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400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3-28 06:56
第兩百二十章 六返地柩陣

    張衍方才靈光一現,是他忽然想到,正經地德之陣是煉化山川水陸入圖,而沒這份能耐的,就只能描山摹水,挪來靈氣,布就陣形。自己雖也無暇去做,可身邊卻有一件真器在手,天生就能載承山河拓影,與那陣圖倒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若是能藉此寶立陣,不知可否演化出那陣圖來?

    他沉思半晌,反反覆覆考慮了一遍,最後卻是搖頭。

    這條路即便能夠走通,也不是他眼下這點陣法造詣能夠辦到的,待日後把這《陣要》和《匯衡詳書》參透之後,再做打算不遲。

    不過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沒了精囚壺,以山河圖做替代立陣之器,或許也是可行之道。

    精囚壺是靠八條蛟龍精魄壓陣,雖盧遠星修為不濟,只能御使兩條蛟龍,但並不妨礙他運使這門陣法,至多是未能將此陣凶威盡數展現出來。

    而山河圖雖無精魄,卻可收攝天地精氣,張衍自忖大不了自己去取些山水靈脈來,種在山河圖中,雖比不上那八條蛟龍,但只是用來佈陣行陣也應是足夠了,

    想了好一會兒,他把道書再往下翻。

    人德之陣中共收有八個陣法,他逐一看去,掃視幾遍之後,最後選定其中一門「六返地柩陣」,暗自默記下來,

    他在崑嶼之時,也曾對陣法粗粗涉獵了一番,此陣之中有些奧妙。艱深處還無法一眼看得明白,可若要擺佈出來,也是勉強可以做到的。

    而之所以擇選這一門陣法,那是因為其餘七門陣法大多講究變化,只有此陣是靠人數取勝。

    他手下有二十餘萬妖卒,當不可白白浪費了。

    他又將陣法看了幾遍,細思片刻,心想不如找一處場所,擺開陣勢,試上一試。

    不過人上一萬。徹地連天,人上十萬,無邊無沿,二十餘萬妖兵,在這秀苑莊中根本施展不開,也極易驚動清羽門中弟子,需得去往島外施展。

    這些妖兵殺之極易,但要管束操練。卻也是一樁麻煩事,張衍不願把精力耗費在此,不過好在他收了盧常素為坐騎,此妖本是壁礁府中妖將,想來能夠勝任,只是眼下不在。唯有等到其回來,才可安排了。

    拿定主意後,他就發一道飛符出去陶真人處,自己則坐在莊中耐心研習陣理。

    這一等,就是過去大半月。盧常素方才隨王英芳遲遲回轉玄靈島。

    見過陶真人後,盧常素聽得張衍尋自家有事,不敢怠慢,匆匆趕來後山秀苑莊拜見。

    見了張衍之後,他伏地叩首,大聲道:「老爺。小的回來了,有何事要小的去辦,老爺儘管吩咐。」

    張衍看他幾眼,緩緩問道:「起來說話。」

    盧常素再叩了一個,依言站起,他把身後一隻囊袋解下,用雙手捧上,道:「這是陶真人命小的交予老爺的。」

    張衍心知是那從壁礁府中蒐羅來的物什。也並不急著翻開,只道:「此事不急,你且帶在身上,先隨我出外一行,有事要你去做。」

    盧常素應了一聲,張開大嘴,把此囊袋一口吞了,隨後把身子一搖,現了龍鯨原形,騰在半空。

    張衍起身一躍,到其背脊之上站定,龍鯨一聲吟嘯,雙鰭一展,蕩起風雲,霎時升入天中。

    張衍稍作驅使,這頭龍鯨便擺動龐然身軀,往東飛去。

    出去三千多里,一人一鯨在海面上轉了數圈,張衍看定一處寬大海島,就往下降來。

    此處實則仍算是玄靈島界下,不過因島嶼荒蕪,草木稀疏,光禿禿無甚靈氣,是以人蹤俱無。值守弟子也不過每隔半月來巡弋一次,用來展開大陣,倒是一處合適之地。

    張衍下了龍鯨,到得島上最高處岩石上站定,盧常素也是變回了人身,站在他身側。

    張衍心意一起,把那水行真光一化,鋪開數里,將那二十餘萬妖眾分作十波倒出。

    那些妖卒出來之後,立時滾了滿地,嘴中滿是詛咒怒罵之聲,鬧騰騰嘈雜一片,數十里外海灘上千數隻海鳥也是被驚得飛起,須臾散了個乾淨。

    盧常素見得此景,鼓起全身法力,大喝一聲,道:「爾等給本將軍住了!」

    那些妖卒聽得這聲大喝,這才回過神來,望見是盧常素,自然是認得這名府中大將,登時安靜了下來,但亦有少許頭腦發昏者仗著從不歸盧常素統御,還在那裡罵罵咧咧個不停。

    張衍冷笑一聲,將袍袖一揮,一股腥風過處,空中出現數千隻血線金蟲。

    這些惡蟲飽食了一頓,現下又多了千數隻出來,發出嗡嗡亂響,在空中不停舞動,見得滿地妖卒,忍不住露出猙獰顎牙,

    張衍看定那幾個不老實的妖族,於心中下令,血線金蟲得了允許,立時沖上去大快朵頤,不過轉瞬之間,就吞吃了上百名妖卒,隨後擺動翅膜,大模大樣回轉到張衍身後,在那裡不停發出怪嘯。

    那些妖卒瞧見這等可怖景象,眼中俱是流露出恐懼之色,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做聲,

    張衍轉過首來,對盧常素言道:「我欲排布一方大陣,用得上這些卒子,你給我仔細管束了。」,

    盧常素拍著胸脯道:「老爺儘管交給小的來辦,三日之內,保管將這些雜碎修理得服服帖帖。」

    與此同時,距此十數萬里的外海之上,崔木龍正駕起雲氣,向著北方飛渡。

    未有多久,他望見一處地隆岩集的蛇形島嶼,石土皆是赤色,連島上花樹也是此鮮紅刺目,如披火妝,映照得周圍海水都深紅發赤,自石隙中流淌出的泉水,似極了淤血。

    此島名為火蝮島,正是他此行欲往所在。

    不多時,崔木龍到得島前,隔著禁制大喊一聲,道:「韋家姐弟可在?崔木龍來訪。」

    一道白芒自島上騰起,玄光之上站著一個皮膚白皙,貌相英俊的年輕道士。

    此人皂靴白袍,腰繫玄水絲絛,見到崔木龍,露出歡喜之色,稽首道:「崔師兄怎得來了,你不是去清羽門打探消息去了麼?」

    崔木龍煩躁一揮手,道:「別提了,若不是我見機的快,不定回不來了,令姐可在?」

    年輕道士嬉皮笑臉地言道:「家姐出外訪友,十幾日未曾回返了。」

    崔木龍暗罵了一句:「又去找哪個相好了。」

    他摸了摸肚皮,悶悶言道:「趕了大半月的路,腹中空空,不知師弟府中可有美味?」

    年輕道士神秘一笑,道:「師兄好口福,昨日趁家姐不在,偷偷打了一尾龍鯉。」

    崔木龍一驚,下意識看了看左右,隨後壓低聲音道:「師弟,你怎得如此大膽?你從何處打來此物的?」

    年輕道士大刺刺地擺手,道:「師兄不必慌張,此龍鯉非彼龍鯉,不過是那頭老鯉不知道與哪頭精怪生下的子嗣,那老鯉子孫千千萬萬,俱是異類,捉得一兩條來打打牙祭,它哪裡會知道。」

    崔木龍這才把懸起的心放下來,笑罵道:「我道你何時本事長進了,原是如此,還不快快煮來,你我一起分食了。」

    兩個到了裡間,年輕道士命僕役去將那尾龍鯉煮了,不一會兒,香味飄出,已到火候,便把那丈許長的魚分段切了,放在盆上端上。

    兩人就著酒,邊吃邊談,崔木龍趁著酒興,便將此行經過一說。

    聽得其見了張衍就走,年輕道士不禁奇怪道:「師兄這是為何?莫非此人極是厲害?」

    崔木龍嘆了一口氣,道:「師弟你哪裡知曉,這張衍我是聽說過的,昔年清羽門立派海上,曾有一場大戰,此戰之中,崇越真觀丟了一把真器,名為陰戮刀,傳聞就被此人得了去,此乃殺伐利器,我若不走,難道等著被其斬殺麼?」

    年輕道士倒吸一口涼氣,驚嘆道:「此人竟有此刀在手?」

    崔木龍搖頭道:「誰說不是,想那盧府主和手下兩名長老,共三名元嬰真人,還有三十餘萬妖卒,我後來聽聞俱被其所斬除,如不是靠了那件真器,他何來這等本事?」

    他一路匆匆奔逃,卻不敢回去,後來只聽得零碎消息傳來,才知壁礁府盧氏一戰覆滅,慶幸自己見機得快的同時,也更加認定那陰戮刀在張衍手中。

    兩人風捲殘雲一般將那「龍鯉」吞吃乾淨後,崔木龍滿足地嘆了一口氣,道:「還是此魚鮮美,整日餐風飲露,吞食丹藥,似這等清苦日子誰過得下去。」

    年輕道士勸說道:「崔師兄,我橫山一脈,自老祖去後,就是散沙一盤了,如赫師兄他們,早已投奔清羽門去了,不願意留在此處的,也去了他洲,你想重現昔日風光,除非老祖回來才有指望,依小弟看,還不如投了清羽門,總好過沒根沒底。」

    崔木龍不悅道:「師弟何必說這沒志氣的話,我橫山門下,極盛時有上萬弟子,現雖散佈各方,可留在這東海之上的,也有千數人,其中不乏法力精深之輩,若是合在一處,有誰敢小視我等?」

    年輕道士皺眉道:「可壁礁府一滅,清羽門必然坐大,外海上怕是清靜好些年了,不早些投靠過去,怕是沒機會了。」

    崔木龍手中轉著酒杯,一臉篤定地言道:「師弟,這你便料錯了,為兄敢說,那張衍既然露面,相信用不著多久,崇越真觀必會有所動靜的,你便等著看好戲吧。」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3-29 21:03
第兩百二十一章 靈真壓陣
  
  清羽門外無名荒島之上,二十餘萬妖卒排佈陣勢,分作六處陣門,每一陣門之下皆立有一個法壇,上站一名持旗號令之人,幡旗搖晃指點之下,陣型也隨之變幻轉動。
  
  張衍之前將除盧常素之外的所有的妖將都殺了乾淨,其後又殺掉了百多名不聽諭令的妖卒,餘下之輩皆不敢再有什麼異動。
  
  這些妖卒本也是壁礁府中從水族之中千挑萬選而來,對如何排佈陣勢並不陌生,只不過經三十餘天操練,「六返地柩陣」已是有些像模像樣了。
  
  盧常素手拿陣旗,立在大海舟上,只覺志得意滿。
  
  如今他越發覺得,當初自己果斷投靠張衍,是一個正確無比的決定。
  
  因這陣法沒什麼太過玄奧的地方,張衍為佈置此陣,還需採集山川靈脈,暫無暇在此,於是把陣圖畫了一份,將這二十餘萬妖兵全數丟給了盧常素,命其在自己離去之後好生操練。
  
  盧常素承下此命後,心中還有幾分竊喜。
  
  統御二十餘萬妖兵,手握生殺大權,令旗所指,麾下妖族莫不景從,換了先前在壁礁府中,那是想也不敢想。
  
  就算他修為有所精進,也不過去當個手無兵權的閒置長老,哪有如今這般威風?
  
  是以這一月來,他晝夜不停操演陣法,也算是盡心竭力。
  
  不過這二十餘萬妖兵,每日所耗肉食不是個小數目,修道有成之士可以吞丹食氣,這些妖兵卻是不成。
  
  這也是明明有許多萬人大陣明明威能極大,可偏偏不見人使的原故,就是因為要養活數萬乃至數十萬陣兵絕非一樁易事。
  
  索性他之前與王英芳幾乎把壁礁府庫藏整個端空,所得鮮食足夠這些妖兵吃上十餘年的,不然一經操練,怕就先要餓死不少。
  
  這時他令旗揮動過處,卻瞥見有一隊妖卒轉動稍稍遲滯,心中大怒,正欲呵斥,忽見天邊有一道燦燦祥光飛來,認得那是張衍遁光不由渾身一個激靈,慌張離座跪下,畢恭畢敬磕了一個頭,道:「小的恭迎老爺。」
  
  那遁光往下一落,徐徐化作清氣散開,張衍從裡步出,目光望下一掃看著跪伏在的盧常素,頜首道:「我方才在雲頭上觀望,大陣進退有序,令行禁止,雖還有少許不如意處,但也不過是些小瑕疵。不過一月,便得如此,可見你是用了心的。」
  
  盧常素得了張衍誇讚,不由心花怒放,骨頭都輕了幾兩,嘿嘿笑道:「老爺,如今雖這大陣雖已有了些模樣,但未經對敵到底有幾分能耐,小的也不好說,還需要尋一人來試陣。」
  
  張衍笑了一笑,道:「此事我早有準備。」
  
  言罷他起手一劃,一道流淌水光橫在當前,他把玄功一運,就從中搜挪了昏迷不醒的盧遠星再一搬挪,就把他從裡丟了出來。
  
  陣法初成還有許多尚未圓熟之處,是以試陣之人修為不能太高,但也不能太低,否則看不出破綻和缺漏來,這盧遠星本是元嬰修士,如今卻是傷重之身,這幾日困在真光之中,雖不致死,卻也是元氣大傷,拿來試陣,卻是最好不過。
  
  過不了一會兒,盧遠星緩緩醒轉過來,神情從迷惘轉到清醒,待看清周圍景象,他從地上半坐而起,沉聲道:「張衍,你不殺我,到底意欲何為?」
  
  張衍向前一步,指著下方道:「府主可見了我腳下這方大陣?如今方才操演有成,是以想請若府主屈尊試陣。」
  
  盧遠星哈哈一聲大笑,道:「本府憑什麼幫你,要殺便殺,要是以為本府會如你身邊那小子一般搖尾乞憐,那是做夢!」
  
  盧常素聽了這話,不由嘿了一聲。
  
  張衍笑道:「盧府主何必急著否了此事,貧道便與你做個約定,你若能接連三次闖到貧道腳下這處法壇上,便可做主將你放了,且擔保清羽門不會來尋你麻煩。」
  
  盧遠星不禁身軀一顫,他遲疑了一會兒,望了眼壇下大陣,緩緩從地上站起,目光盯著張衍道:「你此言當真?」
  
  張衍認真道:「自是當真。」
  
  盧遠星看他幾眼,沉聲道:「望你守諾,何時可以闖陣?」
  
  盧常素陰陽怪氣道:「盧府主,你急個什麼?待我排布好了陣勢自會喚你。」
  
  盧遠星冷冷看他一眼,並不言語,只是坐下調息。
  
  他畢竟有些積威,這一眼之下令盧常素心中一跳,繼而一陣羞惱,暗道:「你都這般下場了,還當我是你門下走卒不成?稍候我定要你好看!」
  
  在張衍面前,他也不敢多做耽擱,把令旗揮動,法壇之下的妖兵就各安方位,去了自家陣門之上站定,目光斜著撇了盧遠星一眼,道:「盧府主,你可去了,可要小心,別又再栽了跟頭。」
  
  盧遠星對他譏嘲之語充耳不聞,他朝法壇下望了幾眼,手中起訣,似是在推演陣門,半晌過後,他嗤笑一聲,道:「不過爾爾。」
  
  言訖,他縱身一躍,化一遁光飛去,倏爾不見。
  
  那些妖卒只是見得是自家原先府主下來,卻是一陣騷動,但不過片刻,就又安定了下來。
  
  壁礁府是何下場,他們早已知曉,況且他們原本也是盧氏各族人門下部曲,對盧遠星其實並無多少忠誠可言。
  
  盧常素把手中令旗一揮,霎時把大陣發動,主壇亦是眨眼間挪去了他處。
  
  盧遠星入陣之後,開始還小心試探,後來見這陣法似乎徒具其形,且似乎缺了什麼,因而無法將陣法之威發動出來。
  
  他一轉念,就知問題出在了哪裡,心中立時安定了下來,暗道:「張衍,這卻是你的失策了,若是我今日得以出去,必去尋訪舊友,來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他肩膀一抖,把護身寶光運出,不顧重重捲來的陣氣,尋了陣位就往裡走,不過一個時辰,就找到了主壇所在,他不禁面露喜色,縱身一躍,到了台上,大聲道:「一次了。」
  
  張衍似是絲毫不覺意外,道:「盧府主何不調養片刻,再行闖陣?」
  
  盧遠星一擺手,哼了一聲,道:「不必了,本府急著離去。」
  
  張衍對盧常素點點頭,後者見張衍神情並未責怪自己,心中稍定,思量了幾番,想及方才幾個漏洞不足之處,便又走到法壇邊上,把陣法重新排布了,這回也不說譏諷之言了,手一伸,道:「盧府主,請吧。」
  
  盧遠星再次躍下法壇,只是這一次卻比上回麻煩了許多,他足足用了三個時辰,方才從陣中殺出。
  
  待再次到了主壇之上後,他因精氣大耗,腳下稍稍晃了一晃,這才站定了,看了兩人一眼,沉聲道:「還有一次。」
  
  張衍立於台上,仍是好整以暇,笑道:「府主果是深諳此道,要困你委實不易,這第三次,貧道可要出手段了。」
  
  盧遠星冷笑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若是再不用,本府怕你們就再無機會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府主可下法壇了。」
  
  盧遠星一怔,訝道:「這大陣適才被本府闖破,你莫非不再做什麼排布了麼?」
  
  張衍搖頭道:「不必。」
  
  盧遠星仰首一聲大笑,道:「張衍,你且在台上瞪大眼睛好生看著,瞧我如何破你!」
  
  他語聲一落,就再次轉身衝入陣中。
  
  此次盧常素還不得準備,不由心中叫苦,急急走到法壇邊搖動令旗。
  
  過得有兩個時辰,壇下忽聞隆聲大作,彷彿地裂山崩,霹靂驚雲,遠遠望去,有一道遁光從陣門之中來回闖蕩,顯見得用不了多久,又要殺到主壇之前,他臉色一變,頭上都急出了冷汗,
  
  張衍瞧他那副緊張模樣,卻是笑道:「你莫急,盧遠星乃是元嬰修士,我原也未指望你能困得住他。」
  
  盧常素不禁呆住,他吃不準張衍的意思,囁嚅道:「可是,可是,老爺就這麼放他走脫了麼?」
  
  張衍輕輕一笑,道:「我已看得清楚,先前兩陣,是因此陣內並無壓陣之物,他方才能輕鬆過去。」
  
  他伸手入袖,取出一軸圖捲來,道:「你拿這山河圖,去供奉在主位之上,當可收得奇效。」
  
  他這一月以來,去往外海,用山河圖收了數條靈脈進來,就是為了今日之用。
  
  不過他也發現,這些靈脈沒了山水地勢寄託,哪怕收在山河圖中,等不了多久,也會自行消散而去,且用一次便少一次,卻也是一個麻煩,只能待日後再設法解決了。
  
  盧常素上前接過,再轉身把那圖軸放置身後。
  
  此時山河圖一顫,圖卷緩緩打開,放出一道沖霄金光,間中浮出數座島嶼虛影,晃了一晃,就化作道道靈氣,從往四面八方散去,過了片刻,再往中間一聚,就似有一座高達千丈的巍峨山嶽定在大陣正中。
  
  有了真器鎮壓,這陣法立時變得有所不同。
  
  盧遠星衝過來時,先前兩次,無不是勢如破竹,可猛然之間,忽覺身形遲滯,初時能夠輕易闖過的陣門,此時卻似增添了一層渾厚壁障,無法破開,他接連換了幾個陣門,皆是這般。
  
  不止如此,且大陣似還在不停往裡收攏,眼見可供自己挪轉的地方越來越少,他連雙目都急紅了,駕遁光在陣中左轉右繞,可還未等他尋到出路,突聞上方一聲震響,抬首一眼,見一座山巒虛影當頭落下,正正砸在頭顱之上,他眼前一黑,一聲未吭,就從半空墜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3-30 07:37
第兩百二十二章 尋脈取氣 崇越長老

張衍自法壇之上把山河圖收了回來,起手一按,一道靈氣入內,轉了一個來回,不覺搖了搖頭。

雖是將盧遠星成功制在了陣中,可自己辛苦一月蒐羅而來的靈脈卻已是消耗了大半,餘下這些,勉強還能再使喚得一次。

不過這也是由於他是自無人荒島之上採集靈脈的原故,本就是靈氣不足,自是不怎麼經用。

要想在十六派鬥劍法會上把陣法之威顯現出來,只怕還需多做幾番準備。

他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此事也是急不來,眼下當務之急,反而是另一事,就是如何把這些妖兵隨身攜去。

盧遠星來得清羽門時,那是擺開陣勢,堂堂而來,他走往何處,妖卒便跟去何處,

而張衍雖可用水行真光載人,但這畢竟不是正途,與敵鬥陣之際,戰局可謂瞬息萬變,一線快慢就可決定生死,哪裡還有什麼機會給他從容擺陣?

必須要尋得一個良法。

他思索良久,暗忖道:「天下最擅馴養妖兵的門派,莫過於南華派,聞得此派許多真傳弟子手邊也是煉有不少妖兵,陶真人原先是在南華派修道,不知在此事上他可否助我?」

念及此處,他決定前去請一回教陶真人,看看有無解決之道。

遂對盧常素交代了一聲,腳下輕蹬地面,霎時駕罡風而起,烈氣揚揚,往玄靈島飛去。

不過數千里路,他用不了多時就回得玄靈島上。御風得祖師殿前,往下一落。

門前童兒認得他,不敢怠慢,趕忙進去通稟,不多時就轉了出來,道:「祖師請張道長進去相見。」

張衍擺動袍袖,到了裡殿。先是行禮見過陶真人,客套幾句之後,便將來意道明。

陶真人含笑言道:「這卻不是什麼難事。當年我在南華派中求道時,因痴迷陣法,曾煉有一套『萬獸眠月幡』。共有七十二面副旗,每一旗可藏三千餘妖兵,我立了清羽門後,重又祭煉了一副,原先那副也是用不著,可以送與道友。」

他把手掌一攤,一道靈光自掌心浮現,就自其中旋著飛出來一桿幡旗,有四尺高下,旗面呈大紅色澤。上有獠牙凸顯的獸面圖紋,左上角繡有一輪白色孤月。

此幡旗方一出來,就覺一股凶蠻之氣撲面而至,隱隱聽聞其中似有異獸咆哮之聲。

張衍精神一振,起身接過。一入手中,就知陶真人已將原先旗上的精血印記抹了去。

他並不避諱,當即把靈機一轉,粗粗祭煉了,再起手一指,此幡旗化光飛起。往袖中投去不見。

此事既畢,他正欲告退,陶真人卻把他喊住,道:「道友何時回返山門?」

張衍有些奇怪,不知陶真人為何問出這句話,看那模樣,倒也不像要趕自己走,心中微微一動,知道其中必有緣故,就道:「在下想在東海之上蒐羅些靈脈,恐還要再叨擾幾日。」

他想要採集靈脈,暫且就只能在東海之上想辦法。

東華洲所有名山大川皆被宗門散修佔駐,自是不適合動手,而東海那便不同了,靈島星羅棋佈,數不勝數,雖及不上東華洲靈脈充盈,但好在無主之地甚多,只要肯下功夫,收得許多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是可以,那還想去壁礁府一行,若是靈脈未散,也一併收了去。

陶真人肅容道:「前幾日,我門下弟子報我,似有崇越真觀弟子在外徘徊,打探道友消息,似是要從道友身上尋回什麼物什。崇越真觀與壁礁府不同,門下弟子眾多,亦有不少修為高深之輩,在這東海之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派,道友若要出得我清羽門,切記要小心了。」

崇越真觀?

張衍目光微閃,心念電轉之間,已是隱隱猜到了幾分原由。

當年自己斬殺了崇越真觀一名真傳弟子,這已是結下了仇怨,對方盯上了自己並不奇怪,但若是說要尋什麼東西,那八成就是為那把陰戮刀了。

他心中升起了幾分警惕之心,崇越真觀不會為一名死去多年的弟子勞師動眾,但要是換成一件真器,那便說不定了。

他稽首致謝道:「多謝真人提醒。」

又再坐片刻,他便告辭出來,站在原處想了一想,就乘起風雲,跨空而去。

玄靈島向西北十餘萬里,有一處凌雋陸洲,此是崇越真觀主觀門下兩州之一,自海上看去,終年被霧氣煙瘴環籠。

但到了裡間,卻是一副上好光景,玉洞蔽雲,崖深岫險,古木森森,淙淙流水不斷。

此刻數百名弟子坐在島中空地,正聽長老沈林圖講解門中道術要旨。

這位沈長老雙眉淡細,鬢若刀裁,生就一雙丹鳳眼,若不是身材高大,兩肩極寬,乍一看去,還以為是一名女子。

自徐長老亡故後,門中除了那位千年未曾露面的米真人外,就屬他修為最高。

此人聲音溫潤綿長,聽著極為有韻味,使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渾然不知身外事。

眾弟子正聽得如醉如痴,忽聽得一聲玉磬響,方才如夢初醒,知是時辰已至,俱是恭敬站起,齊施禮後,回了各自洞府勤修。

沈林圖待眾人散盡,再靜坐片刻,就起身回轉洞府。

然而他似有什麼難解之事,眉頭深鎖,隱含憂慮,好一會兒,他長聲一嘆,自語道:「我已講道三十餘載,可至今卻仍無頭緒,難道此路果真是走不通麼?」

兩百年前,他便邁入了元嬰三重境中,距離洞天真人也不過一步之遙,可只這一步,卻是有如遠隔千山萬水,難以跨過。

他曾去請教門中那位米真人,卻只得了一句「各憑機緣」,便再無下文了。

沈林圖卻是半信半疑。

這位洞天真人當年本是沈氏門中一族人收的義子,因面相奇醜,並不得族人喜愛,後來得了機緣,成了洞天真人,便搬去遠海修行,還改回了原本姓氏,對門中弟子也不是怎麼搭理,是以他始終懷疑是對方不願告知自己正途。

這些年來,沈林圖遍覽典籍,試了許多法子,卻始終找不到門徑。

崇越真觀也是底蘊深厚,門中也是記述有一門成道之法,可借真器成就洞天之境,只是此法太過凶險。

當年徐長老便是用了此法,強行借陰戮刀破境,但結果卻是不美,非但千年苦功,一朝散盡,連元靈也不曾保住。

徐長老與他交情匪淺,每每想起此事,也是不勝唏噓。

他默默一嘆,如是到了壽盡之前,還是未曾摸到關竅,那唯有再試此法了。

可崇越真觀原先雖有三件重寶在門中,其中一件被米真人攜在身側,無法打主意,而另一件,卻供奉在祖師堂中,不到有門派危亡關頭,不得動用。

至於那陰戮刀,也早已是下落不明。

他正沉思間,守門弟子在外面說道:「祖師,沈聰來了,正在洞外候著。」

沈林圖精神稍振,道:「著他進來見我。」

不一會兒,一名短眉大鼻,體胖腰圓的修士放輕腳步走了進來,看見沈林圖,便立刻拜伏地下,言道:「弟子沈聰,見過沈長老,祝長老萬壽。」

沈林圖看他一眼,道:「不錯,比上次來時,功行又有所增進,用不了三年五載,便可凝丹了。」

沈聰把首垂著,畢恭畢敬道:「若不是長老栽培,弟子安能有今日。」

沈林圖道:「你是我沈氏族人,資質又是不差,於情於理,我都應當照應你幾分,好在你自家也算爭氣,沒有丟了我的臉面,你切記不可如你師兄那般,仗著師門恩寵,就得意忘形,結果非但自己丟了性命,還把門中重器拱手送給了外人。」

沈聰低眉順眼道:「是,弟子此來,便是為了此事。」

沈林圖雙目本是半睜半閉,此刻陡然放出一道精光,身軀了挺直了,道:「怎麼說?」

沈聰忙把張衍一人將壁礁府覆滅之事說出,最後道:「也不知何人傳出的消息,說是張衍之所以能將盧遠星三人與那三十餘萬妖卒殺敗,全是依仗了我門中的陰戮刀。」

沈林圖閉上雙目,似在思量,半晌,他才緩緩說道:「此人我也有所聽聞,應是溟滄派真傳弟子,當也是有幾分本事的,盧氏三人敗亡他手,倒也未必是那陰戮刀的原故,不過這且不去管他,將他抓來一問便知。」

沈聰驚道:「長老是要親自出手麼?」

沈林圖自矜一笑,道:「若他真有陰戮刀在手,除本座之外,倒也無有幾人可以應付。」

沈聰立刻道:「長老出面,張衍小兒哪是對手,當是手到擒來。」

他這話雖是拍馬,但心中也確實如此認為,元嬰三重修士已是隱隱摸到了那層門檻,法力神通全然不是元嬰一重修士可比,雙方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沈林圖一掐法訣,頂上突然升起一道靈花,隨後中間走出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道人來,此是他數百年修得的元嬰法身,哪怕真身留在此處修持,這具法身也可遠去千萬里之外。

法身站到沈聰面前,目生寒光,沉聲道:「你這幾日派去幾名弟子,給我好生留意了,若是此子出得清羽門,便速來報我。」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26 23:36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3-31 22:47
第兩百二十三章 龍鯉弄法 壁礁宮城

  茫茫東海之上,張衍撫風弄雲,御氣往壁礁府方向飛遁
  
  連日來他走遍週遭數萬里之內的無人荒島,採集靈脈,山河圖中已是積攢豐略,可要去鬥劍法會上與諸派弟龘子爭鋒,只此還猶嫌不足,因此他把主意打到了壁礁府身上。
  
  東海上並無靈眼,盧氏一脈出身妖族,本也沒有什麼仙宮異寶,是以用了數千年功夫,採來不知多少奇壤異土,靈泉真水,不斷溫養,才得以把一條原本真宮氣府一流的靈脈,孕化至堪比洞天福地的所在。
  
  可此靈脈若是無人理會,靈機便會逐漸漸散,用不了百數年功夫,怕也和那些個荒島一個模樣了。
  
  張衍思量著與其如此,還不如便宜了自己。
  
  行有一日後,他忽覺有異,只見前方雷雨交加,海潮怒卷,一朵晦暗雲團壓在海上,往他這處滾滾而來。
  
  只是除了那雲下那數里方圓,外間俱是碧空清淨,一派風和日麗。
  
  他看出有人在那裡弄法,不過法力能掀起如此聲勢,此人道行應也是極高的,至少也是成就元嬰之輩。
  
  他暗忖道:「東海之上,但凡元嬰修士,皆是有名有姓,倒不知此處是哪一位?」
  
  這時有一道遁煙從雷雲中歪斜飛出,上站有兩名道人,此刻俱是髮髻歪斜,衣袍破爛,顯得狼狽無比。
  
  兩人背上則背著一條五尺長短的怪魚,身後雷光過來,有幾次堪堪追及,看起來驚險萬分。
  
  張衍不欲多事,一撥雲頭,正想繞轉過去,可那駕馭雷雲之人卻忽然分出一朵烏黑厚雲,往他罩來。
  
  他眉毛一挑,抬手打出一團罡雷,將此雲震散。
  
  可對方還不甘休,又是兩道疾雷轟至,他袍袖一個拂動,乾坤葉飛出一轉,將雷芒擋下,口中則道:「貧道只是路過此地,無心插手道友之事,還望不要誤會了。」
  
  修煉到了元嬰境界,多是極為珍視自家性命,若不是生死仇敵,或者涉及什麼天材地寶之爭,毫無必要在同輩修士之間起得衝突。
  
  通常而言,這聲招呼一打,想來對方也會住手,可出乎意料,那人不知火氣甚大,還是不願相信張衍所說之語,依舊是把罡雷不斷打來,有些不依不饒。
  
  張衍眼睛微眯,這等莫名其妙霊的鬥法,他不願為之,看了那正逃遁的兩名道人一眼,心念一轉,趕了上去,須臾到了二人身後,把劍光一展,就將他們裹了進來,一催法力,眨眼去得千丈之外,再幾個騰掠,就已把雷雲甩在身後。
  
  又飛去百十里,他方才在雲頭站定,把那二人放了出來,稽首道:「兩位道友請了。」
  
  這二人此時驚魂甫定,其中一名乾瘦老道見了張衍,神情頓時為之一變。
  
  張衍敏銳捕捉到了他面上變化,盯著他道:「這位道友似是見過在下?」
  
  那名老道人被他看得心慌,硬著頭皮道:「是是,那日壁礁府圍攻清羽門,在下前去看熱鬧,曾有幸望遠遠見過張真人一眼。」
  
  張衍笑道:「原是如此,還未請教兩位名諱?」
  
  那老道忙打了一個道揖,道:「不敢當,在下崔木龍,此是同門師弟韋敬輝。」
  
  他旁側那一名年輕道人知曉張衍乃是一位元嬰真人後,趕忙也上來恭敬一禮。
  
  張衍又問:「不知適才那是何人?為何追索你師兄弟二人?」
  
  崔木龍嘆了口氣,道:「真人有所不知,那是東海之中的一頭龍鯉,我師兄弟二人有個癖好,就是最喜美味,可吃遍東海,唯有那頭老龍鯉的徒子徒孫最為鮮美,今日嘴饞了,便特地出來打打野食,這頭老妖平日裡都是蟄伏洞中不出,可今日不知抽了什麼瘋,竟然出了巢穴,如不是真人相救,怕是難以逃得性命。」
  
  張衍適才見那雲團,就疑對方乃是一妖修,此刻聽得那作法之人竟是頭龍鯉,心中不由一動,暗自思忖道:「莫非是那個緣故不成?」
  
  他身上攜有那朵程真人贈送的「瑤紫簪花」,此花能把萬里之外的龍鯉吸引過來,想來是走得近了,是以被這老妖察知。
  
  這麼一想,那老妖很可能衝著自己而來的,而這二人只是被捎帶上了,否則以他們這點修為,面對那等大妖,怕是一個照面都撐不過去。
  
  他念頭轉了幾轉,眼下他尚準備往壁礁府去,還無暇來理會這頭老妖,等到回來之後,再作計較。
  
  倒是崔木龍和韋敬輝兩人被張衍救了性命,感激無比,竭力邀請他一同去府中品嚐美味。
  
  韋敬輝更是道:「張真人,在下洞府火蝮島距此不過六千餘里,家姐也極好客的,雖然在下修為低微,法力淺薄,可灶頭上的功夫卻敢自誇。」
  
  張衍笑著言道:「貧道今日尚有要事在身,待了結之後,定來道友洞府造訪。」
  
  韋敬輝大喜,他先前聽崔木龍說過張衍之事,知其與清羽門關係匪淺,拋開這些不說,自身還是一位元嬰真人,若是攀上幾分交情,那麼投靠清羽門便十拿九穩了。
  
  崔木龍猶豫了一下,道:「張真人,聽聞崇越真觀的弟子正在四處打聽你的下落,真人千萬要小心了。」
  
  張衍目光閃了一閃,稽首道:「多謝崔道友告知,兩位,告辭了。」
  
  言訖,他轉身拂袖,駕一道遁光飛起,躍入罡雲之中,望東飛走。
  
  那壁礁府極是好找,行出約有兩日功夫,他便遠遠望見一處海上聳起一座壯麗宮城。
  
  此城五色珊瑚為牆,黑礁為灘,規模甚大,闢地千里有餘,樓宇鱗次櫛比,無不精麗。
  
  朝陽之下,海上粼粼波光閃躍,琉璃屋瓦沐浴金霞,鮮豔奪目,遠處大殿高塔如影如畫,渺渺融入海天之間,不愧是盧氏一脈營造萬年之所在。
  
  城心正中,有一處千頃大小的海穴,原本是那大海舟停泊之所,現已是空空蕩蕩,一物不存。
  
  那艘大海舟打造初衷,本是為府主出行彰顯武威權勢,震懾東海水族,並無法變幻大小,張衍因嫌棄其攜帶不易,是以就扔給了盧常素。
  
  若是將來回得溟滄派,此物只能送與清羽門為禮,權當做個順水人情了。
  
  現距盧氏破府兩月不到,盧氏族人雖已煙消云散,但東海上的散修小宗還不知清羽門如何處置壁礁府這處殘址,是以還在小心觀望,尚還未曾出手佔據,只有一些海中魚蟒成精的小妖不知就裡,看此處禁制已廢,自以為得了便宜,佔了幾處宮宇去,扯旗稱王。
  
  這些小妖修為低微,無甚本領,張衍也不去理會。
  
  沿著城牆繞游一圈之後,他感應到那處靈脈正海穴之下,便就一摁遁光,往下衝去。
  
  海穴中不少小妖察覺到一股強橫無匹的氣機的衝來,都是驚慌失措,四散逃避。
  
  下去了直有數十里,就到了海穴底部,見一團微光陷入泥沙之中,內中似是別有洞天,知是找到了所在,他撐開劍光,將身遁入,化虹隨劍而走。
  
  到了那處亮光前,劍光倏爾往下一落,只覺微微一滯,似是撞上了什麼阻礙,他喝了一聲,把法力猛的一催,就突入進去,
  
  此時眼前景物頓為之一變,目光四下里一掃視,見自己到了一處儘是明珠彩光的瓊殿之中,佔地約有百畝大小,滿眼琪花瑤草,不過許多地方坑坑窪窪,看得出被人採摘過了。
  
  張衍心下思忖,這應是王英芳與盧常素前番來時所為,留下的這些草木多是只能賞玩妝點,別無什麼用處了。
  
  他腳下一蹬,乘風而起,頃刻之間,把殿宇走遍,尋得一處靈氣最為濃烈之處。仲手入袖,把山河圖取出,再往空中一祭。
  
  這一副山水繪卷立時浮在半空,沿著圖軸徐徐展開,不過片刻,就展至百丈大小,其中現出無數山水州陸,通都大邑。
  
  張衍一捏法訣,這圖卷震了一震,就把人間州城隱去,獨留山嶽江河猶在,隨後就有一絲絲璀璨靈光自地脈中飛出,如受吸力牽引,俱往圖中投去。
  
  他在這裡抽取靈脈,壁礁府外,卻有兩名身著藍色道袍的修士飛至,二人望著下方,臉露興奮之色,低語了幾句,就有一道飛書去往天中,隨後遠遠退了出去。
  
  這兩人皆是崇越真觀弟子,張衍在出得清羽門後,實則就被此觀弟子盯上了。
  
  可他乃元嬰修士,大多數時候卻是在極天之上飛遁,東海地界又是廣大無邊,要想找到他的下落哪裡有這麼容易?
  
  就算偶爾驚鴻一瞥,可等消息傳回至觀中時,他又早已不知去往何處了。
  
  只是此次他在這裡收取靈脈,需逗留不少時日,卻是給了崇越真觀一個機會。
  
  不過兩日之後,就有一道矯若驚龍的長虹飛至,到得殿宇之上,那光華一開,沈林圖手持拂塵,從中走出,他得到飛書傳信之後,為怕張衍走脫,就疾展遁法,以最快之速趕來此處。
  
  不過到了這裡,他卻也不急了,朝下看了一眼,撫了撫鬍鬚,淡淡一笑,他並未往海穴中去,只是走了兩步,坐下下來,耐著性子等候張衍出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4-2 08:51
第兩百二十四章 陰陽刀氣可窺徑 意求大道勢必得

沈林圖見張衍正在煉化靈脈,他自恃身為修道前輩,又是崇越真觀長老,如是此刻出手,難免遭人譏笑他佔小輩便宜,因此也不下來相擾,只是在殿頂之上閉目打坐。

他知張衍擅御飛劍,與敵鬥陣,哪怕戰之不過,劍遁一展,也能脫身離去,然而他卻不怕張衍能跑了去。

他乃是元嬰三重修士,修得一具元嬰法身,這法身已是脫了肉身桎梏,飛遁之時,如流光疾電,絲毫不亞於飛劍騰掠,雖是與少清三脈之一的極劍無法相比,但自忖追拿普通劍修應是不在話下。

大海穴下,張衍也似是有所察覺,抬首看了看,面上露出幾分思索之色,但卻並沒有現身之意,仍是在那裡端坐不動,運使法力,從容收取靈脈。

他二人待在這壁礁府中,雖是還未動手,卻也令周圍佔據殿宇的小妖驚怯異常。

不過數個時辰,就做了鳥獸散,一日之後,百里海域之內的所有修士都是遠遠退避開去,跑了個乾乾淨淨。

如此過得八日,漂浮在空的山河圖發出一聲沉悶悠遠的大響,如寂野鳴鼓,深谷震雷,圖上山嶽似原本恍若虛影,此時卻是形同實像,彷彿當真有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在前。

到得此時,張衍方才將這壁礁府下靈脈堪堪收盡,只餘下一星半點留存,未曾一氣將其斷根。

這殿中原本是滿堂華彩,明珠熠熠生光。有如仙家妙境,然而靈機一去,立時打落凡塵,變得黯淡無光,徹底泯滅了顏色。

張衍起手一指,山河圖圖卷收起,化光一道。落入他袖中,隨後抖袍起身,把衣冠稍作整理。腳下一點,起得一道遁光,倏爾衝破海穴。往上升去。

不過剎那之間,他就到得海上,在半空之中壓住遁光,目光向下一探,就瞧見數里外坐在殿宇屋脊之上的沈林圖,便道:「不知那是哪一位道友,在此等候數日,可是找尋在下?」

沈林圖凝目細看,見張衍頂上那一團罡雲清如薄霧,看得出凝聚時日不久。不過其人渾身上下道氣盎然,眉宇之間更有一股難以掩飾的英氣,恰如飛劍藏於懷中,卻有鋒芒透出,絕非俗流可比。

他微一沉吟。就把拂塵一擺,腳下冒出一團雲霧,托起如羽輕軀,上得半空,與張衍當面而立,客氣言道:「老道乃是崇越真觀沈林圖。正是為尋道友至此。」

張衍稽首一禮,笑道:「原來是崇越真光的沈長老,有禮了。」

沈林圖也是有眼力的,見張衍在自己面前談笑自若,怕是有什麼過人倚仗在身,因此第一時刻並未上前動手,而是起了用言語說服對方的心思。

如是張衍是散修小宗出身,他哪裡會去想這些,恐怕其一出海穴,便出手將其擒下,逼問那陰戮刀藏於何處了,就因張衍是溟滄派弟子,他方有這等顧慮。

崇越真觀立在東海之外,對下面弟子說什麼能與東華玄門十派相比肩,可沈林圖卻是心知肚明,那一套說辭只是往自家臉上貼金,騙騙低輩弟子而已。

若是真個比較起來,哪怕那十派之中排在最末的驪山派,也遠遠不是崇越真觀可比,更何況溟滄派這等萬載玄門,因此能穩妥解決,那是最好不過。

因此他儘量將語氣放緩,道:「我崇越真觀之中,曾有一把重器,名為陰戮刀,當年曾為本門弟子沈鳴孤所攜,數十年前,陶真人於外海之上立派,那一戰中,他敗亡在道友手中,傳聞此刀也是被道友取了去,當要請教,此事可為真否?」

說完之後,他一道目光就往張衍面上掃來,凝定不動。

張衍略作思忖,坦然承認道:「不錯,那時陰戮刀卻曾落於貧道之手。」

這事說與不說皆是一回事,此人既然萬里迢迢來此,肯定不會只被他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他倒不如直接承認了下來,至於之後有什麼招數,接著就是了。

見張衍承認,沈林圖神情登時有了幾分變化,目光既有激動又有幾分急切,道:「不知此刀現在何處?」

張衍淡淡言道:「此物與貧道一名弟子有緣,已是賜了下去。」

沈林圖眉頭一皺,他沉默一會兒,隨後才緩緩說道:「不妨叫道友得知,此寶能助老道叩闕開關,再攀法山,老道聽得此寶下落,便匆匆趕來,心中之急切,已非言語所能表述,只請道友交了出來,便可免去一場無謂爭鬥。」

說到最後,他神情形容已是森嚴無比。

歷來修道之士,對阻攔自己道途之輩那是最為痛恨,說是生死仇敵也不為過,此是他明確告訴張衍,若是你不肯交出這件真器來,那麼我今日也沒有退路,唯有與你決死一戰。

他本擬自己元嬰三重修士的身份,無論道行修為,皆是高過張衍許多,這話一說,自忖其必會感受到深重壓力,或能好生考慮一番。

可是他哪裡想到,張衍聽得這話,卻是雙眉一揚,放聲一笑,道:「沈道友,你欲拿此物,可自來取之,何必多費口舌。」

沈林圖見張衍這回答強硬無比,似是絲毫不懼一戰,面色一沉,隱隱也有了幾分怒氣,道:「既是道友不知好歹,那也無需多言,你我就此地做過一場,以定此刀歸屬吧。」

他袍袖一拂,倏爾出去百丈之外,回身站定,再把手一揚,便自背後飛出一把長有半尺的兩刃飛刀,懸於頭頂。

此刀兩頭尖尖,如梭一般,刀身如玉,比雪還白,在烈陽之下泛出森寒氣芒。

既然已是無法談攏,他也是起了殺心,向前一指,那刀一轉,就化一道白光往前斬殺過去。

這刀來得疾快無倫,沈林圖只舉手之間,就已殺至張衍近前,元嬰三重修士非同小可,張衍先前與列玄教鎮教神尊像有過一戰,那次是靠了雙月峰禁陣將其壓服煉化,這次卻並無依憑,因此絲毫不敢大意,手中一捏劍訣,只聞一聲劍鳴,星辰劍丸倏爾飛出,奮起神威,迎著刀光而去。

沈林圖冷笑一聲,把法訣一引,那刀刷的一分,變化做兩把飛刀,列在左右,本待順勢將那劍光避過,可是星辰劍丸也是陡然一震,亦是變作兩道劍芒,分頭敵上。

鏘鏘連聲,兩方刀劍於瞬息之間相擊了數百次,那飛刀此時已是化作二十七數,而飛劍則是抖開十六道劍芒,展開全力與之相鬥,雖是數目不及,但仗著飛掠之速快上一籌,也能勉強招架。

沈林圖呵呵一笑,道:「倒是有幾分本事,這卻看你如何抵擋。」

他左手一伸,反掌托出一團氤氳白氣來,起右手一指,那團白氣倏爾一合,凝成一把白刀,接著他連掐法訣,那白氣不斷生出,又匯聚成刀,直至又有二十七把,方才停下。

他目視前方,手腕一抖,口中道了聲「去」,那二十七把白刀便即飛出。

也不加入先前戰圈,而是繞了過去,自旁側兜了一圈,自空門之處轉道殺來,張衍與崇越真光弟子不止有過一次交手,他還曾從其長老北宮浩處得來過離元陰陽飛刀的修煉之法,對此門道術也稍稍有所瞭解,知曉這是一門殺伐鬥陣的高深法門,練到極深處時,甚至可堪與飛劍之術相抗衡,因此絲毫不起小視之心。

他起食中二指一點,憑空生出一道水光,浪花飛散,潮頭湧動,往上一起,那些飛刀被水勢一帶,刀頭一沉,似是要往裡投去,沈林圖哼了一聲,默掐一個法訣,這些白刀立時震動,忽而化氣飛去,擺脫了水光牽制,再合起來時,已是變作漆黑色澤,烏芒道道,似虛影一般,霎時穿透水光,往張衍內圈中殺去。

離元陰陽飛刀號稱「刀中藏法,煉化陰陽」,練到沈林圖這等境界,陽刀可隨時化為陰刀,陰刀亦可以頃刻間轉為陽刀,剛柔之勢,可憑法訣在斗陣之時變化來去,由心操持。

這法門是乃是這門道術的根本,沈林圖之所以要取陰戮刀,就是因為如能持此刀倚為陰刀,再以自身法力煉為陽刀,二者化合為一,就能窺破秘關,進而跨入洞天之境。

因有這一層緣由在此,不得此物,哪怕追至天涯海角,他也是萬萬不會放張衍走脫的。

張衍看那飛刀尚未臨身,已是陰氣森森,身上如浸寒水,便一擺大袖,將闢地乾坤葉祭出,此寶到了外間,感應到飛來刀氣,立時放出一道十丈寬的金光簾幕,將他身周盡數圍起。

那刀氣極是厲害,到得跟前,凶芒連連閃動,將金光斬得不斷晃動,蕩漾起波,可每當看似要斬破之時,乾坤葉就一個震動,又復將其凝實幾分。

沈林圖目光一寒,哼了一聲,默念了幾法訣,再把雙手一展,抖了抖肩膀,自他左肩飛出二十七把白刀,他喝了一聲,左右刀光再往中間一合,化作一柄五尺長短,渾身精光閃耀不斷,散出縷縷煙氣的陽刀。

與先前那些白刀不同,此刀似是一把寶器,他伸手一探,將其持在手中,對準著乾坤葉一斬,驚鴻一道,正中其上,只頃刻之間,就將那護法金光斬破!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4-3 21:13
第兩百二十五章 困鎖天地設囚籠
  
  乾坤葉金光一散,原本在外逡巡的飛刀面前已無阻擋,趁隙往裡一擁而入,齊往張衍斬來。
  
  張衍眼見飛刀臨頭,卻是不閃不避,大喝一聲,起手遙指劍丸,那十六道劍光突地飛起,原本與其纏在一處的二十七把陽刀被盡數甩下,轉而向沈林圖反殺過去。
  
  沈林圖也是暗吃一驚,他沒想到張衍這時竟敢棄守不顧,反而與他放手對攻。
  
  在他看來,這分明打得是攻敵必救的主意,好迫使他撤回殺招,以緩解自身危局。
  
  在佩服這份大膽與決斷的同時,他心中卻是泛起冷嘲,暗忖道:「若是換一人來,不定被你打個手忙腳亂,掙回勝機去,可在老道面前如此做,卻是取死之道。」
  
  他身軀一抖,將護身寶光祭出,乃是如煙霧霞,燦燦奪目,同時運法一催,手中那一柄玉刀便就飛起,才去得空中,就倏爾化作五十四數,織成一片綿密刀網,將劍光紛紛彈開。
  
  而張衍那邊,刀氣方才迫近,還未及沾得身軀,身上那件「經羅遁鈞寶佑衣」已有感應,登時撐起一片精光,放出三尺之外,亦是把襲來白刀拒在外間。
  
  那刀芒犀利無比,反覆劈斬之下,竟也是將那精芒削去了不少,但終究不能破入。
  
  沈林圖一瞥之下,不禁「咦」了一聲。
  
  他道行高深,這飛刀之術可不是門中弟子可比,尋常法寶根本抵擋不住,而此刻未能取得戰果,顯見張衍身上所披道袍,不定也是一件至寶。
  
  他眉頭一鎖,若是只一件玄器,倒是不難應付,但要是兩件玄器護身,那就有些棘手了,除非有一擊破敵,否則很難將其拿下。
  
  其實以他元嬰三重修為,再加上手中法寶,若能蓄勢準備,傾盡全力一攻,未必不能破開。
  
  但這只是紙上談兵,需知修士並非死物,不會站在那裡任人砍殺,稍稍察覺不對,就會躲閃退避。
  
  尤其是張衍這等擅長飛劍之人,飛遁來去,閃挪自如,那更是不可能給他這等機會了。
  
  是以若不想出良策來,再這樣鬥下去,哪怕到法力耗盡,也未必能分出勝負。
  
  沈林圖不禁思忖起來,暗道:「我雖自問遁速不慢,但飛遁掠空乃是此人所長,我若是銜尾追索,卻未免落了下乘,需得設法困住他才是。」
  
  他在這裡籌謀破敵之法,而張衍擋住飛刀後,卻已是騰出手來,他向上一點,頂上乾坤葉當空一擺,放出一縷云光,如籠罩下,居然把他與那些個飛刀一起圈入進去。
  
  張衍叱喝一聲,疾運玄功,接連發出數道紫霄神雷,落在那些飛刀之中,只聞轟轟雷鳴震響,就將其紛紛炸碎,崩散成絲絲縷縷的水精之氣。
  
  他知曉這陰陽飛刀能分能合,能散能聚,只要自己放任不管,哪怕沒有人催使,這些飛刀不用多時就又會凝合出來,因此把山河圖取出,兩手一分,將圖卷扯開,隨後對著那些水精之氣晃了一晃,那些精氣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攝拿,皆往圖卷之中落去不見。
  
  沈林圖正思索時,忽覺那些刀氣與心神失了聯繫,不由一怔,知是被張衍不知用什麼手法破去了,驚嘆道:「小輩好手段!」
  
  要是崇越真觀弟子被張衍收去刀氣,便還需以水精之氣施法凝聚,但以他修為,早已脫出了藩籬,純憑法力也能凝聚離元飛刀。
  
  他把手仲出,運功一轉,掌心之中一道白氣升空,片刻之後,驟然一分,竟又是化出許多飛刀來。只是比之先前數目更多,共有四百八十六把,刃光閃寒,似白雪片片,舞在空中。
  
  他掐訣驅使,把飛刀分作三股,每一股有一百六十二數,再一揮袖,其中一股便往張衍正面殺來。
  
  而另兩股飛刀也不來卻尋他麻煩,而是左右而來,往側後飛去,看那情形,倒似是要抄掠他的後路。
  
  張衍瞧那飛刀來勢,心頭微動,他身上無論寶佑衣與乾坤葉,都是能護定周身,任哪一方來攻,都無有那等尋常法寶的空門所在,他不信沈林圖看不出來這點,可明知如此,對方卻還這麼做,那定隱含有更深目的在內。
  
  他一時雖看不出來,但也不能讓對方如意,因此並不與那一股襲來的刀芒糾纏,而是起了劍遁,閃身避開鋒芒。
  
  沈林圖卻是不依不饒,連連驅動那數股飛刀,兜轉一圈,又是形成品字形包抄之勢,似是總想要把他封堵在內。
  
  見得這等情形,張衍更是確定心中所想,仗著劍遁之速奇快,一道劍光滿場繞走,總能從刀圈之中及時脫身出
  
  他雖是飛遁挪閃,但也並不是一味退避,而是在暗中尋找反擊良機。
  
  不過沈林圖並不因他是元嬰一重修士而放鬆守禦,自身門戶守得異常嚴密。
  
  運使飛刀之時,也並不是一股腦地放出,而是總留有數道刀芒在後,能隨可以回援,再加上那如雲霞一般流遍周身的護身寶光,並不是輕易能攻破的。
  
  沈林圖竭力催動飛刀,接連攔截追剿,就是無法將張衍困住,如此數個時辰過去,他也是漸覺不耐,手一翻,拿了一隻銀圈出來,看準張衍飛遁勢頭,往外就是一丟。
  
  張衍一直在留意他的動作,不待這法寶臨身,就喝了一聲,將「福壽鎖陽蟬」祭出,一點清光直奔此寶而去,「叮」的一聲脆響,就已附著在這法寶之上,將其牢牢定在半空。
  
  沈林圖嘴角有些抽搐,他幾次出手,皆被張衍用法寶化解,且件件皆非凡品,他也是驚凜不已,便是他身為崇越真觀長老,也沒有這般豐厚的身家。
  
  自忖若是不出手段,再這般耗磨下去,就算戰上數日夜結局也未見得會有兩樣,不禁暗道:「原想捉了此人去,再把陰戮刀逼問出來,不想如此難纏,索性就先斬殺了,再拷問元靈便是。」
  
  他原本並不想和溟滄派撕破臉皮,可是目的無法達成,他便成道無望,那就唯有下得殺手了。

  東華洲如今大劫在起,他卻不信對方能分散力量,殺到崇越真觀門上來。
  
  至於張衍說此刀賜予了自家徒兒,他認為那是在誆騙自己。
  
  殺伐真器百中無一,極是難尋,就算崇越真觀有三大重器在握,但能用於爭鬥傷敵的,也唯有這麼一件而已。
  
  他不認為張衍會看不清其中價值,因此更願相信是陰戮刀不願供其驅策。
  
  他心中這一動殺念,出手便不再有所保留。
  
  眼簾一垂,默運玄功,法力層層攀上,霎時頂上升起一朵氤氳白霧,到了云中後,再往外蔓去,不過片刻功夫,就密佈十餘里方圓上空,一時陰霾籠頂,蔽日遮天。
  
  張衍忽覺一股無形之力籠將下來,似是身上壓了巨石,轉挪時比之前頗有不如。
  
  他身形不過是滯了一滯,這一線之差,那些追索而來的飛刀便抓到了機會,忽然往外一散,已是從四面八方將他包圍住了,不過卻並不急著來攻,而是隱隱將他去路封住。
  
  張衍目光環掃一圈,他能隱隱察覺到,這些飛刀暗含某種玄奧法門在內,倒是有幾分類似陣法,已將這一方天地給困鎖了,容不得自己再飛遁出去。
  
  他頓生警凜之心,當日列玄教神尊像與他鬥法時,感覺難以下手時,也是使了類似法門,方才出手攝拿他。
  
  前鑑不遠,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此時沈林圖起手作勢,連掐了幾個繁雜法訣,身後隱隱有靈氣鼓動,忽然之間,就有一道刀芒沖霄飛起,半黑半白,凶芒不停暴吐,由海至空,足有千仞高下。
  
  他默持良久,忽然一睜眼,雙目光芒大盛,暴喝一聲,突然向張衍伸手一點,背後刀芒倏爾顫動,如山嶽傾頹,猛然劈斬下來,似是要一鼓作氣,將他斬於刀下!
  
  這一道刀虹橫空經天,足有數里長短,耳膜中只聞隆隆大響,還未下落,底下海浪就從兩側分開。
  
  只看此刀威勢,張衍就知非是能硬抗的,他深吸了一口氣,腳下一點輕雲,立起了小諸天挪移遁法,霎時之間,就去得百丈之外,只聞身後一聲大響,回首一看,見那一刀竟將底下宮觀一斬兩斷,劈開一道寬十餘丈,有數里長短的溝壑來。
  
  沈林圖見他躲閃,冷笑一聲,再揮一刀,這一回卻是斜斬而至,張衍身形忽閃忽現,再次遁去百丈遠,耳畔中聽得轟隆一聲,卻是將壁礁府一面珊瑚城牆削去一截。
  
  沈林圖連揮幾刀,如今每一刀皆有宏大威能,極是耗費法力,如不是將張衍困住,他也絕不會這般使用。
  
  不過他也並沒有指望能憑此就能斬殺了張衍,只是用此法逼得其不停躲閃,從旁牽制,令其無有餘暇顧忌其他。
  
  而在同一時間,他卻催動刀底下那四百八十六把飛刀不斷向內迫近,將張衍可以躲閃的空間慢慢擠去。
  
  眼見得再出得幾刀,就可使得張衍毫無閃躲餘地,沈林圖自覺已然勝券在握,臉上漸漸露出了笑意。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4-4 05:37
第兩百二十六章 借刀龍鯉

  沈林圖又接連使得幾次神通,刀芒過處,將張衍所能迴旋的圈子逼得越來越小。

  再過得片刻,他自覺時機已是成熟,就將渾身法力凝聚一處,默默運轉了一會兒,他猛然大喝一聲,探手一指,一道驚雷掣電般的華芒便閃空劈下。

  這一道飛刀這是沈林圖運足全力所出,若是斬中,哪怕張衍有兩件法寶護持,也有極大可能置他於死地。

  可就在這時,沈林圖視界之中,卻見一點清光飛出,眨眼就化作一座長寬各有兩百五十丈,遍體繞有雲氣,四角各是望闕的飛宮來,刀芒往上一斬,卻似柳葉輕羽拂過,只是使得禁制光華泛起輕微漣漪,除此之外,竟是別無動靜了。

  張衍站在殿中,看那刀芒消弭而去,不由微微一笑,將手中牌符一晃,腳下龐大宮闕轟然作勢,蠻橫往外一沖,立時將那些圍在四周的飛刀撞得稀爛,輕而易舉就脫身出來。

  沈林圖膛目以對,他心中又驚又怒,萬萬沒想到,張衍還有此寶在身,登時有措手不及之感。

  等他反應過來時,見張衍已是向外而走,怒罵道:「小輩,豈能讓你脫身!」

  他連喝幾聲,不斷使出陰陽飛刀,向飛宮斬去,可此舉徒勞無功,飛來刀芒似是浪拍礁石,只撞自身粉碎,卻撼動不了飛宮分毫。

  就算修為到了他這境地,要想對付這此物也是妄想。

  這星樞飛宮本就是溟滄派中給門中十大弟子護身保命之用,哪怕遇上洞天真人,也能抵敵一二,更何況居中主持的張衍亦是元嬰修為,這便不是沈林圖所能攻破的了。

  沈林圖試了數次,弄得自家氣虛力怯,卻仍是奈何此物不得,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恨恨言
道:「若是有陰戮刀在手,此宮我一刀可破,何至頓步於此?」

  張衍把身一縱,到得星樞飛宮殿頂之上,目光中泛出思索之色,他此時也在想著如何對付此人。

  他入道至今,所遇到的對手但凡修為高於他的,多數都是放手來攻,可沈林圖卻是個例外。

  此人出手嚴謹,步步為營,不因為道行高過自己而有所懈怠,哪怕佔得絕大優勢時,也沒有放鬆警惕,疏忽守禦,很是沉穩。

  這等對手其實最難對付,因為身上沒有多少破綻可尋。

  張衍將自己所能動用的手段尋思了一遍,倒是有數種方法將其擊敗,但要殺死此人,卻是極難。

  對付守禦上佳之輩,張衍的想法與沈林圖也是一致,就是設法將其逼入絕境之中,才有可能贏得。

  但是沈林圖這身軀為元嬰法身,非是肉軀,非但飛渡重雲快如輕虹,且若無一擊潰敵之能,就能讓其逃了去。

  張衍認真思索了不一會兒,心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主意來。

  他低頭想了想,再把頭抬起時,雙目中奕奕有神。

  把手中牌符一晃,星樞飛宮化一點清光落入袖中,隨後一展劍遁,駕起一道精芒,往來路飛退,心中則道:「只看你上不上鉤了。」

  沈林圖見他突然把飛宮收起,去了自家最好憑籍,不由一怔,不知張衍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只是見其飛去,面上猶豫了幾下,終是捨不了陰戮刀的誘惑,亦是起了遁光,追了過來。

  兩人這一番追趕,忽忽就是兩日過去。

  張衍在前飛遁,忽聽得遠遠有雷聲響動,心中已是有數,暗道一聲:「來得好!」

  他回頭對沈林圖一笑,隨後沉身往下一落,還未得海面,一掐法訣,整個人便忽而不見,不知去了哪裡。

  他這是五行遁法神通中的水遁之術,只要有水之地,彈指之間,就可遁至數十里之外,只是他尚未練至純熟之境,否則方才海上就算被禁陣困牢,也能借水遁出來。

  沈林圖從未見過這門神通,不知就裡,只以為張衍往深海中去了,他哼了一聲,也是往下衝來。

  只是衝入海中之後,連下十餘里,也未見得張衍身影,心中極是納悶,暗道:「小輩與我不過前後相差一腳,怎可能跑得如此之快?難道又是什麼寶物不成?」

  他轉了一圈之後,還是沒有什麼發現,正煩躁時,忽然察覺到東南方向有靈機湧動,似往海面而去,他睜目一看,正是張衍無疑,他不及多想,立時化作虹光一道,追尋過來。

  他須臾撞破海水,到得海面之上,卻見面前是一座島嶼,張衍正站在峰上,手中持有一朵紫花,衣衫飄飄,面上微微而笑,似是正恭候於他。

  沈林圖立在空中,沉聲道:「張衍,你弄什麼鬼?」

  說話之間,他也不客氣,抬手發出一道刀芒,往下劈斬而去,正欲再使得神通,可手中卻是一頓,愕然看著前方。

  令他難以置信的,他隨手居然一刀下去,居然就將張衍一刀斬作兩截,鮮血流了滿地,再仔細一看,已是發現了端倪,不禁怒道:「小輩原來使得假身道術。」

  可他未曾發現,那一刀非但將張衍假身斬毀,也將那朵「瑤紫簪花」一起斬碎了。

  他雖為元嬰修士,可也從未聽說過此花,不知這是龍鯉最是欲得之物,是以就算瞧見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就在這時,他忽隱隱聽得一聲怒吼,似從數百里外傳來,震得海天隆隆而響,不禁面露詫異之色。

  心中暗忖道:「聽這聲勢,莫非是那頭龍鯉不成?原來是闖入這老妖的地頭了,這老妖腦袋也不太靈光,但道行倒是不淺,倒是不宜與其照面,可恨那小輩定是還未走遠,卻不知此刻在何處。」

  龍鯉乃是異種,修不成人身,只是壽數悠長,甚至有活過萬載之輩,這頭龍鯉自沈林圖修道時就在海上出沒,已是享壽數千載了。

  這片海域乃是這老妖地頭,沈林圖也是知道的,不過老妖平日甚少出來,因此他一時之間也未曾想及。

  他並無心與這龍鯉遇上,但要就此離去,卻又有些不甘心,正猶豫不定之時,只見一道劍芒躍出,張衍卻是在不遠處現出身來,對他微微一笑,道:「道友可是尋我?」

  沈林圖一怔,隨即目露喜色,道:「張衍,你膽子倒大,還敢來我面前,這回看你往何處躲!」

  他把衣袖一抖,精光爆射,數百飛刀竟是一齊揮灑出來。

  張衍卻是一笑,一道劍光騰起,將身子一裹,霎時化芒飛去。

  「你往哪裡走!」

  沈林圖好不容易才見得他身影,哪裡再肯放過,使力把刀芒催動,縱身一躍,身形與刀合一,匯成一股如虹夭矯的白光,緊緊追在他身後。

  張衍雖是飛遁在前,卻只是兜圈子,並不離開這片海域。

  兩人轉了三四圈下來,就見遠方就有一陣百丈高的浪頭湧至,一頭龍頭魚身,頂上生角的妖物在其中載沉載浮,身後跟著不下百條蟒精,千頭妖鯊,其餘魚鱉精怪,更是數不勝數,正掀起滔天巨瀾,往此處奔湧而來。

  沈林圖雖也是察覺到了,知是他那老妖到來,心中有幾分忌憚,不過張衍不走,他也沒有不離去的道理。

  那龍頭魚身的妖物轉瞬便至,一聲嘯吟,裹挾巨量海水,轟隆一聲躍出海面。

  此妖長鬚闊唇,貌甚威嚴,身披如鎧金鱗,在豔陽之下,泛出耀目光澤。軀體大有百丈,腹下只得雙爪,掌有三趾,有一團周環繚繞的黑雲托在下方,懸在兩人跟前。

  這等大妖在前,沈林圖與張衍兩人也是一分,各自往後退開百丈,暫且罷手休戰。

  張衍見這老妖此時瞪著一雙龜眼死死瞪著沈林圖,就知自己使計已然成了。

  先前他路過此處時,這龍鯉不過聞到瑤紫簪花的味道便就出來尋他,因此猜測此花對這妖物誘惑極大。是以故意設下局面,使得沈林圖上套,若是兩者能夠鬥起來,那他便可從中漁利。

  此舉其實也是他靈機一動,也不知是否能算計到沈林圖,那頭龍鯉究竟上不上當,也是不太確定。

  不過只要有三四成的把握,那就值得他去做了,左右也不過舍了一朵花去。

  以他眼下修為,就算布下大陣,引得這龍鯉前來,也未必能將其活捉了來。

  沈林圖此時也是察覺到有些不妙,因這龍鯉老妖對張衍理也不理,卻把九成以上的關注投到了自己身上。

  他眼皮跳了幾下,咳嗽了一聲,稽首道:「道友請了,我二人有一樁因果要了,乃是誤闖道友寶地,不是有意犯得貴界,還望海涵,如是不喜,貧道這便退去。」

  那頭龍鯉卻是不說話,沈林圖還想說什麼,心中忽然起得警兆,暗呼一聲:「不好!」

  他還不及躲避,一條滿是魚鱗的如山巨尾自海下竄出,猛地拍在他護身寶光之上,雖不曾破開,但也打得他在雲頭上跌了一跤。

  沈林圖在雲上一滾,才站起身來,神情卻是羞怒交加。

  他沒想到這頭老妖竟然如此不講道理,上來便與他動手,身為崇越真觀長老,卻被一頭妖怪打了,這臉面他實在是丟不起,咬牙道:「爾這披鱗帶角,不龍不魚的蠢蟲,莫非以為本座好欺不成?」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4-6 07:06
第兩百二十七章 隔岸觀火 從容收官

  沈林圖一語說完,當即發難,大袖一揮,舞動出百數把離元陰陽飛刀,寒光道道,斬將下來。

  龍鯉體型碩大,來不及躲閃,所有刀芒一個不落,俱是砍殺在它背上,頓時傳來陣陣金鐵交擊之聲。

  只是其渾身金鱗堅固無比,飛刀俱是撞成一團團精氣飛散,竟是連個印痕也留不下。

  這頭妖物並無敵友之分,只是因為沈林圖毀了瑤紫簪花,方才對他格外仇視。

  現下這一動手,卻也是被激怒了,喉中發出咆哮之聲,身後大尾裹起狂風巨浪,又自抽了過來。

  沈林圖已是吃過一次虧,不敢硬捱,欲從旁遁走,只是才出去數丈,張衍卻是一揌袖,水行真光蕩出一道,將他身形扯了一扯,緩了這一步,便沒能躲得過去,背上又結結實實吃了——下,再次跌倒。

  哪知他吃下這個悶虧後,卻是一聲不吭,竟是一起法訣,匆忙駕光飛去。

  此時他也反應過來,若是張衍與這龍鯉一起為難自己,那也是遮攔不住的,是以想要先離了此處,回頭再找二人算賬。

  張衍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入坑中,怎會放他走,當下一個踏步,以挪移之術轉到其前方,把星辰劍丸祭起空中,遙遙欲斬,同時抬手發出一道紫霄神雷。

  沈林圖見一道紫芒過來,其勢威烈無倫,迫不得已,只得停下身來防備。

  只是就在這時,那頭龍鯉老妖突發一聲厲吼,張口噴出一道深紅光氣,上了天穹後,便迎空散開,化作一團如霞如火的厚重彤雲。

  而底下卻是海水如蒸,化作霧氣裊裊上飄,方圓數十里水域盡籠於一片煙霸之中。

  沈林神情不禁一緊,他認出那是龍鯉練就腹中的一口『香精元羅氣」,此氣能大能小,能散能合,極是堅韌難破,平時放出去時,能一氣拖回百里之內的水族回來供它吞食。

  若是一旦被此氣裹住了,哪怕以是他的修為,也不敢說有把握衝得出去。

  雖此氣無法傷敵,但要是被其拖入深海之中相搏,那便要大大吃虧了,因此未敢遲疑,即刻縱身往外遁走。

  張衍見妖雲漫天,滾滾而來,似要將海天攏在一處,他並不識得此是何物,但也看出此氣極是不同尋常,留在此處怕是連自家也被牽扯進去,因此把身一縱,化一道祥光往天外奔走。

  心中則暗道:「修為至這等境界,似都有這等困鎖天地之術,修士若無有遁身法門在手,怕難以與其爭鋒。」

  想到此處他忽然想到,自己所習得五行遁法神通似也有這等法門,心中卻是若有所悟。

  那妖雲漸漸合閉,不過須臾,就只剩一線縫隙。但二人遁速都奇快無倫,若是無有意外,都能在趕在圍合之前衝了出去。

  張衍不多時就到得那元羅氣的所及邊緣之處,眼見得再有千丈,就能脫身,這時轉首一看見沈林圖亦是朝此處化光飛身而來,心中一動,忽然把身一橫,攔在出路前方,對著其駢指一點發了一道紫霄神雷下來。

  沈林圖見張衍在前,一直忍耐著不曾出手,本想著到了前方再暗算其一把,卻不曾想到張衍搶先動手,此時他若是躲閃,那勢必出不了此處,因此暗罵一句,硬生生挨了一道雷法,震得身形晃了一晃,依舊向上衝來。

  哪知張衍卻得勢不饒人,又接連發了幾道雷術下來,他不得不運起法力硬扛,嘴中則道:「張衍,這頭老妖善惡不辨,敵友不分,你休以為它會幫你,你我有何恩怨,稍候出去再談!」

  張衍笑了一笑,卻是並不答話,手中攻勢卻是更疾了。

  沈林圖眼見那條縫隙越合越小,心中卻是大急,哪肯與張衍在此糾纏,仗著法力高深,把護身寶光持定,張嘴一噴,倏爾一道如虹刀芒,霎時從雷芒之中穿出,直奔張衍面上去。

  張衍知曉自己一旦避讓,必定讓沈林圖得了機會衝出去,那時逼不住此人尚是小事,若是此人先一步出得此間,必會反過手設法將自己堵在這裡,因此不閃不避,神色一凝,將乾坤葉祭在前方,再把渾身法力催動,身上寶衫精光大放,恰似一輪明月懸空,耀目至極。

  那光華過來,只聞一聲清鳴,乾坤葉竟被震了開去,而那光華也是勢頭盡了,張衍一看,卻是一把如雪搓成,柳葉形狀的小刀,不疼不癢在他護身寶光之上斬了一下,便即飛回。

  沈林圖伸舌一舔,將那小刀重又納入口中,再次向前衝來,還未出去幾丈,卻見眼前一暗,出來一隻通體由黃煙凝聚的大手,如山嶽也似壓將下來。

  他忙把手一搓,一道犀利刀光飛出,撕開一條去路,把袖一擺,乘光馳去,可方才躍身而過,卻見面前又出現一道黃光橫亙在前,三番五次被阻,他恨得直咬牙,只是此刻也顧不上喝罵,御使了百數刀芒上前劈殺,意欲破開去路,可這道光芒渾厚無比,刀鋒竟然不能一斬而斷,原本如飛矢般的去勢不免又是一滯。

  張衍此時撇見那雲云即將收攏,不慌不忙運起小諸天挪移遁法,霎時閃身出去,臨去之時,還不忘又打了數道神雷下來。

  待沈林圖破開那一道土行真光出來,方衝至關口,卻又被那神雷生生打得退了幾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妖雲合攏,只聞轟隆一聲,便看不見到他蹤影了。

  張衍出得雲圈,未免那老妖轉頭來找自己麻煩,就把身一晃,借水遁去了數十里外,再破空飛去,轉了幾圈後,尋了一處無名孤島落下,往高處一坐,遙遙關注著戰局。

  雖是隔了如許遠,但他依舊能聽聞海上隆隆迴響,顯是二人爭鬥極為激烈。

  此時那籠在海上的「香精元羅氣」卻漸漸縮小,自遠處看來,倒似是一囊。直至畝許大小後,只見那老妖口銜此氣,擺動身軀,往海中沉去,過不了多時,就消失不見。

  張衍看得也是心中微驚,他知曉那紅氣有古怪,卻他沒有想到這般厲害,沈林圖竟是未能曾逃得出去,

  龍鯉乃是水族精怪,海中之能更勝陸上數倍,這回沈林圖恐不討不到好去了。

  張衍搖頭一笑,此人即便得以脫身,恐也是元氣大耗,自己只需耐心在此調息等候二人分出勝負便可。

  他這一等,就是十餘日過去。

  海面上依舊是風平浪靜,總不見有人出來,那龍鯉更是不知所蹤,彷彿沒了聲息一般。

  張衍也是詫異了,自語道:「莫非沈老道從他處走了不成?」

  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龍鯉在東海之上活了數千載,先前也不是未有大能之士打過它的主意,只是此妖一來道行不淺,二來有潛避深海之能,是以難以捉拿,要是這二人在海下打鬥時去了別處,倒是很難覓到蹤跡了。

  他思忖道:「再等上十日,如是還不見人蹤,那便無需再等了。」」

  又過了五日後,他忽見海面上靈機湧動,似是煮沸的水一般翻騰起來,不由站起,抖擻精神看去,只見水上出現大片大片的鮮血,幾乎將這一片海域都染紅了,不但如此,其中還有數百片巴掌大小的破碎鱗片浮出。

  張衍看了幾眼,把手一抓,攝了一道鱗片過來,放在目下一辨,見其金光耀眼,堅固柔韌異常,卻又輕盈如羽,只是其上猶帶血漬,正是那龍鯉身上金鱗。

  他眼睛微微一眯,只此看來,那龍鯉必是遭了重創,就是不知沈林圖到底如何了。

  再等得足有半個時辰,忽然有一道水柱衝天而起,其中有一人影,甫一出海,就匆匆往西北方向而走,

  張衍仔細一看,觀此人身影,正是沈林圖無疑。只是此刻卻是道髻散亂,身上衣袍更是千瘡百孔,破破爛爛。

  張衍目芒微微一閃,沈林圖乃是元嬰法身來此,所著冠袍本是法力凝聚而出,此時卻連修補一下也不曾為之,可以想見是窘迫到了何等地步。

  想到此處,便縱身一躍,乘風追去,不過他向來謹慎,只是遠遠吊在身後,並不逼上去。

  他一路細細觀察,卻是瞧出了一點端倪來。

  沈林圖法身身形面目與真人彷彿,但此時卻是忽隱忽現,似是一團虛影,彷彿一陣大風,就能將其吹散而去,

  不但如此,其飛縱騰身之際,也是歪歪斜斜,跌跌撞撞,明顯是受創頗重。

  看出此人虛實之後,張衍哪裡還會客氣,把玄功一運,轟然一聲大響,元嬰自頂門遁出,背後五色光華之中,就有一道藍芒落下,往前湧動捲去。

  沈林圖驚覺回望,不免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張衍不但未曾離去,還在此恭候於他。

  見那藍芒之中似有無邊巨浪過來,已是來不及躲避,急把玄功催運,駕起寶光,死死穩住身形,不至陷落進去。

  張衍朗聲一笑,他把肩膀一抖,身後那五色光華之中,就有一道刺目紅芒橫空閃出,似是流火大炎,熔燎而來,只是一觸,就將那護身寶光剝去了。

  沈林圖大驚失色,可畢竟還有幾分法力在身,再把寶光祭起,可那紅芒再度刷來,一掃之下,又將寶光銷去。

  來來回回三四次之後,沈林圖已覺力不從心,一個疏忽,便被那火芒帶上一點,慘呼一聲,倒跌下來。

  張衍一聲喝,一抖袖子,將乾坤葉往下一丟,金光一抹,就將他罩了進去。
k5868849 發表於 2013-4-7 02:32
第兩百二十八章真火煉法身入海擒龍鯉

張衍眼中露出絲絲冷意,此戰他非將沈林圖這法身滅殺不可,否則其一旦逃脫回去,休養一段時日後,恐又會出來尋他的麻煩。

此時雖將其罩進入乾坤葉內,但他也知,只如此還殺不死這具法身。

元嬰法身與血肉之軀有所不同,為修士畢生修煉的元精所化,受創之後,只要根本不壞,尋一僻靜之所吸納天地靈氣,用不了多時即可複原。

只此也可以看出,那海下龍鯉也多半也是未死,不定還有幾分戰力,是以沈林圖才匆匆奔出,甚至連停下喘口氣的機會也無。

張衍身後五色光華一轉,那飄飄如火的紅光又是落下,繞著乾坤葉所放金光轉了一圈。

霎時烈焰朝天,若從遠處看來,如同在空中點燃了一團井熊篝火,映得云如血染,半天皆赤。

他在雲頭一坐,掐訣而起,把那火芒駕馭起來,不斷次入其那金光之內。

沈林圖被困在乾坤葉中,因先前大戰了一場,法力有些不濟,一時也闖不出去。

不過他雖到現下這地步,卻還強自鎮定,不認為張衍能把自己如何,心中還在尋思逃生之法。

直到那火行真光往里而來,他才發現不對。

此火凡是沾得一點,必是將他元精之氣燒去少許,哪怕將護身寶光祭出也是無用,才一起得就被化去,反而加快了敗亡腳步。

他急急自口中取出一顆明珠出來,捧在胸前,放出一圈光華,將自己全身罩住,勉強才撐住了。

一刻之後,那顆明珠“咔嚓”一聲碎成粉末,那火舌舔燎上來,不過刷得幾下,他本已是有些虛實不定的身軀就愈發黯淡了。

眼見那紅焰越燃越旺,如熔爐燒煉,如是再這般下去,定能將他煉化在此處,這才徹底慌了神,在內驚惶大叫道:“張道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何必非要與老道為難?”

他等了一會兒,卻是得不到回應,心中更急,又道:“張道友,你要那陰戮刀,老道可以做主送與你,日後保管無有我觀中弟子來尋你麻煩,你放我出去,便算老道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張衍冷冷一哂,並不答話。

接下來沈林圖無論是苦苦相求,還是出言威逼,亦或是以至寶相誘,他都是置之不理,見其還有餘力開口說話,更是加緊了法力催發。

兩個時辰過去後,金光之中就再不傳出半點聲息了。

可張衍還是未曾放鬆,乾坤葉與他本是心神相通,自然能知曉此刻內中情形變化。

那具法身到底是沈林圖花費數百年煉得,根基深厚異常,到了此刻還是未曾破滅,還在那裡蓄勢以待,似是在等待他有所疏忽之時,便闖了出去。

又是運煉了半個時辰後,沈林圖見自家身形若隱若現,知是結局已是注定,臉上不由現出絕望狠戾之色,發出狂笑道:“張衍,你毀我法身,我門下一脈弟子今後定與你不死不休!”你且候著吧!”

此語一說完,無數火芒湧了上來,只聞炸裂聲起,他身軀倏爾爆開,化作無數精氣流散,間中還有數件法寶飛出,只是被金光簾幕阻擋,不得出去,乾坤葉連晃了幾晃,才穩了下來。

張衍喝了一聲,伸指——點,九攝伏魔簡就自飛出,此物一現身,天中就有仙樂之音,如清泉流水,綜綜而響,稍作停頓,便往金光之內投了進去。

過得片刻,魔簡就將精氣盡數吸引,又化靈芒一道,轉了出來,回得他手中。

張衍伸手在玉簡上一撫,已是弄清楚了沈林圖這具法身的底細。

因其中並無此人元靈在內,就知此次並未能徹底殺死這名崇越真觀的長老。

氣道修士到了元嬰三重境後,有一樁好處,本尊可坐於洞府修持,法身則可外出周遊天下,如此便可不耽誤修行,還可走遍山川大地,幽澤深潭,尋覓那些稀少的修道外物。

有些大膽的修士索性是把軀殼尋一秘穴藏妥,用法身裹了元靈出遊,如此做是為使得法身之能不至削減。

但亦有一​​些謹慎之人,只分出一縷精魄意念,附著法身之上,雖是能施展出的神通法力不及前者,但勝在穩妥,不至於被人打殺之後來個形神俱滅。

當年陶真人在東海之上,就是以法身應敵,元靈還留在真身之內坐等仙府出世,也是因此,戰力才弱了幾分,否則那三名圍攻他的元嬰長老根本撐不到他成就洞天的那一刻。

沈林圖本是穩重之人,亦是如此做了,所以法身雖被毀去,但元靈未失,性命還得以保全下來。

不過遭此一劫,其自身也就等若喪失了大半道行,元嬰修士不過千載左右壽數,除非有天材地寶或者天大機緣,否則在壽數盡前,恐再難以修煉回來了。

張衍暗忖,沈林圖此番便得不死,接下來數百年間也是難以有所作為了。

可就算這樣,這老道再不濟也能轉生而去,不似先前被他打殺的那些修士連元靈都逃不走。

張衍也是感慨,修煉至這一步,不但法力強橫,自身還等若多了一條性命。

其實也就他這等大派弟子會有這等想法,那些旁門散宗修士即便修煉到這等境界,只會加倍小心,是絲毫不敢把自家肉身置在洞府之內修行的。

元嬰法身一旦離體,本尊便變得極為脆弱,若是有人前來意圖搗毀,那真是毫無還手之力。

大道修行,法侶財地缺一不可,神通及修道外物自不去說,有一處上好的修道洞府,不但能得靈豈補益,還能設下禁制大陣,主人離府之時,就不虞他人打上門來。

例如昭幽天池,有小壺璋為恃,只要有得力之輩主持,甚至能抵擋洞天真人來攻。

假如張衍修到元嬰三重境,法身出遊,則根本不怕有人趁虛殺上門來毀了身軀。

而且大派弟子,還有同門弟子長輩互相扶持,更是無有那等顧忌了。

張衍把手一招,把乾坤葉與那幾件沈林圖留下的法寶收了,也不及細看,便一齊丟入袖囊中。

這時他目光下移,注視底下海波上那些漂血,暗忖道:“也不知那龍鯉如何了,若是真個傷重,這等機會千載難逢,也不能放過。”

想到此處,他也不猶豫,把身一躍,起了水遁之術,就往深海中去。

有這一門神通道術在手,他身形比海中游魚更疾,不旋踵,就去得數十里。

他一路遁行而來,周遭見得不知多少魚精蝦怪的屍首,越往下去則越多。

觸目可及之處,皆是散碎的肢節殼鯨,甚至那先前追隨龍鯉而來的海蟒妖鯊也是被斬無數段,殘軀浮蕩水中,到處瀰漫血腥味,幾乎把底下海水俱染成紅色,可見那一戰是如何慘烈。

又下去數里後,已是到了深海之中,他放緩了遁速,小心在這方海域中游轉著。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他發現底下有一條長有數里黑玉石帶,蜿蜒攀附海床之上,其天矯之姿,有若龍形,靈氣汪洋恣肆,簡直堪比洞天福地,只是周圍卻寂靜異常,無有任何水族靠近。

他神情微動,略一思索,便沿著那石帶往前行去。

行出有百里地後,黑玉石帶在此處匯聚成一靈氣淤積之所,層層疊疊的石岩堆砌起來,聚成丘坡,形貌極似龍首,他打量了一會兒,目光忽然一凝。

只見那龍首之上,有一團數百丈大的黑影待著,被數十頭鯊妖圍護住,那頭龍鯉老妖正靜靜伏臥其中,兩爪緊緊扣住兩塊彷若龍角的玉棱,背脊一起一伏,似在休……

此刻它模樣淒慘無比,不復先前雄威,不但尾鰭已斷,不時飄出腥臭濃血,身上鯨片更是殘破,滿眼俱是刀痕創口,裸露出大片內肌,尤其頸項那一刀,尤是令人心驚,幾乎將它頭顱斬下,豁口處金鯨殘破,深可見骨。

此時它唇邊有兩條長有三丈許的金須伸展出來,隨水流漂游,擺動之間,就有點點靈光自那黑玉石上飛起,往傷處上補潤進去。

張衍看得也是暗暗心驚,這頭龍鯉的道行幾乎堪比元嬰三重境的修士,他也見識過此妖的威勢,沒想到沈林圖居然把其這傷到如此地步,可見其法力何等厲害,要是不顧生死與自己交手,怕是最後不動用北冥劍難以善了。

這頭龍鯨此時也是察覺到張衍過來,原本無甚光彩的眼中忽然凝聚一抹精光,死死盯著他,喉嚨中呼呼做聲,作勢恐嚇於他。

張衍神色平靜,休看這老妖模樣淒慘,可此等異種,應還保有一定戰力,過去半日,此刻怕是又恢復了一些,適才其瞪目看來之時,他已能感受到四周海潮隱隱湧動,彷彿在醞釀怒濤狂瀾。但他敢來這裡,也是有把握收服此妖的。

沈林圖非但重傷此妖,便連它的水族護衛也是殺了大半,此刻圍繞在旁的那些已是不足為懼。

他把手一指,道了聲:“去!”

光華忽起,那七十二面“萬獸眠月幡”一齊飛出,二十餘萬妖兵從幡旗之上走下,排出陣列,霎時就布下了“六返地框大陣”將龍鯉與其麾下水族團團圍住。

張衍飛身躍起,到了主法壇上,單手持起主幡。

此是這大陣真正成後,他第一次拿來對敵,正好藉此機會,試一試此陣鋒芒!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4-9 06:50
第兩百二十九章 無形陰刀

  龍鯉老妖也是察覺到張衍意圖將他降伏,嘴中嘶嘶怒吼,把龐大身軀一個搖晃。轉瞬之間,就起得無窮疾波勁浪,狂漩渦流,數十里之內的海水皆是被它可動。

  「六返地柩大陣」人數愈多,愈能發揮威勢,這二十餘萬妖兵借陣勢靈機合力,足可移山搬岳,可就算如此,竟還無法阻住這頭龍鯉大妖發威。

  尤其在其催動得一波波奔流之下,妖兵俱是一個個腳下不穩,被帶動得東倒西歪,各自所站陣位也是散亂起來。

  張衍不由生出幾分感嘆,這頭老妖不愧天生異種,受創至此,竟還有餘力反抗。

  眼見再來得幾次旋流就能將大陣晃破,他也不在旁側坐視,自袖中拿出「山河一氣雲笈圖」出來,往法壇上就是一扔。

  這方圖捲上得中樞主位之,嘩啦一聲,展了開來,立時將所聚地脈靈氣放出,如江河分出支流,往四面八方流淌而去,再延伸到大陣各個角落,眨眼便將大陣鎮壓住,無數山巒高崖虛影起伏重疊,不斷自陣中浮出。

  張衍把主幡一晃,百多座山巒虛影皆是懸空而起,往陣中龍鯉所在之地攢聚壓來。

  龍鯉老妖識得厲害,口中連連噴出幾團罡雷,轟轟有聲,擊在山石之上。

  只是這些虛影乃是陣力所化,只要靈氣不絕,陣型不散,就永無止住可能,也就一刻左右,老妖後繼無力,只聞一聲哀嚎,便被無盡山石從那黑玉石岩上撞下。

  張衍為怕傷了其性命,並未發動陣中雷火,只是再次晃動主幡,頓時有無數山岩飛在半空,不斷落下,將其死死壓住,。

  他往前走了兩步,行至法壇邊沿,大聲道:「道友又何必徒作抗拒,那沈林圖與你一戰,雖受創頗重,但還未曾身死,若是遣得其門下弟子前來捉你,道友又如何抵擋?還是隨我回東華溟滄派去,為我看守洞府的好,來日我若得道,也必不虧欠了你。」

  龍鯉哪裡聽得進去,它在東海之上逍遙數千載,有無數水族供其驅使,若是隨張衍去了,難免受人拘役,是以雖被大陣壓住,卻是不肯屈服,猶自在那裡強撐,要想破了開去。

  張衍並不急躁,笑道:「果真是蠻性未退,不知好歹,且看你能撐到何時。」」照眼下情形來看,至多再有半日功夫,這老妖便將力竭。

  待其失了反抗之力後,便可收去,來日帶回溟滄派中,張衍有的是手段收拾它。

  他在這裡降妖,而此時海面之上,卻有一行人到來,其穿著打扮,東海之上任誰看到,皆能認出是崇越真觀門下弟子。

  為首之那道人看著有三旬年紀,相貌俊雅,頭上墨玉道簪奇長,有尺許長短,頂上罡云一團,靈氣浮動,此人衣袖袍角上皆繡有一個玄紋金圖,看得出身份非比尋常。

  除開他外,餘下七八人皆是化丹修為。

  那道人往下張望幾眼之後,撫鬚道:「蔣師弟,你來看,大致應是此處了。」

  他身後上來一名相貌陰柔的書生,他攝了一道氣機過來,放在面前辨了辨,轉身一拱手,佩服道:「徐師兄看得果真準。」

  徐道人面上帶起幾分自得之色,「那老鯉此刻即便活著,應也只剩下半條命了,沈師兄如今無法出手,沈氏一門無人可以降服此妖,我徐氏一門卻可代他收了。」

  蔣師弟連連點頭附和。

  崇越真觀之中,沈,徐這兩門弟子勢力最大,其餘異姓弟子皆是依附他們門下,但這兩家平日裡關係卻並不怎麼和睦。

  沈林圖法身被破一事,或許瞞得了下面弟子,但卻無法瞞過徐氏幾位長老。

  觀中除卻米真人外,沈林圖本是門中修為第一,這些年來,沈氏弟子籍他之威,著實壯大了不少,牢牢壓在了徐氏頭上。

  可這一次沈林圖折戟而回,損了數百道行,徐氏便察覺揚眉吐氣的機會來了。

  徐道人意氣風發,指著下方道:「只要把這老妖擒了,收它做那護法靈獸,為兄也能去東華洲鬥劍會上走上一遭了。」

  蔣師弟不禁一訝,奇道:「師兄,那十六派鬥劍會乃是東華洲之爭,為何你要去?」

  徐道人神秘一笑,道:「那自然是有道理的,為兄也是不久前得了米真人的指點,才知其中關竅,待稍候捉了那龍鯉來,再說與蔣師弟你知曉。」

  蔣師弟聞言登時有些受寵若驚,他猶豫了一會兒,拱手道:「師兄,小弟願去海下探查一番,替師兄看看那老妖如今躲在何處。」」

  徐道人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麻煩。」

  他自袖囊中取了一面銅鏡出來,交到蔣師弟手中,道:「師弟,你用此物小心搜視海下,若見異狀,速來報我。」

  蔣師弟接過那鏡子,喜道:「原來是『尋塵鏡」那便好辦了,師兄且稽等,小弟去去就來。」

  言罷,他一催腳下遁煙,便往前去。

  他行不多久,就要止步,攝一道氣機過來辨識。

  似這般走走停停,他出了有百里地,最後看準一處地界,便拿了此鏡對著下面晃了一晃。

  一道光柱照出,直入海底,所過之處,皆是纖毫畢現,巡遊了足有一刻之後,他面上突然一緊,忙把鏡子收了,急急往回趕來。

  徐道人遠遠見他回返,便問道:「師弟,如何了?可曾尋到那老妖下落?」

  蔣師弟到得近前,急道:「師兄,大事不好,這海下布有一座大陣,似有人搶在我等前面下手了。」

  徐道人一聽,立時神色一變,道:「速帶我去看來。」

  蔣師弟轉身在前可路,徐道人擺袖跟來,兩人不多時就到得那處地頭,他把鏡光一照,道:「就是此處了。」

  徐道人往下一望,見海下煞氣騰騰,靈機凝而不亂,不知有多少陣旗搖擺。

  他暗自驚疑道:「東海之上能布下這等大陣的門派屈指可數,原先那壁礁府倒是有此能耐,但是早已覆滅了,清羽門禽兵也有不少,可水族妖兵卻並無這許多,難道是鯉部渠妖主的部曲?」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如果真是鯉部族人橫插進來,那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他又轉念一想,面上現出幾分狠戾之色,暗道:「管這許多做什麼,那鯉部是被溟滄派趕出東華洲的,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來得東海也不到百年,我崇越真觀在此立派數千載,論根基論弟子,又有何處懼他,況且這龍鯉本是沈長老擊傷的,怎麼輪得到鯉部來撿便宜?」

  他目光閃爍不定,捋著鬍鬚想了有時,最後沉聲道:「此陣厲害,如今闖下去,也未必能破了去,爾等且先行迴避了,不得我命,不可回轉。」

  蔣師弟臉露關切道:「師兄打算如何?」

  徐道人詭異一笑,道:「我便在此候著,等這人上來後,探探他的底。」」

  蔣師弟聽他話語中暗藏殺機,猜出其稍候定要對底下那人動手,因此不再多問,對著身後那幾名弟子一招手,便帶得他們退出去數十里外等候。

  徐道人凝視下方,默默運轉玄功,隨後一張嘴,從中吐出一把如烏光凝成的小刀來,置在手心中轉了轉,再吹了口氣上去,此刀便忽然化去無蹤。

  崇越真觀的獨門道術,便在陰陽兩刀變化之上,但因個人修為和性子不同,修煉出來的法門也各有所異。

  沈林圖擅長陽刀擊敵,臨敵鬥陣,從來都是正面出手。

  而徐道人道行雖不及前者,但他另闢奇徑,一生專煉陰刀,數百年下來,就煉得這一口無形飛刀。

  此刀乃是模仿陰戮刀而煉,飛斬之時,無形無影,鬼神莫測,若是用來偷襲傷人,那是防不勝防。

  尤其厲害的是,出刀之時,他還能躲在數里之外御使,海上有不少修士就是一個疏忽,便莫名其妙死在此刀之下。

  徐道人如今又是打得偷襲的主意,想等張衍從海下出來之時,上去一刀斬了,再將龍鯉奪了過來。

  此時海底之下,龍鯉老妖已是氣息漸弱,無力再作掙扎,趴伏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如死了一般。

  張衍見火候已到,微微一笑,伸手一點,起得水行真光一刷,就將老妖收了進去。

  再一掐法訣,那二十餘萬妖兵重回幡旗之上,化七十二面靈光飛來,袖子一抖,就攏了進來。

  此時那山河圖也是飛來,他拿至手中仔細一察,見其中所儲靈脈比之先前至少了一成多。

  他搖了搖頭,這些靈脈要省著點用了。

  把此圖往袖囊中一放,他目光下落,投注到那有如龍形的黑玉石帶上,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躍身而起,沿著其前後走了幾個來回,水行真光連連落下,將其收了個乾淨。

  此處他原先以為也是一條靈脈,只是那黑玉石帶上的靈氣凝而不散,他試著吞吐,卻是無法吸納入體,而龍鯉卻能借此物療傷,顯是別有門道。

  此物他也是看不出來歷來,留在這裡也是便宜了他人,因此索性費了些手腳,將其俱都收了,準備日後再仔細察看。

  此間事了,他便捏動法訣,借水遁之術往海面上來,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就破開水面,可就在此時,他眼睛卻是微微一眯。

  一股森涼寒意驟然迫近,直逼頸項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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