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紅樓旁觀的平淡生活 作者:落花菩提〈已完成〉

 關閉
小玩 2012-11-24 14:50: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 47625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08
四十回 皇恩重元妃省親 天倫樂寶玉展才


要說洪慶十六年的春天,京城內什麼話題最熱,自然當屬各大家族轟轟烈烈的修房建院的事了。

此次的大規模舉動可是讓不少商家賺的盆滿缽滿,樂的合不攏嘴,心裡直感謝皇上的英明之舉。

其實他們想不到的是,最大的贏家並不是他們,而是當今皇上!他們也不過是撿了些指縫中漏下的殘羹剩飯罷了。

如今大量的錢財正源源不斷的充實著國庫,讓身為皇上心腹的戶部尚書欣喜若狂。畢竟手中有錢,遇事不慌,他對來年災區的救濟,再不擔心,心中底氣頓時充足起來。這個剛正不阿的臣子,頭一次破天荒的感謝起那些為富不仁的家族來。

而這其中,自然包括那宮中新貴,賢德妃的娘家了!

話說,那賈府中的爺們,雖沒有什麼傑出的才華,但在吃喝玩樂上卻頗有幾分能力。如今在銀錢充足的情況下,那些爺們真是發揮了各自的擅長,在大半年的時間裡,就將省親別院修建的富麗堂皇、美不勝收!

待到十月將近,園內工程俱已告峻。賈珍等人便來相請兩位老爺遊園,巡視可有不妥之處,也可儘早改造。再說那匾額對聯別人也不敢擅專,也得老爺們親自題寫才是。

賈赦對此不感興趣,有這時間還不如陪著小妾風流快活來的痛快!是以將此事交由賈政全權處理,再不過問。

那賈政雖是才學不濟,卻是自命不凡。見賈珍來請,自是帶領著門下清客來到園中。一行人才到門口,恰巧遇到寶玉在此遊玩。賈政向來不喜寶玉的不求上進,見到他自是惱恨。才欲打發了他,忽想到娘娘在家中之時,最是疼愛於他,就忍氣將其留下,順便考校一下他的功課,免得將來娘娘問起,答不上來,讓娘娘失望!

寶玉素來懼怕賈政,恨不能離他遠遠地才好。不想今兒運氣不佳,竟被父親抓個正著,只得膽戰心驚亦步亦趨的跟著進了園子。

眾人一路行來,皆是讚歎不絕!那園中的院落或清雅,或華麗、或天然、或精緻,真是各有千秋。再配上翠嶂蓮湖、清溪石橋、佳木蘢蔥、奇花爛漫,真是天上神仙府,人家富貴家!

每到一處,眾人便停下品評一番,擬出諸多匾對來。賈政自是不會放過寶玉,命他無論匾額對聯都要一一擬出,如若答不出,小心家法懲處。

說來這寶玉雖是不喜讀書,卻頗有幾分歪才。在眾人故意藏拙的陪襯下,倒是詠出不少立意極佳的詩句來,使得賈政對他也刮目相看了一回,臉上也不復初始的難看,對他和顏悅色起來。

賈政心情頗佳的詢問賈璉:“園中各處人員、擺設是否齊全?”賈璉忙上前恭敬回道:“各院落的幾案桌椅、帳幔簾子、陳設玩器皆以備齊。就連採買的小尼姑,小道姑及小戲子也都已調教完畢。只待娘娘歸省了!”

賈政聞言極為滿意,命賈珍兄弟將寶玉所提匾額對聯儘快刻出,懸掛在各處,等娘娘游幸過後,視其意思再行更改。

遊玩半日,賈政一行人方才出了園子,因怕賈母擔心,賈政就此放過寶玉讓他回內宅去了。

寶玉規規矩矩的辭別父親,待走離賈政視線後,才一路小跑的來到賈母房中。恰巧,黛玉、寶釵及三春姐妹都在此,正聽著林之孝家的在回稟道姑一事。

寶玉見黛玉坐在賈母身邊,就巴巴的湊了過去。黛玉早已察覺他的意圖,趕緊起身讓座:“方才聽聞表哥被舅舅考校功課,老太太很是擔心,一直念叨著。而今表哥回來,還是趕緊告知詳情,讓老太太放心才是。”

說完,黛玉快步走開坐到了迎春身邊。寶玉見黛玉離開,心下黯然。這如世外仙子似的林妹妹,怎麼就對自己如此冷淡呢?原想著可以成為知己親近一番,豈料竟枉費了自己對她的一片真心。

寶玉無精打采的說了幾句,安了安賈母的心。就不再言語,靜聽賈母她們議事。

林之孝家的繼續回稟方才被寶玉打斷的話:“那帶發修行的姑娘喚作妙玉,本是蘇州人士。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終是無用,到底這姑娘入了空門,方才好了,因此帶發修行。如今父母皆以亡故,身邊只有兩個老嬤嬤和一個丫頭服侍。她師傅精演先天神數,去年帶著她來京城參拜觀音遺跡,貝葉遺文。誰料她師傅竟在去冬圓寂了!遺命她不宜回鄉,靜候在此,自有結果,是以如今住在牟尼院中。這妙玉文筆極通,經典也極熟,且模樣也生的極好。倒是很符合太太的要求!只是這姑娘性子不免孤傲了些,非得相請才肯前來。”

王夫人笑道:"她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驕傲些,就下個帖子請她又何妨。”林之孝家的答應了出去,命書啟相公寫請帖去請。次日遣人備車轎去接妙玉了。

擱過此事不提,且說黛玉和姐妹們從賈母房中出來,寶玉自是不肯落下,跟在黛玉身邊不斷糾纏。不說黛玉厭煩,就連紫屏也恨不能將他扔的遠遠地,再不出現才好。

黛玉不耐騷擾,藉口精神不濟,要回房歇息片刻。豈料那寶玉竟然提出要陪她一床歇息,還說睡不著時,也可聊些別事,豈不是好?。此話一落,登時把黛玉氣哭起來。

迎春斥責道:“寶兄弟以後定要謹言慎行才是,莫要毀了林妹妹的閨閣名聲,叫她無顏見人!。”說完,勸慰了黛玉一番,陪著她回房去了。

寶玉不明所以,不知道哪裡惹到了她們,他不過是出於好心,要陪陪林妹妹罷了。平時陪著襲人那些丫頭之時,她們可是極其開心的!怎麼到了這裡就招來了斥責呢?

他疑惑的看向探春幾人,卻在她們的眼中看到了不滿和譴責。最小的惜春更是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寶釵見此,心中很不是滋味。這個懵懂無知的少年,真的能成為自己終生的依靠嗎?她哀歎一聲,自己的將來怕是毫無希望了!

不得不服寶玉就是個奇葩,看見黛玉離去,又將注意力轉到了寶釵身上。湊到寶釵身邊磨磨蹭蹭,說些天真之語。

寶釵正自憐之際,哪有心思應付他,且又學不來黛玉孤傲的性子,只得淡淡地說了幾句,就以家中有事為由,攜著探春一併告辭了。

寶玉見姐妹們都已離去,也不過失落了一會,就又興沖沖的回房找襲人等丫頭們玩去了。

且說,賈府等人在園中日日忙亂,色色斟酌,點綴妥當,直到再無一些遺漏不當之處。賈政方擇日題本,請娘娘歸省。洪慶帝當即恩准,定於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賈妃省親。賈府領了此恩旨,益發晝夜不閑,年也不曾好生過的。

展眼元宵在邇,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各處太監來指導賈府人員的各種規矩禮儀,其繁瑣之處真是讓人應接不暇。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賈府中人才算徹底解脫。

至十五日五鼓,自賈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等候在榮府大門外。而黛玉和姐妹們則在偏房靜靜等候元妃的傳喚。

黛玉端著杯清茶,冷眼旁觀著房中諸人的神態。迎春、惜春皆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而探春就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幾分羡慕的神情;寶釵今兒一改往日的樸素裝束,打扮的甚是華麗,更加顯得她瑰姿豔逸,儀靜體閑。只是那緊緊握住帕子的手,才微微透露出她內心的幾分緊張來。

黛玉的眼神,落到湘雲身上,頓時被她眼中流露出的嫉妒和敵意嚇了一跳。只見她用極其隱蔽的眼神狠盯著寶釵,而寶釵正想著它事,是以毫無察覺。

黛玉腦中思慮了一下,頓時明白了湘雲的心思。近來寶釵頗得賈母和王夫人的看重,隱隱有擇其為媳的意思出來,這怎能不讓湘雲為之慌亂緊張。只是……黛玉歎息著想到,依著賈府貪財的品性,是不會考慮湘雲這個無財無勢的孤女的。湘雲的心意恐怕要落空了!

隨著丫頭們不時的來報,那前院聲勢浩大的迎接場面,讓房中的姐妹們激動起來。紛紛議論著,說笑著,就連黛玉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同迎春低聲交談起來。

過了半日,丫頭來報,娘娘已經遊園完畢。省親車駕出園,至賈母正室,欲行家禮。特來請迎春姐妹過去。黛玉幾人因是外戚,要等娘娘下旨傳喚,故不能一同前往,還需等候一時。

元春方才見到為她修建的園子如此華麗精緻,覺得極有臉面,心中很是滿意。不過還是故作姿態的歎道:“太奢華過費了!”

如今元春端坐在正位上,接受著父母親人的跪拜,心中自是更加的志得意滿。

元春待禮畢,方滿眼垂淚的一手攙賈母,一手攙王夫人,嗚咽對泣起來。邢夫人,李紈、熙鳳、三春姊妹等,俱在旁圍繞,垂淚無言。半日,賈妃方忍悲強笑,安慰賈母,王夫人道: "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兒們不說說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能一見!"

說到這句,想到原先在宮中受到的苦楚,不禁又哽咽起來。在邢夫人等人解勸下,才止住了悲傷。

待兩府執事人等領丫鬟媳婦行禮完畢。元春才問道:“薛姨媽,寶釵,黛玉、湘雲,因何不見?"

王夫人啟道:“外眷無職,未敢擅入。”賈妃聽了,忙命快請。一時 ,薛姨媽帶著姐妹三人進來行禮完畢,才上前各敘闊別。

少頃,又有賈政率闔府爺們至簾外問安,元春含淚對其父說道:“田舍之家,雖齏鹽布帛,得遂天倫之樂,今雖富貴,骨肉分離,終無意趣!”

賈政亦含淚啟道:“臣,草莽寒門,鳩群鴉屬之中,豈意得征鳳鸞之瑞,今貴人上錫天恩 ,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遠德鐘於一人,幸及政夫婦。且今上啟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曠恩,雖肝腦塗地,豈能報效萬一!惟朝乾夕惕,忠於厥職,願我君萬壽千秋,乃天下蒼生之福也。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更祈自加珍愛,惟業業兢兢,勤慎恭肅以侍上,庶不負上眷愛隆恩也。”

元春看到老父已生華髮,心下難過,叮囑道:“以國事宜勤,暇時保養,切勿紀念。”

這時賈政又說到,園中所有亭台軒館,皆系寶玉所題,元春滿臉欣慰含笑說道: "果進益了。” 因問:"寶玉因何不見?"賈政見問,急忙退出,急叫寶玉覲見。

小太監出去引寶玉進來,先行國禮畢,元春命他進前,攜手攬於懷內,又撫其頭頸笑道:" 比先長了好些......"一語未終,淚如雨下。

此時尤氏,鳳姐等上來啟道:“筵宴齊備,請貴妃游幸。”元妃起身命寶玉導引,遂同諸人穿園而過。一路行來,一處處鋪陳不一,一樁樁點綴新奇。

元春極加獎贊,又勸:“以後不可太奢,此皆過分之極。”到得正殿,諭免禮歸座,大開筵宴。

觥籌交錯間,皆是喜氣洋洋之態。

宴畢,賈政請賜園名。元春乃命傳筆硯伺候,自恃才能,將園子賜名“大觀園”又擇其最喜者賜名:“瀟湘館”“蘅蕪院”“怡紅院”“浣葛山莊”。

元春見薛、林、史三位妹妹相貌出眾,就有心考校一下人品才能,也好為寶玉求配,成為自己的助力。遂笑著讓姐妹們各挑選園中一處,題詩出來。又命寶玉將最喜的四處一一題來。

三春姐妹自知才華不及黛玉幾人,少不得勉強隨眾塞責而已,就是李紈也勉強湊成一律。黛玉不想引起元春的關注,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遂胡亂作了一首五言律應景罷了。

唯有寶釵、湘雲二人全力而為。前者是被母親所逼,要給娘娘留下印象;後者則是盡力展才,將眾人壓倒,爭取獲得娘娘青眼,好達成自己的心願。

元春一一看來,笑道:“終是薛林史三位妹妹之作與眾不同,非愚姊妹所及!”湘雲聽元春將三人並列,對自己並無特殊看待,心下不服,想找機會再表現一番。

此時寶玉尚未作完,只剛作了"瀟湘館"與"蘅蕪苑"二首。王夫人見此急忙示意寶釵前去幫忙。寶釵無奈,只得裝作不經意來到案前。幫寶玉改了詩中的錯誤之處。寶玉見寶姐姐前來相幫,喜不自勝。老毛病又犯,拉著寶釵調笑了一番。寶釵此時不好和他翻臉,遂抽身走開了。

湘雲見此心中惱怒,也不甘示弱的湊到寶玉面前,見寶玉只做了三首,就趁人不注意,吟成一首扔給寶玉湊數。寶玉大喜,連忙眷寫完畢呈給元春。

其實下面發生的一切皆落入元春眼中,心裡也多少有了結論。只等和祖母、母親商議過後,再做安排和打算。

元春看畢寶玉所題,確實極其出色,遂喜之不盡的說道:“果然進益了!”又指"杏簾"一首為前三首之冠,遂將"浣葛山莊"改為"稻香村"。又命探春另以彩箋謄錄出方才一共十數首詩,令太監傳與外廂,賈政等看了,都稱頌不已。


賈府又呈上戲本,讓娘娘點戲。元春遂點了四出,仙緣離魂。小戲子得了旨意忙張羅扮演起來。一個個歌有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雖是妝演的形容,卻做盡悲歡的形狀。

看到元春所點之戲,皆是寓意不佳的戲本,寶釵、迎春、熙鳳幾人心中皆感受到了一絲不祥。她們無意中對視了一眼,都覺得身上有了幾分寒意。

元春卻是十分喜歡,吩咐重賞幾人。然後撤筵,將未到之處複又遊頑.。忽見山環佛寺,忙淨手進去焚香拜佛,又額外加恩與一班幽尼女道。

少時,太監跪啟:“賜物俱齊,請按例行賞。”乃呈上禮單,元春從頭看了無話,即命照此而行。太監聽了,下來一一發放。不說兩府的主子們,就連各房各處的奴才丫頭皆有賞賜。

眾人謝恩已畢,執事太監啟道:“時已醜正三刻,請駕回鑾。”元春聽了,不由的又滾下淚來。卻又勉強笑著,拉住賈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三叮嚀:“不須掛念,好生保養!如今天恩浩蕩,一月許進內省視一次,見面倒是容易,何必悲傷。倘明歲天恩仍許歸省,萬不可如此奢華靡費了!"

賈母等已哭的哽噎難言了,賈妃雖不忍別,怎奈皇家規矩違錯不得,只得忍心上輿離去了。

這裡諸人好容易將賈母、王夫人勸住,方才扶出園門回上房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12
四十一回 謀退路煞費苦心 察姦情心灰意冷


話說元春回宮,次日見駕謝恩,並回奏省親之事。洪慶帝因近來國庫豐盈,龍顏甚悅,是以對她很是和顏悅色,此舉讓元春心下暗喜。

待到給太后請安之時,因太后問起省親之事,元春自是一一道來。太后等人聽其講述的園林之美,眾姐妹之才,甚是驚奇。紛紛言道,如有機會定當見識一下不可。

德妃心中不忿,自是含沙射影的嘲諷了一番。元春正在得意之際,並不與她計較,這下,倒是讓德妃的怒氣無處發洩,憋屈不已。

自元春封妃以來,那宮中再不是德妃獨領風騷的時候了。那些低等妃嬪見元春得勢,自是紛紛靠攏過來。元春在宮中的實力大增,已隱隱有和德妃分庭抗禮的架勢了。

皇后對此不以為意,巴不得她們勢均力敵鬥得厲害些,也好讓皇上和太子減少幾分壓力。於是,在皇后暗中推波助瀾下,雙方在宮中很是鬥了個不亦樂乎,雙方家族也因此徹底決裂,站到了對立面上。只因各有把柄在對方手中握著,是以雙方不敢明爭,只能暗戰,暫時陷入了僵持之中。

這種局面正是皇上所要的,只要朝廷穩定上幾年,等太子建立起自己的班底,羽翼豐滿。到時自會將他們連根剷除,再不能讓他們動搖國家根本,威脅朝廷!

隨著元春在宮中的水漲船高,賈府也到達了鼎盛時期。不少小官小吏上門巴結,以求門路升官進爵。在收禮收的手軟的情況下,賈母和王夫人倒是沒有多少心思去算計林家和薛家了。如此一來,黛玉和寶釵的日子相對也好過了許多,得以過了段舒心日子。

每日裡姐妹們在大嫂李紈的帶領下,或弄些琴棋書畫,或學些針線刺繡,或一起嬉笑打鬧,真是自在快活,令人羡慕!

寶玉因在省親之時的大放光彩,使得賈政對他的學業略微放鬆了些。如此一來,寶玉就似脫了韁繩的馬駒,可勁的撒起歡來。

今兒跟著賈珍等兄弟喝酒看戲,明兒和姐妹們插科打諢,後兒又和房中的丫頭們廝混。真是: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次日,寶玉閑的無聊。到了寧府遊玩。和賈珍等人喝了一會酒,又到內室和尤氏並姬妾丫頭鬼混了一會。忽然覺得無趣,就想到街上走上一走。待招呼小廝茗煙之時,卻是遍尋不著。

等找到一間無人的小書房時,才發現茗煙正摁著一個小丫頭做那男女之事。

寶玉雖幼,卻在貼身丫頭襲人的勾引下,早已破了童子之身,領略了那閨房之樂。如今見了茗煙如此,並不驚訝,反倒打趣起兩人來。

那丫頭羞得面紅耳赤倉惶逃離,茗煙深知寶玉秉性,略求了幾句,便讓寶玉放過了此事。

茗煙看寶玉無聊,便建議去城外逛逛。寶玉原本有此想法,不過見了茗煙和那丫頭之事後,心中也癢癢起來。想到襲人已回家探親,便興起一個念頭,去花家探望襲人。

茗煙自是不敢違拗寶玉的意思,便偷偷地帶著寶玉尋到花家去了。此時,襲人正陪著幾個表姐妹閒聊。那些姐妹看著襲人穿金戴銀、打扮的甚是富貴,都豔羨不已。襲人極其得意,言語中多帶出些驕傲之語,顯示著自己在賈府中不可或缺的地位。

恰在此時,寶玉找上門來。如此一來倒是驗證了襲人所說不假。那花家眾人見襲人如此受寵,紛紛做起了美夢。或許自家姑娘是個有造化的,將來能當上國舅爺的姨娘也說不定。

有了此想法,寶玉就得到了花家的熱情招待。寶玉早就看見房中有幾個美人,正好借機親近一番。豈料那些姑娘都是極守規矩之人,見寶玉搭訕,都羞紅了臉,紛紛避了出去。

寶玉為此失落不已,襲人見狀,忙使些小意兒將他哄了過來。寶玉見襲人嬌俏的摸樣,心中火熱,黏在一起膩歪了好久。襲人唯恐寶玉回去的晚了,老太太擔心,繼而遷怒自己。便讓哥哥雇了一輛乾乾淨淨、嚴嚴緊緊的車,送寶玉回府。

寶玉被襲人撩撥的興起,不願離去。直到襲人暗示等晚間回去,必定滿足於他,寶玉才依依不捨的上車離開了。待他回到府中,立即命人去把襲人接了回來。至於晚上兩人如何耳鬢廝磨,水乳交融就不在此一一描述了……

要說這賈府在京城中聲名狼藉,不是沒有道理的!像寶玉這般年幼就沉迷女色,可想而知府中風氣敗壞到了什麼地步。那些成年爺們的行為就更是意料中的齷齪不堪了!

自熙鳳參透了賈府將來不好的結局後,又見識到了王夫人為了錢財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要死命算計後,早已對賈府徹底死心。

為了避免自己被賈府當成棋子算計,她與邢夫人積極尋找退路,以求自保。除了購置大量田地鋪子外,兩人還急切的謀求權勢的庇護。畢竟賈府獲罪,誰也逃脫不過,如若沒有貴人相助脫罪,恐怕準備好的那些身外之物也是無福享用的!

經過仔細的謀劃,兩人將目標放在了甄家身上。那甄家不但深得皇上歡心,其愛女更是內定為北靜王府世子妃。如果有其做靠山,倒是可以高枕無憂。更兼上次凝煙的警示,讓熙鳳沒有做那些缺德之事,也讓兩人心中升起了幾分希望。

熙鳳心中自知,凝煙之所以幫她,皆是看在黛玉的面子上。所以想要搭上甄家,就須和黛玉交好才成。所幸熙鳳本就喜歡憐惜黛玉,和她的關係還算不錯,倒是少了一些周折。

於是熙鳳便不時暗中照顧黛玉,幫她擋去了不少是非。平時無事,也經常到黛玉這裡閒聊幾時,時日一長,倒是和黛玉、迎春交往出了幾分真感情。

黛玉雖欣賞熙鳳敢作敢為的直爽性格,也受了她不少照顧,但還是不敢完全信任。畢竟熙鳳身後牽扯甚多,如若一招不慎,誤了爹爹和甄伯伯的大事,那就悔之晚矣了!是以並不和熙鳳談論事情,只當純粹的姐妹來往。

熙鳳本是八面玲瓏的人,雖然黛玉百般掩飾,但在熙鳳的有心觀察下,還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覺察出了一絲不同。林家可能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恐怕也是皇上的心腹也說不定。既然如此,倒不如賭上一賭!  

她知道要想獲得人家的信任,就得拿出實際的行動出來。所以她和邢夫人在打探了一些有價值的消息後,就裝作不經意的在聊天時說給黛玉。她知道,如果林家真是皇上的人,這些消息遲早會傳到皇上耳中,到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能留住性命即可!

不得不說熙鳳此舉算是賭對了,於是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這些資訊都被紫屏悄悄地傳了出去。也為熙鳳幾人留下了一條退路。

在這期間,最讓熙鳳驚訝的是迎春!在真正獲得她們的友情後,熙鳳終於見識了隱藏在木訥面具下的迎春真面目。熙鳳不禁暗歎自己識人不明,看走了眼。說來也是,一個擅棋之人,心中怎能沒有經緯謀略呢?

在熙鳳的穿針引線下,邢夫人和迎春的關係也融洽親密起來。倒是頗有了幾分一家人的感覺。不過為了不讓其他人疑心,外人面前還是裝作形同陌路一般。

可笑賈母算計大半輩子,而今老眼昏花,竟然沒有發現她控制下的賈府,竟然有人起了反叛之心!怪只怪,她做盡壞事,才有此報應!

且說,這日熙鳳因手中事務不多,便到了黛玉房中。正好迎春也在此處,熙鳳便和兩人閒聊起來。

正聊得高興之時,邢夫人派人來說巧丫頭病了,正亂著請大夫診治呢!熙鳳大急,慌忙趕往邢夫人房中。黛玉、迎春不放心,也緊跟著過去了。

眾人趕到之時,那大夫已經確診,大姐兒是見喜了。熙鳳大驚失色,追問大姐兒可好不好。在得知只要悉心照料就並無大礙後,眾人慌亂的心才踏實下來。

邢夫人聽了,派人忙將起來。一面打掃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傳與家人忌煎炒之物。熙鳳到底母女情深,將巧姐接回自己院中照顧。

回到房中,熙鳳命平兒打點鋪蓋衣服與賈璉隔房,又拿大紅尺頭給丫頭親近人等裁衣裳。那大夫更是不能離開,皆住在靜室之中隨時為巧姐診治。

這邊熙鳳憂心如焚,那邊賈璉卻是開心不已。原來這賈璉同其父賈赦一樣都是色中餓鬼。平時在熙鳳嚴加防備下,都不時的拈花惹草,到處偷腥。如今離了熙鳳的視線,那更是變本加厲的風流起來。

人常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那賈璉卻不顧及這些。在書房獨寢兩日後,心中就沒著沒落起來。拿著身邊的幾個清俊小廝泄了幾次火,終是比不得美人。

就在賈璉欲火難耐之時,那美人就從天而降了!你道是誰?原來這府中有一個極不成才的廚子,因其為人懦弱,人都稱他為“多渾蟲”。別看他無能,卻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媳婦。

只是這媳婦容貌雖然出眾,卻是個生性輕薄、極其□之人。那多渾蟲管她不住,也就放任自流了。只要不缺他吃穿用度,媳婦做了些什麼從不過問。如此一來,那榮、寧二府之人多有和她有一腿的,被人戲稱“多姑娘”。

這多姑娘早就相中賈璉,想勾搭一番,奈何沒有機會遇見。如今賈璉挪到外書房來,恰中她的心懷。每日裡打扮的妖豔風騷,在那書房門外來回閒逛。如此一來,勾的賈璉心癢不止,終是讓小廝做了中間人,許以不少錢財,成了好事。

這多姑娘倒真是久經“沙場”之人,其伺候男人的功夫了得!迷得賈璉恨不能黏在她的身上不下來。渾然忘卻了自己的女兒還處在病痛之中。

接下來的日子,賈璉和這多姑娘可謂形影不離,難捨難分。直到十幾日後,大姐兒病癒,闔家祭天祀祖,還願焚香,慶賀放賞完畢,兩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離。

賈璉搬回熙鳳臥室,見了熙鳳,自是久別勝新婚,和熙鳳很是恩愛了一番。

次日賈璉出門,熙鳳閑來無事,看著平兒收拾拿進來的衣服鋪蓋。平兒翻檢之時,從枕套之中掉下一縷青絲來。平兒見了心跳不止,才想藏起,卻早已被熙鳳看見。

熙鳳登時大怒,就想找賈璉鬧上一場。在平兒百般勸說下,才忍了下來。她悄悄地找來伺候賈璉的小廝詢問詳情。小廝深知熙鳳的厲害,不敢隱瞞,將一切皆說了出來。

熙鳳眼前發黑,心中犯苦,讓小廝退下後,她不禁氣哭起來。平兒知道賈璉此次是徹底傷透了奶奶的心。那樣娼妓似的人物,賈璉也不嫌腥臭的拉到房中,這怎能不叫人惱怒呢!

熙鳳哭了一陣,只覺得頭昏眼花,噁心不止,竟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平兒頓時嚇得不輕,趕緊派人去請大夫,並通知了邢夫人。

邢夫人此時對熙鳳就似女兒一般,聞聽熙鳳暈倒,著急忙慌的就趕了過來。看著大夫為熙鳳診脈,邢夫人一臉的焦急。

大夫仔細的診過之後,才笑道:“奶奶並無大礙,只是氣怒攻心而已。不過奶奶已有兩個月身孕,以後還需保持心情愉悅才是。”

眾人聽到大夫的話,皆是大喜。邢夫人趕緊打賞大夫,叫人好生送了出去。又派人到各處報喜,忙了個不亦樂乎。

待一切吩咐完畢,邢夫人才得以進來看顧熙鳳。誰知見到熙鳳臉上雖有幾分喜色,終是遮掩不住那份黯然。

邢夫人疑惑的看向平兒,平兒知道太太和奶奶如今的關係親密,也不隱瞞,小聲地將前因後果告知了她。

邢夫人冷笑一聲,吩咐平兒出去,她要和熙鳳說說話,別讓人來打擾。平兒答應著自去了。

待平兒離開,邢夫人說道:“鳳丫頭,你也是極其聰明之人,怎麼就在此事上如此天真?這滿府的爺們有哪一個是可以依靠的?你把感情放到這些人身上,是得不到好的,只會傷了你自己。只有守住本心,才能活得自在幸福一些。”

熙鳳黯然說道:“道理雖說不錯,可真要做起來卻是不易。當初夫妻何其恩愛,怎麼到了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邢夫人嘲諷道:“男人不就是如此嗎?吃著碗裡的,惦記著鍋裡的。再不嫌多的!你要為此傷心難過,且等著吧!往後這樣的事情斷不能停的,看你能撐到幾時!”

熙鳳默然無語,邢夫人歎息著說道:“你也莫要耿耿於懷了,這天下男子,除了幾個極其特殊的外,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說到底,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如今有了身孕,如若生下一個哥兒,那才是你終生的依靠。別的就不要多想了!”

熙鳳苦笑道:“太太這話,可卿生前也對我說過,可那時我還對二爺抱有希望,就沒往心裡去。如今看來,你們所說不假,我很是應該好好想想了!”

邢夫人見熙鳳聽勸,心中安定了一些。又安慰了幾句後,心中一動,急問:“你可將購置田產及尋找退路一事告知璉兒?”

熙鳳自嘲的說道:“我本想稍後告知於他的,也好把他拖出這個泥沼。沒想到他竟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出,倒讓我自作多情了一回。”

邢夫人長舒一口氣,慶倖到:“還好你沒有說出,否則真是竹籃打水白忙一場了!那璉兒在這池渾水中已陷得太深了,救他不得。如今你只有保住孩子,讓他傳遞賈家香火,就算對得起璉兒了!其餘的你就別再插手了。學學你大嫂子,日子不也過得輕鬆自在?”

熙鳳默默地點頭應下,再不言語,陷入沉思之中。邢夫人叫來平兒,囑咐她好好照顧熙鳳後,才起身回房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17
四十二回 黛玉喬遷含芳閣 甄珠欲游大觀園


熙鳳懷孕的消息一傳開,賈府上下都是極為高興。賈母雖然心狠,卻對未來的重孫很是喜歡。因為她知道,要想賈府長盛不衰,還得子孫繁盛才是。是以她很是賞賜了熙鳳不少的好東西。

而王夫人作為熙鳳的親姑姑卻是不怎麼高興。大房添人進口對她來說極為不利,因為那代表著又多出一人跟寶玉搶家產。這對愛財如命的王夫人來說。是難以容忍的!可是她還不得不裝出一副歡喜的樣子來,否則被人誤會,可就毀了好不容易才塑造出來的慈善形象。

李紈和姐妹們倒是真心為熙鳳高興,畢竟這個時代對女人極其不公平,如若無子傍身,日子是極其難熬的。所以她們都盼望熙鳳能生出一個哥兒,也好過得順遂一些。

黛玉、迎春因與熙鳳交好,早就開始精心製作些小孩的衣衫,作為恭賀之禮。熙鳳感念姐妹情深,倒是把鬱氣消散了許多,心情也逐漸開朗起來。

如今她再面對賈璉,少了幾分情深,多了幾分恭敬,也不再約束於他,頗有幾分相敬如賓的感覺。賈璉對此倒是極為滿意,誇獎她賢慧了不少,很該保持下去。

熙鳳心中冷笑,徹底歇了對他的一片情意,任他胡作去了。只是把全副心思都用到了大姐兒和腹中的孩子身上了。

因為熙鳳身懷有孕,邢夫人怕她有個閃失,就代她向賈母請辭管家之職。賈母本不想再讓王夫人重掌實權,但畢竟子嗣重要,賈母又沒有別的藉口來搪塞,只得准了熙鳳的假,讓王夫人重新擔起管家之責。

王夫人心中大喜,如今自己有娘娘撐腰,又獨掌著府務,看誰還敢與她爭鋒!賈母不忿她的囂張,暗自盤算著再調教出一個幫手,好把她的氣焰打壓下去。

不說婆媳二人怎樣勾心鬥角。且說這日是宮中探視之日,因賈母偶有不適,而邢夫人又要看顧熙鳳抽不開身,是以只有王夫人自個進了宮。

到了宮中先拜見了太后及皇后,陪著笑臉奉承了半日後,王夫人才得以去鳳藻宮見自家閨女。

到底是母女不見外,王夫人見元春身邊只有抱琴一人伺候,就不再顧忌的抱怨起來。言說太后及皇后的排場之大,規矩之多,話中流露出諸多羡慕和嫉妒來。



元春歎道:“母親莫要如此,人家有福,其子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將來的皇上,當然有囂張的資本了。可憐我們這些無子之人,也只能仰人鼻息孤零零的過日子罷了!”

王夫人見閨女傷心,急道:“娘娘莫要心急,你還年輕,說不得過幾時就有好消息傳出也說不定,到時有了小皇子,娘娘還怕無人依靠嗎?弄不好娘娘的福氣還遠超那兩人呢!”

元春聞聽母親這樣講話,心中歡喜,卻也知道這話如若傳將出去,恐怕惹來大麻煩。遂呵斥道:“母親可是糊塗了?怎得如此妄言!這宮中耳目甚多,切記謹言慎行才是!”

王夫人也是見女兒傷心,才一時口不擇言安慰與她。話一出口方知不妥,正後悔不迭。見元春吩咐,自是連連答應著再不失言。

母女轉換話題,閒聊起家中事物來,元春想起如今正值春暖花開,家中的大觀園內必定桃紅柳綠,春光正好。雖可惜自己無緣得見,卻可讓家中姐妹搬入園中,也算不負這名園勝景。

豈料此話才說出,就遭到了王夫人的竭力反對:“娘娘,此事萬萬不可!那園子本是為娘娘修建,豈能讓他人入住,這不是對娘娘不敬嗎!” <br/> 元春笑道:“母親大可不必如此反應,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敬與不敬的。不必多說了,就這麼辦吧!”

王夫人見元春執意如此,才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來。原來她是想把大觀園留給寶玉成親之用,如若讓人入住,將來必定生出許多麻煩來,到時就不好說話了!

元春聞聽此話,心中生出一絲不悅來。在母親的心中,自己終是不如寶玉重要。她淡淡的說道:“寶玉尚幼,成親之事倒也不急。那園子就讓妹妹們暫住,到時再搬出來也就是了!”

王夫人猶自嘟嘟囔囔的,說著迎春幾人不配入住大觀園的話。元春不屑母親的目光短淺,就質問道:“幾個妹妹的身份雖略有不足,但母親莫要忘了,依著妹妹們的花容玉貌將來必定能嫁入權勢之家,到時或許能成為我的助力。如今不趁著人家未曾發跡做好人情,到時又有什麼臉面求人家幫忙?”

王夫人聽了元春的分析,覺得極有道理,就勉強點頭應了下來。王夫人稍後又將欲納寶釵為媳的事說了出來,想讓元春下旨促成此事。

元春此時已經被母親氣的無語了,想不通母親的思維怎麼就那麼不同尋常呢?

她閉閉眼,忍氣說道:“寶釵雖端莊大氣,處事沉穩,畢竟身份不濟。寶玉如有此妻室,必定遭人恥笑,於前途有礙,此事是萬萬不能成的!莫若將黛玉許給弟弟,才是正理!”

王夫人聞言,登時炸了毛,尖利的說道:“我是堅決不許寶玉娶那林丫頭的!且不說她那死鬼母親,就是她那破落的身子骨,我就斷然瞧不上的!那寶釵多好,家世富貴不說,那富態的身子一看就是好生養的,娘娘也很該為寶玉的子嗣考慮才是!”

元春再也忍不住了,厲聲說道:“夠了!母親口口聲聲為了寶玉,卻讓他娶個商婦。你到底是愛他還是害他!我在宮中戰戰兢兢的熬到今天,家中毫無支持不說,反倒惹出不少麻煩牽連於我。而今本想為弟弟找一個好的岳家,也好相助與我,將家中的富貴榮華傳承下去。母親倒好,為了些許大不了的心思,竟然如此斷送子女的前途,真是令人心傷!罷了,母親想怎樣就怎樣吧,我不再過問也就是了!”

王夫人被元春的一頓數落弄得啞口無言,惶恐不安。她怯懦的說道:“娘娘別發火,都怨我愚昧,沒有考慮周全。寶玉的事,就全由娘娘做主了!只是……”她看了看元春的臉色,又小聲說道:“當初為了修建園子,借了薛家三十萬兩,條件就是讓寶釵嫁過來。如今婚事不成,那所借銀兩就要返還,可家中的情況……”

元春見母親被嚇的膽戰心驚,於心不忍,就柔聲說道:“母親既然如此喜愛寶釵,倒也不是不可以。不如就讓她做個二房吧!”

王夫人心中不滿:“寶丫頭如此人品,比那林丫頭強上百倍,做二房真是可惜了!要做也是林丫頭做才是,能讓她嫁給寶玉就很給她面子了,說起來,她還不如襲人看著順眼些!”

元春搖頭歎息,勸道:“母親的眼光要放長遠些,莫要只顧眼前利益。你不喜林妹妹也沒關係,反正咱們圖的是她身後的權勢而已。她身體柔弱,定是無法管家理事的,就連子嗣恐怕也是艱難。那寶釵雖是二房,母親卻可以讓她替林妹妹操勞,到時生下一男半女,就以此為藉口升為平妻,料那林姑父也無話可說。那時寶玉權勢、富貴皆能擁有,豈不兩全?”

王夫人恍然大悟,這倒真是一個好辦法。讓那林丫頭做正房又如何,不過是個擺設而已。再說依著她那病懨懨的身體,說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那時林家的所有財產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歸於寶玉,倒真是一筆極其划算的買賣。

想通了的王夫人,滿臉堆笑的說道:“娘娘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去做了。娘娘只管保重身體,爭取早日有孕,生個小皇子就是了。家中事務就不擾娘娘費心了!”

王夫人從宮中回來,先到賈母房中細述了一遍進宮的情景,又將元春讓姐妹們入園居住的事情說了出來。

賈母到底比王夫人聰明,聽了此事,立即明白了元春的用意。她心中十分滿意,這個一手培養出來的孫女,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在賈母的支持下,姑娘們到園中居住的事順利成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寶玉撒嬌弄癡的糾纏下,賈母做主讓他也住了進來,此舉讓姐妹們心中很是彆扭。

寶玉對此卻一無所察,猶自纏著黛玉問她住於何處。因早知寶玉選中怡紅院,黛玉便和迎春商議過了,定要離他遠遠的才好。

而今見寶玉來問,就含笑說道:“我已和二姐姐商議過了,她住綴錦樓,我住含芳閣,來往便宜,倒顯得親密些。”

寶玉聽了不喜道:“妹妹不要住在那裡,太偏僻了些,還是住瀟湘館的好。那裡清幽,又離怡紅院最近,這樣咱們也好在一起玩耍,豈不很好?”

黛玉早就注意到王夫人那惱怒的眼神,心中冷笑了一聲,說道:“表哥也知道,那瀟湘館極為清幽,終日不見陽光,而我的身體又弱,實不能承受那裡的陰冷。辜負了表哥的心意,還請見諒!”

賈母本來含笑看著兩人的互動,她心裡也是屬意黛玉住在瀟湘館的,這樣兩個玉兒也可親近一些,好達成她的期望。豈料黛玉竟然推辭了。而且還是以身體做為藉口,到讓人無法反駁。賈母張嘴想說些什麼,想了想,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寶玉那肯甘休,糾纏道:“不如妹妹住我那裡好了,反正院子極大,倒是不怕住不過來,這樣不就妥貼了嗎?”

黛玉此時恨不能掐死寶玉,在心裡罵道:只會惹事是非的東西,不害我就不甘休,沒看到你母親那吃人似的表情嗎?

所幸這次不用黛玉推脫,王夫人就斥責道:“寶玉莫要再糾纏你林妹妹了,她身體不好需要靜養,那禁得住你去折騰?若不聽話,我就告知你父親,讓你搬出園子!”

寶玉見此,只得答應下來。不過在心中打算著,不管多遠,我都要去陪林妹妹,免得她整日悶在房裡,鬱鬱寡歡。

少了寶玉的打擾,其餘姐妹很快就選中了自己的住所。李紈因要擔起嫂子的職責,看顧眾姐妹。所以就挑選了稻香村。而探春則住了秋掩書齋,惜春住了蓼風軒。

至於寶釵的住所,則是由王夫人挑選的蘅蕪苑。其實,王夫人之所以要選這裡,也是因為此處是除怡紅院之外最大的院落。她終是不忿元春的提議,想著以此宣告她對寶釵的重視,落落黛玉的面子。可惜的是,黛玉對此不以為意,倒是惹惱了一直在旁觀看的賈母。

賈母豈不知她的小算盤?斷不能讓她如意的!於是笑道:“你們姐妹挑選的都不錯,只是你們卻忘了雲丫頭不成?她也是常來常往的,很該給她準備一處院落,也免得她嫉妒你們。今兒我做主,就把瀟湘館給雲丫頭得了。”

王夫人心中惱怒,終是不能違拗婆婆,遂咬牙切齒的應了下來。

待到選定的良辰吉日,眾姐妹和寶玉一起搬入園中。登時,園內花招袖帶,柳拂香風,不復原先那等寂寞了!

黛玉自搬入園中後,因住所離怡紅院較遠,那寶玉在騷擾了幾回後,就逐漸的少來了。黛玉主僕終於能緩一口氣,過過清淨的日子了。

在這期間,黛玉在迎春、熙鳳等人的幫助下,多方查探,終於得知了一條重要線索,那四大家族貪墨江南財政的帳冊之一,就在賈母的手中。至於藏在何處,倒是無從知曉了。

黛玉為此心煩意亂,迎春不住的開解於她,才使得黛玉沉靜下來。看著迎春淡然的樣子,黛玉知道她的內心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說來也是,賈府既是迎春的殺母仇人,又是養育迎春的恩人,無論她如何選擇,都是極為艱難的。

靠在迎春肩頭,黛玉心中發誓,不管賈府將來如何,一定要保護好這個給了她無限溫暖和幫助的姐姐。

姐妹倆靜靜的靠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因為她們知道,真正的友誼是不需要言語就能體會的……

話說這日,黛玉正在房中讀書,紫蘇掀起竹簾進來說道:“姑娘,方才老太太屋裡的丫頭來說,老太太請你過去一下,說是有要事相商。”

黛玉輕蹙柳眉,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她們又想出了什麼壞主意來算計於她。紫蘇服侍著黛玉換好衣裳,又讓紫屏好生看顧好姑娘,才目送她們離開。

黛玉兩人才出了院子,就見迎春帶著司棋迎面過來。原來迎春也得了賈母通知,是以來找黛玉一起過去。

黛玉見姐妹們都去,知道並無壞事,就放下心來,和迎春說說笑笑的往賈母房中而去。

此時,賈母房中已坐滿了人。見黛玉等人已到,賈母方慈善的說道:“今兒娘娘派人來說,明兒甄大學士家的小姐要來家中做客,要我們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貴客,讓娘娘面上無光。”

黛玉心中詫異,姐姐怎麼會來賈府做客?莫非出了什麼事情不成?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賈母慢慢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今兒元春給太后請安之時,恰巧碰見進宮探視太后的甄珠。坐下閒聊中,太后就說到了賈府的大觀園和眾位姑娘們,嘴裡歎息著不能親眼所見,很是遺憾。又打趣甄珠,可別讓人家給比了下去。

為哄太后開心,甄珠就戲言說,定要找機會去賈府走上一遭不可,看看那些美景和美人是不是如太后所說的那麼名副其實。

這本是兩人看在元春的面上,說的客套之言罷了,卻被有心的元春利用了起來。她早就貪慕甄家的權勢,只是苦無門路。如今既有此良機,自是緊緊把握住。於是她從旁百般攛掇,促成了甄珠此次的賈府之行。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22
四十三回 綴錦樓中會迎春 鎮魂玉裡識冤魂


在賈府眾人的期待下,甄珠的車轎在次日的辰時到達了榮國府門外。此時府門大開,在管家的引領下,車轎直駛入二門外方才停下。

待眾小廝都退下後,熙鳳才帶著姐妹們迎了過來。只見兩個極其美麗的丫頭早從後面的車中下來,到得前面那頂精緻的軟轎邊,打起了轎簾。

眾姐妹中,熙鳳、黛玉及寶釵三人或早或晚都與甄珠相識,是以並無過多想法。而三春姐妹卻多多少少有幾分好奇之心,皆想看看這個早就被皇家內定的世子妃究竟如何。

只見轎簾掀起處,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那少女眉目精緻,姿色天然,周身的氣質,蘭心蕙性、溫雅含蓄 ,果真名不虛傳! 遂心下嘆服!

甄珠含笑與眾人廝見完畢,才相攜著來到賈母房中。此時,刑、王兩位夫人,及東府的尤氏、薛姨媽等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時了。

因在座等人皆是長輩,甄珠自是上前行禮拜見。作為晚輩,此舉雖是理所當然。但賈母等人卻是不敢托大,畢竟甄珠將來的身份是可預知的尊貴,是以趕緊派人攙扶住,不叫行禮。

甄珠自是不會留人口舌,還是恭恭敬敬的一一拜見了眾人。待落座後,甄珠笑道:“老太太,今兒貿然來貴府打擾,很是過意不去,母親吩咐我帶來些許禮物,權當賠罪之禮了!”

說完,甄珠身後的幾個丫頭婆子都手捧禮物站了出來。賈母見此,忙道:“甄夫人也太外道了些!老婆子巴不得貴府常來常往的,做個世家通好。如此這般,倒是讓我們著實不好意思了!”

甄珠笑著和賈母等人你來我往的客氣了一番,言辭不矜不伐、婉婉有儀。讓賈母等人也不禁佩服其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度。皇室對其青眼有加,不是沒有道理的!

此時房中的氣氛很是融洽,只是每個人的心中卻是各有所思。賈母、尤氏的想法倒是相對簡單些,無非是為了權勢想和甄家交好罷了!

而王夫人的想法卻複雜了些。看著甄珠無與倫比的美麗容貌,她先是嫉妒的罵了聲“又是一個狐媚子”,繼而想到甄珠身後的勢力,又異想天開的尋思著若是甄珠嫁給寶玉,能帶來多大好處。隨後想到這是無望的事,就又暗罵甄珠定是和其母一樣,不知使了什麼狐媚手段才巴上了皇室。倒真難為了她一瞬間能想的如此之多!

邢夫人和鳳姐則盤算著怎麼找機會,將搜羅的消息告知甄珠,也好表示一下自個的誠意,為自家鋪好退路。

至於薛姨媽、寶釵及探春三人卻是羡慕中夾雜著幾許嫉妒之心,暗歎甄珠好命,可憐自個生不逢時,命不如人!

眾人中最單純的要數迎春、惜春了,她們只是簡單的喜歡這個,望之親切自然,感之如沐春風的姐妹而已。

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房中那神情各異的臉,甄珠心中想到,真是千人千摸樣,萬人萬心思,此話誠不欺我也!

賈母因知甄珠的來意,便不再耽擱時間,欲親自陪甄珠去園中遊覽。甄珠含笑勸阻道:“萬不敢勞煩老太太相陪,如若因此勞累了身體,豈不是晚輩的罪過?不如請姐妹們陪著也就是了!”

賈母聞言笑道:“也罷,你們年輕人自有體己話說,我們這些老背晦就不去攪和了,就讓鳳丫頭和玉兒她們陪著你四處逛逛吧!”

賈母在叮囑熙鳳和黛玉好好招待客人,又吩咐隨侍的婆子丫頭好生服侍後,才放她們離開,前去大觀園遊玩。

一行人安步當車,說說笑笑的四處遊玩起來。甄珠看著花費重金修建的園子,果然如書中所寫,美輪美奐、猶如仙境一般。

在眾人遊覽到瀟湘館時,甄珠看著這個幽靜的院落,感慨萬分。在書中,這裡就是黛玉的悲劇之地。“冷月葬花魂”,一個美好的生命就在此香消玉殞,讓無數讀者為之歎息心傷!

如今,此地與黛玉再無牽連,所有的悲劇不再上演。對於極其喜愛黛玉的甄珠來講,心情自然好到十分了。

走了半日,眾人也只不過遊玩了近半的地方而已。熙鳳因身懷有孕,不能久陪,是以早早告退歇息,並吩咐人準備酒宴去了。

待酒宴備好,熙鳳便派平兒前來相請。在平兒的引領下,姐妹們來到賞花閣飲宴。那賈府倒真是奢侈,珍饈美饌、美味佳餚,可謂應有盡有。不過甄珠崇尚的是自然韻味,這些精心烹製的美味在她眼裡,已經失去了它原本天然的滋味,是以只能歎聲:過猶不及!

經過半日的相處,甄珠真正見識了紅樓十二釵中七釵的魅力所在。她們的容貌美麗。性格各異,卻都是極其鐘靈毓秀的出色人物!也難怪那京城中有著“絕色佳人盡在榮寧”的流言。只是這種說法,對於深閨女兒來說,倒真的不知是福是禍了。

飯畢,因走了半日,姐妹們都略有些疲乏,是以各自回房暫歇,待緩過精神來,再繼續遊玩。




告別其他姐妹,甄珠隨黛玉回到了含芳閣。那紫蘇本是甄家之人,見到舊主自是喜極而泣。雪雁、雪鳶也是如見親人般淚流不止。至於那一向沉穩的孫、王兩位嬤嬤也是紅了眼眶。

甄珠自是知道她們的苦楚,想要安慰又無從說起,也只能真心的說聲:“難為你們了!”

黛玉略帶不滿的問道:“姐姐怎麼就答應那元妃到這裡來的?這齷齪之地沒得汙了姐姐的清名!”

甄珠輕彈了一下黛玉的額頭笑道:“還說呢,姐姐還不是為你而來的?這段時間你也折騰的夠很了。爹爹、娘親甚是擔心你的安危,是以姐姐和太后設了一局,借元妃之口前來賈府提醒于你,莫要再輕舉妄動了!”

黛玉見自個的行為竟驚動了太后,心下惶恐不安:“姐姐,你說皇上太后不會怪罪于我吧?是不是我給你們添亂了?”

甄珠看著黛玉慌亂的樣子,失笑不已:“妹妹莫怕,你傳出的消息都很重要,只是這四大家族的證據已搜集的差不多了,只待時機成熟,便可一網打盡。是以你大可不必冒險再做此事。你只管好生待著,到時回家就可以了。”

黛玉主僕聞聽此言,皆是十分歡喜,終於看到徹底解脫的希望了!黛玉高興之余,想起迎春、熙鳳等人,不禁憂慮的問道:“姐姐,那二姐姐和鳳姐姐幫我頗多,不知賈府問罪之後,她們的結局會如何?”

甄珠知道如不說明白,這傻丫頭定是忐忑不安的。遂正色說道:“妹妹儘管放心,此來爹爹讓我轉告於你,皇上仁厚,只要確實清白無罪,大可不必擔心身家性命。如那二奶奶和邢夫人雖有些罪過,但念在她們也為朝廷做了不少事的份上,到時自會酌情處理的。”

黛玉聞言,心中壓著的石頭方才落了地,心情也輕鬆起來。她拉著甄珠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哪裡還看出半點清冷孤傲的性子?如若讓賈府中人看見,定當黛玉中邪了不可。

姐妹倆閒聊了多時,黛玉提議到綴錦樓找迎春一起玩耍。甄珠也想趁此機會感謝一下迎春對黛玉的百般照顧,自是贊同的隨她而去。

因兩處院落毗鄰,是以不消幾步路就到了迎春這裡。迎春聽了丫頭稟告趕緊接了出來。

姐妹們進的房中,各自落座。迎春因早從黛玉哪裡得知甄珠的品性,也不拘束,隨意自然的和甄珠交談起來。

因著黛玉的關係,兩人的交情也在交談之中慢慢加深,彼此之間都極為欣賞。

黛玉和迎春關係親密,是以在迎春這裡無拘無束。此時她趴在迎春的梳粧檯上,手裡還把玩著迎春的幾件首飾,一副頑皮的姿態。

甄珠正嘲笑她之際,忽然看到黛玉手中的一方玉佩,頓時皺起了眉頭。迎春見甄珠突然停下話語,不禁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等見到那方玉佩之時,黯然說道:“這是我生母留下的遺物,陪我已近十年的時間了。”

聽了此話,甄珠表情更是嚴肅。她開口說道:“可否借我觀看一下?”迎春雖然詫異甄珠的舉動,但還是讓黛玉將玉佩交予她。

甄珠將玉佩拿在手中仔細翻看,最終確定自己所料不錯,這是一方鎮魂之玉,而這玉中恰好就有一個鬼魂!甄珠不欲這危險之物威脅到黛玉,是以決定探察一番。

她悄悄地分出一絲神識探入玉中,發現玉中是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女子,她梳著婦人的髮髻,面容哀戚絕望,抱膝團坐其中,周身散發著濃濃的怨氣。

甄珠因能力不夠,無法與她交流,遂撤了出來。她沉思道:看那女子裝束,應是本朝之人。而且觀之頗有幾分熟悉之感,到底是誰呢?

她無意中看到迎春,心中一震:是了!此人與迎春頗有幾分相似之處,聯想到迎春生母是被賈府所害,而此玉又是為她所有。想必那女子應是迎春之母無疑了!只是她為何沒有轉世投胎,而是被鎖在此,就不得而知了。想要弄清此中原委,還需娘親出手才行。

此玉既然被自己發現,就說明天意使然。作為修仙者自是要順應天道,徹查此事才可。只是要以何種緣由才能將此玉拿走呢?甄珠不禁發愁起來。

迎春、黛玉看著甄珠神情糾結,頗為疑惑。不知她為何對這方材質不佳的玉佩如此感興趣。

甄珠思慮片刻,決定還是找藉口告知迎春實情。反正這世上奇人異事頗多,也不怕她們懷疑到自家身上。她看了看隨侍的丫頭,給黛玉使了個眼色。黛玉見此心領神會,將丫頭們打發了出去。

甄珠為保險起見,又暗中使了一個隔音法術,才鄭重的說道:“迎春姐姐,接下來我描述一人,你看是否認識,可好?”

迎春正被兩人弄得一頭霧水,而今看到甄珠如此嚴肅的詢問,自是點頭應下。甄珠便把玉佩中鬼魂的相貌和著裝一一道來。

而迎春的臉色也隨著甄珠的描述變化起來,待甄珠描述完畢。迎春急道:“好妹妹,你所講之人就是姐姐的生母張姨娘!她在姐姐五歲之時就過世了,你又是從何處知曉我生母樣貌的?”

甄珠在要求兩人謹守秘密的情況下,才歎息道:“不瞞兩位姐妹,我自小就隨父母遊歷,曾偶遇一位仙人,教了我姐弟幾人一些小法術。方才我看著玉佩似有些異常,就用那法術探察了一番,發現這竟是一方鎮魂玉。而這其中被鎖的就是方才我所形容之人,因察覺與姐姐面容相似,是以才有此一問。”

迎春因早就見過寶玉含玉而生的奇事,乍聞此事雖然很是震驚,不過並不覺得甄珠是在怪力亂神。她之所以如此肯定,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們兩家素無來往,依著甄珠的年紀是不可能見過其母的,又從何知道這陳年舊事的?況且甄珠所描述的其母裝束,恰是入殮時所穿。是以此事是真的無疑!

迎春激動萬分,含淚把玉佩緊握在手中,祈求道:“好妹妹,既然你有此能耐,姐姐求你想個法子讓我母女見上一面可好?無論要姐姐付出何種代價,姐姐都絕不後悔!”

黛玉此時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見迎春如此,也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甄珠,盼著姐姐能幫迎春達成願望。

甄珠歎道:“不是妹妹不加以援手,實在是妹妹無此能力。不過若是能找到那位仙人,或可一試也說不定。只是那仙人行蹤不定,要尋找到他,猶如大海撈針,頗為艱難啊!”

迎春聞言,心中失望不已,將玉佩放在心口之處,失聲痛哭起來。甄珠不忍再繞圈子,遂說道:“姐姐也不必如此絕望,如若姐姐信得過妹妹,就將玉佩交予我吧。畢竟依著妹妹家的能力,尋人也會容易一些。就算那仙人尋不到,也可另尋高人就是了!等有了消息,妹妹定當通知姐姐,你看如何?”

迎春也知道依著自己一個閨閣女子,於此是毫無辦法的,也只能寄希望于甄珠了。迎春想通之後,擦乾眼淚,起身對甄珠深施一禮,拜託道:“妹妹,不管結局如何,姐姐都永記妹妹的大恩大德!請受迎春一禮,它日如有需要之處,姐姐絕不推辭!”

甄珠那肯受迎春之禮,趕緊將她攔住:“姐姐不必如此,妹妹自當盡心盡力,幫姐姐母女重逢就是了,只是此事急不得,還請姐姐耐心等待才是。”

迎春自知強求不得,遂表示無論多久,她都能等得!黛玉見姐姐答應幫助迎春,開心的笑了起來。她摟著甄珠的胳膊,恭維道:“我就知道姐姐是個好人,定不會置之不理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甄珠哭笑不得的打了她一下,罵道:“合著姐姐如若不管,就不是好人了不成?你也太勢力了些吧,真是該打!”

迎春黯然的心情,被姐妹倆的打趣給逗得疏散了些,不管如何,能有希望再見到娘親,迎春已是感激萬分了。

姐妹們正在說笑之際,忽聽得司棋在外回道:“姑娘,四姑娘來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26
四十四回 見道友惺惺相惜 遇紈絝不勝其煩


聽到惜春前來,迎春趕緊將玉佩交予甄珠。甄珠將其藏入袖中,才依舊恢復說笑的狀態。

此時,惜春已進的房中,她嬌嗔的說道:“我到林姐姐那裡找甄姐姐,才得知竟來了二姐姐這裡。你們也不告知我一聲,只顧著自己玩耍,真是令人著惱。”

說著,惜春便坐到了甄珠身邊,嬌笑道:“甄姐姐,你已陪了她們多時了。從此刻起,你要陪著我,再不理她們了!”

聽著惜春天真的言語,黛玉幾人皆失笑不已。甄珠極喜她天真無偽的性格,遂笑道:“好!就依惜春妹妹所言,咱們自己玩,再不理她們,讓她們羡慕去吧。”

惜春見甄珠打趣自己,不禁羞紅臉頰,手裡不停的扭著帕子,害羞不已。她其實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會對初次見面的甄珠如此親近。只覺得,在甄珠身邊,她會覺得非常輕鬆,心情也會不知不覺的變好,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靠近於她。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說到底,還是因甄珠身上的靈氣在作祟罷了。

迎春看著惜春終於有了些許童真,心中欣慰不已。這個最小的妹妹和自己一樣都是命苦之人。當年她出生不久就失去了母親,雖有個爹爹,卻是個自私之人。只顧的修仙問道,再不管她。唯一能指望的哥哥,又是個品格不端的,禍害的府裡聲名狼藉。惜春雖幼,卻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直性人,為此和哥哥不知鬧了多少。直到被賈母接到榮府暫住,才算結束了兄妹間的紛爭。

自惜春搬至榮府之後,因賈母心存著利用姑娘們攀附權貴之心,是以對惜春也算是疼愛上幾分。又因惜春的所有花費皆有寧府所供,並不佔用榮府半分,那一向貪財的王夫人也不敢輕易為難與她,是以惜春才算過了幾天清淨日子。

只是惜春因從小目睹這兩府的諸多齷齪之事,是以養成了乖僻孤傲的性子。整日裡難得見一個笑容,對姐妹們也是極為疏離。只是迎春知道,其實惜春心裡也盼著能有一個真心相待的姐妹,能讓她相信依靠。奈何這府中的姐妹各有各的難處,又有何人是真正毫無私心的呢?

惜春終是求而不得,最終沉迷於持齋奉佛,以求解脫。而今更是與那櫳翠庵中的妙玉交好,整日裡談經論道個不停。如今看到惜春重現少女該有的天真爛漫,迎春怎能不為之高興呢!

其實迎春也真是多慮了,每個人的言語行為,處事方法各有不同。所謂: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不能以己度人。所以與惜春略具佛性不同,迎春也只不過是紅塵中的普通之人罷了!

惜春黏在甄珠身邊,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惹的黛玉對她側目而視。惜春見黛玉如此,更是變本加厲的摟住甄珠向黛玉示威。

看著兩小幼稚的行為,甄珠和迎春相視而笑,心中湧上一股溫暖的感覺來。

此時,寶釵、熙鳳等姐妹們都相繼趕來,房間裡頓時熱鬧起來。姐妹們談天說地、嬉笑玩耍,其樂融融。

期間,寶釵和探春對甄珠多有奉承拉攏之意,不料皆被惜春撇嘴岔開話題,讓兩人無法達成心意,弄得哭笑不得。

惜春因極煩這些虛偽的行為,是以非要拉著甄珠去找妙玉不可。甄珠也想認識一下這個有著:“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判詞的女子,是以順從了惜春的心意,和姐妹們一起朝櫳翠庵而去。

寶釵等人雖答應著同往,心裡卻是有些鬱悶。原因無它,皆是那妙玉為人怪僻,目無下塵。當日初進園子之時,姐妹們也曾到櫳翠庵拜訪過,結果卻是被妙玉乖張的性格所驚,是以再不願與妙玉相交。

待得甄珠一行人來至櫳翠庵,卻見妙玉正站在庵門相迎。甄珠打眼看去,妙玉果然清麗脫俗,且帶著幾分清冷孤傲的氣質,出色至極。

妙玉雙手合什,冷清的說道:“請各位施主至庵中奉茶。”眾人隨其步入庵中,只見院內花木繁盛,十分清幽。

姐妹們在佛前行禮完畢,才在妙玉引領下來至耳房貢茶。姐妹們各自落座後,妙玉自向風爐上取過滾水,沏了一壺清茶,又從百寶閣上取下不少器皿,一一斟上,遞于眾姐妹。

甄珠接過一個玉杯,仔細看時,發現此杯晶瑩剔透、溫潤細膩毫無雜質,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精品。甄珠輕品一口清茶,心中失笑道:“果然如書上所寫,妙玉身邊珍奇古玩不少,也難怪被不少讀者猜測她為皇室貴族,真是難為他們的奇思妙想了!”

探春端茶問道:“前些時日聽四妹妹所言,妙師傅舊年曾收集了不少雨水。今兒這茶品來輕醇無比,想必用的就是此水吧?”

妙玉聞言冷笑道:“你竟是俗人一個,連水也嘗不出來?這本是五年前的梅花雪水,極為難得。沒想到你竟誤以為是雨水,真是讓人失望。”

探春被妙玉搶白的面紅耳赤,臉上很是掛不住,只想就此拂袖而去。寶釵見此,悄悄地拉扯住她。探春無奈只得坐在那裡再不言語。

妙玉對此卻不以為意,只和眾人談論茶道、佛理去了。過得一時,妙玉忽然說道:“甄施主可否移步它處?妙玉有些事情要請教一二,還望施主成全!”

甄珠微微一愣,繼而說道:“妙師父所請,不敢推辭!還請師父帶路。”妙玉拜託惜春招呼其餘人等,自己帶著甄珠來到打坐修行的靜室之中。

請甄珠在蒲團上坐下後,妙玉才鄭重的說道:“當年我隨師傅修行,始終未能悟道。後來師傅算出我之機緣就在京城,是以隨師父前來此地。誰料前年師傅竟然在此圓寂。我本想返回蘇州,不料師傅留下遺命,命我在此靜候有緣之人。如今既與貴人相遇,還請您不吝賜教。”

甄珠聞言只覺得天雷滾滾,這是什麼奇異的狀況?且不說自己是不是妙玉的有緣人,但說一個修仙之人竟然去指教一個修佛之人,這就足以讓人驚掉下巴了!

她猶豫的說道:“妙師父,你是否判斷有誤!我怎可能是師父的有緣人呢?”

妙玉搖頭說道:“甄施主有所不知,我師父精演先天神數,她的遺命中曾有八字箴言:“遇賈而往,逢甄而明。”是以我才答應賈府之邀,前來櫳翠庵暫住,這是原因之一。

其二就是,我曾得師父真傳,於這先天神數也頗為精通。來此地後,我因好奇就為這府中蔔算過一回。結果發現府中之人的命運多有偏離之處,此中又以林姑娘和璉二奶奶為最。而這兩人又與施主多有牽扯之處,是以妙玉早就有所懷疑。今兒遇到施主,見你周身靈氣充沛,定是修仙之人,是以肯定你就是妙玉的有緣之人!”

甄珠此時頗為無奈,心中佩服妙玉的神算之餘,也很是頭疼要如何應付此時的情況。遂說道:“師父所料不錯,我的確是修仙之人。雖說大道同源,畢竟你我所修不同,而我也修為尚淺,實不敢有指教一說!”

妙玉恭敬的說道:“施主過謙了,且聽我慢慢道來。因我這門中的先天神數可算世間萬生萬物,卻獨獨算不得自身和親人。而佛門修的是前世今生,知心明性才能悟得大道,可惜妙玉在此處頗為迷惘,是以才請貴人指點迷津。”

甄珠聞言一時頓悟:是了!我從異世而來,知曉這紅樓夢中所有人的命運。怪不得其師說我是妙玉的有緣之人!既然前因因我而起,那後果自是由我結束。我只要順應天道將她此生命運說出即可,至於能悟得多少,端看她的造化了!

甄珠想罷,再不猶豫的說道:“既是如此,我便告知你此生原有的命運,至於你如何改變,就看你的修為如何了!你切記: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又有“世難容”說道:“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視綺羅俗厭,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可歎這,青燈古殿人將老,辜負了,紅粉朱樓****闌。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髒違心願,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歎無緣。”

妙玉聞言,臉色煞白。在強自穩住心神後,雙手合什深施一禮謝道:“多謝施主賜教!妙玉定會潛心修行,不負施主今日之恩。”

甄珠也不想看到妙玉走上既定的命運,遂說道:“妙師父,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放下心中執念,自會海闊天空!”說完此話,甄珠轉身離去,獨留下妙玉猶自沉思。

甄珠回到耳房含笑說道:“妙師父因事不能相送,我們自行離開也就是了。”別人對妙玉的言行早已領教過了,對此不以為意。只有惜春甚是擔心妙玉,頻頻回頭看向靜室的方向。甄珠安慰她道:“妹妹不必擔憂,妙師父只是在參悟佛理罷了,等她徹悟也就好了!”

甄珠和眾姐妹步出櫳翠庵,又到園中其它地方遊覽了一番。看天色不早,就欲出園向賈母辭行。

豈料眾人才出的園門,竟然被人攔住了去路。姐妹們抬眼看去,竟是寶玉與薛蟠二人!

姐妹們見有外男在此,慌張之餘紛紛轉身躲避。寶釵見哥哥竟闖至內院,冒犯姐妹們。心中氣怒,喝道:“哥哥怎地如此不懂規矩禮法!還不趕快出去,非等的母親教訓與你才肯甘休嗎?”

薛蟠對妹妹的斥責充耳不聞,只拿著一雙色眼在姐妹們臉上來回打量,嘴裡還不時發出讚歎的嘖嘖聲。眾姐妹被薛蟠露骨的眼神盯得惱羞不已,皆躲在李紈身後不敢出來。可憐李紈左擋右遮,顧此失彼,忙了個不亦樂乎。




寶玉此時也被甄珠吸引了全部心神,只覺得家中姐妹都不及甄珠出色,此時恨不能將她長久留在家中才好。

正發呆之際,忽聽得寶釵訓斥薛蟠,就解釋道:“寶姐姐莫怪!今兒我與薛大哥出外吃酒,回來之時聽聞家中來了一位極其出色的姐姐,就想著來看看。薛大哥對此也是好奇,所以我就帶著薛大哥一起來了。”

熙鳳因走的遲緩了些,此時才趕了上來。見此情況鋒芒畢露,厲聲說道:“寶玉,你真是枉讀詩書,將聖人之言拋擲腦後,你還知不知道男女大防的道理?竟跟著你那些哥哥們做些不著調的事,看老太太知道了,不揭了你的皮!”

接著熙鳳在平兒的攙扶下,對甄珠和姐妹們賠了不是,帶著她們轉身離去。寶玉被熙鳳訓斥的一愣,待反應過來就自以為是的認為,必是不滿薛蟠在此的緣故,就開口說道:“既如此,薛大哥就回去吧。等明兒閑了咱們再聚。如今我還要陪姐妹們到老太太那裡,就不相送了。”

薛蟠在妹妹的怒視和寶玉的送別下,只得悻悻而去。心裡卻齷齪的想著,寶玉可真是好福氣,竟然有如此多的美人相陪。真是羨煞旁人!

再說那寶玉看薛蟠離開,趕緊朝賈母房中奔去。他得想法讓老太太留下這個美人姐姐才行!

甄珠和賈母寒暄了幾句,便開口告辭。賈母看她們姐妹臉上皆有惱怒之色,怕是起了紛爭。便說道:“甄小姐莫要和姐妹們一般見識,她們如有得罪之處,就看在老婆子的薄面上,原諒她們吧!”

甄珠笑道:“老太太此話從何說起?姐妹們待我誠摯熱情,讓我心中甚是感動。還沒說聲謝謝呢,又哪來怪罪之理?”

賈母與王夫人等對視了一眼,心中一片茫然。這時熙鳳出來說道:“說來倒是咱們府上失禮了!方才從園中出來,竟碰上寶玉與薛表弟。姑娘們猝不及防被嚇的不輕,想必此時還沒緩過神來。”

賈母等人聞聽此言,皆是氣急。這外男竟然闖至內宅,說出去很是讓人詬病的。如若甄珠因此不滿,告到太后那裡,恐怕元春也會受到牽連。

賈母遂向甄珠賠罪道:“甄小姐,都是老婆子管教不嚴,讓他們衝撞了你。看在他們年幼的份上,就放過他們這一遭吧。老婆子保證他們以後必不再犯,就給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吧!”

甄珠聞言甚是無語,就連姐妹們都是暗中鄙夷。寶玉和薛蟠要是年幼,那她們算什麼?孩童嗎?老太太也真是睜著眼說瞎話,不要臉之極。

甄珠倒是極為大度,笑道:“老太太不必如此,誰都有無知犯錯之時,改了也就罷了。”

正說之際,寶玉闖了進來。見過賈母等人後,就黏住賈母說道:“老太太,甄姐姐既然來了咱們府上,就留她在家中多住些時日吧!這樣我和姐妹們也好和她親近親近,豈不是很好?”

聽了這話,賈母等人嚇的面色蒼白。賈母破天荒的斥責寶玉道:“寶玉,你可是喝酒喝迷了,怎麼胡言亂語的?很該讓你老子好生修理你一番不可!二太太,趕緊帶寶玉下去醒醒酒。”

王夫人見兒子迷戀甄珠,心中不快,拉著不情願離開的寶玉告退出去了。心中不怪寶玉沒有教養,反倒暗罵起甄珠不知使了什麼不要臉的招數,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寶玉的心思勾引了去。

不提這對極品母子有什麼樣的想法。只說甄珠在感謝了賈府的款待後,起身告辭。賈母挽留不住,只得讓熙鳳帶姐妹們送甄珠離開。

黛玉扶著甄珠邊走邊低聲說道:“這寶玉和薛蟠也著實可惡了些,很該得些教訓才是!就這樣放過他們,心裡真是惱的很。”

甄珠微微一笑,伏在黛玉耳邊輕聲說道:“不打緊,你且等個一天半日的,就有樂子可瞧了!”

黛玉聞言,怔了一下,接著想到什麼,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31
四十五回 起淫心薛蟠遭罪 漏私情襲人倒楣


黛玉送甄珠離開後,回賈母處閒聊了一些今兒的事情,又陪著賈母用完晚膳,才和姐妹們回了園子。

迎春因今兒受到的刺激過大,恍恍惚惚的如在夢中。拉著黛玉不停的詢問生母之事,直到得了黛玉的再三肯定,才帶著欣喜和期盼回了自己的住所。

與迎春有著同樣心情的還有妙玉。此時的她正對著此生的命運批註,反思著自己的過往,籌畫著自己的將來。

今夜的賈府,註定不是一個平靜之夜。

薛家居住的梨香院內,薛姨媽正怒氣衝衝的訓斥著兒子,薛蟠蠻不在乎的坐在椅上,腦子裡兀自想著今兒見到的眾美人。想到迎春的溫柔嬌美、探春的嫵媚妖嬈、惜春的清純可愛,就覺得心裡癢的難受。

當心緒轉到那黛玉和甄珠身上之時,薛蟠更是不知身在何處了!此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如若有此二人相陪,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他不耐煩的開口,打斷了薛姨媽的嘮嘮叨叨:“媽媽不必說了!只要你給我娶到林姑娘和甄姑娘中的哪一個,我就改過自新,重振薛家門庭。否則一切免談!”扔下此話,薛蟠揚長而去。

薛姨媽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薛蟠已經再無蹤影。她恨恨地罵道:“你倒是眼界高的不得了,識貨的很!我要是有此能耐,還用著受那賈老太婆的窩囊氣?哼!明明是自個的孫子犯得錯,偏偏怪到我兒子身上,真是偏心到極點!要不是為了釵兒的將來,我是斷不能受此侮辱的。”薛姨媽罵罵咧咧的在同喜的服侍下,上床歇息。心裡盤算著是不是該給薛蟠尋一門親事。甄姑娘、林姑娘是甭想了,人家的身份太高,高攀不上!至於那三春姐妹也是不能指望的,依著老太婆和姐姐的想法,那都是要嫁入豪門為賈府謀取權勢的金疙瘩,是斷然不會考慮自家的。看來明兒要派人出去打聽打聽,尋摸著一個合適的姑娘做媳婦,也好收收蟠兒越來越野的心思。

薛姨媽在思慮中慢慢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忽聽的房門被拍得震天響。薛姨媽被擾了清夢很是惱怒,罵道:“作死的東西,敲什麼敲!奔喪呢!”

話音剛落,就聽的同喜驚慌的回到:“太太,方才大爺房中的香菱來回,大爺似是不好,求太太趕緊過去看一下。”

薛姨媽聞言激靈一下,徹底清醒過來,她慌忙披上外衣沖了出去。當她帶著丫頭匆匆忙忙來到薛蟠屋裡。就見香菱正站在床邊,一邊哭泣,一邊手忙腳亂的服侍著薛蟠。

粗暴地將香菱撥拉到一邊,薛姨媽俯身看向兒子。 這一看不打緊,登時被嚇了一跳。只見薛蟠渾身上下都腫了起來,且皮膚發燙,又紅彤彤的,就像煮熟了的蝦米。那一張臉也腫的變了形,五官被擠壓的湊在一起,活像個豬頭。

薛蟠見母親到來,想掙扎著爬起來。奈何渾身無力,力不從心的又倒了下去。薛姨媽“啪”的打了香菱一記耳光,罵道:“小娼婦,怎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還不趕快把蟠兒給扶起來!”罵完,又趕緊吩咐小廝去請大夫。

香菱不敢辯解,含淚上前費勁力氣將薛蟠扶起靠在床頭。薛姨媽看著兒子淒慘的樣子,哭道:“我的兒啊,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要是有個好歹,媽媽可要指望哪一個啊!”

哭完,又厲聲喝道:“香菱,你給我跪下,說說蟠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若說不清楚,仔細你的皮!”香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抽抽噎噎的把薛蟠自晚間過來的事徐述了一遍。

原來,薛蟠自母親房中出來後,想到那些美人就欲火難耐。回到自己房中之時,就把香菱給假想成那幾個美人,摟到床上百般玩弄了一回。

那香菱本是良家女子,年齡又小,於房事之上不免矜持了些。不料此舉惹得薛蟠大怒,就更變本加厲的折騰起她來,整整折騰了半夜,薛蟠才意猶未盡的放過了香菱。

香菱正慶倖得以解脫之際,卻震驚的發現薛蟠身上竟慢慢變紅,身體也漸漸地腫了起來。不消片刻,薛蟠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香菱驚慌之極,才趕緊向薛姨媽稟報了!

聽完緣由,薛姨媽劈頭蓋臉的罵道:“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娼婦惹出的事來,你且等著,若蟠兒有個好歹,看我能饒得了你!”香菱不敢答言,跪在地上默默哭泣。

此時,小廝帶著賈府的王大夫飛也似的趕到了,薛姨媽趕緊讓出地方讓大夫診治。又威脅著大夫定要治好薛蟠。那王大夫被小廝拉著一路小跑,氣都喘不過來。剛一坐下,就被薛姨媽威脅著,心中氣憤不已!奈何惹不起這賈府,就忍氣吞聲的診治起來。

過了一時,薛姨媽見大夫把脈完畢,就急道:“我兒究竟是得了何病?可否要緊?你快說來!”

王大夫心中疑惑:這薛蟠渾身腫脹看似病的厲害,可脈象沉穩有力,卻又顯示並無病症!這到底是何原因呢?正尋思著,忽聽薛姨媽詢問,就繼續詢問薛蟠此前的飲食起居等情況。薛姨媽愛子心切,終是將薛蟠今兒的活動說了個仔仔細細。

這大夫經過仔細考慮,斷定薛蟠無事!不過是弄些去火消腫的藥罷了!就說道:“貴公子並無大礙,只不過是天乾物燥,虛火上升而累積了不少毒氣。又因著房事過多,導致邪氣入侵,才一併發作了出來。雖看似兇險,實無妨礙。只要泄瀉毒氣也就好了!

薛姨媽聞言,半信半疑,質問了大夫老半天,把那大夫煩的不得了。他本來就厭惡這些豪門紈絝,而今更是被薛姨媽煩悶到了極點,最終在開出的藥單上加了幾味奇苦無比的藥,才略紓解了一下心中的鬱悶。

別說,這加了料的藥效果還真不錯。薛蟠自服下藥後,至天亮時分,上吐下瀉的折騰了不知多少回後,身上的浮腫消退了不少。此時,薛姨媽才徹底放下心,重賞了大夫後,才放他離開。

這薛家進進出出的鬧騰了半夜,賈府哪能不知消息。所以天亮後,王夫人就打發人來詢問薛蟠病情。這薛姨媽不好意思說出薛蟠的病因,就含含糊糊的混了過去。

寶釵聞知哥哥生病,自是放心不下,就從園子裡回到家中探視。看到哥哥那淒慘的樣子,寶釵倒是忘了哥哥以往的錯處,為哥哥心疼不已。

黛玉和姐妹們在給賈母請安的時候,聽聞薛蟠生病,被折騰的不成樣子,姐妹們都心下暗喜,皆歎報應不爽。黛玉更是決定等去了甄府後,定要問問姐姐是如何辦到的不可。

其實說來也很簡單,甄珠不過是在薛蟠和寶玉的身上施了一個小法術而已。這法術對身體並無多大的損害,如果兩人心中沒有什麼齷齪的念頭,那三天之內法術自然失效。假如他們賊心不死,那就吃點苦頭去泄瀉火氣了。

所以就此說來,薛蟠遭受此罪,實屬罪有應得!

要說寶玉和薛蟠的關係還真是不錯,聽說薛蟠生病,自是趕緊前來探望。在寬慰了薛蟠幾句後,就對哭紅雙眼的寶釵獻起了殷勤,真是典型的見色忘友之舉。

薛姨媽對此倒是樂見其成,巴不得兩人關係親密些。叫寶釵好生陪著寶玉玩耍,她自去吩咐準備些酒菜,娘兒們一起樂呵樂呵。

人說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習性,此話不假!寶釵在賈府住了幾年後,又被母親和姨媽不停的洗腦,她的心思已經逐漸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現在的她,已經對賈府奢華的生活漸漸習慣,對寶玉也不復以往的厭惡,反而對他不時的糾纏而暗生欣喜。只是她尚未察覺自己的這種變化罷了!

寶玉在薛姨媽母女的相陪下,很是吃了不少酒。薛姨媽見他似有醉意,就讓寶釵陪他回去。寶釵見他已經踉踉蹌蹌的站不穩,就打發鶯兒去怡紅院叫襲人過來。待襲人來時,寶玉已經喝了兩碗醒酒湯,略微清醒了些。他在襲人的攙扶下,和寶釵主僕一起回園子去了。

送寶玉回房後,寶釵和鶯兒自回蘅蕪院去了。這裡寶玉在襲人、晴雯等丫頭的服侍下,寬衣淨面上床歇息。

“酒能亂性”此話不假!寶玉醉意朦朧間心生綺念,他緊緊拽住晴雯的手不放,定要她陪自己不可!這晴雯素來是個直性子,雖對寶玉有些少女心思,卻是個潔身自好之人。自是不肯做那沒臉沒皮,不過明路的下作之事,是以甩開寶玉的手,掀起簾子跑了出去。

襲人見此,心生酸意。不禁上前撩撥起了寶玉。此時的寶玉那禁得起她的勾引,自是,一點就著。不管不顧的在床上做成了好事,那襲人發出的□之聲,將門外的晴雯,麝月等丫頭給羞得面紅耳赤,迅速逃離了這裡。

可憐王夫人還讓襲人盯著丫頭們,莫要她們勾引了寶玉。豈料,這襲人竟然監守自盜,在她的眼皮下,早就和寶玉打得火熱了。那些丫頭誰都不敢去管這些不要命的閒事,所以襲人竟瞞著王夫人,在寶玉房中成了隱形的女主子,可謂得意之極!

只是這次,襲人的好運要終結於此了!原因無它,寶玉也中招了!

當兩人完畢,相擁著敘話之時,那寶玉竟然和襲人說起,等將來求了老太太把黛玉許配給自己,到時,他們三個人就永世不分,和和美美的生活,就別無所求了。

襲人聽了此話,心中不喜。那林姑娘出身名門、目高於頂,在她面前自己就覺得極其自卑。再加上她對寶玉向來不假辭色,而寶玉還如此癡迷與她。如若讓她做了二奶奶,焉有自己的活路?

襲人正想法子給黛玉上眼藥之時,卻感覺寶玉的皮膚熱的有些異常,待掀被看時,震驚的發現寶玉的全身竟然腫了起來。她登時慌了神,趕緊拿過衣服穿了起來。等她慌慌張張的穿完,就發現寶玉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樣來了。

襲人趕緊叫人去通報老太太和王夫人,豈料那些丫頭們早就被她嚇跑了,哪還有人在跟前候著。襲人無奈,只得跑到偏房叫了兩個粗使婆子報信去了。

賈母和王夫人聽說寶玉生病,自是慌了手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這時王大夫也被請了過來,一群人鬧哄哄的擠了一屋子。

此時,王大夫被推著上前診脈,尚未坐下就那麼打眼一看,得嘞,不用看了!此病症和那薛蟠並無二致,怕也是同樣的緣由吧!王大夫不禁心中鄙夷,果真是深宅大院髒事多,這寶玉尚未成年就沉迷女色,真是不可救藥!

有了此想法,王大夫自是直言不諱,又把對薛姨媽的那番說辭重新說了一遍。最後還語重心長的勸道:“老太太、太太,雖說寶哥兒尊貴,多些人服侍實屬應該。但他畢竟未曾成年,房事過頻,對身體極為不妥!還是勸他節制一些才好。”

賈母心中不悅,不耐煩道:“你的診斷是否有誤?寶玉尚幼,並未給他安排房裡人,你這結論實屬無稽之談!”

王夫人在旁似是想到些什麼,就把襲人叫來問道:“我且問你,可是寶玉和什麼人作怪了不成?你給我從實說來!”

襲人聽了王大夫的話,本就心慌意亂。再見王夫人發問,更是嚇得直冒冷汗。心裡直後悔不該勾引寶玉,她撲通跪倒在地,嘴裡語無倫次的回著話。

賈母、王夫人見她這副模樣,心中對王大夫的診斷信了幾分。這寶玉是她們後半生的希望,而今竟有人敢在她們的眼皮下毀了他,真是膽大妄為!心中的火氣頓時上升到極點!

打發大夫去開方煎藥,王夫人把寶玉房中的大小丫頭都召集了起來。這一看,寶玉房中竟然都是妖妖嬈嬈,美豔無比的俏丫頭。她的臉色霎時黑了起來。

王夫人把幾個相貌拔尖的叫了出來,一一責問。那些丫頭自是不能承認,皆跪地喊冤。王夫人最是厭惡這樣的人,就呵斥道:“看你們這副狐媚子相貌,就知道不是什麼安分的,如果再不說實話,就等著被打死或是發賣吧!”

這幾人之中,就有那性格潑辣的晴雯。她自是不甘心替人背了黑鍋,就對賈母求道:“老太太,奴婢本是您身邊伺候的人,後來被您撥到了二爺房中做針線丫頭。奴婢是什麼樣的性子,老太太心中自然有數。如今被太太冤枉勾引了二爺,奴婢心中不服!懇請老太太查明詳情,還奴婢一個公道清白!”

賈母對這晴雯印象頗深,當初也是看她心靈手巧,相貌又好,才把她派到寶玉身邊伺候,將來也好給寶玉當個侍妾的。這丫頭脾氣火爆,心機不深,是極好控制的,所以她的話應該不假。

賈母止住王夫人的叫囂,吩咐找來兩個極有經驗的婆子,給寶玉房中的丫頭驗身。那些丫頭不甘受此侮辱,紛紛跪地喊冤,並齊心合力的把襲人供了出來。

王夫人猶自不信,想著她們定是為了逃脫罪責而誣陷襲人。賈母見王夫人如此維護襲人,就知道兩人之間必有緣故,這襲人怕就是王夫人的眼線了。

賈母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她們都說襲人是罪魁禍首,那就讓婆子給驗一下,這樣也可讓她們心服口服,乖乖地認罪!免得傳將出去,說我們賈府屈打成招就不好了!”

襲人見老太太發了話,心中驚恐。她把祈求的目光投向王夫人,盼望她能阻止。豈料,王夫人在猶豫了片刻後,竟點頭答應了下來。這下,襲人再沒了指望,癱倒在地哭了起來。

那兩個婆子毫無憐香惜玉之舉,粗魯的拖起襲人就往外走。襲人掙脫兩人的束縛,爬行幾步來到王夫人跟前,抱住她的雙腿哭喊道:“太太,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啊!二爺強要,奴婢不敢不從,求求您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今後再也不敢了!”

王夫人此時已經被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心腹監守自盜!想到被一個下賤的奴婢玩弄于股掌之中,心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燒。她陰狠的說道:“給我把這賤婢賣到窯子裡去,她不是想男人嗎我就成全她,給她一群男人!”

襲人頓時嚇傻了,反應過來就苦苦哀求。那王夫人站起身,一腳把她踹開。吩咐婆子把她拖走。襲人見此路不通,趁人不備撲到寶玉床前哭道:“寶玉,二爺,你快起來救救我吧!”

寶玉見母親要發賣襲人,早就急了眼,奈何身體無力坐不起來。此時正好抓住襲人的手,再不放開,眼裡含淚,嘴裡還含糊不清的為襲人求情。

那襲人自是把握時機,在婆子來拖之際,大聲哭喊,弄得寶玉更是焦急萬分。寶玉見老太太和母親不為所動,一咬牙從床上滾了下來。此舉驚得賈母和王夫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趕緊派人把他攙回床上。  

寶玉緊拉住賈母的衣袖,眼裡滿滿的都是祈求的目光。賈母見此,終是歎氣說道:“罷了!看在你的面上,就留下她吧!不過為了以儆效尤,襲人就貶為粗使丫頭,再不能貼身服侍於你。如若再犯,必定活活打死,再不輕饒!”

襲人聞言,急忙磕頭謝恩。只要逃過眼前劫難,日後等風頭過去,她自會想法重回寶玉身邊。

王夫人向來是喜惡分明之人,如今襲人觸動她的逆鱗,自是恨襲人入骨,完全忘了以往對襲人的態度,而今只恨不能殺之而後快!今見賈母做主留下襲人,不好再做悖逆,只得另尋它法,來出一出胸中惡氣不可。

可以預期,襲人往後的日子註定不會好過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35
四十六回 魘魔法母子逢五鬼 通靈玉蒙蔽遇雙真


且說寶玉在吃了不少苦楚,又臥床靜養幾日後,身體才慢慢地康復了。

這幾天對寶玉來說可謂度日如年,以晴雯為首的大小丫頭在經歷了襲人之事後,全都收起心中心思,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寶玉素來喜歡和丫頭們調笑玩耍,如今面對著一張張死氣沉沉的臉,心中著實憋悶!益發想念起善解人意、妙不可言的襲人來了。如今身體大安,他自是避過王夫人的耳目,偷偷地前去探視了襲人一回。

襲人如今的處境卻是不妙,在王夫人的暗中指使下,那些粗使婆子死命的折騰與她。短短的時日,就折磨的襲人花容憔悴,遍體鱗傷。

那襲人倒是個堅強的,因懷著重回寶玉身邊的夢想,竟然讓她咬牙挺了過來。如今見了寶玉,自是拉著哭訴了一番。那副可憐的小模樣惹得寶玉憐惜不已,摟著好生勸慰了半天。

兩人膩歪了一時,襲人終是得了寶玉的承諾:過些時日求了老太太,就把她重新接回去。為了這段時間不那麼難熬,襲人又授意寶玉很是威脅了一番那些婆子,使其不能再欺侮於她。

那些婆子都是乖覺之人,深諳生存之道。知道要想在這大宅門中活的順遂,就得眼明心亮,見風使舵。反正陰奉陽違的事情沒少幹,也不差這一回。到時王夫人追究下來,自有寶玉頂著,於她們無干!自是諾諾連聲的答應下來。

寶玉為襲人達成心願,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帶著好心情與襲人辭別,悠哉的朝賈母房中而去。

到得賈母這裡,並不見眾姐妹在此。倒是見著自己寄名的乾娘馬道婆進榮國府來請安。正陪著老太太和王夫人閒話。

那馬道婆見寶玉清瘦許多,唬一大跳,不禁詢問起原由來。王夫人自是不能說出真相,只說寶玉體弱病了一場。

馬道婆本是極其貪財之人,且又深知寶玉極得老太太的寵愛。見此機會,就想撈摸些錢財使用。是以聽了王夫人的解釋後,點頭歎息一回,就說到:“寶哥兒是極其尊貴之人,自是被那些邪魔歪道的惦記著。如若不替他多作些因果善事,這些小災小難的是斷不能絕的。這也是那些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多有長不大的原因所在了!”

賈母、王夫人聽她如此說,哪有不著急的!便趕著問道:“要如何做,才能免了寶玉的災厄呢?”

馬道婆見兩人上鉤,心中暗喜,說道:“這個容易,只要多舍些香油點上個大海燈,虔心供奉菩薩也就罷了!”接下來又巧舌如簧的說些:南安郡王府裡的太妃,錦鄉侯的誥命等等在她那裡怎樣供奉的事出來。這下,更是觸動了兩人的心思。

兩人當即決定每日捐五斤香油給馬道婆,讓她在菩薩面前好生供奉,為寶玉祈福。

賈母生怕寶玉再有個閃失,又命人來吩咐:“以後但凡寶玉出門,皆拿幾串錢,交給他的小子們帶著,一路好施捨給那些僧道貧苦之人。”

說來這賈母也甚是可笑,如若真想為子孫積累陰德,只管去做些扶困濟貧的善事不就行了。哪像她們這般,一邊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出來,一邊還想讓菩薩保佑著榮華富貴,子孫綿延,如若真讓她們如了願的話,那才真是天理不容了!

那馬道婆又坐了一回,便起身告辭,去往各院各房問安閒逛去了。一時,來至趙姨娘房內。 二人見過,趙姨娘便命小丫頭倒了茶來與她吃。

閒聊中,趙姨娘問道:“前日我送了五百錢去,在藥王跟前上供,你可收了沒有?”

馬道婆道 :“早已替你上了供了。”趙姨娘歎口氣道:“阿彌陀佛!我手裡但凡從容些,也時常的上個供,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馬道婆知道這趙姨娘被王夫人打壓的很了,心中憋屈無處發洩,這正好是個來錢的門路。遂故意說道:“你只管放心,將來熬的環哥兒大了,得個一官半職,,那時你要作多大的功德不能?”

趙姨娘聽說,鼻子裡笑了一聲,說道:“罷了,且休說這話!我們母子過的什麼日子,你豈有不知的?我那環兒什麼時候入過那些人的眼?別說讀書上學,就連平日的吃穿用度,還不如那些有臉面的丫頭!你說說,還有什麼指望!”

馬道婆見她如此說,便探她口氣說道:“我還用你說?難道都看不出來!也虧你們娘倆好性,竟能忍下這偌大的委屈。換我如此,定是不能忍得,必定拿出千百般手段算計了去,這才不枉來世上走這一遭!”

“我卻不知你還有這手段,你且說來我聽聽,看你處在我這境地,要如何翻身,揚眉吐氣!”趙姨娘聽了此話,心中一動,裝作玩笑似的說道。

馬道婆怎能不知趙姨娘的小把戲,撇了一下嘴,狀似不受激的說道:“說句造孽的話,我要是你,就想法除了擋路之人,那時候這府中自是我們母子的天下了,還用的著仰人鼻息,卑躬屈膝的過日子嗎?”

趙姨娘聞言暗喜,遂隱晦的向馬道婆露出一些心思出來,那婆子自是拿話勾著。趙姨娘見有門路,自然上鉤求了起來。馬道婆先是拿喬了半天,說是出家人不能做那罪過之事。而後在趙姨娘許下諸多好處後,才猶猶豫豫的應了下來。

在拿到趙姨娘的所有積蓄,又得了一張寫著不少銀兩的契文後,馬道婆才教了她一個比較隱秘的魘魔法。言說等她回去做了法,自然起效。

不得不說這馬道婆還真是有幾分能耐。兩日之後,還真就惹出了一場是非出來!而這場是非更是掀起了日後一系列變故的序幕,每個人的命運也因此有了不同的改變!

且說這日賈母興致頗高,遂帶著一眾人等在大觀園飲宴遊玩。酒至半酣之時,姑娘們在李紈的帶領下賞花鬥草、寫詩對對,十分的風雅。  

寶玉在房中憋悶了幾日,如今得以和姐妹們一起玩耍,自是欣喜萬分!他游走在眾姐妹之間,不時的說笑幾句,甚是逍遙快活!

他見黛玉正憑欄觀魚,就湊到身邊說道:“這幾日我身體不適,妹妹想必為我擔憂了吧!如今我已大好,就可以不時的陪著妹妹了,也免得你一個人甚是寂寞。”

黛玉早已風聞了他和襲人之事,而今見到他只覺的十分厭惡。遂開口說道:“表哥這話倒怪,你身體抱恙,作為妹妹我自是和其他姐妹一般,要關心幾分的。還有的就是,我和姐妹們朝夕相處,何來寂寞一說?表哥此話甚是無理,如若讓姐妹們聽見,豈不是傷了她們對我的一片心意?表哥此舉倒是陷我於不義了!表哥日後說話還是多注意一些才是。”

說完,黛玉在紫屏有意的掩護下,抽身離開。寶玉見林妹妹不明白自己的一番心意,沮喪不已!他眼睜睜的看著佳人離去,心中很是失落。

王夫人和薛姨媽閒聊之際,偶爾望去見寶玉獨自站在池邊發呆,怕他又魔怔了,就讓丫頭把他叫了過來。

寶玉蔫蔫的趴在賈母的身上默不作聲。王夫人見他如此,就又叫過寶釵來陪他說話。在寶釵有意的籠絡下,寶玉才漸漸地恢復了精神說笑起來。賈母見此,對寶釵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王夫人見寶釵入了賈母的眼,與有榮焉,對著薛姨媽不停的誇獎寶釵。

豈料,就在此時,異狀突起!王夫人和寶玉突然臉色煞白,神情呆滯,坐在那裡動也不動。薛姨媽母女覺得詫異,遂過去探視。她們剛剛站起,就聽到兩人大喊一聲,身子猛然從椅上跳起!口裡亂嚷,盡是胡話。因兩人的舉動過大,將湊到身邊的薛姨媽母女帶倒在地,狼狽不堪!

賈母見此,趕緊叫丫頭們將她們攙扶起來。那些丫頭從震驚中醒來,紛紛上前。誰料王夫人和寶玉見她們過來,竟然撲到她們身邊撕咬起來。有兩個丫頭猝不及防間,被抓個正著,被撕扯的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其餘人等見狀,哪敢上前,一哄而散躲避不及。

可憐薛姨媽和寶釵只得趁兩人看不著之際,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邊。賈母見情勢不妙,早就打發人去叫了外面的爺們。不一會,賈赦、賈政、賈璉等皆都趕到。就連東府的賈珍、賈蓉父子也聞訊而至。而黛玉和三春姐妹自是不能躲避,也只得站在賈母身邊,幫著維持混亂的局面。

這時的王夫人和寶玉益發的瘋魔了!嘴裡喊打喊殺,張牙舞爪的鬧個不休。賈政本想上前喝止,誰料卻被寶玉打得渾身疼痛,更是被王夫人撓了個滿臉花!

賈政氣怒無奈,只得命周瑞家的帶著幾個力大的婆娘上去抱住,拿繩子捆了起來,才算消停了些。婆子們將兩人抬回房去放在一處,也好方便照管。一家人聚到一起紛紛出謀劃策,請醫問藥,求神拜佛,忙了個不亦樂乎!

闔府上下忙了半日,所用方法皆不見效。而王夫人和寶玉卻是越來越嚴重,不省人事不說,且嘴裡冒得全是鬼話,到了夜間更是瘮人,不時的怪笑連連,望空而言。嚇得守夜的丫頭婆子只得成群結隊的,不敢獨自行動。

那些親戚至交得了消息,自是前來探視並送些符水僧道的。就連宮裡的元春也知道了此事,求了皇上派出太醫前來救治。就這樣折騰了兩日,還是百般醫治無效,兩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賈母、薛姨媽等人寸地不離,只圍著乾哭,毫無辦法。

眾人都在為兩人擔憂之時,趙姨娘、賈環母子卻是稱心如意,暗自偷笑!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賈政見沒了指望,心下黯然,只得命人將他們母子的後事儘早預備下了。賈母見此如摘了心肝一般,將賈政罵了個狗血噴頭。那趙姨娘也是個沒眼色的,此時不趕緊躲得遠遠的,反而湊到賈母跟前勸說,及早為寶玉他們料理後事。結果被賈母弄了個沒臉不說,更是狠打了幾個耳光,攆了出去。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忽聽得院中隱隱有木魚之聲。緊接著,院中憑空出現了兩人。眾人驚訝之餘,打眼看去,卻是一僧一道。

那僧道二人自出現後,就直闖入房中。丫頭們阻攔不及,不禁喊了起來。賈母看他們來的奇異,度其有幾分來歷,就叫人放他進來。

賈政探詢僧道的來歷,那僧道並不答言,只是嘻嘻而笑。賈母又問如何醫治寶玉二人,那道人笑道:“你家現有希世奇珍,當可醫治二人之病。”賈政聽這話有意思,心中一動說道:“小兒落草時雖帶了一塊寶玉下來,上面說能除邪祟,誰知竟不靈驗。”那僧道:“你那裡知道那物的妙用?只因他如今被聲色貨利所迷,故不靈驗了。所幸此物與我等有點緣分,你且取來,待我們持頌一番,自然就好了!”

賈政聽說,便向寶玉項上取下那玉來遞與他二人。那僧接了過來,擎在掌上摩弄一回,說了些聽不懂的瘋話,遞與賈政道:“此物已靈,不可褻瀆,懸於臥室檻上,除親人外,不可使陰人沖犯。三十三日之後,包管好了!”

說著回頭欲走,卻在轉身之際看到黛玉站在一旁。那僧道二人觀其面相,知其命運已改,遂對黛玉歎道:“施主命運既改,灌溉之恩已償,還是退步抽身,另尋安樂吧!”說完,揚長而去,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見了蹤影。眾人目瞪口呆,皆呼:“神仙顯靈了!”

黛玉被僧道弄得一頭霧水,似懂非懂。不過自聽了這話後,她只覺得纏繞在五臟六腑中的鬱結之氣竟然消散無蹤了!渾身上下輕鬆無比,精神也清爽了不少。她心中詫異不已,隱隱有了幾分覺悟。

說來也奇,自僧道走後,王夫人和寶玉的狀況一日好似一日,逐漸康復起來。至三十三日後,果然大好了!闔府上下俱是興高采烈,欣喜不已。

既然兩人大好,賈母等人就有了心思去查詢兩人發病的起因。畢竟此事鬧得大了些,驚動了宮中的娘娘,必是有個交待才成!經過仔細排查後,趙姨娘最終被查了出來。

趙姨娘在百般狡辯不成後,自是將馬道婆又供了出來。賈政聽了大怒,當即叫賈璉帶人把馬道婆給抓了回來。那馬道婆見事情敗露,只得將前因後果交代了個明明白白。

就在賈政準備把她們押到衙門中時,賈母卻忽然喝止了他的行為。命人將她們先關押在別處,稍後再做處理。

賈政不明所以,不禁詢問母親。賈母命他將賈赦和王夫人一併叫來,幾人關在房中商議了半日,才面帶得色的各自散去了。

一日後,府中上下皆知,王夫人和寶玉此次劫難,皆因趙姨娘嫉妒所為,而趙姨娘因事情敗露,羞愧難當,是以懸樑自盡以贖罪孽!而其子賈環對其母行為不加阻止,負有不可推卸之責,故將其幽禁在家廟之中,虔心抄寫經文一正其心。

事情看似圓滿落幕,有誰知,在這個深夜,一行人在馬道婆的帶領下,朝著她的道觀而去,由此引發了一系列始料未及的事情出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36
四十七回 設毒計惡妖複出 伸援手冤魂重現


上回說到,趙姨娘母子因魘魔王夫人和寶玉,而落的死的死,關的關,皆沒有一個好的下場。讓人可恨之餘又心生了幾分同情之心。畢竟不是被逼到了極點,這趙姨娘也不會在他人的挑唆下鋌而走險,做這傻事!

至於那罪魁禍首馬道婆,倒是幸運的逃過了此劫,不但毫髮無損,反倒成了有功之臣!你道是何原因?且聽我從頭說起:

且說,自賈母查明是趙姨娘和馬道婆合謀算計了寶玉後,自是對她們恨之入骨。依著她狠毒的品性,此二人自是下場淒慘。

就在準備將二人送交衙門問罪之時,賈母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瞬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她想到,元春如今在宮中正如日中天,前途不可限量。假以時日,元春懷上身孕產下皇子,未必不能再進一步,與皇后太子爭上一爭!

她自知這府中爺們都沒有什麼才能,對元春幫助不大。這時就需要再培養一股有生力量來扶持元春。而這馬道婆雖然做了這不可饒恕的惡事,卻不可否認她確實有幾分本事。如若饒過她這一遭,將她收為己用,到時用她來對付敵人,倒是一份絕妙的力量!

越想越覺得划算的賈母下定了決心,召集了賈政等人商議了一番。王夫人雖然恨不能生吃了這馬道婆,卻又抵擋不住權勢的誘惑,最終咬牙自認倒楣,同意了賈母的決定。至於賈赦等人,更是被賈母描繪的美好前景迷惑了心智,他們一致決定將所有罪責推到趙姨娘身上,將馬道婆給保了下來。

那婆子逃過一劫,自是感激萬分。對賈母提出的建議自是滿口答應。待與馬道婆達成合作意向後,賈母等人又收穫了一份意外之喜。

原來,這馬道婆的一身本事皆是學自師父黃龍真人。那真人道法高深,有長生不老、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之能。只是多年之前與人鬥法弄了個兩敗俱傷,重傷未愈尚在修煉之中。而馬道婆之所以謀害王夫人母子,也是為了籌集錢財為師父療傷之用。

馬道婆還言道,如若賈府能提供財力物力支持,她自會勸說師父和賈府合作,共圖大業!

賈母等人聞聽此言,自是大喜。當日夜裡就在馬道婆的帶領下來到道觀拜見黃龍真人。

那黃龍真人的住所卻是在道觀的地底,機關就在大殿塑像的背後。由此進入,通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就來到地下的幾間密室之中。

賈母和賈赦、賈政三人進來之時,那黃龍真人早就算出了他們的來意。不消多說,直截了當的開出了自己的條件來。如若賈府能滿足與他,他自會助賈府一臂之力。

待聽了真人開出的條件,賈母、賈政略微猶豫了片刻。賈赦卻迫不及待的應了下來。原來,這真人所修的功法需要采陰補陽、吸取少女精髓來完成。這恰中賈赦平生所好,自是與那真人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了!

那真人為了讓賈母等人真心合作,就略微施了幾個法術出來。幾人看去,果然名不虛傳,遂心中嘆服!

賈母經過深思熟慮後,答應了真人的條件。由賈府出資採買那些貧苦人家的少女供真人修煉之用,而真人則無條件的幫助賈府登上權力的高峰。

雙方目的達成,自是皆大歡喜。賈母一口答應明日就先送來兩個少女一表誠意。而那黃龍真人更是知情識趣的留下賈赦共同研討房中之術。

那賈母與賈政回府之後,為這少女之事犯愁起來。府中丫頭自然不少,可是如若無緣無故的消失,終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暴露。左思右想後,兩人把心思打到了園中那些小戲子、尼姑、道士身上。

待到明日時分,在賈母授意下,王夫人以家廟缺人為由,選了兩個貌美的小尼姑帶出府門,交到了馬道婆的手裡。可歎,兩個清清白白的妙齡少女就此落入魔窟,再無生還的希望了!

可恨這賈府為了達成自己的野心,竟然做這斷子絕孫的缺德之事,真是令人髮指!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賈府今日的惡行,終有一日會還報在自家身上,付出應有的代價!

且按下此事不提,再來說說,那日甄珠自迎春處帶回的那方鎮魂玉佩。

甄珠回府之後,在第一時間就告知了家人玉佩之事。因眾人之中,只有凝煙一人能釋放出玉中的魂魄,是以大家的目光皆投向了凝煙身上。

凝煙皺眉蔔算了一下,無奈的發現這冤魂與自家倒是有緣。原因無它,只因黛玉與甄逸已是天定的姻緣。而這冤魂又是因林家之事而含冤而死。其女又多次相幫黛玉,幾番算計下來,這個人情甄家都責無旁貸的要去償還。

吩咐士隱父子護法,凝煙施出真元法力打開了鎮魂玉佩。只見從那玉佩之中飄飄蕩蕩的溢出幾縷雲霧似的東西。那東西在空中慢慢凝聚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形。

凝煙幾人看時,發現此人與迎春有六七分相似之處,看來定是其母張氏無疑了!

那魂魄在空中盈盈下拜,口中感謝道:“張氏寧雅,多謝仙長搭救之恩!”

待凝煙詢問其來歷和如何被鎖在玉佩之中時,張氏悲悲戚戚的訴說起來。

原來,當日張氏在偷聽到賈母等人如何謀害林家子嗣後,自知難逃一死。遂在警示了女兒迎春之後,就回房安排後事等待死亡的時刻來臨。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賈赦便與賈母身邊的心腹賴嬤嬤就帶人闖了進來。

張氏本來還對賈赦抱有一線希望,盼他能看在多年服侍和女兒迎春的份上,能網開一面。豈料,賈赦對她卻無絲毫憐憫之情。反倒催促著賴嬤嬤趕緊動手,免得誤了和朋友喝花酒的時辰。

張氏見此,心中徹底失望了。她跪倒在地,哀求道:“妾身求老爺最後一事,好生看顧著迎兒,將來為她尋一個好的歸宿,妾身就死而無憾了!在九泉之下也不忘老爺大恩大德!”

而賈赦不耐煩的回答道:“這倒不消你說,本老爺自會將她嫁人豪門,吃香喝辣,富貴一生。你還是趕緊上路吧!莫要再拖拖拉拉的讓人心煩!”

張氏聽了此話,冷笑自嘲:“你可真傻!明知他是冷心無情之人,卻還求他,真是可笑!”

“罷了,我就如了你們的願吧,免得你們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但願你們夜裡能睡的安穩,那些被你們害死的冤魂不會找上門來,動手吧!”說完,張氏閉上雙眼靜靜的等待。

那賴嬤嬤指示著兩個婆子將一條白綾纏繞在她的脖頸之上,兩下交錯用力,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了……

賈赦見張氏已死,只停頓了一下,吩咐賴嬤嬤她們善後,就此轉身離開了。此無情之舉,就連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婆子們,也感到心中冰涼一片。

至於如何被鎖在這鎮魂玉中,張氏也是糊裡糊塗的。只知道她在最後一刻,因擔憂女兒而迸發了強烈的求生,待她再次清醒過來,已經身處玉佩之中了。

她雖然被鎖在其中,卻能感知外面的情景。這些年來,她斷斷續續的感知到迎春在府中的艱難生活。看著那些勢力的奴僕欺負迎春,而賈母和賈赦卻對此不理不問,自是心如刀絞。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受傷害而無能為力,對於一個母親來說自是極其殘忍的事!

之後的一年復一年,她滿腔的恨意最終成為麻木,如今的她只想從那個吃人的魔窟中救出自己的女兒,其他的再無所求!

說完自己的經歷,張氏跪倒在地,對凝煙哀泣道:“求仙長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女兒吧。就是要我魂飛魄散,我也心甘情願!”

凝煙用真元將其扶起,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迎春姑娘,皇上仁厚,已經答應對府中無辜之人網開一面,不會牽連到她的。你還是好生為自己打算一下,要選擇怎樣的未來吧。”

見她一片茫然之態,凝煙解釋道:“你既已出了鎮魂玉,若不及早打算,時辰一到,就會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念在你生前無錯,又是含冤而死的份上。如今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是徹底忘卻前塵舊事轉世投胎,一是留在今世,歷盡千難萬阻、走那苦修之路,不知你要如何打算?”

張氏聞言,並不猶豫,堅定的說道:“我選苦修之路!只要能陪在女兒身邊,無論多麼艱難痛苦,我都願意承受!”

凝煙看著張氏堅定的神情,並不懷疑她的決心,因為對子女的那份真心足以支撐著她堅定的走下去!

見張氏已經選擇了未來的路,凝煙自是傳授給她修煉之法。在這之前,凝煙抽離了她的一魂一魄,轉移到空間道場中的一株迎春花中,作為她的本體。免得她還未修煉有成,就先自魂飛魄散了。而那本體在道場靈氣滋潤下,也可加速她的修行,助她一臂之力。

張氏對凝煙的相助感激萬分,心中暗自決定,誓死效忠於凝煙,絕不背叛!

凝煙問及張氏要何去何從之時,張氏自是選擇回到迎春身邊守護與她,待她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宿後,才能安心的離開。

凝煙對她的選擇並不阻攔,從空間拿出一粒定魂珠交給張氏,讓她隨身佩戴。又拜託她在賈府之時,對黛玉多加照拂,張氏自是痛快的答應下來。謝過凝煙之後,又拜謝了士隱父子,才化為一陣煙霧,向賈府奔去。

甄珠見她離去,問道:“不知這張氏有沒有毅力修煉下去,如若她被仇恨迷失了心智。怕是功敗垂成了吧?”

凝煙搖頭歎道:“所有能做的,都為她做了,至於她將來如何,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這已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一切看天意吧!”

說完,甄家一行人各自回房修煉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40
四十八回 滴翠亭寶釵栽贓 埋香塚張氏勸女


話說,黛玉自見了那瘋瘋癲癲的僧道,又被他們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也不知是何原因,身體竟然慢慢的好了起來。從娘胎裡就帶出來的病根也去了七七八八。

黛玉的才貌本就出色,而今面色紅潤,神清氣爽,更是仙姿玉貌、難敘難描!這讓喜愛漂亮女孩子的寶玉,更是移不開眼睛,三天兩頭的往含芳閣跑,恨不能黏在黛玉身上不可。此舉讓黛玉主僕疲于應付,煩心不已。

寶玉的這些舉動,也讓王夫人姐妹和寶釵的心中很是不悅。無奈寶玉有賈母做後盾,她們也不好多說什麼。所幸黛玉是個守禮的,對寶玉並不熱絡,倒是讓她們放心不少。

人說:女人心海底針,最是難以猜測的。此話確實不假!這王夫人一邊高興黛玉對兒子無心,一邊又不忿黛玉看不到兒子的好處,對他不假辭色。

想到黛玉將來會成為她的兒媳,王夫人心裡就憋屈的難受。再看到黛玉的容光煥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變得心狠手辣的王夫人,害人已成家常便飯。她暗中派人在黛玉的藥中下了慢性毒藥,想著就算將來黛玉嫁了過來,也是活不長久。只要林家財產到手,就加大藥量,讓黛玉去陪她那死鬼老娘。

王夫人算盤打得精妙,卻不知黛玉壓根就不吃賈府所配的藥材。倒是讓她白忙了一場。

至於那些藥材,早就被紫蘇發現蹊蹺,藏了起來。等來日皇上清算賈家之時,遞到公堂之上做為王夫人害人的證據。


此時打著黛玉主意的還有賈母,自和黃龍真人合作後,為了替他採買少女花費巨大。府中的財政已經吃緊,周轉不靈。

如今看著寶玉如此喜歡黛玉,她的心中起了心思。想著趁此定下兩個玉兒的婚事,待名分一定,就有藉口動用林家的錢財。如此一來,寶玉喜歡、自己高興、賈府得利,一舉多得豈不是皆大歡喜?

越想越美的賈母當即派心腹趕往江南,拿著她的親筆書信,與林如海洽談聯姻之事。在她看來,如今的賈府聲勢正榮,那林如海若是聰明,自是求之不得的爽快應承才是!

不得不說,這賈府上下皆是自以為是之人,全然不顧別人的想法,只想著強迫人家按照自己的心思過活,真是自大至極。

光陰易過,轉瞬到了四月二十六日,這日恰是古俗中的餞花節。是以清早起來後,大觀園中的女兒們都紛紛行動起來。用花瓣柳枝、綾錦紗羅,各顯神通編織成各種物事懸掛在樹頭花枝之上。霎時,園內繡帶飄搖、花枝招展,再加上那無數的妙齡少女游走其間,可謂熱鬧非凡!

這種場合自是少不了寶玉這個無事忙的,他和丫頭們在園中廝混了一陣,就跑到含芳閣尋黛玉去了。豈料,黛玉早知他會來騷擾,早已和迎春相攜著躲了出去。

寶玉再三詢問,那雪雁只是搖頭推脫不知姑娘去了哪裡。寶玉無奈,只得滿園子找尋去了。

路上碰到探春、惜春二人,遂停下玩笑了幾句。奈何惜春是冷性之人,同他說不到一起去。而探春也因趙姨娘的去世,而一改往日的嬌俏爽利,變得鬱鬱寡歡,沉默不語。

寶玉受不得如此冷遇,呆了片刻,就匆匆忙忙的告辭,找丫頭們嬉笑玩鬧去了。

再說寶釵因昨日家中有事,回梨香院住了一晚。待陪著母親用完早飯,進的園子已是天色不早了。

帶著鶯兒漫步在園中,寶釵的心情甚是愉悅。路上遇到丫頭們找鶯兒玩耍,寶釵也大方的放她去了。

這寶釵素日裡雖端莊自持,畢竟也是妙齡少女,本性也是愛玩的。一路行來,見景色美妙,也不著急去尋姐妹們,自個慢悠悠的邊走邊逛。

正走之際,忽見一雙玉色蝴蝶在前方不遠處翩翩飛舞,煞是好看。寶釵童心驟起,不禁拿著扇子撲了起來。

寶釵和蝴蝶,忽上忽下、來來往往的鬧了一陣,累得香汗淋漓、嬌喘吁吁。看前面就是滴翠亭,寶釵便欲前去歇息一下。

待來至亭外,見那窗戶緊閉,似有人在其中說話。寶釵好奇,頓住腳步仔細傾聽。

聽了片刻,才得知竟是寶玉房中一個叫小紅的丫頭,與那賈府旁支賈芸有了私情。正托另一個丫頭墜兒暗中替她傳遞信物。

寶釵聞聽此事,怕惹了是非,正想法躲避之時。不料那窗竟被推開,自己頓時被暴露在兩人面前。

寶釵到底是個聰明之人,隨機應變道:“你們把林姑娘藏在哪裡了?”

那小紅和墜兒見亭外有人,登時心慌不已。今見寶釵詢問,小紅尚未答言,墜兒先回道:“不曾見林姑娘來過。”




寶釵故作不信,疑惑道:“方才我從那邊過來,見林姑娘正在亭外玩水,我本想嚇她一跳,誰料被她發現,朝東一繞,就不見了。莫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吧?”

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到了亭中查看了一番,才抽身離去。嘴裡還說道:“可別鑽到山洞裡被蛇咬上一口,那就鬧了笑話了。”

見寶釵走遠,墜兒驚慌失措,說道:“咱們的話,定被林姑娘聽去了!這可怎生是好?”

小紅冷笑一聲說道:“平日裡,我還以為這寶姑娘是個慈善之人。今日看來,又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同她那姨母一般,虛假之極!”

墜兒不明所以,急道:“我說林姑娘呢,你怎麼扯到寶姑娘身上了?可急死我了!”

小紅含著譏諷的笑容說道:“此前我恰好遇見林姑娘和二姑娘去往園子東北角了,哪會在此地玩水?這不過是寶姑娘金蟬脫殼、栽贓陷害罷了!如若我不知情,還真就信了她,從此記恨上林姑娘不可!真真是好算計!,由此可見寶姑娘是個心機深沉的,咱們日後還是提防著她才是,免得被她賣了還念著她的好!”

墜兒聞言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寶釵竟是這樣的人。真是應了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感歎過後,墜兒為小紅擔心不已。小紅卻滿不在乎的說道:“你且放心,那寶姑娘為了她那虛假的臉面,定是不會宣揚出去的。再說,我娘已經托了平兒姐姐,過不上幾日,就撥到璉二奶奶那裡當差,我自是不怕她告密的!”墜兒聽了此話,才放下心來,

再說寶釵,自滴翠亭離開後,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也不知怎地,就下意識的陷害了黛玉,讓她替自己背了黑鍋。

寶釵不禁苦笑了一聲,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很不厚道。為了明哲保身,竟然把一個無辜的局外人拖進渾水,何其現實冷酷!這幾年來,她真的是變得越來越陌生,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她再也沒了遊園的興致,懷著糾結的心情回蘅蕪苑去了。

而此次事件中最無辜的黛玉,卻是毫不知情。她正和迎春躲在園子的偏僻角落,和張氏的魂魄聊著府中之事。

那張氏自從和迎春相認以後,就沒再離開迎春半步。因著迎春房中人多眼雜,不能好好暢談。所以趁著今日餞花節,眾人遊玩之際,躲到這無人之處好生相聚一番。因著黛玉是知情之人,又有凝煙拜託要照顧與她。所以張氏也不避諱黛玉,拿她同迎春一般看待。

張氏和迎春各自聊了些這幾年的苦樂酸楚,說道傷心之處,自是相對著痛哭了一場。黛玉從旁看著她們母女重逢,心下難過,不禁想起自己的娘親來。

她多想娘親與那張氏一般,能陪在自己的身邊,把所受到的委屈和滿腹的心事向娘親一一傾訴。可惜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讓她羡慕的同時又傷心不已。

張氏哭過之後,勸說迎春、黛玉要儘早設法離開賈府。黛玉本就有此打算,是以點頭贊同。而迎春卻有些猶豫之處,畢竟賈府對她有養育之恩,讓她全然不顧府中人,而獨自偷生,心中一時接受不了。

張氏見女兒心軟,欣慰她善良之餘,更擔心她會誤了自己。遂耐心勸導:“迎兒,娘親知道你心善,可是那也要視情況而定的!老太太對你確有幾分情誼,可那也只是是為了讓你為她謀取更大利益罷了!在他們的心中只有自己,是再無旁人的。所以不要再對他們抱有任何希望了,他們根本就不值得!”

迎春知道娘親是為自己著想,答應著會仔細考慮。黛玉也不想迎春出事,就拿著娘親的例子來警示與她。迎春聽了黛玉的話,心中動搖了幾分。想想也是,黛玉之母是老太太的親生女兒,老太太都能狠心下得去手,更何況她這個隔了一輩,且又是庶出的孫女呢?

張氏見女兒似有所思,趁熱打鐵,為她講述了一些府中的陰私之事。並義正言辭的講明,縱然迎春沒有參與府中的壞事,但在外人眼中,她卻是脫不了干係的。畢竟她的吃穿用度皆是來源於那些不義之財。是以她再清白,也會被人認為是同流合污、助紂為虐的!

最後,張氏又讓迎春想想那些被賈府所害的人們,他們的冤屈又要向誰去討還公道呢?

在兩人的通力勸說下,迎春終於下定決心,不再糾結下去,尋找合適的時機逃離賈府,和娘親去過那平凡簡單的生活。

見迎春想通,黛玉和張氏高興不已。遂轉換話題,憧憬起未來的新生活來了,想像著將來不用再帶著面具生活,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迎春不禁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三人正說得開心之際,卻見那寶玉如影隨形般的,從遠處走了過來。

張氏見此,趕緊消失無蹤。而黛玉、迎春則忍住心中的不耐煩,裝模作樣的葬花、餞花起來。

寶玉見尋到了林妹妹,心中高興,圍著黛玉亂轉,嘰嘰咕咕的說個沒完。黛玉不想和他多做糾纏,遂和迎春達成默契,藉口尋找姐妹們一起餞花,帶著寶玉離開了這裡。待找到探春等人後,趁丫頭們吸引了寶玉的心思,黛玉才趁其不備,抽身離開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44
四十九回 遭不測如海遇劫難 聞噩耗黛玉苦暈厥


五月的揚州,風光正好,大街小巷中瓊花開的爛漫。那香氣沁人心脾,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而那林府之中,雖風光迤邐,卻無人欣賞。偌大的府中,更是少有人行,缺少了些生氣,隱隱透露出幾分冷清之感。

老管家林安,從外面辦事而回,正行色匆匆的向林如海的書房而去。

待進的書房內,卻看見林如海正坐在椅上閉目養神,舒緩著疲憊不堪的精神。看著老爺益發消瘦的身影,林安心中著實難受。他不忍心打擾如海,遂輕手輕腳的轉身,欲行退出書房。

豈料,如海早就察覺他的到來,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又用手按了按額頭,才開口說道:“老管家此行辛苦了!不知事情辦得如何?可否順利?”

“回老爺,那些人倒還識趣,知道事不可為,皆紛紛投誠。為表誠心,還交出了不少陳年舊賬。如今都放在妥善的地方保存了,只等皇上發難,便可交出當做證據,將那起子貪官污吏一網打盡!”林安略帶興奮的言道。

林如海聞言,憔悴的臉上露出笑容。喃喃自語道:“這便好!等江南之事塵埃落定,咱們便可過些輕鬆愜意的日子了。”

林安對此也頗為憧憬,言道:“老奴也盼著事情趕緊結束,也好接小姐回家。賈家那個吃人的狼窩,老奴卻是十分放心不下的,唯恐他們會算計小姐,咱們林家可再也經不起他們的折騰了!”

林如海苦笑著說道:“你這話卻是晚了些,那賈府早就惦記上玉兒了。前些時日,那老太太派身邊的心腹賴大,拿著她的親筆書信前來,要我親上加親,將玉兒許配給她的孫兒寶玉。還言道,如今他們家的娘娘深得聖寵,要我表態加以支持,也好共用榮華富貴,言行之中可謂囂張至極!”

“老爺萬萬不能應允!那賈府害林家至此地步,還不罷手,真是欺人太甚!老奴就是豁上這條老命,也是斷然不能讓他們得逞的!”林安氣憤之極,不禁失態的在房中大喊大叫道。

林如海冷笑一聲,安撫著他:“我自是不能應允的,且不說他們欠林家的血海深仇,但就那寶玉而言,一個無知無能的紈絝,竟然肖想我林家女兒,本身就是癡心妄想之舉!”

林安見老爺如此,放下心來。可轉念一想,又急道:“老爺,咱們拒絕了他們,依著賈府不達目的不甘休的品性,他們會不會對小姐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逼咱們就範呢?如此一來,小姐就陷入危險的境地了,還是趕緊把小姐接回來吧!”

林如海思慮片刻吩咐下去:“你安排幾個可靠之人,秘密前往京城。找到甄大人和北靜王爺,告知此事,讓他們設法保全玉兒,待我整理完搜集到的證據,就可報請皇上,準備收網。那時危險解除,就可接玉兒回家了。”

林安聽了吩咐,再不遲疑的轉身出去。不顧一路風塵,鞍馬勞頓,尋找到兒子林凡。讓他帶兩個可靠的家丁,星夜趕往京城,保護小姐。

林凡自是不敢怠慢,找到妥當之人後,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就趕緊上路了。林安送兒子遠去,才帶著一分憂慮回了府。

是夜,揚州上空飄起濛濛細雨,帶著一絲清涼穿門進戶,伴隨人們進入夢鄉。

林如海因大事將成,心中高興,就讓姨娘們備了些酒菜以示慶賀。那兩個姨娘見老爺不再愁眉不展,也心情愉悅的多勸了他幾杯。一來二去,不免伶仃大醉。

姨娘們見如海喝醉,怕他吐酒難受,因而不敢移動他回臥房。只得齊心合力,將他攙扶到榻上躺下。為他寬衣解帶收拾好後,又囑咐隨侍仔細傾聽老爺召喚,好倒茶送水。才各自帶著丫頭回房歇息去了。

夜已深沉,伴著細雨,將整個林府籠罩在一片漆黑當中。那守夜的隨侍抵擋不住困意,坐在椅上沉沉睡去,房間內只餘下悠長的呼吸聲。

就在此時,房門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隨之門慢慢的打開了一條縫隙。這時一股如煙似霧的東西從門縫中悄悄地滲透進來。

那煙霧逐漸聚攏到一起,飄到隨侍的臉上停頓了一會,從他的額頭鑽進去一絲東西,接著那隨侍頭一歪,睡得更加香甜,不醒人事了。

煙霧繼續飄入內室,又如法炮製的讓如海沉睡後,才慢慢的化形成人類的樣子。他手一揮,房中登時一片明亮。借著燈光看去,發現此人一身道裝,年約三旬左右,生的溫文俊秀,眉宇間卻又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淫邪之氣。

那人俯身打量了一下林如海,笑道:“難怪要勞煩本真人出手,看你生的一副好皮囊,想必你的女兒更是不凡,怨不得別人惦記著害了你,好人財兩得。所以為了本真人能得到那幾個絕色少女,你就乖乖地認命受死吧!”

說完,那人的手在如海的腹部停頓了一時,只見一陣黑霧沒入了他的體內。林如海在睡夢中皺了一下眉頭,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只是此時他的臉上已經呈現出一片黑氣,顯得死氣沉沉。

做完這一切,那人伏在如海耳邊笑道:“你還有半月好活,趁這段時間為自己安排好後事吧!本真人要回去軟玉溫香,盡情享樂去了。”

話音剛落,那人又化成一陣煙霧消失在茫茫雨霧之中了……

天亮時分,外室的隨侍從美夢中清醒過來。伸了一個懶腰,拍拍臉頰讓自己精神振作一下。回頭看向內室,見裡面並無絲毫動靜。

隨侍心中納悶:“老爺一向勤謹,怎麼今兒倒是懶惰起來?看天色不早,還是喚醒老爺,免得誤了正事,被老爺責罰!”

想罷,隨侍走到內室門前輕聲喊道:“老爺,時辰不早,該去衙門了!”如此喊了三遍後,房內依然沒有聲音傳出。

隨侍不禁疑慮,莫不是老爺不在房中,趁早去花園散步了不成?想到此,他輕輕地推門探頭查看。

四處逡巡之際,卻發現老爺在榻上睡得正酣。他猜想著必是老爺近來公事繁忙,勞累之極,是以承受不住,才導致如此。

他帶著不忍之心,去喚醒如海。豈料如海對他的呼喚並無反應。隨侍心中一驚,俯身看去,卻震驚的發現老爺面色潮紅,又略帶些青黑之氣。呼吸斷斷續續,頗為艱難。用手輕拭額頭竟是燙的厲害。

隨侍大驚失色,疾奔出房叫來小廝去通知管家趕緊去尋大夫。不消片刻,林安和姨娘們得了消息,匆匆趕到,圍著如海看視了一通,發現他病得很是嚴重,不禁焦急起來。

此時大夫趕來,為如海診治一番。林安見大夫邊把脈邊搖頭歎息,心中生出不詳的預感來。

待仔細診脈得出結論後,大夫示意林安來到室外,輕聲說道:“老管家,我為貴府診脈已有幾年了。既然彼此深知,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林大人此病甚是不妙,方才診脈覺察出他的五臟六腑皆已病入膏肓,再無救治可能。縱然用藥維持,也不過是稍延時日罷了。你們還是早早做好心裡準備,為林大人安排後事吧!”

林安聞聽此言,猶如驚天霹靂當頭劈下。他失態的揪住大夫的衣衫嘶吼道:“這怎麼可能?前些時日你不是剛為老爺診過脈?不是言明並無大礙嗎?怎的今兒就嚴重至此了!”

那大夫知其此時的心情,並不氣惱,解釋道:“林大人這幾年的身體一向不佳,加上心情抑鬱,公事操勞,身體已達極限。如果能放下萬事,好生調養,自無大礙。只是林大人素來勤謹,不免過多的消耗透支了精力。再加上大人昨晚飲酒過量,才在其刺激之下,所有病症齊發而導致如今的後果。唉!……老夫對此已是無能為力了!”

林安聽了解釋,雙手無力地滑落,頓在原地似傻了一般。

那大夫知道這府中如今要靠他來支撐調度,遂上前呵斥道:“老管家莫要如此!如今不是發呆哀傷的時候,還是想想怎樣為大人續命和通知親人才是!你這模樣於事無補不說,反倒引起府中慌亂,豈不雪上加霜了嗎!”

在大夫的呵斥下,老管家恢復了神智,擦擦流下的老淚,他跪地祈求道:“麻煩大夫盡全力救治老爺,為他多延些時日。我這就派人趕往京城接小姐回府,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能重逢片刻,好讓老爺此生再無遺憾。”

大夫哪敢受此大禮,趕緊攙扶起他,說道:“不必您吩咐,我自是盡力而為的。你趕緊去安排吧,我會一直守著林大人,直至小姐回來。”

林安囑託大夫對老爺的病情暫時保密,免得有心人趁此混亂之際,做出什麼事來。謝過大夫後,他匆匆地下去安排所有事物了。


且說林凡三人去往京城保護小姐,才到中途,就被府中報信的人追趕了上來。得知老爺重病後,幾人皆是震驚之極。在閱讀完父親的書信後,林凡再不遲疑,帶人快馬加鞭奔向京城甄家而去。

原來,林安深知如果賈府得知老爺病重,定會派人送小姐回府,並趁機插手林家之事。假如沒有貴人加以轄制,那賈府不把林家的家財全部侵吞才怪。是以林安左思右想後,讓兒子找到甄大人,讓他去求皇上,為林家做主。想來老爺是為國捐軀,皇上應不會坐視不理才對。

林凡幾人爭分奪秒的一路前行,儘量為自己家老爺爭取時間見上小姐一面。風餐露宿了幾日後,終於趕到了京城。拖著疲憊的身軀,幾人打聽到甄家的住所後,又馬不停蹄地的尋了過去。

說來也巧,士隱此時尚在府中。見林家來人,自是趕緊召見。待聽聞了他們帶來的消息後,心中大慟,當即落下淚來。

凝煙在旁勸慰住他,要他趕緊設法去稟告皇上為林家保駕護航,還要派人去賈府通知黛玉返回揚州,時間緊急,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士隱聞言,只得聽從凝煙的安排,換好朝服進宮去了。

見士隱離去,凝煙趕緊吩咐下人準備飯菜讓林凡等人食用。趁他們用飯之際,凝煙又再三叮囑。要他們去賈府接黛玉之時,莫要提起來甄家一事。免得賈府得知消息,有了應對策略,那林家的家產恐怕就保不住了。

林凡自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連連答應下來。飯畢,稍事休息後,在甄家家僕的帶領下又奔向賈家報信去了。

此時,黛玉正和姐妹們在大觀園中聯詩作對。那湘雲也被賈母接了來暫住,正嘻嘻哈哈的和寶玉打鬧著。

湘雲自恃才高,本想在寶玉面前一展才華,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豈料,卻略遜黛玉和寶釵二人,屈居了第三的位置。為此她心中不悅,對黛玉二人的言行中,不免帶出了一些顏色出來。

寶釵素來以行事大度出名,雖心中不喜湘雲以天真嬌憨為藉口,來對自己冷嘲熱諷,但還是咬牙強忍了下去。

黛玉卻深知湘雲對寶玉的心思,不想與她一般見識,遂一笑置之。誰知湘雲惱恨寶玉癡迷黛玉,故有意針對與她。對著黛玉說些仗著自己是千金小姐就清高孤傲,目無下塵的話來。又譏諷黛玉如若沒了父親的庇護,看她還能這麼囂張跋扈。

湘雲嫉妒的話語,讓迎春等姐妹們很是不入耳。不過看在親戚的份上又不好說的狠了,遂對她略提點了幾句。豈料,湘雲竟鬧了起來,言說姐妹們瞧不起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要收拾東西回家。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鴛鴦匆匆忙忙的趕來,告知黛玉。林家來人稟報,林老爺病危,要接黛玉回揚州團聚。

黛玉聞言臉色煞白,只覺的心慌意亂,眼前一黑,登時暈了過去。多虧紫屏身手敏捷,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她。

在眾人的呼喊下,黛玉從眩暈中醒來,在紫屏和迎春的攙扶下,含淚朝賈母房中疾奔而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小玩

LV:6 爵士

追蹤
  • 11

    主題

  • 1456

    回文

  • 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