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紅樓旁觀的平淡生活 作者:落花菩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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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 2012-11-24 14:50: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 47623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14
第十回 林如海因鹽而憂 賈雨村為權而謀


甄家初到揚州,自是先尋那落腳之處。這個自是不用甄家主子們費心,甄管家早在前幾日,就派甄喜自陸路先趕到揚州訂下了客棧。

    甄家人剛下客船,就發現甄喜已經帶著雇好的車轎等在渡口了。見到主子們平安到達,甄喜自是趕緊領人迎了上去。

    士隱自個兒做了一頂轎子,凝煙帶著甄珠,甄家兄弟倆各做了另兩頂轎子。六個丫頭分坐在兩輛大車上,後面還有一輛貨車。其餘人等都騎馬護在車轎邊,一起向著客棧而去。

    話說:幾家歡喜幾家愁。這邊甄家人高高興興的入住客棧。那邊揚州城中卻有一人正陷入苦惱之中不能自拔。

    此人就是新上任的巡鹽禦史林如海。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不但與甄士隱同為姑蘇人氏。而且兩人還皆師從大儒方守仁門下。又是同年參加科舉,名次出來,甄士隱為榜眼,林如海為探花。至今兩人還是姑蘇城的驕傲和傳奇。

    這林如海的先祖,曾世襲過列侯。傳到如海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世了。起初時,只是封襲三世,只因皇上隆恩盛德額外加恩,所以如海之父又襲了一代。到了如海這代便從科第出身,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現在那夥人團結的似鐵板一塊,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一起喊著如若再增加兩成鹽稅,那他們必定傾家蕩產,再無生路。

    聽了這些言語,如海直想爆出髒話。傻子都知道當今皇上仁慈,所定鹽稅極低,不過是讓治下人民好過一點。而今天下太平,人民安居樂業。皇上不過是想趁年景尚好,增加兩成鹽稅來充實國庫未雨綢繆罷了。豈料那些蠹蟲嘗到甜頭,再不放過這塊肥肉,想著法的阻攔此事。

    如海是一個比較清明廉潔之人,他真心想為朝廷做出一些成就來,這樣才不負平生所學。沒想到初到任上就被人來了個下馬威,怎麼不叫如海鬱悶難當?

    如海在書房之內緊鎖愁眉,多方思慮。這時門簾掀起,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闖了進來。這女童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行動處身輕如燕似弱柳扶風。

    “爹爹為何事煩心?玉兒不喜爹爹這個樣子!爹爹笑笑可好?”女童踮起腳尖,努力的伸長小小的胳膊去撫平如海緊縮的眉頭,嘴裡還輕輕地嘀咕著,那糯糯的吳儂軟語似清風吹過如海煩躁的心頭,使他平靜下來。

    如海俯身將黛玉抱在懷裡問道:“玉兒的課上完了?先生所講可曾明白?”黛玉乖巧認真的答道:“玉兒都明白,爹爹曾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所以玉兒不會撒謊。”

    “小姐聰慧,生平罕見,林兄大可不必擔心。”話音未落,一人揭簾走進如海書房。

    如海放下黛玉說道:“玉兒自去後堂見娘親去吧,不要打擾爹爹和先生的交談。”黛玉給爹爹先生行禮告退,自往後宅而去了。

    如海與來人見禮後,坐下閒談。

    “賈兄在此可否適應?以先生之才來教導小女,倒是委屈先生了。”如海客氣的對賈先生講道。

    賈先生面帶得色謙遜道:“林兄過獎了,林兄厚待雨村,雨村何來委屈可言,您多慮了。”

    “對了,剛才看見林兄似有煩心之事,如不嫌雨村愚鈍,可否講於雨村?或許能為林兄分憂也未可知。”那賈雨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後言道。

    如海知道這雨村是頗有才華之人,聞言不由動了心思。那賈雨村也不著急,品茶等著如海開口。

    如若凝煙和甄珠在此見到那賈雨村,必定又要驚呼命運的堅強了。

    因為凝煙的介入,士隱未能與那賈雨村在葫蘆廟相識,自然也就沒有了贈銀助其科舉之事。沒想到的是,那賈雨村註定今生有一場富貴。只不過賈雨村此次發跡卻是改在了那人間天堂--杭州。

    賈雨村本來姓賈名化,表字時飛,雨村是他的別號。此人原系胡州人氏,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於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喪,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鄉無益,因此變賣了所有家產,準備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

    因科舉時日尚早,賈雨村便到處遊歷增長學識,為科舉做好準備。那一日賈雨村因求學來到杭州,沒想到在一次詩會中淋雨受了風寒,病倒在客棧之中。雖然在店家的照顧下病體痊癒,卻把那本就不多的盤纏花了個精光。無奈之下,賈雨村只得放下面子自尊,在街上為人代寫書信為生。

    那賈雨村素來頗有野心,其志氣曾在他的一首望月詩中表現出來:.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只是賈雨村雖有野心,奈何時運不濟苦未逢時。他無數次的感歎:玉在匣中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

    本來賈雨村因無盤纏而絕望於此屆科舉時,沒想到他命中的貴人出現了!

    且說這杭州城中有一位嚴老爺,家中頗有資產,膝下有一子一女。因為是商家出身,地位不高。就想找一個讀書人做女婿,改換一下門庭,也好為兒子將來的前途有所照顧。

    嚴老爺為女求婿用盡心思,奈何那些書香門第瞧他不上。嚴老爺見那些大族不成,就想找一個未曾發跡,但卻有真才實學之人,大不了費些銀子而已。話說回來,雪中送炭更能讓女婿忠於自家,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就這樣賈雨村就入了嚴老爺法眼。此事對務實的賈雨村而言,不啻於久旱逢甘霖,自是痛快的答應了。

    那嚴小姐雖是商家出身,也讀了一些詩書,又頗有幾分姿色。是以賈雨村與嚴小姐成親後,倒也琴瑟和諧,頗為恩愛。

    到了科舉之時,那嚴老爺自是派家僕護送賈雨村赴京趕考。賈雨村不負所望,高中進士。恰逢嚴小姐為賈雨村生下一子,雙喜臨門。嚴家上下大喜,自是大肆慶祝,嚴家從此在杭州大家族中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賈雨村後來外放做了知府,如若好好任職,必定前途無量。只是那賈雨村雖有才幹,卻有些貪酷之弊。且他又恃才傲物,不把他人放在眼裡,所以同僚都被他得罪光了。不到一年,就被上司抓住把柄,參了他一本,結果落得一個丟職罷官的處置。

    那賈雨村心中雖十分慚恨,面上卻全無一點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過公事,將歷年做官積累的資本並家小送回杭州岳父處,安排妥當後,卻是自己擔風袖月,遊覽天下勝跡去了。

    那日,偶又遊至維揚地面,恰逢好友,便與好友飲酒暢談。聽好友冷子興所言,今年的鹽政是林如海。那林如海本是清貴之家,又是京城榮國府的女婿。那賈雨村便動了心思,想把林如海作為他回歸官場的一個契機。

    於是他便借林如海為女兒尋找西席之際,前來應聘。林如海在考察完他的學識之後,自是極為滿意,留下了他。

    賈雨村的目的就是回歸官場,所以他對林如海的一舉一動自是嚴加關注。所以才有了上面要為林如海分憂解愁之舉。

    林如海沉思片刻,對賈雨村講出現在面臨的困難局面,詢問賈雨村可有對策?

    賈雨村不慌不忙的講出一番話來:“林兄為人莫要太過執著。你要知道,那些鹽商背後牽扯的勢力是極其驚人的,不是輕易就能撼動。所以為了林兄的前程,為了雙方不鬥得兩敗俱傷,現下小弟倒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雙方各退一步。”

    如海不解其意,問道:“賈兄所言各退一步是何意思?難道還有兩全其美之策?”

    賈雨村洋洋自得,回答道:“前些時日,鹽商公會的人知道小弟在林兄之處,特意找到小弟做個中間之人。商會的意思是,再加兩成鹽稅自是萬萬不能的!但為了林兄能夠在皇上面前能夠交差,他們願在現有的基礎上再加一成。如皇上詢問,朝中自有人為林兄辯解,皇上絕不會怪罪到林兄頭上。這樣一來,你們雙方各得其所,豈不是雙全之策?林兄你看這樣處理此事如何?”

    聽完賈雨村這番話,林如海心中怒氣上湧。沒想到那鹽商工會竟然把手都伸到了自己身邊。更令他著惱的是,本以為這賈雨村是個有才學之人,以前之所以被罷官,是因為被人誣陷,如今看來怕是另有原因。只是現在卻不能與之翻臉,以免打草驚蛇,驚動他身後之人,看來還需暫且穩住他,另尋它法才是。

    想到此處,林如海不動聲色的回答道:“賈兄所言,倒也不無道理。容我回去仔細想過後,再做打算吧。”

    賈雨村自以為如海已經接受自己的主意,遂自得地告辭離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25
十一回 為前因心懷芥蒂 思往事黯然神傷


上回說到林如海忍氣送走賈雨村後,在書房內苦思對策無果。正在煩悶之際,夫人賈敏處的丫頭碧落前來相請,告知晚飯已經備好,夫人、小姐正在等候老爺。如海調整了一下情緒,自向後宅而去。

到得後堂,妾侍張氏趕緊過來服侍如海洗漱,另一個妾侍江氏則服侍賈敏和黛玉。洗漱完畢,各自落座用飯,張氏、江氏率領丫鬟們立于案旁布菜。如海幾人靜寂無語的用過晚飯,方打發張氏二人下去。兩人叮囑丫鬟過些時辰為老爺等人送上茶去後,才告退回房自去用飯了。

賈敏自黛玉那裡得知,如海似有煩惱之事。遂關切的問道:“可是衙門的事讓老爺憂心了?公事雖是要緊,但老爺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莫要我們母女為你擔心才是。”

林如海不想妻女為自己擔心,所以故作無事般說道:“衙門倒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初到任上,暫且摸不著頭緒有些煩亂而已,夫人不必掛懷。倒是內宅之事,夫人可曾料理清楚了?”

賈敏知道如海是故作輕鬆給自己看,倒也不點破。見如海詢問就回答道:“這些日子,家中一切已經安頓妥當,所有人等的吃穿用度皆按照以往舊例。只是這揚州是繁華之地,所以老爺身邊的幾個隨從的月錢提高了一倍,免得出去讓老爺面上無光。”

如海點頭稱是,頗為認同夫人的做法。忽然如海想起一事,急問賈敏:“我們初到此地,那些官員、鹽商等人所送之禮,夫人是如何處置的?”

賈敏見如海情急,不由得哧哧一笑:“老爺真當我是個傻得?自然是與禮單一起收在庫房之中妥善安置了,我已命人把每個送禮之人的詳情皆收錄其中,以待老爺將來方便處置。”

“夫人做事一向穩妥,倒是如海慌張失措了。”如海見賈敏處置得當,才放下高懸的心來。

要知道,那些揚州的官員、鹽商為了拉自己下水,到真是下了血本。所送接風之禮是一個比一個貴重,理由更是找的讓如海無法拒絕。如海既然想為皇上和朝廷做一番成就,就不能在摸不清揚州這潭水深淺如何的情況下,貿然拒絕得罪這些人。

只是這些重禮堆在如海的庫房之中,也是一個不小的隱患。如被有心人告發,被皇上誤解自己官商勾結,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了。這也是如海頗為頭疼的事之一。

“老爺,今日京城母親那裡派人來了揚州,一是恭喜老爺高升,二是怕我們有照顧不到之處,特來幫忙。老爺您看怎樣安排?”賈敏本不想在此時打擾如海,但娘家母親派人來了,總要如海這一家之主知道才行,更何況……她是斷然不會再為娘家,消耗和如海之間的夫妻情分了!

果然不出賈敏所料,聞聽京城榮國府來人,如海的臉色頓時晦澀難明。平時溫文爾雅的人也變得冷硬起來:“多謝岳母費心惦念了!家中事務自有夫人料理,如實在照顧不到,就讓張氏、江氏幫忙也就是了。再說遠來是客,怎能讓客人處理我林家事務,傳將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林如海治家無方,又何談管理朝廷事務。此事萬萬不能!”

賈敏早已預知如海的態度,雖心中黯然難過,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賈敏強顏歡笑的說道:“我與老爺的想法倒是一致的,我已經吩咐管家把來人都安置在客院中了,待過幾天自是打發他們回去。雖是一番好意,但母親真是多慮了,女兒出嫁好幾年,難不成還管不好一個家嗎!說出去真是讓人笑話了。”

如海看見賈敏為難傷心的樣子,心裡頗為過意不去,遂安慰她道:“雖然辜負了岳母的一番好意,但我們還是要謝謝岳母。你待來人回京之時,多帶些銀兩禮物,也算我等的一些孝心。”

賈敏見如海如此吩咐,知道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對娘家還有幾分情誼,心裡略微安心了些。

小黛玉在一旁不明白爹爹娘親在談論什麼,但聰明的她卻看出他們之間的情緒不對。黛玉跑到爹爹身邊拉起如海的雙手,嬌嗔的說道:“爹爹,您總對玉兒說揚州是多麼繁華熱鬧,可咱們到這裡很長時間了,爹爹也沒帶玉兒和娘親出去看看,爹爹可不能對玉兒撒謊哦。”

賈敏見文靜的女兒對如海撒嬌,怎能不知黛玉是想調節自己和如海之間的隔閡,倒是難為她小小年紀就如此善解人意。

如海見愛女說話了,就爽快的回答道:“好,爹爹明日恰好休沐,就帶玉兒和你娘親出去走走看看,怎麼也不能對玉兒食言不是!”

房間裡的氣氛在黛玉的童言童語中緩和了不少。天色已晚,黛玉畢竟年幼,已是支撐不住。在如海的懷裡困倦的直點頭。賈敏急忙叫黛玉的奶娘王嬤嬤把黛玉抱回房去安置。

待小黛玉回房去後,夫妻二人自是脫衣安歇了……

賈敏待如海睡熟,悄悄地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的夫君,賈敏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如今夫妻之間雖然貌似恩愛如初,但兩人都知道,他們心中都紮著一根刺,怎麼也去不掉。

令賈敏無法抱怨,只能忍氣吞聲的是,這根刺是自己的母親親手紮下的,她又能向誰去抱怨呢?

想起往事,賈敏心裡苦澀難當……

當初賈敏是國公府裡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父親賈代善對其愛如珍寶,凡是她所求,無不滿足與她。母親史氏更是花重金請人教養于她,賈敏也不負父母所望,琴棋書畫、針織女紅樣樣皆通,在京中頗有才名。

那時賈敏還為此高興萬分,現在想來真是後悔不迭。未出嫁的女兒名聲在外,豈是好的?後來賈敏才知道自己的名聲是母親特意讓人傳出去的,為的是將賈敏嫁入皇室貴族之中,來滿足自己的虛榮之心。幸虧父親一力阻攔,母親才暫且放下這個念頭,但猶未死心。

十八歲那年,賈代善笑盈盈的對賈敏言道:“敏兒,為父為你看中了一位世家公子。那林如海家世清貴,本身又滿腹才華,且生的相貌堂堂。此次科舉必能高中!為父已同那林家侯夫人商定了親事。待林如海高中後,就與你完成婚事。”

當時賈敏聞言忍住心中羞意,對父親言道:“女兒多謝爹爹關心,只是那林公子品行如何猶未可知,還請爹爹費心打探一番。女兒自知此言有違閨閣規矩,但爹爹素來疼愛女兒,就成全女兒吧。”

賈代善自是知道賈敏的那點小心思,但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賈敏平時又十分孝順,也樂的成全於她。

於是幾日之後,林如海來到榮國府拜見賈代善。賈代善瞞著夫人將賈敏藏在屏風之後,讓那賈敏偷偷看了一眼。就這一眼,賈敏的一顆芳心就全落到了那個風度翩翩的林如海身上。

待到林如海高中探花之後,賈代善做主為賈敏林如海完婚。不料期間又橫生枝節,那賈敏的二嫂王氏竟然昧下了賈敏的不少嫁妝。雖然最後在賈代善的干預下得以周全,卻在賈敏心中留下一點陰影。賈敏心裡知道那王氏哪有如此大的膽子,她背後定是母親史氏指示的。

賈敏雖然略有點埋怨,但也沒有怨恨母親。在她出嫁以後,史氏自知塵埃落定,便與女兒恢復了母女之情,賈敏自是逐漸淡忘了以前的事。

出嫁兩年,賈敏並無所出。那林家一向是單脈相傳,對子嗣的渴求十分迫切。林如海和賈敏頂不住壓力,只得收了林老夫人身邊的丫頭碧蓮,之後又從外面納了張、江二女為妾。

就在那兩個妾侍進門後,賈敏和碧蓮竟然雙雙有孕。那林老夫人和如海自是萬分高興!更是在林家祖宗牌位前上香嘮叨,林家這代看來要多子多福了。

沒想到的是,在碧蓮懷孕八個月的時候,竟然出了意外難產而死。那腹中的男胎也隨母親而亡。

此事讓林老夫人大受打擊,本來不太舒服的身體更加虛弱。可事情還沒算完,沒過幾日,給老夫人診治的孫大夫,在老夫人心血來潮的安排下,給如海的兩個妾侍診脈,竟然發現這兩人被下了絕育藥!雖然在孫大夫的及時救治下,解了藥性 ,但在較長的時間內是無法懷孕了。

這下老夫人再也受不了了,拖著病體下令嚴查。常言說:“人心或可昧,天道不差移”。做了壞事的人終究逃脫不了,最終的結果竟是賈敏陪嫁過來的吳氏所為。

這下林府之中的上下人等都用異樣、害怕的眼光來看賈敏。心裡都嘀咕這位少夫人竟然如此狠毒,連妾侍和庶子都容不下。平日裡看著溫柔美麗、賢慧大度,沒想到掩蓋著一副蛇蠍心腸!

賈敏見到是如此結果,頓時懵了。她雖然對如海納妾一事頗有怨言,但生性驕傲的她,絕不會對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妾侍和庶子下手。

她挺著八個多月的肚子去向如海和老夫人解釋,但老夫人心痛失去的長孫,並不聽賈敏的說辭,甚至讓人將她拒之門外。賈敏滿腹委屈無處訴說,鬱悶難過難以排解,終於病倒了!

老夫人雖恨極賈敏,但她腹中的胎兒卻是林家骨肉,少不得請醫診治,才最終保的胎兒無恙。事後,林如海覺得賈敏並不是那狠毒之人,遂又仔細調查了此事。方才洗刷了賈敏的天大冤枉。

原來那吳氏是賈敏之母史氏的心腹,在跟隨賈敏出嫁之際,被史氏叫到房中□。命她在林府關注賈敏的一切,確保賈敏在林府的當家位置,同時也決不能讓林如海將來所納妾侍,在賈敏之前生下子嗣,以免將來賈敏難為。

其實那史氏還有一個最大的私心並沒有說出來。她本想把女兒送進宮去,讓賈家的權勢再上一層樓。誰知賈敏拒不同意,而賈代善更是反對到底,不願自己嬌養大的愛女去低三下四的討好服侍他人。史氏是內宅夫人,她改變不了賈代善的主意,只得同意了和林家結親。

只是那史氏到底心意難平,就暗示那貪財的二兒媳王氏,暗中克扣下賈敏的嫁妝來給賈敏添堵,不料被賈代善發現才不了了之。事後賈代善將王氏很是訓斥責罰了一通,那史氏見王氏背了黑鍋,一是補償與她,二是看王氏愚蠢好控制,就許諾將來把管家一職交予王氏。

那史氏見女兒出嫁已無轉圜之地,就改變了想法,她知道林家五代侯府,家世清貴,歷代積累的財富驚人。就盤算著既然權勢失去,那就拿林家的財富來補償賈家,是以她才安排吳氏盯住林府的一切,決不能讓其他庶子、庶女分走林家財產!當然,這樣的想法只有史氏自己明白,她是絕對不會對別人說出的。明面上,她只是一個為女兒將來煞費苦心的慈愛母親罷了。

所以那吳氏在發現碧蓮和賈敏同時懷孕之後,就準備出手除掉碧蓮。那史氏很是狡猾,她知道賈敏心地善良,又怕賈敏知道後會對她產生恐懼和隔閡,就命令吳氏隱瞞著賈敏。所以賈敏對此事真的是一無所知。

那吳氏也是狠毒之輩,她要是在碧蓮懷孕早期下手,或許碧蓮還能保住性命。誰料她竟然在碧蓮八個月之際才動手,活生生的一屍兩命就交代在這個惡婦手中了!

這還不算,那吳氏還怕那張、江二妾侍在賈敏有孕期間懷上身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給兩人下了虎狼藥,來一絕後患。

事情調查清楚,林家震動。林老夫人雖然對史氏憤恨,但靜下心來又覺得情有可原。畢竟她是為自己女兒著想,怕女兒受委屈。換位想來,自己若有女兒,怕也是為其多加籌畫的。(她真是高估了那史氏的善良程度)

事情的結局林家把吳氏交予史氏處置,那史氏毫不含糊的將吳氏活活打死,來給林家一個交代。

賈敏受刺激早產下一女,女兒為此身體柔弱,時常生病,操碎了夫妻二人的心。林老夫人雖然原諒了賈敏,到底失望太大,不多久就病逝了。

而如海、賈敏之間也因此有了些許芥蒂,只是誰也不願提起罷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30
十二回 出謀劃策助林海 未雨綢繆點絳珠


揚州林府的夏日清晨,朝暈早已穿透了窗櫺,將林如海自睡夢中喚醒。沒有打擾賈敏的美夢,林如海悄悄地起身穿好衣衫走出房門。示意丫鬟不必跟隨,自己到了花園之中散步。

走在花園中,呼吸著微風帶來的清新空氣和陣陣花香,使如海混沌的精神清醒過來。小徑兩旁的小草上,露珠晶瑩透亮,就像一顆顆珍珠在陽光下閃耀。荷花池裡的荷花也舒展開了葉子,在微風中遙遙擺擺,這簡直像進入了仙境。

夏日的林府非常涼爽,薄薄的霧氣彌漫在空氣中,輕盈飄逸,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向遠處眺望,像隔著一層紗似的,隱隱約約,若有若無,仿佛向神話裡的人間仙境一般。

百鳥歡唱,你唱我和,你呼我應,有遠有近,百鳥爭鳴,百花齊放,是個清新而歡快的早晨。

清晨的陽光是寧靜淡雅的,沒有那種喧鬧氣息,讓林如海感到心平氣和、心曠神怡,所有的煩惱愁緒都被拋之腦後了。

“爹爹,玉兒找您很長時間了,原來您躲在這裡了。”嬌嫩的童聲在如海背後響起。如海轉身看去,黛玉身著綠色的羅衣長褂,自花海中向自己盈盈走來。

黛玉來到如海跟前,拉起他的大手搖晃著說道:“爹爹,您說今兒要陪玉兒和娘親出去逛逛的,我們什麼時候走啊?”

如海輕撫黛玉的小腦袋,寵溺的說:“現在天色還早,你看爹爹還未梳洗,怎能出去?待用過早飯,爹爹和娘親安排好府中事務,自然帶玉兒出去,你莫要心急。”

黛玉情急的拉著如海就走,小嘴裡還不停的說著:“那玉兒陪爹爹回去洗漱,並叫人傳飯,免得爹爹被餓壞了。”

如海好心情的任黛玉拉著前行,許久沒有陪玉兒玩耍了,也難為玉兒懂事乖巧並不糾纏。今兒得了自己的承諾,到是一刻也等不得了。罷了,今天就放下所有事物,陪陪她們母女吧。

如海與黛玉回到房裡,賈敏早已洗漱完畢,正在安排早飯。看見父女二人進來就笑駡道:“一早就不見你這個丫頭,原來卻是找爹爹去了,難得爹爹休沐,你又去擾他清靜,真是該打!”

黛玉對爹爹吐吐小舌頭,乖乖地跑到賈敏身邊。撒嬌道:“娘親,是爹爹昨日說要帶我們出去遊玩的,玉兒沒有打擾爹爹。”

如海見此忙為女兒解圍:“夫人不要責備玉兒,是我答應與她,怎能食言而肥呢,趁早傳上飯來,待會好準備出行。”

賈敏見如海已經做出決定,遂不再反對,看見黛玉在興奮的拍手稱好,也心情愉悅的笑了,有很久一家人沒有在一起出行了,出去轉轉轉換一下心情倒也不錯。”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洗漱、用飯完畢,如海、賈敏又安排完府裡的事務,已是日上三竿了。

就在一家人準備出發之際,管家林安拿著一張名帖進的院來。如海打開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對賈敏說道:“夫人快看,甄兄攜全家到了揚州,再過片刻就到府中來了,趕緊安排下去,迎接他們全家。”

賈敏聞言也是頗為驚喜,雖然她沒見過凝煙幾面,但不妨礙她從別的管道瞭解凝煙及其家庭。要知道當初凝煙在京城可是‘名人’,與北靜王妃梅吟雪並列‘妒婦’之名,被京城貴婦們津津樂道。

可是賈敏知道,那不過是眼紅嫉妒的人,氣不過嚼舌頭罷了。這世上哪個女人願意夫君三妻四妾?誰都不願!就算表面上裝著賢慧大度,背地裡還不是暗自流淚,獨自傷心?

所以賈敏極其佩服凝煙兩人的,人家有本事讓夫君不納姬妾,有夫君在背後支持,你眼氣又奈她何?人家妒婦之名背的自豪驕傲。

更何況凝煙為人風輕雲淡,瀟灑從容,從不矯揉造作,虛假待人。所以火爆脾氣的北靜王妃視其為閨閣好友,兩人一文一武,把那些看不慣她們舒服而找茬之人,軟硬兼施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不敢對其妄言。

賈敏原想和凝煙二人做個好友,奈何如海不常在京城,沒有多少機會和她們交往,這也是賈敏最遺憾的事。

如今凝煙等人上門來訪,賈敏頗有一種見到偶像的感覺,心裡興奮的溢於言表:“老爺所言極是,那甄老爺是老爺的同鄉同窗加好友,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我這就吩咐下去,為甄家接風洗塵。”

小黛玉聞聽有客來訪,爹爹娘親自是不能陪她出去遊玩了,不禁沮喪萬分,嘟著紅潤的小嘴,蹲在一旁不說話。

賈敏慌亂之中看見她這副樣子,好笑的說:“玉兒乖乖,今兒雖不能出去,但有幾個小姐姐和小哥哥來陪你玩哦,你如果再這副模樣,那哥哥姐姐就不喜歡你了。”

黛玉本來還氣嘟嘟的,乍聽娘親說有哥哥姐姐來陪她玩,立即站了起來嚷道:“玉兒沒有生氣,哥哥姐姐陪玉兒玩!”

不怪黛玉如此反應,實在是黛玉自小體弱,如海夫妻不放心她到處走動,而林府之中又只有她一個,沒人陪她玩耍。雖有丫鬟陪著,但又說不到一起,而且丫鬟們也不敢和她肆意玩笑。所以小黛玉著實寂寞的很,現在聽到哥哥姐姐不喜歡自己,不陪她玩,登時就急了。

賈敏見黛玉著急,好笑之餘,又有幾分心酸。如海在旁安慰黛玉道:“玉兒莫急,爹爹一定把哥哥姐姐多留幾天,陪玉兒玩耍。”黛玉聽了爹爹的話眼前一亮,伸出白皙的小手,拉住如海的大手說道:“爹爹和玉兒拉鉤保證,多留哥哥姐姐住幾天。玉兒一定乖乖聽話。”

如海夫妻自然是笑著答應了,黛玉這才跟著爹爹娘親去前堂迎接客人去了.

到得前堂不久,就見甄士隱帶著家人自府衙大門進得院來。如海夫妻趕緊上前迎接:“士隱兄,幾年不見想煞小弟了!”

士隱也含笑與如海招呼:“賢弟,為兄也甚為想念於你,奈何賢弟公事繁忙不便打擾,今兒我們兄弟定當好好團聚一下了。”

兩個好友在那邊你來我往的寒暄著,這邊賈敏和凝煙也互相打著招呼,並介紹著孩子們。兩家人親親熱熱的相攜著來到後堂敘話。

甄珠自帶著弟弟們給如海夫妻見禮,之後又是黛玉給士隱夫妻見禮,好不容易忙亂完,大家才安靜的坐下來說話。

兩家人各自講述了這幾年的生活,再次感歎歲月易逝,轉眼間孩子們都長大了。雖是聊得些家長里短,但兩家人卻覺得溫馨,放鬆,不必顧忌什麼。這種感覺如海夫妻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今兒心裡更是感慨萬分。

過得些時辰,丫頭們已經備好酒席,兩家人自是前去用飯。如海士隱因還要談些政事,自往外室去了。賈敏便陪同凝煙和孩子們在內堂用飯。

待酒宴完畢,賈敏吩咐黛玉帶著哥哥姐姐去逛林府花園,黛玉自是高興的領著去了。凝煙也叮嚀甄珠照顧好弟弟妹妹,莫要磕碰著,甄珠也含笑應下了。

目送孩子們離去,賈敏和凝煙方才安靜的聊起天來。你來我往間,賈敏深深感受到凝煙的人格魅力。凝煙說話不疾不徐,鬆弛有度;而且妙語連珠,見多識廣;和她交談如沐春風,使人不知不覺中就親近於她,果然名不虛傳!

賈敏見凝煙已年近三十,卻猶如二十左右,愛美之心促使她問起凝煙:“姐姐到底是如何保養的,看上去竟然比妹妹都年輕好幾歲,真讓妹妹羡慕不已。”

凝煙之前也見過賈敏幾面,但並未深交。又因讀過紅樓夢,一直以為賈敏是那種頗有城府的大家閨秀,所以有點先入為主的成見。今兒見了,才知大誤!賈敏竟然是個直爽純善之人,凝煙在心裡暗歎,沒想到那黑暗的賈府竟然養出一朵蓮花,倒真是不容易!凝煙心裡就對賈敏多了幾分喜歡。

“妹妹誇獎了,倒也沒什麼特殊的法子,如果妹妹不嫌棄,我就教教妹妹。”凝煙微笑著對賈敏說道。

賈敏自是求之不得,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起來,不論什麼時候,美麗永遠是女人之間永恆的話題和追求。

這邊女人們輕鬆的聊著感興趣的話題,那邊士隱和如海則嚴肅的討論著朝廷大事。

如海本來為鹽稅之事傷神,今兒見了士隱到好似有了主心骨。兩人之間的交情深厚,如海也不同士隱客氣,自把遇到的難題皆告訴了士隱,請士隱為自己想出個方法來應對這個局面。

士隱沉思片刻問道:“你原本打算如何應對?”

如海回答道:“我本想將來到揚州後的一切情況,和收到的那些重禮禮單,一併附在奏摺中交予皇上。但仔細想來又覺不妥!我不在朝堂之上,如有人借題發揮,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所以現在猶豫不決。”

士隱笑道:“這卻不難,找一個信得過之人替你送上奏摺,並在皇上面前與你詳細說明,也就是了。我猜,你必是想通過我請北靜王爺出手吧?”

如海也不矯情,直言不諱的說:“甄兄所料不錯,滿朝文武之中我也就信得過兄長和王爺二人罷了!”

“好吧,我給王爺寫一封書信,說明你如今面臨的情況和接下來的行動。讓王爺在皇上面前為你辯解,省的那些小人算計不成,背後中傷於你。”

“謝謝兄長為我費心了!我敬兄長一杯,一表謝意!請。”

“賢弟,請。”

如海放下酒杯,接著向士隱請教:“兄長,你看這揚州局面要如何破解?”

士隱輕搖摺扇,氣定神閑的微笑道:“這揚州鹽事,本來就是一筆糊塗賬,那些官員、鹽商、漕運之間歷來利益不均、分贓不勻。現在的鐵板一塊,只不過是感受到危險,而暫時團結起來罷了。你暫且停著莫動,只對他們說,在皇上面前盡力為其周旋,來放鬆他們的警惕心。時間一長,那官員、鹽商、漕運之間的矛盾必定再現!等到那時,自然就不是鐵板一塊,恐怕會是篩子了。那個時候你再出手,分化他們搜集證據,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到那時在鐵的證據面前,那些收了黑心錢的朝廷大員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吃個啞巴虧了!”

如海拍桌贊道:“此計甚妙,咱們穩坐釣魚臺,坐山觀虎鬥,到時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咱們再撿現成的便宜,不錯!就這麼辦了!”

如海聽了士隱的計策,心裡徹底放鬆下來,有了閒情逸致,拉著士隱不停的喝酒。

士隱忽然想起一事,對如海說道:“那個賈雨村不是善類,還是儘快把他打發出去,免得壞你大事。”

“兄長所言極是,我須找個理由將他送走。此人看來是個小人,俗話說;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得想個妥善的藉口才是。”

“藉口倒是不難找,就說聽得消息,朝廷要起復舊官員,讓他到京城打點關係就是了。你那舅兄與他都姓賈,就把那賈雨村送到榮國府拜託給他們就可以了。”

“這方法倒也可行,待過幾天我就把他給打發了。”如海對士隱所言深以為然。

兄弟倆談完了正事,又天南海北的交流一些奇譚怪聞,來助酒興。

再說那黛玉帶著甄珠姐弟來到林府花園遊玩,甄珠原本就對那黛玉極感興趣,現在有機會近距離接觸,自是不能放過這個觀察的機會。

而甄文、甄逸兩兄弟在家中本是最小的,經常被姐姐看管著。如今有了一個比自己小,又長得柔弱可愛的妹妹,倒很是過了一把哥哥的癮,跑前跑後的照顧黛玉。小孩子的友誼本來就來的容易,不一會兒,幾人就玩得親密無間了。

三個小傢伙年齡相當,才僅五歲而已。還不存在什麼男女之分。就見那林府花園中,三個小豆丁手牽手到處溜達,不時的爬高就低,嚇得一眾丫鬟僕婦心驚膽顫。

甄珠笑靨如花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很是好笑。沒想到書中仙子一樣的林妹妹,小時候竟然如此純真可愛。真是越看越喜歡!

轉念想到黛玉悲慘的結局,甄珠的心情沉重起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妹妹,走上那孤獨淒涼的人生之路嗎?甄珠不敢再細想下去。

甄珠不知該如何幫助黛玉,要想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談何容易。看看那薛蟠、賈雨村,還不是又被強悍的命運帶到了自己的面前嗎?

不過……適當的提醒,應該不算洩露天機吧?林妹妹只不過是為還淚而來,沒必要把命也賠給那破石頭!

甄珠決定找時機提點林黛玉,讓她知道不事生產,不務正業,不是專情的人是靠不住的,是應該堅決抵制的!

至於小小的黛玉能否聽得懂甄珠的話,甄珠表示,這不是問題。就算現在不懂,只要多說幾遍,在黛玉的腦海中留下印象就可以了,相信總有一天黛玉會明白的。(甄珠也太相信黛玉的智慧了,迷信書中人物的毛病犯了)

就這樣,甄珠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開始了不遺餘力,不動聲色的抹黑假寶玉真石頭的偉大工作,誓要把未來的寶黛會做個改變不可!

此時的甄珠沒想到,她一時的心血來潮還真就改變了未來寶黛的會面……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36
十三回 倦鳥知返念姑蘇 歸心似箭思故園


半個月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短,在這期間,由於林如海一家的盛情相邀,甄家主僕都從客棧搬到了林家的跨院居住。

這樣一來,最高興的當屬小黛玉了。每天睜開眼睛就跑到甄家居住的跨院,不到夜深絕不回去。就連如海夫妻要見女兒,也非得派人到甄家去抓人才行。

這世間的感情都是慢慢相處才深厚的,就比如這兩家的四個小孩子。(當然甄珠是個偽小孩)

在這段世時間裡,在甄珠有意的接近籠絡下,小黛玉已經和甄家兄弟倆一起進化成為‘姐控’。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甄珠就是萬能的!凡是姐姐所說必是正確的!凡是姐姐所做必是穩妥的!姐姐喜歡的他們很喜歡;姐姐討厭的他們更討厭;就在甄珠不斷的洗腦下,黛玉正朝著自己人生的陽關大道昂首前進!

某一天,甄珠突然提問:“你們將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啊?”

甄文:“林叔叔那樣的清廉好官。”

甄逸:“爹爹那樣瀟灑不羈的人!”

小黛玉:“姐姐那樣漂亮有才華的人,不過……玉兒長大要嫁爹爹哥哥那樣的人!”

甄珠滿意的對黛玉點頭微笑:“真聰明!”

又一天,甄珠再次提問:“你們覺得不會讀書、不會掙錢、欺負女孩、還只會撒嬌的男孩子是什麼?”

甄文一臉鄙視:“紈絝!”

甄逸冷冷一笑:“廢物!”

小黛玉義憤填膺:“討厭!不和他玩!”

甄珠摸摸求表揚的小黛玉:“真乖!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

諸如此類的場景,不時在林家上演。小黛玉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立下了堅定的目標。長大了要嫁一個:會讀書、會掙錢、會寵她、會疼她……等等條件的人,就像甄家小哥哥一樣的人!

在這短短的半個月裡,林家的上下奴僕真正見識了甄家人的強悍之處。自家大人和甄老爺形影不離(為公事);自家主母和甄夫人密不可分(為閨閣事);就連自家小姐也和甄家小主子同吃同住(為陰謀事)。這怎麼不叫他們驚呼神奇?

隨著時間的流逝,甄家也準備返回姑蘇了,因為再過不久,就是封家老太太的五十生辰,甄家闔府都要去為老夫人賀壽。

當這個消息傳到黛玉的耳朵裡時,立即讓她哭了個梨花帶雨。最後還是甄逸做好做歹的哄好了她。甄逸答應黛玉經常給她寫信,告訴她姑蘇好玩的人和事,還被迫答應隨信給她捎帶禮物,這些甄逸都好脾氣的一一答應下來。

為此,凝煙等人還驚訝不已。家裡人都知道,甄家的這對雙胞胎相貌不同,性格不一。甄文沉穩,腹黑;甄逸則是桀驁不遜,很難有什麼事能讓他費心的。現如今卻對一個小丫頭如此關注,關心,不得不讓凝煙等人佩服林妹妹的魅力了。

相對於凝煙的訝然,賈敏見此卻是心中一動。不過她並未說些什麼,只是陪著大家打趣這對小兒女……

待到甄家歸程的日子,林如海帶著妻女送客來到渡口。此時甄家早已雇好船隻,行李貨物具已裝船,只待主子們登船了。

兩家人依依不捨的互告珍重後,甄家上下人等就開始上船了。小黛玉抓住哥哥姐姐的衣衫不肯放手,如海,賈敏百般勸慰才讓她鬆開了小手。看著黛玉哭紅的眼睛,甄珠姐弟自是心生憐惜。

甄逸突然跑上前去,抱了黛玉一下,安慰她道:“玉兒妹妹,你別哭了,等我回去就給你寫信帶禮物。如果有空,我會讓爹爹帶我來看你的。”

小黛玉抽抽噎噎的說道:“二哥哥可不要騙玉兒哦,我們拉鉤保證。”甄逸拉著黛玉的小手拉鉤保證之後,也眼圈紅紅的轉頭跑上船去了。身後只餘下黛玉那令人難過的哭泣聲。

客船在煙波蕩漾的河道中漸漸遠去,在林家的視線裡僅剩下那一片白帆,和兩岸的楊柳依依。如海輕歎一聲,對賈敏,黛玉說道:“不要傷心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總有一日我們還會歡聚的,我們回家吧。”

如海將黛玉抱起,偕同賈敏登車回轉府衙而去。此時的如海夫妻不知,等他們再和甄家重逢時,已是物是人非了……

遠去的客船甲板上,凝煙幾人也望著岸邊渡口處那依稀的人影,默默無言。良久之後,甄珠才艱難的開口問道:“爹爹、娘親,難道真的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嗎?玉兒那麼純真可愛,如果……她孤苦伶仃的獨自一人,我不忍心。”

士隱、凝煙也心裡難過,凝煙悵然的說道:“你以為仙人就可以任意改變別人的命運嗎?不能!因為輕易改變命運,會帶來一系列的改變。那時天道混亂,結果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就連你我改變了你爹爹的命運,還不知到時要付出何種代價呢。”

“那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甄珠猶未死心的問道。士隱也眼巴巴的望著凝煙,急切的等著答案。

凝煙不忍心的打破了父女二人的期盼:“我雖然給他們留下了許多珍稀藥材,但救得了病,救不得命,只能為賈敏多爭取一些時間罷了。倒是小黛玉或可一救,我已經把道場中的一塊萬年暖玉送給了她。這暖玉能慢慢調理她的身體,只要有一個好的身體,我們將來再對她加以照拂,黛玉的未來就不會太糟。”

說到這裡,凝煙似笑非笑的看了女兒一眼,接著說道:“更何況,已經有人在給黛玉提點佈置了不是?”

父女二人聽到凝煙說的如海夫妻命已註定,不禁黯然神傷。待聽到小黛玉的命運似乎還能改變,心裡略微安慰了些。

而甄珠聽到凝煙的話後,自然知道娘親是在指自己前些時候對黛玉的舉動,不由心虛起來,她上前抱住凝煙撒嬌的磨蹭著,直到士隱看不過她騷擾自己的愛妻,才把甄珠弄離凝煙,趕到船艙陪弟弟去了。

在順風順水中,一路無事,平安到達。甄家在遊歷了三個月後,終於回到風景如畫的姑蘇城。出發時春光明媚,歸來時夏日炎炎。期間每個人都經歷了許多,心境得到極大提升,也算不虛此行吧!

下了客船,坐上封遠帶來的府裡的車轎,一家人回到闊別幾月的家。進的府裡,陪房陳氏早就率領丫頭們熱情的迎了上來。,備好熱水為主子們洗漱,接著又送上熱茶熱飯來給他們充饑。一家人在吃飽喝足之後,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不提幾個小的回到房間被丫頭小廝們圍著要禮物,且說士隱、凝煙回到房間略微休息了一下,就開始召集人手,詢問這段時間家中的諸多事務。

封遠、陳氏及各大管事皆按自己的職責一一稟告,仔細聽來,倒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縱有幾件小事,封遠也處置的頗為妥當。

士隱、凝煙頗為滿意,士隱笑道:“諸位辛苦了!封遠,通知帳房,府中下人皆賞一個月的月錢,你們管事的皆賞兩個月的月錢,下去歇息吧。”

管事們自是欣喜萬分,在謝過老爺夫人的賞賜後,就紛紛告退自忙去了。

且說士隱夫妻接下來又商議了一下,給老太太的壽禮一事。從此次出行所購的物品中挑出一部分,又覺的數量上不甚滿意。凝煙略微思索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這些東西也就罷了,我去道場空間看看,能否尋些東西添補上也就是了。”

士隱自然同意,兩人自稱休息,凝煙閃身去了道場空間,而士隱則在靜室之中繼續修煉去了。

凝煙來到空間,走到師尊為自己準備的倉庫內,翻找起來。這倉庫內,各種物品琳琅滿目。只是大多都不能為凡人所用。這也是凝煙為何只送賈敏藥材的緣故。

說實話,凝煙對倉庫內的東西也不甚詳細瞭解,今兒有空就仔細尋尋吧。凝煙興致高昂的整理起來。到真是翻出不少的好東西。

將自家人能用的修仙物品與凡人能用的分隔開來。凝煙看著那一堆物品開心的笑了起來。“這是給爹娘補身體的丹藥,這是給弟弟弟媳的養身玉佩,這是給小侄兒的神兵利刃‘無影’。”

想到這裡,凝煙也甚為疑惑?小侄兒封子寒年方六歲,沒有遺傳封家的溫文敦厚,卻是虎頭虎腦、性情剛烈。素來不喜讀書,只愛舞槍弄棒。小小年紀就立志要考武舉,將來到沙場報效朝廷。家人百般勸慰,卻不見效果,無奈只得隨他去了。

為了他將來不成為有勇無謀的莽夫,封軒特請姐夫士隱為子寒尋來一個因傷退伍的將軍,傳授其兵法武藝。那子寒倒是在此方面頗有天分,那將軍本是推卻不掉士隱的面子,才不情願的來教子寒,豈料見識到子寒的天分後,反倒上趕著傾囊相授了。

凝煙拿著那把鋒利的匕首,可以想見子寒見到它時的狂喜和對自己的百般諂媚,凝煙不禁失笑出聲。

凝煙含笑將一眾禮物各自裝好,方才出了空間。見到士隱還在修煉,也不打擾,自出房門,看孩子們安頓好了沒有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42
十四回 封府壽其樂融融 王府禮嘖嘖稱讚


地處姑蘇城郊大如州的封家大宅,從外面看上去是一座幽靜古樸的庭院。院落座北朝南,前後四進。旁邊又有側院。封家門楣上懸掛著甄士隱題寫的“封府”匾額。

封家的前面兩進院落為前堂,後面兩進為後宅。前面待客之處莊嚴大氣;後面居住之所則淡雅和清新。

後苑內月門花牆,亭臺樓閣皆是精雕細刻;假山池塘,石橋流水相映成趣;名木花卉,碧荷勁竹,桃紅柳綠,爭芳鬥豔;可謂一步一景!秀麗優美,典雅別致,具有南方園林特色。

那苑中門楣、石額、匾額、楹聯包含書法“楷、隸、行、草、篆”,皆出自甄士隱與封軒之手。用典精巧,耐人尋味,且與苑內環境融為一體,相映成趣。凡到此遊玩之人,莫不交口稱讚。

六月初九這日,封府的僕從們已經開始佈置府邸,為明日老太太的壽辰做著準備。每個人都兢兢業業,不敢懈怠。這封家可是這方圓百里數得著的人家,有財有勢誰都高看一眼。他們自然要精心準備,莫要到時失了封家的面子。

正在僕從們忙碌之際,就見從遠處來了一隊車馬。那看門的門房眼尖,打眼望去,見是姑奶奶家的車子。管家趕緊派人通知少爺少夫人,自己帶著幾個小廝先迎了過去。

待甄家的車子來到大門前,府裡的正門已開,管家帶人將甄家的車馬迎進府裡。封軒和妻子雲氏已是早就在二門處等候了。

見丫頭們將各自的主子們扶下馬車,封軒夫妻含笑走了過來。封軒對姐夫寒暄道:“我猜著姐姐姐夫必是今兒就過來,還想過會子去迎接一下,沒想到姐姐姐夫竟來的如此早。”

封軒為人頗對士隱胃口,所以士隱親熱的回答道:“不過是想著晚了天氣炎熱,所以趁早趕路也涼爽些。再說早過來也可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封軒自是不敢勞煩姐夫,忙招待士隱及兩個甥兒向正院而去。

這邊雲氏也親親熱熱的挽著凝煙,另一隻手還拉著甄珠。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姐姐一家出門這麼久,可把我們給想壞了!老太太前些時候一個勁的念叨,就怕你們在外有個病痛什麼的,又怕幾個外孫吃不好睡不好。直到前兒姐姐家來人稟告,說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這才放了心。今兒一早就吩咐我們去迎接姐姐,豈料姐姐竟比我們勤快,早早過來了,到省的我這懶人跑一趟了。”

凝煙母女好笑的聽著雲氏連珠炮似的說話,不禁替她累的慌。凝煙與雲氏關係親密,說話從不顧忌:“你倒是慢著些說,我們又不跑,這麼著急忙慌的也不怕噎著。”

雲氏將頭放在凝煙肩上,表情諂媚:“我自然是怕姐姐跑了,那我的禮物自然也就撈不到了。”凝煙假裝嫌棄的把她推開,甄珠在旁邊看得樂呵:“舅母,您這諂媚的表情可是學自表弟?珠兒可是覺得一模一樣呢!”

雲氏假裝生氣的拍了甄珠一下,笑道:“死丫頭,沒大沒小,竟然取笑起舅媽來了,真是該打!”

幾人嬉笑著在丫頭們的簇擁下來到老太太居住的正堂。士隱夫妻自是上前給封老爺、老太太行了家禮,兩位老人見了女婿一家,很是高興。一個說著快不必多禮,一個吩咐丫頭們趕緊上茶。

待大人行禮完畢,甄珠姐弟也接著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老人看見乖巧的外孫,更是開心的合不融嘴,老太太更是把幾個孩子挨個摟在懷裡親熱了一回。

老太太幾個月不見乖孫,心裡頗有怨氣,嘴裡直怪罪著士隱夫妻:“你們呀真是找罪受,不好好地呆在家裡,非要到處去跑。人常說: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日難。那外面怎比家裡舒適?看看你們,把我好好的外孫們都累成什麼樣子了?”

士隱夫妻任憑老太太數落著,心裡也知道老太太是擔心他們。甄珠姐弟看爹爹娘親陷入窘境,趕緊想法解救。甄逸眼珠一轉,上去抱著老太太的胳膊撒嬌道:“外祖母,逸兒和哥哥姐姐此次出去給外祖母帶了禮物哦,都是我們親手選的呢,您看我們是不是很乖。”甄珠、甄文也配合小弟一唱一和,瞬間將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找不到北了。

老太太是多麼睿智的人,怎能不知到他們的小心思,不過樂的孫子們和她鬧騰,人老了,不就圖個子孫滿堂,其樂融融嗎。

過了一會,封子寒得知表姐表弟來了,也匆匆地來到祖母這裡。這下房間裡更熱鬧了!凝煙見人來齊,就吩咐紫竹、紫韻帶著小丫頭把禮物拿進來。

凝煙一一分派禮物,封家人自是開心不已,他們都知道,自凝煙這裡來的禮物從來都是珍貴無比。就比如那些珍稀藥材,他們服用之後效果極其明顯,不但身體康健,就連容顏也年輕很多。不少的親戚都追問緣由,可他們知道這些東西得之不易,且數量稀少,也僅僅只夠自家人使用,所以也就隨便找了理由推搪過去了。

不出凝煙所料,封子寒拿到姑姑為他準備的‘無影’匕首後欣喜若狂,當即興奮地在眾人面前秀了一套拳腳功夫。之後又極其諂媚的纏著姑姑,要姑姑有機會再為他尋一些神兵利器,結果被一家人笑駡貪得無厭。

將孩子們趕到花園去玩,男人們開始商議明日來賓的接待事宜,女人們則商議酒席、戲班等等事務,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待到六月初十這天,封府上下人等自半夜時分就開始準備了,至天亮時,府裡的所有事宜經檢查已經準備的七七八八,大家的心才放鬆下來。兩府的主子們在略進了些早飯後,就各自回房更換衣衫,準備迎接賓客臨門。

自辰時開始,親朋好友,世家至交就開始絡繹不絕的進門了。士隱和封軒自站在門口迎接男賓,而凝煙帶著弟媳雲氏也在內宅迎接各家女眷。

一時間,封府裡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熟人親戚之間的問候寒暄聲。僕從、小廝們分工明確,有登記禮物的;有引領賓客的;有安排車轎的,雖然忙碌卻井井有條絕不混亂。

而內宅中也不遑多讓,各家女眷或老或少、活親或疏都湊在一起說笑著。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那今日的封家內宅中豈不是幾十台戲?那嘈雜的說笑聲和女人們身上的各種香氣,讓人喘不過起來。

凝煙不禁找了個藉口出來透口氣,不料卻碰到同樣受不了也出來透氣的弟媳。兩人相視一笑,略微歇息一會,就又進去應酬了。

凝煙和雲氏遊刃有餘的周旋在眾女眷之中,收穫無數羡慕、讚歎、嫉妒、複雜的眼光。就在大家高興之際,前面來人通報:如州縣衙、姑蘇知府處皆持名帖送禮而來。

凝煙、雲氏自是趕緊派人答謝。這房裡的親眷們見此更是奉承不已,皆誇老太太有福氣,連官老爺也來給她賀壽。老太太容光煥發覺得倍有面子,嘴裡還得謙虛的說道:“哪裡是我的福氣,不過是仗著女婿的面子罷了。”眾人自是又誇獎了一番士隱夫妻。

看看時辰已到,凝煙等人又招呼親眷們入席吃酒,酒宴上自是少不了說些家長里短,各家是非。熱熱鬧鬧的吃完酒宴,一群人又轉戰花園聽戲。

剛剛坐定,戲還未演。前面又有人來報:京城北靜王府前來送禮!這下滿園寂靜,一大群人都驚呆了!王府竟然給一個平民送禮,太令人震驚了!就算看在封家女婿甄士隱的份上,也有點過了。

凝煙卻不以為然,她知道北靜王夫妻二人隨性的很,對看重的人向來視同家人。而自己夫妻早就被他們認可,被護在他們的羽翼之下。今日有如此舉動,倒不是太意外。不過他們是如何得知母親的生日?凝煙記得她未曾在他們夫妻面前提過,難道……他們人在江南?

“姑奶奶就是比我們有福氣,看看這找的好女婿面子多大,王府都來送禮,可真讓人羡慕!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一個酸溜溜的聲音打破寂靜,引得眾人的目光都往那裡看去。待看清是何人口出此言,大家都露出了一個鄙視的笑容。

凝煙轉頭望去,發現說話之人是自己的舅母趙氏。凝煙無奈的搖搖頭不再理會,自去處理王府之事了。

那趙氏為何如此說話?這裡有一個原因:這趙氏是凝煙舅舅李虎之妻,素來是個糊塗之人。那舅舅李虎沒什麼才幹,只守著些不多的家業生活。平日生活難過之時,皆由妹妹、妹夫封老爺夫妻照顧。那趙氏是個刻薄小氣之人,於錢財、權勢極為上心。

奈何她的一子一女皆不成器,那兒子不顧家世不濟,一味的好逸惡勞拈花惹草;那女兒也是吃不得苦,想要過那金奴銀婢的生活。為此他們一家沒少騷擾封老爺家,那老太太念在自家哥哥的面上,對他們多有接濟。沒想到就此沾上了甩不掉的包袱,那趙氏母子幾人三五不時的就來哭窮,非的掏摸點銀子才肯甘休。

後來凝煙成人及笄,生的美人一個。那趙氏母子就把主意打到凝煙身上,想把凝煙聘給自己的兒子。他們主意打的巧妙,一是凝煙人才出眾;二是封家極其寵愛凝煙,那嫁妝怕不得有一半家產,所以那母子幾人就動了貪心。

這人就應該有自知之明,你兒子什麼樣子誰不知道,就沒有好人家的女兒願嫁于他,現在還打凝煙的主意,誰肯啊!就這樣趙氏母子被老太太狠狠收拾了一頓,才消停下來。

到了凝煙嫁於士隱,而士隱又高中做官之時,那趙氏母女又活躍起來。趙氏見士隱富貴,就找到凝煙,讓她把尚在閨中的女兒許給士隱做個二房。凝煙氣極告知母親,老太太又沒留情面的收拾了她一頓。趙氏猶未死心,暗地裡托人說到士隱面前,結果被士隱直接命人打了出來,趙氏這才徹底歇了心思。

後來,趙氏終究不顧阻攔和臉面,把女兒嫁于一個大家公子做二房。那公子也是一個紈絝子弟,家中姬妾甚多。那趙氏之女自嫁進去後,就與那些姬妾打做一團,成為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趙氏的兒子最終只娶得一個小戶家的閨女王氏,娶了來又不好好待人家,整天當丫頭似的使喚。天長日久王氏的心也漸漸地冷了,在生了兒子之後,就守著兒子過日子,再不管那娘幾個怎麼折騰了。老太太和凝煙覺得她倒是個難得明白之人,就暗地裡對王氏多加照拂,才讓王氏母子不至於太難過。

就因為這些陳年舊事,那趙氏見了這封家的富貴體面,才忍不住心裡的嫉妒,發著牢騷。那趙氏之女也在旁附和著母親說著些酸言澀語。別人都知道這母女的德行,懶得和她們計較。可有一人卻看不下去了,立時對這母女發作起來。

這人就是封軒的岳母雲夫人,她正為親家得了王府青眼而高興呢,就聽到趙氏母女的言語。素來潑辣直爽的她就直接開火了:“大妹子這話真是在理,這俗話說的好:人要步步積陰德,才能福祿及子孫。我這親家素來就是慈善仁厚之人,平日裡就愛做些善事,就連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也是照顧有加,也難怪親家有如此福氣,這可不是那起子小人能眼紅算計來的。”

老太太也早就被這趙氏幾人傷透了心,聞聽親家擠兌趙氏母女,也是扭頭裝作聽不見,自和身邊的老姐妹說話去了。

那趙氏母女聽聞雲夫人所言,甚是羞愧惱怒。想要立時發作出來,但看看周圍,沒有一人站在她們這邊,只能忍氣吞聲的不再言語,自往角落裡生悶氣去了。

忽略壽宴中的這個小插曲,封家老太太的壽宴非常圓滿的結束了。兩家人送走眾多賓客,皆是累的不行。匆匆地收拾一下,就各自歇息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46
十五回 花徑不曾緣客掃 蓬門今始為君開


“-雅齋”坐落在甄府二進院落的東北方位,是甄府老爺士隱的書房。它前傍一池青蓮,後依藤蘿掩映的翠嶂。裡面古樸典雅,佈局巧妙。桌椅櫃幾簡約又不失大氣,各處的盆景盆栽透露出勃勃的生機和雅趣,那文房四寶及那一冊冊古書,也無不散發出書香門第特有的清馨。

而此時的書房內正有三人在開懷暢談。一個嗓門洪亮的中年人哈哈笑道:“士隱賢弟,這一別兩年多,你風采依然啊,看樣子日子過得甚是逍遙快活啊!真是羨煞為兄了!”

一身青衣的士隱微笑著說道:“堂堂的北靜王爺竟然羡慕我這平民百姓,豈不叫外人驚訝,皇上傷心?”

水玄武好不隱諱的說道:“我那皇兄見不得我清閒,每日裡把我使喚的團團轉,連一絲空閒都沒有。這次要不是接到你的來信,言說林如海的揚州鹽事,我恐怕此時還在京城忙碌呢,又哪來的時間和你見面。這不一得到出京的差事,我立馬帶著溶兒就跑了。”

士隱感同身受的說道:“水兄乃我朝堂堂戰神,整日裡把你困在京城,到真是委屈了你。”

水玄武聞聽士隱此番話語,立時變得無精打采,鬱悶之極。

這時一旁的少年莞爾一笑,對士隱說道:“常聽父王感歎世叔是他的知己,今兒見了,小侄才深以為然,只有世叔理解父王的心事和志向,這些年卻是把父王憋屈壞了,我這做小輩的也替他難過呢。”

水玄武聽兒子這般說他,不禁笑駡道:“你這小子,替我難過什麼?我大雲朝國泰民安是好事,我巴不得無用武之地,只不過發了幾句牢騷而已,今日竟被你在此拿來說嘴,真是欠揍!還不給我滾了出去,我與你世叔還有要事要談。”

士隱含笑看著這對父子互動,聽到有事要談,急忙吩咐人帶世子去客房休息。

水溶告退後,隨小廝走出院子。因不想休息,就準備到花園中去散散步。小廝已得老爺夫人吩咐,知道這是世家好友,所到之處不必阻攔。見世子吩咐不必跟隨,就告退下去了。

甄府的花園在士隱、凝煙的設計佈置下,格局別致、文靜清雅。花園按四季劃分成四個院落,每個院落間皆由長廊連接。小橋流水、假山涼亭、曲徑通幽 、亭台樓榭、奇花異草、別有天地。

水溶信步走進夏院,只見那亭台水榭裡皆種植著各種蘭花。其中的一些蘭花正值花期,開的是那麼燦爛。而那最吸引人的當屬素心蘭,潔白晶瑩,小巧玲瓏的花朵相繼開放在高高挺立的主花杆上。花香清甜幽遠,沁人心脾,滿屋皆香。

水溶不禁閉上眼睛感受著,暢想著。如若在這花香中端一杯清茶,捧一本書,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閒適愜意?仿若世外桃源的景象來?

聯想到在甄府的所見所聞,此時的水溶真正明白了這位甄世叔的品性。他們夫妻真的是不慕權貴,甘於清靜,耐得住世人眼中的清冷與寂寞。與白雲為伴,與花草為伍,瀟灑悠閒,逍遙自在。

水溶感受著這一份難得的寧靜,遠離了京城中的那些勾心鬥角,是是非非。他感覺呼吸都自由順暢了很多。看著滿園高貴典雅的幽蘭,水溶不禁想起那個兩年多未見的青梅竹馬甄珠來,那往昔相處的一幕幕在這幽幽蘭香裡分外明晰……

記得初次見到那個小小的甄珠時,她才三歲而水溶則六歲。那時的甄珠小巧玲瓏,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凝煙在她的項頸中掛了一串明珠,那明珠發出淡淡光暈,映得她更是粉裝玉琢一般 。

甄珠如漆的眼眸好奇的打量著水溶,而水溶卻如受到蠱惑一般竟然失控般的沖上去抱住她,在甄珠如玉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水溶想到這裡,不禁輕笑出聲,一股淡淡的暖意充滿了心中每個角落。

還記得那時被水溶的舉動震驚了的甄珠,傻傻的張著紅潤的小嘴呆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被同樣震驚了的大人們的笑聲驚醒,才害羞的紅著小臉躲到了母親身後,無論水溶怎樣哄勸都不出來。

直到許多日子後,甄珠才慢慢地和水溶親近,共同玩耍起來。水溶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她不同於皇宮中堂妹那般的囂張跋扈,也不同于那些宗親貴族家的小姐般嬌柔做作。甄珠聰明伶俐、善解人意、且又堅強,就算在玩耍中受傷也從不掉眼淚,這讓水溶很是佩服。

從那開始,水溶和甄珠就形影不離,當然是水溶粘甄珠多些,兩人更是經常被各家長輩接到家中暫住。甄珠陪著水溶讀書練武,遞茶擦汗;水溶陪著甄珠學習管家女紅,看顧弟弟;這讓兩家的長輩樂見其成,而北靜王夫妻更是笑言將來要把甄珠搶來做兒媳。當時的水溶還拍手稱好,拉著甄珠一個勁的說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因為在水溶的心裡一直認為,只有像父母那樣的夫妻,才能保證甄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只是天不遂人願,幾年後甄世叔竟然辭官歸隱,舉家遷回姑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水溶和甄珠就此被迫分離。“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記得水溶為此黯然神傷,拉著同樣傷感的甄珠默默流淚依依不捨。

京城外的十裡長亭,水溶沉默無語的看著甄珠遠去,暗自定下決心,總有一日,他會讓甄珠重回自己身邊,永遠在一起!

自甄珠離去後,水溶變得鬱鬱寡歡,每日裡只是默默地讀書練武,再不出去遊玩。北靜王夫妻為此找了不少同齡的孩子來陪著水溶。豈料除了東平、西寧兩個王府的世子楚燁霖、梅致遠成為水溶的至交好友外,其餘人等皆是進不得水溶之眼,至於那些柔弱驕傲的小姐們更是被水溶拒之門外,再不見面。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兩年多的時間匆匆地過去了,當年的水溶也長成十一歲的翩翩少年。而在水溶的心裡,甄珠的影子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模糊,而是更加得清晰起來。在靜寂的夜晚,水溶經常在腦海裡勾勒甄珠如今的樣貌,每一次勾勒完成,水溶就感到心裡十分的愉悅和滿足。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就在思念一天天加深到不能壓抑之時,機會悄然而至。北靜王爺突然接到甄士隱的書信,為巡鹽禦史林如海辯解揚州鹽事。而皇上在得知揚州之事後,甚為氣怒。因牽扯到朝中不少勢力,所以只能派北靜王爺親自到江南探查一番。為了避人耳目,北靜王爺便帶著水溶假扮成商客來到江南。

父子二人自是先到揚州,與林如海密談揚州的鹽事,商定出對應之策。而後在閒談之中得知甄家剛剛才從揚州返回姑蘇為封老夫人拜夀。父子二人得知消息,在料理完政事後立即轉道姑蘇,直奔甄家而去。

因朝中有人知道北靜王爺攜子出京,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水玄武在途中便命手下隨從置辦了一份厚禮,光明正大的送到封府為老夫人賀壽。這樣一來,水玄武出京的目的就變成拜訪好友而已,畢竟水玄武與甄士隱的交情深厚是眾所周知的事了。

水溶嘴角噙著一抹滿足的笑意,暗自回想著昨天見到日夜思念的甄珠時的狂喜和震驚。自甄珠掀起錦簾進來的一刹那,水溶的心就劇烈的跳動起來。

甄珠自是比兩年前長高了許多,八歲的她已經有了少女窈窕的身姿。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烏黑的長髮挽成一個松松的髮髻,用同色的絲帶縛住。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的小臉上,帶著令人舒適的淺淺微笑,巧笑倩兮間,只覺玉面芙蓉,明眸生輝。

水溶已經深陷在甄珠那抹淺笑中,呆呆地坐在那裡不能自已,還不甚明白愛戀是什麼的他,只覺的如喝醉酒般的暈眩感覺。只知道那長久的思念在此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世間再無遺憾……

在幽幽蘭香中,水溶一遍遍回想著見面後的每一次場景,咀嚼著那份甜蜜,淡淡的微笑著……

這時,一聲在他而言猶如天籟的話語在不遠處響起,水溶驚喜的站起身來回首望去!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5:59
十六回 身無彩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一點通


水溶立於水榭之中打眼望去,只見甄家的兩個小少爺正向他所在的蘭榭跑來。兩個大丫鬟緊跟在身旁,隨後幾個小丫頭捧著幾個託盤,上面放著些茶具、杯盤、食盒等等物品,後面還有幾個粗使婆子抬著爐子和木炭。

而在這些人之後就是水溶最為關注的甄珠了,她正帶著幾個貼身丫頭緩緩走來,嘴裡還不時的提醒著弟弟注意安全:“仔細著腳下,可別磕碰著,到時又在娘親跟前撒嬌弄癡的,叫人笑話。”

水溶的眼中再無其他,只是盯著那個心中所思之人。直到甄家兩兄弟向他問好才回過神來。

“世子哥哥,你在賞花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用些茶點?”甄文頗有禮貌的邀請水溶。

甄逸也不甘落後,獻寶似的說道:“待會姐姐會親自泡茶哦,還有娘親親自做的點心,真是好吃的很,世子哥哥要是不吃,可會後悔的!”

水溶聽聞兩兄弟的話,心裡暗樂。正愁找不到機會和珠兒妹妹敘話,這不機會就從天而降了!

“兩位弟弟如此盛情,那為兄就卻之不恭了,珠兒妹妹可別怪為兄打擾了。”水溶看著甄珠,開心的溢於言表。

甄珠巧笑嫣然的輕施一禮:“世子哥哥客氣了,還請世子哥哥不要嫌棄才是。”

水溶見甄珠如此稱呼,心中有些失落,他滿懷期待的說道:“兩年不見,珠兒妹妹倒是和我生分了許多,你以前都是和弟弟們喊我靖琪哥哥的,如今還是用舊稱呼吧。”

“既然靖琪哥哥下令,那我們姐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甄珠看出水溶眼睛裡的期盼,也就爽快的答應下來,反正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水溶見甄珠改了稱呼,心裡高興就頗有興致的詢問:“以前倒不曾見過珠兒妹妹學習茶道,想必是新學的才能,今兒倒是要見識一下了。”

幾人在蘭榭的桌邊坐下,丫頭們把食盒中的水果糕點都一一擺放出來,那盤中的梅花糕、桂花糕、如意糕、玫瑰酥等等以花為原料的糕點,色澤誘人且帶著濃郁的花香,不禁勾起人們的食欲,忍不住食指大動。

水榭的欄杆旁,兩個小丫頭煽著紅泥小風爐在煮著泉水,甄珠淨手之後,自坐在另一張幾案邊,接過丫頭遞過的沸水,有條不紊的泡起茶來。

水溶靜靜地欣賞著甄珠的一舉一動,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優雅自如。那榭內的幽幽的蘭香合著那淡淡的茶香,在氣質恬淡的甄珠身邊飄散著,再襯著那身後的夏日美景,使人如在煙雨畫卷之中。

甄珠沖泡完畢,雙手先捧杯傳給水溶,繼而又傳杯給兩個兄弟。水溶含笑接過杯子,在向甄珠點頭致謝後,方舉杯輕聞那杯中茶香。待那清幽、悠遠的茶香傳入鼻翼,再直達心底,頓時整個精神為之一振。

水溶用三指托住杯底端杯品茶,那茶湯在口腔中翻滾流動,是那麼的鮮爽、甘醇。如此三番過後,甄珠又含笑遞給水溶一盞清水,水溶接過含在口中慢慢玩味。待咽下白開水後,再張口吸了一口氣,立時感到滿口生津、回味甘甜、無比舒暢。

水溶滿含贊許的眼光望向甄珠,而甄珠則被他看得臉生紅暈,裝作看池中的遊魚而避開了他的視線。

此時甄逸突然打破這溫情的一幕,他手裡拿著香甜可口的糕點,一邊吃一邊詢問水溶:“靖琪哥哥,你在揚州可曾見過玉兒妹妹?她還好嗎?當初我走時她哭得可傷心了,不知道她收到我的禮物沒有?”

水溶想起離開揚州之時,那天真可愛的小玉兒對他的反復叮嚀,不由得心情愉悅起來。他略帶捉弄的對甄逸說道:“那小玉兒知道我來姑蘇,哭得甚是傷心。她反復叮囑我替他向伯伯伯母、姐姐和文哥哥問好,還要我帶禮物給他們呢。”

甄逸聽完,情急起來:“怎麼玉兒妹妹沒有提起我呢?可是惱我的禮物不合她的心意?還是嫌棄我信寫的太短了?”

甄文本來也有此疑慮,正欲開口詢問。眼尖的他忽然看見水溶的眼裡流露出的笑意,和姐姐含笑旁觀的態度,頓時明白水溶是在捉弄甄逸,遂也故作不知的看弟弟的笑話。

“不行,我現在就回房間去寫信,問問玉兒妹妹為什麼不惦念我。”甄逸越想越氣惱,立即跳下椅子準備往外走。

“好了,傻弟弟,你沒看見靖琪哥哥是在逗你嗎?我怎麼有你這樣的笨弟弟,真給我們雙胞胎丟人!”甄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出口點醒這個笨蛋。真沒想到一向聰穎的弟弟,在碰到玉兒妹妹時,就變得傻乎乎的,真是奇怪。

甄逸聞言趕緊看向水溶,在得到他的肯定後,才如釋重負洋洋自得的說道:“我就知道,玉兒妹妹就是忘記了你們,也不會忘記我的!呵呵,等下次寫信時,一定捎帶好多禮物獎勵於她不可。”

水溶看著甄逸對黛玉的模樣,就像看見他當年對甄珠的模樣。水溶的心裡一動,抬眼看向甄珠,恰巧與甄珠的視線相對,兩人不禁呆住了!那往日的情誼仿佛在彼此的眼神中重新生長,彼此的心感覺更加親切了。似乎不用語言交流,就能明瞭彼此的想法。難道這就是青梅竹馬之間的默契嗎?兩人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什麼事如此好笑啊?說來也讓我們高興一下。”話音未落,水玄武和士隱、凝煙一起走進蘭榭。

丫頭們趕緊搬來幾把椅子讓主子坐下,又奉上清茶後,就極有眼色的退到外面去了。

甄逸略顯不滿的把水溶戲弄他的事說與他們,引得凝煙幾人又笑了一陣。

水玄武很是欣賞的說道:“那玉兒小丫頭倒是生的冰雪聰明,很是招人疼。倒頗有幾分珠兒小時候的風範。”

甄珠聽了此話,宜喜宜嗔的說道:“水伯伯如此誇獎珠兒,珠兒可真是愧不敢當,若讓人家外人聽見,到是笑話伯伯沒見識偏著自家人了。”

“誰敢笑話於我?他若不服就來看看我的珠兒,是不是蕙質蘭心、秀外慧中?”水玄武此話剛一講完,水溶就迫不及待地點頭附和,此舉贏得眾人的哄笑和甄珠含羞帶惱的冷眼一枚。

眾人在品茶閒談間,說道京城諸事。士隱關切賢弟林如海,遂問道:“那京城榮國府中可有什麼新聞發生?前些時日聽如海賢弟所講,似有極不妥之處,不知是何原因?”

水玄武緊皺眉頭,冷哼一聲回答道:“那榮、寧二府,本是功臣之後,如今卻是鬧得很不成樣子!皇兄只不過看在他先祖的面子上,還給他們留了幾分顏面。如若再不收斂,必不能有好的下場!”

士隱雖然從凝煙處已經知曉紅樓夢的劇情,但還是抱有一絲奢望,希冀林如海一家能逃脫厄運。所以繼續追問水玄武。

水玄武知道他與林如海的交情,就詳細說道:“那寧公死後,賈代化襲了官,後來又傳給次子賈敬。只是這賈敬如今一味好道,只愛燒丹煉汞,餘者一概不在心上。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喚賈珍,因他父親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讓他襲了。他父親又不肯回原籍來,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們胡羼。

這位珍爺倒生了一個兒子,,今年才十六歲,名叫賈蓉。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這珍爺那裡肯讀書,只一味高樂不了 ,把那甯國府竟翻了過來,也沒有人敢來管他。如今那甯府的名聲可是差到極點!”

接過甄珠遞過來的香茶,水玄武潤潤喉嚨接著說道:“再說那榮府,雖比寧府略好些,但也是一塌糊塗。自自榮公死後,長子賈代善襲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勳史侯家的小姐為妻。生了兩個兒子,長子賈赦,次子賈政,如今代善已去世,太夫人尚在,把握著榮府。

那賈母極其偏心,把襲了官職的長子趕到側院居住,倒把那正堂讓給次子一個小小的員外郎。這還不算,那賈母竟把那管家權越過長媳交予次媳掌控,真是沒了規矩禮法。

現如今那賈母極其寵愛次子賈政的嫡次子賈寶玉,據說那賈寶玉因含玉而生,倒是聰明伶俐的很。如若好好教養,或許是個人物也說不定。奈何被那賈母、生母嬌養在內宅。生生的養成了不知世事,與丫頭廝混的的無知小兒。”

水溶見父王疲累,就替父親說道:“那賈府中本有幾個出色的人物,只可惜那頗有才華的賈珠早逝。而餘下的則是幾個女兒身罷了。那賈府為保闔家富貴,竟不惜把嬌養大的長女送入宮中作為女史,來換取權勢,真是利慾薰心。”

凝煙一直在旁邊默默傾聽,聽到這裡,不禁在心裡歎息:“如若不是林如海的出現,那善良的賈敏也是如此的下場,雖然賈敏依然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但她畢竟有過幸福的時刻,這可比那賈元春幸運的多了。”

而士隱則在想著,原來一切皆是按照既定的命運軌跡前行著,雖然因為妻女的憑空介入,也只是改變了極少數人的命運。罷了,天道不可違,只能盡力保全黛玉,為林家為如海保留下一絲血脈了!

想到這裡,士隱心中的糾結鬱悶皆以散去,心中豁然開朗。用所有的力量去‘盡人事,聽天命’吧!

甄珠在水溶溫柔的注視下,也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小黛玉會有一個不同的結局,幸福的結局……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03
十七回 時光人事隨年改 亦恐桑田半為海


北靜王父子在甄府盤桓了六七日後,才依依不捨的返回京城。在這期間,自然是賓主盡歡。

不說水玄武每日裡在士隱、凝煙的陪同下吃的開心、玩的盡興、聊得投機;單說那水溶就很是樂不思蜀了。這幾日他都能見到珠兒妹妹,品嘗珠兒妹妹的香茶美食,雖然一直有不識趣的雙胞胎在旁邊杵著當背景,但是現有的條件就已經讓水溶非常滿足了。

在他不懈的努力和長輩的默認下,他和甄珠之間的情誼正以:一點一滴浸透,一絲一毫回味,一分一秒沉積,一寸一寸靠近的速度,慢慢加深著。時間還很長,而他們尚年輕,所以他們還有大把的時光來盡情揮霍。

客人揮揮衣袖,帶著為他們精心準備的禮物走了,甄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安詳寧靜。府裡的上下人等,也按照天道所賦予的命運繼續生活著……

歲月匆匆,四年的時光似流沙般從指縫間無情的滑落,再不回頭……

四年的時間,足以使每個人發生著或多或少的變化。當年的溫潤夫妻已經更加飄逸出塵;青澀的頑童也搖身一變成為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那如花的佳人更是耀如春華、明麗動人。

四年的時間,士隱和甄珠皆修煉有成,共同進入心動期階段,為凝結金丹做著努力。而凝煙更是已修成元嬰,即將修煉出元神,達到元神出竅的階段。至於最小的雙胞胎也在凝煙的引導下,正式踏入修真界,成為其中的一員。

四年的時間,京城、姑蘇、揚州之間鴻雁紛飛、書信不斷。那純真的小兒女情懷,在那字裡行間淡淡的流淌著,默默地等待守望著。

四年的時間,命運的齒輪毫不徇私的轉動著。賈敏終於屈從命運的安排,而纏綿病榻。林黛玉也因母親的病體沉重而失去往日的活潑開朗,初顯林妹妹那多愁善感、悲春傷秋的性格。

“雨侵壞甕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秋日的江南已經有了幾分蕭瑟。那揚州更是籠罩在淅淅瀝瀝的煙雨中,平添了一絲涼意。

林府的正房門上掛著厚厚的棉簾,外室的地上還燃著火盆。臥房內,賈敏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還不時的發出幾聲輕咳。貼身大丫頭碧落面帶憂色的守在賈敏床前,房間內一片靜寂。

這時,碧草的聲音輕輕地在門外響起:“姑娘,這雨下的如此急,您怎麼這時候過來了?要是受了涼,豈不叫太太擔心?雪雁,你怎麼不勸著姑娘些?”

“我也勸來著,可姑娘擔心太太,怎麼也攔不住,這不就過來了。”

“姑娘快進屋擦拭一下吧。”

黛玉進得房中,碧草輕手輕腳的幫黛玉擦拭身上飄落的雨水。黛玉往母親的臥房看了一眼,看見碧落朝她擺擺手,便知母親尚未醒來。

小丫頭給黛玉端上一杯熱茶來驅驅寒氣,黛玉輕啜一口,便放下杯子問道:“母親今兒午飯用的如何?”

碧草微微歎了一口氣:“太太午時倒是醒了一陣,只是說沒有胃口,只是進了小半碗燕窩粥,就又睡下了,至今還未醒來。”

黛玉的心裡忐忑不安,她感覺心口在陣陣作痛,極度的擔憂使年幼的黛玉流下了眼淚,眼淚順著白晳的面頰無聲的滑落。

雪雁見姑娘傷心流淚,急忙遞過帕子。黛玉知道自己失態了,怕母親聽見難過,趕緊接過帕子拭去了腮邊的淚水。丫頭們看著黛玉的樣子,也禁不住替她傷心難過,如果太太有個萬一,姑娘還小,以後可怎麼辦啊?

“……咳……咳咳”臥房內傳來賈敏的咳嗽聲,接著碧落的聲音響起:“碧草,快拿參湯過來。

碧草趕緊從暖壺中倒了半碗參湯端了過去。黛玉也緊跟著來到賈敏床前,看見母親咳的面色通紅氣喘吁吁的,頓時心裡焦急萬分。

碧落坐在床沿,將賈敏半摟在懷裡,碧草急忙拿湯匙將參湯喂入賈敏口中。待喝了大約六七湯匙的樣子,賈敏就搖頭示意可以了。碧草把靠枕墊在賈敏背後,碧落將她輕輕地扶到靠枕之上,才抽身起來。

賈敏進了些參湯,精神好轉起來。扭頭看見黛玉站在床邊,就示意黛玉過來。黛玉忍住悲傷做到床邊,拉起母親的手笑道:“看母親的氣色倒是好了許多,想來就要大好了。”

賈敏知道女兒在寬自己的心,微笑著說道:“是啊,……咳……我也覺得今兒輕快了很多。玉兒放心吧!倒是你替娘親管家,可遇到什麼麻煩沒有?說出來,……咳……娘親教教你。”

“娘親不必為玉兒擔心,家中事務一切順遂。有林嬤嬤和王嬤嬤輔佐玉兒,哪還有什麼事能難住玉兒的?玉兒可是很聰明的!”黛玉強顏歡笑的說道。

“咳咳……那兩個姨娘可曾難為於你?”

“娘親放心,兩個姨娘很是本分,並無過分之處,倒是經常擔心娘親身體呢。” <br/> 賈敏苦笑一聲,玉兒所說可能不假。那兩個妾侍自被吳氏下藥之後,很是仇恨了她一陣,時不時的製造一點麻煩來給她添堵。等後來查明此事與賈敏無關,才略有收斂,再到後來賈敏費盡心力的給她們調養好了身體,才算把這事給放下了。

這這麼多年來,她們也沒有懷上身孕,自個都絕望了,現在她們也只盼著能在林府平平安安的度過下半輩子也就滿足了。所以賈敏倒是知道她們不太會自找麻煩的。之所以問問,不過是擔心黛玉罷了。

正在娘倆有一言,無一語的說著話時,林如海自衙門回來了。因為賈敏的病重,林如海也消瘦憔悴了很多。

如海俯身看了看賈敏的臉色,安慰的說道:“夫人今日精神了許多,竟然和玉兒聊起天來,說些什麼,我也來聽聽。”

賈敏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正和玉兒閒聊呢,老爺就回來了。衙門裡事務可還順利嗎?”

“夫人莫要替我操心了,好好保重身體要緊,不要想的太多了。”如海心疼賈敏的賢淑,急忙出言勸慰。

賈敏又咳嗽了一陣,喘著氣說道:“玉兒身子骨也不結實,又陪了我好一陣,快回房歇息去吧。”如海看出賈敏似有話要與自己說,也勸黛玉回去歇息。

黛玉知道娘親想和爹爹多相處一會,便憂心忡忡的告退回房了。

如海見黛玉離開,揮手叫丫頭們出去,才說道:“夫人可是有話要與我講?”

賈敏嫣然一笑,到讓憔悴的容顏生出幾分病態之美。“看來我與老爺還是有幾分默契的,真不枉我們夫妻多年,敏兒知足了。”

如海見賈敏自稱敏兒,也勾起那以往的恩愛時光。遂歎道:“敏兒,好多年沒有如此稱呼於你了,你……受委屈了!是我林如海對不住你。”

“海哥,敏兒不怪你!我現在放不下的唯有你父女二人,你要答應敏兒最後的心願。”

如海心如刀絞,輕叱道:“說什麼傻話!你會好起來的,再說我可就要惱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你且聽我說。自我去後,老爺就再找一個吧,讓她替我照顧你,這樣我才能放心的走。”

“胡說!我林如海此生只會有你這一位妻子,雖然我奉母命納了那幾個妾侍,可在我心裡只有你一人而已。今生我有愧與你,如有來生如海必不負你!”

賈敏含淚而笑,哽咽的說道:“有老爺此番話,敏兒真的滿足了。”

夫妻倆執手淚眼相望,存在心底的所有芥蒂煙消雲散,有的只是即將別離的不舍和哀傷。

許久之後,賈敏才調整好心情說道:“老爺,自我病後,我就一直在想玉兒的未來。擔心著我走了以後,母親會派人把玉兒接到榮國府去。往日裡母親來信隱約透露出,要把玉兒許配給寶玉,我一直拖著沒有答應。

依著母親的脾氣,一定是不肯死心,將來怕是想著法的來促成此事。所以老爺你要答應我,那寶玉不是玉兒的良配,無論如何不要將玉兒嫁于他。

其實我私心裡倒是給玉兒找了一個好人選,就是凝煙姐姐家的兩個小子。依著姐姐家的情況,無論玉兒嫁于那哪個,都不會虧待了玉兒。

只是我擔心玉兒身體不太結實,姐姐家瞧不上。如若那樣,就讓玉兒拜姐姐為義母,這樣姐姐一家也能在將來略微看顧玉兒一些,這也是我唯一能為玉兒所做的了。還望老爺多多費心替玉兒考慮一些。”

賈敏硬撐著精神說完這番話,在得到林如海的承諾後,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那濃濃的愛女之心盡在此番話中體現的淋漓盡致,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08
十八回 傷心橋下春波綠 曾是驚鴻照影來


一塊墓碑書寫著傷心落寞的文字,一滴燭淚融化春去冬寒的相思;一張紙錢燒暖黃泉冰冷的房子,一朵花瓣撒在入土為安的位置……

姑蘇郊外的林家墓園裡,秋風嗚咽,落葉翩飛。哀思悠悠,悲情渺渺。那是一場無奈的別離,也是生命的枯竭與消逝。淒涼,不舍總是揮之不去的縈繞在如海父女的心頭。

林如海面容憔悴的站在賈敏墓前,淩亂的髮髻裡竟然叢生白髮。他淒苦的低聲說著:“敏兒,你終究是舍我而去了!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你怎忍心看我半生孤苦?你好狠的心啊!”

林黛玉被碧落和雪雁攙扶著站在旁邊,哭得傷心欲絕、泣不成聲,本來就不健壯的身體更加的柔弱不堪。

林如海聽到黛玉的哭泣聲,從悲傷中清醒過來。看到女兒那瘦小的身體和孤苦無助的樣子,心裡充滿了憐惜。這是敏兒給他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他後半生唯一的希望了。

“玉兒莫要再哭了,你娘親如若泉下有知,想必是不能安心的,我們回去吧。”

“……爹爹,玉兒還想再陪陪娘親,她自己在這裡會……會寂寞的。”

“唉!……傻玉兒!……走吧。”

如海命丫頭們將黛玉攙扶著一起離開,父女倆回頭依依不捨的再看一眼賈敏的墳墓,方帶著無盡的哀傷離去了。

墓園外,士隱、凝煙帶著子女身著素服,等候在那裡。每個人都是面帶戚色,傷心不已。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事情真正來臨之時,依然不能承受這份悲傷。

士隱等人見如海父女自墓園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士隱輕拍如海的肩頭,安慰道:“賢弟,逝者已往,生者尚存。為了你自己和玉兒,還請節哀順便。”

“謝謝兄長關心,為了玉兒,我不會有事的。”如海強自露出一個微笑給士隱,士隱看他勉強的樣子,暗自長歎一聲。

那邊凝煙將黛玉摟在懷中柔聲安慰著,黛玉在凝煙溫暖的懷抱中更加不能自已,放聲痛哭起來。凝煙含淚輕輕拍著黛玉,無聲地給予關心和撫慰。

甄珠和弟弟們也都眼圈紅紅的圍在兩人身邊,甄逸更是用擔憂和心痛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黛玉,此時的他恨不能替黛玉背負所有的痛苦,只要黛玉不再憂傷。

兩家人相扶著離開林家墓園,回到林家在姑蘇的老宅。林家前來奔喪的幾家遠房親戚已經各自返家了,老宅中只剩下幾房舊僕看守著宅院。

士隱自是陪著如海到書房敘話,並繼續開解於他。而凝煙則帶著甄珠送黛玉回閨房歇息。甄逸望著黛玉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已。甄文雖是理解弟弟此時的心情,但不忍心看他犯傻,就強自拉著他離去了。

書房內,士隱詢問如海接下來的打算。因為如海已經告知於他,那榮國府的賈母果然不出賈敏生前所料,派賈赦、賈政奔喪的同時,定要接黛玉回榮國府不可。

雖然如海父女因扶賈敏靈柩回姑蘇安葬,要耗費許多時日。但那賈府依然將那賈赦之子賈璉留在了揚州,準備等黛玉自姑蘇返回揚州之時,就把她接到賈府中去。

林如海略帶癲狂的說道:“那賈府打得什麼主意,我心裡清楚的很。總不過是怕敏兒去世後,我們父女與她賈府沒了紐帶連結,再占不到我林家的便宜。所以才要把玉兒掌控在手裡,逼我繼續為他們賈府送財進寶罷了,真當我林如海是傻子嗎?不過是看著敏兒的面子,不屑與他們一般見識而已。”

“那賢弟要以什麼理由打消掉賈府的念頭,還有怎樣打發掉那在揚州的賈璉?”

“哼!那賈府口口聲聲說著敏兒去世後,怕無女性長輩教養玉兒,恐將來對玉兒的婚事有礙,所以才一番好意的把玉兒接去親自教養。我呸!”林如海情緒激動的爆出粗口,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溫文爾雅、翩翩風度。

“賢弟不要激動,有事慢慢說與為兄,為兄定當助你一臂之力!”士隱看如海如此激動,知道定有其他未知的事情發生,才讓他如此失態,急忙站起身,走過來勸慰如海。

林如海在士隱的一再勸解下,慢慢的撫平了情緒。他帶著無盡的感傷和憤怒說道:“我是替敏兒不值啊!兄長你可知道嗎?那賈赦父子前去揚州弔喪,沒有所謂的兄妹情、姑侄情倒也罷了。誰料到那對無恥的父子竟然在敏兒屍骨未寒之時,公然找些瘦馬妓妾白日宣淫,花天酒地。這真是欺人太甚!可惜我的敏兒被這樣的家人連累,一生鬱鬱寡歡,以至於英年早逝,棄我們父女而去。你說,我能不恨嗎?”

士隱聞聽此言,也是極其震驚。雖然凝煙也說過賈府人的不良品性,但乍聽聞賈赦父子所作所為,那真是可以用極品來形容了!

士隱也是極其惱怒的說道:“既然如此,玉兒是絕不能被他們接走。這等於送羊入虎口,這是萬萬不能做的。”

“既然我那岳母拿規矩禮法壓人,那我就以規矩禮法回應。我準備把玉兒留在姑蘇老宅,對外就說玉兒不忍心離娘親而去,要為娘親守墓三年。而且岳母年事已高,也要多些避諱,免得被戴孝之身給衝撞了,到時豈不是我們晚輩的罪過?”

林如海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臉上掛著一個諷刺的笑容繼續說道“待到玉兒出孝之日,我就為她訂好親事,到時看那賈府還有何話說。竟然還想著,要把我的玉兒許配給那個,只知道吃胭脂的紈絝,真是癡心妄想!”

士隱思索片刻才說道:“這樣倒也可行,那賈母面皮再厚,也不能罔顧孝道,逼玉兒進京。賢弟既然如此打算,就讓玉兒住在我府中就是了,這樣賢弟也不必擔憂玉兒的安危。”

“兄長不可,那賈母是老辣之人,如被她找到話柄惹出是非,到是功虧一簣了。玉兒就住在老宅,到時請嫂嫂和侄女多來看顧一下也就是了。”

士隱極不情願的答應下來,暗自決定,到時要經常接黛玉過府暫住。就算被賈府發現,世伯一家照顧一下孤苦的世侄女也在情理之中,他們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如海自是明白兄長的想法,暗自在心底感激著。想到賈敏生前對自己的囑託,如海對那個想法也是怦然心動。不過玉兒年幼,到不必這麼早打算。就讓他們小兒女自由相處著,如若彼此滿意,到時再說也不晚。

暫且不管林如海心底的想法。且說凝煙和甄珠陪黛玉回到閨房,吩咐丫頭們給黛玉梳洗換衣後,看著黛玉因悲傷過度而疲憊的昏睡了過去。

反復叮囑碧落和雪雁照顧好黛玉後,母女倆才起身離開。兩個丫頭知道甄家太太和小姐對自己姑娘十分疼愛,心裡感激,自是滿口應下,並恭恭敬敬的送凝煙母女離開後,才回房間繼續守著自家姑娘。

凝煙帶著女兒走在林府園子裡,丫頭們按照甄家的規矩遠遠地跟在後面。甄珠不無擔憂的說道:“娘親,敏姨已經過世,那賈府恐怕就要接玉兒進京了,這可是玉兒悲慘一生的開始,不知林叔叔作何打算?”

“珠兒不必慌張,我已同你爹爹商議過了,盡力阻攔玉兒進賈府。如不出所料,你林叔叔定是與我們的想法大同小異。所以靜觀其變吧!”

甄珠見娘親如此自信,心下略安。這下,逸弟弟應該也放心了吧。

幾日之後,林如海準備啟程返回揚州。他找來甄家所有人,把黛玉叫到跟前將自己的決定告知於她。黛玉不忍心爹爹孤身一人,堅持跟隨如海回揚州照顧他。

如海看著黛玉姣好的面容,仿若賈敏站在眼前。他強忍悲傷說道:“玉兒不要在爭執了,爹爹身邊還有姨娘照顧,你就在此好好休養,經常去看看你娘親,免得她泉下寂寞。這裡有你甄伯伯一家照顧于你,爹爹也就放心了。”

黛玉已經知道京城賈府來接自己的事,也隱約知道那舅舅表哥做的濫事。不由得對那賈府產生了一絲怨恨。娘親在去世時,曾暗自叮囑她要照顧好爹爹,別讓爹爹為公事廢寢忘食、糟蹋身體。如果不是他們的一意孤行,她和爹爹也不會被分開,她真的很討厭外祖母一家。

黛玉無法改變爹爹的想法,只得反復叮囑爹爹,要按時吃飯、休息;記得添減衣物;不要生病等等瑣事。如海看見女兒如此乖巧懂事,不禁黯然落淚。

甄家一行人見他們父女情深,難捨難分。也為他們難過的流下眼淚來。

在他們的一再勸慰下,這對父女才依依惜別了。

看著林如海遠去的寂寥背影,黛玉不禁哭倒在凝煙的懷中。在她不注意的地方,一個人也因她的傷心而傷心著……

心微動奈何情己遠,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11
十九回 溪雲初起日沉閣 山雨欲來風滿樓


雲朝洪慶十四年的冬天,京城的上空,銀灰色的雲塊在天空中奔騰馳騁。北方凜冽、寒流滾滾,似乎正醞釀著一場大雪。

地處繁華地段,占地頗廣、氣勢非凡的榮國府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大門的門房內,爐火正熊熊燃燒著,一室的暖意。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正在嘻嘻哈哈的交談著些家長里短、是是非非。就在此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聲音在門前停下後,接著敲門聲驟起。

十幾個奴僕趕緊從門房中沖出,打開門一看。一個衣著華麗,長相俊美的青年帶著幾個僕從正翻身下馬。青年將手中的韁繩扔給迎上來的奴僕,不顧那些奴僕恭敬諂媚的問候,急匆匆的往老太太住的正院而去。

“二爺不是去江南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昭兒,出什麼事了?”

“別提了,我們和二爺又白跑了一趟,二爺正窩著一肚子火沒處發呢,爺幾個這幾天可要長點眼色,千萬別撞到二爺的槍口上,去自找難堪!”

“好,我們知道了。多謝提點,改日咱們請你吃酒。”

“得嘞。”

昭兒悄聲提點完那幾個門房,趕緊追隨賈璉的腳步往府內奔去。

賈璉步履匆匆的來到賈母所住的正房大院,幾個穿著紅襖綠裙的丫頭一見賈璉來了,都含笑上前施禮,嬌聲說道:“給二爺請安。”

賈璉一改往日的風流品性,只是板著一張俊臉,絲毫沒有搭理丫頭們的意思。丫頭們看情形不對,也收起心思打起簾籠往裡回話:“老太太,璉二爺來了。”

片刻之後,房間裡傳出聲音:“老太太請璉二爺進來回話。”

賈璉進入房間後,看見鬢髮如銀、慈眉善目的賈母端坐在暖塌上,身邊的大丫頭鴛鴦、琥珀在旁邊服侍著。而大太太邢夫人和二太太王夫人正坐在下邊的椅子上,陪著賈母說笑湊趣。

賈母的眼睛在看見滿臉陰雲的賈璉時,不由得在眼底閃出一絲陰鬱來。她面帶微笑的對邢夫人說道:“這大冷的天,璉兒跑這一趟著實不容易。大太太你這就下去通知鳳丫頭,告訴她她男人回來了,要廚房多準備些酒菜給璉兒去去寒氣,千萬莫要受了風寒。”

邢夫人趕緊站起身來,陪著笑臉說道:“到底是老太太想得周全,把這孫兒孫女都放在心尖子上疼著,我們是再不能的。我這就下去告訴媳婦去,也讓她高興高興。”

賈母笑道:“這大太太倒是打趣起老婆子來了,盡耍些巧嘴哄我開心。正經的辦事去吧,晚間也不必過來了,我再問問二太太一些寶玉的事情,也就歇息了。”邢夫人自是答應了下來,隨即轉身告辭出去了。

邢夫人走出老太太的正房,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在心裡暗道:“那老太太幾個又不知昧著良心算計誰呢,還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哼!我且等著看你們這些黑心肝的,將來能有什麼好的下場。”

邢夫人帶人至穿堂前,出了垂花門,夾道裡早有眾小廝們拉過來一輛翠幄青車。,邢夫人坐在上面後,才打發身邊的陪房王善寶家的去通知賈璉媳婦王熙鳳。她可是很不待見這個吃裡扒外,只知道奉承老太太和姑媽王夫人的所謂媳婦。在邢夫人看來,她們王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提邢夫人冷笑著離去。且說自邢夫人走後,賈母就打發鴛鴦帶了丫頭們下去。鴛鴦知道老太太他們有事要談,就把丫頭們打發的遠遠地,自己守在門外聽候召喚。

看見房中再無外人,賈母一改慈眉善目的樣子,陰鬱的說道:“怎麼回事,那林姑爺還是不肯把玉丫頭送過來?”

賈璉一臉氣憤的說道:“豈是不肯這麼簡單,那林姑父還明裡暗裡諷刺我們是強人所難,要故意去拆散他們父女,這真是枉費老太太的一片善心。要孫兒說,還是不要再管他們了,由著他們去吧,到了表妹尋親之時,看他們怎麼後悔!”

“再過些時日,就是新年了。你此去揚州,那林姑爺就沒有什麼孝敬給老太太嗎?”王夫人一副低眉順眼木訥的樣子,緩緩說道。

賈璉聞言頗為憤慨:“到底是沒了姑姑,那林家果然就和咱們生分了。此次回來,林姑父就交給我兩萬五千兩銀子和一些江南特產,說是其中一萬孝敬給老太太,另一萬是府中的年禮,還有五千是給哥兒姐兒的禮錢。”

王夫人身體一僵,惱恨的說道:“這些還不夠往年的一半,這林姑爺做的也太過分了,明擺著不把老太太放在眼裡嗎!”

賈母故作悲戚的說道:“唉,倒也不怪我那林姑爺,他一個爺們怎麼知道這內宅的禮尚往來?定是被身邊那些妖精給迷惑了。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把玉兒接過來的原因,可不能讓那起子妖精把玉兒給帶累壞了,這可是我那可憐的敏兒留下的唯一血脈,我這做娘的,一定要幫她庇護住玉丫頭。”一邊說著,一邊擦拭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裝模作樣了一番後,賈母說道:“璉兒一路上很是辛苦,趕緊下去和你媳婦團聚歇息去吧。”

賈璉告退出了賈母院子,他把手放在袖筒裡摸了一下,臉上一片喜色:“跑了這一趟,留下五千兩銀子,倒也不虧!這下可有錢去找那麗娘了。我可得藏好了,不能讓家裡的母老虎踅摸了去。”

房間內,賈母陰沉著老臉不知在想什麼。那王夫人沉不住氣的問道:“老太太,您看璉兒這次只帶回這點子東西,這過節花費甚大,該怎麼應付過去呢?這林姑爺也太過於小氣了。”

賈母正在為林如海的不識時務而煩心,猛聽得王夫人在自己面前哭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厲聲喝叱道:“行了,別在老婆子面前來這一套!真當我不知道你背後搞得小動作嗎?你偷偷地把公中的銀錢轉到你的私庫中去,還攛掇著鳳丫頭把嫁妝拿出來填補窟窿。你真當我老眼昏花了嗎?”

王夫人聽了賈母的話,立時瞠口結舌。好半晌才哭泣道:“老太太明鑒,我也不過是為了寶玉和宮中的元兒罷了。可憐我那元兒自小嬌生慣養的,如今卻在宮中低三下四的服侍人,我再不弄些銀錢給她上下打點,可讓她怎麼活啊。再說元兒在宮中混的好了,不也是咱滿府的榮光嗎?”

賈母聽見媳婦說起最疼愛的寶玉和元春,怒氣略微散去了些。她思索了一下說道:“罷了,這樣吧,你從私庫中拿出五千兩,再從公中出一萬兩,我把璉兒帶回的兩萬五千兩也給你,這些就足夠了。你把這年給我過的富足點,不能給國公府丟了面子。”

王夫人聽見要自己拿出五千兩,不禁覺得肉疼。她期期艾艾的辯解著不想出。賈母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蠢婦,只知道眼皮子淺。現在咱們兩府已經衰敗起來,如果再不把這年過的紅火些,那些勢力的人必定以為我們賈府不行了,到時候落井下石也不是不可能。那時寶玉和元春的前程就有阻礙,你說,該怎麼辦?”

王夫人對這對兒女那是極為上心,聽了賈母這麼一分析,生怕對子女不好,登時答應拿出錢來。賈母看王夫人乖乖答應了,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而王夫人見到賈母的表情,不由在心裡暗罵:“你個老東西,這一輩子攢下不知多少體己,如今卻吝嗇的不肯拿出分毫。要不是看在這些東西將來大都是留給寶玉,我是斷然不能答應的。”

“老太太,您說揚州的事可怎麼辦好呢?這林姑爺看來是決意要和我們生分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少了一大筆進項,這府中就周轉不開了,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王夫人因為拿出銀子心疼,就把怒氣發在林家頭上。要不是林家銀子送少了,老太太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活該你林家斷子絕孫死老婆,報應!

賈母的腦子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她對王夫人說道:“這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意。等你老爺回來叫他和大老爺一起過來,我有話說。你下去辦事吧!我也累了,要歇一會子,等寶玉下學回來再過來服侍。”

王夫人答應著出去了,鴛鴦自是進來服侍賈母歇息。賈母閉著眼躺在床上,腦子裡不停的謀劃著,許久後,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狠戾。喃喃自語的說道:“林如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識時務,就別怪老身對你不客氣了!”

鴛鴦在一邊做著針線,聽見老太太似乎在嘀咕著什麼,仔細聽了聽卻又沒聽見什麼。她突然感覺後背有些發涼,起身披了一件夾襖就又去做活計去了。

到了晚上,賈赦、賈政上朝回來,娘三個關在屋子裡交談了很久才散去。雖然不知道談的什麼,不過從兩位老爺的臉上卻微微看出一絲欣喜和一絲不忍來。

就在這個夜裡,紛紛揚揚的大雪飄落在整個京城裡,將一切污垢都埋在厚厚的雪層下,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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