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作者:未六羊(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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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ejie88 2012-11-22 16:13:4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 86740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7
第五章 煉煙異人

    「但真正讓術界人開始懷疑八門的,還是十幾年前,發生在古鎮的一次地理異變。」

    地理異變?

    朝歌雖然沒說話,但疑惑的眼神有似語聲。

    誰知,看到朝歌疑惑,房東老太卻生出更大的疑惑來,又奇怪的看了眼朝歌:「奇怪,來了這麼長時間,你真沒覺察出古鎮的怪異風水格局?」

    朝歌雖然觀察到整個古鎮的建築群風水格局,幾百年來都是按照某種藍圖延伸的,但似乎還夠不上「異變」兩字,顯然婆婆的話另有所指。

    情況不明,朝歌未作正面回答,只是為了打消婆婆疑慮,解釋道:「有關神易的術界往事,我的確瞭解的很少,否則也不會送上門來了。」

    房東老太看朝歌不像是裝假,驚疑不定中,指引道:「既然懂得陣衍,相信你的導引也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你只要在這裡任何一處的風水格局中,運行你的術力,馬上自知。」

    朝歌本來就對自己體內的術力存有隱憂,自從在戲院裡與花娘一戰後,就更加對術力刻意迴避了,現在聽房東老太說的怪異,不得不啟用一試。

    小樓大門朝南,正屬火旺之宅,只要用術力把南宅火氣稍加轉接,桌面上的蠟燭就會明亮異常。

    朝歌摸清格局後暗運術力,雖然久久不用,但稍一提領,仍順暢如流,可就只是一旦把自己術力融合到宅氣之中時,忽然發現本屬南宅火性的地氣,絲毫沒有回應。

    朝歌又暗暗加了把力,可自己的術力,仍是如石沉大海般無處著落,這種情況,就像所處的整個宅院如同海市蜃樓般,只有虛影並無實質,而這又怎麼可能呢?

    如此怪異的風水地理,還是朝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驚疑不定中,目光如炬。

    吳姨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一老一少在搞些什麼。

    房東老太接著道:「這種情況,是因為有人用強大術力,把整個古鎮風水格局的主脈強行封閉了,導致全鎮風水虛有其形,而無其實。

    「遍看當今術界,有這樣能力的只有三種人,一是神易後人…」

    說到這,老太微微搖了搖頭,因為從剛才的狀態看,朝歌雖為神易後人,但遠遠還未達到那個境界。

    「二是楚風的三大門人。」老太又搖了搖頭:「但至今沒見他們的蹤影。」

    老太繼續:「那剩下的也只有八門中人了,雖然單獨每門並無這個實力,但如果八門聚合,那可就威力驚人了!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更有效的控制術人,再有就是針對神易後人。因為地脈被封,凡是依靠風水地理施展術力的奇人異士,只要身處古鎮便無從發揮,空有一身術力,卻比常人強不了多少。」

    梁庫有點大覺不妙,剛才已經為全鎮上萬的術人犯愁了,現在竟又聽說連朝歌的陣衍導引都面臨失靈危險,這可真是漏屋偏逢連夜雨,秋天的茄子又遭霜。

    但又一想,不對,既然都無法施展術力,那也就意味著什麼王八門的,也用不了術力,嘿嘿,這樣大家不就扯平了!

    想到這,梁庫得意的笑道:「嘿嘿,既然大家都用不了術力,那也就沒什麼好怕了。哈哈,沒想到王八蛋居然幹這些損人不利己的傻事!」

    梁庫在得意傻笑的時候,朝歌卻皺起了眉頭。

    雖然大家都不能用術力佈局了,但八門的技擊之術,還有第三陣營的各種不依靠地理風水而起作用的奇門雜術,光這兩樣用出來,敵我的對陣形式,就已經如同雞蛋碰石頭了,再加上全鎮的可怕人數,就算一人一口唾液,也夠把人淹死了。

    果然,房東婆婆冷笑著:「嘿嘿,你不是很喜歡看什麼嗎?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八門武技。」

    梁庫這下傻了。

    說了半天,一個疑問早在眾人的心裡產生,最後,還是心直口快的梁庫問了出來:「說了半天,您老太又是什麼來頭呢?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來講出這些呢?」

    房東老太想了想:「我們煉煙氏雖然懂得術力原理,但卻不習導引,也不練武功,應該算是最不中用的雜術中人吧,嘿嘿,問我出於什麼目的,可真有點一言難盡。」

    眾人聽到「煉煙氏」三字已經新奇無比,又聽老太對於目的似有難言之隱,就更加欲知詳情了。

    剛要細問,卻忽然一陣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的傳過來。

    片刻,三輛閃著刺眼警燈的警車急停在門口,七、八個提著槍的員警,神色凝重的向院子走來,你甚至能聽到他們邁步時褲腿之間發出的摩擦聲。

    就在第一個員警的第一條腿邁進小院的時候,忽然一柄大號殺豬刀飛來,旋轉著帶著風,不偏不倚,一下子楔入到後腦,刀身一沒入半,在前額突兀的露出一個刀尖,員警一聲沒吭的倒下了。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對還穿著膠皮圍裙的屠夫夫婦走過來。婦人上前輕輕一提,把鑲入員警腦中的那把大號殺豬刀抽了出來,然後就和手上拿著一把掛豬肉用的鐵鉤的老公,大開殺戒了。

    一個用殺豬刀連抹帶捅,一個用掛肉勾子隨手一撕,有的胸口裂開,血如噴泉;有的肚子被撕,腸子流了一地。

    凶神惡煞般的夫婦倆手上不住,腳下不停的往前走,真像是把七、八個員警全當了豬玀一般。動作之快,令人眼花撩亂。

    可惜了幾個員警,還沒來得及扣動手槍扳機,自己身上就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口,噴射而出的血,濺了屠夫夫婦一身一臉,兩人卻面無表情,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這座小院。

    突如其來的這一幕,把樓上所有人都驚呆了,小闖和小葉開始狂嘔,梁庫也有點堅持不住了,就算親身經歷過生死搏鬥大場面的朝歌,此刻也不得不被院外的血腥所震驚。

    房東老太皺著眉,兩眼如鷹:「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動手了!」

    等所有員警瞬間被開膛破肚後,這對夫婦卻站住不前了,習慣的把刀在圍裙上一抹,然後男的陰**:「周天易,你看了這麼長的時間也該看夠了,想拿我們夫婦當槍使,嘿嘿,你還差遠著哩。我只是早看這八門的走狗不順眼了,所以替眾位開個路,各位如果想進,我們夫婦給你們把門。」

    話音剛落,周天易果然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哈哈一笑:「哪敢勞兩位把門,只是我還有些自知之明,要想進這個門,論資格還輪不到我。」

    開膛破肚夫婦就和周易天互相禮讓起來,樣子真是詭異異常。

    忽然一聲怪嘯,一條長棍從夫婦倆的前胸一摜而過,棍去仍是不停,兩夫婦看著從自己胸口被帶出的肺葉肉血,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黑鐵匠已經竄到前面接到了棍子,不耐煩道:「囉嗦個**,要進就進1

    周天易一臉微笑禮讓,鐵匠悶聲悶氣:「我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不過俺鐵匠不怕,我就打這個頭陣,他娘的,再過一會八門的人來了,你們誰也別想佔到便宜!」

    此話讓朝歌等人一驚,這勢如鬼剎的黑鐵匠已經讓他們覺得,自己的生命真的如同螞蟻般脆弱了,他竟然還是如此畏懼八門之人,看來房東老太剛才所講句句屬實,每個人心中都狂呼不妙。

    古傲等人更是如同惡夢之中,不過這個惡夢如果真只是個夢也就好了,偏偏它是真實的,甚至讓你能聽到腸子流出來的滑動聲。

    就在這個間隙,誰也沒有注意到,房東老太已經走下樓,顫顫巍巍的從廚房裡提出一個小煤爐,立在院子當中,引火起灶,又在上面架了一口小鐵鍋,黑乎乎的不知道在鍋裡加了什麼東西,就那樣若無其事的慢慢翻炒起來。

    梁庫頭一仰,差點驚翻過去:「我的老太太呀!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思作飯…」

    剛說到飯字,一眼瞟到院外流了一地的黃白血紅相間的內臟,梁庫終於忍不住,一口嘔了出來。其勢更甚小闖和小葉。

    朝歌雖然也心頭一緊,但很快又穩了下來,從剛才的一番話和鎮定的神態看,老太太絕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敢出去,就一定有她的應對之術。

    不知道什麼時候,四周悄悄的圍上來密密麻麻的人,但都在一定的距離內停住了。

    鐵匠嘿嘿一笑:「如果沒人跟我爭,那我可就進去了。」

    轉身往院子走來時,鐵匠就一眼看到了,院中正在鍋裡慢慢炒著什麼古怪東西的房東老太,於是道:「我知道你老太婆有些門道,識相的就乖乖地炒你的東西,我只要那兩個外地小子。」

    言罷,鐵匠就一步邁了進來,可剛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軟摔倒了。起來的時候就變了一張臉,吃吃的笑,樣子活像是看到自己做了皇帝般,撿起本是自己的那條還粘著血跡的黑鐵棍,不住的驚喜:「寶物!寶物!」

    然後回頭往外看,一步搶了出去:「寶物!寶物!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鐵匠邊念叨著,邊拿起地上屠夫手裡還攥著的那根鐵鉤,像是天下至寶,左右不知道藏在那裡好,忽然眉頭一展,拿起屠婦的那把大號殺豬刀,撕開衣服就把自己的肚子刨開了。

    腸子呼啦拉流了出來,鐵匠竟然沒有絲毫痛意,還笑著把那隻鐵鉤使勁塞到破開的肚子裡,然後用衣服裹了裹,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往外走,沒注意踩在自己流出來的腸子上,一跤絆倒,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這一幕比剛才的更加令人心驚膽顫了,當那些意圖衝進來的眾人,發現老太鍋裡炒的東西嫋嫋升起五彩之煙時,馬上意識到鐵匠的古怪之死,必定與這邪門兒的彩煙有關。

    那煙在院子周圍凝結成雲,月光一照,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所有人都急忙摀住鼻子,瞬間消失在陰影裡。

    房內眾人也意識到了那煙的危險性,不約而同的摀住鼻子,同時手忙腳亂的去關窗戶。

    朝歌卻仍鎮定的守在窗前,這時眾人才開始注意到一個奇妙之處。

    那漸漸在小院中蔓延開來的五彩之煙,就像有人操控一樣,雖然煙氣似霧無孔不入,整個院子和樓房如同被裹在一塊五彩雲裡,但那煙霧漫到距離樓房牆壁門窗還有三寸距離的時候,竟然神奇的停住了,無論怎樣擴散飄浮,這三寸之內,都如同真空了一般。

    朝歌用手指在牆壁上摸了一下,染上了些深褐色塗料樣的東西,隱隱散發著不易覺察的藥味。

    想必就是這種東西發揮了奇妙作用,阻擋了毒煙入侵。

    朝歌又想到她還未來得及解釋的「煉煙氏」,不禁對房東老太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就只是看到鐵匠的慘死之狀,實在覺得老太的手段太過令人生寒了。

    這時,院子裡傳來老太的說話聲:「師弟,你來了!」

    一陣吱噶吱噶聲從陰影裡傳了出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子,推著一輛當街販賣糖炒栗子的小車,漸漸出現在院前。

    緩緩走近的老者費力的抬起頭,月光下,依稀可見整個面容雖然已經老態畢現,但仍可看出年輕時眉清目秀的影子。

    他腰上還繫著根繩子,一頭拴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壯小夥子,眉眼神似老者,此時正在追著一隻螢火蟲,每到快要抓到時,就剛好被腰上的繩子牽扯住,不時的抱怨連連,給人的感覺很怪異,其神態就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常常對老爸耍賴抱怨,想解開腰上的繩子,但繩子上的結巧妙異常,兒子沒有一點辦法,就在那裡噘嘴賭氣。

    「幾年不見,看樣子師弟的煉煙術又長進了!」老太語氣古怪,話裡有話。

    被叫做師弟的老者,回頭對著還在賭氣不前的兒子柔聲說:「乖,快叫師姑。」

    傻兒子用力的搖搖頭,樣子堅決。

    老者又哄道:「寶貝乖,聽爸爸話,晚上就讓你去見你媽媽。」

    傻兒子聽到這句話高興起來,沒幾步就跑上前了,一直把腰上的繩子拉直到不能再靠前才停住,奶聲奶氣的對房東老太叫:「師姑!」

    「嗯,乖!」房東老太勉強一笑,卻又似乎藏著一絲惋惜,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師弟,煉煙走偏你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就不能收手嗎?」

    此時的老者,正在慘死鐵匠的身邊蹲下來,用手指抹了一點鐵匠嘴角裡流出的黑色血跡,自言自語的:「奇怪,哪味藥出了問題?原本在還沒邁進院子的那半步,就會發作的。」

    朝歌到這時才猛然發覺,原來這個古怪的老者才是真兇,聽他們的互相稱呼,好像是同出一個師門,而且還似乎跟什麼煉煙有關。

    再看那小木車,下面一個燃著紅炭的小火爐,上面一口黑鍋,鍋裡黑糊糊的一些東西看不清,分明是正在加溫,但卻看不到一點煙冒出。

    詭異氣氛中,房東老太一臉陰沉警惕,好像隨時防備著什麼。

    默默念叨中,老者慢慢站了起來:「看來,不管我怎麼調治煙藥,最後都總差那麼一點點,哎!只要有那五口鍋的任意一口,我的煙藥都可以大功告成了!」

    說話嘆氣間,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還在找剛才那螢火蟲的傻兒子,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惆悵,真不敢相信,這神情會出現在一個以殺虐為實驗的怪人臉上。

    老者轉身對房東老太道:「師姐,這麼多年了,你就不能把那五口鍋借我用一用嗎?只要我煉成一劑煙藥,一定完好奉還!」

    房東老太:「如果心性走偏了,就算把五口鍋都給你也無濟於事,還是先把你的殺性改一改,或許將來真有一日…」

    說著,老太欲言又止,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發呆的傻小子。

    一股濃烈近乎痴狂的殺意,從老者眼中一閃而過,隨又嘆了一口氣:「哎!師姐,別以為我一來就是向你要鍋的。

    「全鎮的人幾乎都知道了,你家來了位活神,不是我當師弟的多嘴,咱們煉煙氏絕對沒這個能力把事情攬下來,就算你過了所有的雜術界人,恐怕最後還是過不了八門。

    「不如你把那五口鍋借給我,最近我的煉煙術大有突破,相信一旦有你那五口鍋,就能把本門失傳已久的丹藥重新煉出,那時候我們聯手,或許還能保全性命。」

    房東老太冷冷的:「多謝師弟的好意了,不過這件事不是我想攬的,現在是推都推不掉了,至於那五口鍋,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你的心性轉正了,什麼時候考慮讓你試用。」

    老者的神色閃過一絲無奈與惋惜:「師姐,你我同門一場,難道真要鬧的不歡而散嗎?」

    房東老太冷冷一笑:「嘿嘿,如果你非想鬧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

    老者搖搖頭:「既然這樣,那師弟就直話直說了,今晚子時前我還會再來,見不到那五口鍋,嘿嘿,別怪師弟不講同門之情。」

    房東老太冷冷一笑:「不見不散。」

    房東老太與老者一對一答間,樓上眾人七嘴八舌的,對老太身份進行了各種猜測,可謂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可最終卻猜不透老太的意圖。

    但很明顯,無論老太的手段有多高,以一人之身抵抗整座廣元古鎮,恐怕是螳臂擋車。

    最終還是房東老太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她上樓來的時候,那尊小爐還在燃著,那口黑鍋裡的五彩煙還在冒著,院外四周也就自然還是那樣靜悄悄著。

    據房東老太說,她之所以明知險惡,卻還是幫朝歌等人的忙,並不是為了那個寶藏秘密。

    當然,她不否認自己也對那寶藏感興趣,畢竟世代留在這裡,無非也是為了這個秘密,但真正的原因,主要還是不相信八門中人。

    按八門的行事原則,凡是跟神易有牽連的,一律格殺勿論,就算她拱手把朝歌交出去,恐怕也難保全屍,莫不如把這個賭注壓在朝歌一方,畢竟是神易的後人,拚一拚說不定也就過來了。

    緊接著,房東老太又詳細講述了自己煉煙氏的來歷,以及她與師弟間的恩恩怨怨。

    煉煙氏,最早源自修煉外丹術士的後裔,外丹沒煉成,卻研究出許多藥理變化,根據不同時辰以及各類藥物的搭配,竟然產生各有奇用的煙氣。

    房東老太的本名叫煙自霞,煙霧凝結起來,常常如晚霞之雲;師弟叫煙自清,因為師弟練的煙是無色無味的,所以得此名。

    房東老太講到這裡,不禁哀嘆了一聲,道出了有關師弟煙自清的一段悲涼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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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祖師鍋

    最初的煙自清,並不是現在這樣,不但一點都不凶殘,而且還是個很文氣靦腆的人,心地善良,從來不與人爭,很多煙氣的功效,必須要用一些活物來實驗的,但每次他都不忍下手,也因此影響了煉煙術的提高。

    他討了一個好老婆,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恩愛百般,幸福萬千。

    但就在一次煉煙不慎中,妻子與兒子都被煙氣傷到了腦神經,變得痴痴呆呆,那一陣子偏巧煙自霞出去採藥不在,回來後,煙自清的妻子,已經把自己燒死在家中了。

    煙自清也因此受到了極大刺激,他把原因都歸咎到自己沒有用生物實驗,而導致了煙術不高的過失上。

    為了救兒子,煙自清開始瘋狂的用活人來實驗。

    煉煙氏的各種煙丹裡,有一種叫作「遣夢丹」的,可以設計並操控夢境。

    如有人在現實無法得到或是達到的目的,就會如實把各種心願說給煉煙氏聽,煉煙氏燃爐生煙中,把此人的各種期望夢想,唸給漸漸失去意識的人聽,入夢者就會在藥力的作用下,按照設計好的夢境進行做夢,常常以為夢境幻化成真,讓人產生比吸食毒品還要快樂百倍的幻覺。

    但除了上癮之外,對身體生理並無病害,過去王宮貴族常沉迷此道。

    好一個奇妙無比的「遣夢丹」,把眾人聽的心癢無比,如在夢中。

    古傲如痴人夢話般的囈語著:「真的這樣神嗎?真的這樣神嗎…」幻想中開始了天馬行空,一會成了唐明皇摟著楊貴妃,一會趕著一千車的珠寶做了成吉思汗。

    雖說這「遣夢丹」會讓人如此享受妙用,但發明「遣夢丹」的這位祖師,卻原本是煉內丹的。

    他總是遇到各種虛幻境界無法突破,深知自己根性尚淺,後來轉到外丹門下,根據這些境界煉製了這種「遣夢丹」,本是想告誡和考驗弟子的,沒想到被後世用來巴結權貴。

    比「遣夢丹」更厲害的,就是煙自清一直在研煉的「幻真丹」,它可以不用入夢,直接就可產生「遣夢丹」的效果。

    但它的弊端就是如果藥力過甚,雖然給試煙者一次絕對的超前快感,但常常被實驗者卻無法從夢中醒來,神智總是停留在夢中,如果這種狀態停留的過長,被實驗者就會成為植物人,並且在逐漸萎縮中不治而死。

    更可怕的是,煉煙者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來引導試煙者的潛意識,使其自身感官已經完全被虛幻代替,黑鐵匠就是慘死在煙自清的「幻真丹」煙氣之下。

    聽到這裡,正發美夢的幾個人,如同被潑了桶帶冰磚的冷水,因為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鐵匠的慘死之狀,又隱隱的覺得,這美妙的「遣夢丹」有點猙獰可怖了。

    本來,煙自清是想利用此丹,給老婆和兒子治病的,因為痴呆的人不好控制腦神經,可一旦入夢,就可以被煉煙者控制了。

    但因為現代的各種草藥,對比都退化了很多,煉起來提純不夠,所以總是無法使丹藥發揮最高效力,於是就想用煙自霞的那五口祖師鍋,據說這五口鍋的特性,可以把藥煉製到最高純度,從而達到古丹煙藥的標準。

    一提到那五口祖師鍋,古傲和梁庫一同來了興趣,不禁四眼放光,期待著房東老太快快講來。

    房東老太就又講述了那五口祖師鍋的故事。

    那五口古鍋材質各異、巧奪天工,是煉煙氏代代相傳煉製煙丹的聖器。

    排在首位的就是軟金鍋,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奇金之鍋,平時看上去軟的像一坨赤黃麵糰,用手一捏就成了一個鍋型,更奇的是,都說足金怕火,但這一經火燒,竟然硬如鋼鐵,而且一直燒的通體黃紅,也不液化。

    傳說是祖師在鍛造五鍋時,總是無法使金在高溫下不化,而只有純金的高質性不跟其他東西化合,從而在煉製煙丹中保持各藥的本性。

    祖師一時之急,便受了鑄劍大師的啟發,開始用自己的血來合金冶煉,但悲慘的是,幾乎耗盡一生心血,卻沒收到效果。

    這一代祖師鬱鬱而終,弟子們就把這塊金坨與祖師合葬,但有一天電閃雷鳴中劈開了石棺,眾人趕到時,只看到石棺的側面印了一個人影外,祖師一根頭髮都沒留下,而那坨金從此竟然也神奇的有了屬性,火越煉越如玉般通體透明而有硬度。

    不知道是劈雷把祖師的屍體焚化,從而導致軟金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還是祖師真的以身攝入了。

    此鍋被尊為五鍋之首。

    珍木鍋是一個上古珍木化石鬼斧天工而成的,造化奇妙的是,這木化石的上半截還沒完全石化,保持著微妙的木性,而下半截完全石化,正巧可以加溫,不讓內層的木質燒化。

    天水鍋是由一塊億年黑河石雕成的,此鍋每到下雨前會自動滲出水來,陰性極強,最接近水性了。

    聖火鍋,與其說是鍋,還不如說是火。其只是萬年不滅火種,並無鍋形。據說長白山原始森林中有種地火,春夏秋自燃,遇冬深藏古木樹根,遇水不滅,經萬年不息。

    祖土鍋則是一個土陶,看上去最不起眼,但卻相當珍貴,據說這是本門最早用來煉藥的鍋,陶質獨特。歷三千年而不腐,但從土質看確屬一般,其背後一定有著比金鍋更為神奇的傳說。

    五口祖師鍋中,除了軟金鍋是為了保證藥性純一外,其他四口都是利用自身強盛無比的五行氣,來彌補藥力不足的。

    續「遣夢丹」後,五口祖師鍋又把眾人的興致,推到了另一個高峰。

    梁庫彷彿看到了自己摟著這五口鍋吃飯睡覺,古傲好似摸到了一疊像帝國大廈一樣高的美元。

    說完祖師鍋,房東老太話鋒一轉,又回到了煙自清的主題上。

    煙自清的妻子**死後,心性徹底逆轉,這些年來,為了給兒子治好病,瘋狂的用活人來做實驗,以擺地攤、賣糖炒栗子為名遊走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實驗品。

    從今天一戰看來,兒子雖然沒治好,但煉煙的功夫竟有驚人提高,煙越來越清,普通人已經覺察不到了,而且藥力驚人。就算身為師姐的她,也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了。

    梁庫就急著說:「靠!對比起來,我寧可落在黑鐵匠的手裡,也不願意落在煙自清的手上,還好來個痛快的。」

    悲壯中,又想到那五口神奇的祖師鍋,眉開眼笑道:「您不是有那五口祖師鍋嗎?煉出的煙藥一定勝過那個老小子。」

    房東老太卻嘆了口氣:「我雖然有那五口祖師鍋,但這五口鍋在煉藥時都有嚴格的時間方位和一整套的秘訣,可這套秘訣自從八代前就已經失傳了,現在這五口祖師鍋只是當做本門的聖物供奉著。其實一直沒有借給師弟一用,其中也有這個原由。」

    梁庫一屁股坐了下來:「費了半天勁,全白說了。」

    古傲眼睛一轉:「哎,什麼都是摸索出來的,不如把那五口祖師鍋拿出來實驗實驗,也許能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

    古傲說這些個除了真有此心外,更是希望看看這五口寶貝鍋。

    對於從小就跟古董打混的他,這樣神奇的東西幾乎只從神話中聽說過,做夢都沒想到,現實中還真有這種東西,而且這現實還被自己遇到了,就只是時間和地點都不太湊巧,不管了,看一眼這寶貝,就算死了也多少值了。

    梁庫奇怪道:「這五口寶貝鍋既然在您的手中,難道您是掌門嗎?既然是掌門,還怕什麼師弟?」

    老太回答:「本來按師弟的悟性,這掌門應該是他的,但因為過於心軟,師父便覺得不適合當掌門,於是我就勉強做了這個掌門。可沒想到一旦心善的人狠起來卻是這樣的可怕,雖說現在他的煙術已經不在我老太之下了,卻更不是掌門的料了。」

    老太隨即又嘆:「自己這把老骨頭不在心上,可一旦藥方和祖師鍋失傳了,可就無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古傲眼珠子轉來轉去,一臉的垂涎表情。

    梁庫就拿他開涮:「為了整個煉煙氏,也是為了祖國的神秘文化得以發揚,在這危機時刻,我看古傲你就拜老太太為師吧!」

    古傲正被說中了心事,但絲毫看不出臉紅的趨勢,反而一臉認真:「雖然我古傲不算笨,但還有自知之明,這煉煙之術博大精深,一定要有個天才人物才能繼承,所以這拜師一事不提也罷。

    「但說句心裡話,自從我第一眼看到煙奶奶,就有種非常的親切感,我自小爺爺奶奶去世的早,如果煙奶奶不嫌棄,就認我做你的乾孫子吧!」

    靠!梁庫已經要暈過去了,雖然幾次交往,已經知道這小子不但貪錢好色,但說什麼也沒想到,臉皮竟然厚到這種登峰造極的境界。

    古傲是何等人,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他很明白老年人,尤其是上了歲數的老太太,最喜歡小輩的來甜言蜜語的套近乎了。

    果然,一番表達,讓本來古怪的房東老太,看上去感動了很多。

    不過感動歸感動,老太太並未被打動,原來她似乎是有意把這東西傳給朝歌。試想一想,天下又有幾個人的天分,能比神易後人還要厲害的?

    再者說了,一旦朝歌接受了煉煙氏的衣缽,就算自己還不夠資格做神易後人的師父,但多少也有了些師恩成分,這個高枝攀的可划算得很。

    朝歌也從老太的言語眼神中感覺到了什麼,只是對神功奇術向來持迴避態度的朝歌,卻沒有絲毫接下這份厚禮的想法,但又不好冷了房東老太的一片熱心,模糊道:「只要我們齊心合力,未必沒有辦法過這一關,如果八門真的實際上已經控制了全鎮,我想對於您師弟煙自清,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畢竟八門想要的是我。」

    這番話並未表明回絕,但也沒表示同意,不至於讓老太太當場絕望,更重要的是,一語點破了當前形勢,全鎮的人都想得到神易的那個絕世寶藏,而朝歌成了打開這個秘密的唯一鑰匙。

    他們相互爭奪中,也必然相互牽制,朝歌這方眾人正好可以利用這種紛爭產生的空隙。

    房東老太不禁暗暗心驚,看這個神易後人,就只是二十幾歲的模樣,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現在還沒完全繼承神易的駭世神術,但這麼年輕,就竟然有如此冷靜和洞察形勢的能力,相信只要假以時日,整個術界又將掀起驚濤駭浪了。

    眼看亥時已過,子時將至,雖然知道各方勢力不會任由煙自清對樓內等人施以毒煙,但為了以防萬一,老太還是提早做了準備。

    況且煙自清的後面除了八門在外,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厲害的角色。

    房東老太開始設煙佈陣了。

    仔細觀察整個小樓,才忽然發現裡面大有,牆壁許多地方裝有暗窗,而且通氣的暗格縱橫,只要稍加佈置,房內空氣流通就會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每組暗格煙道的中心樞紐處,都有燃化煙丹的器具,一方面可以把外界攻進來的毒氣疏通走,另一方面,又可以把房內燃著的毒氣,瀰漫在小樓的各個方向。

    煙丹分三種,一種是丹香,樣子像是燃香,方便點燃,但藥力易散而且弱,主要是瀰漫在各個出口暗道起防衛作用。

    一種是蠟封的丹丸,藥力勝過丹香,在一個小碳爐裡慢慢加溫,它的煙具備攻擊性,可以對進入小樓周邊半徑五米內的任何人,產生殺傷作用。

    最猛烈的要算是第三種丹鍋了,因為可以驟然高溫,又可以大量用藥,其出煙量和煙所達到的藥力,對人以及任何生物都有異常的影響。

    三種煙丹另一個有趣的地方是,雖然丹香最弱,但對接觸到的人會以最快速度發作,會使眼睛內部的晶體糜爛,如不及時救治,很快就會順著眼睛潰爛入腦。

    丹丸煙氣會讓人產生極度的恐懼感,在你眼前可以出現各種恐怖的幻覺,在高度的精神壓力下,可以誘發體內各種嚴重紊亂,如繼續中毒下去,常常肝膽破裂,心肌梗死。

    丹鍋的藥力是最慢發生的了,可一旦發生就很難解救,這種煙可以完全破壞人的神經系統,類似於煙自清迷殺鐵匠那種。

    三種煙丹是以對人的控制程度來分等級的,而不是時間快慢。

    房東老太邊佈置,邊把各種有關煉煙氏的手段講出來,並告誡各人,要距離窗子和門遠一點,越是這些地方,越是容易中毒。而且給每人一截發了黴的酸草枝含在嘴裡,這東西可以解房東老太的煙毒。

    這讓眾人皺眉不已,古傲和梁庫還有朝歌,卻毫不遲疑的把酸草枝含了進去。

    古傲當然是怕死,不就是一截發了黴的草枝嗎?只要是能保住命,就算是一棵發霉的酸樹,他也能吃下去。

    梁庫什麼苦日子沒過過,這點對他來講已經是小意思了。

    朝歌卻是懂得一點原理,別看這些黴菌,它們有著極強的分解能力,或許就是依靠這個原理來解毒的。

    蠍子眼看看連古傲這壞小子都含了,自己也一口含了下去,還蔑視的看了一眼正在猶豫的老王,臉上罵了句,別看你是員警,可論狠勁跟老子差遠了!

    老王是看幾乎所有人都含了他才含的,就算吃虧上當,也不是他一個人。

    最後,剩下了吳姨母女。

    吳姨咬著牙皺著眉,好幾次後,才勉強的把酸草枝含了一截。

    小葉本來就已經快反胃了,看到老媽的痛苦神情後,當下就決定,無論如何也絕不吃這東西。

    就在這時,忽然從一樓後窗傳來異常聲響,眾人趕過去,被眼前的一幕恐怖畫面驚呆了。

    兩個企圖從後窗偷入進來的漢子,臉色黑青像是被活活嚇死了,而且眼部已經潰爛的沒了眼球,兩道濃漿順著傾斜的腦袋眼窩處往外流,更明顯是中了丹香之毒。

    小葉當場一陣狂吐,吐完了很瀟灑的攏了攏頭髮,二話不說,一口就把發霉的酸草枝放入口中,狠命的嚼了起來。

    在煙自清還沒來到之前,雜術人士開始輪番進攻了。

    因為地脈已封,術力無法應用,進攻小樓打頭陣的,大多是練習武術的悍夫。

    有兩三一夥的,有**成群的,也有獨來獨往的。

    他們拿刀提棒,橫眉凶目,各揣心腹,本來就一直潛伏在小樓四周靜觀形勢,企圖坐收漁翁之利。

    自從煙自清出現之後,眾人因為懼怕煙毒,都不再急於進攻。可時間一長,又開始坐不住了。

    且不說那個推小木車的古怪老頭已經如何的厲害,再加上令人超級頭痛的八門。如果他們一直這樣坐等下去,神易後人是跑不了,可他們自己除了免費為別人做了看門狗外,其他是一點便宜都撈不到。

    於是,他們在互相觀望中,開始蠢蠢欲動了。

    最先憋不住的,就是水鬼門的渾大、渾二兄弟倆,幾百年前,他們的祖先本是江上吃黑飯的,可以整夜泡在江心,一等有船隻經過,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船底下敲個洞,等船客發現船漏水,陷入一片驚慌失措時,就可趁亂偷竊。

    財物到手後,再潛回水底,至於那船是死是活,他們從來不管。

    到了現代,這一行越來越派不上用場了,水鬼門人就漸漸發展到岸上來,從暗偷到明搶,總算是沒完全辱沒先人們的輝煌。

    渾大、渾二兩兄弟,繼承了水鬼門從鬥殺術到暗竊術的各種技倆,其中本來應該是必修的潛水換氣術,現在卻成了可有可無的選修科目。

    不過值得這兩兄弟慶幸的是,雖然是選修科目,但當初因為師父的偏好,而很是認真的逼著他們練習過,沒想到今天終於用上了。

    因為通過剛才這一場斗煙,連傻子都明白,只要不呼吸,就算這煙再毒,也是拿人沒辦法的。

    嘿嘿,雖說祖宗傳下來的這換氣術,除了潛水,連狗屁都不頂,但此刻卻趕得正巧,要說閉氣不呼吸一天有點難,但若是一、兩個小時,還是輕鬆自然的。

    老太婆若是沒了毒氣撐腰,那還不是任他兄弟擺佈?

    至於神易後人,肯定是因為地脈被封無法施展,否則也不會讓一個老太婆來充門面了。

    想一想,師父還真有先見之明,好像早知道我們兩兄弟要有今天這一關。這也正是兄弟倆決定先闖頭陣的主要原因。

    渾大、渾二兩兄弟正暗暗竊喜,就在他們邊從後窗潛入,邊做著活捉神易後人白日夢的時候,他們卻說什麼也沒想到,老太太的三種煙毒,正悄悄地潛入他們的毛細血管。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8
第七章 迷捕

    當進入小樓五米半徑的時候,渾大最先有了感覺。

    他忽然沒來由的心跳加劇,剛剛眼前那再普通不過的小樓,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口巨大的、塗著血紅朱漆的棺材。

    小樓後窗玻璃上的偶爾反光,就像一條盤在棺材內的巨蟒,閃現著青幽幽的眼睛,正等著他們兄弟倆送入蛇口。

    很快,渾二也有了感覺,兄弟倆又不能說話,因為這換氣術一開口就洩了,只能用驚恐的眼神互相對視,完全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

    要說兄弟倆雖然在鎮上裝出一副安分守己的良民狀,但在外面殺人掏心、活吃人肉,什麼場面沒見過,但此時此地所發生的,卻是平生未曾遭遇的。

    他們每踏前一步,體內的神經線就好像被兩座絞盤狠狠的拉緊,相信此刻發出的任何異常聲響,都會立時讓他們崩潰。

    距離小樓的後窗還有半米之距了,鼻尖都已經滴落冷汗的兄弟倆,又互相對望了一眼,究竟是進還是退?

    渾大咬了咬牙,幾百年來,不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嗎?

    進!

    人的機遇有時真的很矛盾,有時人的狠勁會造就成功,同樣這種狠勁也可以帶來毀滅。

    渾家兄弟倆挨過煉煙氏丹丸的那五米恐怖半徑後,終於沒能闖過丹香第三關,就在撬開窗子的一剎那,渾家兄弟的眼睛,像是被注射了一劑強硫酸,甚至能聽到眼球晶體化成濃水那瞬間發出「噗」的一聲。

    這一聲音,這一變化,這一景象,同時讓兩兄弟苦膽破裂,一命嗚呼。

    當然,這種結果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因為就算他們闖過了丹香這一關,最後還是會被丹鍋之煙迷惑意識。

    這兩位死景頗為壯烈的渾家兄弟,正是讓小葉毫不遲疑吞下發霉酸草枝的那兩個壯漢。

    渾家兩兄弟的帶頭行動,在圍困小樓的雜術群裡,引發了一個連鎖反應,他們並不清楚這兄弟倆是否得手,但也正是不清楚,他們才更加急於行動,如果真的因為自己的遲疑,被這兩兄弟得手,那他們可真是連腸子都要悔青了。

    第二批忍不住準備攻入的人,瞬間成百倍增長,各門雜派竟然有數百人之眾,從各個方位向小樓黑森森的壓了過來。

    他們每人都用多少能解毒的濃茶水浸濕厚毛巾,裹在鼻口上,手中各種寒刀鋒刃,在月光下閃閃刺人,如同一群隨時可以把任何生物撕得粉碎的惡狼。

    眼前這情況,已經引起樓內眾人的注意,古傲等人開始慌了,就算老太太的防禦系統如何完備,可一旦這群惡狼似的術人一古腦的衝進來,數百人中,總有幾個、十幾個僥倖活下來的。

    想想那對屠夫夫婦和黑鐵匠的殺人手段,恐怕任何其中一個,都可以把自己這群人像蟑螂一樣滅掉。

    吳姨母女乾脆不往外看了,坐在一旁,抱在一起。

    要說還是老王和蠍子眼是見過場面的人,看看他們倆,雖然同樣也是發慌,但心裡已有主意,到廚房裡各自摸了一把菜刀緊緊握在手裡,一副硬漢形象。

    古傲給自己打氣道:「對!跟他們拼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嘿嘿,哈哈…」

    蠍子眼忽然雙眼無神的望著外面,不無悲慘道:「殺人家?還是別做夢了,這刀我是留著自殺的。」

    古傲:「好!那咱們就…呃?」

    朝歌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二樓窗前,冷靜觀察著,他幾乎能數出可以看到方向的進攻人數,從而默默估計出其他方向一共可能的人數。

    梁庫守在他身旁,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朝歌,看窗外的時候神情緊張,看朝歌的時候,又多少找到了些精神上的安慰。

    小闖則瞪著一雙虎眼盯著外頭,一對小鐵拳攥得緊緊的。

    只有房東老太看起來最悠閒。

    她偶爾向窗外瞥上一眼,然後就像老太太做針線活似的,一根一根、一顆一顆的分類她的煙丹,計算著各個機關處煙丹燃盡的時間。

    在她心裡,只要小樓的三層防禦系統運作正常,別說是人,就連帶膀的蒼蠅,也休想飛進來半條腿。

    從院門正面摸進來的只有兩夥人,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個,奇怪的是,就屬正面大門好走又寬闊,卻進來的人最少,大概是都在想,越是好走的地方,越是機關重重。

    而且這立在院中央、還在陰魂不散飄著煙的爐灶小黑鍋,正對著大門通道,這東西看一眼就讓人發毛,更何況逆煙而上了。

    敢從這條道走進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世上罕見的術界高士,一種是大腦高度不發達者,學名──白痴。

    不過,現在從正門摸進來的這兩夥人,既不是所謂的術界高士,也不是白痴,他們的大腦雖然不是很發達,但還沒到高度不發達的程度。

    他們之所以敢從正門摸進來,完全是迫不得已。

    因為小樓的其他方向,早被其他各門派霸佔了,本來他們還想跟各門各派爭個公道,但仔細一對照不成比例的人數,又看了看對方如狼似虎的眼神,還是算了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說來也湊巧,正面摸進來的這五、六位雖然分屬兩夥,但認真論起來,遠祖上卻是同門,都是結合術數練形意拳的,而且拳架上又都以虎形為主。

    不同的是,其中一夥的祖輩,常以走鏢兼做師爺為生,漸漸繁衍到現在,後世子孫支脈大都定居城市,也沾染了許多市井俗氣。

    這一夥人,領頭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外表看來也算是儀表堂堂,可是一張嘴,便現出一副尖酸勢利的婆娘像。

    另一夥則是道地的山溝農民,瘦小乾黑不說,又有很嚴重的羅圈腿,走起路來一拐一晃,飄飄忽忽,說什麼也看不出半分虎的樣子,倒是像條十足的山地病貓。

    因為這樣,差點被同是形意虎門的婆娘漢鄙視死,張口閉口不是鄉巴佬就是老病貓。

    本是同祖同門的,鄉巴佬的一方領頭人,本想和婆娘漢這位城裡親戚攀談攀談,套套近乎,沒想到人家半隻眼都沒瞧得起自己。

    這也算了,還張口閉口鄉巴佬的,要知道,儘管外表形象有點類似老病貓,但鄉巴佬可絕對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因為常被人瞧不起,平時最嫉恨別人鄙視自己是鄉巴佬了,如果有誰如此冒犯了他,必定想出各種陰損的辦法報復回去。

    就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讓他聯想到鄙視,立時把他刺激得如同一隻炸起毛的貓。久而久之,又多了個雅號──神經貓!

    神經貓現在面對這位同門大漢肆無忌憚的鄙視,肝火早燒到了腦門,一時又不能來硬的,便咬牙切齒,眼球欲爆的罵道:「死八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雖然沾親帶故的,但死八婆實際上是不屑與神經貓為伍的,沒辦法的是,不管他怎麼假清高,在別人眼裡,他和神經貓都是屬於一個檔次的。

    但又不甘心落在人後,於是死八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左一右與神經貓各帶著自己的人,從正門摸了進來。

    在院外沒有茶水棉布蒙上鼻口的時候,兩人嘰嘰歪歪的你一句神經貓,他一句死八婆的嘴鬥個不停,可一進入彩煙範圍,那種充滿尖酸惡毒的對罵,馬上用飛刀似的眼神來代替了。

    即便院門很大,院子很寬,這兩夥人的行動很明顯,但因為心裡害怕,走起路來還是顯得像是作賊。

    他們儘可能遠的繞開那個小煤灶,往小樓靠攏,死八婆向神經貓使了個凌厲飛眼,大概意思表示:神經貓,瞧你那熊樣!就不能勇敢點,把那個冒鬼煙的小灶一腳踢倒了!

    神經貓立時飛劍似的回敬了一眼:你厲害,你怎不去踢?鬼知道里面還有什麼機關。死八婆!

    人心就是這樣有趣,要死大家死,等死也沒所謂。

    最終,那鍋煙料還在好好的燒著。

    在進入到五米半徑內的時候,丹丸煙毒在本來就有點神經質的神經貓體內發作了。

    神經貓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有點變形、有點虛幻,尤其是仍時不時的往這邊飛眼刀的死八婆,怎麼忽然看起來像是變成了一隻巨大可惡的、公不公母不母的綠頭蒼蠅,嗡嗡的令人作嘔心煩。

    不自覺中,神經貓下意識的提了提手中一把有點苗家風格的鋒利短刀。

    死八婆似乎覺察出哪裡不對了,因為在飛過來的眼神裡,他發覺神經貓拿他有點不當人來看了。

    很快,死八婆也發作了,在他眼裡神經貓也變形了,變成了一隻有著銳利爪子的、炸毛血眼的瘋貓。

    他已經不是下意識了,而是很確認的舉起了手中的那把很秀氣、很女人的鴛鴦劍。

    終於在藥力的誘發下,神經貓和死八婆的嘴斗,最終發展壯大成械鬥。

    兩個領頭人都動手了,那幾個跟班的,也自然迷了魂似的互相拚命起來。

    這乒乒乓乓的一鬥不要緊,在摸進小樓四面八方的幾百人裡,引起了可怕的連鎖反應。

    本來他們在丹丸的藥力作用下,互相提防的敏感神經和恐怖幻覺,已經到了極點,就像是曬了八百年的乾柴,稍一點火馬上猛燃。

    一時間,在小樓周圍不到二十米的狹小空間裡,幾百個狂人瘋了似的互相屠戮起來。

    通常是手中刀剛剛插入一個人的心臟,幾乎是同時就感到有三把利刃從不同角度撕開了自己的身體。

    失去控制的瘋馬、瘋狗很可怕,失去理智的瘋人更可怕!

    在幾乎已經超出人體極限的尖叫聲中,很快幾百人銳減到幾十人,最後是十幾人。

    奇蹟的是,在這生存下來的,幾乎各個都是殺人魔王中,竟然出現了死八婆和神經貓的身影。

    跟剛剛不同的是,死八婆雙臂已斷,還有一隻胳膊連著一層皮,掛在膀子上一蕩一蕩;而神經貓兩眼已經成了血窟窿,像是被什麼兩齒利器刺瞎了。

    他們的生存的確是奇蹟,殘酷造就的奇蹟。

    拚殺中劇烈的疼痛,讓他們稍稍緩和了一下煙丹藥力,為了在眾多強敵中生存,失去雙臂的死八婆和瞎掉雙眼的神經貓,組合成了一對絕妙搭檔。

    他們緊緊靠在一起,一個用眼一個用手,兩人本來就是同練虎形拳的,配合默契自如,雖然險象環生,最終生存了下來,可他們帶來的師兄弟卻全都死光了。

    幾個渾身是血、斷臂殘肢的殺人魔,通過一場歇斯底里的發洩,闖過了小樓第二層防禦的五米半徑。

    可說什麼他們也不會想到,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加恐怖殘酷的第三層防禦。

    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快,在踏入小樓窗門的所有人中,眼睛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一陣鑽心的奇熱。

    接著他們就聽到了,從自己眼窩腦中傳出的一聲爆裂聲,瞳孔化成了一股濃水,迅速的向腦內腐蝕進去,人一下子變的像是著了火的瘋牛,揮著刀斧沒命的四處砍殺,沒掙扎多久,便爛成一個空腦殼。

    其中一個最為凶悍,發覺不妙,乾脆用手指活生生把自己的眼睛摳了出來,揮舞著血片大刀,憑感覺沖上小樓。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一直在樓上靜靜觀看的房東老太,有點驚慌得不知所措,她實在沒想到還有這樣凶悍的人。

    眼看血魔一樣的大漢就要衝將上來,雖然眼睛已經瞎了,但其威怒發狂,恐怕樓上沒一個能倖免於難。

    大漢又逼近了一段,再上一、兩個台階就要衝進房內了,此時朝歌也發現了異樣,快步衝到門口,眼前寒光一閃,幾乎能感覺到大漢的刀鋒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大漢的脖子從裡到外爛開了一個小口,小口擴散的速度比大漢的動作還要迅猛,眨眼大漢一根血淋淋的喉管全都露了出來,撲通一聲,大漢跪倒在樓梯上,雙手摸著越爛越細的脖子,驚恐之狀難以言喻。

    原來剛才慌忙間罩在口鼻處的棉巾脫落,毒氣迅速侵蝕進了呼吸系統。如果不是如此,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連一向陰沉的房東老太,此刻一顆老心跳動的幾乎難以承載。

    但奇怪的是,如此血腥的場面,卻並沒讓朝歌感覺驚天震撼,也許是因為一走路來驚險不斷,讓朝歌的承受能力逐漸增強,但此種解釋,又讓朝歌自己隱隱覺得並非完全如此。

    究竟為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知道是因禍得福,還是更加殘酷,因為第三層防禦的丹丸,主要是通過與瞳孔晶體的混合物產生腐爛作用,恰巧神經貓的雙眼早已被破壞,所以雖然和死八婆一同跨進小樓,但卻沒發生什麼事,而鼻口上的棉布,又防止了呼吸道傳染。

    死八婆就慘了,感覺眼睛裡就像有兩條毒蛇在往腦裡鑽,恐怖到極點又沒發洩的地方,喉嚨裡發出恐怖的呵呵聲。

    神經貓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能感覺得出,此刻的死八婆生不如死,他稍稍猶豫了下,手起刀落,死八婆的一顆已經半空的頭顱滾落一處。

    跟在後面還沒來得及進入小樓的人看到此景,當時便嚇傻了幾個,僅剩下的一、兩個瘋了似的逃離小樓。

    神經貓砍殺完死八婆後的第一反應,也是盡最快的速度逃離小樓,但眼睛已瞎,剛一動步便絆倒在地,起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發覺自己好像進入到一個金黃閃爍的地宮,寶物堆山,古書成櫃。

    自己不是已經瞎了嗎?怎麼還能看的如此真切?

    在神經貓那張地獄般的臉上,忽然痴痴一笑,此時此刻說不出的詭異,第一層防禦系統的「遣夢丹」發力了。

    「你不是想要寶物嗎?這些都是你的,快點藏起來吧!」

    一道飄渺而又無法抗拒的老太太聲音,在神經貓的腦海裡迴蕩,一個幽靈般的身影出現在慘暗的樓道里,正是房東老太。

    跟神經貓一樣,剛才嚇傻沒來得及逃跑的那幾位,此刻也被老太操縱著,傻傻的笑著,眼前出現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神易寶藏。

    為除後患,老太正想用師弟煙自清的手法,來迷殺這幾人,身後傳來朝歌的聲音:「也許他們還有用。」

    大概連朝歌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想出如此冷血的辦法。

    在剛才看到神經貓等人在房東老太的操縱下如同木偶,如果有可能的話,能不能利用他們,來對付外面攻進來的術人呢?

    這些人都身懷驚人武技,而自己這方,除了老太太的煙丹外,便沒有任何抵禦方法了。

    就像剛才揮刀衝上來的大漢,隨著對煙毒的熟悉,攻進來的人勢必越來越多,到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

    在明白了朝歌用意後,房東老太心情頗複雜的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朝歌,心裡想: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在難以捉摸,沒人知道他的體內藏著什麼。

    不過她還是不得不承認,朝歌的這個辦法非常好!

    於是,老太馬上對小樓的三層防禦系統做了改動,加大了丹鍋和「遣夢丹」的藥力,主要是為了迷捕攻進來的術界人為己所用。

    一切準備妥當後,包括神經貓在內,房東老太又把剛才迷捕的幾個術人,通過潛意識引導,隱藏在小樓各個角落處,專等偶爾有術人突破三道防線進入時,格殺勿論。

    改造後的小樓,名副其實的真正成了一座活地獄,一座等待慢慢吞噬貪心術人的活地獄。

    最早一批生還的人,描述了小樓裡的恐怖情景,他們推斷出瀰漫在小樓四周的,絕不是一般毒氣,而且是可以通過與眼睛發生潰爛反應的煙氣。

    於是,這次術人的裝備比上兩次明顯提高,不但找來了防毒面具,而且還推來了一批氧氣瓶。

    沒有防毒面具的,就土洋結合,口鼻照樣用茶水毛巾捂緊,然後砸開商店,找來許多可以密封眼睛的潛水鏡。並且在進攻之前投擲石塊,把院中的那個爐灶打翻了,鍋裡不再有煙冒出。

    但又發現五彩煙氣很重,久久不散。

    沒時間再拖了,周邊術人們開始準備第三次進攻了!

    無論封閉的有多嚴實,進攻的術人都忽略了煙毒的另一可怕隱密性,那就是通過皮膚的毛細血管滲入。

    同樣,他們沒能逃脫丹丸帶給他們的超級恐怖享受。

    雖然這次學乖了,避免了互相屠戮,強忍著戰戰兢兢的邁進小樓的各個通道後,卻被隱藏在那裡的神經貓等人,一刀刀送上了天。

    黑暗裡幾百人擠在一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又一場慘烈的自相屠戮開始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超近距離的肉搏。

    而僥倖活下來的一部分人,卻又被老太太用改造過的「遣夢丹」洗了腦,雖然控力上還不能跟煙自清的「幻真丹」相比,但暫時還是聽任擺佈的。

    現在他們和朝歌等人並肩一處,成了小樓的護衛者。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8
第八章 血紅山川

    古傲、吳姨等人,還沒看過死了這麼多人的場面,精神上倍受刺激不說,幾乎吐完了胃裡吐腸裡,而且看到被「遣夢丹」洗腦後的術人,對攻入者下手狠辣無比,就勸老太手下留情。

    老太冷冷道:「如果幾位誰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就發慈悲吧,外面的人保準讓你以最快速度與世長辭。」

    事後,朝歌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殘忍,但又想不通,為什麼在當時越是混亂,他越是能冷下心,真不知道是遭遇歷練了自己,還是自己的體內本就藏著一個可怕的東西。

    旁觀蓄謀已久的周天易,終於帶領著一幫人出來了,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推斷除了院裡冒煙的黑鍋外,樓裡一定有很多燃放毒煙的裝置,如果想辦法把整個燃放裝置破壞掉,而又能保全神易後人的性命,用水攻是最妙不過了。

    很快,全鎮僅有的五輛消防車被弄來了。水槍高高的架了起來,集中在大門方向,對準了整棟小樓。

    這下可愁壞了樓內眾人,一旦高壓水柱噴射進來破壞了裝置,毒氣橫衝,不但無法防住周邊,恐怕連自己都要遭殃。

    危機時刻,忽然怪現象出現了,消防車司機神經的把車啟動撞向民居,其他人有的坐在地上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有的互相攻擊殘殺,一切都好像失靈了。

    混亂中,更有幾個人把周天易架了起來,然後其中一個開車猛力衝過來,所有人一同撞死。

    正當眾人面面相覷時,老太太說了句:「一定是煙自清來了。」

    果然,煙自清出現了,還是帶著他的傻兒子,還是推著他那輛嘎吱作響的小木車。

    他挑旺了炭爐,開始攻擊了。

    遍地都是死狀恐怖的屍體,煙自清那張清秀的臉映著紅火炭,一半明一半暗,看起來詭異非常。

    奇怪的是,隨著煙自清的爐火漸旺,樓內的人沒發現任何異常變化,直到朝歌感覺到室內的氣流有點加快了,這才注意到所有暗道內的燃藥都漸漸滅掉。

    原來,煙自清現在所燒的煙,並不是攻擊人的,而是利用小樓的流動通風系統,把自己的煙輸送進去,然後再通過與各煙藥發生反應,最後導致熄滅,整棟小樓的防護系統也就消失了。

    一旦消失,也就意味著可以施展他的毒煙了,聯想到中毒時的各種恐怖場面,每個人的臉都青了。

    終於,意志最薄弱的小葉,開始出現幻覺了,她忽然以從沒有過的女孩柔情說道:「我給你作飯吃好不好?」

    然後,她就拉著古傲坐在地上,還美美的不斷往他面前端著什麼。

    這下把大夥搞愣了。

    房東老太嚴重道:「煙自清開始進攻了。」

    眾人無比驚恐,又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房東老太道:「就像那個死了的黑鐵匠一樣,所產生的幻覺,都是你平時心底最想得到的,或是最憎恨的,或是最愛的。」

    聽到這裡,古傲不禁心頭先是一驚,接著一甜,最後一酸。

    驚的是,小葉竟然心裡有自己;甜的是,小葉原來心裡有自己;酸的是,此時此地,這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接著出現幻覺的是古傲,他就更離譜了,雙眼發直,有種可怕的歹毒,陰笑著從衣袋翻出所有的錢,然後像是擦著火一樣,一張張的燒起來,每燒完一張,古傲就發出一陣可怕而又極悲的笑聲,沒人敢相信這樣一個愛錢的人,內心到底埋著怎樣的秘密。

    員警老王最辛酸,把臨別跟老婆的一番話說了出來,當了一輩子員警,卻面臨著家庭危機,這次肯降低身價,為有劣跡背景的古董老闆出力,也全是為了子女。

    蠍子眼狂哭不止,反覆在說著含糊不清的一句話,仔細聽清了,才知道他原來在說的是:「娘,兒子這輩子算是回不了頭了,下輩子做牛做馬,給您老人家還債!」

    梁庫忽然靜下來,也不再笑了,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喃喃道:「小輕你回來啦?你別走,我去幫你把朝歌叫來…」

    朝歌聽了,心裡一陣痛楚,梁庫一直很喜歡小輕,但更高興見到她和朝歌兩人的幸福,朝歌開始隱隱覺得,其實,他欠了梁庫好多兄弟債。

    最後出現幻覺的,是房東老太和朝歌,房東老太漸漸感覺到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一直很冷靜的她,開始顯出恐慌來,她想拚命保持清醒,掙紮著叮囑朝歌一定不要昏迷,接著就奇怪的像是對誰說:「我的乖孫兒哦,快再叫一聲奶奶聽…」

    一絲奇怪劃過朝歌心頭,但稍一深想就感覺頭痛欲裂,漸漸的在覺得自己往下沉,就像墜進了自己的意識隧道,往日往事開始不斷的從自己身邊一幕幕劃過,這種感覺很熟悉,有點像當初花娘的命蠱,但又不同的是,好像自己的意識被人操縱和翻找著。

    朝歌覺醒起來,他告誡自己不能消沉下去,煙自清正在利用潛意識,來誘導他想要的神易秘密。

    可這一次完全與花娘那次不同,朝歌的意志力可以說堅強異常,但他忽然發現,這次無論怎樣讓自己屏除雜念清醒起來,但越是努力就越是雜念紛飛,往事的一幕幕已經越過青年進入少年時代,這段時期,可以說是朝歌最不願回憶的時期,充滿了灰色的自閉場景。

    等進入兒童時代的時候,天空一下子燦爛起來,因為他竟然看到了媽媽,朝歌開始漸漸的放棄了意志抵抗,順著這個意識隧道一直的沉下去,沉下去,就像沉到了媽媽的懷裡。

    這一段最美好的時光很快也劃過去了,接下來就是除了自己幼兒時的幾個場景外,便越來越少有的見到任何東西了。

    朝歌還在不斷的往下沉著,過了幼兒馬上就是嬰兒,那是一種奇妙而古怪的感覺,沒有幾個人能回憶到自己嬰兒的時代,但朝歌現在千真萬確的回到了他的嬰兒時代,單純和諧而又靜極的嬰兒時代。

    讓朝歌開始有點不安起來的是,過了嬰兒時代後,自己仍在繼續往下沉著,越到後來越黑暗,像是進入到了母體,又像是進入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人世前的最原始狀態。

    這種生前的原始狀態,又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隨著身體意識的下沉,虛無縹緲的意識界裡,只剩下了朝歌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忽然下沉止住了,朝歌像是落在了一塊地面上,前面隱隱的暗光處有一扇門,門不算大,剛好可以走進一人。

    朝歌像是被什麼牽引著走了過去,遲疑片刻,終於伸手推開了它,頓時一股刺眼的碧光傾洩而出,讓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小小的一扇門後,竟然是一片發著耀眼碧光的遠闊山川。

    朝歌放眼四周,忽然又覺得這山水大川非常的熟悉,而且讓他更加奇怪的是,山川遼闊卻一點聲音全無,別說是鳥叫,就連半隻蟲鳴都沒有。

    朝歌跟隨那個神秘的牽引力,不覺中似乎已經走到了整個山川的中心。

    此時大地忽的一震,不知道什麼時候,煙自清出現在自己身邊,正驚恐的看著四周發生的可怕變化。

    遍野的碧光開始被一種暗紅色的地光代替,漫山遍野越來越紅,連朝歌自己的眼睫毛、瞳孔,都變成了血紅一片,那血紅色有種說不出的魔力,好像把整個山川都化掉了。

    朝歌的不安,開始罕見的轉化成恐懼了,他真的感覺到,自己好像從血到肉到靜脈、骨髓,都在一點點的被化成這片恐怖的血紅。

    就在朝歌感覺自己身體最後一部分都已經被化掉的時候,自己的心跳也劇烈到了極點。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再仔細看的時候,眼前的情景,一時讓朝歌不知所措。

    屍體橫陳,刀械滿處,空地上一個販賣糖炒栗子的小木車,正在靜靜的燃著炭火爐灶,一個怪異的老者,和一個有些痴呆的年輕人就在那裡,如果還記的不錯的話,這裡正是旅館小樓的院外。

    只是不同的是,此刻煙自清已經倒坐在地上,無力的依靠在自己那輛小木車旁,一把鋼錐深深的插入在眼睛裡,暗紅色的血,順著臉流成了一條長線。

    朝歌又轉身看,身後正站著梁庫、房東老太、古傲、吳姨等人,此刻正無比驚奇的看著自己,確切的說,好像正驚奇的看著自己的胸前。

    朝歌順著眾人目光低下頭,於是他看到了讓他更加驚奇的情景。

    一股血紅暗光,透過胸前的衣服,正綿綿閃爍著,朝歌伸手入懷掏出了那三片古玉,這血紅暗光正是從這裡發出,上面的山川圖形,也都變成了血紅一片。

    天!這不正是剛剛意識隧道中,那扇門後的畫面嗎?

    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算是超級鎮定的朝歌,此時也驚的腦中一片空白。

    「爸爸,媽媽來叫我們回家吃飯嘍!爸爸,媽媽來叫我們回家吃飯嘍!」

    忽然,傻兒子無比高興的喊著。

    朝歌又轉過頭,看到煙自清的傻兒子,正對著月夜下的暗影,興高彩烈的叫著:「媽媽,今天做的,是不是我最愛吃的青瓜蟹柳啊?哦!好耶!真的是耶!」

    傻兒子高興的拍手跳了起來,就像真的看到了早已經死去的媽媽,站在了陰影裡。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塊古玉吧!」

    房東老太已經走了過來,正驚懼的盯著朝歌手中的那三塊古玉,此刻玉身的血光已經漸漸退去,又恢復到瑩瑩的清涼玉光。

    朝歌迷茫的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老太直直的盯著古玉,足足的凝了半晌後,緩緩道:「雖然我也並不肯定發生了什麼,但一定是這塊玉發生了作用!」

    老太又看向了虛弱的煙自清:「我們醒的時候,你已經站在了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師弟好像中了自己的煙毒,陷入在一種迷亂的意識妄想中無法自拔,那把鋼錐是他自己刺的,大概他是想用這種劇痛來喚醒自己…」

    朝歌一下子回想起,剛才門後煙自清和自己一同站在血紅山川的情景,難道他在引導我的時候,竟然連自己也陷入到我的意識隧道里了嗎?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實的話,那麼深埋在自己最原始意識中的東西,為什麼是這塊古玉上的血紅山川呢?

    常瘋子臨終前要傳給我的,到底是些什麼?

    朝歌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每每回想到那遍山遍野的血紅山川,他都有種窒息得無法呼吸的恐懼感。

    「爸爸,我們快點回家呀!媽媽已經走了哦。」

    這時又傳來傻兒子的焦急聲。

    朝歌抬頭望去,傻兒子正試圖往家回去,剛急急的走了幾步,卻又被系在腰上的繩子牽住,極懊惱的嚷著:「媽媽,爸爸不好,爸爸總是拿繩子捆住我。」

    說著,隨手在地上揀起了一把刀,奔到煙自清身邊,邊懊惱的念叨著「爸爸不好」,邊用刀去割爸爸腰間的繩子,胡亂中繩子沒有被割斷,煙自清的腹部卻被切開了深深的幾道口子。

    畢竟師姐弟一場,房東老太忍不住走了過去,用枴杖狠敲著傻小子的頭:「傻小子!你給我停手!」

    朝歌也趕了過去,但事出突然,一切為時已晚,眼看煙自清傷勢嚴重,已經活不多時了。

    老太緩緩的低下身,啞聲道:「師弟啊,我早就勸你收收殺性,最終你還是反傷了自己…」

    煙自清忽然一笑,長長的吁了口氣:「能死在自己手上,是我的報應,也是我的最好收場了!這樣也好,總算我們一家三口人快要團聚了…」

    說著,煙自清看向一邊正摸著自己頭喊痛的傻兒子:「兒子,到爸爸這邊來。」

    傻兒子邊捂著頭,邊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被煙自清拉著手坐了下來。

    煙自清慈祥的用手輕輕撫摩著兒子的頭:「兒子乖,讓爸爸揉一揉就不痛了。」

    果然傻兒子漸漸的安定下來,傻笑著:「真的耶!不痛了,不痛了。」

    煙自清又在懷裡掏出一粒深青色的藥丸來:「乖兒子,把這吃了,就更不痛了。」

    房東老太一見那藥丸臉色大驚,那藥丸正是藥性最猛的「遣夢丹」,煉成煙已經劇毒無比,如果直接吃下去,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可以活命。

    剛要阻止,卻看到師弟深深的目光中,透著決絕和坦然。

    老太向屍橫遍地的四周望瞭望,她理解了師弟心情,此時此地,也許他把傻兒子一同帶走,真的更好過留在這個是非世界。

    「我不要!爸爸給我吃的東西都是苦的,我要吃糖!」傻兒子極力抗拒著。

    「兒子乖,聽爸爸的話,把這吃了,就可以永遠見到媽媽了!」煙自清微笑著,就像他也真的看到了自己妻子一樣。

    傻兒子一聽可以永遠見到媽媽了,開心的笑了,一下子就把藥丸吞了下去。

    煙自清把漸漸失去知覺、卻仍甜美傻笑著的兒子摟在了懷裡,輕輕的拍著,就像是在哄他睡覺,每拍一下,血泊中的自己也就虛弱一分。

    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神裡綻放出一絲異彩,彷彿那裡邊有一片溫馨的夕陽,夕陽下他們一家三口,正快快樂樂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紅紅的朝陽剛露個頭,整個古鎮就已經被照的一片血紅了。

    它已經完全沒了往日那種和諧而又安閒的氣息,剩下的除了龜縮在角落陰影裡不安的貓,再就是隱藏在死一樣沉靜下面的四伏危機。

    經過昨夜一場激鬥,雖然外界的人沒能攻進來,但通過那三塊散發出神奇之光的古玉,觀戰的人更加確定了神易後人就是朝歌。

    現在暫時的寧靜,很可能預示著更加大規模的行動。

    而且八門的人始終沒出現,應該是在冷眼旁觀,他們是想利用雜術界的人,來摸清神易後人的底,一旦八門出手,僅憑現在的朝歌和房東老太,恐怕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唯今之計只有一個──突圍!

    但說到突圍,又談何容易?

    外無救兵,裡無內援,就只是用不上術力的朝歌,帶領一幫老弱病殘,要想在被身懷各種詭異雜術的幾萬人包圍下突圍而出,一句話──那比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不可能完成!

    眾人絕望之際,房東老太振奮人心的自稱想出一個辦法。

    可就在眾人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辦法時,老太卻把臉陰了下來:「現在我們的境況大家也知道,有幾萬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我們,如果想要突圍,不管是什麼辦法,隱密行蹤都是必須要做到的。」

    梁庫已經不耐煩了:「老太太,都什麼時候了,啥辦法您就快說吧!」

    房東老太的臉,陰的更厲害了:「難道你們就沒發覺,朝歌被發現是神易後人的整個經過,有點奇怪嗎?」

    頓時,有關朝歌在古鎮的前前後後,在每個人的腦袋裡過了一遍。

    梁庫:「有什麼奇怪,不就是我教給小闖的隱身步法,被他們瞧出來了嗎?」

    老太不經意的掃了眼小闖:「這孩子幾乎每年都要獨自來兩次,每次都要住我這裡,每次都要去跟周天易的徒弟比武。大家覺得這正常嗎?」

    很明顯,老太話裡話外,都隱指小闖的來歷似乎有些問題。

    梁庫也已經聽出了話意,眼睛瞪了起來:「老太太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小闖和周天易是一夥的,合計好了來摸我們底的?

    「你也不想想,這個鳥地方,全鎮加起來也沒幾家住人的旅館,況且你以為人家願意住你這裡呀?小闖是因為比武才住你這裡的!

    「再者說了,教小闖隱身步法是我主動提出來的,之前小闖連一個字都沒提過。照這麼說,你是不是連我也懷疑啊?」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8
第九章 突圍之前

    古傲等人並不太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能做企鵝狀,頭部左右搖擺,哪裡有話聲就向哪裡看。

    老太「嘿」了一聲,說冷笑又帶點嘲弄:「正是因為全鎮沒幾家旅館,這幾家旅館卻成了全鎮人的焦點所在,因為凡是外來人都要住在這幾家,而每個外來人都有可能帶來關於神易後人的線索,所以,嘿嘿,別看我這旅店不算大,恐怕吃飯時摔碎個碗,全鎮人的耳朵都要顫三顫。」

    梁庫忽然不氣了:「嘿嘿,我也不氣了,你隨便亂瞎想,人老了都這樣。」說著拍了拍一臉委屈的小闖:「別擔心兄弟,到什麼時候都有大哥罩你!」

    老實講,自從朝歌住進來,就覺得小闖的來歷有點奇怪,但並沒聯想到是術界人安插進來的眼線。

    現在經房東老太一說,又把所有線索成串的回想了一遍,雖然還有諸多奇怪的地方,但大體上來說,小闖不太可能是懷疑物件,比如他是固定每年的假期來這裡的,外人住進古鎮的隨機性很大,如果以這點來斷定小闖有問題的話,的確有點牽強。

    朝歌並沒急於表達自己的想法,只是問道:「您的意思是?」

    老太道:「我只是懷疑,並沒就說這孩子跟周天易有關。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稍有疏忽我們都可能落入陷阱。所以,我的意思是…」

    老太停了停,看了眼梁庫和小闖:「把這孩子留下來。」

    「不行!不帶小闖一起走,我也不走!」不等眾人表態,梁庫就第一個大放火炮了。

    朝歌也覺不妥:「您曾說過,八門為了孤立神易,也是怕有關寶藏的消息洩漏出去,對接觸過神易的人格殺勿論,留下小闖,恐怕很危險。」

    梁庫一聽,老大都跟自己站在一條線上,心下更有底氣了。

    房東老太緩和道:「當然不能就這樣留下這孩子,我這裡有個隱蔽的地方,把他藏起來。而且我們又趁夜出發,他又是個孩子,外人就很難留意到我們沒帶走他。」

    朝歌暗想著此事的可行性,一時無語。

    小闖臉憋的通紅:「你們不用爭了,我也不當你們的累贅,你們走你們的,我一個人走!」

    說著,小闖就氣橫橫的向院外走去,卻一把被梁庫拽住。

    小闖雖然年齡不大,但從小就練拳,一身的蠻勁,梁庫險些拉不住了。

    房東老太走過來,用手在小闖的鼻子前一晃,沒掙扎兩下,就昏迷過去了。

    梁庫急忙用手拍了拍小闖的臉,沒什麼反應,對老太吼道:「你把他怎麼了?」

    房東老太不緊不慢道:「那只是普通的迷香,可以讓他安靜點,好好睡一覺。」

    梁庫又吼:「老太婆,如果我兄弟有事,我跟你沒完!」又拍了兩下,見小闖鼻息均勻舒暢,看來的確是睡了的樣子。

    梁庫大手用力把小闖抱回房間的床上,邊走嘴上邊罵罵咧咧:「靠!什麼鬼店,連迷香都有,簡直就是一間標準黑店…」

    眼看此事不解決,老太就不說出那個可以突圍的救命辦法,古傲有些忍不住了:「各位各位,雖然你們說的我還沒太清楚,但也大致瞭解了一些實情。

    「老奶奶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先不去懷疑小闖到底是不是有問題,如果有我們來轉移外界的注意,從另一個角度看,留在這裡也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古傲停了停,對眾人道:「如果大家同意的話,我不介意跟小闖一同留下來。」隨即馬上又道:「不過我在古鎮的曝光率太高,留下來恐怕會壞了事。」

    古傲一出口,就先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有利的中間位置上,一是這樣對兩方面的不同意見來個中和,從而讓老太太快點說出突圍辦法;二是他一旦覺得這裡的藏身處的確隱密,他正好可以藉機留下來。

    當然,他並不把話說死,畢竟他還不敢斷定哪種辦法更安全。

    緊接著,吳姨也出來跟著古傲打圓場,如此一來,梁庫還真開始有點動搖了。

    於是,房東老太在全部視察了遍小樓的防禦系統沒有漏洞後,可以放心房內的舉動不會被外人窺見,就把眾人領到了位於小樓一角的廚房裡。

    廚房不大,又佈滿了鍋碗瓢盆,看起來空間更小了。

    梁庫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哪裡像是能藏住一個人,古傲更有點搞笑的,掀開煤氣灶上的一口比臉大不了多少的小奶鍋,看了兩看,引來眾人的一頓鄙視,古傲忙解釋道:「我是順便想看看,還有什麼可吃的沒…」

    老太太等眾人都沒發現有藏身的機關後,不無得意的用枴杖敲了敲一口看上去已經久久不用的大黑鍋。

    這口鍋直徑足有一米長,是典型鄉鎮用柴火燒飯作菜的廚具。

    前五年古鎮的居民還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在用,到現在大多都已經改用煤氣灶了。不過還有人保留著它在自家廚房裡,人就這樣,用久了的東西,都有幾分感情留在了那裡。

    不過顯然房東老太留下它,好像另有用意。

    在老太太的指示下,幾個年輕人動手把大黑鍋從磚砌的灶台上抬了出來。底下是用磚砌的爐膛,本來是紅色的方磚,早已經被年深日久、煙薰火燎的黑如炭塊了。

    眾人不禁有點莫名其妙,難道藏身之處就是這裡?

    梁庫嘿嘿壞笑:「老太太,您這裡還真夠大的,估計藏兩隻貓是沒問題了,嘿嘿…」

    古傲兩隻手扶在灶台邊,像只瘦狗似的把頭探了進去左右瞧看,他想起以前搜古董時去過的幾個村子,過去的很多大戶人家,都喜歡在房子或是牆基底下挖些地洞或是暗室,把金條銀磚還有祖傳寶貝什麼的藏在裡面。

    老太太自稱是什麼煉煙氏,這更有可能藏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寶貝了。難道她把暗室修在這裡面了?嘿嘿,虧她也能想得出來!

    可幾乎蹭了一臉黑灰,也沒發現有任何機關的痕跡,爐膛底下還殘留著一堆陳年灰燼,稍一吸氣就像有了魂似的往鼻孔裡鑽,古傲實在忍不住,一個噴嚏打出來,立時如同引爆了一顆灰彈,再抬起頭來時,又立時引爆了全場笑彈。

    老太太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走近前來,用燒火棍似的枴杖,在那堆灰燼裡捅了捅,噹啷一聲,一個已經被燒得黑中帶鏽的鐵環,露了出來。

    這下,全場都靜了。

    果然這底下有機關。

    古傲顧不得擦去一臉黑灰,伸手就想去拉,忽又意識到什麼,回頭問:「煙奶奶,這裡不會射出什麼暗箭飛刀的吧?」

    要知道,梁庫對這類暗室地洞的興趣,完全不亞於古傲,因為在他眼裡,這跟埋著金銀財寶的古墓是劃等號的,他早忍不住了,一把將古傲推開:「就這膽量還敢出來混!」

    梁庫拽環使勁一拉,嘩啷一聲,就在爐膛底下出現了一個半米寬、黑幽幽的洞口。

    洞內空間不大也不算小,可以站直身子,但可以活動的大範圍還不足三米,剛好勉強夠一個人下來。

    梁庫、古傲先後打著電筒在裡面探測了一遍,結果雙雙失望而出,裡面除了一些洩落而下的那堆灰燼外,乾淨的像是被打劫了五十遍後,又被拿去清洗了八十遍。

    不過兩人還不死心,幾乎上來後同時問了句話:「裡面的東西呢?」

    好嘛,兩人擺明了認定這裡曾是藏寶的地方。

    老太道:「這裡很久以前聽說是一戶土財主,我搬進來前,已經換過好幾個住戶了。還是一次修灶台時發現的。你們問我裡面的東西哪裡去了,我卻不知道問誰好呢。」

    梁庫一跺腳:「您怎不早點搬進來啊!」失望之情,痛心徹腹。

    古傲表現的則文雅得多,就只是用手指,默默狠狠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朝歌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殘留在洞口還沒掉落下去的一些細灰,好像隨著氣流紛紛的飄向洞內,空氣只有在對流中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難道洞內設有通風口?

    這一發現,頓時把原本失望的梁庫、古傲挑的興致勃勃,二話不說又爭著下去仔細搜尋了一遍,竟然真的發現了兩個通風口,不過這兩個通風口的位置並不在正常的高處,而是在室內地面的角落處,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是很難發現。

    古傲找了一塊木頭,開始沿著四壁敲擊,他懷疑這暗室後面還有暗室,但就連地面也全都敲過了,仍然沒聽到一聲異常發音。

    朝歌沉思不語,這通風口究竟通到哪裡?

    本來普通財主大戶用來藏寶的暗坑地洞,根本不需要什麼通風處理的。諸多疑問無法解釋,一時對這暗室又增加了許多神秘感。

    不過這個意外發現,對小闖卻是個好消息,因為有這兩個通風口,就不怕被悶得窒息了。

    對於古傲和梁庫遲遲不肯出來又沒發現什麼新東西,老太有點不耐煩了:「八門跟術界的人隨時都可能攻上來,如果在這裡耽擱時間長了,我看還是舉手投降算了。」

    一提到突圍正事,眾人紛紛附和。

    梁庫戀戀不捨的爬了出來,古傲則打著電筒,還是痴痴的盯著地角處的那兩個通風口,忽然毅然決然的抬頭,對上面正在催促的眾人道:「為了不給大家添負擔,為了能讓集體輕裝突圍,我決定做出個人犧牲…同小闖一起留下來。」

    話剛說完,小葉異常憤怒的對著洞底尖聲大喊:「別白日發夢了!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個洞口封死,讓你在裡面待個七、八十年,讓你過足癮!」

    看來,小葉對古傲的這種為了個人癖好、不顧大局的行為,早憋足了火。

    小葉的異常憤怒,一時把古傲震的傻住了,進而差點委屈的哭出來,他實在想不通,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有點讓他心動的尖酸美女,為什麼忽然對他這樣凶。

    梁庫抱來一床被縟放在洞中,然後又把昏睡的小闖放在被縟上。

    老太太拎了一個大包袱過來,裡面有吃的還有瓶裝水,足夠小闖吃喝十幾天的了。

    梁庫還發現包袱裡留了一個電筒和一封信,信的大致內容就是告訴小闖一定要把東西吃完了才可以出來,否則外面的危險很可能還沒消除。

    梁庫不禁笑了:「老太太啊,您雖然有點亂猜瞎想多狐疑,但替我兄弟想的還真周到,就憑這個,算了,我梁庫不跟您計較了。」

    朝歌在一旁看的清楚,這麼一大包東西,準備的如此細緻,顯然老太太對小闖的處理早有準備,還好,從此處可以感覺的出,老太對小闖只限於懷疑而不是敵對。當下也沒多想,小心把洞口封住做了番掩飾後,又合力把大鐵鍋復原。

    一切完畢後,眾人匯聚一處,開始商討突圍之計了。

    房東老太想出的那個突圍辦法,是要去與師兄會合。

    「等等!」梁庫一頭霧水道:「老太太,您什麼時候又多出來個師兄啊?」

    老太太有點嚴肅:「時間緊迫,不要打岔,我說你聽就是。」

    看看四周紛紛投過來的憤怒目光,梁庫「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原來煉煙氏在古鎮上,加房東老太煙自霞在內,共有三個師兄妹,大師兄叫煙自熏。

    本來三人中,以大師兄的煉煙術最為了得,但因為他本人天生膽小怕事,更不願擔責任,成家後便逐漸與本是同門的煙自霞和煙自清疏遠,於是掌門就落在了房東老太肩上。這也是老太太一直沒提有這個大師兄的緣故。

    但不管怎麼說,畢竟大家同門一場,無路可走之際,這是唯一的辦法。

    別看大師兄煙自熏膽小怕事,天上落片樹葉都怕砸到頭,但煉煙術的造詣卻非同凡響,而且又在原有的藥方基礎上,延伸出許多旁門左道來。

    其中以一種名叫「牽機爆」的火藥最為厲害。此種火藥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火藥,它是以煙的形式存在的,當這種煙的濃度達到一定程度時,遇到稍有酸性的物質,就會瞬間燃燒發出可怕的爆炸力。

    如果把「牽機爆」用在攻擊上,威力是令人恐懼的。

    它的另一個特點是,化煙的丹丸不需要用火燒,只要有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化成煙氣,而且此種煙氣頗重,生成後很容易在一個預設地區凝結匯聚,一旦有微酸牽動,哪怕是人體汗液中的微酸,都足夠引爆它了。

    有了這種攻擊性超強的「牽機爆」,再配合詭異多端的其他煙術,或許在古鎮中突圍有些希望。

    不管這個希望有多大,房東老太講的這些,還是給了眾人不小的希望。剩下的就是商討如何衝出這個小院,以最快速度到達大師兄住處了。

    要說大師兄煙自熏住處,與這裡並不是很遠,出了小院兒,徑直過兩條橫街就到了,若是在平時,徒步不用十分鐘就可走到。

    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幾萬術人磨刀霍霍的把這裡圍個水洩不通,如果是硬衝,恐怕任何人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走完這短短十分鐘的路程。

    朝歌的想法是,要想順利突圍,第一,時間上要選擇黑天,這也有利於缺了小闖不容易被發覺;第二,就是必須製造混亂來分散周邊的注意力。

    但關鍵就是第二條,現在主動權掌握在周邊古鎮術界人的手裡,我們的人連小院都無法走出,又如何能製造出混亂。

    「嘿嘿…」老太太讓人打顫的發出兩聲冷笑:「製造混亂我倒是有個很好的辦法。還像昨晚一樣,用最猛的丹料來迷捕企圖攻入小院的術人,然後再操縱他們四面放火殺將出去,這樣我們就有機會突圍了。」

    老太太的笑聲已經夠讓人發寒的了,想出的辦法更加寒人。

    不過想一想,這種辦法雖然有點不人道,但所迷捕的人都是為貪戀神易寶藏而不擇手段的人,反過來為神易的後人出點力,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現在是午時剛過,距離天黑還要等七、八個小時,這段空餘時間,正好用來重新佈置小樓的防禦系統,而且增強了丹料藥性,他們開始等待有人送上門來了。

    一個有趣的逆轉正在上演,原本是周邊術界的人像貓捉老鼠一樣在圍攻小樓,現在卻成了老鼠捉貓。

    大概是由於昨晚的一夜激戰,讓周邊術人領教了煙術的厲害,院外除了雜亂無章的死屍,沒發現有任何生人活動的跡象。

    貓和老鼠都在等,等著下一場大戰的爆發。

    小葉已經反覆試圖連接掌上電腦好幾次了,但都沒成功,手機、電話等也都通通沒了信號,八門的人幾乎控制了全鎮,當然,第一時間就封閉破壞掉了古鎮與外界聯繫的各種通訊方式。

    可以這樣說,廣元古鎮已徹底成了一座與世隔絕、貌似桃源的人間地獄。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9
第十章 鯉魚翻身

    一空下來,吳姨母女,還有老王、蠍子眼,就有時間提出有關術界的各種好奇與疑問了,只是古傲還心不在焉,唸唸不忘的想著廚房裡那個古怪的暗坑。

    房東老太和朝歌並沒心情和時間,來回答幾個人滔滔不絕的疑問,大多數都是梁庫全權代辦的,屋內一時間眾人提問連連,梁庫唾沫四濺。

    也可能是為逃避恐懼,等基本弄清了整件事的大致框架後,眾人開始各自講些有關算命啊、風水什麼的有趣故事來。

    最先開講的是退休員警老王,多年的公差歲月,也經歷了許多神奇的事,還有許多神奇的人。

    在老王曾經任職的那個警區裡,就有一位遠近聞名的奇門遁甲大師,求卦的人不用開口,大師隨機起局掐算,便知道個**不離十了。

    不但街坊鄰里的登門不絕,很多富豪和藝人,都特意從遠地來拜見,其實老王的警局,也沒少得到這位大師的幫助。

    大師利用奇門遁甲協助警局辦案,時常屢建奇功,下面就是其中一例。

    那還是九七年的事,老王接了一個案子,一位開美容院的白老闆,焦急的敘述出案情。

    原來美容院的值班小張早晨起床後,一開門就發現了一封信,她把信轉交給了白老闆,打開一看,信一開頭就寫著「黑令」兩個字,落款是黑社會。

    信上寫著──

    限你三日內準備兩萬元現金,用紙包好,三天後晚上八點,放到附近一個生活小區,一個做了標記的撞球檯下,只准一人前往,如果報案或聲張,拿你兒子小命來換!

    白老闆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職業關係,保養的很好,本來是個很風姿的人物,現在忽然遭遇這種事情,眼神焦灼,一臉慘白。就不明白,平時對人也算不錯啊,招誰惹誰了?這麼折磨她。

    按照正常手續是先備案,然後調配警員偵察佈防。但幾乎出動了警局裡的大半人手,案情還是沒什麼進展。

    老王就想到了那位奇門大師。

    大師很爽快,當時就起局掐算出來了,說寫信的人與白老闆認識,男的,中年人,個子不高,一米七二左右,有前科,以前做過案。

    老王差不多把原話告訴了白老闆,不過並沒說是求一位奇門大師幫忙的。

    白老闆急切的問:「能逮住嗎?」

    當時已經有過很多次合作,老王對這位大師信心十足,肯定的回答:「能,你放心,這個案子能破!」

    「我小孩有危險嗎?」

    「小孩不會出任何危險,這點你放心!」

    白老闆看著老王回答的如此肯定,稍稍定了些心,想了想最後又問:「那我有危險嗎?」

    老王笑了笑:「我敢保證,孩子和你都不會有任何危險!」

    接下來白老闆又犯愁了,她想不起老王描述的那個人。

    當時,白老闆的丈夫也在身邊,就問:「會不會是衝著我來的?您可要好好幫忙調查調查,到底是嚇唬我,還是存心真要整我。」

    事後老王又去了大師那裡,把情況如實反應了。

    大師很肯定的回答:「這是真的!不存在嚇唬的事!這人肯定要來,而且是從西邊來,往西邊去,這人和那位老闆肯定認識,你讓她好好回憶回憶。也許是在她的美容院裡做過臨時工。從局上看,此人在經濟上,還曾和美容院發生過瓜葛。」

    但老王把話轉達後,白老闆夫婦還是說什麼也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也只好等警局的部署安排了。

    三天後的一大早,美容院的白老闆就找到了警局,對老王說:「你們今天晚上八點行動,安排我按照犯罪分子的要求去做,把兩萬元送到預定地點。並讓我打開手機,隨時聽候你們的命令行動。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真的安全嗎?」

    老王就又安慰了一番,不過說實話,自己心裡也沒什麼底,幾天來的調查發現,作案人很狡猾,一點線索都沒留下。於是又去找了奇門大師。

    大師告訴老王:「人不會有危險,讓她放心的去吧。只是這個罪犯很狡猾,就怕今晚抓不住他,即使抓住了也要跑掉。因為看局中的時辰還沒到,如果真想要抓住他,得等到晚上十一點以後才能抓住,你們只有多盯會了!」

    老王就納悶:「大師開始不是說這案子能破嗎?怎麼現在又可能溜了呢?」

    大師:「案子的確是能破,不過時辰沒到,恐怕要費些周折。」

    結果,當晚真的讓罪犯給溜了。

    經過是這樣的,當天下午警局出動了十五名警員,六輛汽車,五點多就化妝埋伏到那裡了,罪犯指定的地點在一個娛樂城門前,東側是一排撞球檯,西側是一個售貨亭,亭子裡有公用電話。

    晚間七點,一名中年男子出現在售貨亭附近,開始裝做閒逛的樣子四處溜躂,三十分鐘左右,在電話亭旁蹲下來。

    這名行蹤可疑的男子,早被埋伏在附近的警員盯上了,通過手機跟美容院的白老闆描述體貌特徵,白老闆邊聽邊極力回憶著,懷疑像是裝修過美容院的一個施工隊小工頭。

    又過了十多分鐘,白老闆接到警局讓她出發的電話,按部署提了包出了美容院,剛一走到路邊,一輛由化了妝的警員開的計程車,就出現在白老闆面前。白老闆一看就心領神會,上車就走。

    車開的很快,差三分不到八點,就到了預定地點。

    白老闆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包,走到第一個撞球檯前,因為天冷,晚上已經沒人玩撞球,掀起蓋撞球檯的塑膠布,把錢放在球檯下邊,便乘計程車離開了。

    這邊蹲在黑暗處的那個中年男子,一直斜眼盯著白老闆的一舉一動,計程車一走,他就向第一個球檯走過來,但只是在案子底下摸了一把,沒拿錢,而後就朝西邊走了。

    這小子真狡猾,他在試探有沒有埋伏。

    因為罪犯沒有拿錢,警員就不能出面抓他,而是用一輛汽車尾隨他,可沒走多遠,是一個十字路口,這名男子剛過路口,由南向北就開過來一輛大卡車,開著大燈,車速也很快,正好擋住了跟蹤的汽車。

    等汽車過後,罪犯也不知去向了。

    當晚老王一幫警員,在撞球檯旁一直守候到十點多,罪犯始終沒再出現,就讓白老闆把錢取回了,然後撤離了埋伏人員,抓捕宣告失敗。

    沒抓住罪犯,白老闆自然還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特別是對兒子嚴加保護,一步也不讓離開。

    大概過了六、七天,白老闆又接到了一封信,急急忙忙的來報案,信上說,兩天後把兩萬塊錢放到老地點的第五個撞球檯的底下。

    信裡還說,因為上次白老闆報了案,這次要給她點顏色看看,結果美容院的大玻璃窗,被半截磚頭砸碎了。

    信上還說,如果不執行命令,血洗全家!這可把白老闆嚇壞了,連家都不敢回了。

    罪犯太狡猾,沒辦法,老王又去找大師幫忙。

    大師隨機又起了一局,眉頭一展,斷定罪犯在當天晚上七點的時候行動,警員也要同時埋伏,這回一定能抓到他!

    當晚,警局的局長親率十六名警員,分乘五輛汽車,進入預定地點埋伏下來。

    與此同時,白老闆也在美容院裡持機待命。

    晚上八點左右,上次那個中年男子又來到撞球檯附近轉來轉去,大概半個多小時後,他來到電話亭邊,給白老闆打電話:「你今晚來不來送貨?如果不來,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去!馬上去!」白老闆顫著聲音回答。

    一切都在按計畫進行。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白老闆把錢放到指定的撞球檯下面,然後轉身上車向西開去,約走了兩百多米,又轉回來,悄悄登上對面的一座三層樓上監視。

    這裡早有警員埋伏了,他們拿出望遠鏡給白老闆看,白老闆連聲說:「是他!在我那幹過裝修活,叫什麼記不住了。」

    又過了十多分鐘,可疑男子看看四周沒什麼動靜,站起身來,慢慢走向撞球檯,突然伸手抓到錢,飛快的向西竄去。

    但他並不知道,早在半月前,他的行蹤方向就已經被大師預測出來了,而現在的這個方向,正埋伏了最多警員等著他呢。

    那位白老闆說出了罪犯來歷,這傢伙外號張狸子,去年給美容院裝修,因為施工品質問題,白老闆扣了他一千塊錢。結果他懷恨在心,一直圖謀報復。

    老王把故事講完,引來眾多回味感嘆,原來不說不知道,玄事還真不少。

    之前這些個傳說,都是當半真半假的故事來聽的,對照現在眼前發生的才終於相信,世界之大,自然之深,作為一個普通人,實在顯得太無知了。

    蠍子眼也不示弱,竟然講了一段更為生動傳奇的民間故事。估計是從小鄉村裡哪位即將作古的老人們講的,雖說蠍子眼是個粗人,但背起這段回憶卻是有板有眼。

    傳說,南海縣有一鄉民,神機妙算,能預知禍福,人稱徐半仙。有關他的傳說遍及南海一帶。

    有一年,外地請了一班有本事的泥水匠、木匠,動工興建大宗祠。

    宗祠剛建了一半,一天,工頭前來巡視,忽見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光著身子,正撮土為牆,用樹枝作梁,中規中矩地玩著建屋遊戲。

    工頭有些奇怪,問道:「小阿弟,是誰教你的?」

    那小孩頭也不抬地說:「這小把戲比喝碗水還容易,怎用人教?」接著站起來,指著工地說:「這宗祠,正座建得好,可大門的式樣、照壁的大小,你們還算不出,是麼?」

    工頭聽了大吃一驚,暗想:「這小孩不簡單,連我心中所想他都能知道。」

    隔天,工頭找來鄉紳說:「不是我想半途告退,實是我的本領比不上貴鄉賢人。大宗祠後座完工後,其餘工程貴鄉賢人自建。」

    鄉紳以為得罪了他,忙陪笑臉道:「師傅,哪有什麼賢人呢?」

    工頭便把經過說了,那小孩就是後來的徐半仙。

    果然過了十年後,徐半仙續建了剩下的工程。

    整座大宗祠全部建成後,徐半仙對鄉人說:「我在正廳大梁藏有三個錦囊,到危險的時候便自行掉落,你們可依囊行事。」

    鄉人半信半疑,當作奇聞流傳開來。後來與鄰鄉械鬥,全鄉老少被困在大宗祠內,正在危急間,忽然大樑上掉下一個大錦囊。

    眾人忙拆開一看,見上面寫著:「夜半推後牆。」

    大家依囊行事,到了半夜眾人合力推牆,輕輕一推,竟在後牆推出兩道門來。

    原來,石門框是事先砌在牆底的,裡面用粗糠塞滿後,外面鋪一層灰。

    於是,眾人悄悄逃出,這門外是一片荒埔,荊棘密佈,故無崗哨,鄉人全部安全脫險。

    至今,徐氏宗祠後牆的兩個石門框仍在。

    徐半仙有幾個兄弟。

    那年他母親去世,按習俗停柩一百天,叫做「企廳。」兄弟們三番五次催他先擇風水,他總不當一回事,反隨口道:「勿急,慢慢來,時到花自開!」

    到了第一百天傍晚,狂風大作,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半仙對兄弟說:「要得好風水,就扛上棺材跟我走!」兄弟們見他瘋瘋癲癲,不禁半信半疑,但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只好依言而行。

    棺柩一出鄉,雨下得更大,遍地泥濘,行走十分困難。兄弟們扛著棺材邊走邊怨,他一個人搖搖擺擺,不慢不緊說:「嫌路難走,就把棺材放在這裡!」

    兄弟們一看,哪裡有放棺材之地,這路面少說有三尺水。兄弟們個個罵他瘋癲。

    他說:「要葬就停下,不葬便扛回。」言罷,頭也不回自顧回家。

    兄弟們暗暗叫苦,只得將棺材扛回鄉邊草寮暫放。

    兄弟回家,見他正睡大覺,氣得一把將他揪起來。他嘻嘻道:「我選了一塊鯉魚地,時機難逢,剛才大風大雨,那裡鯉魚翻身,現已成鯉魚窟,還敢來怪我!」

    隔天,兄弟們到了昨夜那地方一看,果然那丘田成了一個大坑。

    兄弟們怨他事先不講清楚。他說:「天機不可洩漏,各人自有各人福,算了罷!」

    至今,那裡有「鯉魚窟」和「鯉魚翻身」的地名。

    徐半仙死前,叫來子孫囑咐:「我即將升天,肉身不用葬了,只葬衣冠。今天你們須當面回答一次,福氣厚薄就看你們了。」言罷問道:「子孫們要三年看豎一次旗杆,還是要天天看豎旗杆?」

    大家都曉得,考上舉人或當官,才能在祠堂前豎旗杆,便異口同聲道:「當然是天天豎旗杆哩。」

    半仙點頭,便一一吩咐後事。隔天,人便不見了。

    子孫們按照吩咐,把他的衣冠冢建好,恰好有位風水先生路過,看了墓誌後問:「這風水地是誰選的?」

    徐半仙的子孫便把內情告知。

    先生嘆息:「以貪致貧,朝廷三年一試,哪有天天封官,這風水只能出漁民了。」

    子孫忙問其故,先生指著出海的漁船船桅說:「這豈不是天天看見豎旗杆嗎?」

    古傲本來帶搭不理的聽眾人天南海北的胡吹,但聽著聽著也來了興致,畢竟是在大城市裡混的,講出來的故事都引經據典大有來頭。

    在豐登縣有個叫布衣灣的地方,那裡的居民,祖祖輩輩以男人占卜算命、女人看手相為生,傳統和風俗習慣大多至今沿襲保留,頗似吉普賽人,所以有人懷疑,他們是流徙到中國的吉普賽人。

    布衣灣有許多傳說,譬如清朝的雍正皇帝與算命先生的故事、皇姑落難布衣灣的故事,和周公與桃花娘娘的故事等等。

    關於給雍正皇帝算卦的事是這樣的。

    有一天,村裡來了兩個人,要村裡卜術最高明的人,給他們算一卦。

    村裡最出名的一位中年能手,出頭接待這兩個人,他讓這二人報出了自己的出生時間,又仔細端詳一會兒他們的臉膛,然後十分肯定地說,他們二人一個是當皇帝的命,一個是當宰相的命。

    兩人一聽,大吃一驚!相互對視了一下,心中暗暗叫絕:「好厲害的卦術!」

    這兩個人正是微服私訪的雍正皇帝和他的大學士。

    兩人又問算命先生說:「你自己是什麼命?」

    算命先生一掐指說道:「兵部侍郎的命。」

    之後,又說他將在某年某月某日進京,某年某月某日見皇上,某年某月某日被封官等等。

    皇上心裡想:「你想得倒挺美,我偏不讓你當官,看你算得準不準。」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9
第十一章 越來越奇

    於是,皇上回去,提前一個多月發聖旨,讓算卦先生進京,結果遇上了連綿陰雨,耽擱了進京趕路的時間。

    算卦先生恰巧在原算定的時間到北京見到了皇上,皇帝受到感動,真給他封了唯獨剩下的一個兵部侍郎的官。

    布衣灣還有一個救助落難皇姑的故事。

    話說同治年間天下大亂,皇帝的一個女兒落難失散,被布衣灣人收留下來。過了兩、三年後,又回到了北京。

    皇帝為了感謝這些算卦的人,要封官給他們,但被他們婉言謝絕了。

    「那就分些地給你們吧!」皇帝說。

    「不要,要地沒用。」他們也不要。

    後來又要給他們錢,布衣灣人還是不要。

    沒辦法,皇帝只好說,「乾脆封你們走州吃州,走縣吃縣吧!」

    於是,這些人從此走到哪裡,就到哪裡的衙門裡去吃住。

    古傲說的興起,嫌一個不過癮,緊接著又說個更玄的。

    在清朝中晚期,曾有這樣一段公案,桐城有位叫趙應的秀才,年過三十,屢考不中。

    落魄中,一日街上經過,忽被一位當街的算命先生喚住,批頭驚說:「公子近日必因詩文之過,苦受牢獄之災!」

    當街危言聳聽、利益惑誘,本是一些沒真實本事算命先生的常用技倆,況且人大多不同程度的讀過易經,雖不精深,但也懂得一二,對於當街算命的這種把戲,趙應自然早了然於胸。

    平日全以一笑代過,只是今日有些不同,要說這先生說些別的,趙應都不會心動,他卻說出自己的一個真實隱患。

    趙應屢考不中,又有感於晚清政府的諸多**,再加上本身性情的衝動,曾在朋友的聚宴上,即興詠出幾首抨擊時政的詩文。

    要知道,早在清朝初期,就因為懼怕文人造反,曾大設過文字獄,很多在上有抨擊時政的作者,被含冤處死。

    雖事隔百年,影響漸漸淡去,但當政者仍時刻注意著文人的動向。

    趙應被勾起心事同時,卻也對算命先生另眼相看了,當想再繼續深知時,算命先生卻道:「我的道行很淺,只能看出些徵兆。不如我向公子介紹一位高人,城東有位隱士張離,不但觀人百年命事,而且還能改命修運、解災消難。

    「如果公子能得到他的幫助,不但可以避除牢獄之災,更說不定從此功名早成,金玉滿堂。」

    趙應雖半信半疑,卻也被說的心裡癢動。找出幾個謝錢,便欲向城東尋去。

    算命先生卻又道:「只是這位高人很難請得動,許多達官富貴想謀一面之機都不得入。要看你的福緣了。」

    這樣一說有點讓趙應怯步,但轉又一想,自己雖窮為一介書生,但聽這位先生言,那位高人不交權貴,看人隨緣,說不定自己真的時來運轉。

    於是按算命先生所說,急步向城東張宅尋來。

    趙應剛到張離宅門,就看到有一童子守在院外,見趙應便道:「公子可是自城西來?」

    趙應回道:「正是。」

    童子道:「我家主人清早觀得雄雞立階,向西單啼三聲,斷今日辰時,必有應緣之人求入,命我特在此等候,現在正是卯辰相交。」

    趙應心下不禁稱奇,這位隱士果然是位高人,且不說時辰說的奇準,而且這「應緣」二字裡,正含自己的一個單名。

    難道真如自己所想,時來運轉?

    尋思間,隨童子走入亭院,拜謁隱士高人,這張離雖不如趙應想像中的仙風道骨,卻兩眼炯爍,談吐不凡。

    更讓趙應驚服五體的是,只面談幾句,這隱士張離便把他這些年來的生活波折、仕途不利等等不如意處說的分分明明。趙應也就越發的深信不疑了。

    談的投機,趙應便表出相求之意。

    張離略微沉吟,然後道:「我本不輕易為人改命,但見公子為人情善,又卓具才華,只是運有不濟,能幫這個忙,也算是做一善事吧。」

    趙應聽言大喜,拜謝過後便依張離所囑,先把祖墳遷了,再把八字交於隱士作術燃符,然後又在自己生日那天,自掘一土穴埋睡其間,至下生時辰留下衣冠冢,自此方為全命改過。

    其後不久果如張離所言,不但沒有遭受牢獄之災,而且再次趕考中得了進士,並且因為年輕才俊,被當地的一位鄉紳看中,把自己閨中小女許配趙應。

    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明清,但這種現象確實在屢為常見。

    真是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喜事連逢,讓趙應春風得意、心花大盛。不禁想起高人張離改命一事,看來果真是自己時來運轉了。

    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喜氣雲霄、笙歌徹夜的當晚,趙應卻暴斃身亡。如同一株正勃勃生發的嫩筍,被人生生一刀攔腰切斷了。

    事有蹊蹺,四方言傳,引起了一位隱居術士的注意,輾轉得來趙應八字,打開一看不禁驚在當下,至此趙應奇禍才被得以披露於世。

    術士打開趙應的八字竟然發現,此命之人不但不是暴斃之鬼,更完全是個大富大貴之命。但為何就在剛剛開運之際卻忽然終止了呢?

    術士私查之下,才揭露了事情真相。

    原來一切禍端,都出在趙應的祖墳風水上。

    趙家世代雖從無顯赫之人,但自始卻都是門第。所以在族譜和宗親上頗為講究,祖墳也就自然一脈相承。

    趙應的祖墳初看上去,本也是個平平之相,但只有明眼人仔細才能看得出,這是一塊運勢雖遲、卻注定出大官大貴之陰宅吉形。

    而經過幾代人的流轉,正巧這大官大貴的運勢落在了趙應身上,從趙應考中進士便可窺見一二。

    但壞就壞在,趙應家的祖墳北向不遠處的一小山坡上,正葬著桐城本地孫姓豪族的祖墳墓。

    這孫性豪族三代都是鉅賈,富甲一方,人間的事幾乎都享受盡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孫家祖代從無一個考得一官半職的人。

    平時雖挾富一方,但總好像比人低了一等,這大概也是中國官本位的一種普遍現象。

    於是孫家請人來看,才發現原來是祖墳出了問題。就在正南方向,自然流轉間,被趙應祖墳給壓住了官脈文向,所以導致孫家只富不貴。

    但如果強行霸佔趙家祖墳,恐又怕在當地引起民憤,畢竟孫家平時還是以善士鄉紳自居,從渴望氏族能出一位官貴之人,便可看出其虛偽心意。

    於是有術士出計,勾合算命先生和邪士張離,以改命為由,設下遷墳滅祖之局,從而打開孫家南向文脈,一改只富不貴的祖墳偏局。

    而一直被蒙在局中的趙應,還以為是自己時來運轉,卻不知他那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的旺運,全都是祖上墳脈最後運力所成,就在到達**的當晚,運力衝到了最後,無以後繼,再加上張離的改命化術,兩煞相交,所以令趙應突然暴斃。

    此為風水、術數公案,衙門廳堂無從考證,再加上趙應已死,孫家又是富甲一方。這位發現此中隱秘的術士,只是把真相在民間流傳,以慰趙氏在天冤靈。

    後有術人對此公案做了考證,那桐城孫家後輩果然出了位大官,不過因為朝廷上的朋黨之爭,而被誅滅九族,所受慘果,甚過趙應十倍。

    而那個算命先生和邪士張離,因不知所蹤無從考證。

    不過根據民間流傳,就在桐城以南七十里,有個叫白家集的小地方,有位曾專為人看運改命的張大師,因為唯一一個幼孫被野狗分食,而變的瘋瘋癲癲,最後竟然把自己活活焚燒而死。

    至於這位張大師是否就是邪士張離,的確沒辦法證實了。

    但從同為擅自違逆術理而遭惡運上看,此人即便不是張離,恐怕真張離的命運,不會比張大師好到哪裡去。

    接下來講故事的就是吳姨了。

    做為母親,她大概是想努力讓自己的女兒,暫時逃避一下恐懼,畢竟她們這一天一夜來的遭遇,實在太過突然、太過驚懼了。

    吳姨雖然不懂得什麼風水堪輿的,但家鄉世世代代都流傳著很多跟風水有關的風俗,比如最普遍的,就是死去鄉人的葬地有「得位」、「得時」、「得主」的說法。

    據老人們講,很久以前鄉里有個叫錢文卓的秀才,從小就對相地風水什麼的很在行,他家女人死了,秀才就在鄉頭大悲寺旁的一松林裡,選了一個好地穴,準備給自己的女人下葬。

    寺裡有個僧人就告訴他:「你選的這處地穴的確是個好地方,但遺憾的是,此處底下已經有遠古聖賢安葬了,不可再葬。」

    秀才表面答應,但心底下卻竊喜,這不更證明了自己選對了穴。

    於是他敷衍了幾句把僧人糊弄走,等到晚上夜黑人靜,叫上一個親侄悄悄的把地穴挖開,卻發現一層石板下還有一層石板,等挖開了第二層石板,竟然又發現了第三層石板。

    雖然累的秀才連氣帶喘、汗如泉眼,但越是如此越是心裡激動,因為像這樣的厚葬,一定代表埋在此處的人來歷了得,來歷了得,也就自然證明此處地穴風水超凡入聖了。

    這麼一想,秀才也就不覺得累了,正得意間,第三層石板緩緩撬開了,忽然從撬開的石板縫中,嗡嗡的飛出一隻黑蜂樣的蟲子來,對著秀才的右眉就是一螫。

    起初就只是火燒火燎的疼,還以為是只普通的蜂子並沒在意,就繼續往下挖。可沒多久,秀才就覺得自己頭內發脹、眼冒金星。

    在一旁的侄子更恐怖的發現,夜光之下,自己這個叔叔的頭,腫的像是比原來的大了一倍,一臉黑氣,只有眼睛是紅的,感覺隨時都有凸出來的危險。

    又沒多久,秀才就暴死在墳邊了。

    寺院僧人又把挖開的墳復原回去,從此鄉里人沒人再敢動那古墳的主意。

    這就是葬要「得位」方為安。

    「時過境遷,斗轉星移。」這句話同樣也適合風水。

    風水寶地也並不是時時都會對人施以福枯,這要等待機會,也就是三得中的「得時。」

    吳姨的那個鄉,百多戶人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裡,此村群山環抱,如屏如障,很古遠的時候,就有途經的風水師預言:

    「此地必然出宰相。但由於不久後的山洪傾洩,衝破了風水之氣,非要等幾年,地氣凝結復原,才有大貴出世。」

    當時,整個鄉雖然有那麼一個半個的秀才,但如果說出丞相那樣的大貴人,鄉人是說什麼都不敢相信的。

    雖然鄉人很快忘記了這位過路風水師的預言,但細心的人注意到,就在這年的夏天雨季,爆發了一次罕見的山洪。

    洪水由山上滾滾而下,在山谷處匯聚,然後氣勢洶洶的灌向村鄉。

    洪水過後一片狼籍,於是就有人記起了風水先生的預言,開始紛紛的罵起來,說這位風水先生簡直就是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卻全應驗了。

    隨著鄉居重建,叫罵風水先生的越來越少,同時記得他預言的也越來越稀。直到很多年後,這裡真的出了一位宰相,鄉人才對諸多異象嘖嘖稱奇起來。

    據當年許多親身經歷那次大山洪的人,都還清楚的記得,出丞相這家鄉人的房址,正是當年山洪退去時,留下的唯一一處水窩,水窩裡面趴著一隻巨大的老山龜。

    龜富靈氣,鄉人不敢冒犯,恭敬放生。沒想到靈龜出現之地,竟然是山洪後的寶穴。

    鄉人也就自然想到了那位過路風水師,此時再回想他的預言,一一應驗眼前。

    風水三得中,「得主」是最後一種說法。

    風水寶地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土地各有其主。

    鄉里從前有個土財主,花重金買了一塊風水極好的葬地。但自從把祖墳遷到此地後,族中子孫晚輩不是多病就是夭折。

    有風水先生就知道說:「這塊地應當賣掉,才會斷除病根。」

    土財主開始還不捨得,但眼看族中多事束手無策,最後狠了狠心廉價讓出。結果祖墳遷出葬地賣出後,族中晚輩的病都好了,而且繁茂旺盛。

    買這塊葬地的那家人不但家中無事,而且子孫代代都有出賢人富士。這正是風水中所說的「地得其主。」

    吳姨的故事終於講完了,場中一片安靜,眾人都已經被帶到吳姨的故事裡,還沒出來。

    這時,外面忽然一陣雜沓人聲,房東老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門前,靜靜說道:「他們終於又開始攻進來了。」

    這一次進攻,術人不但數量上超出了前幾次的總和,而且吸取了數次進攻失敗的經驗,各種防範煙毒措施完備不說,而且還達到了某種暫時的默契,互不爭吵協同作戰,黑壓壓的近千人,就像靜夜中發起的海嘯,靜悄悄的向小樓撲來。

    這陣勢連老太都有點心底打鼓了,雖然加大了煙丹藥量,但從術人們的防範措施看,煙毒只能依靠滲透毛細血管來起作用了,而這種方式卻是頗緩慢的。

    況且,為了更多迷捕術人為己所用,所增加的藥量全是發作較慢的丹鍋和丹丸。

    丹鍋是為了控制術人的意志,丹丸是利用產生的超恐懼感先擊潰術人的心理,從作用上是為了配合丹鍋的。

    這兩種煙毒都不是直接對人產生殺傷作用的,一旦沒能及時控制住術人,或是控制的數量很少,潮水般近千人的湧入,除朝歌外,恐怕小樓內包括蟑螂在內的任何生物,都要被滅殺一絕。

    古傲、梁庫等人已經不能依賴理性來判斷形勢了,此刻的他們只能拚命的騙自己,眼前黑壓壓撲過來的術人,就真當作海島夜潮來觀賞的,手中各自緊握著能搜出來的任何菜刀、鐵器,瑟瑟發抖。

    連老太太廚房裡唯一一把西洋餐叉,也被吳姨母女摸了出來雙雙抱握手中。

    驚恐的眼神中,似乎正努力把場景幻想成海邊自助大餐,沒有術力,沒有武功,沒有任何可以自信的防身手段,他們此刻所能做的,只有自我欺騙式的逃避。

    就在一片無聲的窒息之中,朝歌忽然「啪」的一下推開了樓窗,望著黑夜中刀光後,密密麻麻擠壓在一起的無數雙狼眼,冷冷的道出一聲:「我是牧朝歌!」

    就只這一句話,好似靜夜中的一道撕冰霹靂,當時就把摸進的千多術人全都震在當地。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二樓窗後立著一位冰山似的青年,雙目深邃寧靜,彷彿世上沒任何事情可以撼動他的內心。

    所有術人心中都齊齊的閃過一個念頭: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6:59
第十二章 開始突圍

    朝歌說完那句話後,大概沉默了幾分鐘,一句話不說,哪怕是嘴唇動一動也沒有,就那樣冷冷的看著眼前已經被他超常氣質震得有點發傻的術人。

    黑壓壓的術人,也一聲不響的抬頭望著朝歌,有震驚、有畏懼、有貪婪,有說不出的仰慕,也有說不出的憎恨。

    什麼都有,可就是沒有出聲的。

    又過了片刻,朝歌才又冷冷道:「我想告訴你們的是,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與小樓共生死!」

    聲音清冷,好像暗夜中正在裂開的冰紋。

    朝歌此番話,是在與整個術界宣戰同時,也在盡力鼓舞著身後正陷入恐懼中的人們。

    記得類似的話,他曾經在帶領兩族人與土家人生死決鬥時說過,現在重又響起,立時讓梁庫氣血翻湧。

    梁庫手裡拎著一把厚背寬刃的特號大菜刀,那是老太平時用來剁骨頭的,他一步竄到朝歌身邊,一拍胸脯大聲吼道:「我就是梁庫,有我在,你們這些鳥人休想動朝歌一根毫毛!我梁庫今天是刀在人在,刀毀人亡!哈哈,哼哼,呵呵,吼吼…」

    豪言壯語間,梁庫還嫌不夠威猛,邊連聲怪吼,邊狠勁用刀身往窗框上敲,一不小心用過了力,菜刀「噹」的一聲震飛出去,「撲」的一聲,楔入到院中的地磚中。

    菜刀楔入的地方,正巧臨近攻進來的術人,刀勢鋒利,頓時讓一眾術人向後退了退。

    梁庫稍稍一愣,馬上又對樓下眾人招手:「嗨!前排的爺們幫個忙,把刀給我扔上來,這東西現在正緊俏著呢!」

    梁庫的一臉正經,卻沒把眾術人的鼻子氣歪,剛才被朝歌氣勢鎮住的氣氛,一下子全沒了。

    其中一個彪漢怒著眉:「好!我就送你一程!」

    說完抬起一腳,把楔入地磚的那把又厚又利的特號菜刀踢飛起來,「嗖」的一聲,帶著駭人風聲,直直劈向窗內梁庫。

    梁庫下意識的一縮脖子,眼還沒來得及眨,那把特號菜刀從頭頂呼嘯而過,帶著一路碎裂聲,穿過後牆樓窗,速度仍是不減,直聽到院外遠處發出一聲慘呼,想是不知道砍在了哪個潛伏著的術人身上。

    剛才被朝歌氣勢稍稍震懾暫停的術人,又開始進攻了。

    重新開始攻擊的術人,黑壓壓的越來越近了,暗影裡的房東老太,卻相反沒開始那麼慌了。

    因為就是剛才朝歌的那兩句話,已經有足夠時間,讓煙藥順著眾人的毛細血管,滲透進神經組織。

    房東老太佔據了一個有利地形,這是一樓通上來的階梯拐角處,只聽聲音就可以知道上來了多少人。

    這是全樓通口唯一沒有設置丹香的通道,她要專心致志的對付攻上來的術人,用最快的速度,迷捕儘可能多的人,製造混亂。

    可老太疏忽了一點,敢於捨命攻進來的術界中人,無不是心狠手辣、意志超強的亡命之徒,儘管這些人都多少中了丹鍋之毒,但要想用意志力控制他們,控煙之人本身如果沒有超強的意志力,恐怕也很難得心應手。

    之所以第一次神經貓和死八婆等人被迷捕成功,那是因為這批人沒有足夠心理準備,先是自己內部一頓狂殺亂砍,心智早已到了崩潰臨界點,所以一經老太引導,便很容易的操控手中。

    而這次卻完全不同了,無論從心理還是生理上,術人們都有了相當充足的準備,所以,當第一批術界人從樓道衝上來的時候,老太太覺得有點不對頭了。

    這批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數,黑茬茬的前後擠滿了小小的樓道,當看清最前面的四、五個人的時候,老太太倒吸了口涼氣,這些人不是鼻子沒了,就是耳朵被生生的割了下來,有的則混身是血,好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地獄式的廝殺。

    但從他們嘴上正流著長長口沫,還有點痴痴表情上看得出,這批人都已經中了煙毒,神志都開始出現了恍惚。

    但他們想拚命保持住清醒,於是就用自殘的方法產生巨痛,只有巨痛,才可以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回歸清醒。

    可煉煙氏的煙毒又是何等了得,饒是這樣的亡命之徒,用了這種駭人聽聞的方法,仍是勉強處在半迷半醒之間。

    可雖然表面上看行動遲緩有如行尸走肉,但老太太根本沒辦法徹底實施操控。

    也就是說,此時像風中殘燭一樣的老太太,正面對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野獸。

    「喀嚓」一聲,第一個就要對老太太揮刀落下的痴漢,腦袋被一記鐵棍砸的粉碎,血漿四濺,有一滴落在了老太太的眼裡,眼前一切立時變得血紅。

    當第三個半迷半醒的術人,被鐵棍砸倒的時候,房東老太終於看清了,像門神一樣正掄著鐵棍的,正是黑道過氣大哥──蠍子眼。

    如果非要問蠍子眼究竟出於什麼理由,臨危之際挺身而出,他一定回答不上來。

    也許是因為老太太救過大家一命,也許是正躲在房間角落裡,幾乎嚇的忘記了如何哭的吳姨母女,也許只是埋藏在年輕時代那種血性的爆發,也許只是覺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緊接著,出手的是退休員警老王。

    他跟蠍子眼從某種意義上很有共同處,比如都曾殺過人,只不過員警殺的是不法分子,蠍子眼殺的是黑心員警。

    一個是黑道過氣大哥,一個是白道退休員警,此刻一個掄著鐵棍,一個揮著菜刀,並肩一處阻擋著源源不斷衝上來的術人。

    幸虧此刻,術人因為中毒而處在半迷半醒狀態,行動緩慢,反應遲鈍,否則就算十個蠍子眼和老王,此刻也早無一生還了。

    即便是這樣,老王和蠍子眼也感覺到越來越支撐不住了,畢竟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況且如果不是對著術人要害全力痛擊,根本無法放倒已經處在不知痛楚、痴迷狀態的術人。

    十幾個下來,蠍子眼握鐵棍的兩手虎口處都已經裂開了,血順著鐵棍長流而下。

    老王就更慘,一把菜刀已經砍的捲了刃,怕刀飛脫出手,用鐵絲把刀柄和手掌緊緊的綁絲一起,鐵絲已經深深陷入肉裡,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骨頭。

    而此時,己方陣營的幾個有能力拚殺的年輕人,又各有狀況,古傲雖然沒中煙毒,但大概因為極度恐懼,縮在吳姨母女的身邊,好像已經是半迷不醒了。

    朝歌、梁庫雖然經歷過牧家村慘烈一戰,但像眼前這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原始殺戮,還是平生第一次,幾次想上前幫忙,但都無法狠下心來。

    蠍子眼和老王的境況更加不妙了。

    蠍子眼幾乎已經到了體力極限,每掄倒一個術人,自己都跟著摔倒在地,緊跟著利用老王揮刀砍殺那一刻,忙又站起來,準備來第二次。

    就這樣,兩人此起彼伏的配合著,但一次比一次艱難,一次比一次緩慢。

    可衝上來的術人,好像開了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往上湧,後面就踩著前面死人的屍體往上爬,很快,小小的樓道里,到處疊滿了雜亂無章的死屍。

    眼看老王和蠍子眼堅持不住了,兩人都脫力累倒在地上,從死屍樓道里爬出來的幾個術人,對著老王和蠍子眼,同時高高舉起了屠刀。

    儘管因為藥力的作用,幾個術人舉刀的動作,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但因為體力過度透支,老王和蠍子眼還是沒辦法站起身來還擊。

    此刻,兩個老傢伙只能那樣對望了一眼,蠍子眼用盡最後力氣,呸了一口:「呸!沒想到老子混了黑道大半輩子了,臨了卻和臭員警死在了一起。」

    老王嘿嘿一笑:「你就知足吧,沒準國家給你評個烈士。呵呵…」

    說完,一個退休員警,一個過氣大哥微笑著緩緩閉上眼睛,他們都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自己最想念的親人。

    朝歌終於出手了,他絕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怯懦,而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

    時間緊迫,稍一拖延,術人的刀就會殘忍的把老王和蠍子眼分屍八塊。

    朝歌心定力生,抄起術人丟在地上的一把長刀,就脫手飛了過去。

    刀子毫無規則的旋轉而出,刀風裂空發出駭人的嘯聲,旋轉的刀把,最先砸開了其中一個舉刀術人的前額,幾乎與此同時,旋轉而過的刀身、刀頭,齊刷刷的切去了另兩個術人的腦袋。

    這駭人一擊,不但看呆了旁邊顫慄的梁庫,更讓睜開眼的老王和蠍子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了什麼。

    他們並不知道,別看因為地脈被封,朝歌無法施展術力,但渾厚的術力囤積體內,就像一個飛機引擎,一旦爆發起來,當真力量無比。

    此刻,朝歌就像是一匹被激起神力的天馬,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在術眾群中如入無人之境。

    朝歌就像梁庫的導火索,在朝歌出手不久後,梁庫也揀起一把長刀,開始拚殺起來,不消片刻,被兩人砍倒的術眾,已經完全堵死了整個小樓通道。

    山一樣的術眾屍體,暫時把試圖攻上來的人擋在樓道外,樓道里到處都飄散著刺鼻的血腥味。

    梁庫稍一鬆弛,腳下一滑,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手下一摸,這才發覺整個地板都已經漫了一層厚厚滑滑的血漿。

    幸虧這是夜裡,如果青天白日的,膽子再大的人,猛然間看到如此一幅血天血地血人的慘烈畫面,恐怕都要當場驚死過去。

    梁庫不無害怕的抱怨道:「靠!還以為老太太的煙藥有多麼厲害,怎麼一次不如一次啊!」

    一場血拼後的短暫休戰,老王和蠍子眼只顧喘氣養神,真恨不得倒地不起,痛痛快快的睡他幾年,哪裡還有功夫,想什麼煙不煙、藥不藥的問題。

    朝歌卻仍體力充沛,深邃的眸子裡閃閃隱光,似乎也正在想剛才失誤在哪裡。

    「憑我個人的意志力,還不足以控制他們。」忽然,老太太的聲音,陰冷冷的從暗影裡傳了出來。

    「靠!是人還是鬼啊!」

    梁庫發現老太太的聲音,是從她最開始藏身的地方傳出來的,經過這一場血戰,她老人家竟然原地紋絲沒動,真讓他不得不有此懷疑了。

    老太太慢慢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要想利用煙丹完全控制住越來越防範的術人,必須要有一個意志力超強的人才行。」

    梁庫眼前一亮:「要說這意志力超強,哈哈,恐怕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了!」說著,極得意自豪的看向朝歌。

    房東老太點點頭道:「嗯,的確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了。至少現在幾人中,是唯一人選。」

    朝歌:「我也一直在想,拚命攻上來的術人都是亡命之徒,要想利用意志來控制他們,必須自身素質超強。

    「雖然我個人意志勉強過的去,但對煙氏一族操控引導意識的手法完全不知,恐怕短時間內無法派上用場。」

    房東老太:「嗯,煉煙氏的各種手段中,就屬操控意識最為難練,每代弟子大多都是從幼童就開始了諸多冥練,往往十年功夫用下來,最後掌握此中訣竅的也沒幾人。不過就在剛剛,我想出了一個速成**子。」

    不管是什麼,只要是速成,梁庫都感興趣,急忙催問:「快說快說,什麼速成法子?」

    房東老太道:「要說這速成之法也簡單的很,還是朝歌和煙自清的那次決鬥中讓我悟出的。

    「其實,雖然操控意識的手法奧妙無窮,但總歸起來卻有一個核心,那就是先要摸清對方藏在心底裡的喜好厭惡,然後再通過把自己的意識與對方契合,接下來便是順勢利導的加以牽引了。」

    梁庫看了看樓道里的屍山急道:「我的老太太,都什麼時候還有閒空廢話,趕緊說點有用的,究竟怎麼個速成法?」

    朝歌接道:「現在眾人的喜好厭惡已經很明顯了,眾幾代人都是為了神易的那個寶藏而來,現在的關鍵,應該是如何迅速與中毒術人的意識契合,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

    老太太難得的讚許道:「不錯!難得你想到這一層面。我的這個速成之法,正是解決了這一難題。只不過…」

    老太太欲言又止。

    梁庫:「只不過什麼?快說快說!」

    老太太:「只不過這樣的嘗試我還是第一次,不敢肯定究竟能否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否會產生什麼無法預料的副作用。」

    梁庫一聽到無法預料的副作用,對這種速成之法便失去了一大半興趣,看來天下真的是沒有任何便宜事可佔。

    朝歌想了想道:「如果能解危急,試試無妨。」

    梁庫想阻攔,但知道朝歌的性格,話一出口,萬難再改了。一笑道:「都是生死兄弟,我就不攔你了。反正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比你好到哪裡去!」

    他接著看向房東老太,又補了一句:「不但是我,如果我兄弟朝歌有半個閃失,這裡沒一個人得了好去!」

    房東老太最後看了眼冷靜而堅定的朝歌:「好!事不宜遲,那我們就試試這個煉煙氏的速成之法。」

    房東老太的這個速成之法的確很簡單,同時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為了能讓並無具體意識冥練的朝歌,迅速與術人契合在一個意識流上,首先也要讓朝歌迷於煙毒之中。

    但這個中毒程度,一定要是恰到好處,過重會導致朝歌迷失自我意識,過輕又無法進入到術人的意識流中。

    這個高難動作,就要看房東老太的功力了,她必須把煙藥配製的精準無誤,否則不是毫無用處,便是不敢想像。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7:00
第一章 大開殺戒

    老太太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口精緻的小鍋,透過窗縫照進來的夜光隱約可見,鍋體內圓外方,鍋底有三隻腳支柱,鍋身生了一層綠鏽,一看便知大有來歷。

    梁庫含著口水問:「這東西,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五口祖師鍋吧?」

    老太太自顧自地,把調配好的丹料放入鍋內,又取了兩截精炭燃在鍋底,然後吩咐各人都暫時閉住呼吸退入房間,只留下朝歌一人在鍋旁,準備開始切入朝歌的意識流了。

    一聽到祖師鍋三個字,古傲馬上從半昏迷狀態中甦醒過來,死盯著老太太手中的那口古鍋,馬上把此鍋的特點,與那五口鍋的故事一一對照一遍,結果對來對去,也沒發現一個相似的。

    古傲表情不免有些失望,忽聽到樓道死屍山那邊傳來拉扯屍體的聲音,知道術人又開始進攻了,當下眼皮一翻,又真真假假的昏死過去。

    術人的再次進攻,來勢更加兇猛狡詐。

    後面中毒不深的清醒術人,竟然利用第一批處在半朦朧狀態的術人繼續猛攻,自己則做足了保護措施,一部分在後面督戰,一部分潛進樓道,往外拖走堆積如山的死屍,為進攻的術人清出道路。

    很快,樓道內塞滿的死屍,被拖去了一半,有的術人已經開始往上爬來了,只短短不到十級的台階上面,老太太的丹鍋還在慢幽幽的飄散著煙氣,朝歌雙目微閉,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梁庫躲在門後,雙手緊緊的握著兩把刀,心裡早打定了主意,一旦術人登上第五級台階的時候,不管老太太的方法頂不頂用,他都要不顧一切沖上去砍殺術人。

    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拼盡最後一口氣,也要保住朝歌。

    一級,兩級,三級…樓道里一片漆黑,梁庫完全是憑術人緩慢而笨重的腳步聲,來判斷他們已經登到第幾級台階。

    聽腳步聲,術人馬上要登到第四級台階了,距離梁庫底線只剩下一級台階,因為只要邁過第五級台階,術人稍稍越前,臂長加上手中各種利刃武器,就會隨時傷到似乎已經處在朦朧狀態的朝歌。

    終於,術人們的腳落在第四級台階上,可朝歌好像還是一動不動的,沒什麼反應,房東老太也跟朝歌差不多。

    梁庫站起了身,就在他準備趁術人們抬起前腿落向第五級台階,便砍他個措手不及的時候,忽然為首的一個術人腳下不穩,向後栽倒,只聽得一連串的撕擄跌倒聲,樓梯上竟有一半的術人被撞落下去。

    梁庫長長的吁了口氣,用手抹了一把從額頭滴落在眼睛上的汗珠,但發現汗水越抹越多,原來剛才高度緊張中,手心手背都滲出一層厚厚的虛汗。

    不知道什麼時候,本來背對樓道的朝歌已經轉過身,剛剛微閉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一條縫,遲緩的樣子竟然與被迷術人有幾分相像,看得梁庫不免心中發顫。

    更讓梁庫發顫的是,朝歌竟然緩緩的邁動步子,向下走了一級台階。

    這下樑庫實在按捺不住,一個箭步沖上前就想拉住朝歌,可就在他要拽住朝歌手臂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隻手拽住,回頭一看,正是閃著禿鷲一樣目光的房東老太。

    從逼視的眼神中,梁庫看出了老太的大概意思,他也能從朝歌的神情舉動中隱約判斷到,朝歌似乎已經進入狀態了,但他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擔心。

    幸好朝歌只下了一級台階就停住了。

    說也奇怪,此時剛才跌下去的一眾術人,像是殭屍般,木立在樓下狹窄的廳堂裡不動。

    為進攻者清理屍體的清醒術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傻傻立在那裡,看看半迷半醒的同伴,又看看樓道上如刀一般身影的朝歌。

    忽然,被迷術人們一同舉起了刀,隨著樓下狹窄昏暗的廳堂內寒光一燦,僅有的幾個清醒術人,還沒來得及發出叫聲,就差不多在同一瞬間慘被分屍。

    房東老太的冒險實驗奏效了!

    小樓內差不多所有處在半迷狀態的術人,都被朝歌的意識所捕獲,不自覺間,這股由朝歌和術人們共同組成的意識頻率,像滾雪球一樣,迅速交織成洶湧強大的意識流,暗暗的向各個角落蔓延。

    房東老太不失時機的調整了小樓的通風系統,把暗格內的迷香,更大範圍的向四周散發,配合朝歌以及眾術人的意識流。

    只要發生再次進攻,被迷捕的術人將成倍增長。

    自那一陣寒光暴燦後,小樓內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望著黑幽幽靜悄悄的小樓內堂,周邊術人們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相持了一會後,周邊術人終於組織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結果這批為數不多的小分隊,在經過院中煙毒的層層折磨,好不容易摸進小樓後,就像是一滴可憐的水珠,被吸進了巨大的海綿,毫無聲息的成了朝歌的殭屍團。

    又是一段相持,沒人再敢貿然入樓了。

    現在被朝歌意識俘獲的術人,已經接近上百了,他們一個個緊挨著,擠在廳堂的狹小空間內,擁塞卻無雜聲,似乎都在等待他們的主宰─朝歌,來給他們下一步行動的指令。

    是時機安排突圍了,按照老太太用丹香把朝歌導入半迷狀態前就灌輸好的行動計劃,現在朝歌應該是引導眾術人從不同方向衝出去,放火的放火,廝殺的廝殺,只要周邊一亂,樓內中人就有機會突圍了。

    果然,朝歌有了動作,他緩緩的又向下邁了一級台階,隨著他的腳步落定,廳堂內擁塞的被迷術人們,竟然自覺的列成了數隊橫排。

    梁庫和房東老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視著剛剛發生的神奇變化,也同時注意到周邊術人聚集的越來越多,相持中,他們開始了更大規模的進攻。

    這一回,光是從院子正面摸進來的術人就有上百多名,其他幾個方向的術人,當受到丹香的恐怖殺傷後,也很快會轉移方向而湧到正門來,屆時勢必將有上千人壓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拖過去,幾次的失利已經讓他們不耐煩,他們準備要用人海戰術,不惜一切代價,盡最快速度把小樓淹沒。

    隨著術人們的步步逼近,老太的神情也不免有些緊張起來,一百人對上千人,一對十的比例,況且這一百多個被迷術人,都擁塞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廳之內,連舉手抬足都相當困難。

    一旦對方殺進來,除了周邊的幾個術人可以出手抵擋,其餘的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排人被殺而無法還擊。

    朝歌必須盡最快速度,催趕被迷術人,一鼓作氣朝四面殺出去,眼前時機稍縱即逝。

    可是越來越讓老太擔心的,是此時的朝歌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術人們已經逼近院子中央了,終於,朝歌迷茫的雙眼一顫,雙腳輕抬又下了一級台階。

    就在朝歌的雙腳剛剛落定時,廳堂內列在首排的術人如同被遙控般,極有秩序的魚貫而出,在距離樓門十步遠的院中立定,每人間隔一步排成了一個半弧。

    跟著又一組十名被迷術人相隨而出,在首排身後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就那樣表情痴呆的望著面前只有幾步遠的進攻術人。

    遠處望來有如軍士對陣般,充滿詭異的肅殺之氣。

    這變化不但讓周邊術人摸不著邊際,連房東老太也看不懂了。

    朝歌完全沒有按原計劃,催動被迷術人衝殺出去製造混亂,看目前的狀態正相反,大有打一場正規持久戰的陣勢,是已經處在半昏迷狀態的朝歌另有想法,還是發生了什麼不可預料的變化?

    院中的圍攻術人也停了下來,看著不言不語、靜立不動的兩排本屬同一陣營的被迷術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幾次交鋒後他們已經覺察出,小樓散發的毒煙不但可以傷人,而且似乎還可以迷惑人。

    雖然還是不敢十分肯定,眼前這兩排神情古怪的術人已經完全被操控,但從他們緊握的各種槍刃中可以感覺得出,一股莫名的殺氣正對準著他們。

    周邊術人裡,有部分是在剛才一輪進攻中僥倖逃離的,其中一個是玄空大槍派的掌門師兄。

    玄空大槍派的掌門師兄一眼看到,首排被迷術人中有個矮胖子,正是本門中人,他平時欺軟怕硬慣了,對弱勢同門從來都是呼來喝去,當即破口大罵道:「矮冬瓜,你他媽是不是喝了**湯?趁早給我滾出來,晚一步,老子扒了你的…」

    一句還沒說完,只聽到「嗖噗」兩聲,一桿紅纓大槍從掌門師兄的嘴巴摜入,鋒利的槍尖從脖子、脊椎處一破而出,正對準後面一位的眉心,只差半毫米就一槍穿倆了。

    槍尖上一滴腥紅緩緩滴下,正落在此人的鼻尖上,還以為是自己中槍,他眼白一翻,活活驚死過去。

    眾人呼啦啦的往後一閃,玄空掌門師兄張著嘴、瞪著眼轟然倒地,雖然他眼睜睜看到了,但他還是到死也不相信,這槍是從平時懦弱卑躬的矮冬瓜手裡飛出來的。

    矮冬瓜此時的一張呆臉上忽然抽搐了兩下,沒人知道他飛槍那一刻的想法,也沒人來得及去分析他的想法。

    在經過一剎那極短促的死寂之後,周邊術人開始瘋狂進攻,玄空門的一桿大槍,拉開了今夜最為慘烈的一幕。

    近千瘋狂術人揮著刀、舞著槍,海嘯一般向兩排被迷術人壓來。

    但令所有術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只這排成弧形,守護在樓門前的十個人,如同十根巨柱連成的大壩,一滴不漏的把成千上百的術人擋在身前。

    此時被迷術人已進入全迷狀態,最大限度的調動了體內潛力,不但力猛招快,而且已經絲毫不知道疼痛和恐懼,常常在三把刀同時插入身體的時候,這三人的頭顱也幾乎在同時,被迷中術人一刀揮斷。

    十個巋然不動的術人,只有倒下的,絕沒有退後半步的。

    而後面一排的術人並不急於上前,只等前面十人中有倒下的,後排中便相應走出一位替補在空缺上。

    一時間,小小的樓院內砍殺聲、慘叫聲撕心裂肺,殘指斷臂、燙人腥血橫舞空中,不消片刻,樓門前已經殘屍如山。

    廳堂內列隊而出的術人也已經換了五排,每出一排,朝歌就會走下一級台階。

    當第七排列出的時候,朝歌步入廳堂。

    房東老太仍在揣摩著事態發展,廳堂內被迷術人已經只剩下三排了;但此時的周邊術人也損失慘重,況且廝殺間又有相當一部分術人中了迷香,行動開始遲緩。

    如果利用這個機會,把剩下的三排術人全部放殺出去,也一併引起大亂,朝歌會不會是在等待這個機會呢?

    一直在觀戰的梁庫、老王、蠍子眼三人,被眼前的場面幾乎震傻了,他們無論是在看電影還是做夢中,都無法想像出如此的慘烈殺陣。

    一陣夜風吹來,梁庫頓覺臉上微微一涼,順手抹去,一層血霧化成一手的腥血之水。

    房東老太過去一腳把古傲踢醒,然後吩咐眾人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預料不錯,接下來朝歌就要催動術人製造混亂了,大家扶在一起,我開頭,梁庫殿後,一等場面亂起來就一同衝出去!聽清楚了沒有?」

    外面的喊殺聲震天動地,老太幾乎是嘶叫著說完這番話,聽起來仍微弱得有如殘燭。

    她見眾人中,唯獨古傲看起來恍惚恍惚猶在夢中,抄起枴杖上前,劈頭蓋臉的就是一下,打的古傲差點真的昏過去。

    房東老太又對眾人重複了一遍後,組織好隊形,帶領大家摸下樓道,潛伏在門後,等待朝歌發起最後催動。

    看樣子,朝歌真的發起最後一次催動了。

    僅剩的三排術人傾巢而出,圍成了一個圓圈,把朝歌護在中心。

    外面屍堆如山,朝歌有如殭屍元帥般,面無表情的立在術人中央。

    圍攻中的術人終於在如此近的距離,見到傳說中的神易後人,滿臉血污中,雙眼射出獸一樣的利光。

    源源不斷匯聚而來的術人,裡三層外三層的,把朝歌一圈人緊緊圍在當中,似乎隨時都會發起吞噬一切的最後進攻。

    樓門後的房東老太嘴裡不斷的念叨著:「催動術人、催動術人!快!朝歌,快催動術人!」

    此時的朝歌已經完全進入到全迷狀態,即便房東老太拿著超大擴音器喊,也沒辦法讓他清醒過來,所以,她也只能依靠神經質似的念叨來排解擔憂。

    可讓房東老太徹底絕望的是,一直等到周邊術人發動了最後總攻,朝歌仍是靜立不動。

    究竟發生了什麼差錯?如果這樣下去,被迷術人很快就會拼光,到時候那可真是插翅難逃。

    梁庫等人也意識到危急,紛紛向老太投來惶恐目光。

    正在眾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時候,老太太終於意識到,可能是朝歌在迷捕眾人的時候,也同時被術人的殺性所薰染,所以表現出嗜殺成狂,照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還會出現什麼不可預料的糟糕情況。

    梁庫大聲叫:「不是說很少副作用的嗎?最多只是沒效果而已,現在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古傲更是欲哭無淚,本來朝歌算是最後的希望了,如果他出了事情,自己這幫子人,百分之二百是沒活路了。

    情況還在繼續惡化,被迷捕的術人就像趕死隊一樣,痴痴的呆笑著,與數不清的術人展開慘烈廝殺。

    他們身後已經沒有了替補隊員,每倒下一個,就意味著離全軍覆沒近了一步。

    無奈之下,房東老太決定用自己來控制朝歌的潛意識,這樣也許能停止住當前的恐怖局面。

    眾人紛紛期待中,梁庫抓住老太的手:「這回該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吧?」

    在眾人的複雜注視下,房東老太慢慢道:「不管結果怎樣,這都是唯一的辦法。」

    梁庫的擔心被證實了。

    當房東老太闖入…確切說,應該是當她被捲入到朝歌意識流中的時候才發現,她所面臨的不單單只是朝歌一人的意識流,而且還有成百個被迷捕的術人。

    本來一個意識超強的朝歌,就已經夠可怕了,現在又多了這些術人的干擾。

    老太立時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中,想脫身已經來不及。

    老太乾脆集中全力對朝歌進行滲透,雖然有點冒險,但現在只有控制住朝歌,才可能漸漸控制住其他術人。

    但老太說什麼也沒想到,當她試圖強行控制朝歌意識時,她竟然無意間打破了朝歌與眾術人之間脆弱的平衡,一下子,三方意識混亂的交雜在一起,組成一個恐怖的崩潰效應。

    所有被迷術人都失控了,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這種崩潰效應也以迅雷之勢,摧毀了迷香蔓延範圍內的所有中毒術人。

    他們不但開始殺外人,而且同時自相殘殺起來,見人就斬,碰人就殺,其瘋狂狀態無以復加。

    梁庫等人立時陷入到危急之中,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中。

    老王、蠍子眼強打精神再次拿起了戰刀,不過這次情況不同,被迷術人已經不是行動遲緩,而是瘋狂了。

    剛一交上手,兩人一個被震飛,一個險些丟了條胳臂。

    幸好術人間是沒目的的互相殘殺,兩人才在關鍵時刻得以生還。

    吳姨母女就更加危險,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橫豎左右都是死。

    看著小葉恐懼無助到極點的一張慘白俏臉,古傲終於挺起精神,開始擔當起保護愛人同志的重擔。

    一次偶然中發現,地面是瘋狂術人的盲點,於是古傲就手握雙刀匍匐在地,左爬右滾間專門砍殺術人的腳,雖然樣子狼狽,但效果奇佳。

    危急無奈之下,梁庫等人也學著古傲的狼狽像,匍匐在地,穿插在術人的眾腳之下。

    幾個沒來得及逃出被圍困的清醒術人,也發現了這種妙法,為了生存,他們竟然暫時和古傲、梁庫聯合在一起,邊打邊匍匐著退向小樓一角。

    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但如此下去還不是辦法,目前首要的是如何喚醒朝歌。

    此刻的朝歌和老太僵持在場中央,因為他們是意識流的中心,術人無論如何瘋狂,都不會傷及他們。

    從剛才的幾次經歷中知道,要想喚醒深陷迷香中的朝歌只有一個土辦法─劇痛!

    萬般無奈下,梁庫決定冒險上前。

    古傲大驚失色,如果朝歌清醒過來,也就意味著術人也會醒來,那豈不是更慘?

    梁庫已經管不了那麼多,至少清醒的朝歌更讓他心裡有底,他開始艱難的靠近朝歌。

    老王和蠍子眼已經沒有絲毫的戰鬥力,吳姨母女就更別提,幾個暫時聯合起來的術人,又賊眉鼠眼、各懷鬼胎。

    梁庫一走,保衛眾人安危的重擔,一下子就砸到了古傲肩上。

    沒了退路反倒豁出去了,古傲眼珠一轉,趁幾個術人不注意,在小樓煙道里抄起兩大把香灰撒向術人,並威脅道:「你們已經中了煙氏奇毒,只有我和老太有解藥。不是我不相信你們,只要你們好好和我聯手,完事一定給你們解毒!」

    幾個術人被古傲一頓加油添醋的恐嚇,再想想這一夜來所經歷的種種恐怖煙毒,心理作用下,更暗暗感覺到臉上菸灰隱隱作癢,哪裡還敢不信?

    他們只得緊緊護在古傲等人左右,更是萬般小心他的安危,因為如果沒有解藥,自己的死狀將是無比的慘絕人寰。

    雖說地面是術人的盲點,可單身匍匐在地的梁庫,不但要費力爬過屍山血海,還隨時都有被術人一腳踩爆的危險,左右躲閃中險象環生,爬進速度簡直比蝸牛還慢。

    梁庫明明只與朝歌相隔不到十步遠,可就是望斷秋水也難進一步。

    正急切間,梁庫忽然聽到「噗嗤」一聲,幾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地獄似的瘋鬼院子哪來的笑聲?

    可準備再爬行前進時,又聽到「噗嗤」一聲。

    這回梁庫聽清了,這詭異的「噗嗤」笑聲,就來自身下一具屍體。

    梁庫差點被嚇的彈起來,他***!難道詐屍了不成?

    他連忙滾到一邊,看都不敢看一眼,恨不得一步飛離這所瘋魔屍院,可身前左右都雜亂無章堆滿了屍體,滾到哪裡無非都是死人堆。

    更沒想到的是,從剛才「噗嗤」笑的屍體滾到另一個屍體,馬上又聽到一聲像是踩到老鼠尾巴的痛叫聲。

    梁庫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用手一摸屍體的心臟,撲通撲通地正跳的歡。

    梁庫立時被氣壞了,原來這幾個清醒術人,為躲避瘋狂術人的亂相殘殺,竟然倒在這裡裝死!

    剛才一定是梁庫在他們身上爬行時,觸到了癢處,才讓裝死術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jiejie88 發表於 2012-11-22 17:00
第二章 怒不可遏


    梁庫心腦一亮,頓時有了主意,用手探在裝死的術人腋下癢處一頓狠搔。

    裝死術人閉著眼睛咬著牙,但奇癢難耐,沒幾下便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身體邊扭動邊嘿嘿笑起來。

    可一等梁庫住手,術人又馬上僵直不動在那裡裝死。

    梁庫一耳光煽了過去,對周圍幾個術人狠聲道:「他***!再裝死,老子就大聲喊,把術人全招過來,把你們幾個龜孫子砍成屍醬!」

    這一招果然有效,假屍馬上睜開了一隻眼,用手拽拽梁庫的衣角,悄悄求道:「爺!我的親爺!只要你不出聲,你讓我怎麼做都行!」

    梁庫把眼一瞪,裝出一副狠狀,威脅幾個裝死術人掩護他靠近朝歌,否則他就大喊大叫把瘋狂術人引過來。

    偏巧梁庫運氣好,這幾個術人正巧是同門,雖然武功不弱,可膽子小得沒盲腸大,否則哪有那麼容易就教人給唬住,梁庫可謂天生福大命大造化大。

    在術人的開路掩護下,梁庫終於靠近了朝歌,在地上摸了一把尖刀,可一時又不知道從哪裡下手製造劇痛。

    屁股肉最厚最沒危險了,但劇痛效果又不是很好;十指連心效果最好了,但又怕一時失手,把朝歌整隻手傷了。

    猶豫間情況更加危急了,幾個瘋狂術人,已經發現躲在樓角的古傲幾人,正拖著血刃步步圍逼過去。

    而梁庫這邊因為幾個術人開道,不可避免也引起了瘋狂術人的注意,紛紛揮刀向地面的幾人亂砍,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急中生智,梁庫張開血盆大口,對著朝歌的掌心就是狠咬,朝歌身體一震,終於驚醒過來。

    這一剎那,由於意識流的核心突然清醒,全場猛的靜了下來,剛剛還瘋狂無比的被迷術人們同時一呆,就趁這個間隙,梁庫和古傲早商量好了,夾著朝歌和房東老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剛剛脫離沒幾步遠,身後就傳來一陣淒慘無比的叫聲,所有尚處在半迷半醒中的術人,都被殘殺一盡了。

    由於剛才雙方的瘋狂殺戮,在通往煙自熏家門的路上,形成了一段暫短的真空,即便偶然看到幾個人,也無法辨清彼此。

    古傲和梁庫本想還是繼續威脅利用幾個術人,但全給房東老太迷倒了,畢竟留在身邊總是隱患。

    男女老少一行人走在一起,目標太大,怕引起術人注意,八個人分成兩伙,前後往煙自熏處去。

    因為吳姨母女還有老王、蠍子眼都需要人來照顧,所以朝歌、梁庫帶著他們;古傲和房東老太帶著吳姨母女。

    可途中不久,便遇到了一次突發事件。

    朝歌和梁庫各扶著老王、蠍子眼走在後面,怕被人懷疑,特意跟房東老太等人拉開些距離,沒想到,穿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房東老太和古傲四人先過去,橫向路口迎面走來了十幾個提著彎背短刀的術人,與朝歌四人擦肩而過,忽然被其中一個叫住了他們。

    這可驚壞了梁庫,還以為是被發現了呢!但一說話才知道,那術人是打聽小樓方向的。

    梁庫眼珠子一轉,騙道:「我還是勸你哥幾個別去了,那裡死的人太多了,看見我們扶的這兩人沒有?還沒進院子就已經成廢人了!」

    梁庫說話的時候,術人中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邊聽邊用賊眼睛上下打量梁庫幾個人,朝歌也在不動聲色的盯著他。

    尖嘴猴腮中年人一雙三角眼,在朝歌身上轉了一圈後,道了一聲謝,便向同夥使了個眼色,於是一夥術人一齊轉身往梁庫指的小樓方向走。

    就在雙方各自剛一轉身時,那幾個術人便猛的回身,一齊把手中的傢伙往梁庫和朝歌身上招呼。

    變化實在太快,幸虧朝歌早有提防,本就不會武功,也不講什麼章法,只用足了勁把手中的一截鋼管,向術人掄了出去。

    只聽得短刀與鋼管發出短促的兩聲撞擊後,緊接著,又是兩聲肉中骨碎的悶響,兩個靠前的術人,猝不及防地被擊飛了出去。

    朝歌雖然沒習練過武術的攻防技巧,但飽含術力的這一掄之勢,著實驚人,立時把剩下的八、九個術人逼退了兩米多。

    電光石火般的瞬間變化,讓梁庫搞不懂哪裡讓術人看出了破綻。

    原來是梁庫的外地口音,引起了那個狡詐中年人的注意,再上下打量朝歌,隱隱跟傳聞中有幾分相似,於是決意動手,反正已經天下大亂了,殺錯人也沒所謂。

    三角眼雖然不是首領,但顯然起著軍師作用,剛才進攻就只他一個人旁觀,一見朝歌出手就看出,他只是力大驚人卻絲毫不懂什麼武術。

    他和剩下的術人私語幾句,馬上又重新把朝歌、梁庫四人圍了起來。

    趁術人耳語空檔,朝歌向房東老太等人去的方向,迅速看了一眼。

    老太幾個人已經走的不見身影,看來這裡的突然遭遇,並沒讓他們察覺。

    朝歌心中一定,希望他們走的越遠越好,事情畢竟是因自己而起,如果有機會能讓他一人承擔,那將是他最欣慰的事情。

    這八、九個術人再次圍上來心裡已經有數,只要他們不跟朝歌硬碰硬就成了。

    朝歌讓梁庫把老王、蠍子眼攙到牆角,自己上前一步,把兩米鋼管往地一拄,大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闖的氣勢。

    術人中一個瘦子「嘿嘿」一聲陰笑,腳下一搓便竄向朝歌。

    朝歌不由分說,摟頭蓋臉的就是一鋼管,怎料對方肩頭一斜,碰巧讓過鋼管,像泥鰍一樣欺近身來。

    朝歌不懂攻防,這一掄用力過猛,再想收回已經來不及。

    旁邊看的梁庫等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不料那術人卻只是用刀背,輕輕在朝歌脖子上一滑,便又跳了出去,「嘿嘿」又是一聲陰笑。「我怎麼捨得傷了這麼一個寶貝,還要等著他告訴我們那寶藏秘密呢!」

    梁庫狠罵道:「靠!早說嘛!害得我差點心爆!」

    剛才這一驚險也讓朝歌心中不免一跳,深知單憑蠻勁已經無濟於事。自己落入術人魔掌倒沒所謂,身為神易後人,這是他必須要承當的,只是害得旁人無辜受累,尤其是梁庫,日子越久,越覺得自己虧欠他兄弟情太多。

    危機時刻不容分神太多,剛一想遠,朝歌又馬上把思緒拉了回來,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只有冷靜,才可能在眾強環伺中想出脫身辦法。

    蠍子眼雖然是混黑道的,但卻是個典型的血性漢子,深知術人手上功夫的厲害,如果只是朝歌一人,獨自放手一搏,也許還有衝出去的機會,但要顧及到自己和老王兩條半廢的人,恐怕連萬分之一的可能都沒了。

    於是他把心一橫,對朝歌背影道:「小兄弟,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爛命一條,今天也殺的夠本了,再拼他幾個都算是賺到了!」

    說著,蠍子眼歪歪斜斜的站起來就向術人走去,看樣子要與術人拚個魚死網破,可就憑現在連走路都費力的架式,跟自殺沒什麼區別。

    老王也發話了:「蠍子眼,你不是一直都在恨我嗎?如果就這麼走了,我怕你死不瞑目啊!」

    老王說完,也搖晃著站了起來走前幾步,緊緊握住蠍子眼伸過來的一隻手,兩個老傢伙互相攙扶著,走向群狼術人。

    老王並沒蠍子眼那樣血性衝動,他之所以這樣做,也許出於對現實的一種絕望,忙活了大半輩子的他,不但沒能力功成名就,就連小小的家庭也照顧不及,當了幾十年的員警,臨退休了還要為黑道老闆去拚命。

    轟轟烈烈、痛快痛快的死去,對於無路可走的他,應該是種解脫。

    老王和蠍子眼並肩歪歪斜斜的走向術人之際,忽聽得身後樑庫一聲暴喝:「靠!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老東西!」

    老王、蠍子眼被罵的莫名其妙,對望一眼,回頭一齊看向梁庫。

    此時的梁庫眼睛幾乎都要冒出來了,正怒不可遏的瞪著兩人,厲聲喊:「我問你們,是誰不顧個人安危,把你們一步步扶到這裡來的?」

    老王和蠍子眼不知道梁庫要幹什麼,兩眼發蒙的指著梁庫:「是你。」

    梁庫更加聲嘶力竭了:「對呀!我拼著小命,累死累活把你們倆攙到這裡來,現在可倒好,想甩下我一個人走啊?我告訴你們兩個老東西─沒門!」

    說完,梁庫幾步上前,左扶老王,右攙蠍子眼,兩老一少三人並肩,義無反顧向術人們走去。

    此情此景真是怒罵中帶嬉笑,悲壯中有歡聲,竟把術人們看的目瞪口呆,更有一個感情脆弱型的,忍不住感動的哭出聲來:「好悲壯!好感動哦!」

    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看不順眼,罵道:「別他媽像個娘們似的在這丟人現眼!」

    他說著轉過頭,對著走來的梁庫三人邪笑道:「要逞英雄是不是?老子成全你們!」手中短刀一挺,惡狠狠的迎了上來。

    一方凶神惡煞,一方悲壯英雄,黎明前的古鎮夜街上,正上演著一出蕩氣迴腸的感人大戲。

    可就在梁庫三人一臉英雄、兩眼悲壯的挺進中,卻被朝歌橫起的一條鋼管攔住去路,大戲暫停。

    朝歌冷冷望了一眼,估計已經快激盪得忘了自己是誰的梁庫,只這一眼,就像三九嚴寒,把他赤條條扔進了雪地,一下子清醒過來。

    梁庫止住腳步,咧開嘴向老王和蠍子眼呵呵笑了:「看來,還有救!」

    梁庫早和朝歌默契非常,剛才一個眼神,他已經看出朝歌想好了對應之策,至於這個對應之策究竟是怎樣個策法,並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他現在要做的有兩件事,一是把兩個從沒做過英雄,卻很想過把英雄癮的老傢伙弄回牆角,二是等著看好戲。

    三個肉彈的臨時退去,讓橫肉漢子多少感到有點失落,對他來說,畢竟這是在同門面前逞威風的機會。

    不過橫肉漢子馬上笑了,他又找到了一個更大逞威風的機會─神易後人,朝歌。

    說實話,包括鎮上的所有術人,在心裡對神易後人都抱著一種畏懼心理,大概是幾百年前的神易太神了,讓他們不爭氣的祖先丟盡顏面,以至於他們這些後輩,有了這種遺傳式的懼神症。

    不過經過剛才一番對斗後,這種與生俱來的懼神症,得以相當程度的緩解,甚至可以痊癒了,因為在他們眼裡,如果面前這位酷哥就是神易後人的話,除了他的驚人蠻力,實在沒有其他什麼地方值得畏懼。

    此時橫肉漢子看著朝歌的表情,就好像正看著一塊煎得香油直冒的夾肉大餡餅,只要他稍動動手中的短刀,這餡餅便會任他宰割飽餐。

    也可能是橫肉漢子過於理想主義,他竟然把冰山一樣的神易後人,看成是塊夾肉餡餅,他至少應當注意到,朝歌的手裡還有根兩米長的鋼管。

    如果事後能採訪到這位冒失的橫肉大哥,對此次進攻有什麼感想,估計只有兩個字:後悔!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就當橫肉漢子揮舞著狼牙般的鋒利短刀,效仿著第一個攻擊得手的同門手法竄向朝歌的時候,忽然眼前一花,明明剛才真真還在,冰峰似的那小子,竟然一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一陣比颱風還要恐怖的風聲,他下意識舉起刀往來風處一擋,「鐺、噗、哢嗤」幾乎四種聲音,是一同發出的。

    「鐺」是鋼管與短刀的撞擊聲,「噗」是短刀被猛力的反撞回去,導致刀背切到自己肩膀皮肉裡的聲音,至於「哢嗤」,當然是肩胛骨碎裂的聲音。

    朝歌這一鋼管的餘勢未消,橫肉漢子一百八十多斤的身體,被平地擊飛了起來,飛起的那一刻,感覺大概很美妙。

    旁觀術人的驚呼聲和梁庫的歡呼聲,幾乎是同時發出的,內容頗不同的是,術人驚呼的是「陣衍」,梁庫狂喊的則是「隱身術。」

    沒錯,冷靜後的朝歌,終於想到了可以彌補自身攻擊缺陷的隱身術。

    梁庫咧開大嘴、口沫橫飛、大雨滂沱的,開始給老王和蠍子眼,吹噓起玄得不能再玄的隱身術,而當初的小闖也正是在他的傳授下,利用這種玄術,打得八卦門鬼哭狼嚎。

    對方的術人們則是另一番景象,原本以為痊癒的世代懼神症,現在又加倍回來了,看臉色之慘狀,應該到了無藥可治的晚期。

    三角眼又是一陣聚眾耳語,接著還剩下的七、八個術人,兩個一對的配成搭檔互為犄角,因為他們世代都深知陣衍的厲害,雖然還沒徹底看懂朝歌的詭異步法,但隱約明白,陣衍大多是針對不同人的命局,並結合地勢施展,兩人一組互為照應,多少會減輕威脅。

    一場出乎意料的對決後,術人們學乖了許多,再攻上來的時候,無論是神態和腳步,都謹慎至極。

    這對朝歌的考驗更加高難了,原本以為術人們沒那麼快摸出陣衍的路數來,卻忽略了一個事實,幾乎所有術人,都世世代代研究破解陣衍之法,幾百年下來雖然還談不上破解,但多少還是有點收穫。

    朝歌迅速觀察了一下形勢,選準了左側尾部的一對偏弱術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們各個擊破。

    但朝歌很快發現,情況比他預計的要糟。

    對方任何一對術人都早有默契,無論是誰看到朝歌現身便出刀,並大聲喊出位置。

    而另一個被隱身術避開視線的術人,馬上也向搭檔喊出的方位出刀,這樣就大大削弱了朝歌隱身術的優勢,再加上術人們都是技擊高手,攻的快、守的嚴,朝歌連試了幾次都無功而返。

    幾個回合下來,眾術人越發有信心了,竟然分出幾對人手,趁朝歌忙於應付的時候,對梁庫等人大打出手。

    術人們陰險至極,對梁庫三人也不下死手,好像有意折磨,薄薄的雪刃短刀就像凌遲一樣,一片片、一條條、一點點的在他們身上削割。

    因為術人們很清楚,梁庫等人就是朝歌的包袱,一旦包袱沒了,就憑這幾個人要困住朝歌還真沒十分把握。

    腥風血雨,血肉橫飛中,蠍子眼大呼痛快!

    梁庫則變了音的嘶喊:好久沒洗過這麼舒服的澡了!

    朝歌眼睛有點紅了,對方佔盡了天時地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朋友任人宰割,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時間拖長,很可能把大量術人引過來,雖然這種情況也不是對方所希望的,但卻是朝歌更不希望看到的。

    三角眼嘿嘿一笑:「你也不用抵抗了,只要你答應肯留下來與我們合作,我就放走你的朋友。」

    朝歌嘴角微微一翹,這種套路見的實在太多了,現在整個古鎮的人都已經瘋了,可以肯定的說,只要朝歌一停手,管保幾個人一個全屍都不會留。

    正在相持難解之際,忽然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燃香味,緊接著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手中還掐著幾支燃香,像個街裡鄰居的老太婆般,嘴裡唸唸有詞。

    房東老太出現了,當梁庫看到她手中那支,正冉冉生出霞煙的丹香時,幾乎要跟她叫聲親奶了。

    三角眼感覺出其中必有古怪,又一時摸不準到底哪裡古怪,可等到他感覺出那煙裡有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

    幾乎所有術人先是覺得眼中一熱,然後迅速奇癢刺痛,接著他們就眼前一黑,眼珠化成一股膿水。

    十幾個圍攻的術人紛紛摀住雙眼,其他的看事不妙,拔腿就跑;更有心橫的用手指生生把自己的眼珠摳了出來,跑著跑著卻一頭撞在牆上,腦漿一地,眼見活不成了。

    房東老太用丹香解了圍,因為朝歌等人都吃了酸草枝,十二個時辰內都可解煙毒,所以聞煙無事。

    老太太能及時返回,是因為走出一段後,發現朝歌等人沒跟上來,找個隱秘處等了一會還是不見人,就感覺到可能出事了,於是把古傲和吳姨母女,安頓在一處剛剛起建一半、還沒封頂的新屋裡,自己則原路尋回,結果就真的發現了情況。

    老太太邊說邊引領大家往古傲、吳姨母女的藏身處走,相隔不算太遠,就只是七拐八扭的。

    可終於到了那所只建了一半的新屋時,卻驚然發現,古傲三人不見了。

    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不像是被劫持,那到底是發生什麼情況?

    梁庫一臉不屑:「就古傲那熊樣,給他把刀都不敢使,還需要什麼打鬥啊?肯定人家一瞪眼睛,他立馬跪地求饒。」

    朝歌仔細觀察後道:「沒可能被劫持,環境這麼亂,天又黑,圍著小院的知情術人不可能來的這樣快,何況就算被劫持,也一定會留下接應的人來要脅。唯一可能,就是自己走的。」

    梁庫馬上破口大罵:「這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膽子還沒老鼠大的衰人,竟然腳底抹油開溜了。」

    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呵呵,他這麼一走,還真讓我們輕鬆多了。」

    梁庫正笑著,但馬上感覺不對,拍著蠍子眼的肩膀:「呵呵,我沒別的意思,你可別多想。那小子跟你們老哥倆可不同,你們是功臣一對、功臣一對!」

    朝歌稍稍皺眉,眼看天快亮了,穿著上,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三個人是外地人,此時此刻的古鎮,恐怕對外地人幾乎是一個都不能放過。古傲好說,真不知道吳姨母女又當如何?

    梁庫看朝歌臉色不對,也想到了這點,安慰道:「咳!別操心了,這裡距離老太太的大師兄家這麼近,說不定他們已經先到了呢!」

    他本是隨意亂說,但一出口還真覺得有理,幾個人都點點頭,一起朝煙自熏家的方向走去。

    朝歌猜對了一半,古傲和吳姨母女的確是自己離開的,但並不是完全自願,而是和梁庫剛才遇到的情況一樣,古傲在角落裡往外探頭探腦時,被一夥趕往小樓路過的術人發現了。

    畢竟是地區首騙,論打架肯定不是梁庫的對手,但論心計,兩個梁庫卻不如他一個。

    古傲深知,此刻絕不能讓古鎮術人發現自己是外地人。

    還是他這小子反應快,不等悄悄摸上來的術人出聲,先一把將吳姨母女推到角落暗處,示意不能出聲,然後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臉上一抹,接著褲子一脫,在屋架的地中央蹲了下來。

    藉著微弱夜光,衣著已經模糊看不清,但一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卻清晰的呈現在幾個術人眼前,而且還是個正在解手的流浪漢。

    頓時幾個術人大呼晦氣,其中一個狠狠吐了口唾沫:「媽的!原來是個臭要飯的!半夜跑到人家的新房基來拉屎,真***沒公德!」

    說罷,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向小樓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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