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357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2
第三百一十五章 棄去生死決勝機

    張衍在與曜漢老祖斗戰過后,便曾有過嘗試,自己在殘玉之內推算,並不會受任何外來法力侵擾。

    也即是說,當對方進行一個變化之時,他卻可以于此推算出更下一步乃至更多變化,而后再于外間施展出來,那麼法力就不止提升一個層次那麼簡單,在頃刻之間,就可占據勝勢了。

    從表面看去,似乎只要他在殘玉之中不停推演,法力層次似就能無限拔高上去,可實際非是如此。

    因為在現實對拼之中,哪怕你有本事演繹無窮之機變,亦不可能憑空躍去最高處,法力需得如邁步梯階一般,一層層往上提升。

    這里不單有煉神修士之間法力對抗牽制的緣故在,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法力之變轉終歸是看自身道行的,你道行到哪一步,才決定你法力能提升到哪一層次,是有其限礙所在的。

    只是得殘玉之助后,他不必在與同輩對抗之中再費心力推演,這樣每每提升,就能快過對方一步,如此几回下來,就能積攢下來不少優勢。

    不過曜漢老祖等三人畢竟在現階段道行比他更為高深,所以一旦出手,必須要搶在對方把法力化演到那更高層次之前將其擊敗,要是一時手軟,被其拖延到最后,那便難言勝敗了。

    此等手段也算上是他一個殺招了,然而他此刻卻並不准備動用,因為他認為日后說不定還會遇到險惡的情形,到那時候施展出來方才最好,而在當下,還未到那最為危急之時,要是在現世之中的落子就可阻擋住那應願而生之人,那也不必要暴露出來。

    在那現世之中,他化身重又回到那無名道宮之中,與兩名道人見過禮后,仍是坐定蒲團之上。

    左首那道人言:“道友不問方才對面之來意麼?”

    張衍微微一笑,道:“不外來勸說兩位退出此爭,若是兩位答應,想也不會在此,故是無需多問。”

    那道人不禁點頭。他話鋒一轉,道:“我等觀道友,以一人之力對敵此輩,縱是一時不落下風,可也難以久持,不知道友可有心與我結約否?”

    右首那道人此刻也是看了過來。

    張衍心下一思,這兩人顯然是利用面前局面來給他壓力,想迫使他與之結盟。

    在最初時候,這二人似並無此意,這應該是在見到他力敵曜漢老祖三人之后,才認為他值得拉攏。

    從表面利弊上考慮,這本來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可他在與這二人真正打過交道之后,卻是能感覺到,這兩人與他定盟只是次要,主要還是衝著他背后那布須天而來。只是越是了解到布須天,越是感覺到此物不簡單,暴露出來非是好事。

    且另外一個,在他感應之中,與之結盟並不最好選擇,而再繼續等待下去,卻似能有玄機出現,故是他言道:“兩位好意,貧道心領,只貧道暫還無意與人約盟。”

    兩名道人聽他婉拒,倒也沒有什麼不高興,這一次他們只不過是試探一下罷了,不答應也無有關系,對于這一場爭斗,他們判斷張衍終歸勢弱,等到遇到危難之時,那麼就是對方來求他們了,到時便可趁勢提出更多要求。

    那現世之中,時河流轉,很快到了十六派斗劍之時,各派英杰在先于承源峽外較量,再入星石比斗。

    張衍注意到,因為這是映照之世,所以縱然沒有他在其中,諸多情形也與原來所歷大不相同,這說明曜漢老祖所牽扯的因果遠沒有他最初想象那麼深。

    他認為這恐怕不僅是自己法力與此輩對抗的原由在,很有可能是曜漢老祖在有意在回避什麼。

    這里不用去多想也知何故,當年九洲之上四大派,溟滄、少清、玉霄、冥泉等派都是各有來歷,先不說能不能完完全全照顯出來,就算可以,恐怕也會牽扯到背后之人,不是說曜漢老祖定然畏懼其余几位,而是牽涉大能的手筆越多,越是會生出更多變數。

    這時他目光微動,此刻那星石之中,玄靈兩家經過一番苦斗之后,風海洋卻是與周治再度撞上了。

    這一戰兩人身后都是沒了門中長老護持,再加上現下十六派弟子除了戰死當場的,都是陸續退了出去,所以星石之內再沒了其余人等,雙方再無任何顧忌,神通殺招頻頻使出。

    兩人稱得上是勢均力敵,十余天后,風海洋稍勝一籌,周治見是不敵,但其卻是借助了符詔從容退走,並沒有如何損傷。

    曜漢老祖三人見此,也是皺眉,他們也沒有想到,周治最后居然會失敗,且並非是輸在神通手段上,而是斗戰經驗比之對手稍微欠缺了一些,可就是這一線之差,便就決定了勝負。

    張衍看到這等結果,微微頜首,雖風海洋未能殺死周治,可是奪了鈞陽精氣,也便壞去其一樁機緣。

    他因為當年親身入過星石斗戰,所以認識比曜漢老祖三人更是深刻,表面看去,是周治斗戰之能弱于對方。

    可實際上不是如此,風海洋因預見到了自己敗亡,所以此回是抱著決死之心而來,在此這一戰之前,其事先將所有可以退走的法寶及寶物都是舍棄了,甚至還做好了與敵偕亡的打算。

    周治在斗戰之時,也是看出了風海洋寧願將自己拖死在這里也不會退縮的意志,他自認為還有著遠大前程,不必在這里與對手死磕,故而才在最后關頭退了去。

    所以這非是他不如對手,而是因為心中不曾存在那必死之心。

    張衍知道,周治看去只是錯過了一個鈞陽精氣,可修道之路,尤其是早先階段,一步先,則步步先,此番落后,那麼以后只能設法從別處找回更多。但最為上乘的修道外物終歸只有那麼多,別人本就比你勝過一籌,現又奪去了你之機緣,想要再行趕上,卻又哪又那麼容易。

    況且今朝退讓,那麼下一次遇到同樣關頭,你是否又要退讓?那心志之上輸了,方才是真正輸了。

    轉念到此處,他也是暗暗提高了警惕,對方這里失機,那麼一定會想辦法從其他地方找了回來,下來對抗很可能會更是激烈。

    另一邊,羽丘道人一嘆,道:“兩位道友,這應願之人敗此一戰,可還繼續下去麼?”

    曜漢老祖沉聲道:“雖是敗戰,可性命卻是保住了,那便還有機會,一時之輸贏又算什麼?”

    玉漏道人也言:“只是一場失利罷了,那願力寄托之人只要保全下來,我等便還有機會,不必太過計較。”

    曜漢道人又言:“現世之爭能贏固然是好,輸了也不用太過計較,我若能把那張道人壓服,此中勝負自是由我而定!”

    玉漏道人沉聲道:“那兩位道友至今無有動靜,想來是不願退出了。”

    曜漢老祖道:“終究不能指望外人,我等還是需動用自家手段。”

    羽丘道人看向他,道:“道友之意,莫非是想……”

    曜漢老祖道:“我正是此意。“

    羽丘道人皺眉道:“這等手段用在那張道人身上,會否太過?”

    他們的確藏有后手遲遲未動。

    煉神修士之間斗戰不單單是法力對抗,還有道行之變,畢竟擁有無量法力,從道理上任何變化都是可以做出,

    他們就一同推演出了一個殺招,便是各自從自身上截取一絲法力,因為一即無量,所以只消時時意注其上,並蓄勢以待,長久之后,其中便積累有了驚人規模,此若在與同輩斗戰時一旦爆發出來,就可成為制勝關鍵。

    只是想維系這麼龐大的法力,自身耗用其實會更多,所以這三股力量平常是相互消磨的,並且還需要一件法寶加以維系,方能不崩。這可以說是花了他們偌大心血,本來是准備留著對付對面那二人的,要是用在這里,無論是羽丘還是玉漏道人,都是覺得未到那等時候。

    曜漢老祖道:“若能敗了那張道人,得來布須天,莫非還比不上這等損折麼?”

    羽丘道人言:“道友當是知曉,那二人也是一定藏有后手,我輩手段在這里用了,將來對上,就難以拿捏其等了。”

    曜漢老祖一抖袖,道:“這些與布須天相較,俱可讓道一邊。“

    玉漏道人也言:“眼前尚未到不可收拾之時。”

    曜漢老祖道:“等到那時,便就晚了。”

    羽丘、玉漏二人見他堅持如此,于是仔細推演了一會儿,發現在暴露手段的情形下,雖也有些被動,可也並不會被那兩位壓倒,也便就同意下來。

    三人意見一合,也就不再拖延,當即把法力一合,霎時間,一件明光燦燦的寶物便自虛寂之中顯現而出。

    煉神大能若是察覺危機,心中能提前有所感應,這邊一發動,無名道宮之中那兩位道人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左首那道人心下一陣推算,不由為之動容,“原來還暗藏有這一手。”

    他自問這等殺招要是在斗戰之時用出,就算自己提前知曉,也沒有辦法應付,不由感嘆道:“不想張道人卻是逼出了此輩殺招,也不知其人能否擋住?”

    右首那道人搖了搖頭,語氣淡淡道:“此等手段,便我二人驟然遭遇,也無辦法,那張道人此回敗局已定。”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 08:24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3
第三百一十六章 內外尋道皆真法

    張衍此刻也是預感到了一股危機,頓便猜到,對面當是看到現世之中失利,故是此刻要想從這里扳回局面,即將將要動用的一定是什麼厲害殺招,此不可與先前所遇等同視之。一個應對不好,恐就會落敗。

    他心下一陣推算,此刻唯一辦法,唯有搶在此輩前面出手,只要將之一舉壓制下去,那麼就無法發揮出此般手段出來了。

    當下也不再遮掩,立于殘玉之中算定法力之變,而后轉去現世,霎時之間,法力變化猛然拔高數層,一時形成絕大優勢,好似猛潮破開堤壩,前方原本厚實無比的堅壁頓被破開,而后向著后方轟然傾瀉過去!

    曜漢老祖若要發動,需得解開那寶物束縛,三人必須合力將之馭動,方能將這股無量偉力宣泄出去,所以此間會有一瞬間的遲滯,也就好如發力之前需得蓄力,因為此力太過强猛,對手就算察覺到了也沒有辦法抵擋,故而這一點缺陷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三人不曾想到,也就是這麼一點瑕疵,卻是導致被張衍搶先了一步,只覺霎時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橫壓力當頭壓至,先前構筑的法力屏護層層崩塌不說,連整個現世都是禁不住動搖起來。

    羽丘道人神情一變,道:“不好,快快收手!”

    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未來得及將那積蓄的力量發揮出來,正是將吐未吐之時,若是一個駕馭不住,那可未必會宣泄向對手,反而更有可能傷及他們自身,可祭出來容易,收回去便就難了,現在又有張衍法力侵壓,那現世所化樹苗也是晃動不已,看去隨時可能折斷。

    玉漏道人見狀,立刻一揮袖,便就一柄瑩白寶勺飛出,頓將那本來煥發出明光的寶物堪堪鎮壓住了,口中道:“此處交由我來處置,兩位那里先行擋住那張道人法力侵襲。”

    羽丘道人亦是掐一法訣,背后白氣如煙,朦朦朧朧之中,似有一只活物出來,其睜著一只眼瞳,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將原本將要崩塌的現世穩住,那樹苗也是不再晃動。

    曜漢老祖則是盡量將手中寶蓮祭動,將那洶涌而來的法力擋住,然而他一個面對那傾壓過來的滔天威能,卻也是難以承受,一時節節敗退。

    張衍得勢不饒人,太一金珠隨意一動,轟然落去現世之中,反復轟擊三人遮護,本來雙方各占一邊的局勢,現在明顯是他這里占據絕大勝勢,對面三人力量一時間被壓到了極限,若不是靠著寶物勉强支撐,那現世還能得以堪堪維持住,此戰已然是輸了。

    無名道宮之中兩人正盯著直看,他們本是准備等到張衍失機之時出手接應,不過並未是單純為了救援,而是想圖謀后者身后那布須天。

    他們現下還不知此為何物,但是值得曜漢老祖三人這般興師動眾,不惜將殺招也是揭露出來,那麼殘片價值肯定還在他們先前所想之上。

    可是哪里想得到,不過頃刻之間,局面就已是翻轉過來,看去曜漢老祖三人已是險險被打崩了,現在盡管還勉强維持,可若外人從旁相助,失敗几已成為定局。

    二人細想一下,要是他們此刻擺在曜漢老祖等三人相同位置上,恐怕也一樣討不了好。

    左首那道人很是吃驚道:“不想張道人居然還有這等手段!”

    右座那道人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也不知其人用了什麼手段,我等此前竟然絲毫不得察知。”

    左座那道人也是皺眉,煉神大能相爭,對方厲害手段還未用了出來前,通常都能提前察覺,而道行高深一方甚至容易推算出道行較弱之人的底細。

    但是這一次,他們事先非但什麼都未曾感到,此刻想要看個究竟,卻是什麼也推算不出來,好似那是一片空白,故是他們二人認為要麼這里手段恐怕超出自身了悟,要麼就是張衍有更為高明的遮蔽辦法,實則這是因為張衍發動之前,所有謀算皆在殘玉之內,這才毫無先兆。

    左座那道人嘆了一聲,道:“道友,我等此番只能示好了。”

    右座道人也是點頭。這等人物要是執意與他們為難,那絕然不是什麼好消息,幸好他們先前一直與之好言相對,非但不曾與之結怨,還有所幫襯,也算是結了一個緣法。

    羽丘道人那株樹苗原本勃發之勢已然停滯,不由一嘆,這是因為他們法力被張衍侵壓排擠,以至于沒有余力再來推動現世了,雖然現世長河一旦開辟,哪怕沒有他們刻意施為,也一樣會自行演化,可少了他們意願傾注,最后就難以再尋得布須天了,那所做一切,就變得無有意義了。

    他言道:“一子錯,滿盤輸,再斗下去已無意義,我等還是退去吧。”

    玉漏道人沉聲道:“看來我等當真與那布須天無緣。”他看向曜漢老祖,道:“道友以為如何?”

    曜漢老祖道:“不過一時之成敗而已,羽丘道友,此回失手,然則我等未來若有機會,還可取用此法。”他顯然不曾徹底死心,等到尋覓合適良機,還想再行演化。

    羽丘道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言道:“道友安心,貧道有數。”他拿一個法訣,那樹苗一晃,霎時整個現世崩消瓦解,此寶又還回原來將生未生之狀,隨后一搖之下,便就飛入他袖中不見。

    三人這邊計議一定,就各把法力徐徐撤下,透露出不再對抗之意,下來便往遠端退避。

    張衍見此,知是對方此番已然承認失敗,無意與他再爭,他想了一想,要想一舉逼得此輩入去永寂,顯然眼下還不可能做到,所以他沒有再去追迫,也便收手回來。不過這並不表明他便揭過此事了,等到日后道行修持有成,自會尋其等一敘過往。

    正思索時,忽有所覺,轉目一望,卻見一個道人正含笑站在那里,此刻見他觀來,就衝他遙遙打個稽首。他心下一動,回有一禮,道:“道友何來?”

    那道人笑道:“道友稱呼我為簪元便是。我與那玉漏三人非是一路。”

    張衍了然,方才對面三人在造世之時,他便感應到有一人偉力入至現世之中,應該便是眼前這一位了,他道:“道友入我兩家爭局之中,卻不知意欲何求?”

    簪元道人坦然道:“自然是有事相托,想到道友這里來賣個情面。本是待道友抵擋不住時出手相助,只是未想,道友自家便了結了此事。”

    張衍適才曾感應到冥冥一線玄機,便疑似落在此人身上,便道:“不知道友欲為何事?”

    簪元道人笑言道:“這里貧道卻需先問上一句,道友之道,此后是向己求,還是向外求?”

    張衍與曜漢老祖等人一戰,此刻已是能隱約把握到一些東西,但還有一些因為道行所限,仍是隔著一層,聽此人說及,便道:“向己求如何,向外求又如何?”

    簪元道人言:“若向己求,便是精誠道行,悟參玄機,若向外求,便是求諸造化,以筑完身。似方才與玉漏、羽丘乃至那曜漢,俱是外求之人。”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又言:“此輩四處搜羅造化殘片,並以此參修渡功,我曾試尋此法,發現世間至理皆在此中,此路的確可行,只是自造化之精破碎后,卻還從未見有人能走通過。或許唯有將殘片重再聚齊,方有此望,可這又何其之難也。”

    張衍心下一思,造化之精當便是那完滿之物了。他雖見得當日景象,可卻不知,此物之破碎,是因為之前有人走通了此路,還是因為有人試圖走此路才致如此。

    簪元道人這時接言道:“我觀道友那寶物,也是來歷不凡,可是與那造化之精有關麼?“

    張衍對此並無什麼遮掩,道:“不錯,此寶本是自造化之精殘片之中孕生出的。”

    簪元道人點首道:“似玉漏之輩,其手中寶物乃是采得造化之精殘片,再用自身法力觀注而成,如道友手中這般先天成就的,卻是少之又少了。”

    張衍對此頗有些興趣,便追問下去,才是知曉,多數煉神大能手中之寶物,都是造化之精有關,要麼直接用其殘片祭煉而成,要麼得其精華,先天孕生。

    前者采集到殘片之后可以不停祭煉其中,那麼法寶威能也會越來越大,后者只能靠馭主自行觀注,方可提升其能。

    對比下來,兩邊可謂各有優劣,似那些祭煉出來的寶物只要你舍得投入殘片,那麼可以拔升一個相當强橫的高度,可此物通常是拿來參悟的,倒沒有哪個大能舍得全數用來祭煉。而先天孕生之寶,就無需去追逐這些,但缺點是馭主自身道行若是不足,這寶物自也强不到哪里去。

    張衍想到這里,卻是有些明白對方所言求己外求之分了,他看了過去,道:“聽道友一席話,想必尊駕便是那求己之人了?”

    簪元道人點頭道:“然也,”他抬頭目視過來,盯著張衍道:“只是此法甚難,道友當真要聽?”

    張衍笑了一笑,道:“卻要請教。”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 15:23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4
第三百一十七章 心秉神真方正道

    簪元道人看了張衍片刻,才收回目光,他沉默一會儿,才緩緩開口道:“求己之道,乃在于斬滅自身,向死而生。”

    張衍聽他此言,心神微動,感覺似是打開了什麼關竅一般,一時之間,有無數感悟自心頭涌出,但仍是隱隱有一層隔膜,與那真道堪堪有所碰觸及,卻始終未能突破。

    簪元道人卻是很快道出其中真由,“所謂斬滅自身,便在于殺滅那一點頑真。而所謂頑真,便是存世之印,大道之痕,你我乃至世上万物,概莫如是。”

    “世上生靈之痕,生死不覺,渾冥不醒,唯常唯在,與天地同存。若是不得超脫,恰如我等腳下世之長河,揮手即去,招手即來,輪轉生滅皆由我心使之,而眼眸開闔之間,即刻演化万千。”

    張衍緩緩點首,有存便有道,有道便有常,有常便有化,有化便有生,現世之中天地興衰,乃至生死轉滅,即成未來過去,這又何嘗不是那天地之頑真?

    簪元道人此刻繼續言說,“世上万物之痕,駐道恒常,不長不消,我輩煉神之頑真,神存不滅,外劫難磨,自成靈性,你成其亦成,你變其亦變,然則超脫諸世之后,便難再並合一處矣。”

    張衍立明其意。他本來頑真就是自己駐世之痕,可是在他跳出現世之后,這駐世之痕自也便無有了,但因為煉神大能本身卻還存在,所以此痕實際上並未消亡,而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延續著。

    然而兩邊這一變化,等若相互錯過,這終會給彼此帶來阻礙。

    這猶如原來兩根並行之線,即是唯一又分陰陽,原本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既不交集,又在一處,可他煉神之后,陰陽頓分,只這些許偏差,導致雙方皆生偏移,終有一日,將會交彙。那時就將會產生劇烈碰撞。

    他思忖片刻,道:“貧道觀參道法之時,並未覺察有此變化,道友這里可有說道?”

    簪元道人言:“道友現下無所覺,那是因為修為未曾修持到那一步,然則隨道友修為增進,遲早是需面對的,可若道友不慕大道,那也自無此慮。”

    張衍頓時了然,這就如同煉神大能破境之后遠離自身現世一般,但是一個是遠,一個近,隨著自己功行逐漸提升,那麼就會離那頑真越來越近,最后終是見得。除非自己不再去追求大道,不再增進道行,那麼自然就不會遇到這等危險了。

    想到這里,他又問道:“聽道友之言,若不過此關,道行終將受阻,那外求之輩,又是如何過去?”

    簪元道人言:“若是外求,只觀造化之精,由大道明己身,則可繞去解真之關,再一步步化解頑真,待得法理通明,自便消去此災,可若鎮壓不利,頑真驟變,則一切俱消。”

    張衍不由思索起來,按照簪元道人的說法,外求之人,實際上也沒有將頑真這個難關消去,而是暫且選擇繞行,先去追慕大道至理,待有所領悟之后,再回頭一點點化解頑真,但是這等作法,也不是万分穩妥,等于過那險山危崖,一步走錯,就會失足墜落。

    求己之人,其實是一氣將此關隘斬斷,那麼未來修道就沒了這等阻礙,后來就是一片坦途。

    從他本意而言,卻是願意將麻煩解決在最前面,因為頑真你若不早些降伏,那便是留下一個修行之上的破綻,便你自己可以降伏,也可能會被對手所利用。

    他問道:“貧道若欲行那求己之道,不知道友可有建言?”

    簪元道人露出笑容,道:“道友當知,一旦行上此道,那就無可再退。”

    張衍笑了一笑,道:“言在道友,取道在我。”

    簪元道人頓有片刻,才道:“因那頑真便是你自身,故而你所會神通道法,他皆會得,你心中所思,他亦明了,到那道行有成一日,其便會自你神中而生,自來尋你,想要殺去,可謂極難,故當慎之。”

    張衍一聽,便就有數,這頑真實際就是他自己,其中唯一差別,或許就是他手中掌握著法寶,而頑真自是沒有,也即是說,頑真只是他自己,而沒有任何外物傍身。

    可這里仍有問題,因為兩者本為一体,寶物若他能用得,那麼頑真一樣可以用得,

    除非那寶物並沒有被他運使如意,可因為頑真是從神中自生,法寶若不能藏納入神,那麼很可能就不會在神中照顯出來,所以這等優勢未必見得有用。

    他想了一想,問道:“若那解真之關不曾過去,又將如何?”

    簪元道人默然片刻,才沉聲道:“若未曾過去,你仍是你,卻又非是你,”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張衍卻是能夠聽懂,煉神是不會消亡,至多只會永寂,可是斬殺頑真若是失敗,就會被頑真所替代,也即是說,你在外的那一面死了,但作為本我的那一面仍是存在。

    這看去沒什麼不同,可里面實際是有區別的,這就好如現世生靈轉過一世般,前世之我已亡,只有今世之我還在,但對前世之我來說,我已不是我了。

    更令人心悸的是,因為真我沒變,所以對于那些相識之人來說,根本看不出你已然被替代了。

    簪元道人沉聲道:“這還非是最為險惡之事,若兩相糾纏,不分勝敗,則再不復見。”

    若煉神之輩既沒有殺滅自身頑真,也沒有被頑真所替代,那麼也或許就會自此消失不見。因為頑真與自我本是一体,從法力到道行都沒有區別,雙方通常難見高下,再加上煉神大能法力無窮無盡,這一糾纏,很可能會是永久,此就等若永寂,其實這等情形,反而是最容易見到的。

    簪元道人見張衍正在思索,沉吟一下,提醒道:道友若行那求己之道,那卻是需提防那外求之人,勿要要將自己行那求己之事泄露出去。”

    張衍聽得此言,微微一訝,隨即似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簪元道人道:“道友可是覺得,內求之人,與外求之人並無衝突,我既不去奪那造化之精殘片,你自也不必來尋我?”

    張衍看了過去,道:“此中想來別有內情。”

    簪元道人嘆一聲,道:“道友當明,有些同輩所走之路,與我不同,行事難免有所偏頗,此輩認為,追尋己道,只需專注自身便可,什麼外物都不需去管,只是生靈生于現世中時,有人有我,有天地虛空,哪怕跳出現世長河,亦有虛寂同道,若只問自己,那就是除我之外,一切皆不緊要,再進一步,便是除我之外,諸有皆敵。”

    張衍了點下首,方才已是想到了這些。為什麼會像簪元道人所說那樣?那是因為有些求己之輩,認為我不來妨礙你,我就可以追求大道,可是如何讓你不來妨礙我?外人可不會因為你不去招惹他,他便不來的,更何況煉神之間彼此對抗乃是必然之事。

    所以他唯一能做得,就是將所有能影響到自己的人都是設法逐入永寂之中,那就一切清淨了,然后再去追逐大道,就無阻礙了。

    由于此輩有了無比明確的目標,又殺去了自身執迷,道心反而更為純粹,道行精進很可能還勝過同道一籌。

    而且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所做是錯的,並會理所當然把這看成自己修行之路的一部分,甚至連同樣行求己之道的同輩不見得會放過,所以此輩是實際極為危險的。

    而站在外求之輩的立場來看,你既求己,誰又知道你是否會做此想?那還不如早早掐滅源頭為好。他不禁問道:“而今可有這般人物?”

    簪元道人慢慢點了下頭,確認此般人物的存在,只是既不說此人稱呼,亦不說其在何處。他看向張衍,道:“聽得這些之后,道友還有意行那求己之道麼?”

    張衍淡然一笑,道:“我輩修行之人,只怕前方無路,又豈懼大道危途?”

    簪元道人神情微震,目注他片刻,感慨道:“道友之言,乃正論也!“

    張衍這時目光投去,再次發問:“道友將這些道與貧道知曉,卻不知欲求何事?”

    簪元道人言:“我欲求道友之事,現在還不到時機,不方便言說,待到合適之時,自會道明。”說著,他打個稽首,言:“今日幸與道友一晤,就此別過,待來日再敘。”

    言畢,他一擺袍袖,法力緩緩遠去,很快變得若有若無,隨后竟是消失不見,也不知是靠了法寶,還是自身道行之故。

    張衍待此人離去,也是思索起來,從簪元的話中可以得出,而今煉神大能之中,似是以此划分陣營,彼此關系也並不和睦。

    簪元道人今次不道明來意,說不得是在等待他選擇那求己之道,

    可在他看來,什麼外求求己,不過是人為刻意划分的界限而已,他在求己之時,同樣也不妨他去參悟那造化之精殘片,內外之別,不過道理顯化不同而已,舍一不取,卻是平白舍棄一道,現下既存其法,那自有其理,俱是問通理明,那才方是大道正途!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 17:00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4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寶光護得開世門

    張衍正在那里思忖之際,忽然察覺到有兩股很是微弱法力波蕩正往自己這處而來,轉目過去,卻是與他聯手對敵的那兩名道人找了過來。

    他心下一轉念,方才簪元道人尋來時,應是用了某種手段遮斷了彼此法力感應,除了自己之外,怕是沒有其他任何人見到其來過。

    這等運使方法甚為高妙,看去似還能長久運使,以他現在道行,尚還無法盡解其中之妙。

    他將自身法力收斂了一些,片刻之后,兩名道人便到了他面前,因為其等被曜漢老祖三人設計拖住了,所以此刻到得他面前的並非是正身,而只是一個虛影。

    兩人與他見過禮后,立在左側那道人言道:“我等正身正在參悟那造化之精,一時難以離開,無法親身至此,還望道友勿怪。”

    張衍知曉此事,便道一聲“無礙”。

    右側那道人言:“今來找尋道友,是見道友挫敗玉漏等人,功行高深,欲想與道友討一個人情。”

    張衍道:“如何說?”

    左側那道人言:“道友日后若再遇得玉漏三人到此,只需知會我等一聲,我二人自會前來相助,而我等若遇此輩,也想請得道友相助,不知道友以為如何?”

    左側那道人接言到:“自然,此非盟言,真若遇事,去與不去,全憑道友自家意願。”

    在張衍擊退曜漢老祖三人之后,他們二人已經是放棄了從張衍這里找尋造化之精的想法,轉而想與他結好。

    這番言語也未弄什麼花巧,而是將所有一切都是擺在了明面上,也算是開誠布公了。

    張衍一思,明白此事只是口頭約定,非是定盟,所以當這兩人真與曜漢三人對抗時,他未見得定然要去相助,自然,他若遇事,這二位也不見得一定會來,不過這總算是雙方給彼此留下了一個可以往來的門戶。

    他認為這倒是可以,不管兩人目的如何,這一次也算是幫了自己的忙,他理當還一個人情,便道:“如此也可。”

    左側那道人這時手掌一翻,托出一枚燦光閃閃之物,卻是一枚造化之精殘片,口中言道:“道友這里想必持有此物,我二人願與換以參研,不知可否?”

    張衍略略一思,也便同意下來,他本也是有意一探其余殘片究竟有何不同,既然對方願換,那是求之不得,一抖袖,便把身邊那殘片送去對面,並將對方手中那枚拿了過來。

    由于兩人只是虛影到此,故他也不怕其等弄詭,心神往里一轉,感覺又是沉入那空空蕩蕩的所在,與前回所見有些相同,但又有一些嶄新領悟。

    只是片刻,他似莫名之間明白了一些道理,再是一察,發現自己道行竟是憑空有些長進。

    他心下微訝,這般看來,顯然造化之精殘片積蓄的越多,則道行提升越快。

    不過這些並非自己精修得來,只是將大道之理映照己身,也就是說,自己未必真能明了大道法理,只是讓自身相當于成為了承載大道的一部分。

    可也正是如此,才能暫且繞開頑真。等到自身真正窮通其中道理,頑真方會跟了上來,只因為比頑真搶先一步,所以在此之前就有機會將之化解。

    但也能想見,這等做法,必須隨時隨地保持自身道行在精進之中,一旦停滯不前,那頑真就隨時可能會自神中映現,與你糾纏一處。

    他心下不由思忖起來,這外求之道固然道行增進極快,可弊端也是不小,需得不斷尋求造化殘片,若不小心讓頑真趕上,那就會被拖入險惡局面之中了。

    單純以此求道,並不為他所取。

    與他這邊相同,那兩名道人將他遞去殘片只觀片刻,便就之又送了回來。

    張衍把袖一卷,將之收入進去,他並不怕對方動什麼手腳,其等近在咫尺,就在他法力包裹之內,一舉一動都無法瞞過他。

    右側那道人言:“道友手中若還有造化殘片,願意交換參詳,我等隨時恭候。”

    張衍頜首點頭。

    兩人此番如願,也是滿意。

    他們認為,等到未來兩邊聯手多了,相互可以信任,那麼未必不能用這等方式從張衍這里交換得來其背后造化之精,這卻是遠勝過與之拼殺爭斗。

    再說几句后,兩人便就告辭。臨別之時,左側那道人忽然言道:“我觀道友,法力雖盛,然道行未滿,這里卻要奉勸一言,此世之上,唯有尋得造化之殘精,方是參道之正法,万勿去尋那獨存之术。”說完,兩人都是一個稽首,身影便就消去不見。

    張衍目光微閃,方才其人所言,指得就應該是求己之法了。

    從簪元道人的話來看,此輩外求,反視求己為外道,但是他從來不偏信誰人言語,簪元道人雖一開始現身出來,便言本要于助他,可實際上這只是其一面之詞,此人到底如何想的,誰也不知曉,或許只是單純來賣個情面,或許就是為了將他引上求己之道。

    雖是說許多關節與他聽,可實際上這些放在煉神大能之中,並不算十分隱秘的消息,隨著與同輩交融對抗增多,便是不來告訴他,那也遲早是會知道這些的。

    他對外求求己兩道都無偏見,但是頑真乃是道行提升上去的一障礙,不能留存下來,必須要一氣殺滅。

    以往過去此關之人都是消失或是藏匿不見,那麼要想討教經驗也無可能,只能依靠自己去解決了。

    索性距離到此一關,還有一段路要走,他還有足夠空余來尋思對策,似如那布須天中,就定是藏有許多玄異。而現在敵眾已退,他看去已是可以展開門戶,回得原來那方現世之中。

    可他念頭方是轉起,卻是心中有感,不由往某處投去一眼,立時能夠確定,那曜漢老祖因仍是在窺伺自己這邊,像是在等他展開這一方現世。

    他心下有數,此輩盡管敗退,不過這場爭斗其實沒有真正結束,因為羽丘道人手中那株樹苗仍在,因果仍存,只要找到機會,說不定還演化出來,故是不能放松警惕。

    這麼說來,倒是需得做些許掩飾了,否則難知其等會否又要弄出什麼手段來。

    他考慮片刻,在無有外來之力相助的情形下,只能由自己設法遮蔽了。

    好在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方才在斗戰之中,他見識到了此輩手中法寶之威,譬如羽丘道人手中那樹苗,能收能放,若是有這麼一件寶物,想來也護住那現世也更為穩妥。

    現在如是有一件遮護法寶,那麼就不難擋住此輩覬覦目光。

    太一金珠善于攻伐,對此卻是無能為力,所以只能由自己重再祭煉一件。

    他目光移下,看著手中那一枚造化之精碎片,此物用來參悟顯然不足,除非還能找到更多,但是用來祭煉法寶卻是剛好。

    按簪元道人說法,就算煉神大能用造化殘片祭煉法寶,除非必要,通常一至兩枚便已足夠。

    這番話應該無錯,他在與曜漢老祖三人斗法之時,也明確感覺到,對方法寶並未比太一金珠高去多少,顯然也沒有投入太多。

    此刻心意一動,在他觀注之下,這碎片好若合攏花苞,光華竟是緩緩收束起來,又不斷往內收縮塌陷,最后漸漸凝聚了一枚水滴狀的晶瑩寶玉。

    頃刻之間,已是將之化為一件寶物。

    只是做到這一步,他卻是發現,這殘片並未消失,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世上,心中不由一動,看著那已然變作法寶的玉水滴,忖道:“這麼說來,此物莫非可以再還轉回來?”

    但轉念一想,這里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否則曜漢老祖等人大可以將手中碎片祭煉進去,將來要參悟時再還回原來面目,其等不這麼做,一定是認為留在手中參悟比此等作法更好。

    他認為自己現在還不必要去深究這些,于是心意一動,于一瞬間,展開万千現世,每一個都與原來那布須天所在相仿,隨后一抖袖,將那晶瑩寶玉投擲下去,恍惚之間,這些現世好似遮上了一層遮擋,俱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見已是排布穩妥,不由點了點頭。

    煉神同輩之間法力一直在彼此對抗,有了這寶物擋在前面,對方法力即便强壓過來,他也可以及時應對,而且遇到難以抵擋之人,也能提前將現世隱去,不叫他人尋得。

    此時此刻,曜漢老祖正在看著張衍這里舉動,他判斷后者哪怕只是為了那布須天,也定是會打開那門戶的,可見到此景,卻是擰眉,這些現世數目繁多,模糊異常,且每一個看去都是一般無二,想要在不驚動張衍的情形下找到那正門所在,那就只能一個個前去相試了。

    羽丘道人搖頭言道:“那張道人這手段,堵上了所有疏漏,我等除非再次正面壓上,否則難入其門。”

    曜漢老祖沉聲道:“前次是我等小覷了他,待我輩把寶物煉成,下次再往,當不會再給他這等機會。”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 17:08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5
第三百一十九章 言出天地臣生死

    曜漢老祖三人敗退之后,認為此回之所以吃虧,一是在于張衍突出奇招,令他們措不及防;二是在于自己三人法寶都是守御,除了自身法力之外,竟無一進取手段。故是初時進取不利后,便只能與張衍對耗,那時但凡有一件攻伐利器,也就不至于如此被動了。

    所以他們此次准備不惜代價,勻几枚造化之精殘片出來,祭煉一件填補短板的攻伐之寶。

    羽丘道人見玉漏道人在那里一直不言不語,似在沉思之中,便問道:“道友可是想到了什麼?”

    玉漏道人抬頭看來,沉聲道:“張道人方才似與人會面了。”

    羽丘道人言:“我亦瞧見了,該是那二位了,也對,此輩若是當真與那張道人聯手起來,卻也麻煩,不過以我所料,這二人未必當真願與那張道人合盟,其雖不知布須天所在,也無非是覬覦此物,而張道人也是個不簡單的,未必當真會信這二人。”

    曜漢老祖言:“其等要有合盟之意,那之前與我相斗之時便早已走到一處了,那張道人絕不會在擊退我等之后再去屈從那二人。”

    羽丘道人言:“要是這兩邊斗起來,倒也能省我一番力氣。”

    可惜他知道這多半無有可能,這兩方無論哪邊,在明知有外敵在外的時候,恐都不會妄啟爭端。

    玉漏道人沉聲道:“非說此事,而是在會此二人之前,還與另一人到了那處。”

    他在三人之中道行略略偏高一些,故是簪元道人到來,其能模模糊糊感應到一些,但又不能十分確定。

    “另一人?”

    曜漢老祖微覺詫異,只是玉漏道人絕不會無的放矢,心下思索了一下,他們不約而同想起在造立現世之時,似有一股外來之力映照進入現世之中,只是后來卻不知所蹤,現在看來,說不得就是玉漏感應到那一人。

    只從其能夠遮掩自身法力上來看,這人當是大不簡單,要是這里用的是法寶,那還好說,可要是純憑自身本事,那麼道行很可能在他們之上了。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不知道此人的用意何在。

    張衍是一個人還好說,他們還有機會取勝,可要與一個功行不弱的同輩聯手,那機會就愈發渺茫了。

    曜漢老祖神情沉凝道:“其人到底是何來歷?”

    羽丘道人演決推算片刻,搖頭道:“根腳不明,卻是難以推算得出。”

    曜漢老祖思忖片刻,忽然道:“許是那存己之輩。”

    羽丘道人一思,道:“倒確有此等可能,我觀那張道人固然法力强猛,可道行未修,當還未定立那行上求道之法,若按那外道所為,倒極有可能來拉攏其人,只是那人氣機我等誰也不識,這就難以判斷了。

    玉漏道人言道:“若是那張道人真去走那求己之路,反是好事,似布須天,也非其所必求了,而斬滅頑真之舉,更是一道難關,其若與之彼此糾纏爭逐,就此消失無蹤,那也無需我前去動手了。”

    在他們看來,所謂求己,就是認定自己定能成就大道,乃是托願之术,道理上的確是可行的,可這里面有許多難以克服的阻礙,要是無路可走,倒是值得一試,可明明有大道之門在前,還去走這等路,那就是舍本逐末了。

    羽丘道人卻是莫名心悸,嘆道:“只是其若未曾過去,恐怕就多了几分事端了。”

    玉漏道人也是點頭。

    頑真若是替代原身,其實也同樣等于過了解真一關,只不過被破滅的卻是正身,但是認知性情可能會反復來去,這等人是最難捉摸的,極可能會為了求己之道,做出那等斬滅一切外道的選擇。而張衍本也手段不俗,要是功行再進一層,那是更難對付了。

    且因為他們此前與之已是有了過節,那麼多半是會被盯上的,雖說他們三人也不見得會懼怕,可接下來恐怕就永無寧日了。

    曜漢老祖這時道:“兩位道友,現下這些也只是猜測罷了,實情未必如此,我等仍是按照先前步驟行事,那張道人真要入那求己之道,那也非是短時可成,待我法寶煉成之后,立時便找上門去,如是順利,或可將之迫入永寂,那麼也就無需再為此憂慮了。”

    羽丘道人想了一想,道:“道友所言是極,那張道人要是真入了求己之道,還得了此道之人相助,那我等不妨通傳那兩位,想必他們二人也不願見得此等人物存于近側。”

    簪元道人與張衍道別離去后,便逐漸與之法力遠離,隨后近乎脫離,此時前面現出一個現世,其余所見現世猶如長河,奔流而行,生滅閃現,而此一處卻是宛如琥珀,凝滯不動。

    他一晃身之間,就沒入其中。

    而他竟非以意念沉入,居然可以以正身至內。

    這里天地兩分,唯有陰陽二色,就在兩氣之中,端坐著一個頭梳道髻,難觀歲壽的道人,道袍鋪陳下來,緩緩波動之間,竟似與天地合化一處。

    簪元道人上來一個稽首,道:“見過道友。”

    那道人並不起身,在座上言道:“道友有禮。”

    簪元道人不以為意,道:“貧道得道友囑咐,已是前往探查過了。”

    那道人言:“如何?”

    簪元道人言:“此回露面那位道友,背后定是藏有一枚較為齊整的造化之精,而且這位法力强橫,縱是道行未修,也能力敵玉漏三人,並敗而勝之,若是入我陣中,那我大計有望。”

    那道人言:“如此,一定要設法把這位道友設法拉攏過來。”

    簪元道人言:“我已是把兩道利弊說與其知,便看他如何擇選了,不過觀其之意,似對求己之道甚為關注,想來不久之后,當就是我道中人了。”

    那道人這時似有所感,稍作推算,搖頭道:“未必見得。”

    簪元道人一怔,關切問道:“道友可是算到什麼了?”

    那道人言:“我亦不知,這里恐有反復。”

    簪元道人不由皺眉,道:“要是這般,看來我還需走上一回。”

    那道人點首道:“此人便不入我道,也無關緊要,可是那造化之精殘片卻是關鍵,我有感應,那一位不久之后,很可能會顯身出來,我等要抓緊時機了。”

    簪元道人一驚,道:“不是說那位便是存在,也遠還不到現身之時麼?”

    那道人言:“以往是如此,只是造化之精牽連極大,若是那位道友身后所藏如我猜想一般,那便會徒增無窮變數,那位得此應兆,終究是會出來的。”

    張衍在排布好一切后,又是推算感應了許久,在確認並無任何人窺伺之后,就意念一動,便就將那來時現世緩緩展開,隨即意識往里沉去,然而此時他卻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去往那布須天中,似是可以直接以正身入內,且其中有一股力量,似是亟待他攫取。

    但他仔細一想,卻未有如此做。

    造化之精中藏有諸多玄異,在未曾參悟通透之間,他絕不會輕易去動。

    片刻之間,已是落身在了清寰宮內,因為虛寂超脫于現世之外,又與現世無有妨礙,故此時仍是落于原來破境那一刻,好似並未離去一般,諸天之內,除卻多了他這一位太上坐鎮,其余並無任何變動。

    這時他伸手一拿,卻已是將一枚竹簡取到了手中,這便是那當日指引前路的知世簡,只是現下看來,其卻是殘缺不全,腐朽不堪,好似一口氣吹去,就會散碎如灰。

    他望有片刻,目光幽深了几分。

    傳聞這枚寶簡之意識早已是超脫而去,他現在看來,此傳言似有誤,其的確不在這片現世之中,但卻似是被人强攝而去的。

    因為他此刻所見並非其之照影,而是印世之痕,換言之,也就是其頑真尚在,但望之卻是殘破缺損,非其自為,而是外力所為,故才如此。

    可到底誰人做得此事呢?

    當初九洲那几位祖師,應該是有此本事的,或許是其中某一位,畢竟此寶也是布須天中孕育而出的。

    不過他能感覺到,出手之人目的當非是這麼簡單,因為看這玉簡殘破不堪的模樣,倒非是要利用,而像是純粹是要壞去此物。

    這般做得目的,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知世簡對煉神大能來說用處不大,可對下境修士而言,卻是一件天生至寶,因為其不說指明,但至少指出了通向煉神之路,若不得觀望此物,那几乎無人可登煉神之門。

    他手腕一翻,將此收了起來,于心下一喚。

    景游此時正等候殿外,未曾多想,聽得相喚,立轉回殿中,見得張衍坐于玉台之上,怔了一怔,道:“老爺不是……”在他感覺之中,距離自己方才被張衍關照過,不過是過去片刻而已,只是他反應也快,念頭一轉,下意識問道:“老爺回來了?”

    張衍微一頜首。

    景游身軀一震,匍匐在地,大聲道:“小的恭賀老爺煉道功成。”

    張衍微微一笑,道:“你在我身旁侍候多年,為此疏漏修行,日后難免受那生死之困,今便賜你一場造化,允你享那永壽之德。”

    此言一出,好似天地屈從,景游頓覺自身一輕,好像從什麼枷鎖之中脫離出來,心中有明悟,知是自己離了生死之縛,頓時大喜過望,重重一拜,顫聲道:“小人拜謝老爺恩賞。”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 17:3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5
第三百二十章 神門開渡敵自來

    張衍待景游戲叩首完畢,便道:“你去把万闕道友喚來。”

    万闕道人自與張衍等人立過契約之后,就得以將自身精氣寄托入布須天中,不過其畢竟有真陽之能,為免其出外作亂,是以其精神化身仍是一直被拘束清寰宮偏殿之內。

    他本以為張衍當已是閉關破境了,故是此刻聽得相喚,不禁有些詫異,但也並未多問什麼,等到了殿上,打一個道揖,道:“不知道友還有何事問詢?”

    張衍道:“已無需再問。”

    万闕道人一怔,以為張衍已是放棄了攀渡上境,這一刻,他竟有些失望,同時又有是松了一口氣,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可是在說出此言之后,他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抬頭往座上看去,卻是微微一個恍惚,明明張衍就是坐在那里,可他卻好似看到了當日攀登上境之時所見的諸般大道異象,他先是怔然,隨即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莫非,莫非道友……終是踏出那一步了?”

    張衍微笑頜首。

    万闕道人得他承認,一時也是震撼難言。他是當真試過破境,知曉這里何其之難,當時他僅僅只是因為不敢前往,退縮下來,就失去了正身,后來甚至都不敢太過深入去探究,實話言,他對張衍登攀上境並不看好,不然也不會提出給自己補設后路了,但沒想到……

    他躬下身軀,對著座上一拜,低聲道:“殿主既已得道,那喚小道來,又為何事?”

    張衍笑言道:“當日道友為自保,曾與貧道立契定約,將精氣寄入布須天,貧道也允了你,只是而今,我需用布須天完一樁功果,道友不適合再立其中,需得退去,不知你可願意。“

    万闕道人想了一想,當日他執意立下此約,是怕張衍渡去上境后連累自身不存,可后者既然回來,那麼此事繼續下去也無必要了,況且他雖不知上境大能有什麼本事,可想來要拿捏自己當也容易的很,絕不可能是一紙契定就可以束縛的,當下言道:“小道這便退出。”

    言說到此,便見當日那份契書飛出,憑空化為虛無。

    只是做得此事之后,他身影竟是變得虛幻了一些,本就是一縷精氣所化,平常情形下,至多維系千百載,若寄布須天中,那還能借此世之力稍作延長,現在脫離出來,自是打回原形了。

    張衍見此,微笑一下,道:“道友既願退去,我當也予道友償補。”說話之間,就有一道金光憑空灑落下來,將之罩中。

    万闕道人不由得露出不可以思議之色,他張開雙手看了看,似有些不信,這一刻,他竟然恢復了正身,還不是那精氣顯化殘軀,連真陽修士之身都一併重復,這等無上偉力,令他深深為之震撼,不由彎身下去,重禮一拜,道:“多謝殿主恩賜!”

    張衍微微頜首,道:“道友免禮,此是你該得。”

    他今回給万闕道人這場造化,倒也不完全是為了其自願撤去精氣一事,而是他畢竟是從其手中得了知世簡,后來破境之時才少走了許多彎路,從這里看,其終歸也是有功的,這回算是順便給其一個還報。

    万闕道人直起身來,抬首看向座上,認真道:“殿主,小道有一事相問,不知可否?”

    張衍道:“道友請言。”

    万闕道人躊躇片刻,道:“敢問殿主,不知那上境,到底是何風光?

    張衍笑了一笑,回道:“諸空見我,我見諸空。”

    万闕道人聽了,似有所悟,又對著座上重重一拜,道:“今聆道音,已無憾矣。”

    張衍道:“万闕道友原來亦是我人道元尊,今復身軀,當佑護人道,可回去重拾部宿,再辟新天。”

    万闕道人鄭重回道:“謹遵法旨。”

    他見張衍不再說話,知是無有交代了,再是對座上一禮,就告退下去了。

    張衍則是把目光投去布須天,這一處掌握手中,別的不去提,每一紀歷都會孕育一件先天至寶,那麼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能憑空獲得諸般好處,不過也要能守住才是。

    現在人道有他鎮壓,內部危機消彌,但是外部危機卻至。

    如今他打開了布須天門戶,想必也會如曜漢老祖所言一般,引得虛寂之中一些煉神同輩到來,這些俱是需要他去面對,不過要是能搶在此輩之前參悟出一些妙道,對付起來就有許多把握了。

    景游在送得万闕道人下去后,就又回得殿上,問道::“老爺,可要小人把諸位真人請來麼?

    張衍否道:“此事不急。”

    他回來之事終究是會有個交代的,不過此刻尚還不到時機,因為他能感覺到有一股沉重壓力即將到來,這是外敵覬覦的征兆,表明下來必定不會平靜。

    現在進入布須天參詳才是最緊要的,其余諸事可暫且放下。

    除此外,他還需抓緊時機做一個布置。

    曜漢老祖此前造得那現世很可能還會重新展開,他入布須參悟之后,未必有暇去阻止,故是他准備再造一個現世長河,利用那些因果牽連,以此將之混淆了去,使其分辨不出哪個是正因,哪個是后果。

    就如同原本清河流被外來河流所融,想要分清楚可就十分不易了,當然,以曜漢老祖三人之力,努力一些,未必不能分理清楚,不過那個時候,他差不多也能有所收獲了。

    正待他准備如此做時,忽然感應之中有外來法力接近,于是神意一轉,又回到正身之上,便見那簪元道人遠遠到來,他心下一忖,這位當日走得很是果決,應該是等他做出選擇,現下又至,想來遇到什麼事了,口中則道:“道友今又何來?“

    簪元道人到了近處,對他一禮,道:“今有一事報于道友知曉,只此之前,卻要先問上一句,不知道友對那行道之法,可有屬意之選了?”

    張衍笑了笑,道:“若行大道,則必存求己之法。”這話乃是實言,他對求己並不排斥,因為這也是因為大道一部,不過他對求外也並不像對方一味排斥,但這些沒必要去和對方說及。

    簪元道人一聽,卻是欣慰言道:“道友果然是我輩中人。”

    張衍只是淡笑一下。

    簪元道人這時神容一正,道:“如此,我便與道友明言了,道友方才開得背后現世門戶,可曾感應到有凶危將至?”

    張衍點首,道:“不錯,確有此兆。”

    簪元道人嘆道:“道友還記得此前有言,求己之道中,曾有人意欲盡滅外道麼?”

    張衍一挑眉,道:“莫非此兆與此人有關麼?”

    簪元道人嘆道:“正是,這一位便是認定,唯有殺滅一切外物,自身方可成道,以往但凡有較為完全的造化之精殘片出現,其都會出面搶奪,其人道行高深不說,所尋到的殘片,都被其祭煉成了手中法寶,故是遠遠非一人所能抵擋,道友這里當是已被其窺探到了,下來恐無寧日。”

    張衍可以理解此人如此做得目的,外求之人就是靠參悟造化之精提升道行,似布須天這麼大的造化之精殘片,這一位自然不允許落入那些外求之輩手中。

    簪元道人見思索不語,便道:“我此來除了示警,便是欲問,道友是否需要相助?”

    張衍心下一轉念,對方主動相援和他開口相請是不同的,前者是其人自願所為,后者則是要欠下人情因果,他笑了一笑,打個稽首,道:“多謝道友示警,貧道若需相助,定然不會與道友客氣。”

    簪元道人點了點頭,道:“如此,道友需我相助,只需相喚一聲便可。”隨即又鄭重提醒道:“若是那大敵到來,道友難以抵擋,寧可將那現世拋去,也不可讓此人得了去。”

    張衍笑道:“貧道理會的。”

    簪元道人再道一聲小心,打一個稽首,便就如來時一般離去了。

    張衍看他遠去,卻是目光一閃,他能感覺到此人所言有許多不實之處,或者說只是摻雜了一部分實話,背后事情定是沒有那麼簡單的,但煉神大能之間沒有太多秘密可言,他只要做好自己布劃便可,一些事情日后終將見得分曉,思定之后,他心意一落,往布須天中沉浸進去。

    而此刻另一端,曜漢老祖忽然有感,言道:“那張道人法力方才有異,多半是入去布須天了,我等不能再等了,此人參悟越久,功行越長,我輩機會越小,且現下看去外間仍有覬覦之人,我等必須搶在此輩前面,方能奪下那處。”

    羽丘道人卻有些猶豫,因為他方才也是察覺到似將有一股强橫偉力到來,源頭也是直指那布須天,他道:“那張道人也不好相與的,我等未必能勝,何不等他人先去,待爭斗激烈時,我等再去搶奪?”

    玉漏道人這時沉聲道:“我方才推算了一下,那偉力之上似帶有莫大凶危,我若不出手,那便再無機會了,還是如曜漢道友所言,先行出手為好,我便是不能搶奪來布須天,也可攪亂那張道人參悟那造化所在!”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 17:52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7-12-25 00:36
第三百二十一章 觀道不失當持心

    張衍由得自身意識在現世之中行事,正身則是在虛寂靜之中蕩開法力,頃刻間又演化出一處與此方現世近似之所在,且此處更是接近曜漢老祖所開辟的那方現世。

    那一世演繹變化終止在十六派斗劍之后,所以此前過往務求造得一般無二,而之后變化暫可不做演繹,如此對方再做這等打算時,方可有機會與之混淆一處。

    在專心排布好這些之后,他法力一展,將此世與那万千現世置于一處,這般便可最大限度做到真偽難辨。

    他望了一眼虛寂深處,可以感應到曜漢老祖三人已是蠢蠢欲動,看去可能稍候便就殺至,但也可能會坐等簪元道人所言那一位出手,而后再來撿便宜。

    他也不去管此輩到底如何選擇,只管做好一應防備。

    而他那一縷意識在沉入布須天后,只覺一幕幕虛幻景物自眼前飄過,知是與此間有關的過往未來,只是大多模糊不清。

    他拿定心神,對此視若不見。

    煉神大能存于虛寂之中,本無始無終,不過意識一旦沉入現世之中,那這里自然就有了過去未來之分。

    盡管煉神修士可以去到現世長河任意一個時段之中,但此等舉動對他們來說其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無論現世如何演變,等到長河流盡,這一切自然便就消彌了。

    要是覺得何處不滿,想要改換,那就選定需要彎折之所在,由此再辟出一條現世長河就是了,日后奔流之勢自會按此意願而去。

    可這些放在這方現世中卻是行不通的,因為此處乃是勾連布須天之所在,不論是躍去未來,或者投落過往,都難保自己不會失去布須天。

    更何況這里極可能還有一些大能設布的手段,試著窺看很可能會反陷其中,所以他沒有去理會,只管意念往深處沉去。

    不久之后,他便察覺自身渾渾蕩蕩,仿若諸有已空,而與此同時,則有無數大道至理映照入身。

    這時他忽然有一種感覺,自己只要如此繼續下去,那麼最終就能窺看到真正的大道之門,成就那無上妙境。

    他並沒有被此念所左右,仍舊維持著靈台清明,待感覺自我將失之時,便把心神一轉,自里退了出來。在持坐片刻之后,方才睜開眼眸,心中忖道:“此中有大造化,亦有大凶險。”

    這布須天中固然蘊藏有大道之妙,可實際上你道行有多少,方能承載多少。

    那先前得來那兩枚殘片,因為其中所藏妙理不豐,所以他輕輕松松便可將映照入身的大道法門全數化解,此就好若品茶飲水,潤己舒心;可方才悟道,卻仿若投入汪洋之中,若是貪多,只會將自己溺死。

    他思索片刻,在將方才的大道妙理徹底領悟之前,自己已是不適合再沉入其中參悟,要是一旦被那大道所掩,哪怕自己是煉神大能,也極可能迷失去了自我,到時或許會合身布須天,成為其中一部,那外間則再無他的存在了。

    不過經過方才那一遭,他發現自己道行再是有所精進。

    這也是預料中事,可就在此時,卻是出現了一個意外,在道行略微提升的同時,原本隱隱約約之中感應到的那方玉盤,這刻竟然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他目光一閃,卻是沒有錯過這個機會,當即起神意往那里追尋過去,並用法力將之牽引住了,片刻之后,手中便已是多了一只玉盤。

    此並非照影,而是那正物!

    可他看有一眼,卻是一挑眉,這上面竟是缺了一角,若不是天生殘缺,那麼本來效用便將大打折扣。

    可不管如何,此物很可能與太冥祖師有所牽扯,其落去之照影,很可能就有這位祖師的線索,于是神意一轉,循著此物觀去無數現世之中。

    在尋覓良久之后,目光最后落定一個現世之中,這極可能就是那泉萊道人祖師所居之地,看得出來,這處原來因是有外來偉力侵染,所以遲遲未曾崩塌,可距離走到那盡頭也是不遠了,也就是說,用不了多久,隨著這方現世長河消彌,內中諸天也將一同寂滅。

    他當即起得一縷意識往里渡入進去,便見自己落在了一片殘破地陸之上,渾霾一片,而天幕半邊昏暗,半邊微光,那里紅白斑點交織,更有甚者,已是漆黑寂暗一片,好似在那里吞陷万物,這實是靈機絕盡,諸星墜落,由生至死之象。

    他本想試著一觀過去,但因為那股偉力所阻,所以看去模模糊糊,而此此力與已這方現世混合一片,若是强行為之,很可能致其提前崩滅。

    他于瞬息之間,就那將未曾破散的諸天世宇觀望一圈下來,但卻沒有找到什麼有用之物,便又自里退出。

    下來他又檢視了玉盤所照其余現世,多數毫無價值。此時他差不多已能確定,那位于太冥祖師相關弟子身處之地,很可能就在缺失那一角所指之地,所以暫且是無法尋到了。

    好在他對此並不執著,能找到固然是好,找不到也是無礙,至少這玉盤是拿到了手中,這應該也是一件寶物,等弄明白此中之妙,不定還能有所大用。

    簪元道人自拜別張衍之后,又再度回到了那方凝滯現世之中,那坐于陰陽兩氣之中的道人見他回來,道:“道友此去試探如何?”

    簪元道人回道:“那位張道友十分謹慎,雖是開得那方門戶,可我在那里盤恒片刻,半點痕跡也不曾顯露出來,看來早有防備了。”

    那道人嘆道:“縱然做得再是妥當,若是外敵齊至,也未見得可以抵擋。”他往一邊看去,“如我所料不差,玉漏等輩已然忍耐不住,很可能會再舉法力,與之一爭。”

    簪元道人神情一肅,道:“那我等可要前去幫襯?”

    那道人略作思量,道:“不急,這位張道友現下當還能應付,待其扛不住時我等再出手不遲。”

    簪元道人一思,道:“可如此那張道人就未必與我交心了。”

    危機關頭出手固然是好,也能贏下一個人情,可這等作法實在太過功利了,他認為就算幫了張衍,后者因為人情之故,可能會設法還報,可決計不會把你視作親近之人,這便很不利于他們后續謀划了,畢竟他不但想得到那一處造化之精所在,同時也很想把張衍拉攏過來。

    那道人搖頭道:“如此安排非是為了討人情,而是為了防備即將到來之人。”

    簪元道人擰眉道:“是啊,這位不太好對付,但還難知其何時到來。”

    那道人言:“等著就是了,實則要是這位張道友真能憑自家行解決此事,那反是好事,我等也不必過早露面了。”

    曜漢老祖三人在議妥之后,再無遲疑,准備再度出手奪取布須天。

    為此一事,他們已是投入許多心力,甚至造化之精殘片也是用出去了不少,似借給那二位的殘片到現在仍未討回,而且也不太可能討得回來了,是故此事必須做成,而且必須搶在他人得手之前,否則就成了為人前驅了。

    因為上次失敗之故,所以他們這次顯得更為小心。

    曜漢老祖察看片刻,見隨張衍法力擴展,竟然浮騰出万千現世。

    他知曉布須天門戶必定在其中某一個現世之內,可是憑他眼力,也是難以看出到底哪一處方才是自己目標所在,只有模模糊糊一片,明白張衍已是做好了万全准備。

    他道:“兩位道友,其人早已布置好了,正坐待我上門,我若這般前去,卻是正中其下懷。”

    羽丘道人言:“道友可有對策?”

    曜漢老祖道:“不妨再造現世,如能引其來攻,我等便可以逸待勞,若其不動,那我輩沒了他攪擾,化因果推演,仍是有機會找到那布須天所在。”

    羽丘道人考慮一下,道:“如此倒也妥當。”他當即一攤手掌,將那樹苗再度祭出,霎時之間,那一方現世又是展開。

    只是此世前次被迫結束,若是繼續往前推進,則需要攫取更多因果,曜漢老祖三人本擬法力衝撞糾纏几次,再作演算,就不難得來這些。然而這一次施為,卻是並不怎麼順利,努力許久,也無有什麼收獲,這無疑是張衍將他們推算之用一一化解了。

    三人都是神情一沉,他們沒想到,張衍上次還僅僅只能憑借法力壓制他們,這才過去沒有多久,就有這等本事了,這說明對方道行有了充足長進。

    羽丘道人言:“此法既不可為,那便只主動進取了。”

    曜漢老祖拿一個法訣,道:“待我再試尋那門戶所在。”

    玉漏道人卻是道:“不必如此,我觀其人,乃是用了法寶做以遮蔽,那也不必與他在此耗磨,不如直接以我祭煉之寶破開此障,自能顯露真相。”

    曜漢、羽丘二人一想,都是道:“便如道友之言。”

    玉漏道人袍袖一揮,霎時之間,清光流溢,就有一枚玉錐模樣的法寶飛出,直往那万千現世落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2 22:05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1 23:08
第三百二十二章 當立道門守玄極

    張衍在曜漢老祖三人未曾到來之前,便已是從法力波蕩之中提先有所感應了。

    煉神之間對抗,要麼雙方道行相距太大,一方防備不及之下,可能有所疏忽,否則就沒有受人突襲一說,比拼的只是各自手段法力。

    便算來敵斬滅了頑真,也不可能做到毫無動靜,就如簪元道人告誡他之前,他便已是感覺到那一股龐大壓力了。

    此刻他見對面一件法寶落來,立時掀起法力,試圖將之阻擋下來,然而此物卻很是犀利,他先前布置在外用作遮蔽的寶光竟如薄紙一般被撕開,直直就往里面突入進來。

    他不由凝注其上,這寶物前次未有見到,那麼應該是上次敗退之后回去祭煉的,不然早就拿出來了,不會掩藏到現在,這無疑就是用來對付他的。

    如此,他現在便需面對來自兩個方向的壓力,一方面是曜漢三人的法力侵壓,另一方面就是這法寶了,若是同時應對,顯然不妥,唯有逐個擊破,方能制敵。

    他心思一定,也沒有什麼猶豫,當即于殘玉之中稍作推演,算定數重法力之變,而后意映于外,驟然爆發出來,霎時之間,洶涌法力如狂濤而來。

    曜漢老祖三人有了上一次教訓,已是有了准備,知道張衍法力發動之時很可能毫無先兆,故這一次沒有被打個措手不及,。

    可是同樣,張衍道行比起上回來說更為高深,所以法力層次轉變更高,所以他們即便有了防備,在那强橫壓迫之下也只能勉强維持不敗,而先前侵壓出去的法力不但無法往前進取,反而有往后倒退之勢。

    張衍將三人壓住,一時得以空出手來,准備專心對付那飛騰過來的法寶。

    他心意一動,太一金珠已然隨之而起,化金光一道,朝著那法寶來處,悍然撞去!

    轟!

    兩件法寶迎頭撞在一起,可那玉錐只是稍稍一滯,去勢卻是絲毫未變。

    張衍見太一金珠一擊無功,便繼續催動,令其再度撞了上去,下來片刻之間,雙方接連撞了有數十次,然而那玉錐卻似無法撼動一般,盡管來勢被稍稍阻遏,可仍是堅定不移往里突入。

    他目注其上,知曉這一擊絕不可避,必須設法將之擋住,不然若被其貫穿入后面現世之中,很可能就會被對面三人發現那真正有布須天存在的現世,于是頻頻催動太一金珠,雖無法令那法寶當真不動,可卻使其如陷泥潭,舉步維艱。

    此時曜漢老祖三人也是感覺到了法寶受阻。他們這次殺來,求得是速勝,因為怕拖延下去,會被別人占去便宜。所以沒有再藏匿手段,連忙各起心意,將各自手中守御法寶祭出,把張衍侵壓過來的法力托住一部分,隨后將余下所有力量施加于那法寶之上,推動其往深處去。

    三人偏用守御,現在有此法寶,斗戰之能提升何止一點,雖是由此付出的代價也是不小,但要能就此博取到布須天,那就沒有什麼可惜了。

    張衍見那玉錐一疾,太一金珠再難阻擋,目光一閃,那本來遮住諸多現世的晶玉水滴忽然憑空化現,擋在了那去路之上,但這只是稍遏其勢,仍是穿透而過,隨后眨眼就到了他面前,若此寶被落中,雖不會把如何,但定會攪亂他的法力,以至此刻優勢都是失去。

    他目光一閃,沒有躲避,反而是一指伸出,點在那法寶之上,霎時兩邊對抗法力都是層層蕩開,而下一刻,那玉錐竟被震偏了出去。

    此寶一氣投來,接連殺破几重障礙,深入到了腹心之地,不可謂不强橫,可這里同樣也是最為挨近于他,同樣也是法力最為强盛之所在,其無疑迎面撞在了那至堅一點之上。

    那玉錐進攻失利,忽然消失,卻又是被曜漢老祖三人召了回去,他們知曉這一次攻襲已無機會,不過這法寶是可以反復鑿擊的,一次不成,那可尋找機會再投一次。

    而且方才全力進攻也不是全無收獲,正是在玉錐破擊之下,他們才得以突入張衍波蕩深處,從而窺看其背后諸多現世。

    曜漢老祖此刻稍稍一算,道:“雖是見得几處疑似所在,但此刻仍無法確定,還需再觀。”

    他本是以為,那通向布須天的現世就算被藏匿起來了,可因為這方現世長河定然尚處在演化之中,尚還未盡,只要尋到此類所在,憑那因果牽連,當能鑒別出真正門戶所在。

    可他方才一觀,雖找到了數處疑似之地,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是張衍提前用了布置,且因為如此,他懷疑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也未見得真正目標。

    玉漏道人言道:“無妨,那便再試一回便是。”他將袍袖一揮,再度將那玉錐投入進去。

    張衍與這法寶交手過一次后,已是大略知曉其底細,故是這回應付很是從容,與上次相同,他先行以太一金珠削弱其勢,待得此寶深入之后,再以法力將之驅逐出去。

    只是接下來,三人卻是反復發動此寶。他心下知曉,此輩如此做,是為了查探那布須天所在。不過同樣,隨著他接觸這法寶次數增多,也能漸漸摸清楚其中脈絡,若是不停以此相攻,那麼等待演算清楚之后,就不難將之鎮壓下去。就看誰人能先一步達成目的了。

    正在推算之時,感覺法力之中又有些微動蕩,這是另有人在往他這里挨近。

    可他卻不為所動,繼續應付眼前。

    既然他能感覺到,那麼曜漢老祖三人應該也同樣有所感應,要是這回來人與此輩乃是一道,或是另有幫手,那麼三人根本不必搶先到此,一齊出手對付他便是。

    而若非是,那麼其與曜漢老祖三人的目的就有了衝突,所以此人這時出現,其等定然比他更為著急。

    玉漏三人在接連試探十數次之后,再經過諸般演算,終是認准了一處現世,認為這極很可能就是那通向布須天的門戶了,盡管此刻在張衍法力阻擋下難以闖入進去,可是他們卻是能照此借取來更多因果。

    曜漢老祖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雖未能看出不妥,可總感覺此回行事太過順利,或許還應再慎重一些,他正待言語之時,玉漏道人忽然言:“兩位道友,又有人到此了。”

    羽丘道人出聲道:“曜漢道友,不可再等了,請速速出手。”

    曜漢老祖也是同樣感應到了外間有一道强橫偉力正在靠近,顯是來人不簡單,知是再也耽擱不得,當下一指點在那株樹苗之上,將因果送入進去,可是旋即他神情一變,道:“不好,此中因果混亂,中了那張道人的算計了。”

    他本擬施法驅逐其中混淆進來的雜亂因果,可正如清濁兩水相融,卻是越攪越渾,知是不可繼續下去,當即立斷收住此勢,不再往下演化。

    玉漏道人此刻也看出問題所在,他沉穩言道:“不妨事,我有這法寶在手,只要攫奪因果過來,不過再重開一世罷了。”于是心意一轉,那玉錐再度往前方疾射而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旁處有一個白氣隱隱的漏斗憑空顯現出來,恰好堵在了此寶行進前方,只是在那里一轉,那玉錐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曜漢老祖三人面色陡變,他們這回能上來就搶占先機,關鍵就在于這個法寶,可是沒想到竟然被人收走了。

    他們循著氣機轉頭望去,卻見此時虛寂之中,有一名青衣道人靜靜站在了那里,誰也不知其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此人把目光落在三人身上,似在思索什麼,但又似有些不能確定。

    羽丘道人站了出來,打個稽首道:“不知尊駕何人,為何要與我輩為難?”

    青衣道人卻是根本不去理會他,目光移動,看向曜漢老祖,道:“我認得尊駕,但我不認得這二人。”說著,指了指玉漏道人與羽丘道人,這番話說得毫不客氣、

    曜漢老祖皺眉道:“我與道友似也未曾打過交道。”

    青衣道人神情平靜,自顧自言道:“我不管道友有何謀划,此回只要退去便好,我也不來與你等為難。”

    曜漢老祖略顯凝重道:“兩位道友以為,我等合力,對付此人可有勝算?”

    玉漏道人言:‘此人法寶厲害,道行更是勝我一籌,此刻若戰,難以勝他。此刻外間當還有人在另行窺望,當與此人是敵非友,故才不願與我衝突。不若暫作退讓,且看其有何舉動,再定計議不遲。”

    羽丘道人也言:“玉漏道友說得是,我等只為那張道人背后布須天而來,既然此刻事機難為,那退上一步,也無不可。”

    三人商量下來后,沒有堅持,打個稽首,就此退開一邊。

    青衣道人見三人並不願離去,也不在意,他轉身過來,看去張衍所在之地,打一個稽首,道:“這位道友有禮,今回到此,乃一事與尊駕相商,可否容我一言?”

    張衍心下微動,他一振袍袖,將法力徐徐分開,隨后回得一禮,道:”還請道友近前說話。”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2 22:1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1 23:09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造化精玉引眾窺

    凝滯現世之中,簪元道人見得那位青衣道人出現,不由神色一凜,道:“道友,那一位已是來了。”隨后他見得那青衣道人又將曜漢老祖三人法寶收了去,不由皺眉道:“也不知其人要做何事。”

    坐于那處的道人言:“且看他如何。”

    只說話間,兩人又見那青衣道人斥退曜漢老祖等人,隨即被張衍請了過去。

    簪元道人皺起眉頭,他似乎沒料到那青衣道人會如此做,深思片刻,回轉頭道:“道友,我以為當阻止二人說話。”

    那道人沉吟一下,道:“不妥,那張道人現還不信過我,若是貿然阻止,其必更疑,我聽道友言語,那位張道友心志堅定,極有主意之人,當不會被言語輕易所左右,便由得其去說好了。”

    簪元道人有些擔憂道:“只是在這里坐觀不為,總是失之于被動。”

    那道人卻仍是穩得住,道:“莫急,再等等。”

    張衍看那青衣道人行步虛空,漸漸來到近前,便問道:“道友如何稱呼?”

    青衣道人言道:“我以往名諱,喚作蒼青聖,而今斬去一名,諸人皆以青聖稱之。”

    張衍一挑眉,道:“原來是青聖道友。”

    煉神境界,法力交融碰撞乃是常理,越是挨近,則越是爭斗激烈,不過其人與那簪元道人一般,身上法力波蕩極微,若不是道行到了一定境地,就是身上藏有遮掩法寶。

    只是從氣機上看,先前給予他沉重壓力的當就是這一位,所以他以為當是前者的可能大一些。

    簪元道人雖把此人說得十分危險,不過他並不當真全信。

    倒不是此人到現下為止尚算客氣的緣故,而是他從不以這些表面舉動來判斷對手。這一位要是行事當真那麼瘋狂,那麼其余煉神大能非要聯合起來將其剪滅不可,又哪里敢大模大樣出現在這里?

    正在他轉念之時,那青聖道人開口道:“簪元該是來找過道友了?”

    張衍對此倒沒有什麼可隱瞞的,道:“不錯。“

    青聖平靜言道:“那其人定是說過我是那求己之人,視外物為累贅,要將一切諸有斬盡殺絕了。”

    張衍笑了笑,沒有回答。

    青聖卻是毫不諱言道:“其實簪元也未曾言錯,我確有此等思量,但我亦知,事有可為,有不可為,以一己之力敵眾勢,那也太過愚蠢了。”

    張衍心中不以為然,他能感覺到,這人除自己之外,視所有人都是可以斬滅的外物,之所以沒有那麼做,那只是因為此刻還沒有那個本事罷了,故只能暫且隱忍。

    對方這些話就是告訴他,縱然其的確有此想法,可至少目前沒有與他為敵的打算。

    青聖又道:“我方才言說,是有一事來與道友商量。”

    張衍倒是很想聽聽對方想說什麼,他抬手做一個相請手勢,道:“道友請言。”

    青聖抬頭看向周圍那万千現世,道:“若無差錯,道友背后當是有一處造化精蘊所在?”

    張衍點首道:“的確有此等所在。”

    這事是藏不住的,曜漢老祖三人既然已尋到門前,那麼明眼人一望便知曉其等是為何事,何況若不曾感應到什麼,這青聖道人也不會找上門來。

    青聖道:“這一處天生造化之地,能有諸多妙用,我觀道友,曾以造化之精殘片煉寶,想來當能明白,此物若是積蓄足夠,足可令人托庇其中。”

    張衍心下微微一動,在自己意識沉入布須天時,就有感覺,似此處能正身直接入駐。而布須天對他而言,如汪洋一片,難以揣度深淺,根本不是外力可以撼動的,若是布置妥當,又有一定手段,此間倒的確能用以托庇。

    而對方此言,也是令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此處若是利用的好,或者能成為自身極大助力。

    他念頭轉過,道:“莫非道友想用此托庇何人麼?”

    青聖承認道:“我將來當會遇得一難,唯有尋到如道友背后這一處造化精蘊所在,方能避了過去,我也不要道友之物,只要到時容我一避便可。”

    張衍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青聖見張衍不曾回言,便道:“自然,空口無憑,我輩也不受約言拘束,我不會讓道友平白使力,道友若是同意,我可將外間所能尋到的造化之精殘片都是取來,全數送給了道友,以還此人情。”

    張衍笑了一笑,道:“貧道若是走那求己之路,這些豈不無用?”

    青聖道:“求己之道雖不用外求,可並非是說全然不用外物了,我若無法寶,又怎能與諸多同道相爭?又豈能收去曜漢等人之法寶?何況連那虛寂亦是外物,我又如何擺脫得去,未至那最后一步之前,仍舊是需用到外物的,便有差別,也無非是側重不同罷了。”

    張衍看著他道:“貧道若用,自家自會去取,不會假手他人。”

    青聖見他拒絕,不禁有些意外,看了看他,眼神變得犀利了几分,道:“道友莫非不懼我來强取麼?”

    張衍神色自若,對方若能强取,又何必在此贅言?

    那布須天所在現世他能尋了出來,便亦能遮掩了去,雖說這般做很一定可能導致日后自己再也找不到此處,可若真是無法保全,那麼他也是下得了決斷的。

    他目光迎了上去,道:“貧道亦是在想,那造化精蘊所在既能托庇同輩,那麼當也能用以囚禁才是,若是把道友今朝留在此處,那麼就可以了結此事,不要再待到日后了。”

    青聖現身之后,一直云淡風輕,似一直盡在掌中,可聽得此言,神情卻是微凝。

    雖然他自恃道行勝過張衍一籌,可從法力上看,卻不見得必然能壓過后者,要知他所站之地可是張衍法力聚集最為强盛之所,那據優勢更大。

    若只是這些,倒還可以應付,可此刻外間還有人正盯著他。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這邊與張衍一動手,此輩說不定就會上來與他為難,那麼把他鎮壓入造化精蘊所在就不是一句空話了。

    雖說外間此刻還有玉漏道人等三人,可因為他收了其等法寶去,所以此輩絕然會樂見此事。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言道:“既然道友覺得不妥,那麼此事也不急在一時,我自當將造化殘片送來,道友到時當明我誠意,今次便先告辭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道友既來,卻又何必急著離去?再則,貧道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方才那一刻,他的確有留下對方,並將之設法困入布須天的心思。可再是一想,就算能做到,也不見得未來定可安穩了。

    如曜漢老祖所言,只要有布須天在,那麼一定會有更多人尋找過來的。

    而有此輩在外,假設其真是去四處搶奪造化之精碎片,那麼自己這里倒是可以贏得更多提升道行的時間,故是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至于現下出言,乃是心中有一疑問。

    青聖停下腳步,道:“道友客氣了,若我知曉,定會言明。”

    張衍道:“方才道友到來時,曾言識得那位曜漢道友,而他似並不認得道友,不知此是何故?”

    青聖點頭道:“原來是為此事,求己之道,在于破解頑真,過去解真這一關之后,自是有舍有得,我以為,他人見我可舍,我見他人當得。”

    張衍心中一轉念,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照青聖之言,其破去頑真之后,便就舍去了曜漢老祖對自身的部分識憶,因為他道行高于后者,所以其人便變得不認得他了。

    這應該不是青聖刻意針對某一人,而是因為他那求己之法,視所有人為敵,故此竭力使得所有同輩忽視自身。

    而道行與之相近,或是相當之人想來應該是不受此影響的,若是其人存在可以就此變得無人知曉,那簪元道人也就不會有上門來提醒之舉了。

    他點首道:“多謝道友釋疑。”

    青聖看了看他,道:“只是那曜漢道人身上另有玄異,道友下來也需小心了,需知欲得那造化精蘊之地者,並非只有我輩。”

    張衍目光閃動一下,道:“哦?道友可否明言?”

    青聖沉吟了一下,道:“當年造化之精崩裂之時,除了那些碎片散落在無數現世之中,亦有不少自行化成異寶,而今流蕩在虛寂之中,但有不少天生得了大造化,又與我輩神氣交融,得以顯化人身,此輩雖無開辟現世之能,可因為根底深厚,本事不在我輩之下,稱得上是真正造化之寶,我輩若能降伏一件,同輩之間斗戰,便不能制敵,也可立于不敗之地。但亦有一些,則始終與我為敵,因為其等唯有依靠造化殘片,才可提升道行,故是每有此類物事現出,若被其察覺,那必會來搶來搶奪。”

    說到這里,他道:“我與此輩曾打過交道,仗著一身道行,未曾被占得多少便宜,但是方才,我觀那曜漢道人身上,卻有類似氣機存在,故其人若不是與之有所牽扯,那也必然有曾有過接觸,道友需得小心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2 22:2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1 23:09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心明道正方是誠

    張衍倒是未想到曜漢老祖背后可能還有這等牽扯,那麼其來攻伐自己,到底是出于自身意願還是與青聖所言那造化寶靈有關,就有些難以分辨了,這看似無甚區別,可是在對方屢屢無法得逞的情況下,卻是有一定可能將此輩引了出來的,他點首道:“這卻要多謝道友提醒了。”

    青聖道:“道友也不必謝我,在我未曾如願之前,自也不願道友所據造化精蘊被他人奪去。”

    張衍笑了一笑,道:“想取此物者眾多,不過包括道友在內,至今尚無人可以如願。”

    青聖盯著他看有片刻,道:“那便好,只願道友能夠守好,我待事成之后,自再來找尋道友。”

    他頓了一頓,一揮袖,一枚青色玉符飛了出來,“此是我信物,道友將來若遇為難事,或是改了主意,用得此物,我得感應,自會到來。”

    說著,他打個稽首,就遁身離去。

    張衍這一次沒有任何阻攔,把法力浪潮分開,任得其往外去。

    青聖自張衍漩流之中出來,方要離去,卻見羽丘道人上來一個稽首,道:“道友留步。”

    青聖腳步一頓,道:“何事?”

    羽丘道人言:“道友方才為阻我兩方爭斗,將我等法寶收取了去,現即事畢,可否將之還于我等?”

    青聖瞥他一眼,道:“我居于蒼青定世中,諸位若要取回此寶,可往此處來,我隨時恭候。”

    羽丘道人倒也不惱,笑道:“好,既然道友相邀,有暇當來攪擾。

    青聖沒有再理會他,一抖袖,身上清光一轉,就往虛寂深處遁走。

    他與張衍言說會收繳造化之精殘片,這的確是他真實想法,為了避開未來那危難,他也不得不如此做,雖羽丘道人這里就有不少殘片,可他並不准備對其等動手,因為他很是忌憚那些造化寶靈,私下猜測此輩可能在布置什麼,在目前情形下,他們還不想與其等等起得衝突,故是暫且放過了。

    羽丘道人見其身形漸漸遠騰,很快就遠離諸人法力波蕩,直至再也無法感應,就轉了回來,將與青聖所言之語重復了一遍,嘆道:“此人乃是定世之人,看來那寶物是要不回來了。

    凡是立得定世修士,道行都是高到了一定境界,他推斷青聖極可能已是過去了解真之關,這就不是他們眼前可以對付的了。

    玉漏道人言:“只是沒有那法寶,就無法勝過那張道人。”

    曜漢老祖不由皺眉,失去寶物雖也嚴重,可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這次不成,他們還可以再想其他辦法,但是從青聖表明出來的態度看,兩邊或有什麼勾連,張衍若是得了幫襯,他們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羽丘道人言:“此次看來也無機會了,不如先行退走。”

    玉漏道人以為然,側過頭道:“曜漢道友如何說?”

    曜漢老祖嘆道:“只能如此了。”

    此次非是他們不用心,可突然之變卻是難以防備,這也非是他們第一次遇到了,但好在煉神永壽,通常一時之敗,並不能說明什麼,倒是付出代價太大,收獲太小,卻是令他們很是痛惜。

    三人見議定,就各自遁身離去。

    曜漢老祖臨走之前,回轉頭去,看著后面万千現世,心中忽然有種預感,自己這次一退,恐怕日后再無機會奪取布須天了。

    張衍目注著三人退走,知曉今次之事已是過去,此輩法寶被收走,在沒有找到對付自己的辦法前,當是不會再回來了,而感應之中,也再無其他危難,自己當是可以安穩一段時日了。

    只是聽了青聖一席話,他也是明白,就算成就煉神之后,自身擁有無盡偉力,也面臨的危難卻不見得少了。

    但他覺得,此並非壞事。

    縱觀這些“危難“,無不因為同輩之間為爭道途而生,他曾與簪元所言之語,身為修道之人,不懼危難,只恐大道無門,正如煉神法力相互交融對抗一般,修士之間彼此爭斗,這也同樣是在求道的一部分,是不可能避免的。

    如青聖一般只求己道之人,也一樣無法免去這些,因為你若不爭,那便只能坐等他人來尋你。

    唯有使得自身凌駕于諸多同輩之上,才能保得自身安穩,而唯有自身道行法力更高,才能做到這些,這兩方面其實相互推動的,所有人在此逼迫之下,都是被動或是主動的向著最終大道前行。

    只是這里也由此衍生出來一個問題,也是他成就此境之后一直在思考的。

    虛寂之中映照出來的現世可謂無數,那麼從這里看來,煉神也當就有無數了。

    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這樣。

    從他自身經歷來推斷,那些沒有造化之精殘片沾染的現世,是根本不可能存有這等人物。

    而且造化之精殘片未到一定程度,恐也無法承載煉神偉力,這就如淺水之潭無法浮沉龍魚一般,便你能長成,你只能被固束其中,不得離去。

    唯有像布須天這等存在,才能超脫世外。

    而此類所在應該是少之又少,只看曜漢老祖等人所為,就足以證明了。

    再一個,他也試著觀望現世,搜尋過那造化之精殘片,但沒有任何收獲,故是推斷,甚至可能會主動避開煉神大能,並不想找到就能找到的,另外他推斷有一些殘片或許受崩滅之時的偉力影響,到現下還未曾出現。

    而反過來,諸多同輩一直在找尋造化之精所在,凡是見得,必是收取了去,所以這就進一步減少了煉神大能出現的可能了。

    正在他思索之時,遠空清光射來,同時法力陣陣蕩起,分明又有同輩到來,他抬頭看去,笑道:“貧道便知道友將至。”

    簪元道人上來一禮,道:“叨擾道友了,只是青聖其人,與我素來敵對,故欲一問其來意。”

    張衍道:“此人與道友所言,卻是有些許不同。”

    簪元道人沉聲問道:“那道友可是以為,我前日之言有失偏頗?”

    張衍笑了笑,道:“倒也非是如此,貧道清楚,此人有斬滅諸有外物之心,只是暫無此力罷了,若是其見我好欺,那多半是會立時下手的,只是這回心有顧忌,才未曾與我立即翻臉。”

    簪元道人看了看他,道:“道友可是與此人定下約言了?”

    張衍搖頭一笑,道:“我未曾應允過任何事,不過世事變幻,今日之友,或許便是明日之敵,而今日為敵,明日或亦可為友。”

    簪元道人聽得此言,若有所思,嘆道:“大道難求,一人獨行,不及眾人同往。”

    張衍道:“正是道理,貧道以為,錯非早有因果難解,那敵我之辨無需分得那般清楚。”

    簪元道人此刻已是明白了張衍的真正態度,其不會特意偏向誰人,對所有未曾交惡之人都是視同一般,他心下一思,此事也不見得是壞事,雖他暫且無法讓張衍站到自己這邊來,可也不用擔心其被他人拉攏過去。于是點頭道:“多謝道友坦承相告,那我也不打擾道友清修了,這便告辭。”

    張衍這時道:“道友且慢。”

    簪元道人言:“道友可還有事?”

    張衍道:“那造化寶靈之事,道友可是知曉麼?”

    簪元道人忽然沉默下去,半晌才道:“此事是青聖告知道友?”

    張衍一笑,道:“若有為難之處,便當貧道未問。”

    簪元道人斟酌了一下,道:“此事我不便置喙,只有一言,便是造化寶靈,也不見得定然會與道友敵對。”

    張衍看其片刻,點了點首。

    簪元道人打個稽首,道一聲告辭,便也是離去了。

    張衍一思,恐怕其人背后也與造化寶靈有些瓜葛,青聖道人恐怕是知曉了這些,才有意道明這些事,好令他對此輩有所顧忌。不過只要不來與他為敵,他也不用去管對方是什麼身份。

    他把心神一轉,意識再度沉浸入布須天內。

    與青聖一席話,他也是收獲不小,明白了布須天是可以托庇之所在。

    這樣的話,要是能夠利用起來,並且主馭此間,自己便就有了一個可以背靠依托的地界,屆時也就不必太過忌憚外間大敵了。

    簪元道人拜別張衍后,又是回到那處凝滯現世之中,待見得那名道人,就將這回兩人談話說有一遍。

    那道人嘆道:“說來我等前面從未相助過這位張道友,不過是几次示警而已,這些說來也是小事,其這般言語倒也無可厚非,就怕其在青聖蠱惑之下視我為敵。”

    簪元道人緩緩道:“或許我等一開始便就做錯了。”

    那道人看向他,道:“道友何意?”

    簪元道人沉聲道:“我以為,我當將所有謀划都是道與這位張道友知曉。”他見那道人沉思不語,繼續言道:“先前我等一直想著施恩于人,再行那拉攏之事,可我以為,此事還是以誠示人為好,那位張道友同意也好,回絕也罷,總之讓其知曉,我等並非敵對,面對共同大敵,反還可以成為彼此臂助。”

    那道人想了許久,終是點頭道:“或許道友此法是對的,以往是我太過謹慎了,只眼下這位道友也未必信我,還是待有機會再分說此事為好。”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2 22:36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不是小孩

LV:6 爵士

追蹤
  • 12

    主題

  • 4231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