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768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43
第八十四章 揮劍震懾 補天仙齋

  聽了張衍這話,房中突然靜了下來,討了好一會兒,霍至言冷森森道:「好,此事我們暫且揭過不提,張衍,你可知道,門中有弟子告發你,說你勾結三泊湖妖!」
 
  張衍一怔,然後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為本門真傳弟子,放著通天大道不走,卻與妖孽勾結一處?兩位師兄竟然聽信此言,莫非是修煉時思欲過多,腦袋糊塗了不成?」
 
  這潑污藉口找得頗為拙劣,張衍不禁對此嗤之以鼻。
 
  胡至理對張衍譏諷之言不置一詞,一擺手中據塵,哂道:「張衍,那日你飛劍傳書,言島上有十數名入魔弟子闖入,肆意屠戮島上駐守弟子,然而那名告發你的弟子所言與你卻完全不同,他言道,那日那些入魔弟子一到,涂松老成持重,無論如何不肯開放禁制,你卻上前殺了涂松,搶過了牌符,放了那些入魔弟子進來。」
 
  張衍失笑道:「兩位師兄倒是會顛倒是非黑白,若照此而言,此島應該早已落入妖孽之手,我又何必金劍傳書多此一舉?」
 
  霍至器冷笑道:「那名告發你的弟子有言,說那日寧師侄及時趕至,你見狀不妙,知道無法成事,因此匆匆將那些闖入島上的入魔弟子盡數斬殺,又用將金劍傳書將此事偽報上去,好把自己及時撇乾淨。」
 
  胡至理捋著鬍鬚,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等也已查實,當日闖入竹節島上者,共有十五名被迷惑了神智的入魔弟子,依你金劍中書信所言,當日你和涂松在一處,你力勸他不聽,所以禁制啟了之後便慘遭橫死『可為何途中被殺』你卻絲毫無損?之後那些入魔弟子俱是身死道消,你不過是玄光一重境界,如不是其中有鬼,憑你一個人又怎勝過那十五人?」
 
  張衍聞言,倒是有些佩服這兩名老道了,這兩人一人一句竟能把這事給顛倒過來,而且還說得像模像樣。
 
  不過也只是如此而已了,稍稍動些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事是絕無可捉的,傷不得自己分毫,否則也用不著這兩人前來,早就是正清院的刑罰弟子前來捉拿自己了。
 
  這兩個老道在他而前這麼說,一定是別有所圖。
 
  張衍稍稍一思索,暗自冷笑一聲,差不多就明白了這兩人的用意。
 
  這兩人並不是真的想扳倒他,而是當他年輕好欺,是以用言語嚇唬,讓他以為被捏住了把柄,逼迫他同意先前所言,將方洪與此事撇乾淨。
 
  只要自己一個穩不住陣腳,或者心中虛怯,就會被他們繞進去,受他們擺佈,此時如果換了一個H來,面冉兩人咄咄逼人的質問恫嚇,恐怕還真會上當,順著兩個人的意思辦下去。
 
  張衍心中冷笑,這手段對付別人尚可,用來對付自己那是找錯了門路。
 
  霍至器見張衍不語,以為他心中畏懼,不禁暗喜,此次溟滄派吃了個大虧,葛碩必定是保不住了,但是方洪卻是朱真人得意弟子,朱真人卻不想讓他跟著受損。
 
  然而卻苦於無人為他開脫作證,竹節島上救回來的那些弟子都是份量不夠,他們之言毫無說服力。
 
  然而張衍是真傳弟子,身份不同,只要他能開口證明方洪曾勸阻過葛碩,上面再一發力,自然能將其開脫出來
 
  只是在朱真人看來,張衍是孟,孫兩位真人照楠下的弟子,自然不會如他們所願,因此此事不太好辦。
 
  霍至器和胡至理這兩人雖然修為低微,但自認為卻能辦妥此事,因此在朱真人面前自告奮勇前來說服張衍。
 
  在他們想來,張衍不過一個入門未滿一年的弟子,歲數也不過二十,能有什麼見識?只要稍稍一威嚇,必定嚇得只能老實配合。
 
  本來他們還想做些手腳再去拿捏張衍,但從竹節島上帶回的弟子中,有一名叫做墨天華的,此人卻站出來說張衍有屠戮本門弟子的舉動,他們聞聽後不禁大喜,待重新修改了。徑後,這才信心滿滿地前來見張衍。
 
  胡至理也感到似乎事情有門,與霍至器碰了下眼神,將口氣緩和了一點,道:「張師弟,你也勿急,這其中也有很多疑點並未查清,此事並不是沒有緩和餘地,只要你肯為方洪師兄作證,如實說出那十幾日中的詳情,我等自然會為你開脫,不叫你受了冤枉去。」
 
  張衍卻是坐在那裡,淡淡一笑,道:「兩位師兄適才想問,我一個人是如何能勝過那十五人的?我便與你們看看。」
 
  正當兩名老道有些愣怔時,突然感覺身上一寒,這間內室中瀰散出一股凌厲殺機。
 
  陡然間,一道豪光迸發出來,從張待頭頂上躍出一枚燦如星辰的劍丸,只是在空中一震,便一分為二,再二分為四,接著再四分為八,八枚劍丸在空中放出爍爍光華,遊走不定。
 
  這景象卻把這兩名老道震懾的不輕,霍至器驚呼道:「分光離合法?竟能一氣分了八劍?」
 
  胡至理也是一臉難以置信,道:「莫不是幻術?」
 
  張衍心念一動,兩人只覺眼前一化,八枚劍丸突然住他們頭上落了下來。
 
  兩名老道駭然大震,慌忙躲閃,只是室內狹窄,四周圍似乎都被劍丸鎖死了道路,也不管有用無用,都只能將身上玄光逼出去上前一迎。
 
  那八道藍芒卻是一透而過,竟然沒能阻擋住絲毫,只能驚駭無比地看著那劍丸往自家頸脖上斬來。就在兩人都以為性命不保的時候,那劍光突然一收,一切又重歸寂然,彷彿剛才那一切當真是幻境一般。
 
  張衍目光一掃,將兩人看得遍體生寒,「兩位師兄,別說十五人,便是再來十五人,我也一劍殺之。」
 
  兩名老道驚魂未定,感覺到自己臉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不由伸手一摸,這才發現自己的鬍鬚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割去了。
 
  此時這兩人望向張衍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他們雖然修道數百年,但是資質實在太低,滅塵心難去,因此才在各院中領了個執事,剛才那一瞬間,那股殺意寒徹肺臟。讓他們差點以為張衍真的要將自己斬殺。
 
  胡至理鬍鬚被割,衣袍凌亂,形狀極為狼狽,顫抖地身軀站起來,想放句狠話卻又不敢,似他這等人,他拉了拉霍至器低聲道:「師兄,我們走,何必與這小輩多言,有他知道厲害的一天。」
 
  霍至器適才在地上多滾幾圈,洪身上下都是灰塵,比胡至理還要不堪,顫巍巍點了點頭,哪裡還敢多留,與胡至理一起慌慌忙忙出了房門,便急急駕起兩道遁光如逃竄一般飛本而去。
 
  兩人走後,張衍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隨後微微一笑,便回房中打坐去了。
 
  忽忽一過十數日,自那兩名老道走後,便再也沒有人前來打擾他,他知道,必定是門中幾個派系在為了此事在暗中較量,自家是插不上手的,現在回轉山門也不過是招惹事端,索性就在這裡樂得一個清靜。
 
  這日午時,他正在鑽研真形訣上的一篇法門,卻突然聽到悅耳鐘磬之音響起,有人在天上概歌曰:「足踏仙雲游八荒,銀河星漢渡險隘,若要問那長生果,有緣可來補天齋。」
 
  這聲音明明是從雲端中傳來,卻是清清楚楚在耳邊響起。
 
  張衍聽到「補天齋」這三個字,不禁悚然動容,竟然半點猶豫也無,突然祭劍而起,一道藍芒往天空中飛去。
 
  到了雲頭之後,他向剛才傳來聲音的方向一路尋找,不過二十多里之後,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矮小老道坐在一隻八角小亭中自斟自飲,見了張衍上來,他拍手道:「妙哉,妙賊,你便是今日第一個有緣人了。」
 
  張衍上前步入涼亭,一拱手,道:「溟滄派張衍,見過前輩了。」
 
  補天齋亦是玄門十大派之一,不過這一派弟子最為神秘,誰也不知道山門在何處,而且這門中有一樁古怪,門中一些長老常常攜著竹樓,涼亭,宮閣等物四處雲游,遍尋「有緣之人」如有修道弟子遇上,若是和他們脾胃相投,必能從他們這裡得到一些好處。
 
  老道笑呵呵一擺手,然後指了指涼亭中一個座位。
 
  張衍會意,上前坐下,過了不多時,遠處雲霞排蕩,遠遠又來一人。
 
  這人是一名英武少年,白衣高冠,風采出塵,身後跟著兩名妖嬈美姬,跨入了亭中之後,他在張衍臉上掃了一眼,然後才走上前,朝那老道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晚輩陳桐,見過朴魚子前輩。」
 
  老道嘿嘿一笑,道:「莫來攀扯,我便是認識你的長輩,也與你不相干。」
 
  少年也不介意,自顧自擇了一座位坐下,正好是選在張衍對面,兩名美姬則站在了他的身後。
 
  亭中一共有四個座位,如今老道,張衍,英武少年各佔了一位,只還剩下一個。
 
  老道看了一眼,出聲道:「還有一人。」就在這時,只聽外面環珮響動,一個紅影閃了進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27 14:48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45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7 11:56 編輯

第八十五章 有求必應 三寶任取

  清脆響聲之中,這次進來的是一位模樣十五六歲的紅衣少女,她明眸皓齒,神情天真爛漫,柔腰僅堪一握,若論美貌,張衍見的女子中,除了周幼楚,倒還沒有一個比得上,只是儘管她掩飾的很好,卻不能完全隱去身上那股淡淡的妖氣。

  陳桐見到,不覺皺起了眉頭。

  少女見此亭中已坐著兩人,不禁猶豫了一下,向著朴魚子一個萬福,道:「晚輩羅真真,見過前輩。」

  朴魚子倒並無歧視之意,神情和善地指了指那最後一個座位,示意她去那裡坐下。

  羅真真見那陳桐背後站著兩個美婢,是以坐下後,禁不往張衍那裡挪了挪。

  她雖然此舉無意,可卻惹起了陳桐的不快,暗道:「哼,區區一介女妖,竟然也敢看不起本少爺,等下了此處之後,讓你見識本少爺的手段。」

  朴魚子看三人坐定,一揮手,便是一片雲霞將整個亭子遮住,三人也並不覺得奇怪。

  他笑眯眯道:「你們既然來此,想必也聽說過我門中的規矩,我也不耐多說。」他伸手一指張衍,道:「你是第一個到來,便你先說,你求得是什麼?」

  張衍曾從艾仲文那裡聽說過,若是遇上補天齋之人,便可向他們求取一物或者求辦一事,至於他願不願意,就要看你自己的機緣了,通常只要不太過分,他們都會答應,因此修道人常以土地廟中的「有求必應」四字來戲稱補天齋的弟子。

  不過補天齋的人也不會白給你東西,往往會再指派你做某件事情,只是這些事比起他們所付出的卻是不能比較,從來就不曾有刻意為難人的。

  張衍略一沉吟,道:「晚輩求一件能收五氣,能攜之行走天下之物。」

  他原本打算用功德去靈機院中換某件法寶,不過葛碩就算能回來,看來也保全不了自己了,他給自己記上的那個五功就算能拿到,恐怕也要費上一番周折,既然今日在這裡撞上補天閣的人,那麼就是機緣了,索性就求取這麼一件法寶。

  聽到張衍的要求如此簡單,朴魚子臉上露出幾分訝然之色來,隨即他點了點頭,袍袖往桌案上一拂,擺出來三件寶光隱隱的東西,道:「我這裡有三件寶物,分別為伏氣囊,萬軍兜,以及山河一氣雲笈圖。」

  他狡黠一笑,道:「你只一人求我,所以我只能給你伏氣囊,但若是你能將你身旁這兩位說服,願意將他們自家求取的機會讓與你,這三件法寶則任你擇其一。」

  說出這句話後,陳桐臉上是微微冷笑,而羅真真只是托著腮,用那雙美眸好奇地看著張衍。

  張衍看了看這三件寶物,也不禁暗暗驚訝,伏氣囊不去說,是一件上品靈器,而那萬軍兜卻是一件玄器,那山河一氣雲笈圖更為不凡,乃是一件真器!要知道,只要是真器,必定內中孕育出了元靈!

  不過此物不能用來爭鬥,價值就未免下了幾個層次,因此陳桐和羅真真雖然也同樣看到,卻也不覺得有多好。

  見張衍在那裡沉思,朴魚子微微一笑,轉頭去看陳桐,道:「你是第二個來此的,你求得是什麼?」未等陳桐開口,他又伸出手一阻,道:「慢來,你若求我收你入門還是莫說了,免得平白浪費了這次機會。」

  陳桐笑道:「小子得了家母指點,自不會不自量力,此來另有所求。」他伸出手,身後美婢從包囊中取出一物,擺到桌上。

  亭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這是一本書卷,上面寫了《螭龍真卷》四個大字。

   陳桐拱手道:「此物是家嚴從一位散修身上得來,看起來是一本書卷,實則是一件寶物。據說其中還藏有一門上古傳承的小神通,只是此寶奇特,內中全用蝕文寫 就,且每一人只限翻看一個時辰,看過之後便再也不能開卷,此物有靈,若是請人去看,如有原先觀覽過的人在旁,只消稍稍掃上一眼,也會自己闔閉。是以想請朴魚子前輩為小子解此難題。」

  朴魚子掃了一眼,捻著鬍鬚道:「此卷分為上中下三卷,你求我的話,卻是只能給你解讀一卷,但你若能說服這兩位退出,退出一位,我便為你多解讀一卷。」

  陳桐並不意外,只是他不覺皺眉,暗道:「我得了母親提點,提前知道這位朴魚子前輩會在此處駐腳,在這裡等候了十天,這才等來了機會,本想一人獨佔好處,卻不想從哪裡跑來這兩個厭物,我需想個辦法,讓他們讓出自家的機會。」

  朴魚子不去管他,又把目光移到羅真真這裡,溫言道:「女娃娃,你所求何事?」

  羅真真坐直身子,美目一眨不眨看著朴魚子,認真說道:「前輩,我家即將遠遷,只是我有一位堂妹自從年前失蹤後便生死不知,我自小與她感情甚篤,想請前輩推算一下,她究竟是死是活,如是還在人世,又身在何處?」

  說到這裡,她站起來,重重給朴魚子行了一禮。

  朴魚子嘆了一聲,道:「女娃娃你來得不巧,三天前老道我與人賭鬥輸了,他要我三年內不得與人推算任何事情,是以你只能換上一事了。」

  羅真真眸子中流露出一片失望之色,她想了想,搖了搖頭。

  朴魚子奇道:「你莫非什麼事都沒有要求我的麼?」

  羅真真道:「晚輩要求前輩辦的事情前輩做不到,前輩做得到的其餘事晚輩不想求。」

  聽她這麼說,朴魚子倒也不以為忤,笑道:「那也隨你。」

  那邊陳桐卻是大喜,用手指敲了敲桌案,道:「這位娘子,既然你別無所求,不如你退出,把這個機會讓與我可好?」

  羅真真是個沒有心機的少女,也不覺得這機會讓出去有什麼可惜,正要答應,張衍卻目光一閃,突然開口道:「慢來,這位羅道友可否將這個機會讓與我?我識得一人,可為道友推算,有十成把握可以推算到羅道友那位堂妹的如今下落。」

  羅真真瞪大了眼睛,道:「真的。」

  張衍微笑道:「我自不會欺瞞道友,若是不信,我等可立下法契。」

  羅真真「嗯」了一聲,重重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這個機會就給你啦。」

  在她心中,本來也沒覺得這個機會有多珍惜,因此聽到有人能為她推算堂妹下落,就立刻答應了。

  陳桐在一旁看得有些愣怔,沒想到這個機會就這麼讓張衍拿過去了。

  不過要推算修士行蹤,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除了需要特殊的法寶之外,還會折損修為和壽元,沒有幾個人會這麼做,朴魚子適才推脫,也很有可能只是託詞。

  不過陳桐心中轉而一想,這樣也好,原本還想說服兩個人,現在看來只要說服一人即可,而且也不用和那個女妖精打交道了。

  張衍所需之物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大不了白贈他幾件。

  打定主意後,他對張衍拱了拱手,道:「這位兄台欲求之物,我族中也有,名為紫收盒,乃是一件玄器,此物能收攝天下各種精氣靈息,你若將你身上那兩個機會讓與我,我將此物贈你,如何?」

  張衍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夠。」

  陳桐先是一皺眉,隨即一笑,心道只要你肯換,那就還有得可談,便道:「我乃是登揚陳氏弟子,你如答應退出,以後有什麼麻煩事,盡可來找我,我皆替你遮擋住。」

  他修為不過是明氣一重,上得天來都是靠了身上的寶衣和腳下的雲履,但是口氣倒是不小。

  不過張衍知道,這人倒是沒有胡吹大氣,登揚陳氏的確勢力極大,族中也有不少弟子拜在溟滄派門下,比如那個曾經敗過南華派和廣源派下院弟子的陳楓,便是出身登揚陳氏。

  但他還是沒有答應,搖頭道:「只是一句空口白話,便想要去在下兩個機會,兄台也太過精明了。」

  陳桐不悅道:「你只不過是為了求一件載氣之物,何必如此計較?」

  張衍笑道:「兄台此言差矣,我向前輩求取此物,那是我和前輩之間的事情,與你何干?你如今想要我退出,那是你有求於我,因此只這一個寶物和一承諾卻是遠遠不夠。」

  陳桐神情不禁一僵,只是張衍說得在理,他又無從反駁。

  羅真真性子活潑,聽了張衍這話覺得好玩,不禁「撲哧」一笑,這一笑猶如百花綻放,便是陳桐也呆了一呆。

  見張衍和陳桐兩人口舌往來,朴魚子卻是在一旁闔目養神,好像不曾聽聞一般。


  陳桐壓揉了揉額頭,隨後似乎下定什麼決心一般,一抬頭,沉聲道:「那就請兄台言明,你到底要什麼,才肯與我交換?」

  張衍笑了笑,道:「我所求之物,兄台身上也有,就怕兄台捨不得。」

  陳桐聞言一怔,眼珠轉了轉,忽然也笑了起來,神情居然輕鬆了幾分,豪氣道:「兄台只要開口,只要如今我身上有的,我皆可應允,便是你要我身後那兩個美婢,我也可以給你!你說吧!」

  張衍笑著拱了拱手,說出了一句讓陳桐目瞪口呆的話,「既如此,就請兄台退出吧。」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47
第八十六章 山河雲笈 玉簡尋徒

  陳桐臉色變幻幾下,突然站起,指著張衍,氣怒道:「你這是在消遣我麼?」

  張衍端坐不動,臉上微微帶笑,道:「自然不是,陳兄所求者,不外是開解這卷《螭龍真卷》,在下在蝕文上雖不說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如是陳兄願意就此退去,倒是願意助你一助,如此我等各取所需,豈不皆大歡喜?」

  「你?為我開解這卷寶冊?」聽了這話,陳桐先是一怔,隨後有些不信地看了張衍幾眼,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麼來,他緩緩坐下來,想了想,道:「也好,如你果真能做到,我就算讓了這個機會給你又如何?不過……」

  他盯著張衍,沉聲道:「如果你做不到呢?」

  張衍笑道:「那在下不但就此退去,再奉送你一篇上乘法訣。」

  「好!」

  似乎怕張衍反悔,陳桐用力一拍亭中石桌,將自己面前的《螭龍真卷》推了過來,倒也露出了幾分爽快模樣,手一攤,道:「就這麼說定了。」

  張衍接過那卷書冊,又看了朴魚子一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任由他們自家處理的模樣,便輕輕一笑,收回目光,將這卷書冊打開。

  第一頁翻開後,就見上面閃出了一道光芒出來,一篇大約五十來字蝕文法訣在眼前浮現出來。

  張衍在蝕文上造詣頗深,只瞧了一眼就辨別出來,這是一篇用於開解禁制的法訣,但是同時又是一門修煉口訣,倒是頗具巧思,當下收攝心神手往袖中悄悄握住了殘玉,仔細看了下去。

  這真卷中,每當看完一頁後,需用解讀出的法訣破了禁制,這才能翻動下一頁。

  只是在連讀了三十多真之後,張衍發現只是上卷就還有三十頁,加上未讀的中卷和下卷不知道還有多少內容。

  他看了看那道從寶卷中冒出來的光芒比之剛才已經少了一些,顯然等到這光芒完全泯滅之時,自然這寶卷也就合攏了。

  原本他還以為是這卷書晦澀難懂,所以難解,現在看來,陳桐倒也不是找不到此道高手,而是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破解這麼內容,倒確實不易做到。

  本來張衍還不想過於賣弄,將解讀的速度放緩了一些不過眼下看來倒也不能顧忌那麼許多了。

  陳桐也不禁有些詫異,他剛才有一事並未言明,如果這圖卷破解禁制時哪怕只錯了一頁,那便是前功盡棄,再也難以開啟,這張衍速度倒也不慢,這還罷了,居然翻了三十多頁也未曾出錯,這倒是有真才實學的,不是胡吹大氣。

  不過此刻見他頓了一頓陳桐心中也是脊笑,暗道:「這卷書的禁制豈是這麼容易破解的?學了幾天蝕文便來少爺我面前賣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也不去催他,等他乖乖認輸就是。」

  然而只是過了一會兒,他卻露出駭然之色

  原本張衍還小心翼翼,一板一眼的翻動並沒有露出什麼特殊之處來,只是不知怎麼回事,待他凝神正視之後,那禁制居然一道接著一道被破開,似乎根本不需要去多想,隨看隨解,其速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陳桐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就是坐在一邊的朴魚子,也忍不住睜目多看了一眼。

  張衍一連翻了六十四頁,這才將上卷禁制盡皆破去,一看那光芒,卻已經消隱下去了一小半,不覺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還不太滿意,便也不休息,繼續往中卷翻去。

  只是這時候陳桐已是滿臉不可思議,看向張衍的眼神猶如怪物一般,他身後兩名美婢也是有見識的,又見識了不少博通蝕文的大才,可此刻對比張衍,卻仍有相形見絀之感,忍不住對他多張望了兩眼。

  羅真真眨著美目,滿是好奇得看著,似乎覺得頗為有趣。

  張衍翻到中卷時,捧書觀去,微微吁出了一口氣,暗道:「若這中卷仍是六十四頁,或者更多,今日之狀怕是要驚世駭俗了,幸好幸好……」

  這中卷只有三十二頁,雖說蝕文少了許多,但內容也更為深奧了了一些,可這對他來說反倒不是什麼難題,因此翻看下去時,倒是不疾不徐,毫無匆忙之感,再加上他相貌不凡,舉止間便顯便出一股瀟灑有度的風采來。

  不到一刻時間,他就將這中卷的禁制一一破除。

  只是他卻沒有發現,此刻陳桐的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待張衍正要一鼓作氣將下卷拿下的時候,陳桐卻大喊一聲,道:「夠了!」

  他猛地跳了起來,劈手將那書卷一把奪過,然後往外一頭衝了出去,雖然小亭四周有雲霞遮掩,不過他出去時倒是沒有半分阻礙。

  事發突然,他身後兩名美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不敢失禮,匆匆一別後便急急跟了出去。

  張衍面上一平靜,似乎對此並不覺得意外。

  隨著將那《螭龍真卷》看下去,他便發現這應該是一篇上好的修道法門,上卷和中卷所述的是,如何從明氣修煉到玄光的法訣,下卷他還沒來得及翻看,想必是講如何凝丹的法門。

  他自家有《太乙金書》在手,自然不稀罕這門道法。

  但陳桐卻是不知他的底細,當然不願意自家的法門被他看了去,對此張衍也早有所預料,否則憑對方那區區明氣又怎能從他手中奪取東西?

  他心中暗道:「只是可惜了最後那門小神通了,本來還有心一窺究竟的。」

  朴魚子見陳桐走了,嘿然一笑,道:「陳小哥兒既然去了,那便是自願棄了這機緣,我這裡三件法寶都在此處,你便任取一件吧。」

  張衍吸了口氣,站起來,不用多想,把將那山河一氣雲笈圖拿在手中,也不多看,往袖囊中一收,隨後對朴魚乎拱了拱手,道:「多謝前輩厚賜。」

  朴魚子一擺手,道:「你莫來謝我,我也不是憑白無故給你,如今這法寶你已求去,你也要允我一事方可。」

  張衍正色道:「自是如此。」

  這是補天齋的規矩,你收了我的東西,就要為我辦事,即便你現在將東西推還回去,也是一樣要把這件事做成了,如果想反悔,補天齋身為十大玄門之一,自然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朴魚子撚鬚道:「你拿了這山河圖,想來是有踏遍四海之志咯。」

  張衍點頭道:「前輩說得不錯,晚輩如今已是玄光境界,正欲走遍天下,蒐羅鑄就金丹所需之物。」

  朴魚子「唔」了一聲,道:「如此便好,我那為難一事正好由你代勞,我在東華洲四處雲游了百年,各處風光景物也都見識過了,現下有心去東萊洲一遊,但老道至今還未收徒,是以需你幫我尋個根骨上佳的徒兒回來,繼承老道我的衣缽。」

  張衍一怔,沉吟道:「晚輩不是推諉,只是補天齋需要尋何等樣弟子,晚輩實在不知。」

  朴魚子哈哈一笑,道:「你何曾聽聞我補天齋會為難人的?我予你一物,自然不需你多費手腳。」

  他手腕一抖,一枚綠色玉簡落到張衍面前。

  朴魚子指了指道:「我也不需你如何,你行走四方時,只將這枚玉簡放在身上便可,若是在百步之內遇到合適之人,這枚玉簡自會生出異象,顯露出一篇口訣來,你只需將此口訣交予這合適之人,設法讓他學了此法便可。」

  張衍略略一思索,道:「既會自家會顯露異象,不知這玉簡可用幾次?」

  朴魚子眼睛微眯,「老道我懶惰的很,只想收一個徒兒傳了道統,再多無用。」

  張衍挑了挑眉毛,道:「前輩,這人如是早已是別派弟子,或者不願修道,那又如何?」

  朴魚子一揮袖子,嘿然笑道:「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不拘你如何做,是搶也好,是逼也罷,由得你去,總之要把這法訣交給我那乖徒兒。」

  張衍知道這件事是沒法推脫的,到時候如果真遇到這樣的情況,再想解決之道好了,當下一笑,便不再多言,抬袖一揮,將這玉簡收起,隨後他站了起來,道:「晚輩還有要事在身,也就不打擾前輩靜修了。」

  朴魚子閉目道:「那老道就等著道友為我尋來佳徒了。」

  張衍拱手告辭,到了小亭出口,他一轉頭,微笑道:「羅道友,我等邊走邊談如何?」

  羅真真是今天真嬌憨的性子,剛才張衍和朴魚子在那裡說話,她聽著有些無聊,便托著香腮不知道在出神地想些什麼,此刻聽到張衍喊她,「呀」的一聲站起,俏臉微紅,對著朴魚子一禮,道:「前輩,真真也要告辭了。」

  朴魚子雙目微睜,呵呵一笑,道:「去吧,去吧。」

  兩人出了小亭,才踏出一步,張衍回頭一看,只見原本所站之地已是空空蕩蕩,不存一物,顯然朴魚子神通了得,瞬息之間便挪移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衍忽然若有所覺般抬頭往上看去。

  高空中雲層翻滾不停,最後再向外一蕩,露出一輛不知道隱藏了多久的飛車來,剛才離去不久的陳桐正站在車上,他伸手一指下方,道:「啟叔,就是他們了。」

  一名眼神陰冷的中年修士站在他的身旁,在張衍和羅真真身上掃了一眼,道:「既然看了寶卷,便不要走了,你們是自我了斷,還是等我動手?」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5-9-25 22:43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51
第八十七章 白虎玄光 飛劍奪命

  這名中年修士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劍穗極長,甚至拖到了腳面上,他身上錦袍蟒帶,猶如凡俗間的王侯一般,踏在飛車上居高臨下望下來,渾身上下有著難以掩蓋的透骨殺機。
  
  此人名為陳赤鐘,為陳桐親叔,曾經拜入過十大玄門之一元陽派門下修行,由於行事過於肆無忌憚,被認為心性不純,因此被逐出師門,索性授業恩師在門中頗有地位,又一力回護,這才沒有被收回修為。
  
  他這次為尋覓化丹之機才回到族中,正巧陳桐要來三泊等候撲魚子,因為這個侄兒只是明氣修為,此處又正逢兩派交戰,因此族中長輩特意命他來護送陳桐。
  
  只是陳桐從朴魚子的小亭中出來後卻是一臉悻悻,他便詢問起來,一問才知,陳桐不但未求得那補天齋的人為他開解寶卷,反而這機緣被他人得去,還被看去了三分之二的寶卷,難怪悶悶不樂。
  
  當時陳赤鐘就冷聲說了一句,「那便將此人殺了罷。」
  
  元陽劍派之人向來奉行殺道,以殺為了結世間一切糾葛因果的手段,不過對於玄門同道卻輕易不出劍,但在陳赤鐘的心中,這是最為正常不過的想法,其他一切對他來說不值得想,也不用想。
  
  此刻張衍見了他,感覺到他雙目中殺機瀰漫,知道這場爭鬥避免不了,當即抖手甩出一道符籙到羅真真手中,道:「羅道友先走,此物在你身上,我便能知你下落,待我了結眼前之事,再來尋你。」
  
  羅真真卻搖了搖頭,卻不願意離開,她正想開口時,天上卻下來一道雲霧形成的大手,一把便將她撈走,遠遠傳來一聲,「你們打你們的,與老道我不相干,這小女娃和老道師門有些淵源,卻不能讓你們殺了。」
  
  張衍一聽,便知道是朴魚子的聲音,暗道:「也好,羅真真走了之後,我也可以放開手腳,陳氏弟子又如何?敢來招惹自己,也是一樣殺了。」
  
  陳桐聽了這聲音卻是有幾分忐忑,道:「這是朴魚子前輩……。」
  
  陳赤鐘臉上毫無半點忌憚之色,冷笑道:「無需多管,我陳赤鐘要殺之人,終歸是殺得了的,他護得了一時,又起豈能護得了一世?」
  
  他雙目凝定張衍,手指向前一點,便是一道凌厲劍光斬殺過來,只聽那尖利的破空之聲便知其無比鋒利。
  
  張衍一揮手,數十道符籙飛了出來,紛紛往那劍氣上一撞,那道劍芒連續斬斷了十多張符籙後終於在空中消散,未能到得他的身前。
  
  陳赤鐘略略露出詫異之色,道:「原來是廣源派的弟子,既是如此,便送你一劍上路吧!」
  
  他把肩膀一抖,一道白色劍光便劈落下來,這道劍光與適才那道截然不同,先前那劍芒雖然凌厲,但不過是他隨手所發,是一道隨意匯聚起來的庚金之氣,既無變化又無神意指使,充其量也不過等同與普通法器一擊。
  
  而這一道不但凝如實質,且精氣與神意相合,雖然只是一道劍氣,卻能感覺出其中那誓要斬盡一切阻擋之物的滔天殺意!
  
  張衍也是有眼力的,一看這人居然使出了劍氣玄光,便知道十有八九是元陽派的法門。
  
  這一派弟子有一門修行法訣專靠掠奪天下金氣修行,所行之路剛猛無比,要求心念通達,無物不斬,所以這一派弟子也是最為桀驁不馴,寧折不彎。
  
  見了這一劍,張衍就明白只用符籙是絕對抵敵不住的。
  
  畢竟他還未將符籙修到高深境界,上一次他用來化解劍氣,已經出了二十多張,而這一次卻是百張也未必能擋住,不說他來不及一次使出那麼多張,便是能夠,對方只要驅策劍光再次斬來,他又能有多少符籙去擋?
  
  他低喝一聲,頭上浮出一枚劍丸,心神一動,一道藍芒往那道劍豈上斬去。
  
  只聞「噹」的一聲,空中響起一聲巨大的金鐵交鳴之音,向四周遠遠散開,兩者交擊後,星辰劍丸只是微微一震,那道白虎劍氣卻被震偏了出去。
  
  陳赤鐘見張衍的劍丸非但分毫不傷,自家的劍氣竟似乎還落在了下風,先是一怔,繼而臉上浮出驚喜之色,暗道:「我這劍氣乃是采五氣金砂所煉,早已不是普通劍丸可以抵擋,這劍丸莫非是星辰精砂所煉?好!我本要凝練金丹,卻缺乏五金之氣,若是能把這枚劍丸煉化了,不亞於煉化了一把神兵,日後成丹的品階必能高昇一步,不論此人是何來歷,哪怕他是少清派真傳弟子,我今日也一樣要他性命!」
  
  他大喝一聲,道:「你能擋我這白虎劍一擊,也算你了得,且看你能接我幾劍!」
  
  他把脊背一抖,便把自家玄光放了出來,不過並不是如同尋常修士那樣雲團狀的玄光,而是一共七道形如劍狀的劍氣,此刻如孔雀開屏一般分列身後。
  
  玄門十大派中,元陽派和少清派都是以劍修聞名,不過少清派專一劍道,舍劍之外,別無他物,而元陽派又不同,這一派是練氣為劍,氣便是劍。
  
  便如這陳赤鐘,修煉的是派中秘傳的白虎真煞玄光,能將自身玄光凝聚成一把把銳利無侍的飛劍,開始習練時,便有千劍在身,然而隨著境界提升,劍數會越發稀少,然後每減少一道劍氣,威力便提升一分,到了只有一劍的時候,便能斬破虛妄,劍氣成丹。
  
  如今這陳赤鐘身上只剩七道劍氣,距離成丹已經不遠,那怪口氣那麼猖狂。
  
  張衍不管他在那裡如何賣弄,一聲冷笑,心念一動,劍丸便疾如流星電閃往陳赤鐘臉上斬去。
  
  陳赤鐘哈哈一笑,一道劍光亦是當頭迎了上去,「噹」的一震,卻發現那劍丸虛虛一躍,居然分出一道劍光繼續往上飛來,而低下居然有兩枚劍丸將那白虎飛劍牢牢壓住,脫身不得。
  
  「分光離合?」陳赤鐘先是一驚,再足不屑一笑,肩膀一抖,又是一道白虎劍氣劈了下來,將那飛來的劍丸擋住,哪知那劍丸一震,居然又分了一道劍光向上斬來。
  
  這一次,陳赤鐘也不禁略微皺了下眉頭,低喝一聲,再分了一道白虎劍氣上前格擋。
  
  哪知道與這劍丸交擊又後,那劍丸居然再度分化!
  
  這枚劍丸一連分化了七次,每一次變化,都更接近了一分,陳赤鐘七道白虎劍氣用盡,居然還有兩道劍丸向他飛來。
  
  他的臉色終於變了,「嗆咖」一聲從劍鞘中抽出長劍,揮劍左右一斬,這才將兩枚劍丸斬開,背後也出了一身冷汗。
  
  張衍畢竟這劍光分化之術才是初學乍練,而且還沒有學到匹配的劍招,因此才使得對方招架了下來,看見此景,心中不免惋惜道:「可惜需兩枚分光劍丸之力才能鎮壓他一口玄光飛劍,雖然比他多出兩劍,但是此人還有一把法劍在手,倒也奈何不了他。」
  
  「一氣分化十六劍?」
  
  陳赤鐘也是驚怒交集,身為元陽劍派傳人,張衍居然只用劍丸便逼得他拔劍迎敵,縱然是他不知道張衍底細,一時疏忽大意,但是也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
  
  但他隨即意識到,張衍剛才那一劍雖然厲害,但卻只是打了自己一個出其不意,所運用的劍招與分光離合之法卻並不匹配,運轉間也生澀了許多,顯然還未運用純熟,如果比拚精妙劍招,顯然他的勝算更大些。
  
  《正源劍經》說起來只能算是溟滄派的入門劍法,上面雖然提及了「分光離合」之法,但是只涉及到了法門,並未有具體的劍招劍式,更何況張衍一氣分化十六劍,更是沒有現成的劍招給張衍,今後一段時間,他只能靠自家摸索。
  
  張衍忖思道:「此人劍法不錯,倒是個難得的對手,正可借此人磨練我的劍法,我有『載和氣醇罩』在手,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想到這裡,他精神一振,也不做其他想法,只用劍丸與陳赤鐘交起手來。
  
  兩人你來我往,轉瞬間便比拚了上百餘次,張衍十六枚劍丸盤旋環繞,上下飛舞,與七把白虎玄光飛劍拼擊交斬,縱然劍術不及對方,一時落在下風,但是要在短時間內拿下他卻也不能。
  
  而且隨著兩人交手時間越來越長,他對劍招運用也是越來越純熟。
  
  陳桐在飛車看了半天,見雖然張衍被「壓制」住了,但看上去卻堅韌的很,心裡也不免有些焦躁,他身後一名美婢開口道:「郎君,七老爺可能拿得下此人麼?」
  
  陳桐嘿了一聲,指著下面道:「你莫非沒有看見,這小子被七叔的劍光壓得潰不成軍,已經敗亡在即。」
  
  他這句話只是為了壯自己家氣勢,因此說得十分大聲,可是才說完,卻見突然飛來一道劍光,只覺脖子上一涼,連帶他身後兩個美婢,三顆頭顱一起掉了下來。
  
  劍光一閃,又回到了張衍劍網之中,他臉色絲毫不變,似乎只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這一劍來得突然至極,連陳赤鐘也沒粹到,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救援不及,他驚怒道:「小輩,你竟敢殺我陳氏族人!」
  
  張衍不禁冷笑,只允許他來殺人,卻不許別人來殺他,對於這種強盜向來不屑一顧,他大喝一聲,聲震四野,道:「殺便殺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27 14:58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53
第八十八章 銷氣磨金 法道難求

  陳赤鐘本想張衍一氣十六劍雖然看似華麗,但時間久了,心神疲累之後總會露出破綻,到時候覷準機會一劍殺了,因此他將陳桐被殺的怒氣壓下,耐心與張衍對耗了起來。

  哪知這一鬥就是一個時辰,張衍非但沒有露出絲毫疏漏,反而劍招逾見嫻熟,陳赤鍾不由暗暗吃驚,「這小輩起初御劍時明明青澀的很,怎麼運使十六枚劍丸這麼許久,卻依舊不見一絲紊亂?」

  如是尋常修士甫一上手,就算能將劍丸分化為十六枚對敵,那必定也是手忙腳亂,進退失據,但此劍已生出真識,張衍神意與其相合後,便如他自身所有一般,十六劍看似很多,其實和一劍斬劈來去並無太大區別。

  開始張衍還只是一味防守,但隨著時間推移,百招往來中也倒能還擊一二劍,漸漸又能還擊十幾招,到了後來,竟然已打得有攻有守,像模像樣了。

  便是陳赤鐘也覺出不對,心頭惱怒道:「這小輩居然借我磨練他的劍招?可惜我的劍盤逐出門牆時已被門中收了出去,否則便可藉由此物布下劍陣,破此小輩當是招易如反掌。」

  元陽劍派每名弟子都持有一隻劍盤,此物既是法寶,也是陣圖,其中暗含三十六套劍陣,陳赤鐘身上練有七道白虎玄光劍氣,借了劍盤能布下北斗劍陣,那就不是普通劍招可以抵擋的了。

  他陰沉沉的目光在張衍面上掃了幾遍,略一沉吟,從袖囊中取出了一塊玉牌,上面雕琢著一隻飛鶴振翅之圖,這是南華派一名交好道人送給他的防身之物,危機之時,能召來一隻玄禽助他相鬥。

  他嘴中唸唸有詞,將牌符一搖,道了聲:「解!」

  那牌符上的虛幻之影鮮活了起來,一團火焰撲了出來,在雲頭上一滾,霎時成了一隻渾身火羽,遍體流光的仙鶴。

  此鶴當空而立,雙翅一展,發出一聲清亮鶴唳,便向張衍撲了過來,還未到得近前,就是一股滾滾熱浪襲來。

  這只火鶴是南華派煉製出來的玄禽,雖然對一名玄光修士時威脅並不是很大,但是如今陳赤鐘旨在擾亂張衍心神,好逼迫他露出破綻。

  張衍面現冷笑,喝道:「敖通何在?」

  一聲龍吟響徹長空,一條通體金鱗的妖蛟在空中舒爪擺尾,撐開六丈長短的身軀,只是它那凶悍的眼神此刻閃爍不定,似乎暗藏了幾分狡猾之色,見了那火鶴,它大笑道:「原來是一隻帶火的家雀,看俺老敖拔光你的鳥毛!」

  言罷,它脊背一拱,四爪在雲頭上一按,騰身撲了上去,與火鶴鬥在一處。

  敖通本是上古異種妖蛟,一身鱗甲水火不侵,自然不懼火鶴身上的那身洶洶烈火,他心中道:「這只火鳥好對付的很,只是鬥敗了之後,老爺如又要我去鬥那修士,老敖我卻是沒那本事,不如只把聲浪折騰得大一些,也不必將這只火鳥急著弄死。」

  頓時,兩隻異獸在空中啄咬翻滾,嘶吼聲連連,倒是比張衍這裡聲勢還要驚人。

  陳赤鐘看得直皺眉頭,他又自袖囊中取出一把古拙短劍,先是暗藏不動,待與張衍又戰了幾個來回之後,他小心挪到了上風處,也不出聲,手腕一抖,一道黑光脫手而飛,往張衍面上擲來。

  張衍目光中略有戲謔之意,袍袖一抖,撞心錘化作一道紅光迎了上去,「當啷」一聲,將短劍直接撞成兩段,他也不乘勝而擊,長袖一振,又將這寶錘收了回來,專心致志對付那七道白虎玄光劍氣。

  陳赤鐘看得眼角突突直跳,鬥了半天,無論是法寶玄禽,還是飛劍玄光他都奈何不了對方,心中暗罵道:「如不是我破門而出,恩師收了我身上所有法寶,又怎容你在我眼前猖狂?我哪怕今日拼著損折元氣,也要將這小輩斬於劍下!」

  他目光似有冷電射出,手指一點,底下劍光一蕩,七道劍氣如周雨傾盆般向張衍疾劈了上百劍,將其逼開了到百丈之外,隨後他舉手一招,背後長劍發出一聲清鳴,從鞘中一躍而出,口中道:「神君統御,伏氣伏靈,今授符詔,千劍歸一!」

  這一口長劍在空中一震,七道白虎玄光劍氣似乎受了拘令,皆是往這把長劍中投去,待把七道劍氣收了上來,這把長劍頓時明光照耀,劍氣騰霄,通體散發出無盡殺伐之氣。

  這千劍合一法,是將自身所有玄光劍氣借法劍之身凝集一處,其一劍之威,已等若初入化丹境修士當面一擊,絕對不是一枚星辰劍丸所能抵擋的。

  不過這一劍也極其耗元氣,一擊之後施法之人至多剩下先前五六分的實力。

  陳赤鐘只感覺自己體內的精氣被源源不斷抽了出去,他也是第一次施展此法,只得在那裡咬牙苦撐。

  看似漫長,實則這把長劍只一瞬間就飽吸了精氣,頓時發出一聲嘹喨嘯音,只一閃,便如絕虹貫空般朝著張衍斬了下來,此劍霸道絕倫,擋在面前的劍丸一枚枚被彈開,最後直接斬在了張衍身上,只一劍就把他斬成兩段。

  陳赤鐘見這久戰不下的小輩終於身死,不由神情一鬆,顯出幾分疲憊之色來,只聽空中「嗡」的一聲,白虎玄光劍氣紛紛從法劍中被彈了出來,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只是劍光看起來卻比適才黯淡了幾分,顯得虛幻不定,回去必須溫養上數月才能夠恢復元氣。

  他正要將那法劍和那張衍的星辰劍丸一起收起,卻突然想起一事來,人死了,這劍丸豈能絲毫不散?不由臉色一變,叫了聲:「不好!」

  驚覺過來的陳赤鐘反應也是迅速,七道白虎玄光劍氣往身上一收,便要先護住自己,哪裡知道這個時候張衍已經仗著匿身法欺到了近前,此刻他也不用什麼劍丸了,叱喝一聲,頭上一道耀目之極金火玄光向陳赤鐘捲了過去。

  太乙金火玄光與白虎玄光一接觸,竟發出如裂帛一般的聲響,如脆瓷般寸寸碎裂,眨眼間便被生生磨爛,竟然絲毫也不能延阻片刻。

  陳赤鐘目露驚恐之色,正要大叫出聲,玄光上來一卷,便將半邊身子裹了進去,頓時身死魂消。

  張衍疾飛上來,一伸手收了此人袖囊,錯身而過時只把袍袖一揮,玄光又復一蕩一收,那剩下的半截屍身也自消失無蹤。

  他一回頭,見那隻火鶴仍在和敖通苦鬥,搖了搖頭,也不去理會它,逕自來到那陳桐乘坐的飛車之上。

  這飛車無人駕馭,自然浮空不動,張衍搜索了一番,將陳桐屍身上的隨身之物盡皆拿走,連那部解了三分之二的《螭龍真卷》也一起收了起來,再一展玄光,將三人屍首消磨的乾乾淨淨。

  這飛車張衍如今也不放在眼中,起了牌符順手收了。

  敖通偷眼瞄見陳赤鐘已被殺死,精神頓時一振,當下奮起神威,四爪往火鶴身上一撲,啃哧啃哧幾口就將其咬爛,再一臉諂媚似地向張衍飛過來。

  張衍看了它一眼,笑罵道:「你這滑頭,莫非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心思?還是與我好生待著吧。」他一抖袖子,便把敖通收入進來。

  他環顧四周,又看了看天空,心中道:「那羅真真也不知道被朴魚子帶到哪裡去了,只是我答應她的事自不能食言,不過此女應該是羅蕭堂姐,我自己倒也沒必要再去見她,待回轉山門之後讓羅蕭親自去見她好了。」

  他沉吟了一番,當即拿出一道傳信符籙,隨後用手指蘸了神砂寫上「一月之後,小浪山見」八個字,然後一揮手,仍由這符籙便破空而去。

  做完此事之後,他向前踏出一步,就有一道藍芒裹上身來,一閃之後便離了此地,不多時,就回轉到了竹節島上。

  回到內室中坐定,張衍也不休息,拿出那卷《螭龍真卷》,擺在桌案上一翻,見仍能打開,心中一定,將上中兩卷揭過,直接翻到了下卷處,凝神破解起禁制來。

  這一次無人叨擾,不出一刻,他就順順當當看到了最後。

  看完之後,他長吁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想到這門《螭龍真卷》過了玄光境之後,走的竟然是「法道」之路,本來還想交給羅蕭修煉,眼下看來卻是不成了。

  「法道」成丹之法在諸道之中最為艱難,每練一門法訣,便要從中參悟出一門「真法」來,明了其中「真法」,才有可能凝氣成丹,不過一道「真法」成丹最多也只能得七品金丹,徹悟「真法」越多,丹成品級才越高。

  也就是說,如要築就一品金丹,那就要練就三門以上的法道密冊,再徹悟其中「真法」。

  只是如何參悟「真法」卻是無有定規,根本無從琢磨,全憑個人機緣悟性,不確定性實在太大。

  天下玄門修士,多數是以氣成道,若是以法成道,怕是還未悟成就便先自老死了。

  張衍再翻了幾遍,也沒尋得其中那門「小神通」,想來就算是有,也要修煉了這門法訣才能得見,因此他也沒了興趣,將其收了起來,又把那「山河一氣雲笈圖」拿了出來。

  他倒是要看看,這真器法寶與靈器法寶到底有何不同之處。

  將這山河一氣雲笈圖徐徐展開,凝神細觀,只見圖捲上面有山川顯化,有花鳥魚蟲,有雲霧繚繞,俱是活靈活現,生動異常。

  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當他目光掃過一處城郭時,見那鬧市中人竟也是個個神態宛如真人,不僅如此,那市井中小販吆喝呼喊聲,官員乘轎鳴鑼開道聲,戲子唱曲嬉笑怒罵聲也是隱約可聞。

  張衍一拍桌案,讚歎道:「當真是一副妙圖。」

  「當不得老爺誇讚。」

  他話音才落,一個相貌清秀的童子從圖卷中走了出來,對著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6-11-4 16:18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58
第八十九章 祭煉雲笈 門中生變

    張衍曾聽聞,但凡真器,其中真靈都是眼高於頂之輩,哪怕對待主人,有時也不理不睬,不過這個小童倒是對自己執禮甚恭,於是問道:「你便是此圖真靈?可有名字?」

    童子往張衍下首處一站,把頭低下來一點,很是恭順地說道:「稟老爺,小童並無名字,此山河圖先後跟了十二任主人,多數得了此圖後就束之高閣,無暇理會小童,只有寥寥幾人無聊時喚了小童出來說話解悶,不來喝罵小童已是福星高照,又豈敢奢望有一名字?」

    張衍笑道:「原來你也是個鬱鬱不得志的。」

    小童稚嫩面容上竟然浮起幾絲蕭瑟之意來,嘆了一聲:「小童曾聽古人說『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每當想及,似乎也感同身受。」

    張衍不由一笑,擺了擺手,和顏悅色地說道:「也罷,你如今在我手中,便隨我姓張吧,既然你自詡千里馬,我便喚你張駒如何?」童子大喜,跪下來一拜,涕泣道:「多謝老爺賜名。」張衍也是感慨,這可是一件真器啊,放在哪裡都讓修道人掙破頭皮的寶物,怎奈這件真器不能用來爭鬥,便被人棄之如敝履,連著換了十幾位主人,也沒有一位看得上眼的,想必就算原本有些脾氣,現在也被磨得沒了棱角。

    他將此圖拿起抖了抖,道:「聽聞真器祭煉都非如尋常那般,需真靈告知方法,我問你,此圖需如何祭練?」每一件真器都有獨特的祭煉手法,只有從這件寶物的真靈嘴裡問出來,所以你哪怕仗著本事硬奪一件真器來,只要法寶真靈不願跟你,無論你怎樣都無法運用,因此有很多真靈還在祭煉前與自家主人還要談些條件。

    童子倒是沒那些心思,這麼多年來總算有一位老爺對自己另眼相看他哪裡還敢拿捏?立刻指著山河圖道:「老爺請看,這圖中山山水水皆是小童去過的地方,老爺只需尋一處圖卷上沒有的所在,親身一遊再在圖卷印章處用精血寫下自家名字,便可祭煉由心。」

    張衍微微皺起眉頭,道:「你前後經歷了十幾任主人,想必沒去過的地方也是極少。」童子忙道:「老爺有所不知,朴魚子得了此圖之後也未曾多看,小童再上一任主人已是六、七百年前的人物,如今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想來尋一處從未見過的城池當是易事。」張衍點了點頭,道:「難怪見這圖上山川景物眼熟,但有些地方卻又有些似是而非,原來是這個緣故。」

    他略一沉吟,暗道:「出了南蕩澤,往西南去數百里便是大魏朝洪州地界,魏朝建國不過二百餘載,前朝亂世綿延數個甲子,焚燬了不少名城,如今州城多數都是重建,不如去那裡轉上一圈。」

    他將圖卷一合,站起身來,童子機靈,不未等他開口便主動往其中一躍。

    張衍點了點頭,收了圖卷,起了遁光直奔洪州州城安涿城而去。

    不出一刻他就到了此城上空,將山河圖拿出來展開喚道:「張駒,你看此處可好?」

    童子走出來探頭一看,欣喜道:「此地與數百年前大不一樣,不但多了兩條河流,便是城址也移了方位,老爺正可在此放開山河圖,便可將此地景緻拓到畫卷中來。」

    張衍聞言,將山河圖在頭頂上一拋,這圖卷在空中一展,一翻,再對著下方一照,畫中的內容就立刻就生出了變化,童子見了,急忙說道:「老爺,可用精血在圖中寫上尊諱了。」張衍逼出一絲精血,伸出手指,在圖卷那數個印章之下幾筆寫下了自己姓名,此圖在空中一震,剎那間在他頭頂上空鋪展開來,竟然眨眼間往外伸展出去數千丈之遠,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江山萬里圖。

    只見此圖在雲中如波浪湧動,盡顯天下九洲山川地貌,其景波瀾壯闊,大氣磅礴。

    正在此時,張衍心頭一跳,頓覺此畫似乎與那星辰劍丸一般與自家有了某種聯繫,也不開口,心念一動,山河圖往後一卷,收了童子進來,自動落到了他的袖中。

    他只覺今日大有收穫,不由放聲一笑,也不見如何動作,藍芒一閃,便身化一道飛虹而去。

    回轉竹節島後,張衍每日依舊閉關打坐,日子倒也過得清靜,一連十數日下來,他把真形篇和符篆之法又摸索出不少竅門來。

    直至月末,門中似乎終於想起他這個人來,金劍傳信讓他回轉山門,並言道竹節島上自會另遣弟子前來駐守。

    張衍接了金劍後也不耽擱,駕起遁光往山門回轉,不到半目。他便入了龍淵大澤。

    值守弟子見有遁光進入地界,正要趕來盤問,他立刻把一道表明身份的牌符法印打了出去,那些弟子接了法印也不再上前,各自退了回去。

    本來張衍想直接返回靈頁島,但是行至半途,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把雲頭一撥,轉而向丹鼎院奔去。

    丹鼎院這裡他往來頻繁,值守弟子和力士和弟子都是認得他的遁光,知道是掌院得意弟子,也不敢阻攔,任由他往裡去,一些力士更是恭敬停在一邊,等他過去之後,這才繼續巡視。

    周崇舉正在魚舟上給那條魚精喂食,只是此刻他眉頭深鎖,似是心中有著一件極為為難的事情。

    張衍按下雲頭,往魚周閣樓上一落,拱手笑道:「師兄,今日師弟不請自來,不知可曾壞了你的雅興?」

    周崇舉見了張衍,嘆道:「張師弟回來了,你今日不來,為兄也要找人前去喚你。」

    張衍眉頭微挑,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周崇舉看了眼左右,向他一招手,低聲道:「來,我們到裡間說。」到了閣樓內,兩人入了密室,張衍進來坐下後,周崇舉反手閉了密室之門,回過身來到座椅上坐下,默然片刻之後,他才沉聲道:「今日門中謠言紛紛,說你勾結三泊妖孽謀害本門弟子。」

    張衍神色不變,略一思索,就知道這八成是霍至器等人弄出來的把戲,不過只是區區謠言周,崇舉何必如此緊張?想來其中一定有別有關竅。

    周崇舉嘆道:「此事若放在平時,自然對你毫無損傷,只當笑話一般罷了,可是如今,倒是有幾分罣礙,說起來,此次倒是我連累了師弟。」張衍訝道:「師兄這是何意?」

    周崇舉搖頭道:「你可知,封氏有一女名為封窈,據說對你頗有情意,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偏偏此女是秦玉最疼愛的小徒,此事不知道是誰洩露出來,傳到她耳朵裡後,又聽你是我的徒弟,當即就發了火。」他頓了頓,重重一嘆,道:「我深知她的脾氣,行事向來不容他人違逆,前些日子聽聞徒兒深陷三泊妖孽手中時,她當即就開口說葛碩該死,葛碩的師傅穆長老也算有些權勢,卻也不敢開口為其辯解,如今為了此事,秦玉更是在掌門面前說要奪你真傳弟子之位。」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周崇舉發出一聲冷笑,道:「這還罷了,顏真人居然說,縱然你沒有做這些事,但謠言四起,門中紛擾不斷,為平息眾口,可暫將你的真傳弟子之位拿去,待日後事情分明,若果真無辜,可通傳山門,再讓你重新做回真傳弟子也不遲。」

    聽到這裡,張衍也是心頭凜然,被奪了真傳弟子之位,不說他少了一張護身符,這溟滄派被三泊妖族俘獲弟子的丟臉事又豈會翻出來再說?是以他是絕無可能再成為真傳弟子了。

    周崇舉微微一嘆,道:「孟真人和孫真人倒是一力為你辯解,怎奈此次世家幾位真人似乎也對你頗有微詞,與朱顏兩位真人站在一處,他們兩人也是壓不下去。

    張衍對此倒是毫不奇怪,他是師徒一脈百年來唯一一名真傳弟子,身份特殊,世家一脈非但沒有可能站在他一邊,反而更會落井下石。

    只是他隱約感覺,這背後似乎有一隻熟悉的手,好像在沉寂多時之後,又一次伸出出來了,而且這一次,似乎是那些過往時日積累下來的矛盾一起爆發了。

    但他也清楚地看到,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是因為有秦真人這個地位超然的人在前面牽頭,其他人只是在後面推波助瀾罷了,否則幾位真人是何等地位,怎會自己跳出來與他一個玄光境的小修士為難?那未免也太降身份了。

    因此關鍵還是在秦真人身上!

    張衍也知道,秦真人與周崇舉原本是一對道侶,後來因為某事反目,可具體何事周崇舉也從未說起過。

    他在這裡琢磨推敲,周崇舉見他不言,便苦笑道:「師兄我這點醜事也不瞞著你,秦玉這人好勝心強,我們成了道侶後,她總是想要壓過我一頭去,事事都要我聽她安排,我損了道基後,她更是對我指手畫腳,我又怎能忍受?因此當年一怒之下,便離她而去,我本以為百多年過去,她性子總能淡下來幾分,哪知道這些年來她還是與我置氣,非要我認輸低頭不可,卻沒想到這次牽連了你。」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5-9-25 22:44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7:59
第九十章 大勢在手 無懼鬼邪

    張衍聽了周崇舉之言,便知道這位秦真人是個控制慾極強的女子,他這位周師兄儒雅好靜,又有自己的主見,傷了道基之後怕是更受不了她的脾氣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忖道:「周師兄時常在掌門那裡走動,再加上各院弟子幾乎都需要丹鼎院的丹藥,他既然有心復仇,絕對不會坐著乾等,在門中二百餘年,定然也是佈置了不少棋子,便如眼下這些消息,換了他人哪裡能夠這麼清楚?」

    難怪琳瑯洞天的弟子從不來丹鼎院索取丹藥,想來也是秦真人知道周崇舉的佈置,所以不讓他把手伸進來。

    如今這事看似危機重重,但往淺裡想,只要周崇舉向秦真人一低頭,似乎便能解決了。

    可張衍見周崇舉的神色,好像事情又沒有那麼簡單,否則自己是他的報仇希望所在,與此事相比,丟點臉面想來不會太過為難。

    那麼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張衍心中想:「周師兄是在顧忌什麼呢?」

    周崇舉在那裡沉聲說道:「這些年來,我雖然在溟滄派中修為比不上那幾位真人,但是也不算仰人鼻息,如是低頭認輸,丟了老臉倒也沒什麼,還有其他路子可走,可一旦和秦玉重聚,掌門定不會容我,你也會更為危險。」

    張衍聽明白了,周崇舉執掌丹鼎院不僅是因為他丹術高明,還因為他輩分高,又不偏向任何一方,只是和掌門走得近些,但是一旦和秦真人重歸於好那秦真人上有長老支持,外有同道聲援,內裡又有手握門中七成丹藥的周崇舉輔助,那到底誰是掌門?

    張衍仔細想了想,沉吟道:「師兄,秦真人此舉,你說會不會還有為自己徒兒考慮的原因在內?」

    周崇舉一怔,隨即站起來走了幾步,猛一回頭,道:「師弟,你看得還真是準,這個可能極大,聽聞她向來喜愛這個徒兒,以我對她的瞭解,說不定她心中有玉成此事的念頭,只是她絕無可能向我低頭,因此特意將矛頭指向你,逼我服輸之後,你與她徒兒之間的事自然水到渠成了,唉,我怎會沒有想到呢。」

    他一拍椅背,道:「若是早幾日想到,也不會如此被動。」

    張衍微微一笑,道:「我與周氏有瓜葛,就算是秦真人怕也不敢輕易伸腳進來。」

    周崇舉點頭道:「不錯,周氏勢大,而且勢力多半在玉霄派中,實力絲毫不比我溟滄派弱半分。不過當年我並沒有告訴秦玉真相,否則依她的脾氣那只會壞事……」

    他說到這裡,見張衍笑盈盈坐在那裡,彷彿一點也不把這件事事放在心上,不禁目露奇光道:「師弟,你是否有了什麼主意?」

    張衍微微頜首道:「其實有一辦法不但可洗刷我身上所謂嫌疑,還可以堵塞悠悠眾口,而且若是成了,說不定還有天大好處。」

    周崇舉聞言,神情頓時振奮了幾分,道:「說來聽聽?」

    張衍笑著一拱手,道:「師兄消息靈通,不妨先將這幾日三泊與我溟滄派的局勢告知。」

    周崇舉不知張衍為何提及了這件事,不過想必也是有他的原因,因此想了想,坐下來道:「碧血潭雖然扣留我派四百數弟子,但羅孟澤也知道不能逼迫太過,因此去信與掌門說,他願意與溟滄派做過一場,決定三泊歸屬,他會在南蕩澤中佈下一陣,名曰「四象斬神陣」如果我派能破此大陣,他不但將那些弟子盡數放還,而且將三泊之地拱手讓出。」

    張衍淡淡笑了笑,接口道:「羅孟澤是否還說,如是溟滄派敗了,他一樣可以將那些弟子放回來,也同樣可將三泊之地讓出,但需給他兩年時間。」

    周崇舉譏笑道:「羅夢澤老謀深算,兩年後?怕是水國內亂已定,未必能拿他們如何了。」

    他邊說邊搖頭,隨即像是醒悟過來什麼,霍然抬頭看向張衍,驚訝道:「師弟你是從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的?師兄我也是才從掌門那裡知道不久,便是幾位真人也不知曉,掌門絕無可能與你說啊。」

    張衍微微一笑,神情滿是成竹在胸,道:「我這幾日在竹節島上也並非無所事事,卻走出門走了一圈,去見了這個人。」

    他用手蘸了一點杯中茶水,在桌案上了畫了一枝桂花出來。

    周崇舉眼中光芒閃動,然後伸出袖子,不動聲色將那水跡抹去,道:「此人說什麼?」

    張衍笑道:「師兄請附耳過來。」

    周崇舉把身體往前湊了一點,張衍嘴唇翕動,似是說了幾句什麼。

    周崇舉聽了之後,雙目一睜,隨後坐在那裡沉思起來,很久,他吐出一口長氣,道:「如果真如師弟所說……此事倒也值得一為,而且掌門與此人原本就是舊識,據聞此人當年還助掌門脫過險,所以他當沒有騙你。」

    張衍拱手道:「雖如此說,但仍需師兄從中奔旋。」

    周崇舉卻是神情輕鬆了幾分,他呵呵一笑,道:「你卻放心,坐在掌門這個位置上,他又豈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你此次若真能為掌門幫上這個大忙,師徒一脈不但實力不損,反而還可能翻身將世家壓住,若是你修為再上去一層,門中未來定有你一席之地。」

    張衍不禁點頭,任他千百算計,在這等大利益面前,也統統要被碾成齏粉。

    周崇舉將此事在腦海裡反覆來去想了幾遍,將諸般細節考慮清楚後,便站了起來,道:「事不宜遲,我此刻便去掌門處商議此事。」

    他伸手拍了拍張衍肩膀,道:「師弟,你一去月餘,也該去看看雁依了,如今她在鷲山上修行,師兄我雖為你擔待不少,但她終究是你的徒兒。」

    張衍點頭稱是。

    周崇舉一笑,衣袂一擺,轉身出了房門,等張衍走出來時,只餘竹簾輕輕晃動,他走了出去,一抬頭,見天上白雲悠悠,閒適自在,心中忖道:「只有身在九天之上,才能得此逍遙,否則終歸還是棋子。」

    望了片刻後,他收回目光,一拔遁光,往鷲山上飛去。

    鷲山在魚船所在之地的正東方,這座大山山勢平坦,滿山花草茂盛,豔麗奪目,剛一接近,便覺滿鼻異香,熏人欲醉,山坡上靈禽啄羽,瑞獸酣息,比之當年張衍在蒼梧山上的淒涼景象可是好過太多。

    可見修仙如能如能遇到一個好師傅,便在大道之路上先自踏出了一步。

    劉雁依的修煉洞府正是在山頂之上一間廬舍之中,此處靈氣充沛,前方是留著一塊空地,四周圍是一片花圃,張衍在廬舍前落下身影時,有幾名女童正在院中掃灑。

    她們都是周崇舉從玄龜陸試上九座城池中選來的機靈女童,特意送過來服侍劉雁依的。

    見張衍從雲頭中落下,幾個女童耳都是睜大著好奇的眼睛看過來。

    她們被送出家之前,也是常聽父母哪一日若得了神仙看中,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過她們年紀都是十歲出頭,自小是在九易城中長大,城中多是俗人往來,溟滄派中修士很少往那裡去,她們也沒見過什麼神仙,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有這麼一群人與他們住在同一片大澤中。

    周崇舉將她們送來此處時,為了避免麻煩,那也是施了法門的,因此她們渾渾噩噩,只覺一覺醒來便到了這裡,也不覺有什麼奇異。

    她們平時也不許走出這座山峰,服侍的又是一位和她們年紀差不多的少女,開始還有些敬畏,日子一久,也沒看出來有什麼與她們不同的地方,也就放開了許多,只是她們都是心思靈巧的女孩兒,雖然心中不怎麼畏懼,表面上依舊恭恭敬敬,不叫人挑出一絲差錯來。

    可如今見了這裡居然真有飛天遁地之人,心中震撼可想而知,一個女童怯怯上前,一個萬福,道:「這位仙長從何而來?這裡是劉小娘子修道之所,周學院命我等不許放他人進來。」

    張衍笑了笑,正要開口,廬舍中房門卻「吱呀」一聲開了,裡面露出劉雁依精緻的臉容,驚喜道:「師傅!」她幾步走出來,在地上一跪,道:「徒兒叩見恩師。」

    張衍倒是有些訝然,他把這個徒兒接過來時,一共也不過待了幾個時辰,本想這麼多時日不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必定也認生了,還想要怎麼開口,可劉雁依那欣喜之意看得出發內心深處,摻不得半點虛假。

    他心中不禁感慨,「看來還是周師兄教導有方,日後怕是要多多麻煩師兄了。」

    他哪裡知道劉雁依在家中自小就是孤苦無依,無父無母,全靠姨娘養活,後來姨娘病逝,姨夫又打算將她賣了,幸好劉韜及時回來將她接走,這才免遭噩運。

    但劉韜自家也要修行,沒有時間來照顧她,在島上地位又不高,總是遭人脊眼,小小年紀,也算嘗盡人間脊暖。

    後來她被張衍帶來這裡修行,她也是聰穎靈慧,知道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位師傅所給,心中只想著未來修行有成,一定要好好報答師待,因此雖然分別一月,卻反而覺得有一種又得見親人的喜悅。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5-9-25 22:49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8:01
第九十一章 授徒蝕文 赴死絕陣

  劉雁依將張衍請到廬舍外院中坐好,又奉上了一杯香茗,張衍隨意打量了幾眼,屋裡雖然佈置簡單,但是打掃得很乾淨。
 
  門前是一卷青翠翠的竹簾,北側是一排蘇架,不見半點灰塵,上面的書冊擺得咎整齊齊。
 
  他是何等眼力,只一眼便看出這幾本書雖然時有翻動,但每頁紙都是特意撫平了,不起一絲起褶皺,不由說道:「那幾個童兒倒是打理得周到。」
 
  劉雁依抿嘴笑道:「師傅,這裡是修道之所,周師伯說不能讓凡俗之人進來,這些都是我自家打掃的。」
 
  「哦?」張衍又看了劉雁依幾眼,點了點頭,道:「徒兒,不要站著說話了,你也坐下吧。」
 
  劉雁依搖搖頭,封著張衍一禮,正色道:「恩師在上,豈有弟子的座位。」
 
  張衍一笑,弟子尊師重道那是好事,倒也不必勉強,他溫聲道:「徒兒,你如今修煉《一氣清經》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劉雁依捏著衣角,低聲道:「此經文倒是沒有什麼難處,弟子看了一遍,便已盡知其中之意。」
 
  張衍微微頜首,便隨意挑了兩句出來,讓她來解釋,劉雁依——應答,絲毫沒有出錯的地方,倒是也沒有大言。
 
  不過他也不覺奇忙,他挑選這女孩做自家徒弟就是看中她的資質,再加上修行中又有周崇舉在一邊提點,知道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鏈後他淡淡說了一句,「既然你並無不明之處,那修行這些時日,為何半點修為也無?」
 
  他一見劉雁依之面便知道這個女徒兒身上並沒絲毫內氣,開始還有些奇怪,劉雁依資質之好那是沒得說了,而且那日船上也足見其靈慧過人『難道是因為周師兄太過繁忙』因此無人指點的緣故?
 
  只是等他問過之後,卻發現並非如此,那就那很可能是懈怠懶惰的原因了。
 
  如果真是這樣,此女心性上便有所欠缺,那也不是什麼真正的修道種子,不過自己依舊會養著她,但自此之後卻也不會拿她當嫡傳弟子來看待了。
 
  張衍雖然臉上並無任何嚴厲之色,但身上自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威勢,說出這句話時,四周的空氣彷彿都繃緊了,劉雁依頓覺心頭一跳,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似是猶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張衍見了,緩緩道:「有什麼話你盡可說來。」
 
  劉雁依咬了咬嘴唇,盈盈向下一拜,道:「稟恩師,我曾聽師伯說起,恩師精擅蝕文,在此道上他也有所不及,不知可否指點徒兒一二?」
 
  張衍聞言,不禁訝道:「你怎會想起學習蝕文的?」
 
  劉雁依跪在地上朝張衍叩了一叩,這才道:「師伯說過,蝕文是一切道法根本,其中蘊含大道至理,上古仙人都是參悟蝕文藉以成仙了道,只是後輩弟子不肖,這才荒疏了,師伯還言,恩師天縱奇才,未得傳授,自家便能參悟蝕文妙理『眼前還看不出什麼來』但等修行時日久了,必能先人一步登上仙門,徒兒自思是恩師第一個弟子,將采若是修道有成,不通蝕文,又豈有臉自稱是恩師門下?是以徒兒懇請恩師賜下《一氣清經》蝕文原書,便是再難再苦,雁依也要將其學懂學會。」
 
  張衍聽了,暗暗點頭,周崇舉出身定陽周氏,縱然傷了道基,此生無望大道,但這見識當真是不凡,他溫聲道:「好,你有這個念頭,為師心中也是高興,不過此事也無法一蹴而就,我來問你,你參悟此書用了多少時日,受了周師兄多少指點?」
 
  劉雁依低聲道:「周師伯自那日送徒兒來後,徒兒未有前去打擾過師伯,師伯也未曾來過。」
 
  「嗯?」張衍略微有些驚訝,道:「那這些道書中的東西,又是誰告訴你的?」
 
  劉雁依搖頭道:「無人告知徒兒,是徒兒自家想的。」
 
  「什麼?」張衍這回卻是真正吃驚了,不說他聽得出劉雁依不是在用謊言欺瞞自己,便是撒謊也是一戳就穿,以這徒兒的聰明,不會做這和蠢事來討好自己。
 
  他暗暗感慨,早知道這劉雁依資質好,但是沒想到卻好到這個地步,簡直是如同天授一般,心中不由想,或許這徒兒前世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也好,這徒兒越聰慧,他這當師傅的也就越省心。
 
  他當下道:「你去拿紙筆來,為師今日便傳授你蝕文。」
 
  劉雁依面露欣喜之色,從地上雀躍而起,卻驚覺自家有些失態,不禁吐了吐小舌頭,這時候才露出幾分女孩兒的活潑來。
 
  張衍不以為忤,微笑道:「今後無有外人在場,也不必太過拘禮。」
 
  劉雁依乖巧應了聲,不過該有的禮數還有一樣未少,將筆墨捧來後,又將桌上茶盞端起,待張衍接過後,又恭敬站在一邊。
 
  張衍啜了一口茶,將其放下,腦海中閃過《一氣清經》的內容來,他自開脈到如今,倒是第一次回憶起這門法訣,此時再觀,只覺其法雖然簡單,但其中所蘊含的內容卻是字字珠磯,不免又有所領悟。
 
  一伸手,他將筆提起,在紙上寫了起來,邊寫他邊向劉雁講腳其中奧妙。
 
  他在蝕文之上的成就在溟滄派下輩弟子中幾乎無人可及,此時講解起來隨寫隨言,竟沒有一絲滯澀,劉雁依聽得極為入神,時不時還提出幾個問題,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便一晃而過。
 
  師徒兩人言談時,那幾個女童開始也在窗外偷偷觀望,豎起小耳朵聽屋中所言和和奧妙,只是聽了幾句後,見張衍並沒有傳授什麼道術神通,而是只是教了些什麼鬼畫符一般的字,便沒了興趣再聽,在外面嬉笑著撲捉起蝴蝶來。
 
  張衍也不去管她們,今日他是故意當著這些女童的面教授蝕文,若是真個有緣法的,他也不吝一起教了,畢竟在蝕文一道上有天賦的人實在太少,見那些女童一會兒便沒了興趣,心中也是一嘆:「也是,這世上如雁依這般資質的又有幾人呢?」
 
  待一龘本道書講解完之後,張衍放下筆來,已是日入時分,窗外夕陽晚沉,紅霞浸波,一陣暖風拂面,將桌案上的紙張吹得掀了掀,劉雁依伸出如玉皓腕,取過鎮紙壓住,湊上前細細觀摩起來,竟是一刻也不願浪費。
 
  張衍暗暗點頭,勤奮加天資,他這個徒兒,將來大道可期。
 
  劉雁依看道書時全神貫注,看完之後,閉目站在那裡,身軀微微搖晃起來。
 
  張衍一笑,知道她這徒兒心中有所領悟,不知不覺被大道吸引,已經開始了修煉,他向屋外走去,一揮手,便是一道雲霧騰起,隔絕了內外,然後為這徒兒護起法來。
 
  劉雁依這一站就是半個時辰,待她睜開眼時,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微微發亮,張衍一看便知,她此刻已經內氣萌動了。
 
  張衍搖了搖頭,思及自家前身當年修道,用了五個月的時間推演蝕文道書,後又努力三個月方才內氣萌動,這其中真是差得不是一點半點,那些大家大族的弟子天資高者想必也是如此吧?
 
  不過有一點不好,得采太過容易,就不知途修道艱辛,他絕對不能讓自家徒兒有這樣的想法出現。
 
  想了想,他又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十個蝕文出來。
 
  這幾十個蝕文雖然字數少,但卻比《一氣清經》不知繁難了多少倍,是當初他和廣源派在蕩雲峰下比鬥,星碑之上所顯示的蝕文。
 
  見他又寫了不少蝕文,劉雁依也是湊了過來,不多時,細眉不禁微微毫起,小臉上微微有些犯難,她適才讀那些蝕文時覺得沒有周師伯說得那麼繁難,好像也不過如此,心中略略有了幾分驕傲,此時一看,卻再也不敢做如此之想。
 
  張衍淡淡說道:「你若要學蝕文,我便教你,但你記得,今後你每日修行前,必須先要參悟一字,之後方可練氣,不可貪多求全,你可明白?」
 
  依照劉雁依的修行速度,必然是一日千里順順當當便能凝氣築基,為了避免她將來道心不穩,反而要將她的修道速度壓下來。
 
  劉雁依用力一點頭,認真道:「恩師所言,徒兒時刻銘記在心。」
 
  張衍拍了拍她稚嫩的肩膀,眼中隱有嘉許之色,道:「好了,我也要回轉洞府了,待來日再來此處考校徒兒。」
 
  「徒兒送送恩師。」
 
  張衍點了點頭,隨手撥散了雲霧,步出房門,此時天色已暗,月兒自雲中微露,他一揮長袖,起身一縱,一道遁光在天空中一閃,就不見了影蹤。。
 
  劉雁依跪下來,朝著張衍飛走的方向拜了一拜,這才回轉廬舍,不多時,一點明黃色的燈盞亮了起來,窗紙上顯現出一個小小女孩兒捧紙而觀的身影來。
 
  張衍從這裡離去後,忽忽又過了十日,溟滄派門中傳出一個驚人消息,那就是三泊湖妖三位妖主以四百弟子為質,在南蕩湖布下「四象斬神陣」欲與溟滄派幾位洞天真人做過一場,以決定今後三泊歸屬。
 
  這四象斬神陣是有名的殺陣,此陣法有個特點,那就是除了陣眼不動之外,其中變化都是由佈陣之人隨心意所欲佈置,要想在陣外推演出變化來,那是絕無可能,便是入了陣,得以看去了變化,也可以隨時隨地再重新佈置,根本無從捉摸。
 
  要破此陣,需要至少四位洞天真人坐鎮四個方位,再由不畏死的弟子攜了門中賜下的法劍符籙衝入陣中,然後尋覓機會,將其掛在四處陣眼之上,屆時內外一起發力,方有可能破得此陣。
 
  可是來門中修道的弟子,都是為了求得長生逍遙,這幾乎是必死之路,沒有幾個人真心願意前往,一時之間,諸院弟子心頭都是志忑不安,怕被自家師傅選中,去做了爐灰。
 
  可就在此時,又一個驚人消息傳來,真傳弟子張衍,為洗刷身上嫌疑,自願前去破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27 15:16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8:07
第九十二章但憑手中劍,斬破萬里雲(一)

「那張衍便是在此處修行了?」

雲頭上十幾個巔騎飛舟法器的少年探頭看著下方,不時指指點點。

在他們身後,有一名不依仗外物,憑空而立的年輕修士,他望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身上紅光罩體,流焰舞動不休,看得出是一名玄光境界的修士。

這年輕修士見靈頁島上煙雲滾滾,煞氣肆虐,不禁露出滿意之色,笑道:「果然如師弟們所說,如今我要祭煉那神岳火雀劍,這座靈頁島上的金風烈火之氣的確甚合我意。」

有一名短袖少年不解道:「彰哥兒要煉此劍,等那張衍死了來再來此處豈不是更為穩妥?何必眼下急急來此。」

另一名藍衣少年卻有些不滿,上來將他擠在一邊,罵道:「糊塗!那豈不是顯得彰哥兒怕了他?他左右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罷了,你莫非忘了我等當初在丹鼎院被他羞辱之事?那時不過為了討幾枚丹藥而已,居然被他用雲陽金鎖鎖在地窖之中,後來更被逐出門去,今日便要讓他看看,我等就是又回來了,他又能如何?」

有人笑著插言道:「何必多想,這張衍不過是玄光一重修為,若他真敢動手,自然有彰哥兒上來對付他,何需我等憂愁?」

那個被喚作「彰哥兒」的年輕修士背負著雙手,淡淡說道:「那張衍若識趣,乖乖把此島讓與我,看在他即將赴死的份上,今日我便也給他幾分臉面,若是不識抬舉,我也不介意給他些好看,為諸位師弟出一口惡氣。」

此人名叫萬彰,乃是泰壽萬氏族人平日裡在六川四島中的赤陽島上修行,今次在湧浪湖之戰中嶄露頭角,一戰下來,也未曾遇到過什麼像樣對手……不免有些心高氣傲起來。

他這一輩上另有五名六川四島的傑出弟子,與他一齊被人稱作定星棄俊。

不過他在六俊之中排名最末,這倒不是因為他修為最差,而是他手中沒有一把匹配得上自身玄光的上好法劍,雖然他早早尋齊了煉製之物,但是苦於沒有合適的練劍之地。

張衍這座靈頁島倒是極為合適,但先前他礙於張衍真傳弟子的身份,也不敢貿然找上門來,現在聞得他要去闖陣赴死,不免就起了自家佔來的心思。

短袖少年卻一臉擔憂,道:「這張衍既然必死……如今我們來搶他洞府,他不會與我們情急拚命吧?」

綠衣少年哈哈大笑起來,「余師弟,這卻是你不懂了,這些闖陣弟子即便是死了,門中也會送他們前去轉生,也不是沒有從頭來過的機會,這張衍若是惡了我們……難道就不怕我們趁他轉世時動些手腳?」

眾少年聞言紛紛恍然,這幾日來……前去闖四象斬神陣的弟子也都紛紛挑選了出來。他們多數是門中此生再無望修道長生的弟子,若在陣中死去,門人後輩自有人來照應,除此之外,這些人事先還都得了門中賜下的護靈玉牌……就算是肉身被毀,也能將那一道元靈送出陣去,門中自會送他們去轉世為人,待日後再去接來修行。

因此在十幾個少年眼中看來,張衍既去闖陣……注定也是要毀去肉身的,若是眼下敢得罪他們……等他元靈轉世之時順便給他做個手腳,或者乾脆弄個混飛魄散,怕是也無人為他出頭,為了自家後路打算,他又豈能真的沒有顧忌?

靈頁島上,張衍正坐在洞府中翻看手中幾封書信。

這幾日來,得聞他竟然要去闖死陣,熟識交好的幾位都是來信勸說。謝宗元來信勸他不要輕言生死,能走上修道之路那是幾世也得不來的機緣,修到眼前這一步更是不易,再轉生一次必然是昧了前世真識,就算有門派護持,得以重頭再來,但除了少數一些大能修士有意兵解外,多數人怕也未必有這一世的成就高。

寧沖玄也是有書信而來,不過他言語簡單,其他都沒有多說,只言張衍若是不幸折在陣中,自會去收他轉世之身為徒。

最想不到的是,同去闖過魔穴的馮銘竟然也來了一封書信,言道及前次全靠張衍才能得出魔穴,自思雖然人微言輕,但若有什麼需要他辦的,定然全力而為,絕不推脫,觀他信中言辭,倒是極為真誠。

人情冷暖,盡在這幾封書信之中。

不過張衍卻微微一笑,你們又怎知我的打算?

就在這個時候,他卻聽到洞府外面一陣吵鬧聲,便抬頭問道:「門外何事?」

商裳匆匆步入洞府,斂衽一禮,道:「稟老爺,島外有人前來拜訪,只說是老爺的舊識,可奴婢見他們個個神色不善,怕不是什麼好路數,因此不敢做主放他們進來」

「舊識?」

張衍眉毛一挑,起身步出洞府,抬頭往空中看去,自踏上修行之路後,但凡他見過的人便不會忘記,眼下目光只一掃,便認出來這一行人的來路,他眼睛微微一瞇自己還未真個去死,這些魍魎魅魎就都跳出來了。

當下露出冷笑之色,將牌符從袖中取了出來,解開禁制,他倒要看看這行人來此究竟有何目的。

這一行人在萬彰帶領下旁若無人地落在洞府前,張衍又看了看,發現上一次去丹鼎院鬧事的少年,大多都在此地了。

那名藍衫少年狠狠剜了盈盈站在一旁的商裳幾眼,口中嘖嘖連聲,道:「這魚姬美人也不錯,等會兒拿了回去送給大師兄,也好讓他多傳幾手妙訣給我等,諸位師弟以為如何?」

身後少年聞言,都是一陣肆無忌慢的擊掌叫好,藍衫少年更顯出幾分洋洋得意來,又拿眼角去瞄張衍,他們今日來,就是要報當日被辱之恨,本就沒有好言好語的打算。

當先行走的萬彰倒是稍顯穩重,走上前來,敷衍似地拱了拱手,嘴角掛著淡淡嘲弄笑意,道:「我乃泰壽萬氏族人,在赤陽島修行,如今我需煉製一把火屬飛劍,你這裡倒是不差,便給了我吧。」

他神情一副理所當然,仿徘吃準了張衍不敢不給。

張衍卻不答他,只是指著藍衫少年那一行人,淡淡說道:「這十幾人我記得早已被逐出門去了?怎麼如今在此?」

那藍衫少年聞言,一個箭步搶出身來,喝罵道:「張衍,你還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真傳弟子麼?如今你已是將死之人,少在這裡擺這副架子,還是先顧唸著自家吧,小爺當初能被請走,今日就能被再請回來,你又能如何?」

張衍眼中冷芒一閃,道:「也就是說,你們未得門規允許便回轉了山門?」

「門規?」藍衫少年哈哈大笑,回頭對著他那些同伴說道:「門規算什麼?小爺倒想看看,如今有誰還有膽來」

他話還未曾說完,突然,一道藍芒從頸脖上閃過,嘴巴張了張,兩眼一翻,頭顱便從脖子掉了下來,「噗通」一聲,無頭屍首栽倒在地。

張衍淡淡說道:「跳粱小丑,也敢來我面前大呼小叫。」

這一幕發生的極為突然,本來還在大笑的那些少年俱是面容一僵,聲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著,幾疑自己還在做夢。

可那顆帶著張狂神情的頭顱還躺在那裡,此刻看起來還有幾分扭曲,明明白白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的。

便是萬彰也怔住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顫求著手指著張衍,驚怒交集道:「張衍,你,你,你竟敢殘害同門?」

張衍一聲冷笑,道:「被逐出門去還稱什麼同門?竟然還敢回來?爾等視門規如無物,那是自尋死路,我如何殺不得?不但要殺他,你們今日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就一併了結了吧。」

這一句話殺氣騰騰,見張衍目光冷電四射,這十幾名少年遍體生寒,惶然無措。

萬彰大怒,叫道:「你呃...」

他剛時候出這句話,心中一寒,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危險,大喊一聲,奮起全力往旁側裡一閃,恍然中只覺右側肩膀一涼,回頭一看,不禁駭然失色,自家一隻手臂居然不翼而飛了。

見萬彰在張衍手中竟然片刻也不能抵擋,不知誰人喊了一句,「快跑啊!」

諸少年這才醒悟過來,慌慌張張拿出飛舟法器,手忙腳亂地想要逃跑。

張衍袍袖一揮,大喝一聲道:「都給我留下吧!」

藍芒乍現,只見一道劍光往來縱橫,根本分不清這一瞬間究竟劈出了多少劍光,等劍氣散盡後,這總共一十八名六川四島的親族弟子俱都被他斬殺當場,連元靈也一併絞碎。

場中只剩萬彰還有一口氣在,這也是張衍並未把他放在心上之故。

萬彰哪裡想到張衍竟然如此兇殘,心膽俱裂之下哪顧得上其他,駕起了遁光往外逃去,口中聲嘶力竭地喊道:「張衍,你敢殺我,六川四島不會放過你的……」

張衍一聲冷笑,遁光一起,也是跟著追了上去。

此時他身在空中,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斬開束縛,放開手腳的暢快來,心中豪氣頓生,大喝道:「六川四島又如何?今日敢來招惹我,我便要憑藉手中之劍,踏破爾等山門,叫你們看看我的手段!」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27 15:20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3 18:07
第九十三章但憑手中劍,斬破萬里雲(二)

六川四島在龍淵大澤東南方向上,為十座聚在一外的福地洞府的統稱,南面第一川為白濯川,島上真傳弟子孫嫻,是立粱孫氏門人,入上院修煉十二載,玄光二重修為。

今曰孫嫻正在洞府中招待貴客。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名頭梳單螺髻,一身鵝黃襟裙的秀美女子,她年約雙十,雖然不施妝粉,卻也是朱唇白膚,美艷動人。

孫嫻兩人閒聊了許久之後,話題就漸漸移到了身邊親眷上來,這女子臉上淺笑吟吟,道:「孫姐姐此次將你家九郎接回來,未免有些犯險,若被正清院的執事弟子知道,怕是免不了的責罰。

孫嫻一擺玉腕,不在意地說道:「黃師妹,你不知曉,九郎回來,也是換了名字的,只以族中小名稱呼,如今又誰會冒著得罪我們六川四島的風險去說穿此事?莫非師妹會去說不成?」

黃師妹玉容上笑意不變,道:「聽姐姐說,當初將九郎等人逼出山門的是真傳弟子張衍,難道就不怕他知道了,過來找姐姐等人的麻煩麼?」

孫嫻冷哼一聲,道:「黃師妹難道不知,那張衍如今已經自顧不暇,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罷了,此次是你家恩師秦真人出面為難他,他已是無路可退,連周掌院也維護不得,即將闖陣赴死,將來再好也不過一個轉生重修的下場罷了,還有什麼膽子來管我們六川四島的閒事?是嫌死得不夠快麼?」

黃師妹微微一嘆,她也清楚,轉生之後,便沒了前生記憶,那個人就不是自己了,是以修士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肯走上這一步的,這張衍聽聞不過二十歲,自身又是真傳弟子,還得門中齊雲天等人的看重,本來前途無量,如今卻走上這一步,無論怎麼看都是逼不得已。

她心中道:「封師妹,卻是你害了此人,如不是恩師問起時你坦承了心意,此人又怎麼會走到如此地步?」

就在這時,卻見一個婢女不得通報就匆匆跑了進來,慌慌張張說道:「娘子,不好了,不好了,赤陽島的萬六郎正被不知誰人一路追殺,正朝此處過來,口中喊著求娘子庇護……」

這婢女也是孫嫻身邊得力之人,見她如此失態地跑進來,本來正玉喝罵,聽得此言,正端在手中的茶盞不禁一抖,灑了幾滴茶水出來,錯愕地看過來「你說什麼?」

婢女惶然道:「萬家六郎正被一人追殺,眼見性命難保,島上弟子正在阻攔,可已被那兇人傷了不少,娘子快……」

孫嫻柳眉倒豎「啪」的一聲將茶盞扔在地上,怒道:「誰敢來我六川四島放肆?」

孫氏與萬氏本是姻親,這萬彰也是算是她的親戚,撇開這個不說,竟然敢對自己島上的人動手,她怒從心頭起,一時也顧不上再招呼那黃師妹,足尖一點,須臾間飄出洞府,身化一縷白虹沖上天去。

等她到了雲端,放眼看去,只見一道紅色逍光如喪家之犬般在前面惶急逃竄,身後一道燦爛耀目的藍芒緊追不捨,有十幾名島上弟子各自駕著飛舟法器試圖上去阻攔,怎奈修為太弱,還未交上手就被打落下來,掉在地上生死不知。

孫嫻看了,更是怒火滔天,朱唇一啟,呵斥道:「哪裡來的小輩,是欺我白濯川的無人麼!」

萬彰方才在靈頁島上被張衍連殺十數人的手段嚇住了,早已是膽氣喪盡,也不去想為何張衍明明速度快過他許多,卻追了他許久並未追上他,此時見了孫嫻,如同撈到一棵救命稻草般,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孫姐姐,孫姐姐救我!救我!」孫嫻一蹙眉,暗道:「這萬六郎也算是萬氏年輕一輩的好手,平日裡見他也是舉止有度,風采翩翩的一個少年修士,怎麼今日竟然如此不堪?」

雖然心中做如此想,但她卻仍要出手維護,兩根纖纖手指夾起一方白帕,迎風一抖,放出一抹白色玄光,將有些力竭的萬彰捲了過來,看了一眼,不禁吃了一驚。

萬彰尊上少了一臂,身上血跡斑斑,看著觸目驚心,孫嫻順手給他喂下了兩枚丹藥,沉聲道:「彰六郎,究竟是誰傷了你?」

「張衍,是張衍,他已經殺了九郎,還有其他人,所有人,都被他殺了,都殺了」萬彰當真以為張衍要將他斬在劍下,早已嚇得心膽俱裂,涕淚橫流,一路亡命飛奔,此時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張衍?」孫嫻心頭一震,九郎也是她孫氏族人,乍然聞得被殺這個消息她固然心哀,但是她更驚疑的是另一件事,這張衍不是已經失了勢麼?怎麼行事還如此大膽?殺了人不夠還要欺上門來?簡直稱得上肆無忌憚,任意妄為了。

不過此時見那道藍色逍光已經衝了過來,她也是個有決斷的,不再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將萬彰推給手下看護,叱喝一聲,縱起逍光迎了上去,口中道:「張衍,你……」

張衍定下赴死陣之意後,在眾人眼裡他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但誰又知道,在兇陣未破之前,哪怕他做下再過分的事,掌門也必會維護得他的周全,眼下正是他全然無所顧忌的時候,稱得上兇焰滔天,六川四島的竟然在此時上門挑釁,那正是撞正了他的霉頭。

此刻見了孫嫻,哪裡有心思跟她廢話,抬手一揚,一道劍芒便斬殺下來。孫嫻本來自詡還有點身份,本來還想端個架子,沒曾想,張衍居然一句話也不說就開打,簡直視她如路人一般,心頭氣怒無比,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輩!」

她手腕一抖,當空祭出一條白綾,將身上玄光放出上去一合,霎時間便擴展至百丈長,十丈寬一條如白浪一般的飄帶。

這「離恨絕命帶」和她自身功法相配,祭煉了有十數年之久,善能糾纏兵刃和收攝法寶,任別人飛劍法器攻來,只要落在這副飄帶中,被裡面的白蜃精氣一染,便會了斷了與自家主人的心神聯繫。

若是修道之人被裹住,不消片刻,就會被白蜃水氣斷絕靈息、泯滅神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湧浪湖中一戰中,孫嫻用這件法寶只一次便將數名妖將和上千妖卒一起鎮殺,就算一些同道也對她避而遠之,因此她心氣甚高,自覺憑藉了這件法寶,同輩之中己是難逢敵手,自是不將張衍放眼裡,只望一出手便將他拿下,再帶回去好生修理。

哪知還不等她把陣勢完合擺開,張衍長嘯一聲,身子向前一縱,光芒一閃後居然身與劍合,一道比剛才還要猛烈數倍的劍光橫空而過,一眨眼間便殺到她面前。

孫嫻目光中微露驚慌之色,她這法寶雖然威力奇大,但是使用時卻需要花費一番手腳。

她出戰三泊時,都是隨著眾人一起,無論前後左右都有同門護持,無需擔憂有人殺到自己面前,自然可以從容佈置,可如今少了他人幫襯,張衍劍逍光之速又奇快無比,已容不得此時再多做準備,此時被那從劍芒中發出的滔天殺意一迫,又想起萬彰那鮮血淋漓的模樣,心頭先自害怕了三分。

「這張衍怎麼如此兇悍?他已是將死之人,我不與他拚命,先避了他的鋒芒再說。」孫嫻將手中那方白帕向前一扔,把腰肢急急一扭,正要駕起逍光離去。

那白帕中也有她練就的法寶,其中有一道白蜃精水,來以為總能拖延片刻,可眼見那劍芒就要被裹住時,卻突然一震,從中一分為二,成了上下兩道光芒,一閃之間便避開了白帕,又迅如電閃向她奔來。

孫嫻身上大半玄光都放在了那「離恨絕命帶」中,如今一時收不回來,卻是再也阻攔不及,不由花容變色,匆忙間只得抬手一擋,劍氣一閃而過,一隻手掌便被切了下來。

她不由慘叫一聲,這才知道這個張衍是真個敢動手殺人的,那還顧得上其他,當下轉身落荒而逃。

張衍目光中一片冰冷,抖手就把一滴黑色水珠打了出來「砰」的一聲,正正打在孫嫻的後背上,她嘴中吐出一口鮮血,頓時昏厥了過去,從雲頭上掉落下來,栽入了下方滾滾的白濯浪中。

適才兩人交手,萬彰一直在驚惶不定地看著,眼見孫嫻有抵擋不住的跡象時,他根本不去看結果,努力推開身邊之人,起了遁光就衝出了白濯川,直接向六川中的第二川金央川跑去。

見天邊那道紅芒又在逃逍,張衍唇角邊微露冷嘲之色,他正是要此人如此,否則六川四島把禁制一閉,他又怎能進去?今日他要跟在萬彰身後,將這幾處山門一一踏破!

他自入門之後,一直小心謹慎,就算出手也礙於門規,不得不壓在一定忍受範圍之內,這就如一個巨人被困在狹小內室中,總是覺得縛手縛腳,不得舒展,然而剛才那一戰,讓他覺得心頭暢快淋漓,盡掃胸中悶氣,不覺在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如一聲龍吟虎嘯,聲震長空,遠遠傳了出去,不止白濯川,便是六川四島其他幾處地方也都隱約聽聞。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27 15: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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