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447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17 00:03
第兩百五十五章 未渡舟筏先渡心

    蘆華上尊遲疑片刻,緩緩道:“也可以如此言。”

    張衍聽他說得模糊,笑了笑,道:“尊駕莫非是不能確定?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蘆華上尊道:“我那正身與几位同道當時所想得,只是求一處渡筏,並未思及其余,也未考慮過如此做是否會引發什麼別的變動,可是后來卻是漸漸發現,所將得到的結果與我意願或許有些不同。”

    張衍興趣更增,道:“哦?有何不同?”

    蘆華上尊道:“在此事漸成之際,我那正身與几位同道忽然發覺,在那所塑界天之外,竟然又生成一片天地,此是突兀出現的,事先卻沒有絲毫征兆。”

    張衍聽到這里,目光不禁微微閃動了一下。

    蘆華上尊繼續言道:“便為此事,彼此之間就起了爭執,”他微微一嘆,“有兩位同道認為,此處所在方才是應驗了他們先前觀想,應該就那真正去到渾境之地的渡筏了,至于原來那處界天,不過引子而已,已然是無用了,該是棄了,轉而專注于此。而我正身卻是認為,此處能得以出現,正是因為先前觀想而來,若是驟然改換路數,那卻是南轅北轍,反而不成。兩邊各執己見,誰也無法說服,最后未免傷得和氣,遂決定分行其事。”

    張衍問道:“后來如何了?”

    蘆華上尊搖頭道:“最后到底怎麼,我也不甚清楚,只剩下了這一座界天尚存,這到底那座最早塑造的界天,還是后來生出的那座,我亦無法判斷了。”

    張衍微一沉吟,他心中此刻有些奇怪,因為照理來說,既然兩處界天都有可能,那麼逐一驗證就是,反正真陽大能只要沒有外劫,自是永壽無盡,又何必這麼走極端?來個非此即彼?

    這里肯定是有什麼還無法說清楚的理由。

    他私下揣測,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這兩處界天一人只能做出一處選擇,那就沒辦法了,因為涉及到道途,起爭執是必然的。

    再一個,就是這几人在觀想之時接觸到了某些物事,自身認知被某些不知名的力量引偏,就如同白微等五人被万闕道人暗中加以引導一般,靈台被蒙蔽,所以陷入了某種執念之中。

    當然,真實情形或許還要復雜,不去真正接觸,那永也無法證實。

    他思考過后,道:“不知蘆華上尊以為,這是哪一座界天?”

    蘆華上尊想了一想,言道:“在下偏向于此處便是最初觀想之所,但是無法完全確定。”

    張衍聽明白了,這才是其方才猶豫之所在。

    不過這里面很是值得玩味,兩座界天只剩下一座,蘆華上尊正身及那些同道最后究竟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他試著問了一句,蘆華上尊言:“此卻非我所知了,只是包括我那正身在內,當初參與此事的几位大能多是不見了影蹤。也不知到底是去到了上境,還是出了其余別的變故。

    張衍心下思忖起來,所謂渡筏者,人去舟行,若至彼岸,則亦不會回來,假設往好處想,那麼就是蘆華上尊正身連通那几位同道都是借此去往上境了,要是往壞處考慮,那便是這一行人最后都未成功,而且連同那處界空也是一齊消失不見了。

    他個人以為,只憑借蘆華上尊本身及那同輩的本事,很難做到這一點。

    歸根結底,還是道行不夠。

    但他們所做得這個事情,卻未必不成。假設其等能夠得到外來助力,或者某位上境之人的指引,那麼這些就不是什麼障礙了。

    不過他敏銳察覺到蘆華上尊話中有一個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消息,道:“道友方才言多數人不見了蹤影,這麼說當初還是有人留駐下來了?”

    蘆華上尊回道:“確然有一位,其人道號豐闡,當初面對兩邊爭執,這位沒有做任何選擇,而是直接退了出去,說是不再過問此事,到底后來到底有未參與,在下就無從得知了。”

    張衍微微點頭,有名有姓,就不難查出這一位經歷,既然當時是尊駕正身與此人做此事,想來多少知曉些內情,要是還有洞府遺留下來,那麼就可尋到些許線索。

    他沉吟一下,道:“關于殘界之事,究竟有多少人與聞?”

    蘆華上尊道:“按理說除了我正身與那几位同道,改當無人知曉才是,可與我正身結下因果的那一位反而很是清楚,或許有人向其泄露了,也或許是找到了什麼過往記載。”

    張衍道:“貧道這里還有最后一問,未知在殘界何在?”

    他能感覺到万闕道人當初因果落處在這里,但卻還不知此界入處何在。

    其實万闕道人當初也是同樣不知,其要是能找到路口,那也不必和蘆華上尊商量了,自己就可挪入進去了。

    蘆華上尊道:“開得此界,需以我化身為代價,只我眼下若行此舉,只得一瞬而已,若尊駕答應替在下了卻這一樁因果,那在下立刻可以打開此界門戶,日后此界如何處置,也將由得尊駕了。”

    張衍頜首點頭,看來這處殘界是受因果牽連,不得原來之主允許,甚難進入,固然他可以强闖,可那也會毀了此地。

    他言道:“道友之因果,自有道友自家去還,貧道不會代為,但卻也不會令道友無端受損,貧道若要入得界,自會替你設法維系此身。”

    蘆華上尊一怔,默默打一個稽首。

    張衍回得一禮,道:“多謝道友解惑,今日多有打攪,改日若有不明,當會再來造訪。”

    他認為現在還不是進入此界的最好時機,万闕道人能知曉那許多事,許多可能是其從生前正身處得來,還有一些他懷疑與布須天偉力有所相關,現在他還未將這份偉力送還回去,等做成此事之后,若還是有許多不明之處,那再入內一探不遲。

    于是心意一動,只是一晃眼,就離了此處,回到了清寰宮內。

    他端坐下來,把法力展開,徐徐將那偉力送去布須天中,本來缺失去得一部很快被彌補入內,

    在此過程中,他心中隱隱有所悟,不知不覺中,道行竟是有所提升,這不單是因為眼前此舉,還有此前與万闕道人一番交手的功勞在內。

    因此刻再是無了阻礙,他便往試著布須天更深之處窺看,不知沉浸多久之后,神意方才自里退出,不過外間,僅僅是過去一瞬而已。

    這一回,他著實受益不少,明悟自身距離那真正上境,其實已然不遠了,只這里面還缺失了很是關鍵的一步。

    他隱隱約約猜到了該如何去走,也明白此一步對自己來說其實並不算太難,可不管是從万闕道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還是從自身角度來看,這等事絕然不可輕易為之,需得格外慎重,並要設法驗證,尤其那些過往先賢所嘗試過的諸般舉動,更是能拿來加以借鑒,譬如那殘界就值得一探。

    除此之外,他此番還另得了一個收獲。

    万闕道人有一樁本事,其可以干涉他人的認知憶識,鄧章几名無情道眾先前就是被其利用過,這才引發了后來一些事端。

    而隨著布須天偉力歸還,他得以窺望更深處,也是自然而然明了此法該是如何施展。

    其實只要法力臻至他這等程度,對那些層次不及自身之人就可如此施為。

    但這並不是可以隨心如意的,此間絕然不能觸及扭轉認知之人的自身根本,也不能違逆其本性。假設此刻他對白微等輩施以此法,可以用一個子虛烏有之事令其判斷失差,但要是此事與其自身意願相違背,或者說損害了自身利益,那麼其一定會心中存疑,不會輕易入彀。

    就如他若想那万闕道人交代所知一切,盡管其現在只是一縷精氣,也不太可能做到,更可能的是在氣機威壓之下致其直接消亡。

    張衍明白,因為真陽修士本就可以使得万事万物有利于己,所以從根本上說,這應該是自己法力道行提升后,使得此等威能進一步提升,故對同輩也是能夠稍加干涉了。

    如此看來,白微等人去到万闕星流,很明顯就是万闕道人用了這等手段,那麼眼下,他也可以同樣用得此法,讓此輩安分下來。

    只是他考慮了一下,卻沒有如此做。

    留著此輩是為了攪動因果,引那玄石入世,要是被他干涉之后,導致因果不興,那反是有違初衷,且就憑這几人,現在也絲毫威脅不到人道。

    他把此事放下,念頭又轉到如何查清楚那殘界上來,現下唯一線索,就是那名豐闡道人,要是能找到此人下落或者往昔洞府,那麼或許就有辦法了解真正內情。

    于是他把神意一定,就開始試著觀望過往。

    以他如今無窮法力,本是可以試著察看布須天過去所有一切,要真能做到,那麼過去無論什麼隱秘都瞞不過他,可他不是沒有這麼做過,可是每每察看到了紀歷輪轉那一刻,就再也無法往前,這一條路顯然無法走通,那也就只能從這個紀歷中設法尋覓線索了。

    只是片刻之后,視界之中就浮現出了一處地界。

    他心中有感,這很可能就是自己所要找尋的目標。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7-10-17 07:28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17 00:14
第兩百五十六章 混天難入見疑云

    張衍在看到這個地界后,發現其仍是落在布須天內,此也不出意外,畢竟此間在上一紀歷時乃由人道主宰,又是周還元玉入世之地,真陽修士無論修持觀摩,選擇在此落腳無疑更為方便。

    可當他正要往此處去時,卻心中一動,轉目望去,竟是在虛空元海之中又是見得一處此人洞府,從時間上看,卻是晚于先前一座。

    而且看其模樣,竟然像是紀歷輪轉之前就已是在那里安駐了,而且這處十分隱蔽,如無有他今時這般法力道行,很可能就此疏忽過去了。

    他想了一想,決定按次序來,先至布須天為好。

    心意一轉,眼前景物頓然一變,他已是立在了一處如畫妙境之內,腳下是一處大崖,再下方一條云澗,有泊泊暖泉自里流淌而過。外間紀歷之變似並未影響到此處,山谷之內梅花盛開,粉熏紅墨,染遍青黛,風舞樹梢,花瓣瓣瓣飄飛,落池流溪,蘊香濃色。

    他往一側看去,大崖對面有一層氣幕隔絕,內中分明蘊含玄機,轉過腳步,直接就往那里行去。

    沒走几步,便見旁處涌上來一團團拳頭大小的純白云氣,光如錦緞,輕若棉絮,在外游蕩來去,時不時靠攏到他身側來,看著靈性十足,玉雪活潑。

    其中有一團看著沒有危險,自己貼了上來,並變幻出一個玉狐模樣,跟著他腳步在那里蹦來竄去。

    張衍看著點頭,果然曾是真陽洞府,各物禁力尚在,想來這些小東西以往一直隨其主嬉戲玩樂,否則稍近他身,恐怕立時就化去了。

    沒有多久,他就到了那氣幕之前,隨著他往上走動,就不由得往外分開,避讓出一條通路來。

    大約百來步,就到了一座錦云承托的大廬之前,這里有几頭仙鶴還在悠閑往來,這些看去只是照影,但對真陽來說,虛與實不是那麼重要的,你若想讓它是真實的,那麼它便是真實的,你若認為是幻影,那便只是幻影。

    廬前還有一個花圃,長著一些奇花異草,看去都是自昆始洲陸上挪至這里的,主人雖是已然不在,可仍然保持著原來離去之時的面貌,似在隨時待其歸來。

    張衍掃視一圈,沒有去理會周圍諸物,徑直邁上石階,到了大廬之中。

    方至里間,一道靈光如電閃過,落地化作一個小童,對著他恭恭敬敬一禮,道:“遠客安好。”

    張衍一打量,擺在這裡廬靈,這卻是少見了,倒不是廬靈本身稀奇,而是自布須天大變后,除卻那些大能,他倒是第一看到還有上一個紀歷的意識承載留存。

    實則此刻他也無需問話,只需搜檢這小童識憶,就不難知悉其所知曉的所有了。

    只他沒有這麼做,此回乃是客人登門,不必去做這等無禮之事。

    他道:你這童儿,可是此地守靈?”

    那童子躬身道:“是,小童名喚丹墨,這是我家老爺豐闡元尊洞府,自主人離去后,上尊是第一位登門的客人。”他側身一禮,“上尊還請里面坐。”

    張衍頜首言好,隨其到了一座茶室之內,方才在蒲團上端坐下來,便聽得外間溪水奏音,妙樂叮咚隨水流淌,隨即石台上有香茶飄起。

    丹墨一個躬身,道:“此是老爺自昆始洲陸上親手移栽過來的靈茶,以往每有貴客來,便用此招待,請尊客一品。”

    張衍品了一口,只覺如飲涼露,清冽異常,又似甘霖彙頂,感應之間倍覺通透,倒不愧是昆始洲陸上的天生靈種,他放下茶盞,道:“貧道至此,是為一事而來。”

    丹墨恭聲道:“老爺不在,尊客有事,小童可以回答。”

    張衍道:“貧道聽聞,當年豐闡道友曾與蘆華上尊等几位同道一起找尋混天所在,我今欲辨明此中一樁事端,不久前聽得蘆華上尊說及,說當年因起爭執,豐闡道友半途退出,自此不知去處,故來這處查證。”

    丹墨輕輕松了一口氣,道:“原來尊客來是為此事而來,老爺臨去前,倒是特意對此有過關照。客人請稍待,小童去去就來。”

    他告聲歉,就轉身離去。

    張衍也不看他去往那里,只是端坐原處等待。

    過有一會儿,丹墨便又出現在了面前,雙手中捧起一枚玉簡,言道:“老爺曾言說,若是當年几位同道為渡界之事找上門來的話,那就說他出外助友人煉寶,暫無暇參與此事了,可要是日后有陌生同道找上門來,那就將此枚玉簡奉上,里面自然有所交代。”

    張衍看有一眼,那玉簡飛入他手,意念入內一轉,這里面稍加說及了當年之事,還有一個,卻是言其在虛空元海有一座洞府,說還欲知悉詳情,可往此處去。

    從那字里行間中流露出來的情緒筆觸,他不難知曉這位豐闡道人的為人,其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冒犯于我,我必冒犯于人,今朝他到此地,要是守客人之禮,那麼這小童自會拿出此物,要是仗著修為肆意行事,那麼最后便不會知曉那處洞府所在了。

    誠然,他已然探明那處洞府,可不難看出,這玉簡本身就是一件信物,要是强闖,說不定會導致那處洞府崩塌,那樣就無法達成目的了。

    他將此物收了起來,對丹墨言道:“我今日承豐闡道友一個人情,他既已不在,那便還在你的身上。”

    說著,他一指點在了丹墨眉心之上。

    丹墨渾身一震,倒退了兩步,再展開雙手看了看自己,卻是訝然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血肉之軀,這一下,不禁欣喜不已。

    說起來他身為此地看守廬靈,存活億万載也是有可能的,這驟然間化作血肉之軀,看起來是吃虧了,可實際占了天大便宜。

    因為他困頓在此,終有一日是會消亡的。而現在有了身軀,卻是可以修行,他腦海記有無數修道秘法,再加洞府之中還栽種著不知多少寶材,只要能渡過最初艱難修持,那麼將來或能攀登上境。

    他對張衍十分感激,誠心拜謝道:“多謝上尊成全。”

    張衍則是心意一轉,直接遁離此處,按照那玉簡所示,就徑直來至一處位于虛空元海的界天之內,到得此地,袖中玉簡輕輕震動,就任由其去,便見一道靈光飛出,落在空處,聽得一聲磬鐘之響,面前憑空有一座石門隆隆開啟。

    張衍沒有遲疑,一擺袖,就移步入內,與布須天那處洞府相比,這里顯得簡陋許多,沒有什麼布置,偌大洞室之內只有一個法台存在。

    他沿階台上行,到了頂端,這里擺有一個半人高銅案,一座木托架上橫擺著一卷玉軸,看有片刻,把拿入手中,緩緩打開一看,目光微微一閃。

    這上面所寫正是有關那殘界之事,而且從里面透露出來一個蘆華道人不曾知曉的消息。

    就在生出另一個界空時,就在原來觀想的那處天地之內,有一股幽深意念稍閃即逝,雖只一瞬,竟是令他們也無來由的生出畏凜之感。

    蘆華道人等人認為,這正是通向渾天的征兆,所以由此而往,當是正途!

    而另一邊則執相反意見,認為要避開這里,這正是雙方最早爭執來源。

    豐闡道人許是曾看過什麼往昔記載,他認為通往渾天的途中有一個不知名的存在,過往之所以無有同道能去得那里,正是被其阻礙之故,現在這一道意念顯然就是針對他們而來的。

    他因為心中忌憚,所以不願再繼續下去,並以不願爭吵為借口,中途退了出來。但是顯然,這一位並不是就此與一眾人等真正斷了往來,后面還有不少與蘆華道人交流的記述。

    可寫到這些事時,滿篇就充斥了許多模糊不明的言語。

    張衍心下推測,后面這些言語很可能是這位豐闡道人刻意寫成這般模樣的。

    從豐闡道人的角度出發,那等存若不是來直接干涉他們,那麼其或許會用另一種方式,譬如把天地之內所有的認知乃至未來進行篡改。這就如同他現在能改變某些同輩的識憶一般,所以記載言語若是模糊一些,並不直接指向真正答案,反而能夠得以保全。

    只是他卻認為,假設真有這麼一個存在,那顯然也是有其限礙的,否則直接改變豐闡道人或者是他自己便好,那洞府之中也就不會留下這些,他今日也不會來查證了。

    當然,他人所言畢竟是他人所言,他也不會完全相信。

    這位豐闡道人從道行法力來說還不見得比他高明,只是或許接觸到了一些他不曾接觸到的東西,以其認知所得出的見解,未必一定是正確的,或許也有曲解和放大的可能。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豐闡道人雖是心存畏懼退了出來,可留下了這些言語給后來人觀看,或許其自身也有些不甘願。

    在看完了這些內容之后,他想了一想,正要把此物收起,忽然心中一動,把玉軸正面翻過,見后面又緩緩顯露出來一行字跡。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7-10-17 07:4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18 05:49
第兩百五十七章 查辨玄途問真由

    張衍目注上去,見是上面第一行也就短短十來字,上寫:“百載無音訊,某日友來書,言欲渡。”

    他心中微微一動,那正文里主要涉及前面如何觀想渡界,以前雙方爭執源頭,還有豐闡道人自家猜測,只是遺憾的是,上面沒有寫后來之事,而這里分明就是說及于此了。

    這行字只是浮現片刻,便倏爾隱去。緊接著,第二行字又浮現出來。

    “吾心憂,去書勸緩行。“

    “友回言:“見通途,幸甚,速來’。”

    張衍看到這一行字時,不知怎得,就是無端覺得有一絲不妥,本待再往下看,可是等了許久,下面再無任何文字顯現,顯然記錄就到此為止。

    他考慮了一下,很可能豐闡道人收得書信,心中權衡下來,還是決定去往那里,而后來之事,恐怕就是這些人俱是消失無蹤了。

    所以從此看來,這位豐闡或許也未能脫身此事,最終還是陷了進去。

    他這時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位未知存在,會否就是那位万闕道人?

    此念隨即就被否了。

    雖然万闕道人實力足夠,看所過去作為也是最為可疑,甚至還有能力改換同輩識憶認知,可其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因為其若是從那兩處界空中出來的,那也不必找蘆華上尊問過殘界所在了,直接遁行回去便好。

    如無意外,此人當是過往某位窺知真相的人道元尊,只是與蘆華上尊等人以往有過交集。

    他將手中這一卷玉軸又再反復看几遍,因為豐闡道人等人是在紀歷輪轉之前消失的,而此物也是上個紀歷時寫下的,所以他並無法直接看到此中過往,在確認其上再無什麼隱藏痕跡后,便將之收了起來。

    只是看過這些文字,再結合先前万闕道人之言。

    他卻能從中看出,盡管彼此路數不同,可要想通往上境,危險很可能並不是來源于自身,而可能是來自于外間。

    走這一步不難,難的是走上去不至于再倒退回來。

    他不禁又想到了万闕道人,聽其言語,此人當年該也是走到了這一步,可是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現下不得而知,或許其自身性命也是因此而失去。

    所以如何行事,需得好生思量了。

    但不管怎樣,殘界需得前往一探,以他如今實力,除非真是有上境之人出手,否則無人能拿他如何。

    他目光于此轉了一圈,見這洞府之內再沒有別的東西存在,心意一起,已是回到了清寰宮中。隨后坐定下來,觀望那天機長河,試著從中推算玄機因果。

    有一月后,景游入殿來報,道:“老爺,魏真人來了。”

    張衍頜首道:“喚他進來。”

    魏子宏來至殿上,躬聲一拜,道:“弟子見過恩師。”他自袖中取出一份譜牒,道:“此是万闕諸事處置大略,還有万闕土著立契獻表,其大多願歸附我九洲門下,還請恩師過目。”

    張衍拿了過來,目光一掃,已是全數看過,魏子宏此回將各方利益都是調和的很好,此回出得大力的乃是余寰道眾,畢竟其人多勢眾,但是九洲修士也是得了一回歷練,他將此放到一邊,道:“你此回做得不差,將諸事交托之后,可去昆始洲陸上擇一地界修行。”

    說著,一彈指,清光飛下,化一枚玉簡飄至跟前,“此內有師門修持秘法,你回去可好生參悟。”

    魏子宏正容接下,躬身一拜,道:“弟子謝過恩師。”

    張衍微微點頭,笑道:“你修行之中,可有什麼疑問,現可問來。”

    魏子宏心下一喜,知是機會難得,忙是將許多往日修道之上的疑問和自家見解道了出來,並請自家老師指正,張衍也是一一予以解答。

    這一番師徒對談下來,魏子宏忽是想起一事,他道:“此回我九洲修士見得不少渡覺修士,有不少同道問及那渡覺修持是否是一條合適道途。”

    張衍笑了笑,道:“修道人若只求壽同天地,不受外染,又無心大道,倒也可以行此途,為師當年遇到一位修持百万載,卻始終不入此門的修道人,其人精煉法力,與此輩相較,倒也未見得差了多少。”

    話說回來,渡覺雖非正途,但是在不得真陽的情形下,卻也不失一個選擇。不過如今九洲諸派,修成凡蛻三重境的都沒有几個,談渡覺還是太早。倒是現在填補進來几名神怪血裔,可以填補這一層次缺失的戰力。

    魏子宏點了點頭,他也自有一番見解,認為若是修道人走此途乃是無奈之舉,要是只求渡覺,那心中已是失去了求道之念,莫說入到此境,就是斬卻過去未來之身都不見得能夠做到。

    二人師徒問對有數日后,魏子宏便告退離去。

    張衍則是拿一個法訣,稍許片刻,大殿之內光華一閃,万闕道人出現在了殿中,他言道:“貧道已是見過蘆華道友,現欲往那殘界一行。”

    万闕道人只是冷笑。

    張衍道:“便尊駕不言,我亦會去,尊駕先前百般阻我,便是認為有我可能登攀上境,今往此去,不管能否窺得隱秘,都當堅持此行。”

    万闕道人冷冷道:“我話已道明,尊駕既不聽規勸,那也無需對我多言。”

    張衍笑了一笑,能以言語就是好事,他道:“你既欲阻我,便當說清楚其中緣由,若我認為有理,或會暫緩腳步。”

    万闕道人卻是質疑道:“暫緩又有何用,尊駕會就此停下麼?”

    張衍笑道:“你若不試,又怎知曉?”

    万闕道人哼了一聲,又是收口不言。

    張衍這時道:“不知蘆華上尊那几位,可是成了麼?”

    万闕道人似有不屑,道:“我不知當年如何,但只憑此輩自身,絕然是成不了的。”

    張衍暗暗點頭,這與他判斷一樣,除非有外力幫襯,只靠蘆華等人自身,几乎沒有希望,而且從話中看出,万闕道人與此事的確沒有任何關聯。

    其當只是純是以道行而論高下,似這些取巧之為,則並不在其考慮之中。

    他想了一想,道:“據我所知,都是消失不見,可知去了哪里麼?”

    万闕道人言:“我亦不知,左右就是去了那兩界之中,不過那里絕非通向渾天之過所,尊駕既然要往殘界去,那麼親自前去一探,當就明了了,不必再來問我,若不是當日被尊駕逼得無處可去,我亦不會想到托寄此間。”

    張衍笑了一笑,這位說得應該是真話,而且其人雖然口上說得十分警惕,但實際與他做出了一般判斷,認為殘界便有危險,以自身偉力,也足以鎮壓,不用有所畏懼。

    而現下,若只論法力道行,他已在其人之上,對方能做到之事,他一樣可以做到,甚至還能壓過一頭。

    說來蘆華道人等輩用觀想渡界辦法他倒是可以一試,因為他根底足夠,用得此法,說不定直入渾天的可能還大上一些。

    可一來行此法用時太長,二來此法終究不是什麼正路,所以不必去舍本求末。

    今次他也未想著一次就明了所有,故是就一揮袖,將万闕道人又是送回了禁囚之地。

    隨后他把對景游找來,交代几句話后,就心意一起,又一次來到蘆華道人洞府之內。

    蘆華上尊身影比上回所見少許黯淡了几分,見得他來,自座上站起打一個稽首。

    張衍伸手一指,霎時有一盞火燈映現在了起身前案几之上,他道:“有此燈相助,尊駕運法之時,可保精氣不散,日后只要燈火不滅,當可不虞。”

    蘆華上尊聽了,忙是拜謝道:“謝過上尊了。”

    張衍淡笑一下,道:“不必謝我,今貧道受你一情,自當還你一報,那些塵世因果,還需道友今后自去了解。”

    蘆華上尊點點頭,道:“在下這便為尊駕開得此界門關。”

    他對著張衍再是一揖,隨即拿一個法訣,但見其身影一虛,隨后就有一個界門在洞室之內浮現出來,這時他身上微微一虛,但是隨那火光一照,卻又凝實了些許,不由心中一定。

    張衍站在界關門前,並未立刻進入,而是稍作察看,感應之中空空蕩蕩,諸物不存,便是豐闡道人所言那股意識也同樣未曾感應到。

    頓有片刻,便一抖袖,往里走去。

    他打量了一下,腳下有一條云道,緩緩向前而去,直至沒入虛無之中,凝視片刻,卻不見過去往來。

    他微作沉吟,便沿此道而行。

    這回進入此間,乃是他入世化身,正身仍是在元氣大海之內,實際真陽大能出外,也多是如此。

    假設當年蘆華、豐闡等人都是入了此間,那麼但凡謹慎一些,都當以分身渡行,那麼即便再遇得什麼危難,也無法牽累到正身之上,除非其等是以正身到此,那就不好說了。

    他不由想及豐闡道人留下的那句話,心下推斷,這里有一可能,就是有人發現了疑似通向渾天的門路,或者那就是其等亟待找尋的去處,故正身亦是到來,至于這些人是否到得彼岸,眼下還難以知曉,往下行去,或可以一窺端倪。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18 22:38
第兩百五十八章 不見天途見危隘

    張衍往下行走,這條道路看去漫無盡頭,實際他若是能感到遠端所在,那也不用慢慢行走,直接心意轉動,就可達至那處了。

    此刻他一邊邁步,一邊觀察。

    這處界空與尋常天地比較起來,的確有所不同,因為這里並非是為了落腳停駐,而是為了渡去上界而存在,所以什麼物事都是不存,只有那最為簡單的清濁二氣,再兼腳下一條云道,這才划分出來天地宙宇。

    現在他還無法確定這處是否是蘆華上尊等人最早塑造的那處渡界,但從眼前情形來判斷,只以根底而言,確實不在万闕道人所開辟的万闕星流之下。

    所以當時此人若把偉力挪轉過來,此界當是可以承受,並能夠繼續在此與他對抗,說不定還能引動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

    盡管這里可供他察辨的線索不多,可在經過反復推算后,心中卻是稍微有數了。

    他若是光這麼舉步而行,那哪怕到了天地終末,這里都不會任何變化,需要運用心意,才得照見門關。

    此所謂“心之所照,即成万物”,當年蘆華上尊等人因為懷著入去渾天目的才開辟了此處,其目的明確,求取念頭也是異常之强烈,所以最后有也就有了應兆出現。

    所以他要攪動這一潭死水,那也要存有一强烈意念,一念不興,自然也就一塵不生。

    不過他與這些人有所不同的是,他深心中對此處能夠通達渾天一事表示懷疑,甚至不認為此輩最后成功了,所以其等所觀想的門關即便存在,也不會因他存想而顯出。

    只他是來追查當年可能存在的變故的,所以並不需要真正去到門關對面,甚至也不需要找到那個至今仍是存疑的門關,只要能看到當年此輩過往留下的些許痕跡,那便已是足夠了。

    而憑借他如今法力,大可以起力强行窺測,從根本源頭上將這一切剝離出來。

    這般做還可以印證一事,假設他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麼就是此輩沾染了上境大能的因果或是真正連通到了渾天所在,這倒是反而能證明其等的確去到了該去之地。

    他思慮停當,雙目之中有光華乍起,渾身法力激蕩而出。

    此刻他並不能肆意舒展法力,而是要駕馭得當,否則這片天地都要崩塌,那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不久之后,周圍茫茫天地便開始泛起陣陣漣漪,原本深藏此中諸多痕跡也一個個浮現眼前。

    雖然因為紀歷輪轉之故,他無法把更早之事返照至眼前,但卻可以從天地形氣之上辨別根本,從中推斷其來源何處。

    他查有片刻,已是發現,此界源頭卻是來自于數個不同氣機,應該是由數個真陽大能共同塑造。

    所以沒有意外的話,此處應該就是豐闡、蘆華等人最早觀想的所在。

    這與他早前推測也很是相符,因為連蘆華上尊連一縷精氣分身如此輕易打開這座門戶,那足以說明兩邊有相當的深的因果牽扯。

    就在他如此施為時,卻是又有所發現。

    在此界之外,居然又漸漸豁開另一個天地來。

    他看了過去,這處天地與腳下這處極其相似,便來那云道也是一模一樣,心下不禁一動。

    他細查之下,發現這兩處界空其實從根本上來說並無不同,完全是源于一處而生,這就像是一張薄紙的正反兩面,而且彼此之間至少曾有過一次分合。

    他立時便明白了,此間應該便是蘆華等人觀想之時自發顯現出來的界空,原來其並不是消失了,而是當時借几人之存念而生,后又無人觀想,故而又自歸一。

    他不禁思索起來,出現這等情形,倒是與自己心中一個猜想十分吻合,此也登攀上境有關,錯非有他今日這等道行法力,恐怕並不能真正理解其中變化。

    而從豐闡道人記述上看,蘆華等人最后是找到了出路了,假設那里真是渾天門關,可因為其等道行不夠,反而可能會帶來一個令人心悸的后果。

    或許直到此刻,此輩仍還是在去往渾天道路之上!

    他們或許的確看到了那門戶所在,可事實上永遠到不了那里,只會這麼一直走下去。

    而對于他而言,對于現世而言,這些人就是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他找到了這個可能的答案后,便將法力稍稍收斂了一些,現在還有一事不明,就是豐闡等人當時感受到的那股幽深意念又是自何而來。

    轉念到此,他繼續起意搜尋。

    在他仔細查找之下,終是在這處天地更深處找了一絲不諧。

    這就好像冰潔白玉之上有一個瑕疵,雖不影響界空本身,但卻看著十分多余,並且隱約看到了一絲連他也無法弄明白的物事,但轉瞬又是消失,好似從未存在過。

    他不為所動,在反復推算之下,漸漸弄明白了由來。

    事實上,豐闡道人等人感受到的意念,最初很可能是來自于其等自身惡意。

    因為其等再怎麼認為所塑渡界能夠通向渾天,也都只是設想而已,若是能夠肯定成功,那也不會有后面那些爭執出現,所以猶疑是必然存在的,這些疑慮漸漸在這裡生成了一股抗拒意識。

    若只是這般,還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不管怎麼來說,這股力量也是源于豐闡及蘆華等人,怎麼不該令他們產生忌憚,應該是這個意念生出之后,勾動了某些東西,也就是連他看不出出處的物事,其或許是當真來自于渾天,也或許是來自其余什麼地界,導致這股意識變得與原來有些不同。

    到了這一步,他心中疑惑也漸漸解開。

    原來不解在于,能成就真陽之人,沒有哪個會是簡單易與之輩,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去往那難以預料的地界之中,甚至一個人都不曾留下來,所以這里很可能是有外在力量將其等認知扭轉,乃至靈台蒙蔽。

    他沉思起來,先不去管這股力量從何而來,若是自己試著要攀登上境,卻要設法防備了。

    表面看去,這似是難以防備,可實際仍是有辦法可想的,就這片刻之間,他已是想到了數個應對之法。

    大致弄明白了這里情況,也就不必在此繼續待下去了。

    他心意一轉,直接從此間遁回清寰宮中。

    坐定下來后,他一揮袖,殿下靈光一閃,那万闕道人再次被他從囚禁之地請了出來,其一現身,便盯著他道:“尊駕去過那處了?”

    張衍微微頜首,道:“此輩看來未曾如願。”

    万闕道人冷笑道:“我早知如此,渾天豈能妄加窺測,自以為找尋到了正路,最后仍是入了歧途,縱觀古來之人,除我與君,又有誰人能至此無量無空之境,彼輩不過妄想耳,若當真有此能耐,我定要阻他。”

    張衍笑道:“那尊駕當年又是因何至此?”

    万闕道人不說原因,只道:“尊駕縱然有緣登攀上境,可到最后,也不過是重蹈我之覆轍罷了,還極可能將諸天生靈陷了進去。”

    張衍看他一眼,笑了一笑,道:“貧道思之,尊駕屢次警告,明明可以說出危兆何在,然卻始終不肯明言,一來是為了使我使我生出畏懼之心,不敢輕易邁過,二是應懼怕某物,是以不敢宣諸于口。”

    万闕道人一陣冷笑,他知道自己這個心思本就瞞不了張衍,但那又如何?在明知有危險的情形下,尤其有他這個先例在前,又有誰會在不確定的情形下貿然踏出這一步?

    張衍笑道:“尊駕當知,任你危言恫嚇,我終是會行此一步,不過眼前稍作延阻而已,對我輩而言,一刻與億万載並無什麼太大區別。”

    万闕道人哼了一聲,道:“那可未必見得,待得紀歷輪轉,或許又是一場大變,尊駕未必能夠避過。”

    張衍淡笑一下,道:“說一句誇言,紀歷輪轉,又豈能礙我?況若真有什麼難以抵御的外劫加身,兩害相權,那還不如就此登行上境,或還能摘取道果,尊駕以為然否?”

    万闕道人頓時沉默下去。

    就在這時,張衍忽感旦易神意到來,料想有事,便不再多問,道:“尊駕可以思量一下,待我下回尋你,或能思慮明白了。”

    他一揮袖,就將之送了回去。隨后把神意遁入莫名,言道:“不知道友何事相尋?”

    旦易言道:“遲堯三人找上門來,其願意我與定立法契,將來只爭元玉,再不牽涉其余,故來相問,道友于此是何意思?”

    張衍不由尋思起來,假設自己將來攀登上境,那就有可能去往渾天,留著白微等人也是不妥,但要殺死或是鎮壓,卻又無人攪動因果,既然遲堯三人願意簽立法契,還是其主動找上門來的,那倒是正好。

    畢竟現在域外天魔才是人道之外最為主要的勢力,其若安穩,也就沒有什麼大敵,至于白微、鄧章等輩,已是無關緊要了,哪怕他不在,莫說旦易三人還有道寶在手,便是無有,也不難應付。思定之后,他便道:“可以應下此事。”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30 14:47
第兩百五十九章 煉法筑寶為上道

    旦易聽張衍同意,也道:“我與兩位道友也偏向于此,那此事便定下了,只那白微、鄧章二人若知域外天魔與我簽立法契,或也會前來立契,若如此,道友以為,是該回絕,還是答應?”

    張衍回道:“其若來,可應,不來亦無關礙。”

    旦易道:“若如此,諸天可得暫時安寧。”

    張衍這時道:“貧道近日有一事正在思量,本來是尋三位道友商議,今次道友既來,倒是正好一言。”

    旦易神色一正,道:“道友請說。”

    張衍言道:“貧道近來功行精進,隱隱窺得上進之法,來日或登此門,只是渡得關口,或會去往渾天,貧道若是不在,人道之事就需由諸位來支撐了。”

    旦易神情嚴肅起來,道:“道友可是想清楚了麼?”

    他是知曉的,尋渡上境並沒有那麼容易,過往也有大能試著做過此事,可也沒聽說過有誰人當真成功的,確切而言,是連成敗都是難以知曉。

    張衍微微點頭。

    旦易斟酌了一下語句,試著勸道:“道友是否有些急切了?以道友之能,大可以慢慢打磨功行,待得有所把握之后,再試著登臨此境,也是為時不晚。”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放心,貧道不會自不量力,若當真行此一步,那也是有了較大成算,不致貿然動作。”

    旦易見他心有定計,也就不再多言,認真問道:“道友准備何時登此天關?”

    張衍考慮一下,回道:“現下還需有許多俗事未了,尚無挪身之念,不過亦不會耽擱太久。”

    法力道行修至他眼前這般境地,已是不可能再有所增進了,所以繼續等待下去,也就沒有什麼太大意義了,只是要走出這一步,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再則,門中也需安排妥當。

    旦易道:“在下稍候回去,自會與兩位道友說及此事,只此關凶險極大,道友千万要慎重了。”隨即他打一個稽首,其神意便就退走了。

    張衍也是把神意退出,在去過殘界后,他認為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那無形之中改換自身認知的一股力量。

    當然,他在登行此途時,未必會遇得一樣情形。

    可現在沒有前人記載可以參鑒,全靠他自己摸索,那麼對這等有可能出現的阻礙,就須得做好必要防備了。

    對于此,他已是有了几個想法。

    其中較為穩妥的,就是起壇祭拜祖師。

    現在難以知曉那股偉力究竟有多强橫,在沒有對照的情形下,只能盡可能高估。

    那麼這樣一來,單憑他自己或許不太可能的抵擋得住,可只要與太冥祖師有所牽連,那股力量除非能干涉這等因果,或者連太冥祖師認知一同扭轉,才有可能壓制住他。

    張衍在慎重思考下來后,卻認為自己並不需要采取這等做法,因為這是自家道途,若是去指望祖師庇佑,那等先自有了畏懼之心,那又何談攀登上境?

    何況他也不是無有其他辦法。

    除了氣道法身,他還有力道之軀,兩者實則為一体。

    要真有那股扭轉認知之力,那勢必氣、力二身要一同擺布方可。

    可力道之軀與氣道法身力量來源並不相同,而且背后還有整個反天地的莫名之物支撐,不是那麼輕易可以撼動的,

    只要將念思寄托于此,哪怕真有這等偉力影響,也可一瞬間還復本來。

    但是只這般還是不夠妥帖,因為你哪知那股力量究竟去到何等地步,還有一個,在那反天地后。也有可能牽扯到另一個不知名的存在身上。

    所以他這里還有一個更為可靠的辦法,且不用依賴任何外人。

    那便是利用殘玉。

    此中可以真實反映自身一切,是以只要他立造一道法門,並將之混入自身道法之中,到時渡得上境之時,哪怕真是被將認知扭轉,日后一旦進入殘玉之中推演,只要在不經意間運轉了此法門,那麼立可在殘玉之中覺醒過來,隨后再以之扭轉現世,就可覺醒過來。

    當然,這只是用以最后維系手段,能不被外力影響,那方是最好。

    他也是由此想到,現在門下弟子都是有自己庇佑,其余真陽修士之氣機難以波及到他們,可若是自己離去,那就未必是如此了。

    即便有旦易、乙道人、傅青名等人可以照應,可那畢竟不是他們弟子,總是隔了一層。

    此間最好就是等到秦掌門修成真陽,那就万無一失。

    可這等事不是短時內能夠做到的,況且求此功果甚難,就算以秦掌門的根底,希望固然很大,可也不見得必然可成,所以還需另行設法。

    他思考了一下,決定用兩個辦法。一是下以自身偉力塑造出一具法力分身,尤其坐鎮此間,二是再傳下一部法訣,關鍵時刻可以守御根本,這樣就無大礙了。只要人道不曾崩塌,那麼就可維持下去,直到他功成回轉。

    轉念到了這里,他忽然想到,自己道行法力再次增進之后,倒是可以試著收服太一金珠了,不然此僚留在昆始洲陸上,總是后患無窮。再一個,若真是去往渾天,那麼有此寶在身,也可用之護法守道。

    只是太一金珠畢竟不是他趁手法器,所以他決定先解決隨身法寶這一事,于是心意一動,一道虹華閃過,清鴻劍已是在神意之中映照出來,正綻放湛湛清光。

    此劍自他入道之后,就一直伴隨身旁,后得卓御冥借以少清秘法重做祭煉,再得有“清鴻“之名,后來成就真寶,煉得真靈,到得現在,他決意將此再往上推進一步,令其成就道寶。

    這對于以往來說乃是奢望,因為世上几乎所有道寶都是利用了布須天天材地寶塑造而成,而這些東西莫不是經歷了億万載而成,再加祭煉溫養,也需用上不少功夫,絕然不是可以輕易觀想出來的。

    譬如一件寶材,若是年份不夠,真陽修士若要用到,那就需得觀想到万千載,乃至億万載后,這對其等也是不小負擔,因為未來無窮,越往后延伸變數越是繁復,自身耗用也是越多,其中累變之數,几可達至無窮,最關鍵的,一不小心,還有可能牽涉不小因果。

    可現在不同,他法力已臻無空無量之境,自不在此限礙之中,而世之因果,也動搖他不得。

    現在只要在神意之中觀想,就可于一瞬之間將此劍器化成道寶。

    說來道寶雖是神異,真陽修士持有一件在手,就可以用之制壓同輩,可現下在他面前,卻也算不得什麼了,畢竟他是能與太一金珠這等先天至寶正面對撼之人。

    真陽大能能夠觀想映照出不超過自身層次的物事,可他自身層次已然躍居道寶之上,所以從這方面來說,他做得此事自然也沒有什麼妨礙了。

    正在他神意之中祭煉劍器之時,布須天荒界之內,白微正在此間作客,他見四周空落無比,語含深意道:“道友何不增些擺設?”

    鄧章此刻與他對面而坐,淡淡回言道:“心載外物,何用增色。”

    白微嘆了一聲,道:“縱你不動,可他人欲動,如之奈何、”

    他與鄧章能在此言語,那是因為不久前收到了遲堯三人收得消息。說是其等已與人道定約,自此只爭元玉,除此外不再牽涉與人道有礙之事,算是與他們之間划出了一條界限。

    鄧章平靜道:“此事不奇,這三人几次經變之后,已是畏懼人道,再不信那未來之象,故是投了過去。”

    白微試他口風道:“那麼道友可有意投拜人道麼?”

    鄧章道:“人道强盛,投與不投,皆無差別。”他看了看白微,道:“廣勝天尊莫非有意?

    白微笑道:“鄧道友當是知曉,我與人道接下的因果不小,便是願意投去,此輩也未必願意接納。”

    鄧章道:“看廣勝天尊的模樣,似無任何擔憂。”

    白微再是一笑,道:“那是因為我想明白了一事。”

    鄧章道:“卻要請教。”

    白微道:“道友乃是曾在舊時紀歷修行,不知那時可有人嘗試渡往上境?”

    鄧章道:“不少。”

    白微再言:“那麼求得上境者,究竟几人?”

    鄧章沉吟一下,道:“據我所知,無有一人。”

    白微看著他道:“那麼道友以為,那張道人可是有望去到上境麼?”

    鄧章沉默片刻,沉聲道:“有!”

    白微聲音陡然變得飄忽几分,道:“我便上一紀歷時,也未見過張道人這般法力强橫之人,可此人修到眼前這付境地,那勢必會去追求上境的,然其若是求道不成,道友以為人道會是何等后果?”

    鄧章知道那些追求上境之人的下場,若是不成,或許那道人也會如前人一般消失不見,要是這樣,人道就失了一擎天巨臂,他們也就等若搬開了壓在頭頂之上的一座大山。

    他緩緩道:“若如我等所想,那固然是好,可道友可曾想過,如那張道人成就上境,那麼我等永無翻身之日。”

    白微嘆息一聲,道:“那又如何,我等已是阻礙他不得,下來唯看天意了。”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30 14:48
第兩百六十章 天關需往神中尋

    張衍神意之中,此時万精相融,英粹彙集。隨其心意轉動,此間正如金爐鍛造一般,重新化煉那清鴻之劍。

    隨他自身元氣神意不停耗去,無數昆始寶材生出出來,于一瞬之間轉過億万歲載,並一件件化入其中,在此祭煉過程之中,去蕪存菁,逐漸琢磨出那有無之形來。

    難言過去多久之后,他耳畔驟然聽得一聲清越劍鳴,久久徘徊不去,知是已成,于是心神一引,便已是將之觀照入世,瞬息落于手心之中。

    他注目看去,見其如星芒一團,又如氣光流瑩,此刻只消一念興起,就可化奔洪而去,斬劈諸宇,而隨心意拘束,又能聚斂微芒,附身毫發之間。

    此時此刻,這清鴻劍已然成就為一件道寶。

    因除了類似象龍金爐那等物事外,道寶通常並不需要自身意識,所以其原本真靈已是不存。

    不過他若需用到,也是可以召引出來,到他這等境界,有無界限無需區分得那麼分明,心起即有,心落即滅。

    每一件道寶皆有自身神異,現在人道手中持有的道寶都是如此,此是凝就之時先天帶來,連他也不可輕易改換,此刻細細一察,已是知曉了其中底細。

    此劍現下有數種威能,其中有一樁頗合他心意,可以直斬未來,斷去對手万千變化生機,只有一道落于跟前,這樣哪怕不用闖入對方元氣之海,亦能除卻敵手。

    這里相比陰陽純印,不能說必然較其高明,只能說各有運用之法,而此劍攻伐之道則最是適合他自身。實際陰陽純印若是落在第一位主人身上,威能定是遠勝他人持拿之時。

    將此劍運使片刻,他微微點頭,心念一轉,那流光頓消,卻是又回到神意之中,

    似如其他道寶,通常想要寄托入內,除非像白微等先天妖魔一般,溫養百万年,還不見能與自己心意合一,此中差別頗是明顯。

    不過以他現在法力,倒是可以設法扭轉此事。

    想到這里,他將陰陽純印自袖中取了出來,凝視片刻之后,此寶變由實化虛,隨后倏爾不見,卻也是被他藏納到了神意之中,不過有清鴻劍后,倒不必費力再去改換,因為再如何,其本來已定,祭用起來不可能有前者順手,這麼做只是方便到時攜走。

    處理完此事后,他起意一轉,化身一道往昆始洲陸而來,瞬息間落在了鎮壓太一金珠的星台之上,卻是准備解決先天至寶了。

    他在近處坐定,先是發作加固封禁,免得到時施力時未曾降伏此寶,而先把法壇撼動了。

    這回他著手把禁制氣脈梳理了一遍,並將其于聯合昆始洲陸連至一處,這般可以借洲陸本身疏泄彼此碰撞之威,而經此一遭后,將來要是再有先天至寶誕出不馴,則仍是可以鎮壓在此。

    待得處置妥當,他就起手一按,浩大法力就往封禁之中涌去。

    晃眼之間,就是兩載過去。

    太一金珠本身之能現下若是能全數運使出來,兩人至少可拼個勢均力敵,只是其不得御主,縱有無量偉力,可是並無法拿出來與他對抗。

    在此之前,此寶精氣性靈已是被他消磨了不少,而到得眼下,那股自未來引動的意識已是差不多消亡了,是故將來再也見不得那名興風作浪的太一道人了,因為這一段意識已是消失了,就算日后有人作法再作牽引,出來之意識也不會再如先前那般了,只能是另外一人了。

    不過現在在他手里,就不會再有這等可能了。

    而且他認為,先天至寶威能極大,又非是由修士親自祭煉得來,乃是先天而生,任誰也難以自如駕馭,所以此類寶物最好不需要有自我意識,便有也要設法抹去,除非是想那智氏一般,性情溫和怕事,不會出來作怪,但其自身沒有什麼野心,不代表無人利用,所以他以為在自己正式離去之前,也要做一個后手,以防万一。

    這時太一金珠已是完全無有了抗拒之力,他伸手一拿,便將其取了出來。

    就在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眼前這片天地與過往所見,有些不太一樣,便見望去天機長河,發現有許多支流現下俱已消失不見。

    這是因為此寶落到他手里后,本來可以衍生出去的未來俱被截斷,再不會再出現了。

    而在這諸多未來之中,太一金珠作為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本來足以左右大勢,現在驟然不見,諸宇自是有所動蕩。

    實則這些也是如他這等大能才會有所察覺,因為從道理上說,他們能夠存生至那可能存在的万物終末,所以能感一切變化,而對于尋常修道人來說,這就與他們毫無關系了。

    將太一金珠收入袖中后,他就一轉身,再次回得清寰宮中。

    下來他朝著殿下空處一點指,隨著靈光乍現,卻是第三次將那万闕道人放了出來。

    他言道:“尊駕可是想清楚了麼?”

    万闕道人這次沒有回避,而是道:“尊駕說得不錯,我便是勸阻你,若至紀歷輪轉,你仍是要去往哪里,還不如向你道明此中原由。”

    張衍微微一笑,他心中有數,對方遲早是要向他妥協的,一來他終歸會攀登上境,二來其若無有作用,那麼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價值了。

    万闕道人言道:“尊駕歸還布須天偉力,當是不難進窺真道,相信尊駕此刻已然知曉該如何踏入上境了?”

    張衍頜首道:“已有所感,尊駕以為有何不妥麼?”

    万闕道人搖頭言道:“這條路是正路,尊駕所感並無差錯,然而問題卻是邁去這一步之后。”

    張衍神情如常,道:“那關節何在?”

    万闕道人語聲低沉道:“上境並不存于現世之中,你若不去,則永為虛妄,而你若去到,則上境化實,你為虛妄。”

    張衍若有所思,雖此人之言看去模糊,但他以今時之道行,卻不難理解此中之意。

    此人的意思便是,若他不去走這條路,那麼有關上境一切對于現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這里不存不在于距離之遠近,亦不在于心中之有無,而是真真切切的無有,任你去哪里都尋不到,因為你不可能找出世上本就沒有的東西。

    換言之,此世之中,真陽之上就不存在煉神之境。

    除非能有人打開上境之門,那麼對其來說,這一切才是真實可見的。

    這兩方之間並非矛盾,而是此中並不能用過往常理來衡量,對于真正能打破真虛隔閡之人,這里界限並不是那麼分明。

    万闕道人繼續言:“我當日穿渡此關,卻是在未來之象中見得,無論成與不成,凡自身所涉及的世上之物,都會從現世之中消去。”

    張衍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道:“尊駕曾言貧道攀登上境之舉,不但自己遭劫,甚至會累及弟子門人,乃至諸天生靈,也是如此原因麼?”

    万闕道人沉聲道:“不錯,你只要做得此事,那麼現世一切都會因此而泯滅,此中有你門人同道,亦有諸天生靈。”

    張衍不難理解他的意思,其實歸根到底,這就是抹消去了自己過往。

    可以這麼說,由于他是真陽大能,那部宿之內,都在他氣機涵布之下,這些人都與他有關聯而他日常所接觸,同樣也是一般境界的大能,這些人和物事俱可算在他的過往之中。

    到了如今,他更是牽連到了諸天万界,所以這些若被俱被抹消,可不單單是九洲,而且整個現世都有可能不存在了。

    他思索了一下,道:“尊駕是因為如此,才失卻了性命?”

    万闕道人言:“正是,當年我便是預見到此等結果后,掙扎之下,決定舍道退出,此也導致正身再也不存于現世,所幸當時我亦不是沒有后手,早便借助布須天偉力寄托,這才保得一縷精氣殘存至今。”頓了一下,他認真言道:“我先前之所以阻道友,也正源于此等緣由。”

    張衍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他心下以為,要是万闕道人當日真有把握登臨上境,那其絕然不會在乎諸天万界的生靈存滅,而且以他推斷,這等境界之人,應是不難再重理過往,將失去一切再返照出來。

    所以万闕道人一定是遇到了自認為難以逾越的關隘,現在這麼說,只是給自己找一個托詞罷了。

    只是為了諸天生靈而阻礙他?

    這理由也太過虛假了,一定還有別的緣由在內。

    不過他也無需拆穿,畢竟他還需從其身上了解更多東西。

    下來再試著問了一句,但是万闕道人似是認為自己已然說得夠多,卻是再次緘口不言。

    張衍也不逼迫,笑了一笑,揮袖送了其回去。

    這次他能感覺到,此人並沒有把自己所知曉的都是交代出來,還是有所隱瞞,首先此人對自己來歷不肯交代,也沒有說及其是如何能走到這一步。

    人道三紀歷以來,驚才絕艷之人何其之人,為何獨獨這一位能見識上境,相信這里不會是沒有原因的,

    他目光幽深了几分,雖其不肯一次說出,可總算挖掘出來了一點東西,只要有足夠耐心,相信不難尋出更多線索來。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30 14:48
第兩百六十一章 虛天內外無法蹤

    張衍認為,万闕道人所言,有部分應該是真,但與真實情形相比,肯定還有不少出入。

    關鍵之處若被隱瞞,那麼所得到的結果就會大為不同,其人這麼做,最主要用意,應該是想讓他清楚了這里的危險之后,來個知難而退。

    可惜他注定是不會停下步伐的。

    追求大道,求得還是超脫,而上境之人的存在,卻使得這一點變得無有意義,因為前者不管是否願意,從能力上而言,是可以隨意拿捏后者的,甚至說一句生殺予奪可不過分。

    對于此,越是境界高深之人越是不能容忍。

    所以他可以理解蘆華、豐闡等人為何非要攀登上境,哪怕明知凶險在前,也願意博取那一線成功之機。因為其等成就真陽后,固然是得了永壽,可只要有上境之人出現,輕易就可叫其等灰飛煙滅。可此輩功行無不是辛辛苦苦修持而來,若這一切只一息之間就可化無有,試問他們又怎能接受?那肯定會想方設法尋求上法大道。

    他身為溟滄弟子,還有太冥祖師在上,看去似是不用擔心這等事,可便是拋開自身求道之心,乃至超脫之願不談,他也絕不會把自身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

    似如白微等人,明明與敗于人道,卻不肯甘願馴服,非要設法擺脫制束,甚至不斷做一些小動作,其實原因也正是在于此。

    他在殿中思量許久后,決定先將万闕道人那些言語擺在邊上,在真正走出那一步前,現下還是先依著自家路數來做。

    思定下來,心意一動,已是來至鯤府之中,看能否從這里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自從上次之后,他已是知曉,此間再無法獲得更進一步的法門了,不過這回到來,卻想試上一試,看能否在這里尋到與上境相關的線索。

    他坐定下來,便入了冥思觀想之中。

    以往只要一轉念,用不了多久,與心意相關的物事就會出現面前,然而這一次,過去許久,洞府之中也沒有任何外象顯現,他心中明白,在這里找不到自己欲求之物了。

    好在他還有另外一個突破口。

    于是起得身來,心下一喚,道:“瀛昭道友可在?”

    稍許片刻,一頭大鯤身影顯現出來,龐大身影停住在了在了他身前不遠處,此是玉鯤瀛昭神意映照,其言道:“上尊,不知喚我出來有何事?”

    張衍言道:“當年道友這里作為那祖師洞府,想必道友當是見過祖師和門下一眾先輩了?”

    瀛昭回道:“當然見得。”

    張衍問道:“卻要請教道友,不知祖師與那些門中先輩除了修持運法,往日還做得何事?”

    瀛昭道:“尋常便是論經談法,或是四處訪道。”

    張衍再道:“祖師與各位先前講道所言,道友可還記得麼?”

    瀛昭很是肯定道:“自是記得,其中有些道理我雖不甚明了,可還是牢牢記下了。”

    張衍心下微動,便就問了几句,瀛昭的確沒有空口大言,的確記下來論道言語,只是其中談論的大多數是涉及如何晉升真陽,真陽之后當是如何也有說及,卻無一涉及煉神之道如何去求。

    他琢磨了一下,太冥祖師境界如何,現還難以知曉,不過出現在眾弟子面前,當應只是分身,只是這位祖師對上境絲毫不提,要麼是認為沒有必要,要麼就是有意避開。

    前一種可能還好說,若是后者,那祖師的態度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他見這里再無什麼可以探究的,與瀛昭別過,就此退了出來。

    這回意識一轉,卻是轉挪到了力道之身上。

    此回步入天關后,假使能夠成就煉神上法,那也是氣道法身之成就,與力道無關。不過因為兩者本來就是一体,所以到時很可能會一同去到上境。

    只是他在思考,眼前是否可以求到邁去八重境之法,即便眼前不去修行,可此境與煉神位于同一層次,或能從中窺見到一些隱秘。

    可參神契想要再往下求,現在卻沒有任何頭緒。

    這力道之身此刻仍在那里不停積蓄力量,看去還遠遠沒到盡頭,所以短時內是不可能提升到現在氣道法身這般無空無量的層次的,下一重機緣,看去還未至到來之時。

    其實以他法力,倒是可以不惜代價,沿著參神契脈絡照見到那一絲未來,或許就能獲得那可能存在的八重境轉之秘。

    因為未來本是無窮,要是如此做,就是舍眾而顧一,換言之,自身未來就此確定了,能得一時之好處,可長遠看相當不妥。

    當然,假若真成上境,說不定可以跳出這等束縛,可這僅僅只是猜測,說不定會有更多隱患藏在其中,所以這實際是一場豪賭,為他所不取。

    這里他有另一個思路。

    在他擊敗古往今來乃至諸天之內所有魔藏得主之后,背后那股偉力便一直在設法扶持他,甚至給予了諸多便利,這里不會沒有原因,定也有其自身目的。

    從現在看來,那魔藏主人亦是深不可測,應該也是上境之人,那麼他除非能臻至此境,否則連面對言語都無法做到,既如此,那對方說不定會在反天地內留下什麼機緣。

    這些盡管只是他的猜測,可也十分值得一試。

    而且此中還可借機印證一事,假設尋不到此法,那自不用多言。可若能尋到,說明這一位很可能在盯著他,所以當他找尋時,便主動送上門來。

    思定之后,他神意一轉,就投入了那反天地中。

    這里仍然是近乎混沌一片,除了那莫名之物外,就無有任何東西了,但有過觀望布須天的經驗,他自是知曉該如何做,試著往天地深處尋去。

    很快接觸到了三股意識,這是三個尚未生誕出來的魔主,天機因果未至,所以現在還未曾入世。

    他沒有去觸動此輩,繼續往深處找尋。

    然而無論他沉浸多深,都不曾觸動任何應兆,似是這里再沒有任何隱秘了。

    他雙目一睜,神意自內退了出來,沉吟一下,沒絲毫發現,這個結果不好不壞。說明要求參神八重,還需繼續等待,而那魔藏主人顯然也沒有時刻關注于他,或者說,其留在此世之內的力量現在或許並無法干涉到他了。

    他想了想,連續兩條路都不曾找到有用線索,那麼下來當還要找那万闕道人詢問,可也不用頻頻為之,那樣顯得太過急切,隔上一段時日再尋此人便好。

    他心意一動,再次轉至昆始洲陸上。而這一回,卻是徑直來到了柎部之內。

    如今這里已不是部落形制,也是稱國于一方,且是人道舊有疆域外的最大一處棲居地,因這里子民多習異术,又有神君庇佑,所以不但能守持一方,還鎮伏四方凶怪,異類部族也是不敢輕易接近。

    智氏此刻正在編纂書冊,他自數百年前入得柎部后,就教授了不知多少弟子,其中也有不少人留下了著述,可在他看來,卻是多有欠缺,故是決定親自書寫几卷,將以往這些加以修改,以后可以代代傳承下去,做那授法之用。

    授法非是傳道,只是煉氣之后,可以獲得一些煉符和異术的使用,正經修持,還是要入深山去尋訪修道士。

    許久之后,他又是完成了一卷,擱下紙墨,又捧起看了一陣,這才滿意放下。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周圍一切俱都安靜下來,仿若万物凝定,他曾有過相似經歷,心中一動,整了整衣冠,出得門來,抬眼一望,見一玄袍道人站在那里,趕忙躬身一揖,道:“小人拜見玄元上尊。”

    張衍頜首道:“不必拘禮。”

    智氏略顯忐忑問道:“不知上尊來此,可有什麼吩咐?”

    張衍微笑道:“此來為得一事,下來我或可能去得一處地界,暫無暇來理會世間之事,是以來問你一句話。”

    智氏忙道:“上尊請講。”

    張衍道:“你乃此紀歷之中先天至寶,若你日后欲成寶体,則我需將你攜走一段時日,以免被他人劫去利用。

    他早在智氏身上下了法符,按理說無人找到得后者,而白微、鄧章現在是翻不起風浪了,但是未見得世上便就無事了。万闕道人來歷不明,那布須天內不定還有什麼異秘隱藏在內,所以不能掉以輕心,寧可謹慎一些,也要先行把此等可能斬斷,那就不怕再有什麼變故了。

    智氏小心翼翼問道:“那小人不成寶身,可否不走?”

    張衍笑道:“自是可以,只我封禁你身上氣機,如此無人可以打開,將來你若有意,等我回來之后,再為你解化就是了。”

    智氏對他一拜,堅定道:“小人情願如此。”

    張衍看了看他,道:“你需想清楚了。”

    智氏一臉堅定道:“小人想清楚了,還請上尊成全。”

    張衍點了點頭,一揮衣袖,清光蕩起,如水似劍,一下落入智氏身軀之內,將其氣機定住。此后若不得他允准,或者法力勝過他之人,就無法破開這道封阻。

    按照万闕道人所言,他去到上境后,世上一切皆化虛妄,這麼做似乎沒有意義,可實際情形如何誰也不知,他不可能因為其一番言語而什麼都不做,原本如何思慮打算的,現在仍是會繼續安排布置下去,待所有事宜妥當之后,才會真正登上那一步。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7-11-3 14:3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30 14:49
第兩百六十二章 試問何途可登天

    張衍在接下來時日內,不再外出,而是清寰宮中精研功法。

    為了避免破境之時被外來偉力扭轉自身認知,他必須要多准備几個后手。

    其中之一,就是凝聚念思,並將之投入反天地中。

    此刻在他神意之中,誕生出一座座界天,而后無數星辰自四面八方彙集而來,最后凝為一點,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周圍一切暗沉混沌之物亦是往此中沉陷。

    此間很快過去億万載歲月,但他意識始終沉浸其中,並維系這一點不墮。

    在他感覺到聚無可聚,凝無可凝之時,就知已然到到了一極限,再若下去,那便是另一種變化,甚至連原來念思也會散去,這就非他所願了,于是把手伸出,目光落于其上,少許片刻,已是將之觀照出來。

    看去他手中空空如也,好似沒有任何東西,可實際在那極細極微之處,卻停佇著一粒几無法辨別的微塵,其承以無窮,載以無量,可又元力內斂,無一絲泄露于外。

    此物便好若在念思之外包裹上一層堅殼,使得那一絲本我被牢牢護持在內。

    可如此還遠遠不夠,若現下與那天外偉力對抗起來,他以為十有八九是難以敵過的,此物再是堅牢穩固也可以被消磨打穿的,所以他此回選擇,並非是要硬扛到底,而是選擇走那寄托路數。

    他輕輕一揮袖,此物就落去反天地內,沒有多久,就與諸多與莫名之物混合一處,並化入其中,再也沒有任何痕跡可尋。

    這般左后,破境時一旦遭遇試圖扭轉他認知的外力時,其就會帶動整個反天地的無窮莫名之物助他抵擋,要麼對方將此一舉磨滅,否則難以撼動。

    其實這里還有另一個倚仗,雖他前次沒有在這里尋覓參神契下一重功法,可反天地內一定還藏有魔藏主人的隱秘,否則等到功行修持到家時,沒有上法傳心,就不可能再進一步往下修行了,所以要將反天地徹底壓倒的話,那除非能將魔藏主人的布置一同抹去。

    可這終究是屬于借力,而且結果並不能確定,誰能知曉魔藏主人會如何做,万一退讓,那就當要受那偉力擺布了,所以最終還得依靠自己。

    他先自神意之中退出,把氣機稍作整理,隨后再次轉入其中。

    此番要推演出一門功法,此能夠維系住自我本來,並使之能完全融合入原來道法之中。

    而且在他設想內,這門道法當不止用于防備那扭轉認知之力,還應當融彙有其他作用在內,這樣方才不顯得多余,甚至平常也能夠為自己所用。

    他法力成就無空無量之境后,已是近乎無所不能,除了還無法牽涉到上境外,現世之中似乎已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了。

    但是能做到不代表沒有短處,所以他此回決定作法避過。

    這道法說來也是不奇,也有對手乃至同道用過,甚至一些法寶神通也具備此能,籠統而言,此便是托願之术,又有一稱,便是“立因見果”。

    譬如對付一個敵手時,他實力壓過其一頭,但又無法迅速解決,那麼再得此道法后,只要能夠在未來確定可以擊敗或者殺死其人,並且有極大可能做到時,那麼就可以在瞬時之間得到結果。

    譬如太一金珠之能,他想要做到也是不難,但他畢竟非是法寶,開始無法如其一般一氣轟擊出來,需要先在神意之中觀想,並推算出運使之法,方能如意,而若有此法,則便可繞過這一關,此般就能近乎完美的調用自己一身無盡法力。

    不過世上沒有平白無故得來的好處,所以這里面要耗用的法力神意非但半分不會少,反而會更多,故現下而言,只有他一人能夠運使,換了旁人到來,就算知曉如何修持,也無法做到。

    在神意之中推演出這門法訣后,先是融合于原先道法之內,隨后就把心神沉浸入殘玉之內,並把現下此身之映照凝定于此。

    做完此事后,他自里退了出來,又開始著手下一件事。

    在離去之后,門人弟子無人庇佑,就需得留下一具分身,一般真陽分身肯定是不足以擔當此任的,這便需要他傾注足夠力量。

    他神情一肅,過去片刻,在那無窮法力在推動之下,半載之后,漸漸有一個虛影自他背后顯現出來,望之卻是一名道人,其形貌與他有七八分相似,其人緩緩站了起來,而后走到了台階之下,並在大殿之上立定。

    只是分身畢竟只是分身,自其凝化出那一刻起,氣機便在持續削弱之中,可以想見,終有一日,其會完全消失,而因為其沒有存世根基之故,法力越是强橫,反而消亡的越快。

    他不確定自己能何時回來,要是這分身提先一步消失了,卻也不妥,于是把手腕翻轉,伸得一指出來,片刻之后,自虛空之中漸漸生出一滴精血,並停留在指肚之上,此是自力道之身上索取而來。

    他輕輕一彈,就將之送入了分身之中,並很快與那渾厚法力融合為了一体。

    若說先前分身看去有些飄忽不定,現在卻是猶如他人自身坐在這里一般。

    從此刻起,這分身兼具氣、力二身之長,不但能運使靈機,還能夠煉化莫名之物,這便能夠長久存在下去,且其實力並不亞于一名尋常真陽大能。

    他沉吟一下,一揮袖,一道白光飛入了這分身之內,卻是為確保穩妥,將那陰陽純印留拿了出來,交予這分身持拿,同時開口言道:“我不在時,便由你來替我鎮守那諸天部宿了。”

    那分身打個稽首,身影一轉之間,卻已是在玄淵天中開辟了一座洞府,並在此落定下來。

    張衍對那里望有一眼,微微頜首,便就收回目光。坐有片刻,便輕輕一扣指,便有一聲鐘磬之音響起,殿下靈光閃動,卻是第三次將那万闕道人放了出來,這一次他卻沒有把此人再視作囚徒一般,而是伸手一抬,作勢朝旁處一引,道:“尊駕不妨坐下說話。“

    万闕道人也不客氣,在客席之上坐定,道:“尊駕此次喚我出來,卻是想問什麼?”

    他很是清楚,似張衍這等人,絕不可能因為他几句話就這麼打消了原來主意,哪怕礙難在前,也會千方百計找尋辦法,這次找他出來,一定是想知道更多。

    張衍端坐台上,看著他道:“聽得尊駕那日所言后,貧道回去深思之,卻是認為,若是辦法得當,當是可以避過那些凶危。”

    万闕道人聲息一頓,隨后緩緩道:“哦?那卻要請教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說來此也非貧道所想,那辦法實則便在尊駕上次所言之中,我聽道友曾言,你在窺望上境之時,曾將自身一部寄托于布須天內,既是如此,也就是說,尊駕知曉,布須天之力當可助自己對抗上境之阻,是也不是?”

    万闕道人沉默一會儿,才道:“此事固然可以,可一旦失敗,布須天偉力也難以遮護周全,誠如我先前言語,尊駕執意為之,最好也不過是重蹈我之覆轍。”

    張衍言道:“可若成就上境呢?成就上境之后又會如何?恐是道友也是無法確定,那些言語,也只是推斷罷了。”

    万闕道人抬頭望了過來,沉聲道:“尊駕當知,在我輩眼前,未來與推斷本就是一線之隔,若非如此,我又豈會在即將成就之時强行退回?且我失去正身一事,豈不是證明了我此前推斷?”

    張衍笑了一笑,他一揮袖,主客之位上便各生出一杯靈茶,只那氤氳馨香,便令人靈台為之一淨,他道:“此是上次貧道去往豐闡上尊洞府時,其童儿所奉之茶,此有凝塑法体之用,尊駕不妨一品。”

    万闕道人沒有拒絕,當即端拿起來,飲了一口。

    以往他擁有布須天無盡偉力為依托時,自是用不到這些東西,可現在不過殘損精氣所化,自身時時刻刻都是流逝,而這靈茶乃是豐闡所栽種,卻是十分有利于穩固法身,只要他還不想就此消亡,那就不得不收下這好處。

    張衍此刻不再去糾纏方才那話題,轉而言道:“貧道始終有一事不明,過去不少前賢大能都是尋覓上境之道,可從未有人當真成功過,甚至連那門關都似無人觸摸到,而尊駕算是唯一一個攀登上去,如今卻又留存世間之人,那麼尊駕可能為貧道解惑,那登天之法,是從何處得來?”

    他以為世上之事,沒有什麼會是無緣無故變化出來的,万闕道人能夠做到常人所不能,這里面一定能夠找到根由。

    万闕道人言道:“原來尊駕是要打聽此事,我過往一些識憶,大部分都是隨正身而去,眼下所知,恐怕並不能令尊駕滿意。”

    張衍笑道:“能記得多少,便言多少吧。”

    他心中明白,就算此人識憶中遺落了許多東西,可關于上境之事,那是必然記得的,因為這是最為關鍵之物,此人一定會千方百計留住,不至于全都散失了,而這些,也正是他所欲知曉的。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7-11-3 19:50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30 14:50
第兩百六十三章 清陽懸空臨絕頂 明照天下万景從

    万闕道人聽了張衍之言,略作考慮,稍稍點頭,緩緩言道:“我正身亦是人修出身,幼年拜祖師而得授上法,此間之事無甚出奇,后來成就真陽,認為已是修煉到了道途盡頭,從此便能逍遙永壽。 .”

    張衍這時道:“上境之人縱然見不得,可當還有不少人追逐,道友莫非當是以為此為虛妄麼?”

    從万闕道人能成得真陽來看,其師門當是勢力不小,所以其不可能在成就真陽之后才得知煉神之事,當是早就有所聽聞了。

    万闕道人搖頭道:“上境之傳言,我師門從來都是不屑一顧,說那不過是痴人妄論而已,且我恩師曾對我言,此境若無人成,則不必去求,若有人成,那再跟去不遲,我輩之心,可以照天,既是不見,那便不言。”

    張衍微微點頭,万闕道人背后師門這是堅定認為煉神境界並不存在,這並非無知,而是不讓此擾了自身道心,以免走上不歸之路。可要是真如万闕所言,不求上境,則無上境,那倒也不能說其錯了,

    似如蘆華、豐闡等輩,就是認定上境存在,所以穿渡而去,可這同樣也不能說他們不對,更不用結果來代替對錯,只是雙方的根本認知有差別。

    他道:“那后來又是如何?”

    万闕道人言:“我自功成之后,每日談玄訪道,卻漸漸覺得,上境之說未必是虛談。”

    張衍知曉,這並非是其人不遵師門教誨,而是因為成就真陽后,尋到了自家道途,哪怕原來師長之言,也不可能左右其自身意志了。

    万闕道人繼續言道:“我后來便是執著于此,只是此后歲月之內,卻是苦求上道而不得,本也以為如那些前人同道一般無望此境,可是某一日………”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似是陷入回憶之中,“那一日,我與一位同道討論上境之法,實則這些我等早已對談了許多次,也無甚麼新奇之處,后來那同道師門之中有事,需先走開,為免招呼不周,便把我請到藏書閣里觀書,我在那里觀覽了數日后,卻是在一角落之中發現了一枚玉簡,卻未想到,其上居然記述了如何深入布須,並借其偉力登攀上境之法,我一見之下,吃驚非常,本以為此是同道玩笑,可后來推斷驗證,卻發現這竟然當真可行!”

    張衍道:“卻不知此枚玉簡而今何在?”

    万闕道人搖頭,道:“當日看過之后,待我再欲細觀,誰知轉頭便是不見,后來我還試探問了那位同道几句,可其也是全然不知,似從來未曾見過,我疑此物可能就是那傳聞之中的知世簡,或者是其殘損部分。”

    張衍來了些興趣,道:“知世簡?還真有此物不成?”

    知世簡來由不知,只是傳說之中,天地間有這麼一件奇物,其蘊含世上一切道理,無論你想知道什麼,都可去此中尋覓。

    古來對此物有不少記載,但其中大多數都是不可信,余下寥寥几條也是存疑。

    不過有傳聞言。其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紀歷中那件先天至寶。

    當然,關于這一件先天至寶原身到底是什麼有許多說法,因為誰也沒有見過,所以至今還是以猜測居多,無人能夠確定其究竟為何物。

    万闕道人言道:“此只是我私下推斷,因為我委實想不出來,世上除了此物之外,還有什麼東西能提點我入那上境,至于為何我那位同道不曾見得,單單只有我見得,這或許只能說一句緣法了。

    張衍一思,道:“實則那是否是知世簡卻也無關緊要了。”

    万闕道人同意道:“確實無關緊要,我后來按那法訣去為,成功借得布須天之力,本是以為,當也能借此功成,可后來結局尊駕也是知曉了。”

    張衍見此人雖道出了此事,可對那簡中內容卻仍是避而不談,知其還有保留,不過他也不以為意,道:“尊駕雖是退了回來,可心中想來也是不甘願,若尊駕再得一次機會,又當如何?”

    万闕道人聲音微冷,道:“便再給我一次機會,也絕無可能渡過。”

    張衍笑了一笑,道:“貧道這里倒有一些見解。”

    他與之探討起如何渡往上境之法,並把自己設想說出。

    這里不是無的放矢,而且經過他仔細推算得來。

    對方若要勸阻,那就是必須拿出說服他的理由來,鑒于其人千方百計在阻止他如此做,所以就算明知他在套話,也不得不跟著他的節奏往下走。

    果然,万闕道人一聽,便立刻出言反駁。

    兩人這一番談論,不僅僅是涉及到如何求取上境,還有各種道法乃至神通手段的見解認知,几乎就是一場論道。

    万闕道人到了后來,漸漸居于下風,不過他始終拿住上境之門至今無人可過這一點不放,因為張衍所提那些設想至今還無從證實,所以他認為只要自己堅守住一點,就不可能被駁倒。

    在此過程中,他也是發現,張衍所有依據的立足點,就是其現下實力遠勝他當日昔攀去上境之時,而其一身力量也不是從布須天借用得來,卻是真切為自己所用,看去好像沒什麼分別,但就是些微差距,就可能導致結果完全不同。

    可他仍是堅持道:“尊駕雖勝我,然並不能勝我多少,此不足以入極生變,亦不可能改換大局。”

    張衍明白他意思,雖然自己壓過其人一頭,可彼此間並沒有天差地別,在身擁布須天偉力時,其人同樣具備無窮法力,差別其實是在運使之上。

    他微笑一下,把袖一揮,便見一枚金光燦燦的寶珠擺在了身前橫案之上,道:“那麼尊駕以為,若得此物呢?”

    万闕道人驚異道:“太一金珠?”

    他仔細感應了,卻是更加吃驚,里面居然沒有任何意識,也即是說,張衍不但擁有此物,且已是完全將之降伏了。

    這卻是一個分量極大的籌碼,要是當年他手中一枚太一金珠,恐怕結果會大不一樣。

    這不是說太一金珠一定能抵抗來自上面的偉力,而是稍微些許助力,就能產生更多變數,遑論先天至寶這等威能無限之物,關鍵時刻還能作為自身代替品,說不得就能避去那一劫了。

    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認,張衍的確有機會渡去上境,但也僅此而已,他絕不可能鼓勵后者去做此事,故是平靜言道:“此也不過是把握大些而已。“

    張衍道:“世上諸物,從無完美,尋道上境,又哪里有必成之理?若得把握大些,已是不差了。”說到這里,他又言:“當年若有人勸阻道友,你可會停下麼?”

    万闕道人沉默以對。

    張衍看著他道:“尊駕所憂者,不過是貧道去往上境后,万物化虛,連你也逃之不脫,可你如此下去,又能如何?尊駕當也知,貧道絕然不會停下,尊駕還如將所知全數告知,若得成就,那回來之后,或許可給尊駕一個交代。”

    万闕道人遲遲不語,過了許久,道:“容我再思慮一二。”

    張衍微微點頭,觀其態度,此事倒還有几分希望,他一揮袖,將其又是送了回去。

    此回雖未得到最想要的,可收獲也是不小,尤其對方是當真登過上境的,有許多細節又給了他不少啟發,需要好生再計較一番。

    接下來時日內,他沒有去找其人,而是留給了其足夠考慮時間,自己則是閉關整理之前所得。

    這一天,他心中略略有感,知是又有一個弟子即將功成出關,而在他即將尋道上境之前,這卻是一樁好事。

    山海界,北天寒淵一處小界洞天之內,元景清持坐石台之上,身外清氣飄拂,如煙如霧,座下香爐也是氤氳渺渺,而他身形,此刻卻是時隱時現,好如虛影也似。

    他修持得乃是《元辰感神洞靈經》,最擅感應,尋覓根果對他人來說很是不易,然而他卻是輕松便就覓得,可此刻心中忽感有一絲不妥,這一步卻是沒有跨了出去。

    而此刻根果一虛,似要遁走,通常根果尋得,若不立刻相合,下次再尋,將更是不容,甚至再尋不得也是可能,但他卻深信自身感應判斷,所以沒有去攔阻,于是倏忽不見,根果轉去。

    也是此時,他心中危兆也是離去,不禁若有所悟,于是再意尋覓,這次雖是稍加困難,可仍是很快尋到,可不安感覺再次涌來,于是果斷將之縱去,下來再復施為,其中困難卻是一次勝過一次。

    在他接連試過五次之后,仍感不妥,沒有絲毫遲疑,又是將之舍了。

    若是換了一人,恐怕早是妥協,不願再堅持下去了,但他沒有因此產生半分退縮,仍是執意如此施為。

    這一次,他經過了艱難尋覓,才險險找到了那根果,可若再是感覺不對,哪怕法力支撐不住,他也不會因此遷就,而這一刻,他道心之堅凝。卻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也是同時,身上那股壓力驟然退去,再也不存。

    他心思頓明,此刻再無任何猶豫,起意與之一合,身軀不由一震,剎那間,只覺天開地闊,宙宇清明,神思縱去,能及無邊之遠,過往纏粘,悉數斷去,而有清氣自頂灌下,滌蕩周身,種種因果,俱是不見。

    此時此刻,他已是斬去舊身,成就凡蛻。

    他仿若做了一件無關緊要之事,立身而起,往階下走來,几步之后,一招手,將一分載錄世間諸事的書文拿來跟前,稍稍一觀,已知這數百年中之變化,不由贊嘆一聲,口中吟道:“正氣浩蕩人法宏,齊誦道章九洲同。清陽懸空臨絕頂,明照天下万景從!”

    吟罷,仰首一望,辨明去處后,便身化清光,平地縱起,就破開虛空,往清寰宮中而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7-11-3 20:00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0-30 14:50
第兩百六十四章 收得天圖觀真流

    元景清到了玄淵天后,便驅意一遁,片刻間就來到了清寰宮大殿之前。

    張蟬此時已是等在了那里,對他打一個道躬,笑眯眯道:“恭賀元上真功成,老爺正在殿內,可速去也。”

    元景清捧了捧手,入得宮門,一路行至殿上,望見玉台之上身影,揖禮一拜,道:“弟子拜見恩師。”

    張衍頜首笑道:“不必拘禮。”

    元景清直起身來,正聲道:“弟子今日出關后,見得外界數百年來變遷,頗覺振奮,此回人道得以入主布須,重還天地正序,此皆仰賴恩師之功,弟子為恩師賀,為諸天同道賀,為我人道賀!”

    張衍搖頭道:“只為師一人,豈有此能?”

    他不是自謙,在開始爭奪布須天之戰中,盡管他出力最大,但少了任何一個真陽大能都不可能成功。更不可能穩住人道局面。他目光投下,道:“你既斬卻凡身,下來意欲如何?”

    元景清認真考慮了一下,道:“弟子聞得大師姐和魏師兄已然功成出關,當去拜見,只弟子略覺自身功行之上有所不足,回來之后,或許還需再做一番參研。”

    張衍微微點頭,道:“你以為何處還有不足?”

    元景清將破關之時情形如實描述了一遍,最后道:“弟子以為,雖是此回成就凡蛻,可仍覺得來容易,尤其是最后為何成就,仍有不明之處,顯是道行修行仍有欠缺。”

    盡管他最后成就時感覺万般艱難,可與前人所記載的程度相比,卻還是略微有所不及,那些前輩先人能登此境,同樣是出類拔萃,他不認為自己便就勝過了他們。

    張衍欣慰道:“你能察明自身,算是道心尚正,在我門下諸弟子之中,以你與雁依、子宏二人資質最上,現如今天地,與以往大為不同,成得凡蛻是理所當然,若不成,便是己身之故了。”

    成道之途,一是外,二而內,,而他在攜無量元氣灌注山海界之后,此方天地內,修道資糧前所未有的豐沛,可以說外物不缺了甚至連壽數都因此拔高一截,所以再不成,要麼是根器不足,要麼是自身求道之心不堅。

    “不過你也無需妄自菲薄,自溟滄派立派以來,你是唯一以元辰之法成就凡蛻之人,前人無有記載留傳,全憑你一力為之,能臻此境地,已是不易。”

    說到這里,他伸手一指,一道靈符飛入元景清眉心之中,“此符可助你隨意支用神意百載,你可用此細心參悟,當能補了疏漏。”

    元景清對座上一拜,道:“弟子謝過恩師。”

    張衍道:“待你釋得疑惑之后,可留書下來,以供日后門內弟子參詳。”

    元景清正容道:“弟子領命。”

    這是慣例了,若是溟滄中有弟子在五功三經之中有所得,那麼就會留載一份在門中。

    目前在“元辰感神經”上有所得者,除卻當年破門而出的晏長生,也只他一人而已,稍候回去,他自會遵循門中規矩,在渡真殿及金閣之中各留下一份副本,日后若有弟子修行到了一定境界,欲斬凡身之時,那麼只要得到張衍或是掌門真人允許,便可供其參詳。

    張衍這時緩聲道:“你去殿柱那里揭一張符貼下來。”

    元景清轉目一看,在右側一排殿柱之上皆有一張法符貼在上方,心中尋思了一下,就走到其中一根殿柱前,將其上那張拿了下來,就在與之接觸的一瞬間,他心頭微微一震,感到覺此物與似自己有什麼聯系。

    張衍道:“此中所言,涉及你自身之事,小心收好便是,機緣到時自可觀得。”

    這里面告知他這弟子如何了斷自身因果,不過距離下一次元玉入世尚早,所以現在無需去管。便是打開,上面也是一片空白,唯得時機到來,方會現出征兆。

    元景清一個躬身,道:“弟子遵令。”

    張衍下來傳授了這名弟子一些由他推演出來的秘法,師徒再是言談一番后,就令其退下了。

    隨后他也是想及現下仍在閉關的兩位弟子,只從此刻情形來看,在他破境之前當還不會有結果出現,不過他縱然自身不在,還有分身坐鎮,除了一些關鍵隱秘,他知曉的,分身也一樣知曉,倒是不用再為此多費心思。

    思定之后,他便入定持坐,現在法力不會再有增進,不過與万闕道人言談之后,卻多了許多想法,現下有暇,正可逐一驗證。

    這般定坐有一載之后,他忽有感應,一察之下,發現卻是万闕道人那里而來,這卻是此人被擒來之后,第一主動尋他。稍作思索,便一抬手,將此人放了出來,並言道:“尊駕莫非已是想清楚了?”

    万闕道人現身出來后,便對他打一個稽首,正色道:“正是,我思慮下來,可以把所知告訴尊駕,但尊駕也需允我一個條件。”

    張衍頜首道:“尊駕可以明言。”

    万闕道人沉聲道:“尊駕若渡去上境,則需助我寄托入布須天內,如此尊駕便是失敗,布須天也能保我本來不失。”

    張衍不由得思量起來,將其精氣化身寄托入布須不難,他需要考慮的是,這般做會否被此人將此中偉力再次竊奪而去。

    這里雖可用法契約束,可牽涉到布須天,需得更加謹慎,不過他可以在此另行增上一把鎖,譬如把布須天之力先一步執掌在手,並通過先前塑造好的分身看守住,這般就万無一失了。

    他考慮清楚后,便道:“我可應允尊駕。”

    万闕道人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如此輕易就答應了,

    不過他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也擔憂最后雙邊談不攏,導致自己只能由得對方來制約生死,現在算是得了一個不好不壞的結果。

    張衍道:“只是布須天之事,非我一人之事,當請得几位道友前來做得見證。”

    万闕道人對沒有意見,道:“此可任憑尊駕安排。”

    張衍當即于神意之中一喚,不多時,旦易、傅青名、乙道人三人分身各是到來清寰宮中。

    他將事情簡略一說,三人聞聽之后,俱無反對之意。他便就一揮袖,霎時間,一封金頁飛出,飄懸落于案上,再一點指,就將自身法力精氣落于其中。

    旦易三人也是如他一般,各是灌注了一道法力精氣入內。

    万闕道人此時也沒有多少猶豫,同樣將自身精氣分出一縷,留在在這法契之上,才一立下誓言,頓感是冥冥之中似有什麼束縛了自己,時刻提醒著他莫要逾越半分。

    那契紙之中非但有他自身法力,還有張衍等人法力在內,假若違背,那麼他就會受到自身與人道四位元尊的共同戕伐,莫說他現在只是一道精氣殘身,就算仍舊據有布須天偉力,若有違背,也一樣會應誓而亡。

    張衍對旦易等人打個稽首,道:“多謝三位道友。”

    旦易知道張衍這里恐還有事,而且這里事他自己怕聽到了,道念或會受到衝擊動搖,回得一禮后,道:“道友言重,若無事,那我等就先離去了。”

    就在這時,張衍留意到,万闕道人很是隱晦地朝看了旦易一眼,心下微一轉念,待把旦易等人送走之后,便問道:“尊駕莫非與旦易道友以往認識麼?”

    万闕道人搖頭道:“我自布須天中覺醒后,雖見過這一位不少次,可遍搜識憶,卻沒有其人印象,故是有些奇怪這位來歷罷了,不過我乃精氣化身,缺損了不少憶識,不識得倒也不奇,或許其哪一位元尊得玄石轉生而來,也未可知。”

    張衍不置可否,旦易是大能轉生的可能性極小,似玄石之流,一經出世,就被諸位大能拿去了,若是一名早已亡故的真陽大能,在后來人苦苦等待的時候,無可能再用得此物,最好結果也不過是轉為道神而已。

    不過此乃小事,旦易來歷怎樣,他為人道所耗心血和所做出的努力是摻不的假的,這事也就不必窮究了。

    他一揮袖,將案上其契書一化為二,將其中一份送去万闕道人處,並道:“如此可算對尊駕有所交代了?”

    万闕道人將契書收好,對他點點頭,隨后做定觀想,過有片刻,便有一枚玉簡漸漸出現在了他手中。

    待完全凝實之后,他往前一送,“我所知曉的,乃至當時所歷一切,皆在其中了,尊駕可拿去一觀。”

    張衍接了過來,意念入內一轉,發現他可以憑此物直接看到万闕道人當時所經歷的一切,這可是極有有用的,再怎麼樣,他之前所知也只是出于對方復述,總有疏漏和不明之處,而若能親身觀得,那麼就能知曉其中的不足,並加以彌補,得此一物,可是大大提高了勝算。

    万闕道人既然同意,自然也不想看到張衍失敗,因此提醒道:“我非是正身,此間所見,未必是全部,甚至可能還有不妥之處,尊駕需得慎重了。“

    張衍微微點頭,因為連万闕道人自己也不確定,其看到的是否是真實的,但是他認為對方最終能夠脫離出來,並沒有使得最后一絲精氣泯滅,說明其依托布須天的思路是正確的,至少這一部分偏離的可能性不大。

    万闕道人看了看他,神情有些復雜,最后長長嘆了一聲,搖頭道:“尊駕說不定真能做到我未曾做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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