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7738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0:32
第四十四章 齊聚江賁 守名宮闕
  
  張衍在五日之後返回了山門,進入洞府後,一名力士便呈上來一封書信。

  他接過之後,揮手命其退下。

  拆開書信一看,原來是謝宗元的來信,其中提到「東西」已經拿到,請他務必寬心,待見面時再轉交予他,並約定十日之後在龍淵大澤之西的江賁島鴻雁台上一聚,屆時一同前往魔穴。

  張衍知道,那「東西」自然指的火屬雲砂,只是信裡不便明言,這樣一來,這五枚雲砂便湊齊了,他算是徹底放下了心思。

  不過書信之後還有不少文字,不禁拿近一點,再往下看去。

  信中言到,謝宗元原打算帶上幾名族中好手同去魔穴,可是打聽下來才知道,凡是進入魔穴之人,都有魔頭前來蠱惑引誘,修為越是高深,引來的魔頭便越是厲害,得知這個內情後他只能作罷,免得弄巧成拙。

  張衍微微一笑,這情形他也早有預料,否則歷來進入魔穴之人豈非都可以靠長輩護持,或者延請高手保護了?必然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得而去。

  而且他聽聞守名宮中那位女仙彭真人也是修為高深,什麼人到島上定是洞若觀火,所以這一次他只能一人獨往,羅蕭卻是不能隨行。

  這封信看到最後,其中一段話引起了他的重視。

  上面提到,魔穴之中,有幾種魔頭,但是最為常見的便是陰魔,謝宗元囑咐他務必要從丹鼎院中多帶些定神丹來,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天下靈穴,分為清濁兩種,清者都是往上散發生機,因而靈穴所在之地,都是草木茂盛,靈禽異獸眾多,一派生機勃勃,是正道修士的洞天福地。

  而濁者即是魔穴,其內靈氣抱作一團,含而不吐,日久天長之後,地底幽冥之精受其滋養,便易生出各種魔頭妖魂。

  對於張衍這等明氣修士來說,陰魔無疑是最容易遇上的。。

  此魔無形無影,本來只是精魄轉化,隨處飄蕩,生人一近,感染了七情六慾,執念妄意之後,便會生出靈識,如果修士在魔穴中修煉,稍有不慎,一個心神失守,便會被魔頭入侵識海,輕則功行大減,性情大變,重則走火入魔,徹底墮入魔道。

  在東華洲,只有六大魔宗有特殊法門可以養煉各種魔頭,化為己用,據魔穴之地修行。

  要抵禦這種魔頭,除了心性堅定外,還可以依靠各種丹藥護住心神,而定神丹便是此中翹楚,此丹服下後有清心凝神之效,修行時若再緊守靈台,不為外物所擾,陰魔自然難進。

  於是第二日,張衍又去了丹鼎院一次。

  先前他其實已經拿走不少丹藥,但此行性命交關,因此他也毫不客氣,除了定神丹之外,又拿了不少補氣養神的丹藥,幾乎將兩個乾坤袖囊裝滿。

  一番準備後,張衍算了算時日,時間已頗為緊迫,差不多已可啟程,於是交待了羅蕭幾句,便放出飛舟,騰空往龍淵大澤的西方飛去。

  江賁島是距離守名宮最近的一座陸洲,周圍別無其他島嶼,一路都是茫茫水泊,飛遁了大約五日夜之後,此島便出現在眼中。

  張衍遠遠望去,發現一座高起土台上早已盤膝坐著幾個人,其中領頭一人就是劉韜。

  張衍從空中落下,牌符一晃,收了飛舟,走上前來。

  「是張師兄到了。」

  劉韜當先起身迎了出來,笑著招呼了一聲,他轉身拉過身旁一名中年修士,道:「來來來,我給張師兄引見一下,這位是程安程師兄,此番去海眼之下,還需靠他的沉香舟,程師兄,這位便是我與你提起過的張師兄了,他可是我凕滄派的真傳弟子。」

  程安聽了張衍身份,神情微微有些拘束,忙上前一拱手。

  張衍還禮之後,稍稍打量了一下,發現這人圓臉厚唇,相貌憨實,一看就是不善言辭之人,果然與他見禮之後,便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劉韜又指了指遠處一位年輕修士,道:「這位是趙鎮趙師兄,乃是綏定趙氏出身,他族中有長輩曾經去過魔穴,此次我特意請他來與我等同行。」

  張衍神色微動,藉著拱手的機會,不由多看了此人幾眼。

  趙鎮相貌不差,站在那裡長身玉立,身上道袍飄飄,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眉宇間略顯輕浮,劉韜介紹張衍時,他也不過來,只是神情淡淡地拱手,眼中有幾分輕視之色。

  綏定趙氏這也算是十二巨室之一了,不過卻是排在末等,看此人能和劉韜打上交道,想必也不是什麼嫡系弟子,而是支脈旁系。

  此人看來自持身份,張衍也不欲和他多說,獨自一人退到一邊,盤膝坐下閉目養神去了。

  各人也是分了幾處坐下,如今他們之中只差謝宗元一人未到了,土台上又陷入了一片寂靜,除了呼呼而過的烈風,便只有大澤中波濤湧動的聲響。

  只是諸人又等了兩日,謝宗元的蹤影卻還沒有出現。

  趙鎮第一個有些不耐,向劉韜抱怨道:「劉師兄,裕宣謝氏果然是好大的氣派,叫我幾人等他一人。」

  劉韜一笑,勸道:「趙師兄莫急,距離約定之期還有一日,且再等等。」

  趙鎮皺了皺眉,便不說話了。

  張衍微微睜開一絲眼縫,他倒是有些好奇,這趙鎮也算是世家弟子,可是對劉韜似乎卻有一絲懼怕,難道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劉韜手中麼?

  正在這時,劉韜突然站起,目注遠方,道:「謝師兄來了。」

  眾人一起看去,只見天邊出現一個黑點,不一會兒,一架足足有三十丈大小的飛舟由遠及近,瞬息而至,這艘飛舟前方有一隻猙獰龍首,後方排列挑起兩隻鱷尾,中間是一座三層閣樓,一看便知,這是凕滄派中玄光修士乘坐的龍牙飛舟。

  張衍不由一笑,看來謝宗元這次是下定決心要以玄光境修士的身份回到族中了。

  謝宗元站在飛舟樓閣之上,遙遙對幾人拱手,大聲道:「有勞諸位久等了,師弟我來遲一步,勿怪勿怪。」

  趙鎮卻冷哼了一聲。

  劉韜走前幾步,笑道:「哪裡話來,謝師兄來得正好。」

  趙鎮在那邊見他們客套,臉上愈發不耐,道:「還走不走?」

  謝宗元並不介意他的態度,笑了笑,道:「這位便是趙師兄了吧?劉師兄與我提起過幾次,聽聞你族中長輩曾去過魔穴,此次還請你多多費心了。」

  他笑臉以對,趙鎮乾笑了一聲,勉強拱手道:「哪裡哪裡。」

  謝宗元哈哈一笑,道:「各位請上我的龍牙飛舟,此舟之速是尋常飛舟三倍,此去守名宮,只需一日便可。」

  張衍冷眼旁觀,謝宗元不似一般世家弟子,不故作清高,而是豪邁慷慨,不介意他人出身,而且這個人很有心胸氣度,對朋友也頗為照顧,值得結交,相比之下,趙鎮就顯得差多了,喜怒形於色不說,還自視甚高,此行若是出什麼漏子,定是應在此人身上。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4-6-20 10:17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0:37
第四十五章 三方彙集 再遇琴楠

  得了謝宗元招呼,眾人一起上了他的龍牙飛舟。

  這乘飛舟不愧玄光修士所用,其速之快不亞於御劍飛遁,不出一日,一座綠瓦朱柱的宮闕便遙遙出現在視界裡。

  遠遠望去,殿頂有一股瑞氣扶搖而上,與天上瑞靄祥雲相連,一道瑤光破開雲層揮灑下來,照得殿前三層玉階如水雲凝冰,晶瑩華秀,紫銅香爐前的青煙也是霧幻迷離,煙氣繚繞。

  謝宗元驚嘆道:「咦,靈氣衝天,這位彭真人好深的修為,運轉玄功時居然天人感應,雲霞相伴,怕是我溟滄派門中不日就要改稱十大真人了。」

  趙鎮「嗤」了一聲,插言道:「哪裡這麼簡單?看似一步,卻是天差地別,我叔祖曾說,若是百年內這彭真人能跨過這一關倒還好說,若是不成,怕是此生就再也無望了。」

  謝宗元雖然並不贊同,但是快要守名宮前他卻不敢再多言,免得被彭真人聽到,反而多出事端。

  趙鎮卻以為自己言辭犀利,切中了要害,不禁洋洋得意。

  張衍心中好笑,這趙鎮一路上每逢別人提起話題,他必然上來唱反調,愈是針鋒相對他便越是鬥志昂揚,偏偏說得話還有些歪理,實在讓人生厭,要不是此行還要依靠此人帶路,恐怕早已被趕下去了。

  見有飛舟到來,守名殿前便有一個面目端正,長得還有幾分秀麗的道姑迎上來,稽首道:「幾位師兄可也是來魔穴中修行的?」

  劉韜和張衍對視了一眼,謝宗元奇道:「除我等之外,莫非還有他人來來此麼?」

  道姑笑道:「被這位師兄說中了,五日前,門中顏真人的弟子方震方師兄來此,說要帶幾位師兄弟進入魔穴修行。三日前,雲琅韓氏的幾位師兄也來這裡,再加上諸位師兄,怕不是有雙十人數了。」

  雲琅韓氏?

  即便謝宗元也微微動容,雲琅韓氏是五大姓之一,溟滄派世家中的世家,似這等家族的弟子一般都很少與門中弟子接觸,沒想到此次竟然會來魔穴中修行,看來也是為了攻伐三泊儘早提升修為。

  道姑又道:「海眼光門逢初一,十五而入,諸位師兄怕是要等到幾日了,不知道幾位師兄怎麼稱呼?我也好進去掃灑房舍,準備齋飯。」

  謝宗元正待回答,趙鎮突然譏嘲了一句,「名字就不必說了吧,我怕今晚吃得都是舌頭。」

  道姑聞言一怔,臉上微紅,眼中頓時有幾分羞惱之色,一聲不吭,轉身就往裡走去。

  謝宗元搖了搖頭,道:「想不到方震他們也來了。」

  張衍目光閃動了一下,道:「不奇怪,方震也是明氣三層,想必他們也得知門中即將攻伐三泊,是以也來這裡修行,況且誰都知道朱,顏兩位真人相交莫逆,莊不凡又是朱真人的弟子,他鎮壓魔穴十六年,沒有從裡面跑出過一個魔頭,應該對裡面的情形熟悉的很,給方震他們指明道路不是什麼難事。」

  「鎮壓?」趙鎮一聽,滿臉都是不屑,撇嘴道:「不過是借此名義光明正大修煉神通罷了,要不是守名宮有禁制大陣,裡面的魔頭早就跑出來了,何用他來鎮壓?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

  謝宗元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劉韜,後者會意,立刻出言道:「這守名宮我也是第一次來,不知可有什麼風物景色,不若趙兄帶我四處遊覽一番如何?」

  說罷也不管趙鎮答不答應,拖著他往遠出走了。

  程安路上一直沒有出過聲,見狀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劉韜走了。

  謝宗元招呼張衍走到一個僻靜角落,道:「我等對海眼之下的通路皆不熟悉,唯一可以指望的便是趙鎮,可是此人好大言,且浮躁輕佻,實在不知能否擔起此任。」

  張衍見謝宗元也是心頭冒火,不禁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此人說話總算也不是無的放矢,只是牙尖嘴利罷了,師兄只當他在說笑便可。」

  謝宗元點點頭,道:「我如今擔心的是,方震他們得知我等也去魔穴,說不定暗中使絆子。」

  張衍聽出了他話中含義,思索了一會兒,沉聲道:「不得不防。」

  正在這時,先前那名走開道姑回轉了過來,只是此刻她卻是面無表情,「幾位師兄,我已查驗過,客舍已滿,守名宮中住得又都是女修,不方便招待外客,諸位都是服氣餐露的修士,想必在外露宿一晚,也不會在意吧?」

  謝宗元皺了皺眉,於他而言,倒是也不太在乎住在哪裡,只是明明方震等人都住在殿中,他們卻住在外面,改日相見之後,沒得被人恥笑,損了謝氏的臉面。

  張衍倒是覺得這樣也好,免得與方震等人照面,說不定還會多出什麼麻煩事情。

  此時,他卻聽背後有人驚喜地叫了一聲:「張師兄。」

  張衍不禁回頭一看,見琴楠站在不遠處,俏臉上紅撲撲的,身上一件道袍與那名道姑類似,不禁訝然道:「琴師妹?你在此處修行?」

  琴楠一臉欣喜,道:「是呀。」

  她想了想,轉過頭對那道姑說道:「這幾位師兄遠來是客,既然客舍已滿,便給他們準備一間偏殿休息。」

  道姑低下頭去,恭敬道:「是,師叔。」

  謝宗元呵呵一笑,道:「師弟既然遇見故人,想必有許多話要說,我去他處走走。」

  袍袖一擺,他便灑然走開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不知師妹與彭真人怎麼稱呼?」

  琴楠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原本是陳師兄座下的記名弟子,後來祖師見了我,就收了我做關門弟子。」

  張衍仔細看了琴楠一眼,感嘆道:「師妹倒是好造化。」

  兩人分別不過半月左右,沒想到琴楠已是明氣一重巔峰,而且看情形很快將要突破二重了,這個修為增進之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琴楠睜大眼睛看著張衍,道:「師兄,你也是來魔穴中修行的?」

  張衍道:「正是,師妹莫非去過?」

  琴楠使勁點頭,「是呀,前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其中修行。」

  張衍恍然,難怪對方修為一日千里,原來還有這個緣故在內,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問:「師妹既去過此處,可知海眼之下的路徑走向?」

  琴楠想了想,片刻後,她美目一亮,道:「師兄稍待。」

  她轉身離去,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便趕了回來,雙手遞上一份一尺見方的絹帛圖,只見上面繪滿了密密麻麻,分不清頭緒的紅線,「這是我在師傅書房裡看見的圖畫,我默畫了一份,也不知有用無用,師兄不妨拿去吧。」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5-9-25 16:09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0:50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7 08:03 編輯

第四十六章 琴楠送圖 方震暗謀

  「那就多謝師妹了。」張衍拿過地圖,略略一覽,便摺疊起來放入袖中收好。

  有了這份地圖,便不至於讓趙鎮牽著鼻子走,但是也僅僅如此,彭真人所能去得地方未必是他也能去的,因此此圖最大的功用是多了一份參照,不會迷了路徑。

  琴楠赧然道:「師兄客氣了,上次師兄相助我,還未曾謝過呢……」說到這裡,她低呼一聲,「哎呀,那架飛舟還要還於師兄。」伸手便要往腰囊中去取那隻飛舟。

  張衍卻抬手阻住她的動作,笑道:「那飛舟就放在師妹這裡,師兄我如今也用不著,那樣便是以後你來我靈頁島做客也方便了許多。」

  琴楠想了想,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攀談許久,見臨近戌時,天色漸暗,琴楠便親自引路,帶著張衍來到東側偏殿。

  守名宮佈局簡單,主殿群按南北縱軸排列,偏殿居於兩側,地勢南低北高,全殿最高的建築便是飛鶴樓,是全島禁制中樞所在。

  海眼之地,就在飛鶴樓之下,全靠此樓鎮壓魔穴,才不致使魔頭來到外界生事。

  琴楠一直將張衍送至殿門前這才離去,不用她特意囑咐,殿中的執事道姑又哪裡敢得罪這位祖師寵愛弟子的客人?急忙迎了上來。

  張衍正要踏入殿門,目光卻留意到一人正匆匆路過,便停住腳,喊了一聲,道:「馮師兄,別來無恙乎?」

  來者正是馮銘,自從那日英羅島上比劍輸了,又得了荀長老的告誡,他一直避免與張衍照面,便是上次在小浪山前,他也是能躲就躲,沒想到這次還是碰上了,一愣之後,他尷尬一拱手,道:「原來是張師兄。」

  張衍師門輩分比他高一輩,但是按入門年資排,張衍卻是在他之後,此刻在外以師兄弟相稱倒也合適。

  張衍左右撇了一眼,見馮銘行走的方向是往西殿房捨去的,且步履匆匆,不是去見方震,就是身有要事,眼睛一眯,心中有了計較,走上前去,道:「此入魔穴凶險萬分,馮師兄是門中精英,可千萬要小心了。」

  馮銘敷衍道:「是是,有方師兄在,倒也無礙。」

  張衍拖著馮銘東拉西扯,每次後者想開口告辭,都被截住話頭,有心拂袖而去,但張衍笑語晏晏,他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這時,張衍眼角瞥到一個身影,他也不動聲色,聲音略微提高了一點,「今日與師兄說得投機,改日我們再秉燭夜談。」

  馮銘莫名其妙,心想哪裡和你有這麼好的交情?可是他嘴上只能客氣道:「一定,一定。」

  張衍微微一笑,拱手告辭。

  馮銘搖搖頭,也是轉身離去,只是走了沒有幾步,身後卻傳來冷冷聲響,「馮師弟,你和張師兄倒是親近。」

  馮銘一個激靈,轉身一看,見是方震站在那裡,不由大驚,慌忙說道:「只是在路上偶遇,師兄萬勿誤會啊。」

  「哦,是麼?」方震面上似笑非笑,上前輕輕拍了拍馮銘肩膀,道:「馮師弟多慮了,張衍等人命不久矣,我等豈需在意一群將死之人?」

  馮銘不由怔住,道:「師兄此言何意?」

  方震冷笑道:「當真以為魔穴是那麼好闖的麼?謝宗元他們不過是知道一些支離破碎的消息罷了,甚至其中有一些還我故意派人散播出去的。」

  馮銘猛地抬頭,驚愕地看著方震。

  方震嘿嘿一笑,道:「魔頭豈是易與?不說陰魔,行魔,其中還有許多真魔肆虐,若是遇上,殺我等明氣修士那是易如反掌,當年莊師兄在魔穴中修行時,有幾處設下禁制的地方還在,我等可以在那裡放心修行,但是謝宗元他們卻是並不知曉。馮師弟,只要你好好跟著我,此次順利進入玄光境,再在三泊之戰上大顯身手,多取幾件功德,將來我若開府,門下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馮銘倒吸一口涼氣,哪敢多說什麼,唯有連聲說是。

  方震滿意點頭,隨即聲音壓低道:「此次我帶了五火神兵圈,就算張衍,謝宗元等人當真運氣好,沒有被魔頭盯上,我也要順便解決一下彼此之間的恩怨。」

  此行出來之前,顏真人還將他喊去細細叮囑一番,言道若有機會,不妨將張衍這個礙事的除去,免得將來被孟孫二人推出來與他打擂台,只是關照他手段要做得隱秘,為此還特意將那本已收去的「五火神兵圈」重新賜下。

  馮銘心中一震,同室操戈,這方師兄好大的膽子,正想要勸,但是一接觸對方那雙充滿恨意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嚥了下去,猶豫了一下,他嘴唇動了動,道:「此事怕是不妥,此行中還有韓氏弟子韓濟,怕是會生出很多變數,若是一旦洩露出去……」

  方震一擺手,神情毫不在意,「你無須擔心此人,也不必被他韓氏的名頭嚇住,依我看,此人十有八九會死在此處,到時候若他礙事,那就一併殺了。」

  馮銘驚道:「師兄,他可是韓氏族人啊。」

  五大姓的弟子,豈是說殺就殺的?就算方震是顏真人的弟子,難道就真的不怕韓氏找他的麻煩?

  方震哼了一聲,神色中流露出不屑之意,「韓濟此人,只是小妾所生,在母胎中遭受過重創,原本他父親不想讓他出世,只是他母親執意,才生他出來,此人從小就在韓氏族中不受待見,修道至今三十八載,勉強是明氣三重,這還依仗的她母親偷來的功法,後來她母親因為事洩被杖斃而死,念他是韓氏族人的份上,所以只是幽禁了三年了事。」

  說到這裡,他又一陣譏笑,「對韓氏來說,此人也算得上是族中恥辱,此次讓他來這裡,恐怕也是希望他死了才好。」

  馮銘越聽越是吃驚,暗想:「這些大族秘聞,方師兄又是如何得知?」心中頓時對方震湧起一種看不穿的神秘感,目光中也是更顯畏懼。

  方震見他神色,知道已被自己震懾住,心中不免得意,道:「如今在我看來,張衍,謝宗元等人不過是塚中枯骨,今後溟滄派這一輩中,遲早是你我的天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0:51
第四十七章 重水初凝 獨入海眼

  謝宗元將衣袖捋起,取出一枚雲砂推到張衍面前,道:「張師兄,幸不辱命。」

  張衍拱了拱手,道:「有勞謝師兄了。」將雲砂取起隨意看了一眼,便收入了袖中。

  他神情自然無比,只從表面上看,似乎此物對他來說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事。

  又順手拿出五隻瓷瓶,擺在桌案上,道:「此為定神丹,乃是我恩師親手鍊制,就由謝師兄轉交幾位師兄了。」

  謝宗元眼前一亮,欣喜道:「有了這幾瓶丹藥,我等便不懼陰魔糾纏。」

  張衍卻說:「陰魔易御,小人難防,我斷定此行定不會風平浪靜,謝師兄以為如何?」

  謝宗元自然能聽出他這話中言外之意,放聲一笑,道:「我謝宗元又豈是手軟之人?師弟盡可放心。」

  兩人心中都明白,方震此人性格睚眥必報,前次因他們之事受了門內處罰,必定記恨在心,入了魔穴後又失了顧忌,十有八九是不會安分的。

  又密議了一會兒,張衍便辭了謝宗元出來,回到了自己廂房中。

  還有六天便是下月初一,海眼開關之日。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張衍想了想,凝練玄光之種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瀾雲密冊中所載幽陰重水威力奇大,前些時日卻總是抽不出時間凝練,這裡靈氣充沛不在靈頁島下,不如趁這幾日空隙煉化一滴出來。

  打定注意後,他便端坐蒲團,默默運轉起法訣來。

  這法門他早已在殘玉中演練不下百次之多,此時熟門熟路,氣息運轉如意,毫無滯澀之感。

  時間匆匆而過,到第六日的時候,他氣竅中所有的寒氣已被盡數化去,內視之下,只見胸中漂浮著一滴如同墨玉一般的水珠。

  這一滴水珠不過拇指大小,但是按瀾雲密冊上所載,只這一滴便有千鈞之力,只是未曾試過,威力究竟如何,他還不得而知。

  正在此時,張衍察覺有人在門外徘徊,不禁睜開眼睛,沉聲道:「門外何人?」

  外面響起執事道姑的聲音,「張師兄可在?今日海眼開關,幾位師兄因前幾日見師兄閉關,是以不曾打擾,言到請師兄出關後自去飛鶴樓上相見。」

  「我已知曉,你去吧。」

  張衍稍作整理一番,便出了偏殿,守名宮中不便飛遁,沿著石階向上而走,大約一刻之後,便到飛鶴樓前。

  執事道姑查驗身份無誤後,這才放他入內。

  進入樓中,發現大殿正中有一個約十長大小的穴窟,翻騰的海水在其中湧動不止,發出隆隆聲響,周圍用白玉砌了一層圍垛,看上去如同井欄圈一般,

  此處便是與魔穴相同的海眼。

  魔穴並非是僵死不動,其內的氣機也如呼吸般湧動,每逢初一便往內吸攝,每逢十五往外噴吐,所以在初一這天只要順著這口海眼中水流前行,便能直入其中。

  大殿中西側的方向上,方震,馮銘及另外三個修士站做一堆,見他進來,除了馮銘之外,皆是投來不善的目光。

  而東側,則站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修士,神色平靜,在那裡不言不動,想來便是那名韓氏族人,他身後圍著五名修士,看上去像是隨從一流,然而他們神情中卻沒有哪怕半絲恭敬之色。

  此時,角落中傳來一陣哭聲,張衍尋聲望去,見是劉韜似乎正與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修說著什麼,而謝宗元站在一邊搖頭,趙鎮則環抱著胳膊一臉冷笑。

  張衍走過去,問道:「謝師兄,何事?」

  見張衍到來,謝宗元嘆了一聲,指了指那名女修,道:「那位是陳夫人,本是守名宮弟子,她丈夫前月進入了海眼之後,卻是沒再出來,所以此次哀求堂上諸人帶上她同入魔穴,為此苦苦哀求,只差沒有下跪,雖為修道之人,但她對其夫君倒也是一片真情。」

  張衍笑道:「修道人雖說修道,但還不是太上真人,七情六慾也還尚存,有人求功名,有人求富貴,亦有人求權勢,這位陳夫人想必求得就是一個『情』字。」

  謝宗元聞聽此言,不禁打趣道:「那不知道張師兄求得又是什麼?」

  張衍嘴角漸漸化出一抹笑意,道:「無他,長生不死爾。」

  謝宗元哈哈大笑一聲,道:「然,超脫逍遙,無拘無束方是我輩所願。」

  話音剛落,殿中突然響起一片悶雷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往穴洞入口望去。

  那裡的海水先是咕嘟嘟往外一冒,再像是被抽掉了下層一般,再形成一股漩流,往下緩緩陷去。

  有人驚呼道:「時辰到了,海眼已通!」

  方震一行人反應最為快速,見海眼一通,都是一掐法訣,待身上一陣寶光閃爍,一個個毫不顧忌往裡躍入,幾乎是進入其中的一剎那就不見了蹤影,

  那名韓氏弟子捧起了一隻香爐,舉在手中晃了晃,一股煙氣便將他與身後五人團團籠住,走進幾步,亦是往海眼中一躍,頃刻間便消失不見。

  劉韜見狀,看向程安道:「程師兄,我等也可啟行了。」

  程安忙不迭取出一塊牌符一揮,只見一道光芒閃過,一艘舟船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艘船扁平闊大,形似老龜,兩側置有機關閘門,上壁留有虛窗,可能是木性特別,船身異香瀰散,聞起來神清氣爽。

  趙鎮迫不及待當先跨了進去。

  見眾人紛紛離去,那陳夫人哭聲更響了。

  張衍撇了一眼,見這陳夫人柳眉櫻唇,身子骨看起來極為柔弱,哭起來淒淒切切,讓人不禁生出一股同情之意,不過他卻考慮的是另一件事。

  他喊住謝宗元,道:「謝師兄,陳夫人既是守名宮弟子,想必熟悉魔穴路徑,對我等有利,為何不帶上?」

  謝宗元搖頭道:「我原先也是這麼打算,可是沉香舟最多只能載五人,帶不了她啊。」

  張衍沉吟了一下,道:「此事簡單,我有水國珍王所贈的眩羅道衣在手,可避水火五金,師兄帶上她便是,我一人獨自前往。」

  「哦?」謝宗元頗為意動,又遲疑了一下,道:「只是如此一來,卻委屈張師兄了。」

  張衍笑道:「何來此說,師兄等人不過先走一步罷了。」

  陳夫人聞聽是張衍讓出一個位置,擦了擦眼淚,過來一個萬福:「妾身多謝師兄了。」

  張衍淡淡道:「陳夫人不必多禮,我的打算,想必你也明白。」

  陳夫人輕輕點頭,道:「妾身知曉,師兄放心,往日由師尊帶著,魔穴中妾身也曾往來多次,不敢說熟識,也算是能略辨路徑。」

  海眼貫通魔穴,也就短短一個時辰,耽誤不得,既已決定,眾人也不多說,分別與張衍打過招呼之後便入了沉香舟內。

  不多時,此舟化作一道黃光騰空而起,「嘭」的一聲往漩渦中一鑽,須臾便不見了蹤影。

  此時大殿之中再無他人,張衍法訣一掐,身上道衣便如方震等人般閃出濛濛光亮,望著那急速轉動的漩流,他深吸了一口氣,向下縱身一躍。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26 10:43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2:25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7 08:10 編輯

第四十八章 陰魔肆虐刀斬血魄(上)

    海流疾湧,張衍順著水勢飄了大約半個多時辰,眼前忽然迎頭照來一道柔和舒緩的光亮,想來就那是魔穴所在,如果不是方向不對,他幾乎以為那是重返水面之路。

    即將接近時,身側的水流陡然加快,裹著他往裡一沖,只感到轟隆一震,像是破開了一層壁障,他隨著海量的水勢一起撞了進去,

    就在進入的一瞬間,他身軀陡然一輕,原本的壓擠之力盡數褪去,連忙往側虛踏了幾步,避開沖刷下來的海水,站在了虛空之中,並向四周張望了一眼。

    這裡有光有風,明朗廣大,不知多少深遠,天頂上空是一個大開口,隆隆水柱從上灌入,俱都往下沉去。

    稍稍調息了一口,濃郁的靈氣幾乎是爭先恐後自己往毛孔裡鑽入,轉瞬間就將適才消耗的靈氣填補了回來。

    張衍不禁面露欣喜之色,這還只是在入口,魔穴之中的靈氣就已經如此充沛,其旺盛程度就幾乎是靈頁島上靈氣的一倍,若是再深入其中,他簡直不能想像了。

    若是能靜下心來修煉,一個月邁入玄光境那是一絲問題也無。

    抬頭往遠處看去,正想搜尋一下謝宗元等人的所在,卻遙遙望見遠方深處山水環繞,一派風光霽月,群山之間宮宇錯落,有無數仙人騎鶴遨遊。

    又聽到謝宗元的聲音傳來,「是張師兄到了。」

    轉頭一看,只見謝宗元、劉韜、程安、趙鎮,甚至是陳夫人都是一臉笑意地迎了上來。

    張衍搖搖頭,失笑道:「此便來了麼?可惜過猶不及」

    手中法訣一掐,星辰劍丸忽地躍起空中,藍濛濛的光華一照,劍氣四溢,嘶嘶幾聲,這幾人身影一陣扭曲,便煙消雲散了。

    不僅如此,遠處景物也是為之一變,剛才如仙境一般的景象轉瞬間無影無蹤,現出一方洞窟來,上下約莫百丈,空廣無比,頂上倒懸乳柱,在下方水面上倒影出來,如同根根尖樁。

    他左側不遠處是一條溝壑,下面濁水奔騰,衝下來的海水都是順著這條河流而下,再往一處深谷中漏去,形成一條浪花飛濺,氣勢驚人的瀑流。

    張衍立於空中,臉上若有所思,剛才那些,應該就是幻魔無疑。

    沒想到一入洞窟就遇到了比陰魔更高一等魔頭,聽聞這些魔頭能感受人心慾念,能幻化出幻境蠱惑獵物,看來果然如此。

    他剛才心中只是泛起升起找尋這幾人的念頭,再加上追尋大道的執念,魔頭便立刻隨感而化。

    不過聞名不如見面,傳說未免有誇大之嫌。

    別的不說,趙鎮此人豈會笑臉對人?這真真是大笑話了,顯然魔頭尚不能觸及人心深處,而只能感染游離在外的那淺淺一層。

    如果心裡警惕,提前有了準備的話,倒是不難對付。

    他目光又朝四下里搜尋,卻並沒有發現謝宗元等人的蹤跡,眉頭不禁微微一皺,謝宗元重視承諾,說好在這裡等待自己,卻又不見,難道是遇上了什麼意外不成?或者是方震等人動手了?

    他又向四周掃了一眼,只見面前密密麻麻的洞窟深溝,不知道通向何處,如果沒有地圖在手,倒的確容易迷失方位。

    從袖中取出地圖看了幾眼,距離入口稍近的幾處地方有四個黑點標識,表面那裡是可以存身修行的洞窟,不如先去這幾個地方看看,便是找不到謝宗元一行人,也不妨在那裡暫時棲身下來,不至於耽擱了修行。

    再看了幾眼,他收好地圖,往圖上標明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處洞窟飛了過去。

    飛行了一刻之後,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氣霧,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過對張衍這等修士來說,雙目自能透視重霧,普通的氣霧顯然是不受影響的。

    不多時,前方出現形似屏風一大塊石質細膩的鏡面方石,撐天立地,光滑無縫。

    張衍飛近時,他自己的形貌和身遭景物都纖毫畢現的在上面映照出來。

    看了一眼,卻覺得有些眼熟,這不和英羅島上的青石照壁類似麼?

    正在這時,石壁上自己的影像卻突然動了起來,先是變得肌肉粗硬,五官漸漸硬朗,腮部增厚,然後又一變,頭上慢慢生出白髮,皮肉鬆弛,滿身皺紋斑點,再是身形漸漸佝僂,蒼老衰敗,最後皮肉掉落,渾身上下爬滿生蛆,終是化為一堆兩眼空洞的白骨。

    「這面……想必就是傳說中的照生石了,傳聞站在此處之人,都能被照出一生變化。」張衍站立了一會兒,自語道:「雖是幻象,但是若不得長生,便是這般下場,當牢記在心,時時警醒。」

    說完,他正要繞開這裡繼續往裡飛去,目光一轉之間,卻忽然看見一具死屍趴伏在一根石柱上,看裝扮竟然是溟滄派道袍。

    張衍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再緩緩往那具屍體處飄去,來到近前,他一伸手,托住這個人的下巴將,臉孔抬起來一點,仔細看了看,發現是隨著那韓氏弟子進來的那幾人之一。

    他正想查探一下此人死因,卻突然遠遠聽到有人聲傳來。

    不知是敵是友,此時再想往別處去已經來不及了,張衍目光一閃,側身往這塊怪石的凹陷處一躲。

    這時他才發現,這具屍首隻剩下了上半身,下半身不知道哪裡去了,而且其中血肉空空,顯然是被吸食走了。

    他眉頭微微一皺,啖食血肉,這是傳說中行魔的手段,這種魔頭身體已經可以顯化,處於由陰而陽變化的過程,相當於明氣二三重的修士,而且速度極快,非常難以對付。

    遠處聲音越來越近,他能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在說話。

    張衍伸手一掐法訣,用了個瀾雲密冊上的斂氣術,腳下有薄霧升起,與周圍淡淡霧氣混在一起,渾身的生人氣息漸漸被融了進去。

    那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男子面容英挺,一身黑色道袍,胸前肩頭繡了一朵大紅色的血雲,黑紅相映下極為惹眼,手中拿了一隻紅顏色的葫蘆。

    另一個女子一身白袍,但卻露出肚腹,上面嵌了一枚綠珠做的臍塞,卻把鼓起的胸脯和肩頭裹得嚴嚴實實,下襬也是一條白布裙,頭挽朝天髻,面容妖冶,身姿妙曼。

    兩人本是飛天而過,看到那具屍體後反而停了下來,在不遠處一塊巨石上站住。

    男子伸手一指,一個淡淡的虛影出現在空中,飄飄忽忽,只是面容似乎有些模糊,隱隱可以看出,此人與那個死在這裡的溟滄派修士一模一樣。

    「師妹,你看我這新煉的血魄如何?」

    女子輕笑一聲,眼波中流露出鄙夷之色,道:「師兄,你這也算是血魄,形散氣薄不說,也沒了靈識,放出去最多飛騰二十步,能不能傷人還兩說呢。」

    男子哈哈一笑,道:「自然是無法和師妹你的血魄相比,不過我還煉化未久,等時日長了,也不見得比你的弱到哪裡。」

    女子嘆道:「還是師尊他老人家厲害,只需一隻血魄,一照面就制住了溟滄派三名明氣三重的弟子。」

    「那幾個溟滄派修士倒也厲害,特別是那個手持噴火神圈的,似是我等血魄的剋星,不但燒了我苦心煉製的一具邪魄,連師尊的血魄都被他傷了,怕不是要凝練個一年半載才能再用了。」

    說到這裡,男子語聲中是掩不住的肉疼之意,

    女子冷笑道:「我認得那件法寶,此寶名為五火神兵圈,能破各種幽陰之物,哼,要不是師尊當時還遠在千里之外,只是血魄到此,豈能讓他討了個便宜?」

    聽到這裡,張衍心頭一震,這兩人難道是六大魔宗之一血魄宗的弟子?

    可是,這是溟滄派的海眼之下,他們是如何進來的?這裡莫非還有其他的通路?

    謝宗元等人想必是遇上了這些人才不得已離開,只是不知這些血魄宗的弟子到底有多少人來此?

    這時,只聽那女子又說道:「現在由得讓溟滄派的幾名弟子蹦跶,等到半月之後,師尊降服了那具真魔後趕來,他們便難逃一劫。」

    那男子道:「嘿嘿,本想順著小魔穴的支脈搜尋大魔穴,沒想到此地居然直通溟滄派腹地,倒是意外之喜,可不能洩露出去,未來必有大用,回去之後,長老們必有賞賜。」

    女子朝四周張望了一眼,道:「師兄,李師兄他們說三個時辰後在此處相見,怎麼如今還未見到?怕不是遇上什麼難纏的魔頭了吧?」

    男子大笑道:「李師兄修為精深,哪裡需要我等操心,要說難纏魔頭,怕是師妹你吧。」

    女子嬌嗔地白了他一眼,道:「師兄又取笑奴家。」

    他們在這裡說笑,張衍卻眉頭鎖起,從兩人言辭之間所透露的只鱗片爪來看,這兩人應該還是明氣期弟子,但沒想到還有一個李師兄要來,看這樣子還不止一人,這下卻是麻煩了,如果等其他血魄宗的弟子趕來,他怕是想走也走不脫了。

    他是來修行的,對方原本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他也不欲與這人提前衝突,但是現在,卻由不得他不動手了。

    想到這裡,他目光中冷芒閃動,殺心漸起。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2:25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1-3 17:01 編輯

第四十九章陰魔肆虐刀斬血魄(下)

    這兩名血魄宗的修士言語中已經透露了不少信息,那名男修的血魄似是已被方震毀去,而那名女修則像是實力未損,如果要動手,當是要先殺後者。

    張衍估算了一下自己與兩人所站立的方位,雖然心中殺機愈加濃烈,但是神情卻越發的冷靜,他決定一旦動手,縱然不能殺死一人,也要將其重創,否則局面將極為被動。

    默坐了片刻後,他無聲無息一轉身,一滴陰幽重水從頂門鑽出,忽地飛向了那名男修,此舉他並未指望建功,只求能牽制一下此人,而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名女修身上。

    男修正說得高興,眼角卻忽然撇見一抹黑光向他飛來,不由吃了一驚,下意識拿起手中葫蘆一擋,「砰」的一聲,手臂上頓時傳來一股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胸口一悶,便從石頭上被打落下來。

    這一滴幽陰重水雖然看似微小,但實際上重若千鈞,他顯然沒有防備。。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道藍色劍光也往女修頸脖疾斬而去,她反應也是不慢,察覺到不對,腳下一滑,任由身體往下落去,此時心頭警兆忽現,見又是一道綠芒直奔她的側面殺來,速度之快嚇得她幾乎發出尖叫,眼見就要將頭顱斬下,她在空中猛的一扭腰肢,一個翻滾避開了要害之處,只是一條臂膀卻被如意神梭那犀利的鋒刃帶了下來,頓時血如泉湧。

    女修發出一聲慘哼,剩下的一隻手忍著疼摸到白生生的肚腹上,將臍塞一拔,一道血色人影離體而出,起在空中之後頓了頓,便直往張衍藏身的地方奔去。

    張衍早已離開了原先藏身的地方,身形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見血色人影撲來,一抬手,召回星辰劍丸,同時一心二用,如意神梭再度切向了那名女修的脖子。

    只是有了剛才的緩衝,便沒那麼容易了,女修充滿彈性的身軀在空中一頓,一旋,裙襬如輪飛舞,露出兩條白皙長腿,足下尖頭錦履似乎也是一件寶物,接連踢踏之下,叮噹直響,竟然擋住如意神梭進擊。

    張衍那邊面對追逐而來的血魄,法訣一掐,劍丸在空中一個盤旋,斬落下來,哪知這一擊之下,居然從血魄身上一穿而過,竟是不起絲毫作用,對方依舊其勢不停地向他衝來。

    張衍目光一凝,顯然這血魄已經煉化許久,血精似實還虛,不是那些無意識的陰魔可比,他這枚劍丸還未能附上玄光,是以對這種有形無質之物做不到一擊破去。

    見血魄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連忙向後飄退。

    那女修見狀,氣焰頓時一熾,又一腳踢在如意神梭上,大叫道:「師兄,你我合力斬殺此人,奪了他的精元你我一人一半。」

    這幾下交鋒兔起鶻落,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此時那名男修才緩過氣來,只是臉色卻有些發白,聽了女子招呼,他應了一聲,口中唸唸有詞,將手中那隻葫蘆一晃,裡面頓時噴出一坨墨綠色的氣團,一路散發出難聞刺鼻的氣味,往張衍身處的方位撲來。

    女修亦是連連催動血魄上前,試圖一起夾攻。

    張衍臉上浮出冷笑,往後飄退的身形一頓,手中已多出了一支雲紋硃筆,往迎面而來的血魄舉手一拋,道了聲:「去」

    似乎受了氣機感應,宣命筆筆尖上三氣勃發,在血魄上只一刷,便把那濃郁的色澤刷得淡下去了幾分,原本那飄忽不定的動作也是一滯,不復先前迅捷。

    血魄與女修的神魂意念相連,現在陡然受創,她臉色一白,捂著胸口倒退了幾步,手中拚命掐動法訣,神情慌亂的想要召回血魄,另一側的男修也是拚命催氣團壓上,試圖阻止張衍。

    張衍哪裡容血魄輕易走脫?冷哂一聲,不顧頭上墨綠色的雲團,驅動宣命筆又是一刷,霎時,血魄中的精氣被一筆勾銷,直接飄散在了空氣中。

    女修淒厲一叫,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身軀一軟,倒在地上。

    這時,張衍只覺一股令人作惡的氣息傳來,頭腦不免一暈,他冷哼一聲,袍袖一抖,一枚丹藥落入掌心,再往嘴中一扔,含在舌下,神智頓時為之一清。

    抬頭一看那團綠雲,將回到手中的宣命筆往空中祭起,只一刷,這片氣團便缺了一大塊,接連幾下之後,便變得支離破碎,往四下里潰散開來。

    男修不由臉色大變,一聲不吭地將女修一把抄起,便往空中飛遁逃走。

    張衍一聲冷笑,足下一頓,雲霧自生,亦是起身飛遁,追了上來。

    由於帶了一人,男修速度並不是很快,他很快追到了近處,駢指向前一點,一道青芒和一道藍芒飛出,追著此人後背剪落下來。

    男修慌忙掏出一塊骨牌,抬手一晃,化成一面青面獠牙的大盾,將他周身掩在其中,只聞「啪啪」兩聲,不知道這盾牌是什麼來頭,如意神梭和星辰劍丸竟然都被擋住了。

    劍丸與如意神梭猶自不停,輪番下擊,一時間,密集的聲響如同驟雨敲擊屋瓦,可卻始終破不開這面骨盾。

    張衍見狀,眼睛一眯,伸手入袖,往鎮魂硯上摸起,只是略一思索,他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如果祭出鎮魂硯,這男修只要犧牲那女修就能保住性命,這樣一來,他還少了拖累,說不定還真能讓對方就此走脫。

    他此刻見那男修神情篤定,且戰且退,但是卻仍是在這裡四周轉悠,分明是打得拖延的時間的打算,好等那位「李師兄」到來,心中不免冷笑,「莫非以為如此我就奈何不了你?」

    他雙手一攤,一把獸面大刀憑空出現在了手中,大喝一聲,遁速幾乎在瞬間快了一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來到了那名男修面前,再高舉這把得自渠昌的神兵朝著骨盾當頭斬下

    男修沒想到張衍居然行此一招,只是獸面大刀來勢兇猛,他避無可避,只得舉盾一架,「咔嚓」一聲,骨盾當場粉碎。

    男修神色駭然,將女修隨手一丟,轉身欲逃,刀芒一閃而過,一條左腿卻被帶了下來,不禁發出痛叫,臉上一陣扭曲,身形也不由自主的一頓,這時第三刀又砍了過來,他根本不及躲避,只能眼睜睜看著刀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再當頭落下。

    「噗嗤」一聲,他整個人被從中一分為二,張衍刀鋒一振,一轉,順勢絞碎了元靈,再緩緩往地面落去。

    那名女修從空被丟下後,已是摔得半死不活,動彈不得,眼見張衍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走近,慌亂道:「不,不要殺我,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

    張衍理都不理,走到近處,一刀將其攔腰斬成兩段,再袍袖一揮,順手拍散元靈。

    「噹」的一聲,張衍將刀柄重重往地上一杵

    連斬兩人,刀鋒上毫無一絲血跡,他只覺胸中一陣酣暢淋漓,難怪有那麼多修士喜歡走力道,有一把神兵在手,如再有上乘玄功護身的話,什麼法寶飛劍都不需在意,臨陣衝殺,對敵時手起刀落便是一人,實在痛快不過。

    原本他也不是沒過想捉一個活口,但是一想到魔宗弟子手段詭異莫名,不說問出來的話是否屬實,若是還有什麼追蹤魂魄的手段,那豈不是弄巧成拙?還不如一刀斬了乾脆。

    剛才聽這兩人言語,他們的那個師尊好像半月之後將至,此人竟然能把一條血魄放到千里之外,還能一氣壓制住數名明氣修士,實力著實恐怖,不知道是什麼境界的高手。

    張衍暗忖,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對上這樣的高手無疑毫無勝算,不如尋一處安全所在,早些提升自己的實力。

    《太乙金書》上所載的功法只有到了玄光境才能顯出威勢,如能早日練成,屆時也能有一拼之力。

    想到這裡,他將兩人屍身上乾坤袖囊取下,餘者也不去多看,用惡鹽將殘軀徹底化去後,便按照地圖所示,朝著距離此處較遠的一處洞窟急速飛去。

    就在他離去後不久,一個渾身有著濃鬱血氣的人影一閃,現出一個目光鷹隼,薄唇隆鼻的男子,他鼻子詭異的左右動了動,臉上先是出現疑惑之色,再是一陣陰沉。

    之後又有十數人陸陸續續地趕來,看見此人,都是恭敬行禮,道:「見過李師兄。」

    李師兄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他目光下移,見有一名弟子手中拿著一人,便問道:「此人是誰?」

    那名修士道:「此是捉來的溟滄派弟子,特意趕來交予師兄處置。」

    李師兄身軀不動,一道血色玄光從頭頂冒出,形成一隻大手往下一拿,便將此人憑空抓起,提在眼前,沉聲道:「我問你,你們此次來這魔穴有幾人?都是姓甚名誰?可有什麼好手?」

    如果張衍在此處,便能認出被抓這人便是趙鎮。

    此刻面對李師兄逼問,他不屑一笑,道:「你這死人模樣,分明是修煉了血元功,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魔,就你這樣,也配審問你家趙大爺?來個痛快吧。」

    李師兄眼中現出一抹讚賞之色,道:「好,有骨氣,我便成全了你。」

    血色大手將趙鎮向上一甩,再上去將他整個人捏在手心裡一抓一擠,一陣骨肉折裂的聲響傳出,片刻後,玄光一收,趙鎮整個人便消失不見,此時無論是他的血肉骨骼,還是渾身精元,都已盡數被吸納進了李師兄的體內。。

    李師兄一眼望去,目光中似有股淡淡威壓,所有在場弟子不由自主低下頭顱,不敢與其對視。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師尊正在煉化真魔,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們幾人往四處搜索,凡是見到溟滄派弟子,都速來回報。」

    底下眾人轟然應諾,一道道遁光飛起,便往魔穴四處飛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2:26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7 08:18 編輯

第五十章 金木水火玄種初成

    張衍一路按圖索驥,找了不少標示上所註明的地點,卻都是不太滿意,不是位置太過顯眼,就是魔頭厲害,不敢輕易進入,直到最後,他才在一個不起眼的溝壑中找到一處合適洞窟。

    這裡位置隱秘,前後有兩個出口,而且洞窟中還有一條地下的暗河通往別處,要是有什麼異變,他順著河流一遊,便能及時抽身離去。

    將洞窟稍作整理,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此刻時間。

    儘管沒有日晷時漏,但是修道人卻能從五臟氣機勃動上察知具體的時辰變化,現在大約是進入魔穴後第二日的酉時末。

    這即是說,為了尋找這處棲身修行之地,他已花去了整整一天時間。

    在一塊削平的石台坐定下來,張衍這才有暇翻檢那兩名血魄宗弟子的袖囊,其中大多數是一些修道常用之物,沒什麼惹眼的東西,只是有一隻小瓶中裝的丹藥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為周重舉的弟子,他自然是有幾分見識的,一眼就分辨出來這是一枚「氣血精元丹」。

    他臉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血魄宗果然在偷偷煉製這種丹藥。

    這枚香氣撲鼻,聞之便欲吞服的丹藥其實是用修士的元精煉製,而且每殺死五名修士,才能煉製這麼一枚丹藥,這整整兩瓶氣血精元丹,怕不是殺了百數修士才能湊齊。

    不過仔細分辨下,依稀能看出每顆丹藥中都有一絲淡淡血色,張衍點了點頭,看來這些魔宗弟子現在還沒這麼大膽子獵殺人修,這應該是殺戮妖修後煉化所得。

    在道門十大門派的壓制下,數百年來,六大魔宗行事低調,不敢明目張膽殺人煉丹,甚至連很多殘酷凶邪的功法都被禁止修行,是以彼此相處還算和睦,凡提到東華洲修行門派,必然以十六大派一起稱呼。

    實際上也並非六大魔宗一心改邪歸正,而是因為很多功法需要各種詭異魔頭才能修煉,如今卻沒有這麼多魔頭供他們所用,甚至常常有魔宗弟子為了捕捉魔頭大打出手,是以各地一旦出現魔物作祟,便有魔宗弟子到來,比玄門弟子還要積極。

    因而這些年來,仙魔兩道一直維持著一個平衡的局面。

    但是近些時日,張衍卻聽到門中流傳著一個說法,說是千年魔劫將至,魔穴中的魔頭會越來越多,無人知曉在哪裡的另外四大魔穴也將一一現世,是以掌門決定拿下三泊,擴充門派實力,以應對魔劫。

    如果真是這樣,那將會徹底打破東華洲現在的平衡格局,道魔兩方大起殺伐是遲早的事情。

    張衍淡淡一哂,魔劫亦是人劫,魔心即是人心,殺劫將起,對他這等修道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個機會?到那時,恐怕真正為此擔憂的,只是那一干力圖維持原狀的玄門世家吧?

    隨手將兩隻袖囊收了起來,他的意識便沉入氣海之中,內視了一眼靜靜懸浮在其中的那滴幽陰重水,心中感慨不已。

    按照瀾雲密冊所言,幽陰重水數量越多,則威力越大,所以先前他對這一滴重水並不是十分看重,可是沒想到擊中那血魄宗的男修時,威力居然奇大,若是當時自己有三兩滴在手,未必不能將其一擊斃命。

    魔穴越往裡深入,地河中的寒氣也越重,這倒是凝練幽陰重水的好地方,相信靜下心來煉化的話,在兩月之中就可以凝成八至十滴重水,到時哪怕不靠法寶,在同輩中恐怕也難逢敵手。

    只是可惜的是,大敵當前,張衍並不會認為血魄宗的人會給他時間安安穩穩的修煉,為了保住他們能進入魔穴的秘密,必定會想方設法剷除這裡所有的溟滄派弟子。

    甚至很可能在十五那天派人守住海眼出口,那麼屆時必然會有一場衝突廝殺。

    是以張衍沒有選擇,只能竭盡所能把修為及早提升上去。

    在修煉之前,為了避免陰魔侵擾,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定神丹,張嘴吞服下去,然後將那枚金性雲砂取出來。

    將其往空中一擲,待要落下時,一道靈氣自頂門躍出,將雲砂托住,懸在頭頂上方一尺之地,張衍跌坐石台,放開心神束縛,任由氣海中的元精往這枚雲砂上衝去。

    外界充沛的靈氣源源不絕進入體內,不停催發靈機,使得八十一口靈氣在胸中徐徐轉動,不斷滋生出元精,再往雲砂上送去,一環推動一環,使得煉化雲砂的過程不至斷絕。

    若是在靈頁島,哪裡能做到這種地步?恐怕只兩三個時辰元精便枯竭了,想要繼續,還需再花數日時間重新孕化。

    一天下來,頭頂上的那枚雲砂漸漸泛出一點若隱若現金芒,只是明滅不定,如同微弱的火種一般,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張衍知道這是最為關鍵的時刻,不敢有絲毫懈怠,神意變得極為專注,只見這點金芒越來越亮,雲砂在空中越轉越急,吸攝元精的速度也愈來愈快。

    到了最後,這枚雲砂「啵」的一聲炸裂開來,成了一堆無用的粉末,向四周紛紛灑落,它其中金性完全被精元融合進去,一點耀目金芒在半空虛浮,如遠夜中的星辰一般爍爍發光。

    張衍睜開雙目,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再將八十一口靈氣重新收回胸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面前,那點光亮從空中緩緩飄落,停在了他的指尖上。

    頓時,一股砭肌侵骨的鋒銳之氣傳來,便是神魂中也隱隱有一股刺痛感。

    他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欣然之色。

    終於凝成一粒玄光之種,以後只需不停用法訣凝練,滋養壯大,待這種子的光芒在氣海中也能透頂而出時,那時便能踏入玄光第一重「靈明初照」的境界。

    他將星辰劍丸取出,驅動這一點玄光之種附在其上,只一催發,劍丸霎時化為一道光芒,伸縮吞吐不定,再一催動,便向外一撐,將他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張衍抬頭看了看,大笑道:「好,有了這一粒玄光之種,我便能演化劍丸,便是大小形狀也任由我心意改變,且能裹住肉身飛遁,速度比騰雲駕霧快上數倍不止,有此手段,遇上厲害修士,我即便不敵,也能遠遠遁走,不至於束手待斃。」

    以前他所駕馭劍丸的手法其實是極為粗淺的,各門各派,大多數是到了玄光境才算能真正發揮出劍丸的威力,而如今,他算是能堪堪運用其中一些法門,而且保命手段又多了一種,信心為之大增。

    這一粒玄光之種只用了一天便凝成,速度極快,他心中有了底,決定一鼓作氣將所有的雲砂一起煉化出來。

    稍作調息之後,他又取出那枚從桂從堯處取來的水性雲砂,亦是往上一拋,用靈氣托住再次煉化。

    接下來只用了兩天時間,他便分別將水、木、火三性玄光之種一一凝練而出。

    然後到了第三天,卻出現了一個異狀,當他一起催動這四粒玄光之種的時候,位於氣海中央的地方,自動生出了一點土黃色澤的玄種,其餘四粒玄光之種子按照西金東木,北水南火的方位排列,團團圍在四周。

    張衍驚訝的發現,這最後一粒土性玄光種子居然無需雲砂,便自行衍化了出來

    細細思索了一番,再結合先前修煉時的細節,他不禁恍然大悟。

    原來五行相生,金性之種凝結後,催動其中金氣,水性之種凝練時就快了幾分,之後再用水氣滋養木性,木氣又助壯火性,四氣一成,再一齊發動時,多餘的元精無處可去,便化生土性,所以這最後一種根本無需再去使用雲砂,自然而然便水到渠成。

    難怪後面煉化玄種時越來越快,原來是這個道理

    不過這也有處在魔穴之地,元精生生不息的緣故在內,要是在靈頁島上,休想做到這一步。

    「五種即成,待我日後入了玄光境界,便能修煉那『五方五行太玄真光』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看見自己周身放出五色光華,似乎輕輕一動,便有移山倒海之能,不禁一笑,道:「爾等又來相擾。」

    原來又是那些幻魔來了,這一次是感覺到他心中嚮往大神通的慾念,所以又自動顯出幻境,誘使他墮入其中,若是被迷了心神,便會為越來越多的魔頭所趁,最終精魄散失,變為一具行尸走肉。

    張衍也沒心思去驅逐它們,要知道,越往魔穴裡深入,魔頭便越多,陰魔、幻魔更是不計其數,煩不勝煩,他開始還出手剿滅,現在已經習以為常,大多數時間索性不去理睬,反正只要心神不為所動,它也奈何你不得。

    看著身側那些幻境,他正要取出定神丹服下,這時,他心頭莫名一動,將丹藥放了下來,腦海中特意想出前世種種,還有那一起戰鬥過的同伴和好友的形象。

    果然,受他心念所染,不一會兒,他的眼前便浮現出一個個人影來。

    看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張衍先是悵然一嘆,再是灑然一笑,道:「這便是我心靈中的破綻麼?此次倒是多謝爾等讓我看清自己,不至於以後被此道高手所趁。」

    這句話說出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心中一處空隙似乎被什麼東西填補了上來,神魂與身體結合更為緊密,再無半點瑕疵。

    再抬頭看時,眼前的幻境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2:29
第五十一章 施援韓濟 玄血魔丹
                   
        見洞窟中重回一片清淨,張衍淡然一笑,借幻境外象之助,他斬斷過往罣礙,清理雜念使得這一刻神思澄澈暢達,魔頭便紛紛退去,不再相擾。

        不過他也明白,諸多魔頭只是暫時不得其門而入,其實還在一邊伺機而動,只等他再次露出一絲心靈破綻,便會群起而攻。

        要知道,人心善變,不但易受外物所惑,而且心中只要還有執念存在,沒有修煉到道心圓融完滿,太聖人的境界,隨著時間推移,也會有其他破綻慢慢顯露出來。

        不過眼下,卻是少了許多厭物,也算是意外收穫。

        如今他玄種已成,接下來只需按照太乙金的法訣修煉,把金、火兩道玄光先陸續煉化出來,便不懼一般玄光修士。

        而且更重要的是,目前他只能用一件法寶和劍丸配合,可若一旦成為了玄光修士,他便可以同時使用兩件法寶,戰力將大大提升一個層次。

        接下來幾日,他每天坐在洞窟中吐納聚煉,體內的金火玄光亦是不斷壯大。

        這一日,他從入定中抽身出來,推算了一下時間。

        他已安安穩穩在這裡待了十天,按照這個進度來看,看來只需要再修煉大半個月的時間,他就能踏入玄光境了。

        只是唯一需要擔憂的是,那兩名血魄宗弟子口中的師尊怕是即將到來,那時不說安穩修行,連保住性命都有問題,看來不得已的話,他只能在十五這天從魔穴入口處殺出去了。

        就在他思索時,卻聽到洞窟外一陣響動,似有人在接近。

        張衍微微一皺眉,難道是血魄宗的弟子?

        他法訣一掐,星辰劍丸往頭頂一躍,再化為一道晶砂點點的藍光將他全身裹住,遁光一起,一道藍芒便從位於洞窟後方的出口飛了出去。

        只是他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再繞了一圈回來,找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到了這裡。

        往下一看,他眉毛一挑,暗道:「竟是此人?」

        下方此時一共站著四個人,人人都是一身血跡,狼狽不堪,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而那個在守名宮前曾見過一面的韓氏弟子則站在中間,卻被另外三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名看似領頭的中年修士開口道:「韓濟,今日取你性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不要怨怪我等,如果你願意引頸就戮,我等也可以成全你,任你元靈自去。」

        韓濟臉露出一絲淒笑,「阿爹果然是要你們動手麼?我還以為他會任由我在此處自生自滅。」

        又嘆了一聲,道:「此地為魔穴,我元靈一出,恐怕會被魔頭分食,留不留又有什麼兩樣呢?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韓全德,你能告訴我麼?」

        中年修士面無表情地點頭,道:「你說。」

        韓濟神情有些激動,道:「我阿爹自小就不喜歡我,甚至多次要找藉口殺我,幸虧被我阿母多次回護才得以逃得性命,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何非要將我除之而後快?」

        中年修士猶豫了一下,道:「到了如今,我也不瞞你了,當年你還未出生時,曾請門中擅算者推算你的命格,卦象的結果是你對親父不利,你明白了?」

        韓濟一怔,繼而眼中閃出一抹憤怒之色,身軀顫抖了起來,道:「竟是因為這個原因麼?」

        中年修士肯定點頭,道:「沒錯。」

        韓濟仰天慘笑,扯著胸前衣服,厲聲道:「我韓濟在此向天發誓,若是我今日逃得不死,來日我必滅韓氏滿門!」

        他淒厲笑聲在周圍迴蕩不絕,中年修士聞言,臉色一沉,揮手道:「動手。」

        張衍在風處將此處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這韓濟雖說是大族弟子,但是看來沒有學到真傳,對敵手段缺缺,沒多久,便被打翻在地,只是仗著手中香爐冒出的青煙護持己身,咬牙苦苦支撐。

        看了幾眼,他也不欲插手這等私人恩怨,正想離去,腦海中卻閃出那韓濟不甘的眼神,想了想,暗道:「也罷,今日就救你一救。」

        他從那名死去血魄宗弟子的袖囊中取出一件衣袍,先是弄出一點聲響,然後法訣一掐,利用劍丸將此袍服帶起空中,若隱若現的飄了幾下。

        果然,這動靜立刻引起了底下幾人的注意,其中一人驚呼道:「不好,是血魄宗的人追來了。」

        中年修士回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先前被血魄宗弟子一路追殺,他早已成了驚弓之鳥,此刻哪裡還顧得再去取韓濟性命,慌忙道:「走!」一跺腳,便帶著其餘兩人慌忙遁走。

        見他們倉皇而去的身影,張衍微微一笑,現出身來,緩步走到韓濟面前,道:「你無恙否?」

        韓濟躺在地猶自不停喘氣,抬頭一看,卻見是張衍走來,不由一愣,愕然道:「張師兄?剛才是……」

        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掙扎站起,雙手高舉,躬身一個大禮,道:「多謝師兄救我性命。」

        張衍坦然受他一禮,道:「嗯?你認得我?」

        韓濟看著他,神情有些激動,道:「張師兄前次掃了莊不凡的顏面,我等世家弟子無不耳聞,那天又隨我等一起在守名宮中,在下又豈能不識?只恨那日我被幾個家奴看住,不能來結識師兄。」

        張衍看了他一眼,見他眼中竟有一股欽佩之意,搖了搖頭,指了指不遠處洞窟,道:「此地空曠惹眼,韓兄不如隨我進來,我還有幾件事情想要請教韓師兄。」

        韓濟連忙後退一步,拱手,道:「不敢當,師兄若有垂詢,我知無不言。」

        張衍點了點頭,當先往前走去,韓濟待他走過一個身位,這才在後面跟了來。

        兩人到洞窟裡坐定,張衍隨手拋給了他一枚補氣丹藥,問道:「不知韓兄入此魔穴中時,可曾看見謝宗元謝師兄等人?」

        聽到張衍問話,韓濟放下丹藥,坐直身體,這才回答道:「見過,當初卻有幾名血魄宗弟子在此,一番交戰,被我等擊退後,便就此分開了。」

        「聽聞你們交手時,對方有一條血魄甚是厲害,韓師兄世家子弟,可知此人是什麼境界?」

        韓濟認真想了想,道:「這頭血魄除了身體飄忽不定,面容已宛如真人,定是化丹修士無疑。」

        這時,他露出一絲慶幸之色,「幸虧當時方震方師兄有五火神兵圈在手,這才將此人血魄重創,不過若是他多遣幾頭血魄在此,我等也只有束手待斃了。」

        張衍聞言訝然,道:「化丹修士的血魄,豈是這麼容易受創的?」

        韓濟解釋道:「張師兄不必奇怪,化丹修士血魄足有百頭之多,其中也有劣有優,厲害的血魄不會輕易放出來,能到千里之外,此必是用來此探路或監察弟子所用。」

        張衍沉思了片刻,嘆道:「如是這樣,看來我也不能在此地修行多少時日了,十五日那天海眼之門大開時,我當殺出一條血路,只是如此一來,怕是要一年半載才能修煉到玄光境界,趕不及剿滅三泊之戰了。」

        韓濟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去,似在考慮著什麼事情。

        良久,他抬起頭,緩緩說道:「適才張君救我性命,韓某無以為報,若是師兄信得過我,我可設法為你拖延兩月時間,助你修行。」

        「哦?」

        張衍下看了他一眼,奇道:「敢問韓師兄如何做到?」

        韓濟抬起袖子,取出一隻瓷瓶遞過來,道「聽聞張師兄是周掌院高徒,想必認識此物。」

        張衍接在手中,拔開瓶塞一看,又聞了聞,目光一凝,有些不能確定地說道:「這是……玄血丹?」

        韓濟點頭,道:「不錯,師兄好眼力,這正是當年血魄宗茹荒真人煉製的玄血丹。」

        一百年前,茹荒真人在東華洲可是鼎鼎有名魔道大能、此人行事肆無忌憚,任意殺戮玄門修士,已弄到天怒人怨的地步,甚至連血魄宗都不得不將他逐出師門。

        不過這人也是一個奇才,當時已練到血魄與自身神魂相合,且聚散如意的境界,只要不將他所有血魄一齊滅殺,便殺不了他。

        後來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被東華洲六位真人高手聯手布下大陣圍攻,這才將其徹底除去。

        韓濟指了指那枚玄血丹,道:「家祖當年也曾參與此戰,這枚玄血丹便是從此魔身得來,此丹對於我等玄門修士來說沒有絲毫用處,但對六大魔宗的弟子來說,卻若靈丹妙藥,若是見了這枚靈丹,他必會立刻吞服煉化,沒有數月時間,是無法得竟全功的,如此,便可為師兄爭取到至少兩月時間。」

        張衍將玄血丹還給對方,笑了笑,道:「韓師兄此法是不錯,但是這枚丹藥,你準備如何交到那人手中呢?就算是你主動奉上,難道就不怕被血魄宗其他弟子獨吞了麼?」

        韓濟神情有些黯然,道:「我在母胎中便已受創,先天不足,此生要想有所進展修煉玄功已是無望,但若投奔魔門,說不定還有一線成道之機。」

        頓了頓,他看向張衍,道:「而這枚玄血丹……便是入門之禮!」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26 10:47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2:35
第五十二章 風雷電火 力敵三寶
               
    聽了韓濟所言,張衍看了看他,笑道:「韓師兄竟然隨身帶有玄血丹,莫非你早有打算?或者說,你早知道此地有血魄宗弟子?」

    韓濟苦笑道:「張師兄誤會了,我在玄功修行停滯不前已有六年,知道此生無望,所以早有意轉練魔功,去年花了偌大心思才得了一本魔門經書,原打算借此次入魔穴的機會在處捕捉魔頭修行,再服下此丹增加功行,事先確實沒想到有血魄宗弟子在此。」

    似乎為了增加說服力,他從袖子中取出一本書冊,雙手捧著,遞到張衍面前,「師兄你看,便是這本了。」

    張衍接過看了一眼,見面有「覓源經」三個字,點了點頭,知道這是魔門中與「一氣清經」地位相等的功法。

    不過要練這本法門,卻是要把自己之前練得法門全部推倒重來,張衍倒是不禁對韓濟此人有些另眼相看了。

    畢竟一夜之間,將二、三十年苦修俱都作流水,能狠得下這個心的人並不是很多。

    韓濟臉露出一絲酸澀之意,道:「如今這裡血魄宗弟子不少,我若是說出自身來歷,他們當也不至於過分為難於我。」

    張衍想了想,發現的確如此,如果韓濟去投靠血魄宗,對方就算不收下他,也暫時不會對他如何。

    一來是韓氏是溟滄派五大姓之一,身份特殊,可做利用的地方太多;二來韓濟熟悉溟滄派內情,甚至有很多大族秘聞,這卻不是能隨意打聽到的;三來他與韓氏有仇恨在身,又願意廢去一身玄功,且連玄血丹都送了,這份因果實在太大,接下的人必得償還。

    而且退一步說,就算韓濟拜師不成功,對方也沒可能不收玄血丹,對於這個能提升自身修為的魔丹,魔門弟子是無法抵擋這個誘惑的,這對張衍自身來說,卻是極其有利的。

    如果沒有化丹修士到來,張衍自信即便不敵,也能及時脫身,不過他並不知道血魄宗弟子有多少人,實力究竟如何,好在月中十五就要到來,方震,謝宗元等人如果要逃離出去,必是要往魔穴入口一行。

    相信血魄宗弟子也肯定有所防備,能調動的弟子定然都會到場,到時雙方必有一場生死惡戰。

    到那時,他也可以前去查探一番,如果對方沒有什麼大能修士,他便可以放心在此處修煉,如果有,大不了拚死一搏,能不能衝出魔穴就看自身造化了。

    想到這裡,張衍望向韓濟,道:「韓師兄,卻是下定決心了麼?」

    韓濟一臉堅定,毅然道:「張師兄,你凡民出身,卻能入得下院,再一路成為真傳弟子,實是百年難得一見,我韓濟雖不及師兄,卻也有一番振作之志,不試一試我又豈能甘心?」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洞窟外有人冷哼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張衍你這小賊在背後弄鬼!還有韓濟,你還乖乖受死,免得再多生事端。」

    隨著這話音響起,一個臉型狹長的中年修士大步踏入洞窟。

    韓濟猛然站了起來,雙目滿是怒火,道:「韓全德!是你!」

    看到此人,張衍卻端坐不動,臉上並無半點意外之色,只是嘆道:「既已走了,又何必回來送死?」

    聽到這話,韓全德哈哈一陣大笑,厲聲道:「張衍,我韓氏之事你也敢插手?難怪封師弟說你異日必是我世家之攔路虎,看來還真是說得沒錯,不過他只說對了一半,今日你若死在此處,自然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封師弟?

    張衍眼睛一眯,目光中陡然劃過一絲精芒,手中劍丸勃勃欲動。

    韓全德又轉向韓濟,指著他說道:「韓濟,原來那枚玄血丹在你的手裡,是你那死鬼老母偷來的?哼,小門小戶出身,果然手腳不乾淨。」

    韓濟雙目發赤,指著他大吼道:「韓全德,你也不過是得了賜姓一介奴僕而已,你有何資格說我?你今日辱我阿母,我誓殺汝!」

    被揭了老底,韓全德臉面掛不住,見兩人似要動手,心中一驚,這裡洞窟狹小,怕是施展不開,他也是乾脆,向後一個倒仰,直接飛出洞窟,並大喊道:「兩位師弟,與我一起動手!殺了此二人回去領功,家主自會重重有賞。」

    外面傳來兩聲應答,張衍和韓濟一起走出洞窟的時候,發現三個人站在空中,左面那人,一柄風雷叉,面似乎有噼啪的電芒閃過,而右面那人,則托著一隻沉甸甸的描金木缽,好像也不是凡品。

    而韓全德,則是拉出來一條形似煙霞的長帶,擺動間若星璀璨,奪目生輝。

    他們三人能連番逃過血魄宗弟子的追殺,那是因為身也俱有法寶在手,只是先前對付韓濟卻不曾用出來,此刻面對張衍,真傳弟子的名頭還是很有威懾力的,頓時將法寶都將亮了出來。

    韓濟一見,卻是面色大變,道:「張師兄小心,那是風雷叉,灌雲缽和紫星河月羅。」

    他又盯著韓全德,道:「韓全德,果然背後還有大娘在指使,否則這紫星河月羅你是哪裡來的?」

    韓全德又是一陣大笑,道:「韓濟,你到今日才明白麼?我實話於你說,你那死鬼老母之所以能偷得那本功法,便是夫人有意為之,待你修得功法之後,此事也是夫人命人暗中捅到老爺那裡,這才下令將她杖斃。」

    韓濟聞言,目眥欲裂,氣血上湧,正要不顧一切衝去,肩頭卻被一隻手按住,回頭一看,見張衍對他搖了搖頭,道:「韓兄,你先走,這裡我來應付。」

    韓濟立刻冷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師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玄功低微,幫不上忙,也不能拖累你,我韓濟也是大丈夫,一言九鼎,先前所言若有違背,叫我天誅地滅,神魂俱亡!」

    說完,他向張衍重重一拱手,一轉身,頭也不回地飛遁離去。

    「嗯?想逃?」韓全德眉頭一皺,一揮手,道:「傅師弟,去阻住他,別叫他跑了!」

    「是!」

    那舉著風雷叉的修士應了一聲,正想有所動作,卻見一點藍芒飛空而至,就要過來阻他,他哼了一聲,舉叉一揮,霎時,平地捲起了一陣黑風,並且其中隱隱有青雷爆響之聲。

    眼看這劍丸就要被黑風擋住,沒想到藍芒突然一長,憑空由半拳大小的光點變成一道三尺長短的芒梭,速度也是陡然快了一倍,還未等黑風捲來,就從他的脖子一穿而過,再順勢一繞,頓時如切豆腐一般將他的頭顱斬下。

    無頭屍體從空中掉落,正好被那噴來的黑風捲住,噼啪爆響之聲傳來,身法衣,護身玉珮一起被毀去,最後黑風又將屍體一卷,只一眨眼間,便將血肉消磨的乾乾淨淨,不復半點痕跡。

    失去主人操控的風雷叉也從半空墜下,「啪嗒」一聲掉落塵埃。

    張衍只一合之間,就殺死一人,剩下兩人俱是大驚。

    「師弟小心,這張衍已凝結玄光之種,可將劍丸隨意變化。」

    韓全德一臉凝重,背上卻是冷汗直冒,若是剛才那枚劍丸一開始便對他而來,怕是自己已經被斬於劍下了,而且這張衍如果是借了劍丸一門心思遁走,他根本奈何不得。

    見身側半天沒有響動,他一轉頭,急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放豔絕沙!」

    另一名修士立刻回過神來,連忙將缽盒蓋打開,用手高舉在頭側,對著前方就是一倒,霎時,轟隆一聲,如同江水決堤,滾滾如雲團狀的絳色沙礫從缽口往外翻騰,向張衍處洶湧而來。

    張衍往空中躲避,只是那沙礫似乎擁有靈性一般,跟著他就往空中而來,並發出如潮水一般的隆隆聲響。

    韓全德臉浮現獰笑,不去圍攻張衍,而是拖著手中那條「紫星河月羅」一路往別處飛去,只是所他經過的地方,這條羅帶必然會拖出一條寬有三尺餘的長長彩霞。

    在連續兜了幾個來回之後,四面八方,上天下地,都被這如有繁星點綴燦爛煙霞所籠罩,

    韓全德居高臨下站在空中,手中一甩,又拉出一條煙霧,哈哈大笑道:「張衍,你有劍丸在手,本可以化光飛遁,我卻是奈何你不得,但如今這四周煙雲滿佈,稱得是天羅地網,我看你往哪裡逃!」

    張衍抬頭一看,見身周圍無處不是煙霞籠罩,而倒下豔絕沙的修士卻已速度極快的來到了他頭頂方位,封死了他唯一的出路。

    眼看那紅豔豔的沙雲從方灌下來,他臉露譏笑,拿出一塊灰撲撲的牌符向虛空一擲,口中念動法訣,又道了聲:「長!」

    這塊牌符瞬間便在空中變成一個四尺大小,龜殼狀的物事,背後有雲紋,有篆字,有山水魚蟲,圓背朝,覆口朝下,立定在他的頭,一道毫光潑下,將他整個人罩在其中,滾滾而來的沙雲只是一靠近,便如遇到江石頑礁,自動向兩旁分去。

    張衍往前一個踏步,撞開一片雲霞,冷笑一聲,道:「就憑爾等,也想阻我?」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6-11-4 13:34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1-2 22:40
第五十三章 五火神兵 化丹血魄

    張衍衝出雲霞籠罩的範圍後,將頭上「載和氣淳罩」一收,再將玄光之種往劍丸中一附,遁光一起,便閃了出去,重又來到上空。

    他止住身形,袍袖一甩,撞心錘便向著那名拿著灌雲缽的修士當頭砸去。

    那名修士沒想到本來張衍還在重重圍困之中,一眨眼間居然來到了自己面前,見一隻散發著紅芒的大錘向自己處飛來,立刻知道是一件法寶,此時來不及閃避,連忙將灌雲缽往前面一擋。

   「噹」的一聲,一股巨力傳來,手中灌雲缽拿捏不住,頓時脫手而飛。

    張衍眼中光芒一閃,駢指向前一點,星辰劍丸緊隨其後向他殺來。

    這名修士見狀,駭極大叫道:「師兄……」

    話未說完,一道藍芒便已從頸脖上一閃而過,頓時身首分離,從空中跌落。

    張衍與此人屍首擦身飛過,一揮袖子,震散元靈,再伸手將其掉落的灌雲缽一接,往乾坤袖囊中一扔,神情淡淡道:「你師兄自身難保,又豈能來救你?」

    說完,他緩緩抬頭往上看去。

    儘管他眼神平靜無波,位於上方的韓全德卻看得心頭滿是寒意,連捏著紫星河月羅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與張衍交戰到現在連一刻時間都沒有,己方已經連折兩人,他知道不妙,心中頓時萌生了退意,羅帶一揮,灑出一片璀璨雲霞以作掩護,扭頭轉身就跑。

    張衍看著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戲謔之色,伸手一拿,落在地上的那柄風雷叉便被他憑空攝入手中,亦是往袖囊中一扔,這才架起遁光,一路追去。

    他遁光極快,只數息之後,便趕了上來。

    韓全德暗暗叫苦,與使用劍丸的修士交手最是頭疼,這類修士若有一枚上好劍丸相助,遁速飛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反而自己只要一個不慎,便會丟了性命。

    知道厲害,他又哪敢背對張衍?忙不迭地停下身形,拚命晃動羅帶,令其生出片片彩色雲霞,護住自己周身上下,此時他已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為保住自己一條性命。

    張衍到了近前,劍光一收,顯出身形來,見眼前情形,冷冷一笑,法訣一掐,星辰劍丸躍起空中,自上方斬落下來,而如意神梭則在他驅使下繞了一圈,往韓全德背後奔去。

    連番對敵後,他手中這兩件東西的配合已經嫻熟無比,能從各個角度進行襲殺。

    一時之間,一青一藍兩道光芒圍著韓全德上下追逐翻飛,令他不得不拼盡全力催動紫星河月羅抵擋。

    不過,雖然他看起來狼狽萬分,但無論是如意神梭,還是星辰劍丸,面對那燦爛如煙霞的雲帶卻都是斬之不動,一貼上去,不是被柔柔地彈開,就是轉動間遲滯了一下。

    韓全德在霞光中大喊道:「張衍,你我本無仇怨,何須如此苦苦相逼?你放我離去,我自然會記你的好處,將來定有補報,不然今日我奉陪到底,看你能奈我何!」

    張衍聞言失笑道:「你以為我便拿你無法了麼?」

    他伸手一召,喚了如意神梭回來,又將「載和氣醇罩」往祭頭頂上一祭,霎時,一道光芒垂下,罩定周身,隨後起步往前一踏,便朝著那厚重的雲霞撞了過去。

    「轟」的一聲,雲霞四散,眼前頓時為之一空,顯露出韓全德那滿面驚駭欲絕的神情,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一道藍芒閃過,「嗤」的一聲,頭顱便高高飛起,殞命當場。

    張衍一揮手,星辰劍丸跟著上去一絞,便將韓全德的元靈和屍身一併攪得粉碎。

    他一掐法訣,召回劍丸,看到天空中的紫星河月羅正緩緩飄落,上去幾步,一把抄在手中,拿到近前看了看,暗道:「此物倒是適合女修使用,我如今法寶不少,不如拿回去送予羅道友。」

    就在這時,他若有所覺地向遠處看去,那裡似有光芒閃動,顯是有修士駕馭飛舟一類的法器正在朝這裡趕來。

    他神色微微一動,暗道:「不如看看是誰再做計較。」

    他按下雲頭,左右張望了一眼,看見前方不遠有一處亂石堆,眼前一亮,走前了幾步,便躲藏了起來。

    沒多久,一架飛舟來到此處上空,上面站著兩個身著黑袍血魄宗弟子。

    其中一人「咦」了一聲,道:「適才見此處寶光衝天,隱隱有殺伐之聲,怎麼到了近前卻沒有了?」

    另一人觀察了一下四周,又聞了聞,沉聲道:「此處靈機紊亂,還有不少血腥氣,定是有人在此地交手,或許還未走遠。」

    就在兩人說話間,突然天邊一聲悶響,不由齊齊轉頭看去,只見遠方一朵猩紅色的血雲衝天而起,如同夕陽霞照,連半個天空都被一起映紅,醒目至極。

    先前那人驚道:「是我血魄宗的煙訊雲!怕不是哪位師兄截住了溟滄派弟子,喚我等前去相助。」

    另一人神情興奮地說道:「居然用了訊雲,看來抓住不少大魚,好!若是能將此地的溟滄派弟子一網打盡,也免得我等再苦苦四處搜尋。」

    「說得極是,走!」

    兩人一撥飛舟,掉轉頭便往紅光冒出的地方趕去,須臾便不見了蹤影。

    見兩人離去,張衍從藏身的地方了出來,他抬頭看了看遠方那一層濃烈的血色,臉上若有所思,片刻後,他眼中射出一道銳芒,抬手將劍丸祭出,遁光一閃,亦是朝著那裡飛去。

    他速度極快,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便見前方天空中人影閃動,血光飛騰。

    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近前,他找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隱下身形,再往場中一看,這才發現,居然是八個血魄宗弟子正圍著方震等一行五人,雙方正隱隱對峙著。

    血魄宗弟子雖然人數佔優,但只是各自都放出了自己的血魄在周圍遊走不停,卻一點也不著急動手,只是不一會兒,周圍便又多了幾人出來,人數很快超過十人。

    訊雲一出後,他們分散各處的同門都在往這裡趕來。

    馮銘看著周圍的血魄宗弟子越來越多,一臉焦急,道:「方師兄,現在可以動手了麼?」

    方震卻表情輕鬆,道:「急什麼,再等等,待再多幾名血魄宗弟子前來,到時一起殺了。」

    馮銘擔憂道:「就怕是謝師兄他們撐不住。」

    方震撇了他一眼,不悅道:「謝宗元是謝氏弟子,自然有保命手段,怎需你來擔憂?況且我們此次計劃,便是由他們引開那名玄光修士,我們將剩下的血魄宗子弟盡數殺了,如果人太少,我們原先的籌謀豈不是落空?你好好給我守著,等等多殺幾名魔道賊子,回去我也好給在師尊面前給你請功。」

    馮銘遲疑了一下,又出言道:「方師兄,我等皆在魔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是一門弟子,縱是平時不對付,這裡卻不能再計較了,再不動手,怕是等那血魄宗的玄光修士拋下謝師兄來此,我等便走不脫了。」

    方震哼了一聲,不過他好像也聽進去了馮銘所言,有點不情願地拿了一隻三尺大小的金圈出來,臉上冷酷一笑,便往一個拿著長幡的血魄宗弟子處一擲。

    這名血魄宗弟子見狀,立刻拿手中幡旗去擋,卻聽旁側有人驚呼一聲道:「不可!」

    這名弟子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那金圈上突然竄出一個渾身閃動著紫色火焰的火人,如有靈性般往他身上一撲,頓時將他裹了進去,再原地一旋,轟然一聲炸開,此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化成了一灘灰燼。

    方震冷哂一聲,舉手便將金圈召了回去。

    有一名血魄宗弟子喊道:「諸位師兄小心,這是五火神兵圈,專克陰邪之物,前次師尊的血魄便是折在此人手裡。」

    這句話一說出來,周圍的血魄宗弟子都是往後退了幾步,向外散開了一圈,顯然對這件法寶頗為忌憚。

    方震臉上浮起嘲弄之色,哈哈大笑道:「既然知道我手中寶物厲害,那就乖乖受死吧!」

    他拿起金圈脫手一甩,又將其朝著另一名血魄宗弟子投了過去。

    就在這個當口,一道紅光突然從遠處飛來,不偏不倚擋在了五火神兵圈的去路上,只聽「當啷」一聲,這只金圈居然被震了回去。

    方震不由一驚,抬頭一看,只見一名穿著血衣的修士站在場中,此人披頭散髮,面目倒算是英俊,只是鼻呈鷹鉤,目光陰沉,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

    血魄宗眾弟子一看,都是齊齊跪倒在地,恭敬道:「見過師尊!」

    在遠處觀戰的張衍一聽,心中一驚,莫非這就是那個化丹修士?但是仔細看了一眼,卻發現此人雖然面目與常人無異,但身體卻飄忽不定,像是魂魄一類,頓時放下心來。

    方震開始也是臉色大變,隨即他看了幾眼後,卻仰天狂笑起來,道:「我道是誰,原來還是一頭化影血魄,你若是真身到此,那我是必死無疑,可眼下你卻是嚇不倒我,怎麼,莫非你又忘了上次吃的苦頭?」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5-9-25 16: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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