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256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6 20:11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身划道演雙神

    神常道人聽張衍之言,略覺詫異,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下來。

    簪元道人則道:“我去外間守御。”說著打一個稽首,身影便就淡去。

    他此回來得乃是虛身,正身仍在是定世之外,只是他猜測張衍可能要說及一些隱秘之事,就借口回避一下。

    神常道人這時對張衍告歉一聲,道:“道友請且稍待片刻。”

    經歷上回之事后,他已對封禁格外上心,几乎每過片刻就會檢視一二,在把神通童子交換出來之前,他先要確保此間沒有一絲一毫疏漏。

    待查看過后,他終是放下心來,把身軀坐鎮,就放空心神。

    兩個意識彼此相替,若有一方陷入平寂,另一方自然而然就會過來搶占,是故只片刻后,其身上便就氣光彌漫,待散去時,神常童子已是顯現出來。

    張衍負袖而立,對其言道:“前次道友喚來之人已被迫退,不知道友現如今還有何打算?”

    神常童子小臉認真道:“他還會再來的。”

    張衍笑道:“可便再來,也一樣會被擋在外間,貧道雖不知神常道友之能,可能想及,便是真被外人撞破封鎖進來,他也一定有手段可以阻止,道友怕是難以如願。”

    神常童子嗯唔一聲,腦袋耷拉下去,看去情緒有些低落。

    張衍微笑一下,道:“道友可知,你那兄長而今正准備兩分意識,將你先移出正身,而后再將你封鎮于此,這般道友便再無出路可言了。”

    他說到這里,見神常童子小臉上露出些許害怕之色,知曉自己說中了關節,便話鋒一轉,道:“只貧道有一個辦法,道友若願遵行,我可說服你兄長免行此事,甚至可放你自由來去。”

    將神常童子封鎮起來,眼前看去是解決了一個麻煩,可這並不見得就能一勞永逸。因為神常道人便能夠解脫出來,也仍要用兩件法寶擺在這里鎮壓,這並不算結束,還需時時警惕封禁,以免一不小心,令神常童子跑了出來。

    尤其不能忽略的是,上次那燦衣道人並不會因為神常童子被封鎮起來而放棄打算,肯定會再來打這邊主意的。

    需知前次其人到來時可說得上無聲無息,只是因為神常童子提前出來,讓簪元道人發現了異樣,這才導致了其行蹤泄露。

    要是下回沒有神常童子示警,可不見得能發現其人到來,這是非常被動的。

    在他看來,神常童子心思純粹,道行又深,與神常道人本是同源共生,彼此先天便就親近,那又何必非要敵對?

    假若能說服其認同己方,並加入進來,那己方在少卻一個禍患的同時,等若又增添了一個極大戰力。

    此舉能成與否很難言說,可無論如何也是值得一試的。

    此刻他目光下落,見神常童子聽了這番說辭后,卻是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由一笑,道:“道友待得了正身之后,卻不得與你兄長為難,道友可能做到?”

    神常童子嗯嗯點頭。

    張衍又道:“凡事有可為,有不可為,似如日后若欲吞奪寶靈,則定需與我等商量,若我等不許,則不可去,你若能應下,則貧道可以說服你兄長不將你困束起來。”

    神常童子似有些委屈,低頭道:“知道了。”

    張衍微微點頭,神常童子心性純真,並不會虛言偽飾,其若答應,那便真是應下了。

    不過他也不會將這等事只寄托在几句話上。

    他之所以敢于如此做,那是因為他煉化了一部分布須天偉力之后,已染擁有鎮壓神常童子的實力,哪怕其以后真是反悔,也有把握將之拿下。

    他這時一思,問道:“近日可有寶靈來找尋道友?”

    神常童子搖頭道:“不曾。”

    張衍一轉念,既然神常童子不曾有感,那麼前次逐走那一位應該還沒有動靜,便道:“那且讓你兄長出來,貧道好將此事與他道明。”

    神常童子應了一聲,就抱膝坐下,隨身上氣光涌現,氣機便逐漸退去。

    過得片刻,神常道人再一次主馭身軀,整個人恢復了原來樣貌,他起頭來,問道:“道友可是見過那一位了?不知這回說了什麼?”

    張衍道:“正要與道友言說,此事非小,不如先將簪元道友請了回來再言。”

    神常道人道聲好,當下招呼了一聲,不一會儿,簪元道人就又是回到了此間,他也能猜到張衍見神常童子,定然是為了下來意念兩分之事。

    張衍看向二人道:“兩位,若只言道行,那一位卻在我等三人之上,可心性卻是極為單純,並一向視神常道友為兄長,貧道方才細觀之,哪怕上回相阻外來寶靈,其也無有任何怨恨,故貧道以為,若將其封鎮起來,委實太過可惜,而若能管束好了,絕然可成為一大助力。”

    神常道人嘆道:“道友之言,在下也是想過,只是無有約束、卻怕其有所反復。”

    簪元道人也道:“神常道友說得是,我輩難用誓言,若是放了出來,卻偏又與我作對,那就難以收拾了。”

    張衍笑了一下,道:“兩位放心,貧道自有手段降他,待那一位出來,可令其先跟隨在貧道身旁,當可無虞。”

    神常一怔,他低頭想了想,隨后道:“道友之言,在下自是信得過,只那一位與我道途不同,這……”

    張衍搖頭道:“道念之分,也未必就要分個你死我活,既有大敵在外,那我等亦可尋理同存。”

    彼此划分道途,那也要看是什麼時候,要是那一位侵滅諸有的存在到來,那麼而今這些煉神大能,肯定也會聯手對敵,不會去分什麼求己外求,現在他們需要做得是盡可能尋到更多的友盟,而非是自行划分出更多敵人。

    簪元道人心下一思,如今他們既要找尋造化殘片,又要防備外來之人窺覬,受到牽制的地方實在太多,要真如張衍所言,能拉攏到神常童子過來,那可就大大彌補不足了。想到這里,他心中也傾向于此,口中則試著問道:“張道友,如此條件,那一位可能答應麼?”

    張衍道:“貧道方才與那位一番言談,已然將之說服,待神常道友兩分意識之后,只要不將其封鎮起來,其便願意聽我約束。“

    神常道人想了一會儿,也是點頭道:“若得如此,那自是極好。”

    簪元道人言:“事不宜遲,道友不妨早些將那一位意識分隔出來。”

    神常道人道了聲好,打個稽首道:“那就勞煩兩位護法了。”

    簪元道人回得一禮,道:“道友放心就是。”

    神常道人盤膝坐定,隨后自袖中取了一物出來,擺在了面前。

    張衍看了過去,見此物形似一個葫蘆,表面有瑩瑩光澤,但給人以未曾長成之感,本來是天生造化之物,但其中卻是缺少了一點靈性,以至有所殘缺。

    神常道人默坐片刻后,就起得指來,對著自己身軀一剖,霎時間,其便化作了兩團氣光,一團留在原地,而另一團則是往那寶胎飄去,須臾沒入其中。

    與此同時,虛寂深處,乙涵道人正凝神吞吐一清光繚繞的寶珠,忽然心有所覺,往某個地界望有一眼,忖道:“這般感應,莫非是那喚我寶靈有了什麼變故不成?”

    他本有心一探究竟,可前次吃了一個大虧后,他對張衍等人很是忌憚,尤其是那布須天偉力,更令他覺得不安。

    在不曾得到更多手段之前,就算有機會出現,他也不敢再獨自前往。

    恨恨望了几眼后,他收拾心神,再度吞吐起那寶珠來。

    而定世之中,神常道人身形很快恢復了原來模樣,只是畢竟分割出了自己一部分意識,氣機望去虛弱了几分。

    而那團氣光自入寶胎之后,其上便開始流淌出一圈圈靈光,隨后整個被光華淹沒,几息之后,方才隱沒下去,待所有光華褪盡,便見神常童子立在了那里,並對著神常道人一揖,道:“兄長安好。”

    神常道人一嘆,他能感覺到此番分割意識很是順利,究其原因是神常童子沒有任何抗拒之心,顯然是當真願意聽從他們吩咐了,他叮囑道:“你既顯化于外,那也是享得造化之德了,記得日后不可任性妄為。”

    神常童子嗯了一聲,挺起胸膛,大聲道:“記住啦。”

    神常道人看了看四周,感慨道:“這禁陣也當不必存在了。”他一拂袖,整個天地頓時化開,黑白兩色齊皆退去,顯現眾人面前的,乃是山河顏色,錦繡天地。

    張衍見那太一金珠躍然飛出,盤旋虛空,心意一引,其便已是飛入袖中。

    神常道人這時站了起來,他把手一托,便見手臂之上多了一件道袍,他對張衍言道:“在下先前曾言,道友若相助我解脫,則願將以寶相贈,今當完此言諾,道友請收去。”

    張衍心思一轉,沒有推拒,伸手將之接了過來,多一件先天至寶傍身,與人斗戰的勝算也大些,現在他與神常道人站在一處,他增强實力對其等而言同樣也是好事。他道:“此事既了,貧道便先告辭,若是有事,道友可來相喚。”

    神常道人正容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慢走。”

    張衍則是看向神通童子,道:“道友請隨貧道來。”神常童子乖乖上前拉住了他袖袍一角,他微一點首,心意一轉,便帶其離了此處。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7 14:5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6 20:11
第三百三十六章 洗氣衝神布須意

    張衍待意識轉過,便就回至正身之上。

    神常童子得他氣機牽引,也是一並至此,其身形一定,便瞪大眼睛看向四周。

    他自有意識之后,就一直被封鎮在定世之內,雖意識交替之時能感應外間,可還是第一次來至虛寂之中。

    這里實際虛茫茫一片,除了無數現世如星辰閃爍一般生滅起伏,煉神法力碰撞交織之外,也就沒什麼可看了,可他仍然顯得興高采烈。

    張衍搖頭一笑,這位的確是稚子心性,便對其關照道:“道友方才得了正身,可先此在此恢復法力道行,待身識完滿之后,再言其他。”

    布須天作為那關鍵所在,他是不會放得神常童子入內的,只會將之限制在自身法力波蕩深處,就是有什麼變動,他也能第一時刻做出反應。

    神常童子嗯了一聲,便就坐下了來,几息之后,其身外竟是緩緩生出數根枝條,下方那根很快撐起一朵碩大蓮葉,內有露珠來回滾動,而行至上方的,則生出一葉蓋下,猶如搭起蘆蓬。

    張衍微訝,因為煉神之間無時無刻不在法力對抗,除非開辟定世,虛寂之中變化出來的一切都只會增加自身負擔,通常不會有人去如此做。

    然而神常童子這蓮葉並不是自身所化,而是從未曾完全融合的寶胎之上抽發而出的,這顯是兩者相融之后使得此物得了滋養。

    從那蓮葉上看,方才所見那寶胎,實則非是葫蘆,而應該是藕節,只是未曾長成,故而看去有些類似罷了。

    這麼說來,或許此物本來當不止這麼一點,只是由于某種原因破碎了,被簪元道人尋到的只是其中某一部分。

    不知為何,他覺得此物有些不簡單。

    他心下一思,神常童子能感受到外間寶胎及寶靈等物,那說不定也能感受到其他破碎的寶胎在哪里。

    想到這里,轉目一望,卻見神常童子此刻在荷葉上抱膝而坐,似已是陷入了睡夢之中。

    他明白,神常兩分意識之后,本來一人變作兩人,雖表面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可實際每一個個体都是被削弱了法力道行,需得一段時間才能補養了回來。

    此刻神常童子就是在恢復之中,同樣,神常道人那里也應該是如此,這段時間要是有敵人殺至,仍只有依靠他與簪元道人抵擋了。

    他稍作感應,心中無有明顯顯兆,那麼近時當無有什麼動靜,于是一振衣袖,將那那道袍托了出來。

    此本來是神常道人之物,可從道理上說,自其蛻化下來后,便就與此物再沒有直接關系了,但凡有一點牽連,那就算不得超脫。

    可他並沒有因此省去查驗,仔細端詳片刻,意念入內轉有一圈,在將其中氣息理順之后,又于心神之中試著推演了一遍,看其中有無什麼不妥。

    他相信神常道人只要不是目光短淺,那就不會在上面做手腳。只是現在不同以往,煉神修士在沒有誓言束縛下,什麼事都要小心為上。

    更何況,此物是要用在斗戰之上的,有時候決定輸贏的,很可能就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細節,故他不會容許任何可能的隱患存在。

    且在他看來,此刻自己雖與神常道人站在一處,可那是在有外部威脅下的結援,而日后會發生什麼事,誰也難說,煉神之間的敵友轉變有時候是毫無預兆的,所以多些謹慎總是有必要的。

    在反復看過之后,他將其中所有殘留氣機都是驅逐的干干淨淨,隨后心意一動,便牽引一部分布須天偉力過來。

    他猶記得,當日乙涵道人几番避免其手中的造化至寶與這偉力直接對抗,只是不明其為何如此,現在既得相同之物,卻是要試著一窺其中究竟了。

    那偉力過來,灌入這寶衣之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什麼異樣情形出現。

    他稍作思忖,想到了一個可能,當下將此物稍作祭煉,待成為此寶御主之后,再度驅馭偉力入內。

    這回卻是有了發現,這偉力過處,將他所留下的氣機印痕居然猶如遭受浪潮衝刷一般,正在逐漸淡去,只片刻后,就又成為了一件無主之物。

    他再是推算一下,心中已是了然。

    布須天偉力對造化寶靈具有滌蕩之能,似是容不得其中有任何雜質。

    不過燦衣道人當時之所以懼怕這偉力,卻不是這個原因。

    要是寶物經過了修士反復祭煉,那氣機印痕是絕不會輕易被抹去的,可正是因為如此,反倒對其造成了威脅。

    其人本身乃是寶靈所化,所以甚怕那布須天偉力沿著那氣機印痕,進而侵入到自身意識中來。

    這對此人並無法造成什麼直接傷害,可是卻能消奪他對諸般現世的感應,要是被削奪太過,那就有可能墜入永寂之中。

    當然,真要到那一步,其可以提先斬斷牽連,便可阻止這等事發生,但斗戰之中,又哪有人敢去親身施法?

    在明了這些后,張衍知曉自己手中又多了一個對付此輩的殺招,要是那燦衣道人再敢來,倒是可以一試手段了。

    有了這偉力衝刷,他再無什麼疑慮,將法力意識灌入那道袍之中,許久之后,這袍服化作光點散開,最后聚攏在正身之上,望去卻是金光閃爍,他心意一動,頓便化作玄色。

    再是稍作檢視,發現此中妙用頗多,自己只要願意,那麼自是可以將法力收束起來,不叫他人發現。

    不過他是不會如此做得,現在沒過解真之關,不曾開辟定世,法力屏護是必須存在的。

    在將其中所有都是理清后,他見再無什麼需要多看,便就定坐下來,意識很快就沉入布須天中。

    在那一位存在隨時可能到來的威脅之下,如今一眾煉神修士都在設法提升自己實力,此等情形下,所有人其實都被逼迫著前進,因為稍有懈怠,或許用不著等到那位存在到來,就會被其余同輩先一步上來對付,他也同樣如此,需得盡可能抓緊時間提升道行。

    此刻虛寂某處,乙涵道人在經過長久努力后,口中吞吐的寶珠終是越發細小,到了最后,終于化去不見,一道瑩瑩藍光在他身上顯現出來,整個人都是沐浴在氤氳清氣之中。

    待這些異象退去,他感覺自身實力更進一層,不由精神大振。

    這時又生出去往那處定世的念頭,于是試著一感,卻是發現有些不對。

    在他感應之中,那喚他前去的寶靈似是脫離了封禁,已是不在原來那處了。

    心中不由暗想:“莫非前次我到來之后,那班人疏于防備,竟是使這一位逃脫出來了麼?”

    他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很大。

    “要是這樣,倒是方便我行事。”

    他千方百計找尋神常童子,可不是為了解救其人,而就是為了將其吞奪了。

    前次雖是他感應到神常童子道行比自己更高一籌,可他身上有兩件造化至寶,在無外人插手的前提下,他自認為能輕易將對方拿下。只是結果不如人意,還未到得那寶靈面前,就被鎮守之人擊退回來了。

    此刻他功行大進,心中就又是有了心思。

    正在盤算之時,忽感有一道氣機過來,不由露出驚喜之色,心意一轉,順著那氣機而去,須臾之間,落入一處定世之中,只這里除一面水鏡外,再無他物。

    他往前一個邁步,身軀就緩緩沉入其中,少頃,落到了一處洞府之中,上方坐著一名玉貌絳脣的女道人,身著深紫道袍,雙手拿決,擺于膝上。

    他打個稽首,喜道:“未想道友出關了。”

    女道人以空靈語聲言道:“此次煉化‘瀝諦’,我功行更高一層,這里還要多謝道友前次相助。”

    乙涵道人言:“道友見外了。”

    女道人眸光望來,道:“觀道友模樣,那封鎮寶靈可是未能奪來麼?”

    乙涵道人哼了一聲,語帶怨氣的將此回情形大致講述了一遍,最后將失敗原因歸結到曜漢老祖頭上,“我聽道友之言,去找了那曜漢道人,然而兩番上門,並還許諾下好處,可此人居然不願相助,累我單人獨往,才未曾得手,我以為,那曜漢別有居心,定是不願還道友之人情了。”

    女道人淡淡道:“曜漢此人心思甚多,他當是料定自己人情未還之前我不會與他翻臉,故才不理道友,只此人尚還有用,現在莫去理會。“她又略作一思,“你方才言,其中有一守御之人的法力,可令你生出畏懼之心?”

    乙涵道人露出忌憚之色,“正是,我只覺那法力之中蘊含有莫名偉力,令我心驚膽戰,為免意外,未敢令法寶與之碰撞。”

    女道人眸中略顯異色,抬起手來,掐指推算了片刻,道:“道友所言那等法力,我竟未能有絲毫感應,這與我之前一樁推斷有關,許該去看上一看。”

    乙涵道人精神一振,喜道:“莫非道友願意助我出手奪拿那寶靈麼?”

    女道人淡聲道:“那一位到來之前,我是不願平白樹敵的,待我見過那守御之人,若合我願,自可放去,若不合我願,那奪了他的功果便是。”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7 15:37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6 20:12
第三百三十七章 觀神可知本來心

    虛寂之中,那荷葉動了一動,隨后打了開來,神常童子張開兩只小手,舒展身軀,隨后揉了揉眼睛,看向四下,只過去一會儿,他便露出苦惱之色,道:“餓了。”

    張衍本在定持,此刻也是留意到他醒來。

    造化寶靈雖得天造化,可也限于出身,要想增進道行,只能依靠不斷掠奪同類。所以行事方式其實很簡單,吞奪同類,而后煉化,下來再重復這一過程。

    只此輩道行提升,並無法一步登天,這個煉消過程很是漫長,距離神常童子上次吞奪那寶胎已是過去了許久,其當已是完全煉化了,所以本能開始找尋下一個目標。

    對此他不會去刻意阻攔,不過何時去做此事,又該如何去做,這必須由他來決定,不得任其恣意妄為。

    他道:“道友可能感受到上次來人在何處麼?”

    神常童子嗯了一聲,仰頭道:“那人就要來了。”

    張衍目光陡然幽深起來,方才他心中同樣也是有了一些感應,再結合神常童子所言,那答案已經很是明確了,下來一場斗戰或許不可避免。

    只是不知,對方在經歷過一次失敗后,這回會來得几人。

    那燦衣道人當也是寶靈出身,要是此回能將之鎮壓下來,那大可以交給神常童子處置。

    至于神常童子道行提升之后會不會反過來壓過他,這卻根本不必擔心,他有布須天為依托,道行提升將是更快,屆時所能利用的布須天偉力也將更多。

    思索到這里,他卻是想及一事,道:“道友此刻當已是法力復還完滿,不知可能開辟定世麼?”

    神常童子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張衍一挑眉,再問了几句,才知神常童子並不是不能如此做,而是很不情願這麼做。

    其只有在定世之外感應才能更為靈銳,而且其意識一生出就落在定世之內,后來一直被封鎮在那里,所以對其來說,這是束縛,而非護持。

    他倒也不太在意此事,神常童子不用定世最好,他也省去了許多布置。否則按照一般情形,他入至定世還需得其允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躲去不見。

    他道:“若那人再來,貧道可與你合力將之擒下,那寶靈可為道友之資糧。”

    神常童子兩眼一亮,嗯嗯點頭。

    正說話之間,張衍忽然感到有一陣陣法力波蕩傳來,從其氣機上看,應是那燦衣道人無疑,此舉當是在試著查看他的底細。

    因為煉神修士法力一旦開始對抗,彼此一些情況便會有意無意泄露給對方,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好在對手在試圖了解他的時候,他也是一樣會知曉一些關于對手的事機。這里區別,只在于道行較高的那一人能獲取更多。

    不過他不會任由對方施為,心意一動,那水滴寶玉已被祭起,將自身乃至諸多現世稍作遮蔽。

    他未過解真之關,不可能完全遮絕,但是卻可稍作混淆,讓對方難以窺見真實。

    那法力主人在察覺到自己已是得不到太多東西后,就漸漸淡去,最后几近不見。

    張衍明白對方不會平白做這番努力,如無意外,當是很快就會到來了。

    而另一邊,乙涵道人收回自身法力后,確定張衍這里只有一人,頓時有些蠢蠢欲動,對著那女道人言道:“道友,對面只得一人,而那寶靈正在其看護之下,正是大好機會。”

    女道人用心推算了一下,卻是得了諸多不同結果,她思索了一下,道:“這里變數不少,不可大意,這般,你去曜漢等人處,要其如此做……”當下以神意傳言過去。

    乙涵道人一怔,他並沒有忘記上回之事,忿忿道:“曜漢之輩,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女道人淡言道:“道友照此行事便好。”

    乙涵道人沒奈何,當下把心意一轉,循著曜漢等人法力尋去,須臾之間,就已到了后者所在。

    曜漢老祖等人在他到來之前已生感應,此刻都是執禮相迎。

    乙涵道人隨意回得一禮,道:“几位,我已將上回之事告知了朝螢道友……”說到這里,他故意停下了下來,並目露冷色,盯著曜漢老祖等人直看。

    他一上來就做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就是對曜漢老祖加以威懾,可是結果發現,其人卻是神情平靜,似是半點也不畏懼。

    曜漢老祖並非强作鎮定,乙涵道人背后那位要把他們如何,那就根本不必來說這些話。

    何況他們又不是寶靈,彼此沒有進行衝突的理由,要是對方能讓他們一舉逐入永寂也就罷了,可既然沒這個本事,那再掀起敵對就不是智者所為了。

    他打個稽首,道:“卻要請教,朝螢道友如何言?還是為上回那寶靈一事麼?”

    乙涵道人見他如此平靜,哼了一聲,道:“不錯,此次朝螢道友將與我一同動手,也望几位能予出力。”

    曜漢老祖道:“可是要我等與兩位合攻那處定世麼?”

    乙涵道人言道:“非是,那寶靈已是解脫出來,去到了另一處,並由一人看守,只是我等推斷下來,此人若是遇襲,那定世守御之人或會前往救援,這回也不要你等如何做,只要作出一副攻打之勢,將那定世守御之人牽制在原處便好。”

    曜漢老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道:“那此回之事,是道友所請,還是朝螢道友之意?”

    乙涵道人冷笑几聲,道:“此是我私下所求,是否出力,全看諸位道友自願了。”

    曜漢老祖打個稽首,道:“我等應下了,只望道友不會讓我等平白出力。”

    乙涵道人一怔,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爽快就應下,輕哼了一聲,道:“只願道友屆時莫要忘了自己所言。”他一揮袖,便就轉身遁離。

    羽丘道人有些不解道:“曜漢道友,既是這乙涵所請既與那人無關?你又為何答應?”

    曜漢老祖道:“這次不同,前次之事,看得出來只對其一人有利,而這一回,顯是朝螢道友屬意于此,我再推脫,就是不給她臉面了。”

    玉漏道人稍作推算,再試著感應了一下法力波蕩,十分肯定道:“乙涵此次找上之人,當是那張道人!”

    羽丘道人嘆道:“那張道人手段頗多,我看他們未必能夠如願。”

    曜漢老祖深沉一笑,道:“那豈不是正好?如此布須天隱秘方才得以隱藏,還能讓其等代我將張道人所藏手段都是逼迫出來。”

    張衍在經過那法力對抗后,就一直在那里靜靜等待,渾渾蕩蕩過去許久,某一刻,他忽然睜開雙眼,道:“來了。”

    神常童子此刻正站在他身旁,咬著手指,一臉期盼地看著虛寂深處。

    未有多久,便見虛寂之中有熒光點點,便見一名玉貌絳唇的女道人手持琉璃如意,踩著如絮祥云而來,上次那燦衣道人則是伴在身側。

    待到了近前,女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道友安好,朝螢在此見禮了。”

    張衍回得一禮,盡管對方語氣溫和,可是那陣陣壓迫過來的法力卻是滿是侵略性,他頜首道:“原來是朝螢道友,貧道與道友似無交情,卻不知來此何事?”

    朝螢看了一眼神常童子,道:“卻是為這位道友而來。”

    盡管她眼神柔和,可眸光深處那股侵奪之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造化寶靈之中,似神常童子一般心思純粹實際非常之稀少,這便導致他們很難感應到同類存在,所以找尋同類便如修道人搜尋尋造化殘片一般困難。

    而神常童子上次卻能輕松找到乙涵道人,並呼喚后者前往,這等本事對她來說尤為重要,而只要將之吞奪了,那她也能擁有同等手段了。

    神常童子沒有理她,只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乙涵道人。

    張衍笑了笑,道:“據貧道所知,神常道友似與兩位並無關系。”

    乙涵道人這時站了出來,大聲道:“怎能說無有關系?先前我便聽了這名道友求援,得知其被封禁在某處定世之中,方才過來尋他,望能助他解脫出來,結果卻被那守御之人擊退,而尊駕雖未露面,可我也知阻我之人卻有尊駕在內,前番算是我魯莽了,而今次前來,卻是想與尊駕商量一下,這位神常道友與我乃是同類,望能放了他。”

    張衍從容道:“神常道友願意去哪里,乃是他自家之事,”他看向神常童子,道:“道友可願隨他們同去麼?”

    神常童子使勁搖頭。

    乙涵道人冷笑一聲,對神常童子道:“這位神常道友,你莫要被這位所欺,他原先將你封鎮起來,現下卻放了你出來,我不知緣由,可不外是想利用道友之能,你万不可上當。我等與你本是同出一源,你若到我這里來,想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絕不會有人……”

    只是他說到這里,朝螢這時卻是一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乙涵道人詫異道:“道友,你這是……”

    朝螢道:“這位神常道友心思純澈,你我用意是瞞不過他的,不必多費唇舌了,”她又看向張衍,凝聲道:“我等要想如願,還是要在此與這位一論道法。”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7 19:28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6 20:14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危空之下必爭法

    乙涵道人見神常童子心思純真,本想以言語說服,好讓其主動投奔過來,然而朝螢此言,卻是打消了他的念頭。

    好在動手也符和他期願,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事先已是落好了棋子,身上又各自攜有造化之寶,而對面兩人中,他判斷張道人至多與自己道行相仿,只要防備好上回那莫名偉力便好,而神常童子一觀而知是未曾經歷過斗戰的,怎麼看也是穩勝之局。

    張衍察覺到對面即將動手,轉過頭來對神常童子言道:“那一位既然是道友請來的,就交由道友了,只是道友身上並無寶物傍身,需要小心了。”

    神常童子應了一聲,聲音中透出一股高興。

    張衍在得了神常道人贈送道袍還有煉化布須天偉力后,攻守兩端皆是齊備,他自認以一敵二當也是可以,只是現在對手的底細尚未完全明朗,也不知道是否當真只有兩人。

    不過乙涵道人實是一個薄弱點,上次交過手后,其有什麼手段差不多已是暴露出來,過去這許久,當不會有什麼太大變化,最多身上再多得一件造化至寶。

    而神常童子既能把此人喚來,那麼在其認知之中,應該是可以拿下對手的。退一步言,就算有什麼紕漏,他也能及時出手加以彌補。

    在交代過后,他沒有等對方動手,就振發法力,往朝螢壓去。

    朝螢微吃一驚,沒想到張衍毫不猶豫便就動手。她一見那法力去處,立時明白了此中意圖,可心思一轉,卻也沒有去强行阻撓,因為這也正合她意願。

    她認為張衍才是真正大敵,若將其除去,神常童子就極好拿捏了,思定下來,她便傳言道:“此人由我解決,道友只需替我遮擋住另一位便可。”

    乙涵道人信心十足,回應道:“交給我便是。”

    而就在他們這里動手之際,簪元道人那邊也是有所察覺了,他稍稍一辨,就知緣由。他有心施援,可神常道人這里還需要人護法,一時不禁有些猶豫。

    神常道人可不比神常童子道行高深,且又是其主動分隔意識之人,實力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而且他也吃不准對方的真正目的是哪里,要是那邊只是虛晃一下,而實際針對的是定世這邊呢?

    神常道人此刻也有所感,他見簪元道人遲遲不動,也是看出了此中顧忌,便出聲道:“道友可去張道友處相援,我這里並無妨礙。何況來襲之人亦是寶靈出身,我那兄弟要是被此輩擒去煉化,那道行勢必將會變得更高,那麼下來當就會過來尋我了。”

    簪元道人聽他如此說,便就打個稽首,道:“道友千万小心。”

    他把虛身留在此地,意識一轉,就回得正身之上,正要趕去相援之時,忽覺一股氣機落下,隨后有三道法力被其牽引而來,須臾之間,就有三名道人落在他身前。

    簪元道人神情一凝,看了過去,認出曜漢老祖三人,他冷聲道:“諸位想做什麼?”

    曜漢老祖上來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我輩此回乃是受人之托來此,並不願與道友相爭,若是道友願在此處不動,那于我彼此皆是好事。”

    簪元道人皺眉不已,就算他能斗敗三人,也不可能將其等拿下,且便是為了神常道人考慮,他此刻也無法輕易離去了。

    而同樣道理,對面需要把他牽制在這里,他也需要把這三人拖住在此地,不能讓其去干擾張衍那處。

    曜漢老祖三人見他果然沒有動手,心中也是微微放松,畢竟他們道行法力不如簪元,若是其人一味與他們為難,就算能攔下,也是吃力不討好,能得以在此對峙那是最好不過了。

    朝螢眸光一轉,四面八方層層涌來的法力頓時被她擋住,只是令她稍覺意外的是,張衍法力絲毫不弱于她不說,還隱隱壓過一頭。

    不過法力比拼不是這麼容易分出勝負的,她仗著道行高深,開始抬升法力。

    張衍此時道行已不是當日可比,此刻哪怕不用殘玉推演,也不難跟上對方步調,況且對方乃是寶靈,就算道行比他更高,卻也未見得有他這般轉運如意。

    只是他此刻並不想在法力之上一下壓倒對面,暫時占得上風並無法擊敗對手的,就算當真做到了這一點,也沒有什麼太大意義,對方下次還能再卷土重來,故他現在需要找尋的是一個徹底鎮壓對手的機會。

    他心中所擬定的策略,是盡量保持相持,對方此來肯定沒想空著手回去,在久攻無果的情況之下,一定會忍不住將后手逐一用出。

    待他把這些大致了解之后,那時再設法針對反擊,將是把握更大。

    當然,他也不能做得太過,讓對方一眼看出意圖,故是場面上也需有來有往。

    他這時稍稍留意了一下神常童子這邊,見兩人同樣是陷入了法力碰撞之中。

    乙涵道人明顯不敵,卻是將那金鈴祭了出來,不停搖晃,退還攻來法力,可畢竟道行相差較大,在不曾祭出其余法寶的時候,一時卻也無力反攻。

    張衍心念一轉,觀乙涵道人的作派,似並不急于求勝,只是負責牽制,這無疑是在等他這里分出勝負,而后再決定進退,這稱不上什麼奇謀,可算得上十分穩當。

    既是這里沒有什麼變故,他倒是可以全力與對手相搏了。于是心意一起,引動太一金珠,一道金光霎時蕩起,朝著朝螢打去。

    朝螢見太一金珠過來,卻是不慌不忙,將手中琉璃如意一擺,卻是將太一金珠敵住,可在這激撞之下,這如意卻是片片碎裂,然而她不以為意,手腕輕輕一撥,法力轉過,無數碎片一合,又是恢復原來模樣。

    張衍目光微閃,太一金珠本來一念轉過,可接連轟擊,往往可令對手疲于防備,至少也可令其手忙腳亂一陣,但此次轟入進去后,由于受如意牽制,卻似陷入了泥濘之中,攻勢一時無法連貫,失去了以往優勢。

    不過他也是看出,那物雖能抵消任何外力,便被毀去,也能瞬間復原,可是其不是造化至寶,只是用尋常造化殘片祭煉而成的,根底上並不能與他太一金珠相比,一次兩次可以,數十或是上百次碰撞,他卻不信能遮護下來,便是可以,對方也需付出相當代價。

    想到這里,他心念一轉,將此寶喚了回來,隨后再次砸下。

    朝螢則仍是以方才手段應付,她此刻看去雖是綽有余裕,可心下還是極為小心的,聽了乙涵道人所言,她對那莫名偉力尤為上心,現在雖不見張衍用出,可料定對方在設法掩藏,本來她准備徐徐壓迫,就不難將此逼了出來,但此刻發覺對手攻勢凌厲,這般下去,很難營造出壓力,心下思忖了一下,准備改換策略。

    她轉眸看去,開口道:“道友如此堅持,莫非以為青聖道友會前來相援?他得我贈送一物,已是允諾,不會前來插手此間之事了。”

    張衍一聽,心下失笑一下,對方在先前法力對抗之中當是知曉了不少事,不過其等似乎弄錯了一事,他與青聖道人盡管有過一面之緣,可也僅止于此,並沒有與其人有過任何定約,也從來未曾指望過其人,這番言語對他來說可謂毫無用處。

    這位怕是之前與造化寶靈較量較多,而很少與修道人有衝突,否則其該是知曉,似他們這些一路修持上來的修道人,心境完滿,莫說無有這等事,就算真有,他也根本不會被言語所撼動,此是多此一舉。

    朝螢並不知曉只是一句話就讓張衍看出這麼多東西來,只是察覺到張衍心緒無有絲毫波動,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她是個謹慎之人,本來准備順勢發動的攻勢立刻暫時按住,准備另外再尋機會。

    然而在那太一金珠反復轟擊之下,那琉璃如意在每一次破碎后,雖還能聚合起來,可是卻越來越是乏力了,這麼下去,或許有崩壞可能。

    此寶她祭煉許久,不想輕易折損在這里,于是收入袖中重新蘊養。

    只是少了此物牽制,太一金珠攻勢一下變得凌厲起來。

    她認識到以眼前手段很難打開局面,就沒有再做遮藏,反手駢指,朝發髻處一指一引,就有一道銀光飛射而出。

    張衍見此,目光微閃了一下,他身上寶袍還未被對方得知,若是不顧這一擊,以殘玉抬升法力,將其壓下,那是否能夠趁勢一舉將此人封禁?

    可再是一想,卻是放下了這個心思。

    並非是他心中有什麼警兆,而是從對方斗戰舉動上來看,這是個極為謹慎之人,也可以稱之為保守,似這般人,絕不會忽略自身守御,甚至會把此擺在第一位,不准其身上有遁離守御之物,一擊不中,反還可能暴露自己殺招,故還是決定以小心守御。

    他一甩袖,那晶玉水滴霎時化開,將自身圍裹起來,可那銀芒卻是別有玄妙,此刻一閃一跳,竟是躍過這一層屏障,驟然衝至他面前!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9 15:23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7 23:50
第三百三十九章 雙生同根畏無量

    張衍見那銀刺連破屏障而入,視阻礙如無物,不由雙目微眯。

    他能感覺出來,這一根銀刺當屬造化至寶無疑。

    他那晶玉水滴乃是以造化殘片祭煉而成,根底上與對方手中琉璃如意本也相同,抵擋不住此物倒也在意料之中。

    他在得贈那件道袍之前,身邊並無寶靈蛻下的造化至寶,可卻有先天成就的太一金珠,此物發則必至,當中其實並沒有過程,只是煉神大能有屏護法力在外,這也等若是自身一部分,所以當此寶轟入那法力之中后,也就被阻礙了,這便會給對手應對暇

    而眼前這銀刺則是不同,發出之后,需得遙遙飛馳而來,可無論是法力還是法寶都無法擋住,故這里定有別樣玄機。

    他沒有輕舉妄動,當下察辨氣機,起意推算,很快便就知曉了這里究竟。

    這寶物若是飛向某一人,那麼此人必須在此寶到來之前推算出其中所蘊藏的氣機變化,而若不做此事,則必定會被射中,無有逃脫可能。

    其中玄妙便在于此寶問意于先天之中,你若不曾做得推算,那便等若承認此物可以傷得自己。

    面對此物,全看修道人道行如何,要是修行不足,或者疏忽此事,那麼一定無法躲過,縱然這非是攻伐至寶,可也無有多少人能生生承受。

    在了解到這些后,他快速推算了其中氣機變化,而就在算定的這一瞬間,此物一晃,竟是霎時消沒于虛寂之中。

    他知曉,此寶並不是真的消失無蹤了,只要那御主還在,那麼會一直糾纏下去,時不時跳躍出來威脅對手,而每一次見到,他都要設法推算出算其中氣機變化,否則就依舊會被其刺中。

    可是與敵對抗,需要不停抬升法力,這里也是需要修士時時推算的,若是被此物牽制,那麼一個疏忽,就很會可能會跟不上對手變化,進而導致敗戰。

    他思索了一下,卻是沒有去多加理會。

    若是沒有應付之法,或許會被此物拿捏住,然后處處受制,可他有殘玉為憑,就算再是糾纏不去,也是不懼,且若布須天偉力祭出,相信也能將之迫退,故而不用將此放在心上。

    朝螢以往用此寶來對付那些寶靈顯化的同類可謂百試百靈,因為顯化寶靈就算道行足夠,可心性之上卻有極大缺陷,所以很容易就能被她壓制。

    就算在此寶糾纏下能支撐得一時,戰局長久拖延下去,也會逐漸露出破綻,下來很是容易便就能夠得手了。

    她對此本懷有極大信心,可是隨著斗戰逐步進行下去,卻是發現張衍全然不似以往對手,應對起來竟無比從容,銀刺縱然時時飛出,可每一次都會被其輕松化解,不僅這樣,其法力變化也是沒有半點被影響到,始終不曾被她甩下。

    再是過得許久,她見仍是不能得手,竟是些心浮氣躁起來。

    自道行有成以來,她與人斗戰向來無往而不利,可這次雖未分出勝負,心中卻總覺得自己這次恐怕無法如願了,想到這里,攻勢不知不覺變得急切起來。

    張衍目光微閃,斗戰到現在,他一直按照自己定計進行著,耐心等待出手機會,現下他敏銳感覺到,對手法力波蕩微微有些起伏不定,不似先前那般堅穩,這分明就是心亂了。這些寶靈的心境卻是比他所料想的還更為容易產生波蕩,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他斗戰經驗豐富,知道當一個人在想著達成某一目的,卻遲遲無法做到時,那多半會忍不住加快攻勢,以期能夠盡快破局。而在如此做還無法建功時,那將會更為操切,極易攪擾了自家事先拿定的打算。

    似如曜漢老祖等人,就算道行法力不足,也絕不可能露出這等破綻,要想擊敗此輩,只能依靠自身斗戰之能,强便是强,弱便是弱,沒有什麼漏洞可鑽,可眼前敵人,由于心境不穩,卻是顯得强弱不定,這對他來說卻是好事,這般可以抓到的機會無疑更多。

    朝螢這里連連催發法力壓上,然而效用卻是不大,場上仍與先前一般,似無論怎麼努力,也沒法取得更多進展,她漸漸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是過往斗戰的經歷提醒她,越是這等時候,越不可肆意妄為,否則將更是難以獲勝,靠著這一絲冷靜維系,她盡量克制著自己,並開始尋思,自己是否該放棄張衍這里,轉而以神常童子為目標,從那里打開缺口。

    生出了這個念頭后,她下來便開始暗暗留意。

    可她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每當法力稍有退縮之時,張衍法力就會立刻壓上來,要是敢抽身退走,就算自己無礙,可也不可能去做其他事了。

    雙方在這般較量下再是纏斗了許久,戰局仍是不溫不火,一如那初戰之時,且似能一直這麼延續下去。

    朝螢蹙眉不已,現在她已能確定,自己要是不用出殺招,那麼在無有外來之力影響的情形下,並無法拿對手怎樣。

    因為此刻忍耐已是達到了極限,所以她不再留手,將長袖一動,便自里飛出無數細碎花瓣,只是並不朝著張衍而去,而是散落在四下。

    張衍很快便感受了此物威能,那花瓣只要一與他法力碰觸,很快就會融彙進去,只是一瞬間,他感覺自身好似法力增添了許多負擔,變化一下遲滯了許多。

    煉神之間法力碰撞交融,但只要未過解真之關,無法主動掩藏,那就回避不得,這法寶卻是充分利用了這一點。

    而那些花瓣看去無窮無盡,也就是說,這等情形會逐漸加深加重。若不解決,那麼恐怕會到徹底無法承擔的地步。

    他立時明了,這卻又是一個需要推算解決的麻煩。

    他發現對方接連祭出的寶物本質上都算不得太過犀利,可用來配合斗戰卻是效用極好,道行稍有不足之人,恐就對付不過去了,好在他並不在此列,相反推演變化恰恰是他所擅長的,當下心中一起意,立時找尋到了關節所在,法力一震,這些花瓣便從中被一瓣瓣排斥了出來。

    朝螢這一發動,並沒有就此停下,起三指自袖中捏出一枚碟翅環,手指一彈,須臾間,其便化如活物,振翅翩翩,在四周飛舞起來。

    只是片刻之后,其就化為灰燼,然后自虛無之中誕生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蟲豸,漸漸由幼及長,隨后吐絲成繭,沒有多久,就又破繭而出,在繞圈几圈后,再度化灰消去,繼續重復這般過程。

    這乃是與她一体同生而出的至寶,喚名“附蝶子”,自蛻化下來后,她又用心祭煉過,算得上是自身最為得意之物。

    此物在經歷過一次生死轉滅后,就算走過了一個輪回,而在走過九次之后,就能變化出一個與她一般模樣,甚至道法如一的分身來,那時場上就等若有了兩個自己,雖此持續不會有多久,可也足夠擊敗對手了。

    要阻止這東西也是不難,只要在長成之前以法力鎮壓,就可以抑制其變化。

    然而對這里虛實她卻絲毫沒有加以掩飾的意思,因為這本就是她用來給對手增添壓力的。

    對手若是不去理會,那麼等到法寶九轉功成,場上就多了一個强橫敵手,可要是分心顧去,那卻未必能應付另外兩件法寶的合力圍剿了。

    張衍稍作察辨,就已明了其中變化,但他心中仍是鎮定,因為這並未超過他所能應付的極限。

    只是朝螢手中寶物卻是一件一件出來,卻也令他感嘆不已,不管這一位實力如何,只這副身家很是不菲,需知前次他與曜漢老祖等人相斗之時,三人從頭到尾只是各自動用了一件法寶而已。

    而且他能看得出來,朝螢身上當還有護身寶物,所以此次便不是為了試招,也無論如何要將之拿下,這般不但能去除一個大敵,所繳獲來的法寶還能試著退還為造化殘片。

    他轉念下來,到了這個時候,自己也當該是露出一點手段了,否則此人見他到了現在仍能從容應付,說不定會因忌憚而退去,那他便難以如願了。

    上回乙涵道人遭受布須天偉力與他法力侵攻,吃了一個大虧,此事一定是與朝螢說過的,所以這時候他在步步緊逼之下用出此法也是理所當然了。

    思定下來,他心意一引,布須天偉力便被發動出來。

    朝螢在聽乙涵道人講述過后,便一直等著這等偉力出現,然而此刻感受到時,卻是心中警兆驟起,本能不想令那兩件先天至寶與之相會,她很想試上一試此等偉力到底有何玄異,可最后還屈從于自身感應,神意一牽,將那銀刺和附蝶子都是往自己法力深處挪來。

    張衍這時目光卻是變得銳利了起來,本來朝螢只需小心將法寶逐一撤回便可,可這時卻將兩件同時拿回,此卻是一下將他身上的壓力解除了,雖這本也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可這明顯就是對方應對失措,露出了一個極大破綻,這般機會,他又怎會錯過?當下法力一振,趁其退去,卻是猛然壓上!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9 15:38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9 23:11
第三百四十章 鎮壓諸寶靈非神

    張衍在壓上這一瞬間,已是于殘玉之中做好了推演,法力于頃刻之間抬升起來,一下就將朝螢的法力蓋了過去,與此同時,本來就在場上的布須天偉力也是猛然漲高!

    眼下是難得的大好時機,通常與同輩交手,這般破綻可不易得。

    他也不必等到朝螢將所有手段都是暴露出來,斗到這般境地,對面所能留下的也無非就是護持之寶了。就算真還有什麼厲害手段,待掌握了主動之勢后,他也可以見招拆招。

    朝螢在方才撤回法寶之時,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可是方才布須天偉力一出,那股驚悸之感卻令她不得不做出如此回應,身為寶靈,有些本能無法克服,就算再來一次,恐怕還會不自覺做此選擇。

    只是一次疏忽,原本均勢立被打破,形式也是變得惡劣起來。

    她正面撐起的法力在驟然增加的壓力下不斷垮塌縮減。而此刻逡巡在外的太一金珠又一次打落下來,她不得已舉起手中琉璃如意上去一迎。

    兩相一撞,卻是手中一空,無數碎片飛濺出來。

    方才兩下法力僵持之時,太一金珠並沒有停止轟擊,在頻頻抵擋之下,此寶本已有些抵受不住了,這一次破碎,好若最后一根稻草壓下,她几番心意牽動,那些飄散在四周的碎片好若在泥沼之中挪動,遲遲不能彌合。

    而太一金珠卻不會停下,沒了阻礙,一時金光亂閃,接二連三地打落下來。

    她無奈之下,只能依靠自身法力稍稍阻延其勢。

    可此刻不比方才,她在最為重要的法力比拼之上已是不占優勢了,每一次轟擊無不是落在她身上,幸得身上也是一件寶衣護持,勉强能抵御一二,可也是被打得身軀震顫,氣機浮動。

    這還不是最難應付的,那四面八方涌來的法力使得那擴張在外的法力屏護在不斷被擠壓,要不是還有那片片飛舞的花瓣在那里稍作牽制,恐怕這敗落速度將是更快。

    任誰都是一望便明,這般下去,很快就會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乙涵道人這時也是留意這里情況,他卻是大吃一驚,朝螢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在以往與人對敵時是從來沒有過的,心中也是有些慌張起來。

    他法力道行本來就如不神常童子,此回只是負責牽制罷了,現在心頭一亂,立刻影響到了場中,上前用作對撼的法力不由得弱了几分,所幸他還有金鈴可以退還法力,倒也不至于被立即擊垮。

    朝螢在張衍凌厲無比攻勢之下,只是短短片刻,感覺愈發艱難起來,由于她不敢令造化至寶與布須天偉力碰撞,手段運使尚就有些局促了,

    她盤旋了一下,自己還剩下一二手段,可是用出來未必可以翻盤,不由得生出了一絲退意。

    只要能夠離開,那麼下次還有機會。

    張衍目光一閃,他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這位對手的斗志產生了動搖,這等時候他自不會有絲毫手段,心意一引,再次加大了攻勢。

    不過在發動同時,他仍是暗懷警惕。

    現在對面雖是處于劣勢,可只是萌發退意,而沒有任何慌張,這足以說明應該有什麼脫身招數未曾用了出來。

    他在考慮是否現在就發動布須天偉力,只心中轉了下念,卻並沒有如此做。

    現在他已是完全控制住了場中局面,其人縱出手段,也一樣可以應付。而其若已是技窮,那卻是最好,等到他將其人壓制到最為符合自己心意的境地,布須偉力一出,那必然就可以將之鎮壓。

    局勢向著莫測方向滑落,朝螢卻遲遲不見動作。

    她不是真的失去了反抗之能,有一個手段用出來,自認為當是可以脫困。

    只是這般做代價不小,所以她一直下不了決斷,可此刻心中危兆越來越是濃烈,她明白自己已是無法再拖延下去了,起兩指一點,盈盈光華一閃,卻是憑空飛出一只玉杯,只是杯口一轉,張衍襲來法力俱是被吞了進去。

    這本是乙涵道人之物,只是為了對付張衍,所以拿來放在了自己,現在果然建功。

    隨后她又將那收了回來的銀刺打了出去,此是為擋住太一金珠,好使自身法力能得以解脫出來。

    可沒想到,兩下這一碰撞,就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那上面裹挾著的布須天偉力,她只感覺自身附著在法寶上的意識烙印如同遭受了一陣衝刷,雖並未與她脫離牽連,可也是變得沉重遲滯起來。

    尤為厲害的是,那股力量居然跟著侵入到她心神之中,頓時感覺自身根本在被不停消磨,不由心下駭然。

    張衍本來一直在等待合適機會,見她似有一個恍惚,再也沒有遲疑,渾身氣機一漲,卻是將那煉化過的布須天偉力猛地放了出來。

    朝螢此時心神一顫,卻是感受到一股莫大危機降下,似是自己再不使出手段,那就無法走脫了,她心思急轉,“先脫離此處,等過后有了機會,再來找此人討回今日之欠。”

    當即拿捏一個法訣,霎時間,她竟是憑空消失不見,等再出現時,已是來到了乙涵道人的位置之上,而乙涵道人卻是來到了她本來所在之處。

    兩人竟是彼此對換了一次方位!

    朝螢這等手段,最初目的只是想在斗戰遇到阻礙時出其不意將神常童子拿下,因為只要捉到了后者,他們此來目的就基本達成了,是否擊敗張衍也就無關緊要了。

    可現在是無有可能做到了,所以純粹只能是用來脫身了。

    此番倒也不是完全坑害乙涵道人,她明白自己這麼一轉挪,張衍一定是會把注意力放到自己這邊來的,這樣乙涵道人在有准備的情形下還有逃脫可能。

    當然,如的確有必要,她也不惜如此做。

    因為她將乙涵道人留在身邊,本就不僅僅是要一個幫手,更是想要一個危急時刻可以用來替自己的受過的對象。

    張衍沒有去管乙涵道人,此人被那布須天偉力困壓,已然沒有辦法脫逃了。

    他目光一轉,發現朝螢雖是僥幸跳出了戰圈,可在法力密布之下轉挪,也不是沒有代價,几乎舍棄了自身所有法力屏護,所以這刻乃是其最為虛弱之時,心思轉動之間,太一金珠飛馳上去,轟然一下,卻是正中其身!

    朝螢只覺一陣眩暈,渾身氣機劇烈浮蕩,而在此寶連續轟擊之下,她心神震顫,法力根本無法張揚開去,只片刻之后,就覺一股渾然無名之力圍了上來,感覺自己好似往無邊渦旋之中沉去,不由心中一凜,咬牙一點指,就見那枚“附蝶子“一轉,疏忽遁空離去。

    這個時候,她抬頭恨恨望了張衍一眼,整個人好若泡影一般,忽地消失無蹤了。

    張衍見此一幕,不由微訝,他稍作思索,又于心中推算了一下,差不多猜出了其脫身辦法。

    其人當是用消殺自身,同時寄托法寶的方法逃過了這一劫。

    說是消殺自身,不過煉神早已脫離生死,是無有滅亡可能的,只是若隔斷一切與現世牽連,那就等于從虛寂之中消失,所以就不見了此人。

    這般做其實極可能會陷入永寂,然而其有一件一体同生的造化至寶在,那多半有手段以此為依托,而后再度還轉回來,否則做得此事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張衍想了一想,那蝶子若是漂游在外,肯定會懼怕其余寶靈尋到,所以此物極可能回去那定世之中。

    他尚未到解真之關,去不到這等地界,但是有人卻是可以做到,便轉過首來,對神常童子言道:“道友可能感受到那蝶子遁去所在?”

    神常童子咬著指頭想了一想,點頭道:“能!”

    張衍微微頜首,道:“那就勞煩道友為貧道指明其人去處。”

    如此大敵,他絕然不可放過,否則后患無窮。

    至于乙涵道人,現在已被他用布須天偉力困住了,這雖牽扯了他一部分法力,可等讓神常童子把其吞奪了,就可以解脫出來了。

    此刻另一邊,曜漢老祖在與簪元道人對峙同時,卻也有留意戰局變動,在察覺到朝螢消失,乙涵道人被困禁起來后,三人都是心中大震。

    這二人戰敗,他們知曉自己在這里已是無有意義了,互相對視一眼,一語不發,便抽身遁走。此時此刻,他們心中也是有些不安,生怕在張衍解決了此事之后,聯合簪元道人來找自己麻煩。

    簪元道人看著他們離去,沒有上前追擊,而是心意一轉,瞬時來至張衍近側,打個稽首,道:“方才有人攔阻,故未能到來,還望道友見諒。’

    張衍還有一禮,笑道:“道友說哪里話,若非道友牽制住那三人,貧道這里也無法這般輕易擊敗來人。”他望了望那乙涵道人,道:“貧道還要去追索敗逃之人,此間便勞煩道友看顧了。”

    簪元道人沉聲道:“這里有我,道友放心前去便是。”

    張衍一點頭,腳下一踏,便順著神常童子所指引氣機而去,過去片刻,就見一處定世出現在了眼前。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3 23:06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9 23:16
第三百四十一章 破開頑世收寶丸

    張衍打量了一下,這定世宛如固晶,僵滯一塊,全無活色。

    他見識過神常道人所在之地,看去有如琥珀,縱然常恒不動,可內里卻是多了几分靈性。

    兩者同是寶靈出生,差別如此之大,這該是彼此所求之道不同的緣故了。

    他心下一思,朝螢乃是外求之人,其能過去解真關,照理說對道法之領悟當是遠邁同輩了,可在與此人斗法之時,卻並沒有給予他半分這等感覺,所以這里應該別有緣由。

    他猜測這或許與那雙生蝶子有關。

    這定世對外人而言不存在什麼門戶,所以此刻需得他强行破入其中。

    他心意一動,金光一閃,太一金珠已然轟了過去,頓時在定世之上撞出一圈圈漣漪。

    朝螢此刻看去當還沒有還復過來,所以抵御力量極其微弱。但也不排除對方故意示弱,好引了他進去的可能,因為御主定世之中斗戰能力無疑會放大到最大。

    然而他心中並無絲毫警兆,說明這等可能較小。

    對方消殺自身,也不可能不付出絲毫代價,不然早便用出來了。

    更何況,對方現在只剩下一人了。

    而他還有兩位友盟在外,就算陷在里面,也不是沒有援手,到時內外夾擊,一樣可以將此世打破。

    在太一金珠祭出之后,他同時又以意念法力壓了上去消磨,如此不斷侵蝕之下,這方定世終是緩緩裂開了一條隙口。

    定世本來是恒常不動,才能永久存駐,但在被外力强行打破之后,若是不得御主法力維持,那麼就會得以如時河流淌,逐漸走向衰亡。

    張衍見已有缺口可入,便沒有再等待下去,正身未動,意念一起,就化一道虛影往里遁入。

    這般做不是為了防備敵人,而是唯恐親身下去,自身法力與那定世對抗,會進一步加快此世崩裂,若是導致逃脫至此的法寶重又脫離出去,那再找尋起來將會更是麻煩。

    虛身一個恍惚間,就到了定世之中。

    他放目看去,這里只有一片一成不變的荒蕪平原,但沒有絲毫砂礫塵埃,而天中更沒有日月星辰,風氣煙云,只有一片澄澈淨空,整個看去,猶如一副凝固畫面,雖是看去有了著色,可卻太過死板。

    他試著感應推算了一下,發現那蝶子果然是落到了這里,只此刻他意念一到那蝶子之上,此物仿佛受了驚嚇一般,慌忙躲去遠處。

    又往別處一觀,見方才朝螢攜帶的法寶,多也是隨之一同遁回此間,此刻俱是散落在四周,並無人前去收拾。除此之外,還有几枚零散的造化殘片。

    不過現在只有那蝶子才是最為重要。朝螢意識無疑正附著其上,在還沒有重新顯化出來之前,需及早將之拿到才。

    此物雖在躲避他,可這是無用之舉,在無有御主的情形下,其甚至連這方定世都出不去,根本躲不過他的追索。

    他心下一動,身影一閃,下一刻,已然出現在那物面前,只是探手一捉,就輕易將之拿住。

    此上面頓時傳來一股驚慌失措之意,這是其上寄托之念,也就是憑此,朝螢方才能得以還回原來,只是這里面一定是有什麼代價的,不然其不會在斗法之時遲遲不用。

    現在只消將此物煉化了去,那麼這寶靈就再也無法回到虛寂之中,只能墮入永寂。

    這時此寶之上又傳來了一股屈服意念,夾雜著些許哀求,似在求他手下留情。

    張衍不為所動,煉神無誓,其現在許諾,不過是求取脫身,若是真放了出來,那其肯定又是另一副臉面了,他絕不會容許這麼這等隱患存在。

    思索了一下,他袍袖一揮,將所有游蕩在此的寶物乃至造化殘片都是卷了進來,而后遁出定世,倏忽之間,便與正身相合,復還為一。

    他攤開手掌,目光往那蝶子之上一落,霎時有一團清光如火焰一般跳躍起來。

    在他注視之下,其如蠟水一般緩緩消融,與此同時,那上面殘留下來的一些意念也是化作許多畫面,不斷跳躍出來,只是隨著此物緩緩融去,也是漸漸消散,最后化為無有。

    他一抖袖,自此以后,再無朝螢此人。

    不過這並不是表明其人已死,煉神大能已無生死之分,只是少了寄托之物后,便就被逐入永寂之中,再也無法回得虛寂中來。

    此時此刻,那定世也是冰消瓦解,走向崩滅,只是片刻,便就徹底不見。

    他這時忽有所感,目光一轉,往某處望了一眼,淡笑一下,腳下一挪,就往來處回返。

    青聖道人佇立在自家定世之中,自從朝螢找上門去開始,他就一直在此觀戰。

    先前他的確收了朝螢一件東西,不過他並無遵守言諾的意思。

    按照他原來打算,張衍多半是敵不過朝螢與乙涵道人聯手的,那麼他就可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出現,然而要求以放開布須天為代價救下其人,這般就能提前達成自己目的了。

    可是万万沒想到,這一戰敗退之人居然是朝螢,而看此模樣,其竟好像是失陷于永寂之中了。

    而他方才得張衍目光一望,卻是心頭一跳,知曉是后者察覺到了自己的注視。

    他不由低頭深思起來。

    原來他的確有借著托庇借口圖謀布須天的打算,可現在卻不這麼想了。

    今次一戰,不難看出張衍道法精深,手段高明,現如今又有几名盟友互為幫襯,可以說已然成勢,擺弄這些小動作已是絲毫無有意義了,唯有與之結好,方是上策。

    他不由慶幸自己原來並沒有與之撕破臉,還留著一扇可以彼此溝通的門戶。

    只是這里還有一個關節需解。此回不管他是如何打算的,到底是沒有出手相助,若是沒有朝螢那句話還罷了,可既然把他牽扯了進來,倒是需得上門解釋一二。

    張衍轉瞬回得原來所在,簪元道人迎了上來,關切問道:“道友,如何了?”

    張衍回言道:“道友放心,那人寄托之物被貧道毀去,已是入得永寂之中,再無后患之虞。”

    簪元道人松了一口氣,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方才可是看見了,朝螢手中法寶極多,要是下回再來,麻煩可是真是不小。

    張衍這時朝神常童子看去,后者一邊咬著手指,一邊正盯著被布須天偉力圍困的乙涵道人,只是有布須天偉力阻礙,所以無法入內。

    他心下一轉念,乙涵道人若被神常童子吞去還好,要是朝螢也被其吞去,那道行不知道會提升到何等地步,所幸其人已滅,再也不必為此多想了。

    他對神常童子言道:“這人就交由道友處置了,隨你如何行事,有貧道在此,此力不會阻你。”

    神常童子嗯嗯點頭。

    乙涵聽得此言,頓時驚懼不已,大呼道:“尊駕可否放過在下,先前我在朝螢門下聽命,也是礙于其威勢,迫不得已,若肯放我,我亦可由尊駕驅使。”

    張衍負手而立,沒有去理會他。

    神常童子緩緩向其挨近,所過之處,布須天偉力並無任何阻礙,乙涵道人卻是始終動彈不得,只是神情之中的懼色越來越濃,不過雙目深處亦是有一絲被逼到絕路的猙獰。

    神常童子很快到得其面前,張開小手,也見其做什麼動作,就見對面乙涵道人化作一團靈光飛入其身上。

    寶靈被同類吞奪之后,其從寶胎之上帶了出來的本元精氣俱會喪失,與諸般現世牽連完全斷絕,到得那時,無疑會被投入永寂了。若沒有什麼大造化,當永遠無法出現在諸多同輩面前了。

    神常童子這時搖晃了一下,打了個哈欠,身上又是浮現出荷葉,其便在葉面之上側躺了下來,身軀略微蜷縮,看去陷入了深眠之中。

    張衍可以察覺到,此刻其身軀之內,正有兩股氣機在劇烈碰撞,雖說此回是神常童子主動吞奪乙涵道人,可這同樣也是一場斗爭,能否夠成功,又能做到何等地步,這就看其本事了。

    在看到了朝螢殘留在法寶上的意識后,他也是了解到,寶靈每一次吞奪同類,都要經歷一回考驗歷練,這對道心亦是一種磨練。假設能夠完滿過去,那麼道行法力都會大增,可若有瑕疵,收獲就會減少,最危險的情況,就是被本要吞奪的同類反吞。

    當然,這等情況不太容易出現,一般來說,主動吞奪的一方肯定是實力壓倒了另一方,想要以蛇吞象,那除非是有外人相助。

    他此回雖是幫助了神常童子,可是后者本來道行就高過乙涵,故是這等可能倒是不大。

    簪元道人這時言道:“神常道友那里還有敝人守持,既然道友這里無事,那敝人也便告辭了。”

    張衍頜首道:“多謝道友此番趕來幫襯。”

    簪元道人道聲慚愧,打個稽首,便就告辭離去。

    張衍目送其遁去,因為神常童子這里難說什麼時候會有結果出來,所以他沒有多去關注,立有片刻,一抖袖,就將朝螢留下來的東西盡數放了出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3 23:22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13 22:15
第三百四十二章 昔日奇玄照世丹

    張衍目光一掃,飄蕩在眼前的物事並不多,其中有兩件靈光衝頂,清氣團籠,一望便知超脫于其余寶物之上。

    最為顯眼那個,便是朝螢用來吞奪法力的寶杯,而視線之中,還有一物寶光亦是不弱,就是乙涵道人先前所用金鈴,其人被吞神常童子奪后,這件也無人去取,任由其飄蕩在了虛寂之中。

    這兩件東西都屬造化至寶,那金鈴看得出與乙涵道人乃是一体同生,而寶杯與二人氣機都是有異,若無意外,當是從其他寶靈身上搶奪來的。

    這兩物都是用作守御,若非這次他有布須天偉力克制,還真不見得可以將朝螢二人拿下。

    任何一名煉神修士有這兩件法寶在手,戰力都可大大提升,但與同輩放對或許是夠了,可在那位即將到來的存在面前,恐怕仍是用處不大,至多抵擋的時間長久一點而已。故是對此也不必太過看重,關鍵還在于布須天上,若能主馭此地,那麼就可托庇其中了。

    他一揮袖,將這兩件至寶收了起來。

    場中剩下法寶,如銀簪、花瓣,如意之流,當都是朝螢用造化殘片祭煉而成,除此外,還有一並從定世之中卷來的三枚造化殘片。

    在朝螢身上應該還攜有一些東西,只是隨其消亡,也是一同被帶走了,此刻當也是一樣墮入永寂了。

    他想了一想,一伸手,先將那花瓣拿來,見此物潤澤紅艷,瓣肚飽滿,美輪美奐,不過這東西並不合他意,而且遲滯法力之能對他來說毫無用處,有此功夫,還不如多加几分法力上去,故是手指一搓,頃刻間,此物就化散開來,隨著光華綻放,重又還回為一枚造化殘片。

    這法寶雖也是不俗,可並不是如同太一金珠那般在造化精蘊之地先天孕生而出的,再加上沒有御主意識乃至法力寄托,所以對他來說十分脆弱,輕易就可處置了。

    只是他發現,退還回來的殘片,似是比之原來該有的少缺了一些。

    心下一轉念,已知其故。

    自那場大破滅后,造化之精雖是散碎無數,但總体上應該不增不減,所以少去的一部分其實不是真正消失了,而是回到了諸多現世之中。

    他搖了搖頭,難怪不見有同道去做此事,少去的一部不管如何變化,那終歸是與自己無關了,且很可能會被其他同道尋去,所以這般做極有可能是便宜了別人,與此如此,那寧可放著不動。

    他倒是不在乎這些,不管什麼東西,能為自己所用才好,如不合用,那放在手中也是毫無意義。

    之前他便設想祭煉一件法寶,用以代替自己駕馭那煉合過的布須天偉力,只是苦于沒有造化殘片,現在手中得了這些,倒是那可以放手施為了。

    只一枚殘片或許弱了一些,無法承載,不過再加上一片便當足夠了。

    他看向那柄如意,這東西同樣不合自身心意,只能用來守御不說,每回破碎,還需再重新聚攏,用在對敵之時,更要分神駕馭,哪怕是方才那花瓣都比其有用得多。

    故是他未曾猶豫,上去一個彈指,這如意頓于瞬息之間破碎開來,這次未再聚攏,而是化為無數晶瑩光點,疏忽間又彙聚到他手中,並化作一團,細細一辨,同樣是少缺了一些。

    他也不在意,兩塊殘片合在一處,已足夠自己煉寶之用了。

    神情一凝,意識傾注其上。

    不久之后,兩枚殘片就漸漸化為了兩半對合的龍環玉璧。再把心意一起,把那些煉化過的布須天偉力引了過來,將之送入了那玉璧之中。

    這偉力一入其中,便被這法寶本身固束牽引住了,並無一絲一毫泄于外間。

    他點了點頭,如此待斗戰之時再放了出來,便可克敵制勝。

    這方祭煉好的龍形玉璧,再加上此回收獲得來的寶物,攻守兩端足稱完備,此刻他不由想到了曜漢老祖等人,考慮是否干脆殺上門去,將此輩一舉剪滅,也省得日后再生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端來。

    只是轉念到這里,感應之中卻是陡然浮現出一絲危兆。

    他一挑眉,心下微奇。

    現在他法力道行雖沒有提升多少,但是所掌握的手段卻比之前大大提升了,若是對上曜漢老祖三人,不至于像那時候能夠打個有來有往,現在卻是反而難以敵過。

    當下試著推算了一下,發現卻是混沌一片,沒有任何結果。

    他尋思片刻,心中猜測很可能是此輩背后還牽連到什麼厲害人物。

    不過他本來也只是動個念頭而已,並不見得現下非要拿此輩如何。畢竟其等不比朝螢,所能帶來得威脅並沒有那麼大,既是此刻動手有麻煩,那先可放在一邊,等到自己能夠主馭布須天,有了可以依托之地,再去找其等麻煩不遲。

    思慮一定,他便拋開這些,把意識沉入布須天內,繼續參悟大道妙理。

    而就在他方才起意之間,曜漢老祖等人心中都是浮現出了一絲危兆,神情都是一凜。

    玉漏道人推算了一下,而后抬頭看向二人,沉聲道:“此當與那張道人有關。”

    羽丘道人猜測道:“莫非是那張道人上次見我阻人救他,故是准備尋我報復不成?”

    此言一出,三人對望了一眼,發現這是極有可能的。

    玉漏道人聲音沉重道:“若其尋來,我等恐抵御不住。”

    他們此前可是將整個斗戰過程看在了眼里,張衍能正面擊敗朝螢二人,想來也不難擊敗他們三個。且令他們更為忌憚的是,張衍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是能將乙涵道人困住。

    若是此等手段也能用來鎮壓他們,那便令人十分驚怖了。

    雖他們非是寶靈,並不怕被人吞奪,可若被困住,那就主動全失,只能任人施為了。

    羽丘道人嘆氣道:“那張道人如今手段更勝以往,其人已是這般難以應付,現在他又結好了几名同道,若到時一齊殺至,我等又拿什麼去阻擋?”

    玉漏道人搖頭道:“要只是這几人也還罷了,大不了不與他們糾纏,就怕全道那兩位也會來落井下石。”

    曜漢老祖神情有些陰沉。

    乙涵道人前次尋過來時還答應給予他們好處,可是結果連其自身都是填了進去,所謂好處自然也就沒有了,現在反而他們這些原本未曾動手之人來承擔后果。

    固然他們與張衍本就是對手,可是此輩若不是敗亡的如此之快,張衍哪里會先來找他們?

    他開口道:“玉漏道友,你可能確定那朝螢已是不在了麼?”

    玉漏道人沉吟一下,道:“我推算之中,並未再發覺此人氣機,其人最后乃是以寄托之術消亡自身,此法若是運用不好,一旦寄托之物被人毀去,便再難轉了回來,不過亦有可能此刻仍在飄蕩之中。”

    羽丘道人一嘆,不管是哪個可能,看去現下都無法替他們擋在前面了。

    曜漢老祖沉思許久,道:“兩位其實不用畏懼,莫非忘了我等先前找尋之所在?只要我等能躲入其中,當是不怕那張道人再來尋我。”

    羽丘道人遲疑道:“可那本是有主所在,我等上去占據,怕有不妥。”

    曜漢老祖勸說道:“自造化之精破碎后,那一位早是不見了,極可能是墮入永寂之中了。先前我等怕擔此人因果,故是一直壓著未動,現在是為避難,不可再顧及這些了。”

    玉漏道人點首道:“有理。”

    這處本就是他們為躲避那位存在而選擇的托庇之地,只是因為一些原因遲遲未動。而后來有了布須天的線索,就將之放下了,現在奪取布須天的路數既已行不通,危險又迫在眉睫,那還不如就躲去了那里。

    羽丘道人見兩人都是贊同,也便不再反對。

    三人在商量好后,就立刻開始了動作。

    因先前許多地方不曾探明,所以便知道那處所在,他們也沒有立刻找尋過去,現下只能根據以往搜集來的線索一點點往前推算。

    而在此過程中,卻並沒有受得任何阻礙,這足以說明那物主人已是不在,故是沒有辦法影響到他們。

    在察覺到這些后,不由都是放下心來。

    在付出了一番苦功之后,三人終是尋到了那處所在。

    三人未有耽擱,心思一轉,已是來到了一物面前。

    此物呈長圓形狀,如同一面鏡湖,難知其几許大,且無論他們如何觀察,都只能看到正對自己的那一面,此就猶如虛寂多了一個缺口。

    玉漏道人沉聲道:“便是這里了。”

    曜漢老祖道:“昔日那位,連定世也不去開辟,便就是憑借著此物擋住不少了外敵,我等借此避過那張道人當不是問題,若再妥善經營,當也可躲過那一位了。”

    羽丘道人一感,雖自己心中沒有危兆,可總覺得不妥,道:“以往無人來此尋過麼?”

    曜漢老祖道:“此物既然還在這里,說明便算有尋到之人,也不曾得了去。”

    既然尋到此間,那也沒有退縮的道理,三人相互看了看,就一齊往那形如鏡面的一處行去,很快沒入其中。

    可就在三人入內的那一刻,那鏡湖另一面,緩緩冒了出來一個道人身影,其人往后望了一眼,深沉一笑,只是一晃,就化去不見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3 23:39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13 22:16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兆見頑真法自生

    張衍一縷意識在布須天內沉浸游轉,每每把握分寸,察覺要迷失自我之時,又及時抽身退出。

    只是他也發現,隨著道行提升,自己所能沉浸其中的時間也是越來越久,這說明正身已能承載更多的大道妙理。

    可盡管如此,布須天之深廣,他仍是如以前一般難以測度。

    這次在斗敗朝螢之后,他又往里擲入了三枚造化殘片,再加上之前所有,也是湊到了一掌之數,可此就如砂礫入汪洋,對整個布須天來說,好似根本沒有半分影響。

    由于無有外敵相擾,一直無事,他得以長久參悟,漸漸他出外定坐的次數也是愈發減少,偶爾才見其意識退出來一次。

    然而就在他再一次感應到自己到達承載極限時,方把意識轉過,卻發現並沒有退回到正身之上,而是站在了一處形似虛寂的所在。

    他忽然心有所覺,抬首看去,卻見前方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看去似是有一名道人正背對著自己走動著,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樣,分明就是自己!

    但再欲看看得仔細些時,那人似有所感,頓了一頓,卻沒有回頭,反而是加快腳步離去了。

    他眼神變得幽深了几分,心中波瀾不起,顯然對此情形已是有所預料。

    一個恍惚間,場景破碎,他發現自己回到了正身之上,心下一轉念,暗忖道:“方才那人,當是頑真無疑!”

    當下試著推算了一下,發現自己閉關后,已是過去了許久,以煉神彼此間法力對抗來看,若放在現世之中,這一場參悟恐怕用去了億万載數,也難就要臨近此關了,只這比他本來所想來得快了一些。

    休看這一點點差別,到了他這個境界,若不超出自己能為之事,那麼一切都可算定,現在出現了偏差,那麼一定是什麼地方未曾算到,有所疏漏了。

    他思索片刻,認為這可能是因為自己所求之道與同道有所不同的緣故。

    就在這時,忽然察覺外間有所動靜,不由往一邊看去。

    見那處荷葉分開,神常童子似已是醒了過來,只此刻似睡意未去,趴在荷葉之上不肯起來。

    他心思一轉,從此處看來,這一場爭斗已然分出勝負,這一位不出意外成了最后贏家,但是可以看得出來,那一團精氣還並沒有完全化為其自身所有。

    這也實屬平常,便前次神常童子偷偷吞下的寶胎,也是用了許久才真正消納干淨。看其半夢半醒的樣子,這次還不知要用多少時候才能得竟全功。

    這般對他反是好事,其相當長一段時間里當會很是安分。

    他收回目光,意念外顧,目光閃動了一下。此前他就感覺到四周似有些不對,只是沒有干涉到自身,所以沒有多加理會,現在再是察看下來,已是能夠確定,曜漢老祖三人的法力已然不見了影蹤,而且竟是一絲一毫都感覺不到。

    這般情況極為異常。

    就算三人之中有人破了解真之關,躲入了那定世之中,也不可能三人一齊躲入進去,因為定世容接納外來之人,那麼彼此法力一定是會互相衝撞的,如簪元道人就盡量避免自己正身進入神常道人那定世之中。

    他不由得想到先前思及三人時,心中浮現的那個警兆,莫非此輩當真與哪位厲害同輩有什麼牽扯?所以得其托庇了?或者說也是找到了一處類似布須天之地,進而躲入其中?

    他思索片刻,不管是什麼,這當在自己現在擁有的能力之外,深究無益,還不如把心思多放在修持之上,只要自身道行變得更强,那什麼事都有辦法解決。

    而且解真之關近在眼前,又有疏漏之處不曾解決,當需得好好籌謀一下了。

    修士斬殺頑真,就等若是與另一個自己相斗,他自己所會一切,頑真也自擁有。而且因為頑真來時,是自神中映照而出的,所以未曾祭煉純熟的法寶不在神意之中,便就無法動用,而祭煉純熟的法寶其也一並握有駕馭之權,故對其實則並無多少用處。

    他之頑真更是不同。因為他既是求己,又是外求,按理說道行有可能走在頑真前面,所以到時出現的情形,很可能是他自身道行比頑真高出些許。

    但也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頑真道行比他高出些許。

    之所以有此情形,那是因為他所行之路比上述兩者都要廣闊許多,而要取得多少就需付出多少,頑真自也同樣會變得水漲船高。

    正如他明明還未到解真之關前,就已是可以見得頑真,說不定就是此等預兆映現。故是哪怕有一絲這等可能出現,他也要設法做好防備。

    要知正身頑真之間,神通手段可謂一般無二,那麼功行這一線之差,也許就決定了那最終成敗。

    此時他有種感覺,當自己真正過去這一關,以往有一些不解疑惑之處或許就能夠有個答案了。

    他思忖了一下,現在不是自己一人獨行,藉此關口,倒是可以去同道處問詢一番,說不定可從旁借鑒到一些有用的道理。

    想到這里,當下分出一道虛影,尋著簪元道人的氣機而來。

    簪元道人沒有開辟定世,其正身棲居在一間形如精舍的殘破法器之中,他感得張衍到訪,自里迎出,打個稽首,笑道:“原來道友登門,快請進來一敘。”

    張衍還了一禮,隨他到了里間,打量了一下四周,便在后者相請之下落坐下來。

    簪元道人嘆道:“這處只是昔年我成道之前所用法寶,說來那現世之中,也唯有這一物帶了出來,不忍舍棄,這才留下了。”

    張衍也是感嘆,通常煉神所出身的現世終有崩滅一日,不過有塊有慢而已,唯有他背后這方現世,因為牽連到布須天這方造化精蘊之地,所以一直長久存駐。

    簪元道人與他交言几句,便問道:“我觀道友一直在修持之中,不知今日何來?”

    張衍道:“貧道近來見得那頑真之變,自忖當過那解真之關,想及道友已過此關,故來請教一二。”

    簪元道人訝道:“道友已到那一步了?”隨即又一想,點首道:“也該是到了。”

    若能過去頑真,能收斂法力,開辟定世,修士就算是有了一定自保之能,

    不過這一關雖是極難,可視之為險途,但若從境界區分來說,其實仍在一重境中,唯有過去之后,外求之輩有了足夠資糧,方有機會進入二重境。傳聞到了此境之中,修士會生出更多變化來,可到底如何,他未到此等地步,也一樣不清楚。

    他沉吟了一下,嘆道:“道友若問我如何過去此關,我只能言,當日能以闖過也是十分之僥幸,現在回想,還覺得再來一回,多半會被阻礙在此。”他起指一點,指端就有一團靈光生成,並朝前送來,“我所失所得,皆在其中。”

    張衍目光看去,此靈光就映照入身,霎時得到了種種体悟,只是里面涉及得諸多斗法手段,卻是沒有顯示出來,對此他是十分理解的,換作他也一樣會有所遮掩,這里收獲已是超出了他預計了。

    他抬手一禮,道:“多謝道友了。”

    簪元道人搖搖頭,道:“每人道途不同,我這些也未必能幫到道友多少,”說著,他又給出了一個建議,“如今神常道友已然恢復本來,道友可去他那里走一回,或能得見更多。”

    張衍微微點頭,再次道謝之后,就與別過簪元道人別過,隨其氣機指引,來到了神常道人那定世之前,方才到得這里,就見門戶一開,里面有一道靈光出來接引。

    他踏步上去,須臾就落在了那定世之中。

    舉目一掃,上回離去時,這里已是大變模樣,現在更是不同,山水壯闊,諸星齊備,除卻無有生靈,與尋常現世倒也無有什麼不同。

    神常道人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稽首言道:“在下自還復之后,本還想先來拜訪道友,只是見道友正在修持之中,恐有相擾,故是打消了心思,此次道友登門,當要多留些時候。”

    張衍還了一禮,道一聲叨擾。

    不過他發現,神常道人此刻與上回所見大有不同,少了几分沉悶郁結,多了几分開朗灑脫,當是兩分意識之后,其解決了自身一個麻煩,所以連帶心境也是提升了不少。

    神常道人下來將張衍迎到自己修道所在的法塔之上。

    張衍與他寒暄几句,便道:“貧道來意,道友想必已是知曉。”

    神常道人點了點頭,他笑道:“解真之關,凶險万分,每一人都是不同,但這里面實則也是有取巧之法的,在下當時便是仗著此法僥幸過關。”

    張衍微訝道:“哦?卻要請教。”

    神常心境雖然不如他,可畢竟得有天授,有些事卻是生而知之,這卻是其人長處了。

    神常道人朝著著自己指了指,笑道:“道友需知,法有長消,心亦有長消,頑真雖由神出,可終究是映照我身而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此中就有文章可做了。”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3 23:50 編輯

superiss 發表於 2018-1-14 08:35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道法心執自有別

    張衍聽得此言,稍作思索,立便理解了神常道人的話語中意。

    修士本身的氣機法力並不是恒常不動的,真正情形,是好若浪潮一般起伏往來的。

    不僅是自我如此,還有與同輩之間的法力對抗,亦是會引發起落漲退,只是水面之上的波瀾並不能使得汪洋深處發生動蕩罷了。

    而神常道人所說得人心,其實就是指人心變化。

    煉神修士心思與法力實為一体,心神若死,則法力不在,那麼修士與陷入永寂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反過來,法力愈盛,也就代表著心識愈强。

    心思若活,法力自然就分了沉消高漲,不可能一成不變。

    想到這里,他思路已是打開,道:“道友所言文章,是否是取己身氣息低落之時,由得那頑真照神而出?如此可便可壓其一頭?”

    神常道人笑了起來,道:“正是如此啊,只是如何把握,頑真又當于何時出來,這一點尤其要拿捏理順了,不然反會傷了自身。”

    說著他又感慨道:“道友知曉,我乃寶靈顯化,天生神通,未經歷練,心境比之道友尤顯不穩,可在過解真關時,卻反是因此得了好處。”

    張衍了然,因為神常心境不穩,起落不定,法力也是因此時高時低,而頑真出來時,映照的只是當時那一刻,可要是那時自我恰恰身處法力最為低弱之時,那麼下來就會遇到一個法力略微遜色于自己的頑真。

    不要小看這麼一點點差別,兩者手段神通相同,那麼一線之差就是天地之別,哪怕爭斗漫漫無期,可終歸是能看到勝望的,不會無有止境的爭斗下去。

    了解這些,他也是明白了,此法縱然凶險,可這里面其實也是有一線天機可供登攀的。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按照神常道人所言,頑真什麼時候從神中照出,這一點根本無法做出充足預計,連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其能夠成功,實際其實還是有一點運氣成分在內的,而一旦頑真應在你法力升騰之時,那就沒有絲毫勝望了,所以這般作法,失敗的可能其實一樣不小。

    他心中思忖著,假設那頑真映照出來一刻,自己可以將之把握住呢?

    念及此處,心中卻是有了一個模糊想法,他抬手一禮,道:“此番多謝道友解惑。”

    神常道人趕忙還了一禮,道:“道友言重,在下不過先行一步而已,不敢托大,只是頑真之關,實非小事,准備越是充足越好,在下以為,道友可再去青聖那里走一趟,興許還能得些獲益。”

    “哦?”

    張衍立時反應過來,道:“青聖來過道友這里?可是為前次之事麼?”

    神常道人贊嘆道:“道友心思通明,正是如此。”

    張衍明白了,前番朝螢找上門來時,青聖道人不曾出來相助,反而與朝螢二人有勾結之嫌,其一定是唯恐自己徹底關上入至布須天的大門,所以想設法表示歉意,只是正逢他閉關,故是找到了神常道人這邊。

    神常道人見他思索,還以為他是有所顧忌,道:“道友可是怕被此人知曉自身功行進境?此卻無礙,而今在下法力全復,再有簪元道友在,其絕然不敢妄動。”

    張衍笑了一笑,道:“貧道非是為此擔憂,其人既托言道友,當是暫無其他心思。”

    神常道人言道:‘道友能如此想便好,即臨解真之關,那能否過去才是最為重要,若能得其過關領悟,那余下皆可暫時拋開不論。’

    張衍點頭,他倒不為此擔心,從青聖行為來看,此人是個重實利之人,要真能有手段壓服他,那根本不會來好言好語,現在既然放出和解信號,那就表明其人並不打算動用武力。

    神常道人這時神情鄭重了几分,道:“而今平心求己之輩,已然愈發稀少了,万望道友千万慎重。”

    張衍知道他怕自己被頑真取代,少了一個求己同道,故是出于善意提醒他小心為上,他也領這份情,笑道:“貧道心中有數,多謝道友提醒了。”

    因已是問到自己所想要的東西,他便與神常道人辭別,虛影一晃,便就出了定世,隨后伸手一招,就有一枚青色玉符落在手里。

    此是青聖上回所留,用此可以喚得其人前來。

    他只是法力一激,玉符之上霎時一道芒光揚起,洋洋鋪開,少頃,青聖身影就自里顯現出來,看他一眼,便打一個稽首,道:“原來是道友出關了。“

    張衍笑了一笑,還得一禮,道:“今番貧道有一疑問,神常道友言說,或能從道友這里獲取答案,故是啟符驚動道友,還望勿怪。”

    青聖一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不由打量了他一眼,盡管后者只是虛影在前,他卻也是察覺到了几分端倪,爽快言道:“哪里話來,道友若有事,我知無不言。”

    張衍直言道:“貧道而今即將到那解真一關,而在貧道所識得的同道之中,唯有道友功行至深,或能知曉其中玄妙。”

    青聖神情略略鄭重了一些,道:“不敢,前回道友遭人圍攻,我未能前來相助,是我之過失,既然道友問及此事,貧道可以言明,權作前回補欠。”

    說來張衍要是功行更進一層,對他圖謀布須天的計划很是不利,不過此回他若拒絕,那怕再也無法入得布須天中尋求托庇了,所以也沒有選擇。

    再則,現在張衍是能夠與人商量的,可要是換了頑真上來,誰知道會否與他存有一般心思?

    當然這里還有一個原因尤其重要,張衍在他面前毫不諱言此事,說明心中底氣十足,說不定早是有了過關把握,只是為求穩妥,所以再來他這里一問,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枉作惡人,做個順水人情就是。

    他沉吟了一下,語聲略顯深沉,道:“道友問我如何過那頑真之關,其實這一句卻是說錯了。”

    張衍微訝道:“卻不知錯在何處?”

    青聖目光望來,道:“我實則並未過得那頑真之關,說來我才是道友口中之頑真。”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看了青聖一眼,道:“竟是如此?那卻要請教,不知道友當初是如何勝過正識的?”

    對方竟是替代了正身的頑真,這的確有些出人意料,可頑真與正身本是一樣,不管誰勝誰負,勝者之所以能勝,這里面總是有原因的。

    青聖盯著他道:“道友莫非不懼麼?”

    張衍失笑道:“我與原來那位青聖道友並不識得,道友行事也自有規矩,並非瘋狂之輩,貧道又何來畏懼?”

    青聖沉聲道:“我非此意,而是指道友莫非不怕聽了我之道論后,反被那頑真所趁麼?”

    張衍灑然一笑,道:“言在道友,聽則在我!我若過不去此關,那是緣法不至,是心境不滿,是修行不足,絕不會是因為聽了道友之言,何況頑真若是替我,那只能言其更勝于我,頑真非我,卻仍是我,便是他勝了,那又有何懼?”

    青聖聽他此言,不由點頭道:“道友心中自有格局,是我多此一問了。”他稍稍一頓,道:“既然道友願聽,那我也是不吝告知。”

    張衍道:“當聞其詳。”

    青聖沉聲道:“我能勝過正身,說來別無什麼機巧,一句話可言,那便是我道勝過他道!”

    張衍略一琢磨,道:“道友之道,無論頑真自我,豈不是都是求己麼?”

    青聖正聲道:“我之求己,卻與他之求己不同,他心境不穩,對求己之道尚存疑惑,哪及我心之純粹。兩下相較,他自是弱我一籌。”

    張衍聽到這里,又有所悟,同時又想到一事,問道:“道友既是頑真,那麼得以現身,是早有識意覺醒在前,還是生出那一刻前方才覺悟自我?“

    他這是問到了頑真最為關鍵隱秘的地方了,青聖沉默許久,才道:“道友此問,我卻無法回答,我只知正身一切,我亦知曉。”

    張衍若有所思,又問一句,道:“既然如此,道友又如何知道,自己必是那頑真呢?而非是正身斬滅頑真后使得神思為之改換?“

    青聖理所當然道:“這便是我與正身之差別了,若是正識,或許受得此擾,可我求道之心甚堅,一切掛礙我如不見,自不會有此迷惑。”

    張衍點點頭,青聖道心的確純粹,認准道途后,就不會有絲毫動搖,所以迷茫自疑對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可說我認定如此,那便就是如此,不是如此也是如此。雖這其人之道,可對他也不乏借鑒之用,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如實相告。”

    青聖還有一禮,道:“我近來已是尋得一枚造化殘片,等道友過去此關之后,當登門造訪。”

    張衍不再多言,意識一轉,回得正身之上,隨后深思起來,神常道人是從心境入手,青聖之言,卻比神常道人更進一步,直接是從道法之上入手,這等情形,像兩人頑真一個是由心而生,一個則是映道顯化,想到這里,他心中一動,感覺自己似是隱隱捕捉了一個關竅。 本帖最後由 superiss 於 2018-1-15 21: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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