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之九品芝麻官 作者:大秦騎兵(連載中)

wesley6535 2012-11-21 02:39: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 22811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2


第061章轉手就是一萬兩
  如果擋在面前的是韓國公世子,韓青石同父異母的大哥韓青玉,那麼衛柏城這種解釋的方法還有用,畢竟韓青玉還要顧忌韓國公府的體面,只可惜韓青石不是韓青玉,做為一名曾經名震京城的紈絝子弟之一,不按照常理出牌是他的專長之一。
  “你們別把自己摘得那麼乾淨,誰不知道誰呀。難道你們來這裏,是為了提前預祝我大哥榜上有名?不是吧?還不是想出爾反爾,把我大哥從你們那裏買走的殉葬印再要回去。還帶著這麼多的家丁,是不是還打算等我大哥不同意時,就要用強呀?這就是你們衛家的做人之道嗎?”
  韓青石不管不顧地把衛家父子的心思全都揭了出來,他一點顧忌都沒有,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讓衛家父子達到了目的,他的面子就全都跌光了。何況,衛家父子要動的又是他的結拜大哥。
  雙方正爭執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屋裏面傳來了秦之初的聲音,“玉玲,快來給我打水,我要洗澡。”
  李玉玲連忙應了一聲,這次秦之初打坐入定的時間明顯比上一次長出許多,她表面無事,實際上兩隻小耳朵早就豎了起來,一直在聽著屋裏面的動靜。
  小丫頭很機靈,對韓青石說道:“青石哥哥,守好門,不准讓任何人進去。”
  李玉玲進了房間,一看,果然跟上次一樣,哥哥的全身上下又覆蓋了一層黑黑的油泥,又腥又臭。她連忙過去,不怕髒地幫著秦之初收拾,同時小聲把外面的情況告訴了秦之初。
  秦之初暗自慶倖不已,幸好自己回來就修煉,已經把玉質殉葬印中的天地靈氣吸取一空,這樣一來,他就佔據了主動,最起碼不會錯失不該錯失的東西了。“我知道了,玉玲,趕快給我打水,等我洗完澡後,再跟衛家父子見面。你請他們稍候。還有把簾子拉上。”
  秦之初一直是和李玉玲共睡一室的,晚上會在屋中間掛上簾子,將兩人隔開。李玉玲依言把簾子拉上,又重新走到屋子外面,讓韓青石吩咐兩個家丁幫她一起打水,又請衛家父子稍候,等哥哥沐完浴後,再和他們見面。
  衛柏城腹誹不已,他雖然不是伯爵世子,但也是衛伯爵的嫡生子,是有身份的人,秦之初他一個個小小的舉人竟然敢讓他們候著,還真是把自己當個角兒了。
  其實他哪里知道,秦之初不是托大,而是不得不如此,秦之初一身臭泥,總不能不收拾收拾就見衛家父子。那樣的話,才是更加的失禮。
  熱水很快打來,秦之初跳到浴桶中,簡單的洗了洗,把身上的油泥洗滌掉之後,就從浴桶中出來,擦幹身子,穿好了衣服。疾步從房間中出來,對著衛家父子長揖一禮,“學生抱歉的很,讓衛老爺、衛公子久等了。”
  衛柏城自恃身份,沒有說話,衛翊豪哼了一聲,“秦舉人,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韓青石聞言,不滿地鼓起了眼睛,秦之初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法,隨後笑道:“所謂人有三急,在三急之外,每個人還會碰上一些不得不處理的事情。衛老爺、衛公子來的實在是太湊巧了一些,正趕上了,這只能說是老天不幫忙了,讓在下怠慢了兩位。如果兩位還心有怒氣,在下願意再次向兩位施禮賠罪。”
  看著秦之初又是長揖一禮,衛柏城心中的火氣消了許多,他也知道不能太較真,韓青石就在旁邊盯著呢,如果自己得寸進尺,把韓青石惹毛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況且這裏還有這麼多舉人,伯爵府的體面還是要的。
  “既然秦舉人如此有誠意,我便接受你的道歉。秦舉人,我這次來,是為了前幾天犬子賣給你的那方舊官印的事情的。犬子回家之後,跟我說起此事,我得知後,狠狠地申斥了他,你是參加了禮闈的舉人,是要登上金榜的,怎麼能夠把九品的舊官印賣給你呢?
  這不單單是對你的極度不負責任,也有損我們衛記古董店的聲譽。我沒敢耽擱,帶著犬子就過來了,希望能夠彌補我們的過失,你先把那方舊官印還給我們,然後再到衛記古董店挑選一方新的。”
  衛柏城一副為秦之初著想的模樣,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他這是打算先來軟的,軟的不行,再來硬的。
  秦之初心中已有定計,那方玉質殉葬印靈氣已失,對他來講,就是一塊玉,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只是衛柏城三言兩語就想把賣給他的東西再要回去,想的也太簡單了。
  “多謝衛老爺如此為我考慮,只是我這人心無大志,能夠金榜題名固然好,登不上金榜也無所謂,反正我還年輕,今年不行,三年後再來嘛,三年後不行,六年後再來,總有考上的一天。”秦之初故意曲解衛柏城的話,反正就是不往他挖好的坑裏面跳。
  就這樣,衛柏城和秦之初過上了招,一個要把玉質殉葬印拿回去,另外一個,左推右阻,耍起了太極拳,就是不肯鬆口。
  秦之初越是這樣,衛柏城越認定那方玉質殉葬印不是普通貨色,只要是盼著金榜題名的舉人,誰不盼著討一個好彩頭,又有誰甘心拿著一個九品銜的舊官印呢?
  衛柏城決定來一幅猛藥,“這樣,秦舉人,只要你肯把犬子賣給你的舊官印拿回去,不但你請舊官印的錢,我們全部返還,另外我們再賠給你一筆錢。白銀五千兩,怎麼樣?”
  秦之初還是搖頭,他感覺還沒有觸碰到衛柏城的心理底線。
  衛柏城一咬牙,又往上加價,工夫不大,就漲到了白銀萬兩,這基本上已經是他能出的最高價了,伯爵府再有錢,也不可能如此揮霍。
  秦之初假意不舍地說道:“衛老爺對學生真是太愛護了,學生要是再不識抬舉,就太不懂事了。就按衛老爺說的辦。”
  他一伸手,從袖袋中把那方玉質殉葬印取了出來,“玉印在此,衛老爺儘管拿去。”
  衛翊豪急忙伸手,就要把玉質殉葬印搶走,韓青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衛老三,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不知道什麼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
  秦之初大度地說道:“二弟,沒關係,衛老爺乃是衛伯爵的公子,難道還怕衛老爺食言嗎?衛老爺,你拿著。”
  衛柏城從秦之初手中拿走了那方玉質殉葬印,讓衛翊豪過去看是不是原件。
  衛翊豪仔細地看了又看,確認就是原件,他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出來秦之初已經把印中的天地靈氣吸走了。
  衛柏城擔心時間拖長了,再生什麼變化,連忙取出了一萬兩千兩的銀票,韓青石拿了過去,一張一張的查驗真假。韓青石如此擺明瞭不信任他們父子,差點把衛柏城父子氣的七竅生煙。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4

  第062章放榜日
  
  清點完銀票還不算完,韓青石又讓人拿來筆墨紙硯,非讓衛柏城父子寫個字據不可,證明他們是自願用一萬兩千兩的銀子,把那方玉質殉葬印要回去的。
  衛翊豪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死活不肯寫,最後還是衛柏城厚著老臉,拿出當爹的威風來,逼著兒子寫下了字據。幾名舉人在韓青石的帶領下,做為見證人,也在字據上簽了名。
  做完這一切,韓青石這才放衛家父子離開。他從剛得到的銀票中,抽了一百兩出來,讓那幾個做見證人的舉人拿去喝酒,然後跟著秦之初進了屋子。
  看著那幾個分到銀子的舉人,那些圍觀的,卻沒有得到銀子的舉人只能又羨又妒地發出感慨,“真真的有辱斯文!市儈如此,這哪里還有一點讀書人的模樣。”
  “大哥,今天真是憋屈,讓他們欺負上門了,雖說宰了他們一萬兩白銀做補償,但是這口氣想想就憋屈。”韓青石抱怨道。
  秦之初卻不在乎,那塊玉質殉葬印已經沒用了,不但裏面的天地全都讓他吸收了,而且倒倒手,就能賺一萬兩銀子,這樣的好事,上哪兒找去。
  “行了,二弟,我心中有數,咱們不吃虧。賺的錢,咱倆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吧。”
  韓青石把錢分了兩份,把其中的六千兩遞給了秦之初,“不管怎麼說,跟著大哥就是好。撇開別的不說,這賺錢的速度就是快,這才幾天,兩千的本錢,就賺了這麼多。”
  秦之初也不去跟韓青石算的那麼細,他示意李玉玲把銀票收起來,然後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禮部放榜了沒?”
  韓青石回道:“還沒有呢,大哥。明天才是放榜的日子,不過我聽人說,貢院的門已經打開,錄取的名次已經出來了。”
  李玉玲也打起了小報告,“哥哥,你不知道,現在蕭蔚湶那裏可熱鬧了,聽說他請舊官印的時候,請了一方翰林院編撰的印,人人都說他能中貢士,得狀元。一個個都爭著搶著拍他的馬屁,把他給得意的不行。”
  秦之初還沒說什麼,關志文的聲音就在屋子外面響了起來,“秦兄,我能進去嗎?”
  “關兄,快請進。”秦之初連忙喊道。
  守在屋子門口的韓府家丁把門讓開,關志文這才進了屋子,“秦兄,我來就只為一件事,我聽人說你請回來的舊官印,乃是一方九品的同知知事印,此事是否是真的?”
  秦之初點點頭,“不錯,我在潘家園轉了一圈,帶回來的印確實是九品印。”
  關志文聞言,不由得失色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我跟志高在潘家園轉了一圈,根本就沒有找到覺得有眼緣的印,你這裏又只是個九品印,難道我們幾個註定登不上今年的榜單嗎?”
  關志文年紀比秦之初大多了,他要比秦之初更加的相信“宿命”。
  在這種事上,秦之初沒法說什麼,他只能安慰關志文,“關兄,請舊官印的事,別太當真。明天就是禮部放榜的日子了,安心等待吧,到時候誰是騾子誰是馬,就可見分曉了。”
  關志文苦笑著道:“太折磨人了,今晚我恐怕睡不著了。”
  睡不著的又豈止關志文一個,彙聚在京城的近五千名舉人,除了一部分沒心沒肺,天塌下來當被蓋的主兒之外,大部分在晚上的時候,都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決定他們命運的關鍵時刻即將來到。
  翌日,時為大周王朝順德五十六年,壬辰年二月二十九。天還沒有亮,就有不少舉人從床上爬了起來,匆匆地洗漱一番後,就離開了會館、客棧,朝著禮部趕去。
  禮部放榜從上午九點鐘開始,禮部放榜不是一次性把所有貢士的名單都公佈出來的,而是從第三百名往前數,每五十名一批,前十名五人一批。
  在禮部放榜的時刻,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是有一批人肯定是最高興的,那就是報子。禮部專門有一批小吏或者是禮部官員的親戚朋友,充當報子。
  在放榜的時候,就在禮部大門裏面,他們會在禮部放榜之前,得知貢士的名單,在禮部張貼榜單之前,離開禮部,前往各登榜的舉人也就是貢士們所在的會館、客棧報喜,討要賞錢。
  當然,這賞錢免不了要和禮部內的大小官員們分一分,但歸根到底,累加起來,報子們只要辛苦一點,還是能夠得到一筆相當豐厚的賞錢的。
  也有那窮的舉人,掏不起賞錢,一大早就趕到禮部衙門大門外,等著禮部放榜。碰到這樣的情況,報子也就只能白跑一趟了。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也有那熱心腸的代為打賞。
  還不到八點,禮部大門外已經聚集了數百名舉人,還有成千上萬看熱鬧的民眾,都在心急火燎地等著禮部放榜的那一刻。
  八點半,從禮部衙門內沖出來一批人,他們都是統一打扮,頭戴黑色折簷氊帽,身穿黑色交領直身,黑鞋白襪。他們腰系紅綢,背後插著一面小旗,上面寫著“喜報”二字。
  這批人出了禮部衙門後,就翻身上了衙門外的馬背上,一抖韁繩,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一邊禦馬飛馳,一邊還高聲喊道:“喜報喜報。”也有喊“捷報”的。
  行人聞之,紛紛躲閃,望著報子的背影,猜測著是誰幸運地登上了榜單。
  不提其他,單說這批報子中,有一位直奔豫州會館的方向。
  秦之初今天起得也挺早,他表面上沉得住氣,但是早晨打拳的時候,招式有好幾處都變形了。到了答案揭曉的一刻,他也跟其他寒窗苦讀的舉人一樣,既盼著自己能夠登榜,又擔心自己落榜,這種又盼又怕的心態,外人是難以體會到的。
  吃過早飯後,秦之初帶著李玉玲,坐在了豫州會館的大堂,等著報子上門揭曉答案。他現在也算是一個小富翁了,打賞報子的錢還是有的。
  韓青石昨天晚上跟秦之初擠在了一張床上,他也跟著秦之初坐在了豫州會館的大堂上。他比秦之初還要緊張三分。
  大部分舉人都跟秦之初一樣,選擇留在會館中,這樣做,可以在報子上門報喜時,在其他舉人面前大漲臉面,這也是炫耀自己成功登榜的一個方式。
  除了豫州籍的舉人之外,在豫州會館內外,還聚集了不少豫州籍的商人,普通民眾,他們一方面是為了看熱鬧,但最主要的還是能夠在第一時間跟登榜的貢士拉拉關係。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5

第063章喜報
  秦之初坐在桌子旁,韓青石坐在他的下首,桌子上擺放著茶水、小點心、花生、瓜子、核桃等物,這些都是豫州會館免費提供的。過了今天,從明天開始,除了登上榜單的貢士之外,其他的舉人要想繼續在豫州會館住下去,就得掏錢了。
  當然,對舉人們,收費還是比較低廉的,只是那時候,大部分未登榜的舉人都沒臉繼續留在京城了,基本上都會收拾行囊,返回家鄉。
  對這些免費的茶水點心,沒有誰有胃口吃喝。他們都個個緊張地注視著大門外,等著馬蹄聲響著,等著背插小旗的報子登門。
  一時間,豫州會館內格外的凝重,除了一些人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之外,就沒有別的什麼聲音了。
  突然,從大街的那頭傳來一陣馬蹄聲,順聲望去,禦馬而來的報子已經進入街口,他口中還喊著“喜報,喜報”。
  “來了,來了。”
  守在大門外的商人、民眾一陣激動,這條街上,只有豫州會館一家會館,再無別的客棧,酒樓,也就是說這名報子有很大的可能是沖著豫州會館來的。
  坐在豫州會館大堂內的舉人們,無一例外地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處,有些人都緊張地快要尿褲子了,有些人緊張地攥著拳頭,有的不停地吞咽著唾沫,有的臉色泛紅,氣喘如牛,各種各樣的不平靜,不一而足。
  希律律……
  當馬快跑到豫州會館的門口的時候,報子一勒韁繩,黃驃馬穩穩地停在了豫州會館的大門外。報子翻身下馬,大喊道:“喜報喜報,豫州行省中原府牟中縣女老爺裴諱如雲,高中壬辰會試第三百名貢士,金鑾殿上面聖。”
  報子話音剛落,在大堂的一個角落頓時響起一聲尖叫,“我中了,我中了。”
  誰也沒想到,豫州籍三名女舉人中,那位年紀第二大的,竟然登上了榜單,中了貢士,雖說只是第三百名,但是中了就是中了,她把四千多名未中舉的舉人給踩在了腳下。
  報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裴如雲的面前,跪在了裴如雲的面前,“小的給裴老爺道喜。”
  裴如雲的家裏並不富裕,她也沒想到自己會中了貢士,事先根本沒做準備,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不打賞肯定是不行的,太跌份了。她有辦法,一咬牙,把佩戴多年的玉鐲擼了下來,塞到了報子手中,“辛苦你了。”
  報子一愣,不過他看得出來裴如雲不像是有錢人,那手鐲看起來似乎也不錯,見好就收吧,“謝裴老爺賞。”
  說著,站起身來就要走,他還要繼續去報喜,今兒個越辛苦,討到的賞錢也就越多。
  “慢著,把手鐲拿來。”李玉玲攔住了報子,拿出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這個才是賞你的。”
  報子大喜,五十兩銀子的賞錢,這可是個大賞了,他二話不說,把手鐲交給李玉玲,拿著銀票,離開了。
  李玉玲拿著手鐲,走到裴如雲面前,“裴老爺,這是我哥哥的意思,手鐲還你。”
  裴如雲本不想接,她覺得自己現在是貢士了,跟秦之初已經有了差距,況且她對秦之初的印象一般般,不想跟他扯上關係。但是想了想,她還是把手鐲收了回去,“請你轉告你家主人,那五十兩銀子,我日後一定連本帶息歸還。”
  “隨便。”李玉玲不在乎地回了一句,便走回到秦之初身邊。
  這時,徐世森已經拿著一個紅綢大紅花,在好幾個舉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裴兄,恭喜恭喜了,恭喜你高中,日後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舊人呢。”
  裴如雲乃是女人,不可能讓徐世森給她佩戴大紅花,還是龔秀珍接過了大紅花,給她帶在了身上。
  龔秀珍有些複雜地祝福道:“恭喜你了,二……”那個“妹”字終究沒有說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後半輩子是否還有機會再叫裴如雲一聲“二妹”。
  裴如雲只顧著接受圍過來的眾舉人的祝賀,根本沒有注意到龔秀珍的異常。
  看著裴如雲滿面紅暈的幸福模樣,龔秀珍神色不由得一黯。
  豫州會館內騷動了一會兒,也就平靜了下來,畢竟裴如雲只是個女人,而且還是第三百貢士,前途有限。後面可還有二百多個名次沒出呢。眾人都激動得等著下一個報子前來。
  然而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趕在禮部放第二批貢士名單的時候,終於又有一名報子禦馬沖著豫州會館而來。
  “喜報喜報,豫州行省洛都府洛都城老爺徐諱世森,高中壬辰科第兩百零七名貢士,金鑾殿上面聖。”報子一邊喊著,一邊沖了進來。
  驟然得報,徐世森呆若木雞,“我中了,我中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六年前,他中舉,次年開始參加禮闈,轉眼就是十五年,歷盡五科禮闈,他都快要對自己登榜之事絕望了,誰知道老天突然送了這麼大一個禮物給他。
  徐世森在豫州籍舉人中間人緣最好,見徐世森久久不說話,眾人都擔心壞了,“徐兄,徐兄……”
  報子這時也跪在了徐世森的面前,“小的給徐老爺道喜。”
  徐世森回過神來,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整個人精神大振,好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他掏出了一個十兩重的銀錠,放在了報子手中,“辛苦你了。”
  報子收起銀子,起身走了。
  豫州會館內恭喜聲一片,和剛才恭喜裴如雲的情況相比,這次要熱鬧了好幾倍,也有很多人敢跟徐世森開開玩笑。徐世森也沒有因為自己成了貢士,就把自己看的比以前重,仍然是和顏悅色地回應著眾人的祝賀。
  之後不久,又來一個報子,這次是高中貢士第兩百零一名,登榜之人叫秋東海,雖然沒有蕭蔚湶名氣那麼大,但也是豫州名士,不少人都知道他。在禮闈之前,是公認的最有可能金榜題名的豫州舉人之一。
  眾人又是一番騷動,紛紛祝賀秋東海。
  時間到了這裏,今年的三百名貢士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就只有兩百名了,豫州籍的舉人卻有兩百四十多個,這就說明他們當中註定要有四十多個被淘汰了。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6

第064章你不是會元
  衛伯爵伯爵府。
  將近七十歲的衛伯爵帶著他的嫡長子衛松城,次子衛柏城,在一個四合院裏面等著。四合院堂屋的門緊閉著,門口站著一名道士。這名道士是伯爵府上的家丁,專門劃撥到這裏,伺候小院的主人的。
  衛伯爵他們爺三個一大早就過來了,想見一見小院的主人。雖說這個四合院就在伯爵府中,但是衛伯爵的權威到了這裏,就沒有任何的效力了。
  轉眼,衛伯爵他們就等了三個多小時,堂屋的門這才打開,從屋裏面走出來個道童模樣的人,如果秦之初在這裏的話,會驚訝的發現這個小道童,赫然就是他到人市挑選道童的時候,牙人給他介紹的第一個少年——應如龍。
  此時,應如龍完全變了模樣,穿著一身乾淨嶄新的道袍,面色紅潤,印堂發亮,“伯爵,老爺請你進去。”
  衛伯爵抬腿就朝著堂屋中走去,衛松城、衛柏城緊隨其後,也要進去。
  應如龍伸手攔住了他們,“老爺只讓伯爵進去,你們倆在外面候著。”說完,應如龍無視衛松城、衛柏城哥倆怒視過來的目光,轉身,釋釋然地進了堂屋,回身,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屋裏面並不亮堂,光線有點暗,衛伯爵眯著眼睛,適應了半天,才看清楚在屋子的正中,有一個人端坐在蒲團上,蒲團下,有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有丈許大小。
  衛伯爵走到那人面前,躬身道:“先生,本不想麻煩你的。只是我兒昨日帶回來一件寶貝,我找了好幾個經驗豐富的鑒定師,都無法鑒定出來是何物。想來不是凡間之物,只能拿來,麻煩你了。”
  說著,衛伯爵從袖袋上,拿出了一個綢緞打得小包,打開包裹,裏面正是那方玉質殉葬印。
  盤腿打坐的那人眼中猛然迸射出一道精光,“中品晶石?”
  他閃電般出手,把那方玉質殉葬印抓在了手中,但很快,他又失望地把玉質殉葬印拋還給了衛伯爵。“你莫不是來消遣我?拿一個沒了絲毫天地靈氣的黃脂石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先生莫要誤會,我怎麼會消遣你呢。”衛伯爵連忙小心地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
  坐在蒲團上那人這才消了氣,“這黃脂石乃是土屬性的中品晶石,說它價值萬金,一點不為過。只可惜這塊黃脂石靈氣已失,它也就是一塊極品玉石,對我來講,已經沒有任何用了。
  還有,這塊黃脂石的大小,只有標準中品晶石的一半大,將其雕刻為官印的那人真是該死,為了雕琢這方方方正正的官印出來,他要將多少黃脂石削掉呀,他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呀。要是讓貧道知道他是誰,非得找他好好理論一番不可。”
  衛伯爵聞言,不由得大失所望,“先生,依你的見識,這方舊官印,放到古董市場上,能值多少錢?”
  坐在蒲團上那人說道:“我不懂世俗人的古董市場,不過我估摸著怎麼著也能賣個萬把兩銀子吧。以後你們一定要留神,再碰到這樣的石頭,一定要第一時間拿來讓我看看,知道嗎?”
  衛伯爵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先生,你說這塊黃脂石靈氣已失,那麼你是否能夠看出來它是什麼時候喪失靈氣的嗎?”
  那人搖了搖頭,“這個怎麼能夠看得出來?你該不會是懷疑是那個叫秦之初的舉人把黃脂石中的天地靈氣吸納走了吧?哼,收起你的疑心吧。
  我們修煉之人基本上是不會對世俗官場產生興趣的,貧道修煉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修真者跑去參加科舉的。參加科舉要寒窗苦讀十餘載,修煉更是要從下打好基礎,無時無刻,不能有絲毫的鬆懈,這兩者是相衝突的。人生苦短,兩者是不可兼得的。
  與其浪費精力在秦之初身上,還不如派人給我好好地查一下這方舊官印是從什麼地方搞來的。順藤摸瓜,說不定還能找到更多的黃脂石。”
  衛伯爵眼中一亮,“先生,我明白了,我這就安排人去辦。”
  豫州會館。
  氣氛越發的凝固了,自從報子來報秋東海高中貢士之後,這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再沒有第二個報子登門。雖說越往後名次越高,但是也有可能預示著再沒有一個豫州籍舉人能夠登上榜單了。按照現在的趨勢看,似乎後一種的可能性是越來越大了。
  一想到後一種可能,那些還沒有消息的舉人全都慌了神,秦之初也有些焦慮不安,韓青石就跟中了邪一樣,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大哥,你說報子怎麼還不來呀?”
  李玉玲攥著小拳頭,又像是自我催眠,又像是自我安慰,口中念念有詞,“哥哥一定會中的,哥哥一定會中的。”
  禮部衙門,放榜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該放倒數第二榜,也就是貢士第六名到第十名了。
  禮部大門外,是翹首以盼的舉人、民眾,禮部大門外,卻差點打起來,給前十名貢士報喜,報子所得的賞賜往往是最豐厚的,幾乎每一個報子都希望能夠撈到如此肥差,只是僧多粥少,註定有人去不成。
  好不容易,選出了前往報喜的報子,禮部大門再次打開,五個報子沖了出來,翻身上馬,直奔目的地。在他們走了之後,這才有人拿著榜單出來,將之張貼在了禮部大門外的影壁牆上。
  又等了半個小時,又有五個報子從禮部衙門內沖了出來,之後,最後一張榜單,也就是貢士第一名會元到第五名的名單,放了出來。
  看著第一名會元的名字,許多人都覺得陌生,也有那認識會元的,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這人也有馬,而且是匹好馬,他翻身上馬,一路急奔,“中了,中了,老天開眼,今年的會元是我們豫州人。”
  這人速度極快,趕在了報子的前面,搶先一步到了豫州會館的門口,他氣喘吁吁地翻身下馬,“大喜,大喜呀。我們豫州人中會元了。”
  眾人心一沉,齊道一聲完了,會元都出來了,今年的壬辰科榜單,自己看來是沒戲了。
  韓青石更是長大了嘴巴,如喪考妣,秦之初可是他的希望所在,報子到現在都沒來,總不能是中了會元吧?
  誰也沒有看到,還有一個人比韓青石更失望,她的表情甚至不能說是失望,更應該說是絕望。
  眾人哀歎了一聲,他們迅速地調整好了心態,那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了蕭蔚湶,幾乎所有的豫州籍都相信如果他們當中有一個人能夠高中會元的話,那麼一定是名震豫州的少年神童蕭蔚湶。
  蕭蔚湶激動地站了起來,他的手腳都有些發顫,但是他強自鎮定著,做出一副少年老成地模樣,“快,準備賞錢。”
  報信的那人疑惑地看了蕭蔚湶,“蕭兄,你準備賞錢幹什麼?你又不是會元。”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6

第065章會試第一名
  你又不是會元!!!
  一句話,六個字,如同六道晴天霹靂一般,接連不斷地在蕭蔚湶的耳邊轟然炸響,把他的自尊、自信、矜持什麼的,全都給炸沒了。
  “你說謊,我怎麼可能不是會元呢?我怎麼可能沒有登上榜單呢?你一定是在說謊,今年的會元是我,對不對?”蕭蔚湶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著,面目猙獰,青筋畢露。
  “蕭兄,你確實不是會元,今年的會元是……”
  就在這時,豫州會館的大門外傳來了報子的聲音,他的報喜聲在馬踏青石路的節奏聲中,顯得格外的清楚。
  “喜報,喜報,大喜報,豫州行省豫北府豫北縣老爺秦諱之初,高中壬辰科第一名會元。”報子是一邊騎馬,一邊喊著過來的。
  他到了豫州會館的門口,翻身下馬,氣喘吁吁地跑進了會館內,“秦老爺在哪里?我來給你報喜了。”
  秦之初難以相信地站了起來,有些木訥地說道:“我……我就是秦之初。”
  報子噌噌幾步,走到了秦之初面前,站直身子,氣沉丹田,用盡最大的力氣,吼道:“喜報,喜報,大喜報,豫州行省豫北府豫北縣老爺秦諱之初,高中壬辰科第一名會元,金鑾殿上領班面聖。”
  喊完之後,報子撲通一聲跪在了秦之初面前,“小的給會元老爺道喜,你是文曲星下凡,在殿試上,一定會被萬歲爺親筆點為狀元。”
  “啊”,“啊”兩聲尖叫,一聲低沉,一聲尖細。韓青石、李玉玲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大哥(哥哥)中會元了。”
  報子見多了這種場面,有些樂極生悲的,在得到報子報喜後,興奮過度,腦淤血、心肌梗塞什麼的,直接死掉的,也不少見。
  “小的給會元老爺道喜了。”報子再次喊了一聲,這是提醒秦之初該給賞錢了。
  韓青石從他懷中掏出一遝子銀票,從中抽出了十幾張,拍到了報子的手裏,“爺我今天高興,這都是賞你的。”
  報子一看,驚喜連連,韓青石賞他的銀票每張一百兩,十幾張就是一千多兩,比他今天前面跑的那幾個喜報,得到的賞錢加起來還要多好幾倍。
  “謝會元老爺賞,謝爺賞。”報子朝著秦之初、韓青石各自磕了一個頭,揣著銀票走了。
  嘩啦一聲,豫州籍的舉人,除了失落的蕭蔚湶等寥寥幾個之外,其他的全都圍了過來,紛紛地向秦之初表示祝賀。
  不管他們以前是如何看秦之初的,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秦之初是板上釘釘的會元,壬辰科禮闈第一名,不趁著現在的機會和秦之初搞好關係,更待何時呀。
  秦之初也回過神來,連忙在臉上堆滿了笑,謙遜地向道賀的眾人回禮。他雖然沒有跟著他爹學做生意,但是他爹“和氣生財”,“見人三分笑”的理念,他是記在了心中的,他並沒有因為自己中了會元,就把自己搞的高高在上。
  徐世森捧著大紅花,從人群後面擠了進來,開玩笑地說道:“秦兄,沒想到你隱藏的這麼深呢。會元!會試第一名!咱們豫州上次中會元,還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你今兒個中了會元,可以說是一掃咱們豫州五百年文風的頹勢,為咱們豫州爭了光。我可要恭喜你呀。”
  “徐兄,同喜,同喜呀。你不是也中了貢士嗎?十五年夙願得償,小弟也替你趕到高興呀。”秦之初笑道。
  徐世森把大紅綢做的紅花給秦之初帶上,“秦兄,按照慣例,禮部放榜後,所有的貢士都要戴紅花,騎大馬,四九城遊街,以示慶賀。走吧,你是今科會元,你不帶這個頭是不行的。”
  秦之初點點頭,遊街四九城是他奮鬥了十幾年的夢想,沒想到今天終於實現了,而且是以這樣一種他連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秦之初帶頭,秋東海、徐世森還有裴如雲緊隨其後,在眾人的簇擁下,出了豫州會館。會館門外,早就有人準備好了披紅掛彩的高頭大馬。馬夫把最好的一匹馬牽到秦之初面前,請秦之初上馬。
  秦之初抬腿認蹬,翻身上馬,圍觀諸人齊齊喝彩,明面上是贊秦之初身手乾淨利索,但實際上多是拍馬屁的。
  秋東海、徐世森和裴如雲也依次上馬。韓青石把牽著秦之初那匹馬的馬夫攆走,他自己抓住了韁繩,他今天要親自為他的結拜大哥牽馬,不這樣,不足以表達他對大哥的崇拜之情。
  豫州會館將造就準備好的鞭炮點燃,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秦之初他們開始了在四九城遊街。
  紫禁城,禦書房。
  身穿赭黃色龍袍,頭戴烏紗翼善冠的順德帝俯首批閱著奏章,蘇培榮手捧拂塵,一臉平靜地站在禦案旁,時刻等候著接受來自順德帝的皇命。
  把最後一份奏章批閱完,順德帝伸了個懶腰,“培榮啊,今天是禮部放榜的日子。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蘇培榮回道:“和往年一樣,在禮部衙門外聚集了不少舉人、民眾等著看榜。大家對今年中榜之人並沒有什麼的看法,只是對會元都覺得有些陌生罷了。”
  順德帝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來,“今年這個會元有意思,才二十一歲,說來,也算是我們大周王朝最年輕的會元之一了。他寫的文章,朕看了,他能夠對鬼、神、仙有如此深刻的認識,實屬不易。”
  蘇培榮恭維道:“還是萬歲爺題目出的好,這才把埋藏在芸芸眾生中的明珠發現出來,如果沒有萬歲爺你的神來一筆,哪有他的出頭之日呀?”
  順德帝呵呵一笑,他從桌子上那厚厚一摞奏摺中抽了一本出來,放在了禦案的角上,“培榮啊,這是朕專門讓人調查的一些情況,都是關於秦之初的。你看看。”
  蘇培榮上前一步,把奏摺拿了起來,退後一步,彎著腰看了起來。奏摺上把秦之初的情況講的非常清楚。
  秦之初祖上是平民出生,歷經幾輩的積累,家中有了一份還算客觀的家產。秦之初的祖父立志在科舉上闖出一番名堂來,二十多歲中了秀才,就當他準備前往洛都府考取舉人的時候,適逢豫州大旱,豫北府更是連續一年多,滴雨不下,莊稼絕收。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7

第066章皇帝要私訪
  秦之初的祖父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前往洛都府鄉試的機會,帶著家中所有的金銀,前往江南,購進米糧,歷盡艱辛,運回豫北府,平價售賣,開設粥場,在相當大程度上,減少了旱災對豫北府的影響。
  從這次大旱之後,秦之初的祖父棄文從商,專門做糧食生意,每次都是從魚米之鄉購進米糧,然後運到大周王朝缺糧的地區,平價售賣,賺取極其微薄的利潤。
  秦之初的祖父死後,生意由秦之初的父親秦友良接手,其運作方式沒有什麼變化。正是因為如此,秦家的生意始終無法做大,但是因為秦家而避免餓死的平民百姓卻是成千上萬。
  以上就是秦之初的家世,在奏章上,順德帝用朱筆批了八個字,“家世清白,民之楷模。”蘇培榮看到這裏,暗自心驚,能得皇帝如此稱讚,實屬不易。
  奏章往後,是一些關於秦之初的情況,幾歲做童生,多大考上的秀才,那年參加的會試等等,十分的詳細。其中有一段文字,讓蘇培榮最是驚訝。
  “臣聞韓國公庶子韓青石攜母返京,曾遇不明身份之人劫掠,秦之初曾參與營救。臣根據諸般線索推斷,劫掠韓青石母子的應該是韓國公世子韓青玉。韓青石母子能夠逃脫生天,秦之初應該出了大力。
  另,臣查蛇涎迷魂香,主藥蛇涎草來自千草堂,而將蛇涎草賣給千草堂的,是一名進京趕考的舉人。臣暗中畫像,兩相對比後,確認此人很有可能是秦之初。”
  順德帝一直看著蘇培榮,“你是不是也覺得驚訝?齊國公他們費盡心機在貢院舞弊,沒想到根子上,卻是這個秦之初。秦之初寫文章的水準是有的,但是他的才氣比起那些名震大江南北的才子來,還是差了些,要不是有齊國公他們從中搞鬼,用蛇涎迷魂香搞得貢院內大部分舉人迷迷瞪瞪的,依秦之初的水準,考上會元,那是不可能的。”
  蘇培榮把奏摺合上,他努力地揣測著順德帝讓他看奏摺的目的,大周王朝對太監幹政一直監管的極嚴,從開國到現在,還沒有出過“權閹”。而且順德帝精明非常,在他面前當差,蘇培榮根本就不敢有什麼特別的心思。
  “陛下,奴才覺得這一切或許就是天意。秦之初救了韓青石母子,就和貴族的圈子有了交集,他又把蛇涎草賣給了千草堂,無意當中,幫了齊國公他們一個忙,所有的公侯伯都要承他這個人情。他又是平民出身,無依無靠,通過會試中了會元,那就是天子門生,是萬歲爺你的學生。或許,他可以在你和齊國公他們中間充當一個有大用的棋子。”
  順德帝沉吟不語,他對秦之初真的很好奇,秦之初的文章,他細細的看了,其中有些內容不是普通人能夠寫出來的,何況,他很清楚蛇涎迷魂香的威力,秦之初竟然沒受影響,寫出了如此上乘的文章,這說明他的身上應該有一些能夠抵禦蛇涎迷魂香的手段,而這樣的手段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而對秦之初展開的調查,又查不出來秦之初異于常人的地方從何而來。
  順德帝覺得如果能夠把籠罩在秦之初身上的謎團破開的話,或許對他對朝廷來講,都會是一件好事。
  “培榮啊,朕打算出一次宮,去豫州會館私訪一下那個秦之初。咱們現在走,趕到豫州會館的時候,秦之初差不多該是遊街結束的時候了,他還年輕,驟然奪得如此高的名次,精神定然亢奮不已,很容易把他深埋心底的心性暴露出來。朕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近距離地觀察一下他,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值得朕在他的身上花些力氣,雕琢一下他,磨練一下他,將他打造成一個可造之材。”
  順德帝要出宮,蘇培榮根本就攔不住,他馬上著手進行必要的安排,暗中將宮內的高手派了出去,喬裝打扮後,埋伏在豫州會館周圍。準備好之後,蘇培榮這才換了一身平民的衣服,帶著兩個功力深不可測的大內侍衛,陪著順德帝出了宮,乘著一輛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車,直奔豫州會館。
  豫州會館,太陽西沉,天已經開始變黑了。
  秦之初他們騎著高頭大馬,在四九城轉了一圈,這事看著風光,其實挺累的。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苦再累也高興啊。
  馬停在了豫州會館的門口,秦之初他們剛剛翻身下了馬,就有很多一直守在這裏的舉人、商人等上前,殷勤地向秦之初他們表示祝賀,發出一些請他們赴宴的邀請。
  秦之初隨口應付著,對這些人發出的邀請,一概表示感謝,隨後以自己還要準備殿試為由,婉言推辭掉。
  豫州會館的掌櫃腳步匆匆地走到了徐世森的身邊,俯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這話。徐世森的表情明顯一愣,露出幾分驚詫,“此事當真?”
  掌櫃的點點頭,“人還在那兒呢。”
  徐世森想了想,走到秦之初身邊,“秦兄,借一步說話,有急事。”
  秦之初不知出了什麼事,他朝著圍在身邊的人告了一聲罪,跟著徐世森往旁邊走了幾步,避開眾人。
  徐世森臉色凝重,“秦兄,咱們豫州會館發生了一件不太吉利的事情。樂蓓生上吊自殺了,人已經死透了。”
  秦之初吃了一驚,“什麼?人死了?這怎麼可能?”
  掌櫃的說道:“樂蓓生什麼時候上的吊,我們並不清楚,是龔秀珍老爺發現的她上的吊,等把她放下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我們已經報了官,官差還沒來呢。”
  “秦兄,這事你得拿個主意。你是會元,我們都聽你的。”徐世森說的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人就是這樣,科舉的名次決定一切,既然秦之初是會元,那麼他說出的話,就代表著最大的權威,尤其是在沒有官員在場的時候。
  秦之初覺得事情有些棘手,樂蓓生上吊自殺,這可不是小事。往小了說,樂蓓生死後,誰來贍養她的父母,往大了說,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醜聞?豫州會館的名聲會不會一落千丈,豫州籍的讀書人會不會被人戳脊樑骨?這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這樣,咱們先去看看情況,如果有可能的話,先要搞清楚樂蓓生是為什麼死的?是自殺還是她殺?”秦之初說道。
  這時,秋東海、裴如雲也都得知了消息,前者倒還沒什麼,後者卻是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三妹,都是我害了你呀。”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8


第067章內情
  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在距離豫州會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緩緩地停了下來。
  從馬車上下來一位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此人一副士紳打扮,頭戴黑色軟翅紗巾,身穿青灰色交領道袍,腰系藍色絲絛,腳蹬一雙鑲邊雲頭履。他就是決定私訪秦之初的大周順德帝。
  順德帝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有一個挑夫模樣的人走到近前,他遠遠地打出特定的手勢,表明自己的身份。跟著順德帝的那位大內侍衛此時做家丁打扮,他上前跟挑夫說了幾句話,那挑夫便走了。
  大內侍衛回到順德帝的身後,壓低聲音,說道:“主人,豫州會館發生了一樁命案,女舉人樂蓓生上吊自殺了。豫州會館的人已經報官。”
  做為一個龐大帝國的統治者,順德帝早就見慣了生死,每年各地呈報上來的奏章中,免不了會出現一些“餓殍千里”,“血流漂櫓”之類的字眼,區區一個女舉人的死,並不會讓他有絲毫的動容。他從中看到的是另外一面,“秦之初回來了嗎?”
  大內侍衛回道:“剛剛回來,豫州會館的掌櫃已經把情況告訴了秦之初。”
  順德帝露出一絲興趣來,“天助我也。朕正好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地觀察一下秦之初是如何應付如此緊急的情況的。”
  順天府還沒有派衙差過來,順德帝一行順利地進入到了豫州會館裏面。
  小二等人人心惶惶,一個個的都無心值守,他們都湊在前後院的月亮門那裏,朝著後院張望,個個面露憂色。豫州會館發生了命案,這可是關係到他們切身利益的大事,由不得他們不擔心,萬一官府找個由頭,把豫州會館查封了,他們都得喝西北風去。
  此時,秦之初在徐世森等人的簇擁下,已經到了樂蓓生生前所在的小院,為了不破壞現場,秦之初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樂蓓生的屍體。
  龔秀珍及其書童,還有樂蓓生的書童坐在房間的門口,三個人都哭哭啼啼的,眼睛都哭腫了,跟桃子似的。
  “大姐,三妹怎麼這麼想不開?她為什麼要上吊呀?”裴如雲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共處了數個月的好姐妹,突然之間,與她陰陽兩隔。
  龔秀珍只是哭著,一直不說話。
  看著她們的模樣,秦之初心有所悟,“龔兄,裴兄,這裏說話或許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話,咱們到屋裏面去說話吧。你們兩個還不快點把龔兄攙扶起來?”
  兩個書童知道秦之初是今科會元,不敢違背他的命令,連忙把龔秀珍攙扶了起來,將她送到了另外一間房中。秦之初讓韓青石帶著家丁,守在樂蓓生上吊的那間房間外面,在官差抵達之前,任何人都不准進入房間中。
  然後秦之初、徐世森還有秋東海一起進了龔秀珍的房間,進屋一看,裴如雲和龔秀珍面對面坐著,這一會兒的工夫,裴如雲也哭紅了眼睛,她的書童也啪嗒啪嗒跟著掉眼淚。
  “兩位兄台,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樂蓓生一死,有太多的問題需要我們解決。你們都是她的好姐妹,是否可以告訴我,她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內情?”秦之初耐著性子問道。
  龔秀珍、裴如雲兩女還是哭,樂蓓生的書童似乎有話要說,但是看了看屋裏面的形勢,又把話咽回去了。
  秦之初看了看哭哭啼啼不斷的幾女,又看了看徐世森、秋東海,歎了口氣,“兩位兄台,你們說咱們該怎麼辦?”
  秋東海剛要開口,表達一下他對此事的看法,徐世森連忙搶在他前面,說道:“秦兄,你是會元,是我們的主心骨,這事你看著吧。還有,現在豫州會館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別再節外生枝,出了別的意外,我和秋兄就不在這裏了,還是到外面安撫一下眾人吧。秋兄,咱們走吧。”
  不由分說,徐世森拉著秋東海就走到了屋子外面。秋東海有些不喜,“徐兄,你這是幹什麼?秦兄聽得,我們就聽不得嗎?”
  徐世森神色凝重地點點頭,“你這話還真沒說錯,你別忘了樂蓓生她首先是個女人,其次才是未登榜的舉人,她上吊,裏面能沒有內情嗎?我們留在那裏,多有不便。你沒看龔秀珍她們都不肯開口嗎?咱們就別留在那裏,討人嫌了。”
  秋東海恍然,“徐兄言之有理,可秦兄跟我們不一樣都是男人嗎?他留在那裏,就方便了。”
  徐世森說道:“龔秀珍對秦之初信任有加,據我所知,在禮闈舉行之前,龔秀珍就自薦要給秦兄做幕僚。現在,秦兄又是會元之尊,龔秀珍應該更加信任秦兄才是。至於那裴如雲,看她哭哭啼啼的樣子,顯然是個事到臨頭就沒了主見的人。”
  秋東海見徐世森分析的有道理,心中雖然還有些不太服氣,卻也知道自己強要攙和進去,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乾脆順水推走,和徐世森一起去規勸圍在附近的人散去。
  屋裏,秦之初說道:“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官差馬上就要來了,他們一來,咋咋呼呼的,如果發現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勢必鬧得滿城風雨。對你們,對死去的樂蓓生都不會是好事。
  如果你們不想這些事情發生的話,請把你們知道的內情說出來,我也好有針對性地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避免事情鬧得不可開交。請你們相信我,我以我的名譽做擔保,不會將你們告訴我的事情輕易洩露出去,除非是配合官府辦案。”
  龔秀珍抬起了頭,她有些失望地看了裴如雲一眼,她起身,走到門口,把房門關上,這才抽泣著說道:“秦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處理好此事。事情是這樣的,禮闈前,我們三姐妹曾經在學習困乏之餘,到外面遊玩,偶遇一衣著華貴之人,那人自稱是楚國公的侄子,叫什麼楚雲山。
  最開始的時候,他顯得知書達理,言談舉止十分的高雅,我們三姐妹對其心折不已。於是,我們就和他以朋友的身份,交往了起來,一起賞過雪,一起喝過酒,慢慢地也就熟悉了起來。”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29


第068章潛臺詞
  隨著龔秀珍的講述,秦之初慢慢地勾勒出了事情的經過。那名自稱是楚國公侄子的楚雲山在取得了龔秀珍她們三位女舉人的信任之後,一次假裝無意透露出他和本次禮闈總裁官很熟,有辦法和總裁官暗通款曲,裏應外合,將某些應試的舉人送上榜單。
  龔秀珍她們三位女舉人在科舉之路上,飽受艱辛,苦不堪言。此時陡然遇到了這樣的好事,想不動心都難。
  但那楚雲山有些挑剔,對年紀偏大的龔秀珍、裴如雲沒什麼興趣,反倒是對二十歲出頭的樂蓓生關懷備至。
  樂蓓生心高氣傲,自覺自己年輕漂亮有學問,又不甘心屈從于女舉人的現狀,如今碰上了楚雲山這樣一個家世良好、風度翩翩、談吐高雅又熟悉總裁官的人,很快就淪陷在楚雲山炮製的溫柔鄉中,將自己清白的身子給了楚雲山。
  楚雲山大包大攬地表示已經和總裁官打了招呼,並且告訴樂蓓生一些暗語,讓她用在應試的試卷之上。
  樂蓓生自以為找到了終身的依靠,而且還會高中貢士,不免有些得意,在和秦之初僅有的兩次近距離接觸時,所流露出的不屑和不耐,正是基於此。
  誰知道樂極生悲,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羞憤之下,樂蓓生去找楚雲山理論,結果怎麼找也找不到人,後來,樂蓓生一時想不開,上吊自盡了。
  龔秀珍講述完這一切後,取出一封沒有封口的書信來,“秦兄,這個就是三妹的遺書。”
  秦之初沒接,“等會兒等順天府派人過來後,交給他們處理吧。樂蓓生是咱們豫州的舉人,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京城,一定要將那個騙人騙色的楚雲山繩之於法。”
  裴如雲抬起了頭,頂著一雙腫的跟桃子似的眼睛,“這話說起來輕鬆,那楚雲山可是楚國公的侄子,我們憑什麼跟楚國公鬥?”
  秦之初真想罵裴如雲一聲“年紀都活到豬身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把跑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你們怎麼這樣容易輕信人呢?那個自稱是楚雲山的人說他是楚國公的侄子,他就是了嗎?
  況且侄子也分很多種,親侄子,表侄子,遠房侄子,隔個十代八代的侄子,胡亂攀關係的侄子。這裏面的親疏,你們不會分不出來嗎?
  楚國公乃本朝六國公之一,朝廷柱石,假如他真的有侄子作奸犯科,相信楚國公也能夠秉公而斷,大義滅親。”
  裴如雲不說話了,事到如今,她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和辦法。
  龔秀珍說道:“一切單憑秦兄做主。”
  秦之初想了想,“你們兩個都是見過那個楚雲山的,請你們二位元馬上根據印象,把楚雲山的畫像畫出來,等會兒交給官差,應該有用。”
  龔秀珍、裴如雲點頭應是。秦之初還想再叮囑兩句,這時有人敲門,徐世森在門外道:“秦兄,順天府的同知計秉誠大人帶著京城六扇門的人來了。”
  秦之初聞聽,連忙打開了房門,只見院子裏站滿了官差,其中兩個捕快代替韓青石的家丁,守在了樂蓓生上吊那個房間的門口,屋裏面有兩個女仵作,正在對樂蓓生的屍體進行查驗。
  院子中站著一名官員模樣的人,他身形矍鑠,臉型削瘦,頜下長髯,雙目亮如點漆,頭頂雙翅烏紗帽,身著綠色雲紋錦繡官袍,補子是白鷳的圖案,腰束革帶,腳蹬皂皮靴。
  白鷳是文官五品銜所用的圖案,這位元應該就是順天府同知計秉誠了。
  秦之初上前幾步,雙手抱拳,長身一揖,“學生秦之初拜見大人。”
  計秉誠呵呵一笑,“你就是今科會元秦之初秦習遠吧?本官久仰你的大名啊。”
  同知乃是正五品的官,別說秦之初只是個會元了,就算是狀元,了不起也就是個從六品,跟計秉誠這樣一個天子腳下,握有實權的京官相比,差的豈止是十萬八千里。
  秦之初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他謙道:“大人太過抬舉學生了。學生聽聞你是庚辰科的探花郎,那就不單單是學生的前輩了,更是學生學習的榜樣。你在順天府同知位上,清正廉明,恪盡職守,為政事宵衣旰食,實乃府尹大人的左膀右臂,學生一向是佩服你的。”
  秦之初毫不吝嗇地拍著馬屁,他之所以知道計秉誠乃是庚辰科的探花郎,不是因為他刻意的翻過資料,而是聽徐世森在他身邊念叨過,徐世森第一次參加禮闈的時候,跟計秉誠在同一條考巷中,眨眼之間,十五個春秋一晃而過,計秉誠已是高高在上的正五品順天府同知,徐世森才剛剛中了貢士第兩百零七名,就算是騎上千里馬,也很難追上了。
  計秉誠爽朗一笑,“習遠你這個會元公真是個妙人呀,本官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聽你這麼一說,本官這臉都紅了。”
  計秉誠也不願意在秦之初這裏擺什麼架子,官場上的事情說不好,秦之初是有可能中狀元的人,前途不可限量,與之搞好關係,對兩方都有好處。
  “習遠,我聽說你已經展開了調查,可有線索?”計秉誠問道。
  秦之初點點頭,“大人,事涉樂蓓生的隱私,還請借一步說話。”
  計秉誠跟著秦之初走到院子的一角,秦之初壓低聲音,把他瞭解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計秉誠。
  計秉誠皺著眉,“這事有點難辦,楚國公確實有個侄子叫楚雲山,不過楚雲山立身甚正,從無劣跡傳出。還有啊,樂蓓生的事情不是個案,每次到了禮闈之年,總是會有女舉人上當受騙,事後發覺被騙,有的忍氣吞聲,還有的就會像樂蓓生一樣,自盡而亡。”
  就在這時,那名驗屍的女仵作從房間中出來,走到計秉誠面前,“大人,老婆子已經驗完屍了,初步判斷乃是自己上吊,與他人無關。另外死者已經不是完璧,疑似懷有身孕。”
  秦之初不由得一愣,他沒想到竟然是一屍兩命,“大人,為了死者的聲譽,此事還請保密。”
  計秉誠樂得賣一個人情給秦之初,“這事,本官定會慎重處理,一切以顧全死者的名譽為重。”
  秦之初說道:“大人,學生讓樂蓓生的結拜姐妹繪製了那個自稱是楚雲山的人的畫像,等會兒拿給你,或許對你破案有幫助。”
  “也好,只不過京城人口逾百萬,人海茫茫,想找到冒名行騙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樂蓓生乃是自殺,本官也不好安排太多的人手在這件事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計秉誠流露出的潛臺詞很明顯,就是樂蓓生上吊自盡這件事,最後有可能不了了之。順天府人手有限,不可能在一個騙色的騙子身上,花太多的精力。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30


第069章元兇
  由於涉及到金蘭姐妹,龔秀珍和裴如雲兩個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將所謂的楚雲山的畫像畫好,兩女就將畫像拿了出來。
  秦之初把兩女的身份介紹給計秉誠,同知大人對龔秀珍直接無視,對裴如雲也僅僅是點點頭,示意了一下。龔秀珍連貢士都沒有中,裴如雲僅僅是第三百名貢士,還是個女貢士,註定這輩子不會有太大的發展,計秉誠能沖著她點一下頭,不是為了給裴如雲面子,而是不想在秦之初這位新科會元面前顯得太官僚罷了。
  計秉誠隨意地看了一眼兩女畫得像,隨便地指了指其中的一張,“兩張畫像都差不多,就這張吧。來人,把這張畫像收起來。”
  一名捕快上前,大手大腳地將畫像疊起來,塞到了隨身挎著的布包中,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對這張畫像不是很在意。
  計秉誠對著秦之初說道:“習遠,韓公子知道我的私宅在什麼地方,有時間和韓公子到我的府上做客,咱們坐下來,好好地喝杯酒,聊一聊。”
  “一定,一定。”秦之初忙不迭地道。
  計秉誠朝著一名捕頭模樣的人示意了一下,那名捕頭喊了一聲,“大人有令,收工了。”
  秦之初、徐世森等人連忙把計秉誠等人送出豫州會館。
  今天也就是情況有點特殊,為了能夠近距離地和秦之初這個新科會元見一次面,否則的話,計秉誠這位正五品的順天府同知又怎麼可能親臨現場呢?
  “裴兄,龔兄,剛才仵作已經說了,樂蓓生應該是自殺,不管他人之事。咱們還是張羅著為她準備後事吧。她家距離京城太過遙遠,將她的屍身護送到家鄉,不太現實,還是將之送到化人場火化掉吧,將她的骨灰盛斂起來,派人送到她的家鄉安葬。”秦之初說出了他的考慮。
  徐世森、龔秀珍、裴如雲等都沒有異議,將樂蓓生一直停屍在豫州會館,不太現實,不說會影響豫州會館的生意,而且屍體放的時間長了,容易發臭,萬一引發屍瘟,誰也擔不起那個責任。雖說樂蓓生的死因另有隱情,但是她終究是自己上吊的,停屍示眾就有些不太適宜了。
  “難道三妹就這樣白死了嗎?”龔秀珍不甘心地說道。
  秦之初想了想,“衙門看來是不打算在樂蓓生自殺這件事上花費太多的精力了,要想找到那個所謂的楚雲山,就必須我們自己想辦法。二弟,你來一下。”
  韓青石顛顛地跑了過來,看他上上下下的模樣,還真像是在花間狂舞的蝴蝶。
  自從禮闈的第二天,韓青石過來之後,就一直留在秦之初身邊,這都幾天了,就沒有離開過。他可是韓國公的兒子,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實屬難得,他的表現已經讓秦之初不知不覺中,認可了這位半路結識的“二弟”。
  秦之初把另外一幅“楚雲山”的畫像交給了韓青石,“二弟,在京城地面上,你比我們熟,你發動一下自己的人脈,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韓青石接過畫像,仔細地看了看,“奇怪,我怎麼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呢?韓忠,你過來。”
  那名名叫韓忠的家丁小跑著走了過來,他就是在白虎嶺,韓青石母子被劫掠時,最後唯一一個倖存下來的家丁。韓國公嘉許他忠勇,賜姓賜名,曰韓忠,並升他為韓國公的高級家丁。
  韓青石把畫像遞給他,“你看看這幅像,是不是很眼熟?”
  韓忠看了畫像一眼,“爺,這不是幾年前,被楚國公府逐出府門的那個小白臉黑如墨嗎?”
  “想起來了,就是他,黑如墨。”說到他的名字,韓青石突然笑了起來,“這小子可是個有意思的主兒呀。”
  韓忠也是一臉詭秘的笑容,“爺,我可是聽說這個黑如墨是戲子出身,那年楚國公大壽,將他所在的戲班子請到楚國公府演戲祝壽,受到楚國公的稱讚,讓他駐留在了楚國公府,專門為楚國公及往來貴賓演戲。誰知道,這個黑如墨頗有手段,人又談吐高雅,風流倜儻,放蕩不羈,不知不覺間,竟然和楚國公的孫女暗通款曲,珠胎暗結。
  女人的肚子是瞞不住的,眼看著兩人的私情就要暴露了,那黑如墨搶先一步離開了楚國公府,撇下了被他搞大了肚子的楚國公孫女,自己跑了。這事,楚國公曾經嚴令不准外泄,後來還是走漏了風聲,搞得滿城風雨。楚國公為了遮掩,下令將黑如墨逐出楚國公府,並且暗中派人追殺黑如墨。
  誰知道黑如墨這人滑溜似泥鰍,竟然一直逍遙無事,聽說這些年,他又搞出了不少事情,很多王公高官的後宅,都有他的身影出沒,當然這事只是傳言,有幾分真,我就不敢保證了。不過我聽說丙戌年和乙丑年有好幾個女舉人都是因他而身敗名裂的。”
  龔秀珍和裴如雲一聽,又驚又怒又是畏懼,如果韓忠所言不假,那麼這個黑如墨的手段就太高了,就連堂堂楚國公的孫女都被他搞大了肚子,再禍害一個樂蓓生,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另外,黑如墨能夠在楚國公派出的高手追殺下,始終安然無恙,由此可以想像,他必有不凡的手段,找他的麻煩,會不會惹禍上身?
  韓忠的話,徐世森也聽到了耳朵中,他對這個搞得楚國公府雞犬不寧的黑如墨,心生忌憚,“秦兄,咱們已經知道導致樂蓓生上吊自盡的人是誰了,只需要把此事稟報到順天府衙門就是,自有順天府來處理此事,咱們還是安下心來,為三月十五日的殿試做準備吧。特別是你,能不能連中兩元,就在此一舉了。”
  韓青石也是這個意思,“是呀,大哥,黑如墨就是個戲子,為了他,興師動眾不值得,你還是趕快為殿試做準備要緊。”
  秦之初暗自思忖,半晌,說道:“殿試固然要準備,這個黑如墨同樣不能放過。二弟,麻煩你動用人脈,在京城尋找黑如墨的下落,如果找到了他的下落,想辦法抓住他,或者報告給官府。好歹我跟樂蓓生是一省之人,又在今年一起參加了壬辰科的禮闈,多少也有些情分在,不好袖手不管。”
  韓青石只求秦之初不要為殿試之外的事情分心,秦之初這樣安排也好,既全了情分,又不至於耽誤了殿試。“好,大哥,聽你的,我這就安排人四處尋找黑如墨。奶|奶的,這傢伙睡過的女人比我還多,太招人恨了,逮住他後,我非親自動手閹了他不可。”
 
wesley6535 發表於 2012-11-25 22:30

第070章君前
  京城分內外兩城,光京城內城的城牆就長達二十四裏,外城城牆的長度更是內城城牆的數倍。擁有京城戶籍的人口就在百萬之上,如果再算上常住京城的,全國各地、藩國外邦的人員來往,京城的人口至少也有兩百萬。
  如此一個龐大的基數,想從中把冒充楚雲山的黑如墨找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韓青石為了不讓秦之初為了這件事分心,決定親自來抓這件事。“大哥,你安心準備殿試。我向你保證,一定在三月十五之前,把黑如墨的下落找出來。”
  “麻煩二弟了。我代表死去的樂蓓生,代表豫州會館,代表所有的豫州籍舉人向你表示感謝了。”秦之初說著向韓青石深施一禮。
  韓青石連忙躲閃開,“大哥,你這是不把我當兄弟了?你我兄弟,難道還需要這些繁文縟節嗎?得了,我也不耽誤你時間了。韓忠,跟爺走,咱們就算是把京城翻它個底兒朝天,也要把專門禍害良家婦女的黑如墨給挖出來。”
  韓青石帶著家丁們走了,院子裏一下子冷清了下來。秦之初又勸慰了龔秀珍、裴如雲幾句,身心俱疲地離開了她們所住的小院子。
  順德帝一直在暗中觀看著秦之初是如何處理這件突發事件的,計秉誠的推諉,裴如雲的無計可施,徐世森的穩重,他都看在了眼中。
  最讓他稱許的還是秦之初,從頭到尾顯得有條不紊,條理分明,尤其是最後,明知黑如墨不是個善茬,還願意讓韓青石幫著尋找黑如墨的下落,雖說具體執行這件事的是韓青石主僕,但是秦之初能夠有這份心,就說明他不是一個隻肯考慮自己利益得失的薄情之人,這在官場之中,是很難得的。
  順德帝決定繼續考察一下秦之初,待秦之初出了龔秀珍她們居住的小院,他從隱身處走了出來,“會元公留步。”
  秦之初回頭一看,並不認識這個人,不過他能夠感覺得到眼前這個人不簡單,龍行虎步,器宇軒昂,精力充沛,舉手抬足間,貴氣十足。
  因為有了如此印象,秦之初一上來就帶了幾分小心,幾分謹慎,“先生是喚我?”
  順德帝笑道:“在下唐突會元公了。我自我介紹一下,在下乃是京城富商,擁有產業無數,富可敵國。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結交天下的讀書人,尤其是讀書有成的人。我今天剛剛聽說你是今年的會元公,馬上帶著僕人趕了過來,想和會元公結交一番,不知會元公是否能夠賞我這個薄面?”
  “先生太抬舉我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請到我的房間坐坐吧。”
  秦之初發出了邀請,順德帝順水推舟應了下來。兩人一起朝秦之初的房間走去,秦之初始終落後順德帝半步,不肯與之並肩而行,更遑論在順德帝的前面行走了。
  蘇培榮把這一切看在了眼中,暗贊秦之初眼力非凡,剛剛和萬歲爺接觸上,就看出來萬歲爺的不凡了。
  進了秦之初的房間,順德帝光明正大地觀察起了房間裏面的佈置,當他看到一切都顯得十分的簡潔明瞭時,對秦之初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分。
  “會元公,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沒有人給你送禮嗎?”順德帝問道。
  秦之初回道:“怎麼沒有啊,我都讓人回了,實在回不了的,我請人登記造冊,存在了豫州會館的櫃上,等到何時有災禍,朝廷向天下的士紳募捐之時,將之捐獻給朝廷。其實給我送禮的,大多都是未登榜的舉人,大家寒窗苦讀十餘載,甚至更長時間,都不容易,收他們送來的禮物,我覺得燙手。”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像我這樣的人給你送禮,你就不會拒絕了?就不覺得燙手了?”順德帝笑著問道,但是他的眸子深處,卻沒有一點笑意,反倒是冰寒刺骨的殺機。
  大周王朝的官吏鮮少有清廉的,這事,皇帝不是不知道,對這事,他也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出門當官只為財,是很普遍的現象,殺盡了貪官,誰來替他管理百姓,處理繁雜的政務。
  只是默認歸默認,誰要是敢在他面前表示要做貪官,要收受賄賂,順德帝也是不可能答應的。尤其是這話還有可能是從新科會元口中說出來的,就越發的讓他接受不了了。
  只要秦之初一個應對不好,順德帝弄不好就會下令,當場將秦之初格殺。
  “想發財,辦法多了去了,不一定要收禮。就像我吧,這次進京趕考,期間遇到了不少危險,卻也發了幾筆小財。”說著,秦之初就把他是如何從衛記古董店得到黃脂石的,又轉手賣還給衛家,賺了萬兩白銀的事情,以一種極為輕鬆的語調,說給了順德帝聽。當然,他沒說自己得到的是晶石,只說是一塊古玉雕琢而成的舊官印。
  順德帝在來之前,就對秦之初的身份存了疑心,他也知道衛伯爵府上的一些情況,衛伯爵爺孫三代沒有一個吃素的,尤其是衛伯爵,更是老狐狸修煉成精一般的主兒,他們肯拿出比原價高出一萬兩銀子的價格,把玉質殉葬印買回去,肯定是發現了一些古怪。
  而秦之初能夠在得到半株蛇涎草之後,又發現了這樣一方玉質殉葬印,這足以證明秦之初必有非常手段,而這種手段同樣不應該是普通人擁有的。
  想明白這點,順德帝突然對秦之初將來是否會做貪官,沒有了絲毫的擔心。如果秦之初真的不是普通人,具有非凡手段,那麼世人所看重的金銀珠寶,或許對他來講,就沒有了什麼意義了,他貪去了,除了成為累贅之外,又有何用?
  “會元公真是好手段,如果你不是志在官場,在下倒是想把你拉攏過來,憑你的本事做生意,必定能夠為在下賺來滾滾財源呀。”順德帝呵呵一笑,旋即話鋒一轉,“難得跟會元公談的如此投機,不如由在下做東,邀請一些志朋好友,共同為會元公佐賀?一則祝賀你高中會試頭名,二則預祝你在數日後的殿試能夠高中狀元。如何?”
  秦之初搖了搖頭,“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還是算了吧。先生不知,對於我能夠得中會元,我到現在都覺得底氣不足呀,論在文壇的聲望,我不如江南大才子徐華章,論文章之華美,文字之激揚,我不如本省舉人蕭蔚湶蕭兄。
  一切只能說是僥倖,我僥倖做了會元,憑我的本事,能夠位列前五十名就很難得了。我自家知道自家事,你說我哪有臉搞什麼慶功宴?
  還有,再有幾天就是殿試了,我必須要抓緊時間,打磨文章,免得在殿試之時,萬歲出題,見我的文章寫得太差,將我發落到二甲甚至三甲的榜單中,那樣子,我的樂子就打了,朝廷的體面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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