讓他看准時機,出來救咱們。」

    郭援聞言頓時一陣洩氣,這命令下的真消極。

    少時,便見曹軍去而又至,兵馬比之剛才似是有多了不少,張遼許褚二將仍在其中,不但如此,另外還加了幾個將領。

    憑著烏巢的火光看去,袁尚心中一陣苦澀,曹軍的這些將領單看相貌就都不是善茬,相比之下,袁軍兵馬雖多,但人才方面委實是遜色不少。

    眼看曹軍已至,袁尚沖著身後的郭援下令:「傳令躲在山儷上的眾將士們,搖旗吶喊,擺弄煙塵,鑼鼓喧天,繼續唬弄.......我為什麼要說繼續?」

    郭援無精打采的拱了拱手,道聲:「諾.....」

    從入軍到現在,郭援真還就沒見過打仗打得這麼怪異的,嗚嗚喳喳的干打雷不下雨,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這打得哪門子仗?

    幽靜的山儷之上,又一次的豎起桿桿大旗,黑暗中煙塵四起,鑼鼓震天,喊殺聲響成一片。

    饒是張遼久經沙場,面皮也不由得為之一紅.....

    又來了,還是剛才那一套.....

    袁尚身披白甲,再一次神威凜凜的現身在山儷之上,緊盯著山下的張遼,許褚,高聲喝道:「兀那兩個賊將好沒臉沒皮,本將軍適才心軟已是放你們一條生路了,不知好歹的怎麼又來送死!壽星公上吊活膩了?」

    張遼:「..........」

    許褚再是莽撞無知,此時也能瞧明白袁軍根本就是在故布疑陣,一看那白甲小將還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嘴裡不干不淨的,頓時一股無名火起上湧,抱拳言道:「主公,許褚請戰!」

    曹操笑著微微一擺手,抬頭望著山儷上的袁尚,高聲道:「山上的那位小將,不知可否報上姓名?」

    袁尚轉開頭去,與說話的曹操四目相對。

    兩雙的目光方一對視碰撞,不知為何,二人沒來由的皆是感到眼皮子一跳。

    好奇怪,怎麼跟心有靈犀似的,而且跳的還都是右眼皮?

    袁尚定了定身,沖著山下高聲道:「這位老將如何不懂規矩?問人家姓名之前,不是應先報上自家名號嗎?」

    曹操聞言淡淡一笑,笑容中自然而然的露出一股凌人之氣,回道:「小友說的不錯,此事卻是老夫孟浪了,小友聽好,老夫姓曹,單名一個操字,表字孟德,不知小友可曾聽說過老夫的名號?」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2
第十二章 烏巢之戰


    「曹操!」

    雖然心中早有准備,但袁尚的心還是忽悠的晃了一下子,久久的不能恢復平靜。

    東漢末年的第一號人物!

    山下那個略顯蒼老,相貌平淡無奇,甚至可以說是平庸的男人,居然就是曹操?

    這位一代梟雄的賣相實在是有些寒磣,說句不吹牛逼的話,袁尚覺得自己往他身邊一站,明顯的要比他強上百套。

    可惜啊,人不可貌相。

    如果自己沒有穿越回來的話,過不了幾年,山下的這位梟雄將幾乎沒有懸念的打敗袁紹,接著平定四州,深入塞北,直抵遼東,一統華夏北方,成就一番霸業,成為曹魏奠定建國基礎的鑄石人,死後更是被追封為魏武帝,名傳千古。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那個被稱為不世梟雄的曹操,此刻卻駐馬於山腳之下,沖著自己和善的微笑,並開口呼自己為「小將軍」。

    世事難預料啊.......

    很顯然,被曹操名頭震撼的人並不只是袁尚一個,只見山儷兩邊暗裝伏兵的袁軍士卒在聽了曹操的名號之後,盡皆臉色煞白,一個個不安的互相對視,搖旗吶喊的聲音顯然也比剛才小了許多,氣勢明顯大不如前。

    袁尚心下頓時明了,曹操這是在打壓己方的士氣啊!

    奸雄不愧就是奸雄,人家會閒的沒事憑白跟嘮嗑疙瘩牙,還樂呵呵的問名道姓?你以為曹操要給你拜年啊?

    曹操與袁尚互通姓名的原因,無非就是在談笑中報上自己的名號,震懾袁軍士卒,讓己方士氣萎靡,一會也好能速戰速決的收拾了袁軍。

    真是條狡猾的老狗。

    報上姓名之後,曹操恍然無事般的咧嘴笑笑,繼續道:「小將軍,老夫既已是報上了姓名,小將軍怎麼卻不應聲,一個名字而已,小友又何必吝嗇?」

    袁尚隨意的笑了一笑,張口便點破曹操:「曹司空不過是想借聲勢震懾我軍,你的目地既然已經達到,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的問我姓名,在下庸人一個,縱是報上名來,曹司空也未必能往心裡去,我又何須自取其辱.......今兒我就不告訴你了,老東西能拿我怎麼著?」

    曹操恍若無事,一旁的許褚又是火氣,開口怒喝:「小畜生,司空與你說話,你張嘴放干淨些!」

    曹操抬手攔住許褚,贊賞的點了點頭,慢捋長須,緩緩道:「年輕人不急不躁,知道孤的意圖也懂得內斂鋒芒,言語中還能出言激將....很是難得,若非今日事急,孤亦是不妨與你慢慢切磋切磋,可惜事關全局,必作速取你性命了。」

    袁尚聞言面色不變,心卻是有些發堵。

    曹操手握馬鞭,遙指袁尚,突然卻又話鋒一轉道:「你的疑兵之計,離間之計或許能騙騙張遼許褚,但在曹某面前卻毫不奏效......不過曹某攻山之前,卻是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烏巢乃爾等糧倉重地,你卻肯狠心放火燒之,試問所圖為何?不知小將軍可否教我?」

    袁尚懶的跟曹操扯皮,將頭一擺,不屑道:「我們糧草多,多的吃不完,我怕士兵吃多了撐死,燒糧松松褲腰帶,不可以嗎?」

    曹軍眾將,以許褚為首的聞言一個個氣得直咬牙,這小子到底是誰?說話這般東扯西拉的,委實是忒不著調,袁軍軍中何時多出了這麼一禍害,真想讓人活剮了他。

    曹操雙目一眯,冷笑一聲張口說道:「你既是不肯說,那孤便提醒提醒你又何妨?你燒烏巢糧草,表面上是為了布置疑兵,疑惑我軍,實則不過是想讓袁軍大營看到黑煙撩起,能夠作速出兵來救,區區聲東擊西之法,焉能瞞得過曹某的眼睛?」

    袁尚聞言眉毛頓時一挑。

    這曹操真是個混球,當著兩軍的面,又把自己設下的計策跟倒竹筒子似的全都抖了出來,無非就是想再打壓一下己方的士氣,他還有完沒完了?

    這麼大歲數,他也不要個臉了。

    袁尚眼珠子微微一轉,然後遙遙的沖著曹操一抱拳,壞笑著言道:「曹司空英明,果然是慧眼如炬,讓在下甚是佩服,閣下果然是老而彌堅,老奸巨猾,老當益壯,老而不死......」

    曹操聞言面色頓時一變,臉色陰沉的讓人瞅著心寒。

    原因就是袁尚適才說他時所用的最後一個詞。

    老而不死....老而不死是什麼?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小畜生拐著彎的罵自己是國賊呢.....

    將手中馬鞭一揚,曹操緩緩的對身後的一眾將領吐出了兩個字。

    「殺敵。」

    「殺啊——!」

    一將令乃至,千軍旦夕發。隨著曹操的命令下達,便見曹軍步卒瞬間分為兩部,一部攻左,一部攻右,重甲在前,步卒在後,規律嚴整卻又不失氣勢的向山上推進而去。

    來了!

    袁尚心中暗自嘀咕。

    既來之則安之,既是早晚算到會有這麼一幕,就跟他全力到底的干上一場,誰笑道最後,還是未知之數。

    直了直身子,袁尚沖著身後的士卒們高聲言道:「居高臨下,我軍大有優勢!兄弟們不用怕,趕走這些要搶咱們糧食的強盜!」

    話音落時,袁尚身後的郭援將手中大旗一揮,高聲喝道:「弓弩手,放箭!」

    「唰唰唰——!」

    一陣輕快的箭雨順著山坡席卷而下,當先撂到了沖在前排上山的一行曹軍士卒。

    然而曹軍的戰斗素質極高,前排士卒的倒地根本不能影響後軍的戰意,只是一個瞬間,便見後方士卒毫不在意的踩踏著前軍的屍體洶湧的狂奔向上而前進。

    曹軍的攻擊速度極快,山驪上的袁軍僅僅放了兩撥箭雨之後,便見曹軍已是沖到了袁軍的面前,頃刻間短兵相接,雙方士卒在山驪上你來我往的廝殺在了一團。

    袁尚站在山儷之上,由郭援在身邊保護,看著兩軍在山儷上的激烈戰斗,袁尚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

    戰力差距實在太大了。

    曹軍是攻山,袁軍則是借勢防守,盡管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袁軍依舊是且戰且退,正面沖突幾難以抵敵。

    要是這樣下去的話,只怕過不了多久,整個山儷上的袁軍就得被曹軍一鍋端嘍。

    照這個樣子看來,想要與曹軍持衡交戰,還得是需要淳於瓊率領騎步正面沖擊,兩相夾擊才是。

    袁尚正尋思間,突聽烏巢正面處一陣鼓噪聲響,卻見適才還恍若無人的烏巢大營此刻乍然沖出許多騎部,為首一人,貌似蠻牛,揮舞著手中大刀,張牙舞爪直奔曹操殺去。

    卻是淳於瓊領著眭元進、趙睿、韓莒子、呂威璜等幾名副將率兵殺出。

    駐馬立足山下關戰的曹操見狀頓時有些詫異,奇道:「哦?不想烏巢之內居然還埋有伏兵?欲想乘孤攻山之時夾擊我軍.....呵呵,想不到,曹某倒還是略有笑看了山上的那位小友。」

    說到這裡,便見曹操淡淡的掃了一眼山儷上的袁尚,開口又對眾將下令道:「張遼,徐晃,於禁。」

    「在!」三人同時應答。

    「命汝三人率領虎豹騎軍,前去突破烏巢之內沖殺出來的騎軍,然後沖入寨中燒糧,速戰速決,不留活口。」

    「諾!」

    鎮定自若的看了看身後的許褚,曹操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仲康。」

    許褚急忙縱馬上前:「主公!許褚在此!」

    曹操遙手一指山上的袁尚,微微笑道:「仲康,山上那白甲小將,孤倒是頗有些興趣,仲康可否替孤解憂?」

    許褚聞言,滿是虎須的大嘴頓時露出一個凶狠的笑容,道:「主公放心!末將這便親自山上,替您將那小畜生生擒過來,交由主公發落!」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2
第十三章 又唬許褚


    烏巢寨前,曹軍兵分兩路,一路由許褚率領步卒登山去對付袁尚,另一路則是張遼,徐晃,於禁率領虎豹騎前往抵擋正面沖擊而來的淳於瓊。

    虎豹之騎,乃是曹操麾下最為勇猛善戰的騎兵,若論平原沖擊之戰,放眼天下,唯有北平白馬義從、西涼鐵騎、並州狼騎三大騎軍可以媲美一戰。

    可惜時至今日,公孫瓚已亡,呂布亦死,白馬義從和並州狼騎已經從天下除名不存,西涼鐵騎久守邊塞,不入中土,當今天下,再無一支騎兵可以虎豹騎相提並論。

    眼見淳於瓊率領騎兵沖來,張遼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陰寒的微笑。

    「虎豹營將士——沖鋒!」

    張遼話音方落,震天之聲隨即響徹寰宇,虎豹精銳已是紛紛縱馬而出,在揮舞著大斧的徐晃的率領下直奔淳於瓊的騎兵沖殺而去。

    眼見曹軍發動進攻,淳於瓊亦是仰天長嘯一聲,高聲呼喝:「兒郎們,這些兗州狗要踩到我們頭上來了!他們不自量力,妄想與我河北虎狼天兵爭鋒,簡直愚蠢!跟著本將軍殺盡兗州狗,撕裂中原曹旗——殺!」

    隨著淳於瓊的呼喝,袁軍騎兵亦是猛力加勁沖刺。

    霎那之間,利器鐵器相交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烏巢,耀眼的刀槍光寒冰冷了每一個士卒的肌膚,戰馬嘶鳴,人聲鼎沸。

    慘叫聲,呼喊聲,刀器入體的鈍鋸血脈之聲,交相影印,仿佛是死神的樂隊正在吹奏一支龐大的死亡舞曲,任誰也休想掙脫而出。

    可惜袁軍士氣雖然不弱,但在精銳的虎豹騎面前,委實沒有什麼戰力可言,兩支騎兵的實力確實有著巨大的差距,幾乎只是兩三個來回,虎豹騎兵便在袁軍的前陣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袁軍騎兵前部幾無法抵擋,如潮水般的四下湧動。

    淳於瓊見狀,他斷然沒有想到曹軍的騎兵戰力居然如此之強,竟然讓己方的騎兵一觸即潰。

    但淳於瓊雖然好酒貪杯,智力有限,上了戰場卻也是不服輸的主,當下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開山戰刀迎面而上,力圖以自己一人之力挽回傾頹之勢。

    「受死!」

    迎上虎豹騎兵後,便聽淳於瓊一聲怪叫,寒光閃處,一名虎豹騎兵頭顱飛空而去,被淳於瓊一刀連皮帶肉將腦袋削了個干淨,其人脖頸噴血,但坐下戰馬卻沒有減速,依舊橫沖直撞的碰入袁軍中去,惹得一眾袁軍士卒驚叫躲閃,慌忙散開。

    「不許退,都給老子往上頂!」

    淳於瓊殺的性起,連連怪叫,抬手之間竟是又砍翻了兩名虎豹騎兵士,怎奈他終歸只是一人之力,面對傾頹的戰勢,也無可適從,只是盡力拼殺,力圖稍作拖延。

    可惜的是,曹軍一眾猛將在此,又怎能給淳於瓊這種獨顯勇武的機會?

    亂軍之中,淳於瓊左右開弓的來回沖殺,一柄開山砍刀揮舞的虎虎生風,確有不少的曹軍士卒傷在他怪力之下。

    正值此刻,忽聽一陣馬蹄聲響,一柄開山大斧當頭沖著淳於瓊的頭顱砸來,猶如泰山壓頂之勢,分外瘆人。

    淳於瓊心下猛醒,急忙舉刀去擋。

    只聽「啷——」的一聲巨響,淳於瓊只覺得雙臂發麻,一股幾欲昏厥的感覺瞬息湧上腦海,令他幾要栽倒於地。

    刀斧分開,淳於瓊剛想反擊一式,不想對方大斧猛然又從右側橫劈過來,直奔淳於瓊下盤腰間。

    淳於瓊無奈,只得又豎刀去擋,又是「啷——」的一聲悶響,這一斧的橫掃之力幾乎將他抽下馬來。

    對方武藝之高,委實超過淳於瓊意料之外,收手橫刀立於胸前,淳於瓊一臉驚詫的看著對方,喘氣問道:「汝乃何人?」

    來將一臉漠然,只是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徐晃!」說罷,抬斧又劈。

    淳於瓊強打精神,與徐晃戰了十余合左右,越往後越是險象環生,好幾次都差點沒劈翻下馬。

    淳於瓊深知對方斧技嫻熟,武藝遠在自己之上,無奈之下只得不在交手,棄了徐晃撥馬而逃。

    主將後撤,曹軍乘勢攻擊,虎豹騎橫沖直撞,直奔烏巢中殺去。進了烏巢,曹軍不問其他,四處放火。

    袁軍適才燒糧乃是假燒,曹軍進去卻是真點,這一下子,熊熊的火勢頃刻間將天空晃得如同白晝,分外顯眼。

    *******************

    山儷之上,郭援眼見烏巢被燒,心下著慌,一臉急色的對袁尚說道:「三公子,大事不妙!曹軍已是殺進烏巢放火燒糧了!」

    袁尚聞言一驚,轉頭看了看烏巢的方向,許久之後長嘆口氣,搖頭道:「燒就燒吧,咱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該留下的後手也已經留了,我麾下只有兩千士卒,能打成這樣算不容易,至於烏巢會變成什麼樣,就看父親在主營的大軍何時能夠趕到了......」

    話還沒說完,只聽不遠處的山間一聲震天之吼,差點沒將袁尚的耳膜震碎。

    「山上的小賊休要逃走!看我殺你!」

    袁尚詫然的扭過頭去,只見許褚手握六十斤虎頭戰斗,徒步而行上山,直奔袁尚殺來,一路上阻擋的袁軍士卒被他殺的人仰馬翻,其手下幾無三合之將。

    對方明顯就是沖著自己而來,而己方卻無人能攔,袁尚不由的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好漢留步,歇會別那麼沖動,咱倆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許褚抬手又砍翻了一個袁兵,呲著牙陰險的笑道:「誤會個屁!臭小子,不是你剛才罵你爺爺罵的歡的時候了?現在後悔,晚了!今夜你必須死!」

    袁尚眉頭一皺:「我不就是隨便說了兩句嗎,圖個最痛快,犯得上嗎讓你這樣沖動?小心眼子.....至於麼.....」

    許褚大刀一揮,又是震退兩個士卒:「少來,老子不吃你這一套!今日且讓你死個明白,告訴你,爺爺姓許名褚,字仲康,今日要你性命的便是老子!」

    「許褚?!」袁尚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那個在曹軍當中以勇武稱雄的虎痴許褚.....我怎麼把他給惹來了?

    郭援見許褚一人一刀,如入無人之境的奔己方殺來,心下頓時一沉,隨即高聲呼喝:「左右來人,速速擋住那員敵將,保護三公子安危!」

    話音落時,便見左右侍衛紛紛奔上前來阻攔。

    許褚冷笑一聲,腳下步伐不停,以一敵眾,一柄虎頭戰刀舞的虎虎生風,左右一時間竟是無人敢近。

    眼見許褚萬夫莫敵,袁尚不由擦了擦頭上的汗,低聲道:「什麼情況?我軍這麼多人攔不住他一個.......」

    眼見許褚越逼越近,郭援的頭上也是冷汗直冒,道:「回稟三公子,許褚此人我亦聽過,聽說此人被曹操提拔於鄉野之間,武力過人,人稱虎痴,單論武力,實乃是曹軍中的第一戰將。」

    袁尚點了點頭,沉色道:「這貨如此逆天,你我不可力戰,需以計除之........來人,給本公子拿弓箭來!」

    郭援聞言一愣,詫然的看著袁尚道:「公子想暗箭除之?」

    袁尚點了點頭,接著將頭貼近郭援的耳朵,悄聲跟他說了幾句什麼。

    便見郭援的臉色立刻有些發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屈辱意味湧上了他的面頰。

    「三公子,您這招......是不是有點太....齷齪了?」

    袁尚抬手狠狠錘了郭援一拳,氣道:「會不會說話?不會說別說!什麼叫齷齪,我這招叫兵不厭詐!少廢話,快按我說的辦!」

    「.....諾.....」

    此刻的許褚殺的性起,已然是揮刀奔至離袁尚不足五十步的地方,眼見那臭小子就在眼前,許褚興奮的雙眼通紅,手中戰刀霍霍,已然是有些把持不住,要一刀上去砍翻他了。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牙看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突聽郭援長吸口氣,一臉正色的猛然沖著山下喊道:「山下埋伏的弟兄們聽著,曹賊的護衛統領許褚已被我等引誘至山上,曹操身邊已無可用之將,爾等快快出擊,作速擊殺曹賊——!」

    這一聲大喊,恍如晴天霹靂,好似一道悶雷,深深的在許褚心間猛然炸開。

    人的神經裡面,都是有下意識和潛意識的,有時候就算知道是假的,乍聞噩耗,在神思不屬間也會出現一絲狹小的空隙和迷茫,更可況如今的勢態,根本沒有時間讓許褚去思量郭援的話是真是假。

    乍聽山下有伏兵行刺,許褚根據身體的本能,下意識的轉身去看山下曹操的情況。

    也就是在這一回身的關鍵時刻,袁尚已是彎弓搭箭,緊緊的瞄准背過身去的許褚。

    「死豬!想殺我你還嫩點,看神箭!」

    「嗖——!」

    「啊~~~~!」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3
第十四章 援軍


    記得前世時有部電影裡曾有這麼一句台詞: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當然,袁尚的這支穿雲箭並沒有這麼大的能耐與號召力,這支臨陣一箭的作用,充其量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事急時保命一使,緊要關頭臨場發揮來應應急的。

    隨著「嗖——」的一聲箭響,那支被袁尚射出的利箭猶如一支蟄伏多時的雲雀,以極快的速度向著獵物回旋而去,在半空中拉起了一陣響亮的呼嘯,悅耳抒情。

    隨著「噗嗤」一聲箭體入肉的悶響,瞬時又伴隨著一聲震撤寰宇的慘叫,但見那支離弦之箭准確無誤的射中了它的目標,或者說是離目標有些小小的差距。

    箭射在了許褚的.......屁股上。

    「啊——!!!」

    許褚仰天發出了一陣驚天怒吼,聲音之中所包含的怒火和幽怨足可震動九霄,令兩方軍士無不駭然,只是驚恐的看著這位如猛虎般的大漢發出一陣陣驚天之吼。

    「賊子安敢如此,爺爺今日必生吞汝肉,寢汝之皮!」

    許褚轉過身來,一雙銅鈴大眼之中所射出的仇恨火焰幾乎可以將袁尚燃燒殆盡,格外駭人。

    說罷,便見許褚回轉過身,一把揪出屁股上的箭,順勢拉下好大一塊皮肉。

    許褚不愧為一名虎將,竟視手中血肉如無物,大口一張直接將箭頭咬入嘴中,將自己的肉大口咀嚼吞下,他眼睛中鮮紅的血絲點點入目,恍如一尊魔神降臨,提著虎頭戰刀繼續向山上殺來,氣勢竟比之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箭沒射死許褚,反倒是將他得罪個徹底,袁尚心中連腸子都悔青了。

    只恨自己箭術水平委實有限,早知道如此讓郭援射好了,自己何必出這個風頭,整岔劈了不是.........

    話說那一箭明明是照著腦袋瞄准的,怎麼會「噗嗤」一箭射到屁股上去?莫非是那支箭分量打造的不好,箭頭帶拐彎的?

    郭援眼見許褚一箭拔下連帶著血肉都塞進嘴裡,心中雖然驚懼,卻也不大感佩服,對著袁尚說道:「三公子,昔日徐州之戰,曹軍大將夏侯惇中曹性一箭,拔矢吞目,震懾雙方,今日這許褚也是拔箭吞肉,比之夏侯惇並無遜色多少,曹軍猛將何其之多也。」

    袁尚白了郭援一眼,搖頭道:「你這話我不認同,當年夏侯惇拔出來的那是眼珠子,父精母血不可丟棄,吃了也算正常.....今日這許褚拔出來的是屁股肉,埋埋汰汰的居然順手也往嘴裡放,怎麼能跟夏侯惇相提並論?完全兩個檔次!」

    郭援聞言頓時啞然,目瞪口呆的看了袁尚好半晌,心下卻是琢磨不明白三公子這話到底是正理還是歪理。

    過了好半晌,郭援方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在那裡廝殺的許褚一眼,心下微寒,開口問道:「三公子,許褚這廝中了一箭卻猶然奮戰,氣勢比之剛才更甚,三公子還是快往山上躲躲,屬下這便率人前去阻攔!」

    袁尚已是觀察了許褚好久,聞言露出一個壞笑,搖頭道:「躲躲倒是大可不必,那許褚適才一箭戀臀帶腿,拔下好大一塊,右腿傷了筋骨,走路一拐一瘸的,還不停的流血,完全是就是強弩之末!郭援你領一眾使長槍的弟兄們圍上去,不打別的地方,專用長槍打這混蛋的下三路,或扎或掃或挑,就沖他大腿和屁股使勁!我看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郭援聞言心中暗自感慨,三公子的連番出計,雖然是大有效果,可每一條計策都是齷齪骯髒到了極點,全無主公半點風范,憑良心說,倒是跟曹操有幾分類似。

    你說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想法歸想法,命令還是得照做,但見郭援沖著袁尚拱了拱手,道聲:「諾!」隨即領一軍前去迎戰許褚。

    許褚此刻的心中恨不能平吞袁尚,正殺的性起間,突然下盤一陣陰風掃過,許褚心下一驚,急忙拖著傷腿看看躲過。

    抬頭望去,卻見袁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對長槍兵,並成一列,手中一個個寒光瑟瑟,這些人面對著許褚,二話不說,直接便用手中的矛戈去撩許褚的下盤,一槍接著一槍,絲毫不予以停頓。

    若是換成平時,許褚卻也是不懼他們,怎奈適才臀部中箭,拔箭之時過於激動,用勁過猛,卻是傷了右腿的筋肉,此刻走路已是全力勉強,對方猛攻自己下盤,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眼光掃向山儷之上,卻見袁尚一臉悠然笑意的看著他,手中還捧著那柄適才射他的弓,英俊瀟灑,風姿卓著。

    許褚氣得咬牙切齒,拼著嗓子沖著袁尚大叫:「混賬東西,你還要不要臉了!竟然連般使出這等下賤招數,著實可惡......」

    所以說人不能分神,一分神就有壞事,這不,許褚的話還沒說完,便見一根長矛突然扎入許褚的大腿根上,鮮血四下飛濺。

    許褚吃痛,仰天大吼一聲,翻身向著後面的山坡栽倒下棋,瞬息間便嘰裡咕嚕的滾下山去,好似一個巨大的雪球,連帶刮倒了好幾個曹軍的攻山士卒。

    曹操在山下頓時大驚,急忙高聲呼喝:「快!速速接應虎侯!」

    曹軍士卒得了將令,紛紛上前,連擋帶推,可許褚的重力勢能實在太大,再連續撞倒了三五波曹兵之後,方才在一眾曹軍重甲士卒的阻攔下,將他堪堪穩住。

    此刻的許褚下盤盡是鮮血,渾身草土,虯須大臉被山間的草木劃的一道一道跟貓撓的似的,分外狼狽。

    饒是如此,猶見許褚咬牙切齒,憤憤起身,遙遙指著山上的袁尚,扯著嗓子高呼:「兀那天殺的小賊,有膽量就給我下來!與某家決一死戰!」

    站在山儷上的袁尚巋然不動,聞言輕輕的一挑眉毛,嘴巴微微一撇,不屑的朝山下吐了一口吐沫,風度翩翩的對許褚說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滾。」

    許褚的腦袋眼看著就要氣得燒著,這小賊委實太過囂張,連正面交手都不敢,居然說我不是他的對手?

    深深的吸了口氣,許褚再開口道:「小賊,你暗箭傷人,不算英雄!」

    「滾!」

    許褚氣得胸口發悶:「小賊,驅眾敵寡,忒是個無恥之徒!」

    「滾!」

    「欺我腿傷,攻我下盤,勝之有愧!」

    「滾!」

    「你....你...小賊!」

    「磨嘰什麼,快滾!"

    說到這裡,便見許褚氣得五髒血氣翻騰,「嗤」的一口噴出好些鮮血,兩眼一翻,頓時昏迷過去。

    曹操見狀頓時大驚,忙揮手道:「快,快護送虎侯去往後軍,不要讓他再與那小賊說話!」

    「諾!」

    一眾將官慌忙將許褚送下,曹操冷然的抬頭望了望山儷上的袁尚,目光中殺機頓現,遙指著袁尚言道:「小賊無禮,今日孤必殺你替仲康血恨....」

    話還沒有說完,突見於禁飛馬奔至曹操面前,沖著他拱了拱手,急聲道:「主公,東面有一支袁軍兵馬殺來,人數不少,速度極快,只怕是旦夕即至!」

    曹操聞言頓時一驚,皺眉道:「可看清是何人領軍旗號?」

    「何人領軍沒有看清楚,只是斥候卻識得那軍中旗號,上面大書四字,河間張頜!」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4
第十五章 亂戰終結


    「張頜?」

    聽了於禁的匯報,曹操的眉頭頃刻間就是一皺。

    在袁紹麾下的一眾武將當中,令曹操印象最深的便是這名武將。

    官渡之戰的首戰之中,張頜在官渡戰場上與大將張遼酣戰五十余個回合,竟是勝負不分,武藝極為不俗,且帶兵的能力也頗為不弱,真可謂是一員優秀的良才。

    此人竟然為先鋒來救烏巢?

    「本初一向優柔,沒想到這一次的反應倒是頗為迅速,真是頗出乎孤的預料之外.......莫非這烏巢之地,還有什麼讓他牽掛的特殊之事?」

    想到這裡,曹操仰頭看了看山上的袁尚,心中似是若有所思。

    「主公,我們該怎麼辦?」於禁見曹操沉默不答,心下不由的有幾分急躁,急忙張口又問了一遍。

    「別慌。」

    曹操鎮定自若的擺手示意,並出言安慰於禁:「如今張遼,徐晃率領的虎豹騎已然是沖入烏巢寨中燒糧,袁軍此來救援與否,意義不大,不過還是要適當的為他們爭取些時間,派人傳令張遼,徐晃等人,命他們速速燒盡袁軍輜重,勿做拖延,我料張頜的兵馬之後必有規模更多的袁軍前來救援,文則你先率領本部兵馬去阻攔張頜,為徐晃他們拖延時間,孤親自去接應張,徐二將。」

    「諾!」於禁受命之後隨即奔馳而去。

    曹操轉眼看了山上的袁尚一眼,眼睛微微半眯,嘴角挑起一絲冷笑,自言自語道:「本初出兵如此迅速,大大出乎孤之預料,事態緊急,今日便先饒過你這小子,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必將你千刀萬剮,替我虎侯報仇.......只是打了半天,卻仍不知這小子究竟是誰,未免可惜,呵呵,本初帳下何時竟然多出這麼一號人物,當真是有趣之極。」

    語罷,便見曹操將馬鞭一揮,縱馬率領麾下士卒奔往烏巢,去接應張遼徐晃等人了。

    眼見曹軍舍了他前往烏巢,袁尚終究是長喘了一口氣,今夜這場仗打的實在是太危險了,適才但凡是走錯一步,只怕自己的小命此刻已經交代到曹軍的手中了。

    救援烏巢......這活真他媽不是人干的。

    眼見曹操率軍奔烏巢而去,郭援急忙對袁尚諫言道:「三公子,曹操舍了咱們奔烏巢而去,要不要末將率領弟兄們追擊?」

    袁尚白了郭援一眼,心中不由感慨萬千,經過一夜的相處,他能看出來郭援這小子頗有些指揮軍士的才能,打仗也不怕死,性格也夠剛強倔犟,而且對自己還非常的忠心,是一個可以善用的好副將。

    但比起一流武將來說,這小子還是差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而這樣東西,袁尚偏偏還給不了他。

    這樣東西就是腦子。

    抬手拍了拍郭援的肩膀,袁尚語重心長的道:「郭援啊,你看看咱們山上的這些弟兄,適才與曹操一番激戰,死的死,傷的傷,累的累,勉強撐到現在已經是很不錯了,我知道你立功心切,可也得看兄弟們的狀況能不能撐的住不是?曹操好不容易不把眼光往咱們身上看,你非得著急上火的追著他攆,萬一把他惹回來非要滅了咱們,你說你抽不抽自己耳刮子?」

    郭援聞言沉思點頭,過了一會突然又道:「可是三公子,淳於將軍他們還在烏巢之內,若是不支援......」

    「放心吧,那大酒包雖說是人傻點,但還是能看明白時勢的,關鍵時刻,大不了投降就是了。」

    「投...投降?」

    郭援聞言頓時張口結舌,不知所措的看著袁尚,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般話來。

    卻見袁尚一臉正色的抬頭望天,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幽幽然道:「其實憑心而論,我倒是希望淳於瓊將軍能夠投降,那個草包要是進了曹軍,並得到曹操的重用,說不定可以從內部瓦解,徹底的毀了曹軍.......咱們也就可以省事了。」

    郭援:「..............」

    **************************************

    話分兩頭,不說曹操棄了袁尚,卻說於禁奉命阻擋張頜,雙方迎面碰上,二話不說便廝殺在了一塊,兵對兵,將對將,兵兵乓乓的廝殺格外熱鬧。

    於禁的兵馬在數量上不佔優勢,但皆是精銳強軍,人數不佔上風卻也能拼個旗鼓相當,不落下風。

    問題是雙方武將的比拼,於禁與張頜。

    這兩個人在後世時都是曹魏的五子良將之一,領兵布陣的本領自不必說,且武藝也都是槓槓的,今日刀槍相見,打起來自然分外精彩。

    但歸根結底的較起真來,張頜的武藝委實還是高過於禁一籌,只見一支銀白色的長槍在他的手中揮舞的繁花點點,瀟灑自如,於禁的刀法雖然不弱,隱隱的卻是落在了下風。

    二十回個已過,張頜的身手不慢反快,手中的長槍攜帶者風雷之勢,向著於禁或扎,或挑,或掃,或點,逼迫的於禁渾身汗流浹背,左支右檔,顯得是分外狼狽。

    又將將巴巴的舞遮了幾個回合,於禁終於支持不住,將身子向後一閃,回收一刀使了個虛招,打馬跳出圈外,氣喘籲籲的打量著張頜。

    喘息過後,方聽於禁面帶佩服神色的說道:「張將軍好俊的身手!不愧是袁紹麾下的第一良將!就算是顏良、文丑全盛之期,比之將軍今日,也是強之有限。」

    張頜面色冷然,聞言絲毫沒有得色:「閣下過贊了,顏良文丑乃我河北昔日名將,張頜本領低微,不敢與之同列而語。」

    於禁聞言冷然一笑,搖頭道:「不驕不躁,卻是良才,真是可惜了。」

    張頜雙目一眯:「可惜麼?」

    「可惜張將軍如此人物,卻隨從與袁紹外華內腐之輩,當真是埋沒英雄。」

    張頜不屑一笑:「有話直說,拐的什麼彎子。」

    於禁繼續道:「張將軍今日來救烏巢,但烏巢糧草卻依然為我軍所焚,足見天意在曹,袁紹好謀無斷,色厲膽薄,非為明主,早晚必被我主所擒,將軍一代豪傑,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壯?不如投靠曹司空,報效朝廷,不但前途霍坦,更可不負這一身本領......」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張頜一槍直刺過來,邊打邊道:「多謝好意了,可惜本將並無興趣!」

    於禁冷笑一聲,也不在與之糾纏,轉身撥馬,朝著烏巢奔去。

    其麾下士卒見主將奔走,也是紛紛棄戰而撤。

    此時此刻,曹操已是率領著張遼,徐晃等人從烏巢而出,仰頭看了看天色,見夜色已然要過去,而烏巢內的糧草也基本被焚,嘴角隨即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

    「本初,這一仗,烏巢被焚,白馬是孤贏,延津是孤贏,如今官渡之戰又是曹某贏了,沒有糧草,你七十萬大軍旦夕將滅,曹某看你這一次還如何翻身.......呵呵,傳令三軍,勿要在此耽擱,火速退兵烏巢!」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4
第十六章 善後


    來得快,走得也快,曹操的兵馬風風火火的奔襲燒糧而來,又如同潮水般的激流湧退而去,朝發夕至,不拖不延,單以此來看,就能瞧出曹操治軍的嚴整,手下士卒的精銳程度極強。

    張頜見曹軍退了也不追趕,只是急忙命人往烏巢中滅火救援。

    但看這火勢烏巢內的糧草只怕是存不住多少了。

    雖然烏巢猛火在前,張頜卻也沒有忘記另一件大事,在命人救援烏巢的同時,還是重點派人打探袁尚的消息。畢竟袁紹此次出兵烏巢,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袁尚身上。

    斥候很快就帶回了報告,稱袁尚就守在烏巢正門前南側的山儷之上。

    張頜毫不遲疑,立刻領兵前往去見。

    趕到的時候,正逢著袁尚率兵下山,張頜翻身下馬,急步上前,沖著袁尚拱手施禮,恭敬道:「末將張頜,奉命支援三公子來遲,還望公子恕罪。」

    張頜的語氣極為恭敬尊重,因為整個軍旅之中,唯有袁尚目光遠大,看出曹軍會偷襲烏巢,並提前領兵來救,更是險些陷於生死之危,單沖這份直覺與勇氣,張頜從內心中已是對這位三公子大感佩服。

    袁尚仔細的打量了張頜幾眼,心中暗自稱贊,不愧是河北四庭柱成就最高的人,確實是儀表堂堂,相貌不凡,比之剛才見過的張遼等人也毫無不及。

    「張將軍客氣了,要不是你來的及時,我這條小命恐怕就得交代在曹操手裡了.....」

    張頜聞言搖頭,嘆道:「慚愧.....三公子眼光毒辣,早已看出曹賊奸計而敢來增援,可惜我等皆無從所覺,若是早隨三公子之言,又焉能有今日的損失......」

    說到這裡,張頜轉頭看了看烏巢的火勢,心下頓時一陣絞痛。

    「火勢如此之大,只怕縱是撲滅也未能挽救一二,糧草盡焚,我大軍不出數日便然生變,到時又該如何抵擋曹賊.....此戰危矣!」

    袁尚聞言笑笑,道:「還不至於,我已經命淳於將軍留下了後手,糧草的話應該還能夠咱們持之一陣,就怕支持不了幾天......」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遠處一陣轟隆的馬蹄聲響,卻是袁紹以高覽為前部,親自率領大軍敢來增援。

    袁尚與張頜不敢怠慢,急忙縱馬前去相迎。

    遙遙的看見烏巢漫天的火光,袁紹不由的一陣頭暈目眩,一口氣沒上幾乎就要氣死過去。

    但見他一張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從馬上栽倒下來。

    「父親!」一旁侍立在側的袁熙頓時慌了手腳,急忙下馬抱住袁紹。

    袁熙心中暗暗叫苦,三弟的風寒剛剛有所好轉,如今父親卻又是吐血墜馬,袁家這到底是怎麼了?

    袁紹吐血墜馬,非同小可,三軍立時停住腳步,左右侍衛武將大聲呼喊,命人速傳軍醫令,一時間頗為凌亂。

    袁紹在袁熙的懷中幽幽轉醒,渾濁的雙目望著半黑半紅的夜空,似是有些迷茫無措。

    過了好半晌,終聽袁紹嘶啞著嗓音,憤恨的說了一句。

    「曹阿瞞,你干的好事.....」

    正哀怨不已之間,突見袁尚和張頜等人已是打馬而來,袁軍士卒認得此二人,紛紛四下散開,為兩人閃開了一條道路。

    「父親?」

    「主公!」

    二人來到袁紹面前,急忙翻身下馬,看著袁紹虛弱的躺在袁熙懷中,二人心下一時間猶如打碎了五味瓶一樣,不知究竟該說作何滋味。

    「顯甫......」袁紹虛弱的叫了一聲。

    「父親,孩兒在此....」袁尚則是急忙答應。

    「唉.....為父大意了.....悔不聽我兒之言,以至有今日之事....」

    袁紹顯得異常苦悶,憂郁的嘆氣,續道:「如今烏巢被焚....數十萬大軍的糧草全無,只怕數日之內,軍中便會出現嘩變,曹軍若是乘機來攻,我等皆被擒矣,悔之無及.....為父悔之無及.....」

    說到這裡,但見一向自負英雄的袁紹的雙眸竟是有些濕潤,一股淡淡的哀傷情懷頓時籠罩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袁尚笑了一下,開口道:「父親無需過憂,孩兒已經......」

    「對了.....」袁紹似是沒聽見袁尚在說什麼,突然張口打斷袁尚的話頭問,怒道:「淳於瓊那廝呢?有沒有戰死烏巢?」

    張頜聞言猶豫了一下,恭敬道:「回稟主公,淳於瓊將軍身上有傷,卻沒有危急性命,此刻正在烏巢內指揮兵卒滅火....」

    「這個嗜酒匹夫,坑害我大軍不淺!」

    袁紹強打精神直了直身子,咬牙切齒的言道:「他怎麼沒死?我.....我....我要將這匹夫碎屍萬段,以血吾恨!」

    「父親....淳於瓊將軍他今夜也是奮力廝殺過了,況且曹軍兵鋒太盛,責任並不全在他一人身上。」袁尚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句啊公道話。

    「不在他一人身上?」袁紹聞言哂笑,搖頭道:「我大軍無糧,旦夕即滅,他縱是再奮勇廝殺,保不住糧秣又有何用?」

    袁尚心下氣悶,這幫人可真煩人,左一出右一出的,整的跟怨婦似的,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想到這裡,袁尚不管不顧,急忙開口竹筒倒豆子,一股腦不間斷的說道:「父親,烏巢雖然被焚,但孩兒此番來烏巢拖延曹軍,並非沒有用處,至少.....還保住了十之一二的糧秣。」

    「............」

    「...........」

    「什麼!」

    呆愣了好一會,但聽在場中人,包括袁紹,袁熙,張頜等人盡皆都是不敢相信的喊了一聲,接著吃驚的長大了嘴巴,一臉詫然的看著袁尚,仿佛他再說什麼天大的笑話。

    袁紹愣愣的看著袁尚許久,詫然道:「顯甫....你....你說你保住了十之一二的糧草,可是當真?」

    袁尚點頭道:「這種時刻,孩兒哪還有心情編瞎話騙你們,我讓淳於瓊率軍搬運糧秣,自己則率軍在烏巢前兩旁的山儷上與曹軍拖延,唬弄了曹軍的先鋒部隊張遼許褚二人,爭取到了不少時間,如今那十之一二的糧秣,或在烏巢後的山林之間,或在山谷坑陷之下,父親只要事後派人好好的找一找,則必有所獲!」

    袁紹呆愣了好半晌,突然出手重重的拍了拍袁尚的肩膀,一臉喜極的顫聲言道:「天不亡我河北,賜此麒麟兒與袁某,實乃祖宗幸甚,袁氏一門幸甚!」

    袁尚咧嘴苦笑了一下,並沒有露出什麼得意的神情,過了好半晌,方聽他無奈的言道:「可是父親,您要做好心理准備,這些糧草數量實在不多,想要繼續進攻曹操卻是不可能,要是維持三軍撤退至黃河渡口,還勉強夠用......父親,這仗歸根結底還是不能打了,撤軍吧。」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5
第十七章 退兵之議


    烏巢之戰結束了,整個屯糧大營幾乎被燒了個干干淨淨,蹦子不留。

    消息傳到袁紹大營後,整個烏巢大營立刻人心惶惶,兵心不穩,士氣不固,甚至隱隱有鬧出嘩變的跡象。

    這種情況直到第二天申時時分才稍有緩解。

    一支由袁紹親自派遣出去的搜糧隊伍大張旗鼓的載著大批的糧秣進到主營,消息傳遍整個主營之後。情形才有了適當的好轉,袁軍的軍心終於略略的有了一絲穩固。

    軍心平穩之後,將士和士卒之間的心中都漸漸的開始產生了一個揮之不去的疑惑,烏巢大營分明已被燃盡,這些被運送過來救急的糧草,又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

    針對這個謎題,袁軍的將士之間每日在操練之余都議論不休,猜疑不定,直到有好事的知情者將信息傳遞出來,頓時在整個袁軍將士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烏巢之戰當夜,三公子設下疑兵巧計,拖延曹軍,保住了烏巢一部分糧草,還一箭射傷了曹軍猛將許褚。」

    這條消息方一傳出來,便在整個袁軍大營中不脛而走,以令人發指的速度傳到了每一個袁軍士卒的耳朵之中。

    不論是古代和現代,在傳遞八卦信息速度的這方面似乎都有著與生俱來的本能,真可謂是異常的迅猛,且傳遞的中途還不免添油加醋。

    袁軍士卒也都是人,傳遞之間未免也不會有所失誤。

    問題是袁軍實在太多了,這人一多了,傳遞出來的版本就有些過分走樣......

    「唉——,聽說了嗎,烏巢之戰,三公子設下疑兵之計,拖延曹軍,保住了烏巢一部分糧秣,還一箭射傷了曹軍的猛將許褚!」

    「..............」

    「喂,聽說了嗎,烏巢之戰,三公子率兵與曹軍正面交鋒,極力拖延,保住了烏巢大部分的糧秣,還一槍刺傷了曹軍的猛將許褚!」

    「...............」

    「嘿嘿,聽說了嗎,烏巢之戰,三公子率軍與曹軍激戰,勝負未分,保住了烏巢所有的糧秣,還斬殺了曹軍的猛將許褚!」

    「...............」

    「哈哈,聽說了嗎。烏巢之戰,三公子率軍大破曹軍,打的曹操哭爹喊娘,不但烏巢的糧草沒事,還反搶了曹軍的口糧!他娘的,曹軍的猛將許褚哭唧賴尿的率眾歸降,還非要拜公子當干爹,楞讓三公子一腳踹回去了!」

    「..............」

    以此類推,各種版本越傳越蜂蛹,越傳越荒謬,其中甚至不乏有些阿Q精神的初步前兆,但終歸是穩定了士氣,震懾了局面。

    相對的,經各路謠言一傳,三公子袁尚的名頭與威望在袁軍中猛然水漲船高,除了袁紹本人之外,幾無他人可以相提並論,風頭一時無二。

    這也難怪,虎痴許褚都要拜他當干爹了,他還裝犢子不干?

    這樣的人是何等的威風凜凜,神威無敵。

    此刻,威風凜凜,神威無敵的袁尚正坐在一座破舊帳篷內的草垛之上,跟面前一座木制車牢內的囚徒訴說著烏巢之戰當夜的點點滴滴。

    那木制車牢之內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鼓動袁尚出兵烏巢,力挽狂瀾的沮授。

    當袁尚將嘴中的最後一個字訴說完畢之後,沮授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蓬頭垢面,萎靡不振的他,此刻終於恢復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氣。

    「好....好....」

    沮授贊賞的點了點頭,雙眸中的欣賞神色絲毫不摻雜作偽,發自內心道:「三公子臨機應變之能著實是高出授之所想!面臨曹操本人並其麾下一眾猛將,猶然能應付的如此自如,天意眷顧我河北,主公大業,有三公子為輔,實乃袁氏幸甚,冀州幸甚,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這個帽子扣得委實有點大了,誰說沮授不會拍馬?

    這不拍的也挺溜的。

    袁尚聞言有些害羞:「沮先生過贊了,其實我也是有缺點的.....」

    沮授隔著柵欄,笑看著眼前這個如同主公一般英俊威武,卻肯虛心納諫,頗有能力的公子,心中恍如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真是越看越欣賞,越看越喜歡。

    這也難怪,弱冠之年便有此能耐,與當世梟雄曹操正面交手還不吃虧的人,這天下確實沒有幾個。

    就是主公本人,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迎著沮授火熱的目光,袁尚扭了扭身子,心裡泛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勁,這老家伙的眼神怎麼跟大灰狼看見一只待宰的小白兔似的.....忒的不太友善。

    「....額,先生,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跟你說完了,估摸著父親不日即將退兵,先生且在忍耐一時,等日後回了河北,我自然想辦法勸父親放先生出來,重新重用。」

    袁尚說罷,起身沖著沮授拱了拱手,道聲告辭,便想轉身向帳外走。

    「公子留步。」

    袁尚還沒走幾步,沮授便出言喊住了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急事。

    「先生還有什麼事想要囑托?」

    袁尚緩緩的轉過頭,一臉好奇的看著沮授,但見這老家伙不知為何又是略微的皺起了眉頭。

    只見沮授適才瞅著袁尚那股溫火綿綿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平日裡那副睿智,耿直,沉穩,凝重的神色。

    「公子適才言,主公要退兵了?」沮授皺著眉頭看袁尚道。

    袁尚點了點頭道:「不錯,我雖然保住了一部分糧草,但只能用來暫時穩定軍心,想進兵真的是不夠用的,況且父親經烏巢被燒一事,身體欠佳,至今不能理事,不趕緊撤兵,早晚玩完。」

    沮授聞言點頭:「撤兵是當務之急,這點授自然曉得,只是不知主公打算如何撤兵,三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袁尚隨意的聳了聳肩膀:「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改後軍為前軍,前軍變為後軍,張頜高覽率兵斷後,三軍徐徐撤退,經白馬渡口過至黃河北岸,再集結兵將於黎陽,最後穩扎穩打的回師鄴城,撤兵嗎,就這麼簡單。」

    「唉——」沮授聞言長聲一嘆,搖頭道:「若真是這麼退兵,那損失可就大了。」

    袁尚聞言一愣:「損失,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沮授苦笑道:「三公子,曹操何等樣人?此番奪了烏巢之後,必然集結精兵良將,准備大舉進攻,力圖一舉擊潰我軍,烏巢糧草雖未盡滅,但只剩下退兵之糧,跟全滅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我軍如今士氣不高,更何況主公身體欠安,難以指揮得當,大軍後撤至黃河,諒張頜高覽二人如何能抵擋曹操的蜂撲之勢?........兵半渡而擊之,我軍後撤渡河本就有弊,再加上曹軍的霹靂車威力頗強,只怕到時.....唉——」

    袁尚聞言想了一想,暗道真不愧是沮授,所言一針見血,確實大有道理!

    袁尚也有些發愁了:「先生說的是很有道理,只是......我軍撤不撤是咱們說了算,曹軍追不追也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先生縱然是看出了弊端,但恐怕也是無法遏制曹操的攻勢了,總不能告訴曹操,不許他出兵追擊吧?呵呵,人家又憑什麼聽咱們的?這一步棋挺難解,時間緊迫,咱們好像只能認栽了。」

    沮授聞言沉默許久,接著眉目一挑,抬起頭來嚴肅的說道:「想讓曹操不派兵追擊,也未必是不可能.....除非......」

    袁尚聞言忙道:「除非什麼?」

    「除非有一樣要緊的東西,能讓曹操顧忌、愛惜、珍貴到放棄追擊我軍的計劃。」

    袁尚聞言有些愣了:「顧忌、愛惜、珍貴......什麼東西能讓曹操寶貝到放棄棒打落水狗的機會?這種東西存在嗎?」

    沮授笑著點了點頭,道:「人生在世,皆有軟肋瘡疤,能讓曹操束手的東西當然有,三公子不妨猜猜此乃是何物也?」

    袁尚摸了摸下巴,想了許久,方才不確定的道:「是他老婆?」

    二人之間沉默了許久。

    「.......不是.....還請公子再猜一猜.....」

    「小妾?」

    「............」

    「姘頭?」

    「............」

    「那是什麼?」

    「是許昌!許昌啊!曹賊的老窩許昌啊!公子!」

    沮授欲哭無淚。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6
第十八章 奇襲許都的人選


    袁尚漸漸的有些明朗了。

    記得前世時讀的有關內容,好像確實有著許攸為袁紹獻計偷襲烏巢的一段。

    可惜的是當時袁紹並沒有采用許攸的計策,反而是因為審配的書信,而遷怒許攸,最終將許攸逼至絕境,心急憤恨之下,毅然決然的去投靠了曹操。

    到了曹營之後,當許攸對曹操訴說自己曾對袁紹獻上偷襲許都之計時,曹操的反應確實是非常強烈,並對許攸異常嚴肅的說了一句:「若紹依子遠之言,則我軍危矣。」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雖然淺短,但卻直接的證明了許攸獻上的這條計策確實可行有效。

    而如今,這條分兵偷襲許昌的計策再一次的被沮授提了出來,不同的是,前者許攸提出是為了袁軍的最終勝利,而由沮授提出來了則是為了掩護大軍撤退,聲東擊西,頗有些禍水東引的意味。

    袁尚沉思了許久,想通了各中關鍵,心中暗自佩服,不愧是河北一等一的智者,才華橫溢,才思敏捷果然不是蓋的,一般人還真就是比不了。

    沖著沮授一拱手,袁尚極為佩服的對沮授道:「先生的這條計策,確實可行,我這就去向父親諫言,請他派良將分頭偷襲許都,牽制曹操的精力,掩護我大軍退往白馬渡口。」

    袁尚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公子留步!」沮授再一次張口呼住袁尚。

    袁尚身形一頓,心下有些膽突,每一次見沮授,他只要是一張嘴喊「公子留步」,那就證明准沒好事。

    烏鴉嘴,鬧心啊。

    「先生還有什麼別的事?」袁尚轉過身來,勉勉強強的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沮授摸著下巴上糟亂的胡須,若有所思的言道:「只是偷襲許都,非一般人所能為之,非智勇雙全的帥才不可,公子以為何人可以當之重任?」

    袁尚的心頓時打了一個冷顫,一股極度不妙的預感湧上了他們的心頭。

    「那個......張頜將軍有勇有謀,統兵能力極強,乃是真將才也,由他前去定然是萬無一失。」袁尚仰頭看天開始裝糊涂。

    沮授微微搖頭:「張雋義雖然是勇謀兼備,但只可稱之為將才,卻不能稱之為帥才,正面作戰,沖鋒陷陣足可當之,可若是讓他行這偷襲取巧之事,只怕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差了一些......」

    「恩.....那就高覽將軍吧,高將軍勇武過人,聽說官渡首戰曾與許褚正面交鋒,猶然未敗......牛啊,一般人比不了。」

    沮授搖了搖頭,嘆道:「勇有余而智不足,比之張頜尚有差距,如何能擔此重任?」

    「恩,韓猛將軍乃是父親坐下上將,久經沙場,經驗豐富啊。」

    沮授搖頭:「經驗豐富又怎樣?前翻派他押糧,還沒到正營就讓徐晃劫了,庸才一個,不足與謀。」

    袁尚眼珠子一轉,笑道:「武將不行,咱就換文的,郭圖先生智謀出眾,擅長謀劃,讓他去許都放壞水,肯定能給曹操驚一跟頭。」

    沮授面色驟然變寒:「碌碌小人,心胸狹窄之輩,不添亂就算萬幸了,焉能指望上他?」

    袁尚無奈道:「那逢紀先生呢?對父親忠心耿耿,比較托底啊。」

    沮授長聲一嘆:「逢紀果而無謀,充其量不過是長史之才,焉能做成這等大事?不可用,不可用矣!」

    袁尚聞言不由擦汗:「沮先生的眼光真高,這麼多強手都入不了您的法眼,沒事,等我回去斟酌斟酌,肯定能給你尋摸一個出來......」

    沮授聞言臉色一正:「尋摸就不用了,眼前不就有一個?三公子子既有勇,又有謀,我聽你烏巢一戰的情況,實乃率兵作戰不拘泥於一道,審時用計天馬行空不居常規,若說這率兵奇襲許都之任,真是非你公子你莫屬了。」

    果然,這老家伙到底是盯上我了.......我怎麼這麼慘啊,啥危險都得我上,我是穿越者好不好?

    話說穿越者不都應該是來享福的嗎?

    袁尚不願意了:「沮先生,我哪得罪你了,咱倆沒仇吧?先是烏巢,又是許都,河北四州是不是沒別人了,啥事都得讓我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好歹也是三公子好不好?」

    沮授聞言沉默了良久,接著苦笑著抬起頭來,無奈道:「三公子,你想怎麼選擇是您自己的決定,但人生在世,特別是像三公子您處於這種高位之上,有些為難之事亦是不得不親力親為,試想古往今來成就大業者,哪一個不是歷盡艱辛,沖破萬難闖蕩過來的?三公子,你還年輕,今後的道路必會漫長艱險,如今之勢雖險,卻何嘗不是歷練自身的大好時機?」

    沮授這番話,卻是讓袁尚大吃一驚,他吃驚的倒不是沮授話中的內容,而是這話裡話外,已是隱隱的認定了袁尚為河北四州未來的繼承人。

    袁尚雖然也知道日後袁紹也會傳位於自己,但那是因為他是穿越者,而沮授卻不同,生存在這個時代的人,最講究的就是長兄為父,繼家業者為嫡子!

    沮授今日敢跟他說這話,已是堅定的表明了立場,而且隱隱的還有試探之意。

    若是袁尚真的能辦成了偷襲許都,掩護大軍撤退的這件事,沮授從今日起,想必就會真心實意的輔佐袁尚了吧?

    自古以來,都說主人試探臣子,可臣子何嘗又不會試探主公?

    袁尚暗暗攥了攥拳頭。

    多大點事,為了良才人心,豁出去了!順便也測測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少深淺,自己的底線又究竟在個什麼位置!

    恭敬的沖著沮授一拱手,袁尚展顏笑道:「承蒙先生如此看重提點,在下感激不盡,這趟事我便是接下又有何妨?」

    沮授聞言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亦是施禮回敬道:「公子年紀輕輕,能有這般覺悟,沮授深感欽佩,授願意在這囚牢之中等候公子凱旋佳音!」
vc2008 發表於 2012-10-27 09:46
第十九章 大軍北歸


    袁軍的中軍帥帳。

    袁紹身披一襲紅袍,臉色白的嚇人,他此刻正端坐在帥張中的主位上,手中捧著一碗軍醫令剛剛煮好的湯藥,面容頗為猶豫的看著一旁侍立的兩個兒子,袁尚和袁熙。

    經過烏巢一戰之後,袁紹的身體因為驚懼過度一直就是太好。

    這也難怪,烏巢的損毀不但對士氣是一個嚴重的打擊,更關系到河北軍營短期內兵糧的周轉,更可況鄴城附近的農田馬上就要播種,許多貯備用於播種的種糧也在烏巢之中,回鄴城之後,一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造成鄴城下一次的收成匱乏,這對於民生和日後軍糧的儲備,影響都是相當深遠的。

    不過袁紹目前最為擔憂的還不是這件事,適才正與袁熙談話之間,袁尚過來向他稟報關於撤軍的具體環節,認為己方應派遣精銳輕騎則小路偷襲許都,轉移曹操的注意力,不讓對方有可乘之機,掩護大軍正常的渡河撤退。

    這條計策,許攸當時也曾給袁紹獻上過,雖頗得賞識,但後因審配揭發許攸貪贓的書信,使得袁紹對許攸心中產生厭惡,故而不予采納,如今又再提出來,卻是讓袁紹心中感慨良多。

    但冷靜下來,細細想想,想讓大軍安全撤離,還真就是那麼回事,除此計外,並無其他良策。

    袁紹本欲答應,但不曾想到袁尚居然主動請纓,希望能夠率兵前去偷襲,這一下子,卻是徹底讓袁紹心裡不舒服了。

    要知道,妥善的計策歸妥善,但各中的風險卻是極大,但凡是稍有疏忽,結果很可能是死無葬身之地,連骨頭渣子可能都沒地方找去。

    換成別人也就那麼地了,但現在請纓的卻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眾所周知,袁紹是出了名的護犢子,特別還是他倍加喜歡的第三子,如今袁尚請纓要去,袁紹感懷兒子懂事闖蕩之余,卻也禁不住生出許多擔憂。

    「顯甫。」思前想後了好一會,袁紹終於緩緩的開口道:「你今日提出的掩護大軍撤退之計,深得為父賞識,吾兒真乃天賜之麒麟兒也,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縱橫征戰乃將領之事,你乃冀州公子,何必非要自去?若是真出個閃失,豈不是讓為父悔之無及?」

    一旁的袁熙也點頭道:「是啊三弟,我河北帶甲百萬,良將千員,隨便挑出一個都可去征戰許都,何必非要三弟你自己去?父親身體不適,這裡如今需要我們當兒子的盡心!三弟不可莽撞行事。」

    袁尚笑著搖了搖頭道:「正因為父親如今身體不適,我們當兒子的才更要為父分憂,況且烏巢之戰,我與曹操回過一次面,孩兒在極為不利的情況下也沒吃什麼虧,這一次也定然無妨。」

    袁紹聞言沉思許久,面色雖然有所緩和,但依然沒有表態。

    袁尚見狀,又加了一劑猛藥:「況且我四世三公門下之子,焉能讓曹賊那宦官之後降住?父親雄才大略,勝曹操多矣,教導出來的兒子也必然在曹賊之上,孩兒這一次請戰不為其他,只是為我袁家子弟爭一爭臉面,讓天下人看一看,我袁氏子弟是何等的英雄!曹賊之流,根本不能與我等相提並論!」

    袁紹聞言頓時眼睛一亮,他本就是志在天下,一向不服輸的主,此刻兒子都能發此決心,如此表態,他這個當爹的又焉能落後於自家的崽子?

    「顯甫,你長大了!」袁紹定定的看了袁尚許久,方才感慨的說道:「袁某有子如此,何愁不能剿滅曹賊,何愁不能平定天下......好!既然如此,你盡管去闖,日後有事,自有父親為你擔待!」

    袁尚聞言舒了口氣,沖著袁紹拱手道:「多謝父親。」

    「顯甫,偷襲許昌之事非同小可,兵力不能太多,以免暴漏行跡,戰力卻也不能太低......這樣,為父與你軍中最為精銳的親軍鐵騎五千人,另派張頜高覽二將相助於你,我兒行事切記小心為上,偷襲許都,只是做做樣子,引開了曹軍即刻便回,白馬渡口,為父自然會派大軍接應!」

    張頜,高覽,五千親軍鐵騎,為了這寶貝兒子的安全,袁紹卻是將最精銳的兵馬和將領都算上了。

    「父親放心,孩兒定不辱使命。」袁尚暗自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說什麼也要好好的在兗州鬧個雞飛狗跳,讓曹操好好的心疼一番。

    ****************************************************

    不日之後,袁尚便率領著五千鐵騎超小路偷偷的向南而去。

    就在袁尚兵馬出發的不一日,袁紹的數十萬大軍便前軍改後軍,後軍變前軍,穩扎穩打,緩緩的向著後方的黃河渡口回撤而去。

    而曹軍那面,在聽說了袁軍得動向之後,立刻開始集中兵力北上,頗有一口氣擊潰袁軍得氣勢。

    數方各自籌謀而動,為官渡之戰的最後一戰拉響動人的謝幕之曲。

    兗州許田百裡之外,袁尚騎著馬,哼著曲,悠悠哉哉的跟放年假旅游似的,屁顛屁顛的向著許昌而去。

    相比之下,他身後的張頜高覽面色都比較凝重,因為他二人久經沙場,自然知曉這一戰的艱辛與坎坷,只是他們不明白袁尚為何會有那麼沉穩的舉動,仿佛一點都不像是出征,而像是郊游射獵?

    若是他們知道袁尚的真實想法,只怕會被氣死。

    左右都來了,破罐子破摔唄。

    看著騎在馬上哼哼唧唧的袁尚,高覽隨即打馬上前,低聲問道:「三公子,對於此次偷襲許都之戰,不知公子可有什麼想法?」

    袁尚停住了哼哼,轉頭好奇的看著高覽道:「還能有什麼想法?攻城不就得了?」

    高覽聞言苦笑道:「公子,咱們都是精騎,平原野戰猶然不懼,可這攻城......一則人數少,二則無利器,怎麼攻啊?」

    袁尚聞言笑道:「高將軍真是個實在人,誰讓你真打許昌了?咱們這次去,說白了就是唱大戲給曹操看的,圍城之後,嗚嗚喳喳一番,讓曹操回兵來救,這任務就算是達成,真要是攻打許都,就是真打下了了,你能守的住麼?」

    這時卻見一旁的張頜打馬上前,道:「可是公子,曹操大軍若是回撲,咱們又應該如何應對,從那條路撤回白馬渡?不知三公子可有計較?」

    袁尚聞言認真的想了一下,道:「沒有。」

    「什麼?」高覽聞言頓時急了:「三公子沒有完整的撤退之策?」

    「當然沒有,你連曹操是從哪個方向來的你都不知道,怎麼制定撤退之策?等到曹操撤軍來救,咱們只要根據時局來看,在擬定撤退之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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