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紅樓旁觀的平淡生活 作者:落花菩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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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 2012-11-24 14:50: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 47624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47
五十回 提心吊膽念親人 日夜兼程返家園


黛玉在驚惶失措間來至賈母房中,只見兩個舅舅和舅母等人皆以到齊,正聽著林凡講述林如海的病情。

見黛玉進來,林凡激動不已,搶步上前跪下哭道:“小姐,奴才奉老爺之命,前來迎接小姐回府。請小姐收拾東西,儘早啟程回府。”

黛玉含淚詢問了爹爹的近況後,掙開紫屏和迎春的攙扶,回身對賈母言道:“外祖母,爹爹病重,黛玉需儘快返回揚州。請恕黛玉不能再承歡膝下了,還望外祖母多多體諒吧!”

賈母拿帕子拭著眼淚說道:“可憐我那林姑爺,怎麼就病的如此嚴重,如若有個好歹,可不坑苦了我的玉兒?一個兩個的都走到老婆子前頭,怎不叫我傷心難過?我的玉兒怎麼就如此命苦啊!”

王夫人在旁苦著臉勸慰著賈母,心中卻興奮的不行。眼看林如海朝不保夕命喪黃泉,那林家龐大的家產就要到手,她就恨不能跳起來歡呼幾聲。

邢夫人和身懷六甲的熙鳳,察覺到王夫人無意流露出的興奮,心寒不已。沒想到她如今竟變得冷漠至斯!熙鳳更是慶倖自己及早識破了她虛假的面目,沒有陷進那不可自拔的泥沼之中。

兩人帶著幾分憂慮看著黛玉,不知她能否支撐的住。也帶著幾分同情和祝願,盼著他們父女能早日重逢相聚,度過最後的時日。

賈母吩咐鴛鴦去通知紫蘇等人為黛玉準備行裝,又語重心長的對黛玉囑咐著:因為怕她一個弱女撐不起林家而今混亂的局面,是以自己讓賈璉陪同她一起返回揚州,並從旁協助她處理府中事物,免得被那些刁奴矇騙,家產旁落。

黛玉此時已無心考慮這些事,歸心似箭的她只想及早啟程,回家探視爹爹。而林凡聽了賈母的話,卻在心中暗自思慮。果然不出父親預料,這賈府包藏禍心,不懷好意。妄想趁此接管林。此時他不禁擔心起來,不知甄大人的宮中之行順利與否,皇上能否答應保護林家。如若此路不通,依著賈府如今的權勢,林家怕是無以抗衡了!

就在林凡沉思之際,黛玉已得了賈母首肯,帶著林凡等林家奴僕回含芳閣打點行李去了。

待黛玉離去,賈母獨自留下賈璉,說要吩咐些事情。其餘人等都各自打發回去,為黛玉出行做準備去了。熙鳳在邢夫人的攙扶下緩慢離去,心中卻是沉甸甸的。

她心裡明白的很,賈璉此行定是又要做那缺德之事了。看著他在渾水中越陷越深,熙鳳縱使對他的感情已淡了許多,也不免為他黯然神傷痛心不已。

熙鳳這幾個月來曾抱著一線希望,明裡暗裡勸說過他多次,奈何賈璉執迷不悟,反倒責怪她無事生非,彼此的感情更是生分了不少。熙鳳見此徹底死心,再不關心他的死活了。

賈璉留在賈母房中多時,在得了賈母的授意後,面帶喜色的出來,急匆匆的回房準備遠行去了。

且說黛玉回房後,見紫蘇、雪雁、雪鳶幾人,正手忙腳亂的收拾著東西。而寶釵等姐妹們則帶著憂慮和擔心,站在院內靜靜的等候著黛玉歸來。

湘雲此時正為先前對黛玉說的那番話,懊悔不已。她並不是真的希望黛玉沒了父親的庇護,那不過是一時的嫉妒之言罷了!深知無父無母苦楚的她,自是不忍黛玉落到她這樣的境地。現如今,她只想對黛玉表達一下歉意,讓自己心裡也好過一些。

而寶玉不解她的心情,猶自在湘雲耳邊絮叨著:“林姑父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呢?林妹妹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時日。等會得告知老太太,從府中多派幾個大夫隨行才是。治好了林姑父,也好把林妹妹再接回家中來,咱們的詩社可是萬萬不能中斷的。我那些至交好友可是對姐妹們的詩作讚不絕口呢!”

湘雲聽著寶玉天真之言,眉頭緊皺,心中甚是難受。沒想到他對人情世故竟無知到如此地步。人家的父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他不擔心也就罷了,反倒讓人家拋下父親,來弄這勞什子詩社,真是讓人無語之極。

其他姐妹聞聽此言,皆對寶玉怒目而視。寶玉不解其因,無辜的望著她們,一副懵懂之狀。姐妹們見此,心中無力,也只得當他不存在了!

見黛玉回來,姐妹們紛紛迎上來解勸一番。黛玉自是一一謝過了她們的好意和關心。知道黛玉無心應酬她們,姐妹們在表達完心意後,識趣的告辭了。

那寶玉還想說些什麼。結果被迎春和寶釵二人拉扯著和姐妹們一同離去了。

黛玉因這次回去,便不打算再回來。是以吩咐自家人把重要的東西全部帶走,其餘的全丟棄不要。儘量輕車簡從加快返程的速度。

忙活半日後,大大小小的行李準備妥當,裝車完畢。黛玉才帶著丫頭們前來向賈母等人辭行。

賈母故作不舍的哭泣了一番,才讓大家送黛玉出門。那寶玉滿眼不舍,悶悶不樂。直到賈母暗中告知與他,黛玉不過月餘就會回到府中,再不離去,他才喜笑顏開的精神起來。

黛玉辭別眾人,上轎前往渡口登船而去。那客船乘著風勢,帶著遊子迫切的心情,順著大運河一路南下,朝揚州疾駛而去。

與此同時,甄士隱也得了皇上的旨意,與北靜王爺一同趕往揚州。此行的目的,一是庇護林家家財不被侵佔,二是處理江南事物,不讓如海心血付諸東流。

兩撥人先後啟程,懷著不同的目的去往同一個地方,可歎林家竟成了權勢和財富的犧牲品,在這世間苦苦掙扎不能自已。

這一路上,黛玉不斷的催促著賈璉加快行程。那賈璉因心中別有目的,倒也不計較黛玉的態度,反而極其配合她的行動。

黛玉對他的想法自是深知肚明。在拜別眾姐妹之時,熙鳳曾暗中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和邢夫人從賈赦父子處套出的零星消息。提醒她多加防備,莫要上當受騙。

黛玉望著站在船板上的賈璉背影,冷笑一聲。想要算計林家,也要看看她答應不答應。她心中立誓,無論付出何種代價,她林黛玉都要把林家撐起,不讓任何人霸佔了去!

緊趕慢趕,三日之後客船到達揚州渡口。那林家的奴僕早就日日在此守候了。今見小姐歸來,趕緊帶著準備好的車轎迎了過來。

黛玉顧不得別人,自是上轎直奔林府而去。那賈璉見黛玉離開,焦急的吩咐身邊跟隨的小廝,處理行李等雜物。自己搶過林家的下人的馬匹,尾隨黛玉而去。

轎子進了林府,黛玉顧不得和老管家林安寒暄,直接在他的帶領下來到如海的臥房。

此時的如海在大夫傾盡全力的救治下,已清醒過來。他正無力的靠在榻上,靜靜的閉著雙眼溫養精神。

經歷過諸多世事的他,對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早已有了深刻的認知。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來配合大夫,盡可能的為自己多爭取些時日。不把女兒的事情安排妥當,他自是不能放心離去,否則無法面對九泉之下的髮妻賈敏。

“……爹爹!”一聲輕柔哽咽的哭喊聲,將如海從沉思中驚醒。他睜開乾澀的眼睛,艱難的轉頭向房門看去。只見朝思暮想的女兒正含淚站在那裡。

如海猶自不信看到的一切,他眨了眨眼睛,又再望去。直至確定是黛玉無疑,才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玉兒……你……回來了!”

黛玉看爹爹容顏枯槁、身體也瘦瘠的可憐。哪還忍得住心中的酸楚?不由跪到在地,膝行到如海床頭痛哭失聲。

“傻丫頭,莫哭!……爹爹無事,快起來,讓為父瞧瞧我的女兒可曾長高長大。”

“爹爹,女兒不孝!您臥病在床,女兒卻不能為您端茶問藥,我……”黛玉極其自責,泣不成聲。

如海凹陷的眼窩內淚光閃閃,他哽咽的伸手輕撫女兒的秀髮,心中的萬語千言卻堵在喉頭,難以說出。

隨侍在旁的林家下人們,被這父女重逢的情景深深打動,情不自禁的地落下了眼淚,房中頓時一片哀戚之聲。

就在父女相擁而泣之時,那賈璉也匆匆趕到。不顧林安等人的阻攔,他硬闖進房請安道:“小侄給林姑父請安,老太太得知姑父身體不適,特命小侄護送妹妹回來。如府中有需小侄效力之處,但請姑父吩咐就是了!”

如海眼中劃過一絲寒意,面上卻含笑說道:“勞煩你一路護送玉兒,我心中甚是感激。不過你一路勞頓,想必疲乏之極,還是先下去歇息一時,其它事情容後再議就是了!”說完,示意林安讓人帶賈璉下去安置。

賈璉借請安之際觀察到如海確實病重不治,且有歸去之意,心中自是放下心來。見如海讓自己去歇息,到正中他的下懷。他正好趁府中混亂,人心浮動之際,打探出林家的真實家底,也好早作謀劃。

賈璉離去後,如海擔心黛玉舟車勞頓,身體承受不住,就打發她回房暫歇。黛玉自是不肯,堅持守著他不可。如海見拗不過女兒,也只得隨她去了。

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吧,如海今日的精神倒是不錯。在黛玉殷勤服侍下,竟進了大半碗參湯。

如海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自是趁清明之時,對黛玉交代府中的各項事務。說累了,就由林安代為轉述。

黛玉知道事關林家的生死存亡,家族傳承,自是不敢怠慢,遂強忍悲傷仔細傾聽。

如海見黛玉如此堅強,心中安慰不已。待為女兒安排好終生大事後,想必在夫家的幫襯下,黛玉會生活的很好。這樣自己也可放心離去,再無遺憾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52
五十一回 如海臨終定親事 皇上急旨保家財


自黛玉回府之後,除了疲乏之極,才回房中歇息片刻,其餘時間皆守護在爹爹身邊盡孝。讓如海感受女兒的貼心之餘,又心酸不已。

想著將來只留下黛玉孤零零的一人,如海更是夜不能寐。輾轉反側之際,如海下定決心,要為黛玉尋一個好的歸宿。

想起賈敏去世之前的那番話,如海心中有了主意。他深知甄家兄長的脾氣,知道他得知自己不久人世的消息後,定會趕來見自己最後一面。到時就可與兄長商談兩家聯姻一事了。

依著兩家的世交情誼,縱然親事不成,黛玉也會得到兄長的庇護,安然一生。打定主意的如海不禁急切的盼望著士隱早日到來。

而皇天不負苦心人,如海的期望終於成真。在黛玉回府的次日,士隱父子與北靜王爺等人便匆匆趕到了。

他們的到來,讓林府上下皆是松了一口氣。而黛玉看到甄逸之時,更是有了主心骨般安心了許多。

甄逸看著黛玉蒼白憔悴的樣子,心疼不已。心中暗暗做出了決定。

手捧著皇上頒下的聖旨,如海心中百感交集。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恭恭敬敬的磕頭謝恩。他終於可以保住林家,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了。

士隱待如海激動的情緒平復後,才將他攙回床上歇息,並坐在床邊為他把起脈來。

如海看兄長嚴肅中帶著擔憂的表情,心中感動不已,遂笑道:“這些年來,竟不知兄長還懂岐黃之術。如若早知道,小弟定要請教一二不可。此時,怕是為時已晚了!”

士隱聞聽此言,心中難受。他從懷中拿出一粒丹藥讓如海服下,如海深知兄長不會害他,自是毫不猶豫的服了下去。

過的片刻,如海只覺的渾身上下暖意融融,身體的酸楚疼痛減輕了不少,精神也隨之振奮起來。

如海驚奇萬分,不禁詢問是何靈丹妙藥,竟有如此功效?黛玉看爹爹似有好轉之意,心中狂喜。也用期盼的眼神緊盯著甄伯伯,盼他能救爹爹一命。

士隱不忍欺瞞他們,神情黯然的說道:“這丹藥雖有奇效,到底是救不得你,不過幫你略解些痛苦罷了。兄長對此無能為力,真是自責不已!”

如海釋然的笑道:“兄長怎能有此想法,小弟命已註定,豈是人力可以挽回的?能讓小弟無痛苦的離去,已是老天百般垂幸了,焉敢再有奢望?所以兄長大可不必耿耿於懷。”

士隱苦笑一聲,點頭不語。而黛玉的希冀落空,不免傷心難過起來。

水玄武從旁觀看多時,見眾人心情低落,遂插言轉移了話題。

如海因要與兄長商談婚事,遂先打發黛玉去安排酒宴為幾人接風後,又命林安請王爺去客房休息。水玄武知道兩人交情深厚,必是有話要說,再不打擾,在林安的陪同下離去了。

而甄逸在略猶豫了片刻後,對父親點頭示意,暫且退到了房外。

士隱知其必有要事託付,遂問道:“賢弟有事儘管明言,兄長自是盡力為你達成心願!”

如海沉思片刻,歎道:“不瞞兄長,小弟並不畏懼生死,卻委實放心不下玉兒。如若小弟故去,玉兒她就孤苦無依了,我……”

“賢弟不要再說了,兄長本想待你身體略好一些,才與你商談此事的。既然賢弟今兒提起,兄長就直說了吧!此次為兄之所以帶逸兒前來,就是為其求娶玉兒為妻的。逸兒雖是性子跳脫了些,卻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而且自小就與玉兒青梅竹馬、情投意和,如若賢弟看得上他,咱們兄弟便結個兒女親家。不知賢弟意下如何?”士隱打斷如海的話語,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如海聞言,自是大喜。也不矯情的點頭應下:“既然兄長不嫌玉兒愚鈍,小弟就把玉兒託付給逸兒了。不求他們大富大貴,只希望他們能恩恩愛愛攜手白頭。如此,小弟便可含笑九泉了。”




既已達成共識,士隱自是叫來甄逸叩拜如海。甄逸進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小婿甄逸拜見岳父大人!”如海此時心情激動,聲音也顫抖起來:“好!……好……賢婿快快請起。”

“多謝岳父大人成全,甄逸不敢用假話欺瞞於您,以後自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但凡有我甄逸一日,必定照顧好玉兒妹妹。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甄逸鄭重的說完後,才站起身起來。

如海此時心滿意足,精神亢奮,不禁拉著甄逸囑咐了許久。甄逸自是殷勤服侍,略盡半子之責。

婚事已成定局,,兄弟二人自是高高興興、利利索索的簽下了婚書。如海為免橫生枝節,遂把賈府之事對士隱說了一遍。

士隱父子聽罷,惱怒不已。思索了一陣後,士隱說道:“那賈府既有此心思,定會在外人面前混淆視聽,以此來逼迫玉兒答應婚事。那外人不明就裡,自是會相信他們的鬼話。看來我們要好生打算一下了,免得他們胡說八道,毀了玉兒的清譽。”

如海及甄逸皆點頭稱是,紛紛出策謀劃起來,定要讓那賈府白忙一場,有苦說不出才可!

且按下這邊不提,再來說說那賈璉。自賈璉來到林家之後,可謂上躥下跳,忙了個不亦樂乎。

雖說林家下人大多忠誠,其中還是有那心術不正之人。見老爺病重不治,小姐又年幼,就起了些別樣心思。此時在賈璉的金錢誘惑下,便將所知道的事情悉數告知了他。

所幸這些人不是主事之人,所知有限,沒有被賈璉探知林家的真實家底。但就表面上的一切,就足以讓賈璉為之欣喜若狂了。

他美滋滋的閒逛在府中,很是以未來主子自居,對林家奴僕呼來喝去,著實威風了一把。在他看來,這林家一切已是自家的囊中之物,只待如海歸天之後,這些家產就要改姓賈了!

就在賈璉得意忘形之際,忽聽得林家有客來訪。他急派昭兒前去查探,誰知林家上下對他們並不買帳,結果問來問去還是一無所知。

無奈,賈璉只得仔細觀察林家下人的言行,想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跡來。卻發現他們並無異常舉動,便猜度著必是林家遠親得知消息前來探視,便不再放在心上。帶著昭兒出府閒逛,為日後變賣林家家產尋找買家去了。

這賈璉風流成性,自是少不得要到那煙花柳巷去逛上一遭。結果被那些雌兒糾纏著脫不開身,也就順水推舟的浪蕩起來。直至到了晚間喝的伶仃大醉,才在昭兒的攙扶下,東倒西歪的回到林家。

林家下人早已得了管家的吩咐,只要賈璉不插手林家事務,其餘的就隨他折騰去。反正他的所作所為世人皆知,損害的是他們賈府的顏面,與林家毫無干係。是以下人們對此也不過是看了一眼,就各自散去了。

賈璉此番醉的不輕,直至次日辰時猶未醒來。正睡得香甜之際,忽被一陣推搡呼喊吵得不行。他尚未睜眼,便揮手打去。只聽得“啪”的一聲,隨之昭兒的哎呦聲便傳到了耳中。

賈璉不耐煩的睜眼問道:“有何事要擾我清夢?若不重要,定是你皮癢找打呢!”

昭兒捂臉急道:“二爺還是趕緊起來吧,這府中出事了!不知是何原因,那林大人竟邀請了揚州地界的大小官員前來府中,不知是要做些什麼?如今人已到得差不多了,正在前廳閑坐敘話呢。”

賈璉聞言心中一驚,莫非事情有變?他急忙掀被離塌,匆匆忙忙的穿好衣衫,簡單梳洗過後,帶著昭兒疾步奔向前廳。

到了那裡,只見大大小小的官員來了不下十幾位。此時正或坐或站,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低聲交談著。

那賈璉倒是個機變之人,登時滿臉帶笑的與他們寒暄起來。通過自我介紹,那些官員得知他是賈府之人,便與他攀談起來。

雖說這賈璉人微言輕,但架不住人家有個深得聖寵做妃子的姐妹,又是林大人的岳家之人。是以這些官員自是給足了賈璉顏面,讓他如魚得水般周旋在眾人之間。

賈璉不傻,知道要順利謀奪林家家產,少不得要與這些人打交道,是以使出渾身解數,與他們交好。有些心思活泛之人,也有心借此巴上賈府這顆大樹,好為將來的仕途平順而搭橋鋪路。所以心思相通一拍即合,氣氛登時極為融洽。

經過多方試探查詢,賈璉始終未能得知這些官員前來賈府的原因所在。心中不禁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自己這個將死的林姑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就在他心不在焉的應酬交際之時,只見林凡急匆匆的來到廳內通報:“北靜王爺和太子太傅、文華殿大學士甄大人前來宣旨,已到前院,請各位大人前去迎接。”

眾人聽得此言,一陣慌亂過後,在揚州知府的帶領下,列隊迎了出去。賈璉見此心中一突,頓覺不妙。只是此時容不得他再細想下去,也只能尾隨其後一同出去了。

待把兩人迎接進廳中,如海已著好朝服,備好香案,恭敬以待了。北靜王念在如海病重的份上,特許他坐聽旨意。

等眾人聽完聖旨的內容,或羡慕或嫉妒,又或是同情歎息,可謂眾生百態。

賈璉此時卻是糾結中又帶著欣喜。原因無他,這林姑父竟然得了皇上恩寵,念他為國鞠躬盡瘁,勞累成疾。故允他辭去巡鹽禦史一職,恢復其祖上的安樂侯爵位。並言明三代始降。更是念在他無子繼承,特許其女暫代侯爺職則管理侯府,待其出嫁有子後,由朝廷審核過繼林家以承宗祧。

賈璉心中暗自思量,雖惋惜不能立時謀奪林家家產,卻可以在林姑父死後,讓老太太做主將黛玉許給寶玉。這樣同樣可以人財兩得,而且自家還多了一個侯爺的爵位,賈府自會更加興盛起來。

越想越美的賈璉面帶笑容,跟隨眾位官員向如海道喜。在謝過了各位同僚的好意後,如海言道:“今日請大家百忙之中至此,一是感謝在如海病重期間,各位同僚對我的關心;二是如海即將返回姑蘇養病,特請各位到此一聚。只是如海身體不支難以相陪,是以就由甄兄與我那賢婿代勞了,還請大家多多體諒。”

那些官員見如海如此稱呼士隱,皆感歎兩人交情之深厚。又心中暗自詫異,沒聽說林家女兒擇了親,這賢婿卻是哪家公子?

水玄武從旁笑道:“林大人不必客套了,你們兩家本是兒女親家,誰來作陪都是一樣的,你還是好生保重身體,等著將來抱孫子就事了。”

此話一落,滿座皆驚。其餘人等暗歎林家好運,得了爵位不說,更是找到甄家這樣的姻親,林家女兒好命啊!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翩翩少年,那一身的風華登時將廳中之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只見他笑容璀璨的對眾人見禮道:“甄逸見過各位大人,大家對林家的深情厚誼,晚輩在此代岳父一一謝過了!”

那些揚州官員見甄逸如此才貌,皆是眼熱之極!那家中有女兒的,恨不能將他搶將過來當自家女婿。那無女的卻感歎自家兒子略遜一籌,可惜不已。

賈璉此時卻已被震得不知身在何處!這林家和甄家何時聯姻的,怎麼自家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如若此事是真,那自家豈不是竹籃打水,白忙一場!

就在他著急上火之際,就聽得王爺又說道:“各位有所不知,這甄林兩家的親事,可是由本王一力促成的!所以今兒你們要好生感謝我才是。”

那些官員極為識趣,自是好奇的詢問緣由。王爺很是自得的講述了一番:洪慶十年,他攜世子來江南遊歷。恰逢甄林兩家,便一起相處了幾日。期間看兩家的孩子極其相配,便戲言可結為姻親。誰料兩家正有此意,是以他就成了大媒人,一力促成了此事。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皆贊王爺這媒保的好!又對如海、士隱恭喜了一番,說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話來。

賈璉打量著甄逸,不得不承認寶玉是比不上的。但卻又極不甘心,猶恐這是如海編造出來的謊話。就上前強笑道:“侄兒在此給姑父道喜了!這幾年來,姑父竟絲毫不曾提起林表妹的親事,倒讓老太太為此費心不少。還請姑父可憐侄兒,讓侄兒看看婚書,回去也好對老太太有個交代,讓她老人家也為外孫女高興一番不是?”

此話才落,賈璉便收到了大家質問的目光。而甄逸更是冷冷的看著他,眼中的怒火讓賈璉冷汗直冒。

如海怎不知他的小心思,點頭贊許:“侄兒此話甚是,京中岳母對我林家百般照顧,更是對小女寵愛有加。有此好事,很該讓她知曉才是,都怪我素日忙於正事竟忽略了這些。也罷,今兒就在此拿出婚書,也好讓大家為我甄林兩家的深厚情誼做個見證。”

說完,打發林安去書房取來了婚書,讓大家傳閱。賈璉急不可耐的搶過來觀看,見婚書已經顯得比較陳舊,上面除了如海和士隱的印章外,還有北靜王爺的私印。翻來覆去的看了多次,並無偽造的痕跡,定是真跡無疑!

賈璉再也承受不住這打擊,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發愣。那些官員見他如此異常,初始不明所以。在看到甄林兩家鄙視不屑的態度後,經過仔細思量,頓時明悟。看向賈璉的目光中便有了幾分譏諷之意。

任他站在那裡發呆,如海在林安的攙扶下回房歇息。而士隱父子則招呼著王爺和揚州官員出廳赴宴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55
五十二回 悲情林海魂歸姑蘇 堅強黛玉執掌林家


自甄、林兩家定下親事以來,甄逸就變得忙碌起來。他素來敬重如海,而今成了自己的岳父,更是對其尊敬有加。他和黛玉一起在如海身邊盡孝,真心實意、無微不至。此舉讓如海欣慰不已,更是讓林家上下對其生出幾分認同之心。

雖說有愛女佳婿殷勤服侍,如海的病情卻絲毫未有好轉。隨著最後心願的達成,他的心中再也沒有了什麼牽掛,那提著的精氣神便鬆懈了。如此一來,一直靠毅力支撐的身體便迅速惡化。雖經過大夫和士隱的盡力救治,終是無力回天,幾日之後,就在至親好友的陪伴下,含笑而逝了!

黛玉的身體雖已大好,但經過這幾日的操勞,已達極限。如今見爹爹去世,登時支撐不住,病倒在床。而闔府的下人更是痛哭失聲,悲傷不已。

一時,林府之內靈棚搭起,靈幡高掛,到處都是一片刺眼的白色,讓人揪心。林家上下皆身著孝服,焚紙燃燭,哭聲震天。加上那僧侶在旁念經超度,整個林府被慘雲愁霧籠罩,一派淒涼之景!

因著黛玉病倒,自是忙壞了老管家林安。所幸府中有士隱和王爺坐鎮,又有未來的姑爺甄逸幫著迎來送往、處理事務,如海的後事才得以井井有條、順利妥當的完成。

而這期間,那賈璉賊心不死,猶自想著借此混亂之際撈摸些錢財,回去也好有個交代。是以他以表哥的身份毛遂自薦,要替黛玉執掌府務,主持葬禮。豈料眾人早就知道他的心思,自是婉言拒絕了。

賈璉雖有心以黛玉外祖家的名義鬧上一場,可看到有王爺和士隱兩座大佛在那坐著,又有甄逸這個名正言順的女婿對自己冷眼覷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放下了這個念頭。

而甄逸在如海葬禮上面面俱到、謙遜有禮的表現,已徹底贏得林家上下的信任,從心底承認了他是自家小姐的夫婿,林家未來的姑爺。

待如海的頭七過後,林家已收拾完畢整裝待發,準備告別揚州扶如海靈柩返回姑蘇。

林家的此次搬遷,人員物品過多,只得分成水陸兩路出發。因黛玉身體尚未痊癒,經不起車馬勞頓,是以隨著士隱走了水路。而如海的棺木則由甄逸帶著林凡及下人們由陸路護送。至於北靜王爺就留在揚州,替如海與新任交接善後。

賈璉此次也厚顏跟了過來。他的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盤算著等如海入土之後,便以老太太的名義把黛玉帶回賈府。只要回了賈府,黛玉便逃脫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了。至於黛玉和甄逸的婚約?賈璉冷笑著想到,如若黛玉和寶玉傳出些私情來,他就不信甄家還能再要這樣的兒媳!

懷著這樣的算計,賈璉前所未有的積極起來。他帶著昭兒忙前忙後的幫著張羅,眼睛卻緊盯著那滿船的物品,暗自估算著它的價值。

一路的辛苦、一身的疲憊,一路的哀傷。當年林家其樂融融,團圓著自姑蘇到揚州。而今卻悲悲慘慘,親人凋零的返回。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同樣的路程,卻是不同的心境。只能歎息世事無常了!

經過長途跋涉,林家終於返回姑蘇。此時凝煙早從京城趕回,帶著甄、林兩家的舊僕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選好吉日,將如海的棺木運至林家祖墳與賈敏合葬。看著父母的棺木一點點被黃土掩埋,黛玉那堪忍受這生離死別,登時撲倒在地,哭了個撕心裂肺幾度昏厥。

凝煙心中不忍,讓紫蘇和紫屏強把黛玉扶到一邊。直至建好墳塋,立好墓碑,才讓黛玉過來。

黛玉在父母墳前長跪不起,眼中珠淚滾滾,久久不忍離去。子欲養而親不待,生死僅一線之隔,怎能不讓黛玉肝腸寸斷呢?

“……爹爹、娘親,你們今日終於團聚了。可……可是卻獨留玉兒一個,你們何其狠心……玉兒真的好恨啊!”黛玉緊緊摟住墓碑,將臉頰貼在冰冷的碑面上,喃喃自語淚如雨下。

甄逸來到黛玉身邊跪下,將黛玉扶離墓碑,恭恭敬敬的磕頭之後,才轉身說道:“玉兒莫要悲傷了,岳父岳母如今得以團聚,想必九泉之下也是高興的。你如今很該放開愁懷振作起來,把林家傳承下去,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

看著甄逸堅定的眼神,黛玉心中猛然一震。是啊,逝者已逝,再悲傷也無濟於事。而今還有那仇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盯著林家。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自己應該堅強起來,帶著林家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風雨雨。

想通的黛玉擦乾眼淚,給父母磕頭告別。當轉身的那一刻起,黛玉不再是那柔弱的閨閣小姐,而是安樂侯府的代家主,支撐著侯府的尊嚴不被他人侵犯!

黛玉與甄逸相對而視,甄逸輕聲說道:“玉兒,有我和甄家做你的後盾,你儘管放手去做吧!”黛玉無聲的點頭,心中充滿了無上的勇氣。

待如海的葬事完結,那賈璉便迫不及待得找到黛玉,商議何時啟程返京。黛玉好不容易才脫離賈府,怎會再入那險境。自是以守孝為由,拒絕再回賈府。

那賈璉情急,言道:“妹妹守孝實屬應該,只是也應顧念老太太才是。老太太要是知道妹妹作此打算,豈不讓她老人家傷心難過?再說守孝也未必非要在此,回府再守也無不可。”

“表哥此言差矣!當初母親去世,黛玉本應在家盡孝,卻被外祖母憐惜接入府中。黛玉本不該答應,但念著為母親承歡膝下的想法,才同意入京。為此黛玉已是百般自責。如今父親去世,如同樣做法,豈不叫世人笑我林家沒有規矩禮法?黛玉萬萬不能再做有損林家顏面之事,還請表哥回去代為解釋,老太太是慈善寬厚之人,定會體諒黛玉苦衷的。”

“妹妹此話甚是有理,不過姑父姑媽已經去世,老太太尚健在。咱們做子女的還是應以在世的人為主,不要本末倒置,讓老太太傷心難過才是。”

“表哥此話又錯了!孝順老太太自是應當應分,不過咱們畢竟不是一家。我林家女兒棄林家的列祖列宗不顧,反倒去別家孝順他人。你讓黛玉有何臉面承受世人的責駡和良心的譴責?再說外祖母膝下有表哥和姐妹們孝敬已是足夠。而我林家卻只有黛玉一人,你要黛玉如何做出抉擇?”

“這……”

你來我往間,黛玉與那賈璉交鋒了幾個回合,說得賈璉無言應對。

在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後,賈璉又道:“妹妹既然已有了主意,那為兄便不強求了。只是妹妹年幼,又無管家經驗,這偌大的侯府管理起來想必吃力的很。不如讓為兄助你一臂之力,待諸事理順,再移交妹妹如何?這樣也免得那些刁奴欺你無知,做那背主的不法勾當。”

黛玉心中對其鄙視不已,臉上卻露出幾分感激之情:“表哥倒真是思慮周全,是黛玉所不能及的。不過父親臨終之時已為我選定相助之人。在他們的幫助下,黛玉定不負父親期望,撐起侯府不讓他人輕視小瞧。再說,黛玉在家之時也曾隨母親管家理事,頗有些經驗。雖不能與表哥表嫂相提並論,但日常事務料也難不住我。所以在此多謝表哥的好意,林家之事就不勞煩表哥了。”

賈璉見黛玉油鹽不進,心中焦躁不堪。他強忍怒氣說道:“妹妹雖然頗為自信,但為兄還是放不下心。畢竟侯府中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老太太定會怪我沒有盡心盡力。所以妹妹還是替為兄著想一下,怎麼讓為兄免去老太太的責罰吧。”

黛玉故作為難狀,思量了起來。那賈璉自以為得計,正高興之時,就聽黛玉說道:“這樣吧,妹妹今日正好要整頓侯府,不如表哥陪同觀看,看看妹妹是否能擔當起侯府家主的職責。這樣表哥回去也好在老太太面前有個交代,你看如何?”

賈璉見黛玉如此篤定,心中不禁疑慮起來。難道林妹妹竟精通此道不成?不過在府中幾年,並未聽說她有此才能。想必是虛張聲勢讓我不要插手她林家之事的假像罷了。我不如將計就計,看她要如何圓了自己的謊話。到時她出了醜,就再沒藉口來拒絕我的幫助了。




想到此,賈璉自是立即答應黛玉的提議。兩人一起朝林府議事廳而去。此時,林家的大小管事,男女僕從皆以到齊,廳內廳外站滿一地。

待黛玉在主位上坐定,眾人在老管家林安的帶領下,對黛玉躬身行禮。那響亮的聲音和整齊的動作,讓一旁的賈璉也不禁心生贊許之意。

黛玉先是對眾人為林家的付出加以肯定,繼而又希望大家再接再礪,讓林家的輝煌傳承下去。其言語真摯誠懇,頗具有幾分煽動力,讓林家上下奴僕皆是振奮不已。

接下來黛玉又宣佈了林家的新規據,讓大家恪守本分莫要觸犯。而她定會做到不偏不倚獎罰有據。

為此黛玉以林安忠心耿耿,服侍林家幾代家主為由,很是贊許了一番,並賜予大量財物以作獎賞。並言明對林家做出貢獻者,皆照此辦理。

而後黛玉又命林凡按她拿出的名單,從下人中叫出七八個來。並當眾說出他們所犯的過錯,和做過的陰私之事。樁樁件件有憑有據,讓那幾人無可辯駁,只能低頭認罪。而這其中就有那被賈璉收買之人,黛玉對這種背主行為極為痛恨,自是或打或賣,當即就辦了個明明白白。

那賈璉看到此處,心驚不已,不禁對黛玉刮目相看。她一個閨閣千金心思竟如此縝密,那恩威並施、殺伐果斷的氣魄,讓人不得不佩服。此時賈璉在心裡默默承認,自家的寶玉確實配不上林妹妹。

至此,賈璉徹底死心,再無心思留在林家。黛玉也不挽留,為賈府大小主子準備了不少禮品後,就禮送賈璉返京了。

至於賈璉回去,賈府會有怎樣的反應,就不在黛玉的考慮之中了。她正在甄逸的幫助下,忙著整合林家家產,再也顧及不到這些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0:59
五十三回 機關算盡太聰明 竹籃打水一場空


離姑蘇千里之遙的京城賈府內,主子奴僕的生活依舊過的奢華而逍遙。被富貴權勢迷惑了雙眼的人們,全然不知自己在覆滅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正房內,賈母一如往常般,被媳婦、孫子、孫女們簇擁著說笑逗趣,氣氛極其熱烈。

“唉,林妹妹回去已不少時日了,怎麼還不見回來?老祖宗,你派人把林妹妹接回來吧,孫兒真得很想念林妹妹呢!”穿著大紅衣袍的寶玉,如扭股兒糖似的在賈母身上擰磨著,嘴裡不依不饒的讓賈母同意自己的要求。

惜春見此,鄙視的丟了個冷眼給寶玉,冷哼一聲扭頭與迎春說話,不再去看他那幼稚無聊的行為。

寶釵、湘雲則懷著複雜別樣的心情,看著賈母寵溺的勸說著寶玉,保證著過不了幾時,黛玉就會回府與他作伴。

而探春就表現的有些耐人尋味,她似是從趙姨娘死亡的陰影中走出。此時正笑顏如花的奉承著賈母和寶玉,其諂媚之態讓迎、惜二春輕蹙柳眉,彆扭之極。

王夫人和薛姨媽坐在一旁低聲交談著,不時發出一聲會意的笑聲,顯示出她們此時的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

“她姨媽有何喜事?怎的如此模樣。快別藏著掖著,不妨說將出來,也讓老婆子和這些丫頭們沾點喜氣,高興一番。”

“哎呦,我哪有老太太有福氣,這府裡天天喜事臨門,我們自是不能相比的。不過是蟠兒大了,很該為他踅摸一門親事,來傳承薛家香火。這不托人打聽了多時,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門當戶對的。正想著與姐姐討個主意,看合不合適。不想老太太耳聰目明竟聽到了,老太太見多識廣,正好替我參詳一下,也免得心裡不踏實,選錯了親家。”

薛姨媽見賈母詢問,趕緊陪著笑臉將事情說了出來。賈母對此倒是極感興趣,摟著寶玉笑道:“這到真是一件喜事,且說來聽聽。要我幫忙也成,不過這謝禮可不能少了老婆子的,否則我可是不依的!”

“老太太拿我打趣呢!依著府上的尊貴,縱使抬著成千上萬的銀子,怕也入不了老太太的眼,哪還瞧得上這些許謝禮?這相中的姑娘本姓夏,祖上也與我們是一般的人家。如今他們家的老爺也過世了,只餘母女二人撕扯著過活。不過其家中卻是極其富貴的,人家都稱其為“桂花夏家”。我因覺得這姑娘與蟠兒頗為合適,但又舉棋不定,所以才請老太太和姐姐幫著參詳一下。”

“嗯,聽著家世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這姑娘品性如何?如若是個好的,倒是不錯的一門親事。二太太很該幫著去打探一下才是。”

“媳婦也是這麼想的,回頭我就打發人去幫妹妹打聽,如若沒什麼問題,找人去說和也就是了。怕是過不多時,妹妹就要喝上媳婦茶了。”

“那敢情好,到時蟠兒成親,少不得請老太太和姐姐做首席,好生感謝一番才是正理。”

賈母幾人邊說邊笑,姑娘們則在一旁竊竊私語,很是悠閒自在。就在此時,一個小丫頭匆匆掀簾進來,沒敢打擾賈母,伏在鴛鴦耳邊嘀咕了幾句。

鴛鴦聞言,皺起眉頭打發她自行離去後,就對賈母笑道:“老太太昨兒失了覺,今兒又坐了大半天。很該歇息一會子才是。不然怕是身體受不住。”

賈母一怔,繼而笑道:“可是,說了半日倒真覺得有些乏了。也罷,你們都下去吧,我也略躺會養養精神,咱們明兒再聚也就是了。”

寶玉在這裡拘了半天,早已煩悶的不行,見賈母放人立時精神起來,拉著姐妹們就回大觀園裡說笑玩耍去了。而王夫人姐妹則相攜著回房繼續討論薛蟠的婚事。

待一行人都離去後,鴛鴦把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賈母頓時冷著一張老臉讓鴛鴦把賈璉叫來問話。過不多時,賈璉便匆匆趕到了。“璉兒,你且給我仔細說個明白!為什麼沒把玉丫頭給我帶回來!那林家財產又在何處?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唉,老太太,一言難盡啊!咱們此次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了一場。真是人財兩失了!”

賈璉帶著些許不甘和懊悔,將所有事情前前後後、明明白白的敘述了一遍。臨了還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他的話音才落,就聽得劈裡啪啦的聲音在房中炸響。賈母狀如瘋魔一般將桌上的杯盤摔了個乾乾淨淨,那茶葉水果點心撒了一地,破損的瓷片四處飛濺,打在身上生疼。

賈璉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在那裡,不敢動彈。抬眼望去,只見賈母一臉猙獰,氣的如風中樹葉般渾身抖個不停,嘴哆哆索索的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句話:“好!很好!看來是翅膀硬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想脫離咱們的掌控,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被賈母狠戾的模樣所驚,賈璉怯懦的開口問道:“老太太,那……那接下來要如何處理此事才好?如今咱們已無任何藉口插手林家之事了,難道就此甘休了不成?”

賈母被這話戳中了肺管子,她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哼!真想做成一件事,什麼藉口找不到?還要刻意去想嗎?沒用的東西!”

賈璉被賈母的怒氣波及到,再也不敢說話,只好站在那裡裝木頭了。

賈母坐在榻上呼呼的喘著氣,依著她如今心中的那一腔怒火,如果黛玉及甄家的人在場的話,那賈母真保不住能上去撕了他們。她精心的謀劃到頭來竟然成全了別人,怎不叫她氣急敗壞幾欲吐血呢!

她腦子裡快速的考慮著利弊得失,很想故技重施除了黛玉這絆腳石,不過……賈母壓下心中的怒火想到,林如海方才離世,如果黛玉再出現什麼狀況,必找來世人的猜疑,繼而驚動皇上。到時追查下去,自家也未必能保證無事。再說,就算除了黛玉,那家產也落不到自家身上,不過是白白便宜了甄家和林家那些遠親罷了。萬不能做這折本的買賣,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看來只有另想它法了,這林家的財產必須要歸於賈家!為此要採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行。

“……老太太,您看……?”賈璉一路辛苦,還未歇息片刻就來了這裡,結果又在此站了半天,那腿直發軟實在是承受不住了。見賈母沉思顧不上自己,只得開口喚醒她。

賈母打量了一下他狼狽的模樣,冷哼了一聲說道:“暫且先放下此事吧,既然她與甄家有了婚約,它日必會再來京城,到時再打算也不晚。且讓她逍遙幾時,到時再給她一些教訓也就是了。你一路勞累,下去歇息吧。”

賈璉聞言如逢大赦,轉身逃離了這裡,回房喝酒壓驚去了。

這時賈母想到賈璉曾描述過的,黛玉管家時的所作所為,心中為之一驚。黛玉是如何得知那些隱秘之事的?莫非這林府暗中還藏有勢力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會不會查到林如海的死因與賈府有關?

所謂: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這賈母壞事做多,此時不免疑神疑鬼起來。她越想越覺得不妥,便叫來賈政、賈赦,讓他們暗中佈置,找個替罪羊,將此事牽扯到忠順王爺身上。

待把一切退路安排好,那賈母才放下心來。她畢竟是有了年紀,且又被氣的不輕,心中憋悶到了極點,登時就氣倒在床上病了幾日。

再說那寶玉,在得知賈璉沒有帶回黛玉後,那肯甘休?哭鬧著定要林妹妹不可。王夫人本就為林家財產旁落而發狂,今見兒子又如此胡鬧,那火氣立時發作出來。

她發狠地對寶玉說出了黛玉已經定親的消息,並警告兒子不許再想著那個狐媚子。

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那寶玉聽見心儀的林妹妹竟然拋棄他,要嫁於別人,那癡病登時發作,糊塗起來。

他整日的胡言亂語,哭喊打鬧。且又嚷著讓人收拾東西,非要到姑蘇去尋找林妹妹不可,此舉弄得府中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亂得一團。王夫人甚是後悔對兒子說了那番話,抱著寶玉哭了個昏天黑地。直到賈政忍無可忍,賞了寶玉幾記耳光,又訓斥了一頓,才算徹底威懾住了他。

賈母倒真是心疼寶玉,見他清醒過來。便命湘雲和寶釵二人隨時陪著寶玉,開導勸慰與他,完全不顧及二人的閨閣名聲。不過這兩人本就對寶玉有些心思,對賈母的要求並不違抗,反倒樂在其中。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算皆大歡喜了。

不過寶玉搞出的這一切,卻為黛玉找來了不少麻煩。那寶釵、湘雲二人雖對黛玉定了親,不會再嫁于寶玉而開心不已,卻又對她導致寶玉瘋魔而怨恨的厲害。兩人都在心裡遷怒黛玉,盤算要怎樣為寶玉討回這個公道 。

此二人都已經如此,可想而之那王夫人的內心是如何了。她偷偷地瞞著賈母,暗中派了人前往姑蘇,要他們尋找機會害了黛玉,定要宣洩出自己心中的怨氣來不可。

而被他們惦記著的黛玉,卻是忙的不可開交。此時她正盡展平生所學,在眾人的協助下,將林家所有產業人員進行整合。

她本就是極有才華且聰明之人,一些事物一點就通,在忠心耿耿老管家的大力支持下,大刀闊斧的行動起來。

她首先變賣了不少虧損的產業,又對那些人員根據表現,或升遷、或調換、或辭退,來了個大換血。又把剩下的田畝莊園、生意鋪面、古董銀錢、奴僕下人,一一重新造冊,好便於查閱管理。

為了替逝去的父母祈福,黛玉參照甄家的做法,建立了不少救濟地點,用來安置那些窮苦災民。此舉為黛玉及林家贏來不少讚譽,也得到了姑蘇百姓的真心尊重。

此外,黛玉又在甄逸的建議下,將林家宗祠重新整修,又把祖塋周圍的田地、房舍統統買下,供族中那些窮苦旁支免費居住使用。還建立起私塾,請來那飽學之士為林家子弟講學,一應支出皆有侯府一力承擔。

黛玉的這一番動作下來,立時得到族中長幼的大力擁戴。黛玉也在此情況下,站穩了腳跟,徹底掌控了安樂侯府。

自此,整個林家在黛玉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1:02
五十四回 蛛絲馬跡迷霧重重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且說士隱和凝煙在如海葬禮完畢後,就返回了京城。在此之前除了留下甄逸協助黛玉打理侯府外,還特意回了一趟娘家,找到弟弟封軒和侄子封子寒,關在房內嘀咕了老半天。

至於他們商議了什麼,別人無從知曉。只知道,自他們走後,那封子寒就搬到了林家做客,閒暇時與甄逸一起讀書練武,與平日生活並無異常。

就在眾人迷惑不解之時,一件事情的發生,就此解開了這個疑團。

那日,黛玉帶著林府下人出去為父母祭奠,歸途之中竟然遭人刺殺。那幾個蒙面刺客兇狠異常,十幾個奴僕皆不能敵,被打倒在地。紫蘇和雪雁以身護著黛玉連連後退,唯有紫屏一人猶自苦苦支撐著。

就在此危急時刻,甄逸、封子寒橫空出世,經過一陣驚心動魄的拼殺後,將刺客悉數擒獲。豈料,那些刺客尚未交待出幕後主使之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周身上下並無傷口或中毒跡象,讓人震驚之余,又莫名的感到一絲恐懼。

而甄逸在翻檢了屍體之後,卻面露慎重之態。他一邊安撫著受驚的黛玉,一邊吩咐下人去通知姑蘇府衙前來處理善後。

黛玉心中雖有疑問,卻也知此時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只得忍住等回府再說。

那姑蘇知府聞聽甄大人之子與侯府千金遇伏,大驚失色!親自帶人前來處理此事。甄逸將先前情景一一描述後,就把此事移交給了他們。那知府連連保證,定要將此事查個明白,給甄大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因黛玉此番受驚不少,甄逸也不再與他再囉嗦下去,道了一聲辛苦後,便與子寒保護著黛玉回府去了。一行人回到林家,在書房內,甄逸方才說出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當日士隱、凝煙二人得知如海病重後,雖然痛心,卻也知道他命中註定有此劫難,不能長壽。二人對此無能為力,又不能坐視不理,只能煉製了一爐丹藥,看能否使如海的生命多延續些時日。這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的無奈之舉罷了。

誰料士隱來到揚州見到如海之時,震驚的發現如海僅剩下幾日的壽命。待仔細觀察過後,心中頓時疑竇叢生。只因如海周身隱隱有妖氣籠罩,而這妖氣平常之人自是不能察覺,縱然看見也不過是當做病重之人所具有的灰敗之氣罷了。

士隱震驚之餘,借著為如海診脈之時暗中探查。結果卻讓士隱更加駭然!如海除了被妖氣所傷外,竟然還身中奇毒!此毒甚為隱秘,若非士隱有心去查,否則必定不會發現。在這雙重傷害下,也難怪如海的性命危在旦夕了。




在此情況下,那煉製的丹藥已無多少效果,最多也就是減輕如海的一些痛苦而已。為此士隱心中很是自責,自己修仙也有段時日了,此時卻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就此隕落而束手無策,那種痛苦豈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待如海靈柩回到姑蘇後,士隱為證實自己的想法,曾讓凝煙暗中查看了如海的遺體。凝煙經過仔細的探查,確認如海先是中了慢性毒藥,繼而又被妖氣所傷,才導致病體沉重,不治而亡。
凝煙對這個結果也是駭然,沒想到竟有妖物從中作祟。而這妖物又為何要謀害如海?凝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雖然不能確定妖物為何而來,但有一事卻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有不止一路人馬對林家虎視眈眈,黛玉的性命時刻處在危險的境地。

兩人心中忐忑不安,唯恐兇手會再來謀害黛玉。因為黛玉需要在姑蘇守孝並接收林家產業,暫時不能返回京城。為避免她受到傷害,經過再三考慮,二人決定留下甄逸以幫助黛玉打理府務為由,暗中保護與她。凝煙還怕甄逸孤掌難鳴,就又去娘家找來武藝高強的侄子前來相助。

而此次的刺殺事件,證明了士隱、凝煙所料不錯。那兇手果真不放過黛玉,要趕盡殺絕。

黛玉聽甄逸講完前因後果,慟哭出聲。萬萬沒想到爹爹竟然是被人謀殺而亡的!她此時的心中掀起滔天怒火,勢要找出兇手為父報仇不可!

她擦乾眼淚,詢問甄逸可曾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甄逸鄭重的說道:“雖無真憑實據可以佐證,但兇手不外乎出自那兩家,忠順王府和那賈府罷了。”

幾人想著兇手如此猖獗,卻只能眼看著,奈何不了他,皆是憤怒不已!黛玉更是神情黯然,沮喪至極。書房內一片寂靜,眾人心情低沉、沉默不語……

是夜,新月如眉、寒星似珠,交相輝映著,掛在深邃的天空之中。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嗚嗚咽咽的笛聲,在這靜寂的夜裡,憑添了幾分淒涼之意。

黛玉站在水榭之中,仰望著那浩渺的蒼穹,思緒綿綿。那笛聲如泣如訴,引起黛玉心鳴,不禁潸然淚下。那種寂寞孤悲如藤蔓般無序的滋長,讓她不寒而慄。

紫屏和雪雁站在水榭之外,擔心的看著小姐清瘦的背影。她們知道小姐心中的苦楚,不知該如何去勸慰與她。因為所有的言語,在此刻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甄逸從遠方悄然而至,紫屏見他到來,拉著雪雁退到了一邊。但願姑爺能讓小姐稍解愁緒,輕鬆片刻。

黛玉正傷感之際,身體忽然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熟悉的感覺,讓她似是找到了依靠般放鬆下來。她輕輕地依偎著,心中的無助和悲傷奇跡般的消散了不少。

“二哥哥,玉兒是不是很無能?看著爹爹被人謀害,卻不能為他討回公道,我真得很難過很自責!”

“玉兒,不要有如此想法。你要堅信:這世上還是有天理的,那些惡人自會得到報應,得到相應的懲罰!我會陪你一起等待,看他們最後會落得一個什麼樣的悲慘下場!”

“……好!”

一雙璧人相擁在皎潔的月光下,溫馨宜人、如夢似幻……

幾天後,當京城中的士隱幾人得知黛玉遇刺的事後,那怒火再也壓抑不住,爆發了出來。

士隱一時也等不得,找到北靜王爺一起進宮覲見皇上去了。待皇上得知此事,自是龍顏大怒。這林如海為國捐軀,是有功之臣。而他的子嗣卻被刺殺,這不僅僅是個人恩怨,更是狠狠打了朝廷的臉面。如果不給林家一個交代,豈不讓那些真心為國的忠義之士寒心嗎?

古人曾說: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此話卻是不假!這洪慶帝水玄斌雖是仁義之君,但對那些喪心病狂之人卻也是下得去手的。雖然暫時奈何不得那幕後主謀,但剷除一些他們的爪牙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太子水清作為欽差,帶著梅致遠與楚燁霖前往江南。隨著一連串的聖旨頒下,那江南官場迎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變動。無數的官員紛紛獲罪入獄,經審理過後,皆是罪證確鑿無可辯駁。於是或殺頭、或流放、或罷官,或發賣,整個江南亂成一團。

而其中的一些官員,平日裡在地方上頗有口碑,此次也被捕入獄。那些善良的百姓皆以為他們是被人誣陷,所以聯名為其上書求情。待衙門將其罪證公開之際,百姓們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家中竟抄檢出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董玩器不計其數,累積財富竟達幾十萬兩之巨!

這僅僅是個五品官員的家產,至於那些身居高位的那更是可想而知了!此罪證一經公開,如油中進水,頓時炸開了鍋。那百姓們群起激憤,圍在欽差衙門前,叫著嚷著定要嚴懲這些蠹蟲不可!

太子素有雄心,早就想剷除這些貪官污吏以振朝綱,自是公正嚴明、秉公辦理。在民眾的監督之下,將一眾官員及家眷皆處理分明。抄檢出的錢財,除大部分歸入國庫之外,其餘部分皆用來修橋鋪路,救濟窮苦之人。真正做到,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經過此次整頓,江南官場一片清明。新老官員皆靜心屏氣老老實實地當差,上不負皇上重托,下不負百姓期望,再不敢結黨營私中飽私囊。

而皇上與太子也借此,得到黎民百姓的大力擁戴,皆高呼皇上太子英明神武,是雲朝之福,百姓之福!聲望達到巔峰,收穫了聖明之主的稱謂。

人說:福禍相依。如果說因此事,皇上父子收穫的是福的話,那忠順王爺和賈府得到的則就是禍了。

此次事件,損失慘重的就是這兩家了!為此,兩家在江南的勢力幾乎被一網打盡,就算有漏網之魚,也再興不起風浪來了。

此時兩家皆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紛紛傳下命令徹查此事,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找出原因不可!

在協力廠商勢力的有心挑撥下,兩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對方身上。於是,本就爭鬥的不可開交的雙方,由此以後,更是恨不能你死我活,成為不共戴天、誓不兩立的仇人。

而也是通過此次徹查,賈母得知了王夫人刺殺黛玉之事,頓時怒不可遏!將王夫人叫到跟前很是訓斥了一頓,要不是看在元春面上,賈母恨不能讓賈政休了這蠢婦不可!

最後,王夫人被賈母懲罰到佛堂閉門思過,並抄經祈福達一月之久。這一下可苦了養尊處優的王夫人,她每日艱難的跪坐在蒲團之上,抄寫著長長的經文,真是度日如年。而那每日的供給更是簡陋的可憐,清一水的粗茶淡飯,讓平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她實難下嚥。

一向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王夫人對賈母這個始作俑者,算是徹底記恨上了。而此次事件也為日後的慘劇發生拉開序幕,而賈母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可謂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1:06
五十五回 洪慶帝再開科舉 忠順王重訂毒計


隨著江南事定,所有財政被朝廷重新掌控。那忠順王爺一派和賈府都沒了財富的支持,不得不偃旗息鼓,暫時蟄伏起來。

只是野心一旦滋生,想要再壓制下去,是極為困難的事。是以那些人猶不死心的隱在暗處,只等合適的時機,便可捲土重來。

洪慶帝因重創了對手而龍心大悅。想著趁此良機為太子籌建自己的勢力。是以頒下聖旨,定於今年開科取士,為國挑選賢才。

此旨意下達後,舉國歡慶。畢竟大比之年本應是在明年,而今皇上舉辦恩科,士子就多了一次中舉的機會,焉有不高興的?

於是那些文武士子們,皆躍躍欲試準備著一展其才。學文的自是頭懸樑、錐刺股埋頭苦讀;而學武的,則是摩拳擦掌、勤學苦練。無不懷著雄心壯志,要一飛沖天,光宗耀祖。

士隱、凝煙本不想讓兒子參與其中,奈何皇上自太子處得知了甄家兄弟皆是才華出眾之人,那肯放過這等人才。所以明令他二人必須參加科舉。士隱無奈,也只能答應下來。

此時已是七月初,距離八月二十的考期不過月餘時間了。在此情況下,凝煙只得派人前往姑蘇,接甄逸、黛玉返回京城。

考慮到黛玉回京之後,因著定親的緣故不能住在自家。而賈府必會以此為藉口將黛玉接走,到時黛玉難保不會遭到他們的算計,而再也無法脫身。所以凝煙左思右想後,找到閨中密友北靜王妃梅吟雪,要她進宮去求太后,討得恩旨,讓黛玉可以清淨守孝,不被賈府騷擾。

梅吟雪素來是個急性子,聞聽此事後,略收拾了一下,就進宮去了。至晚間回來,告訴凝煙此行的結果。那太后痛惜忠臣為國早逝、憐憫其女孤苦,故頒下懿旨責令他人不得無故打擾黛玉守孝,違者必嚴懲不貸。

太后畢竟年長考慮周全 ,又因她極其喜愛甄珠,便愛屋及烏的為黛玉多著想了一下。想到凝煙作為婆婆遇事不好替黛玉出頭,就又命北靜王妃將黛玉收為義女,言明在黛玉未出閣之前,由王府代為看顧。這也算替皇上安撫一下各位忠臣之心,好讓他們再無後顧之憂,來盡心盡力的效忠皇上。

梅吟雪因膝下只有水溶一子,早就對人家的貼心女兒垂涎三尺。如今憑空掉下一個乾女兒,哪有不高興的,當即就滿口應了下來。

待回府和凝煙顯擺過後,兩人商議著王府別院改成林府,供黛玉主僕居住,也免得賈府搬弄是非,落人口舌。

因時間所剩不多,在接到凝煙的消息後,甄逸與黛玉便腳不沾地忙了起來。一邊安排人手留守侯府老宅,一邊又忙著交代各管事打理好侯府產業,還要收拾行裝準備禮物,直叫兩人忙的昏天黑地,疲憊不堪。

足足忙了三四日,兩人才算交待清楚。除了留下林凡主持姑蘇事務外,老管家林安等人皆隨黛玉入京。

因封子寒也要參加今年的武舉考試,所以二人又等了一日,待子寒收拾停當,三人才帶著大批的人員與物品浩浩蕩蕩的啟程赴京了。

這日,船至徐州地界,因天色不早便在此停泊留宿。飯畢,甄逸與子寒便商議著上岸領略一下徐州的風土人情。囑咐林安等人保護好黛玉,兩人便帶著幾個小廝上岸去了。

這徐州歷史悠久,人文薈萃,地傑人靈。自古便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和商賈雲集中心。那熱鬧繁華自不必說。

兩人興致盎然的信步閒遊在城中街道上,欣賞著這文化名城獨有的風骨風韻,倒是逍遙自在的很。

就在二人準備購買一些徐州特產,回京贈送朋友之際。就見前方不遠處人頭攢動,不時傳來陣陣爭吵聲,似是有事發生。

兩人畢竟年幼,對視一眼丟下手中東西讓小廝處理,自個趕了過去瞧熱鬧了。

待兄弟倆趕到那裡,就見人群中間有兩撥人正帶著怒氣對峙著,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之極。其中一夥有四人,看穿著打扮似是當地的潑皮混混。

而另一邊則僅有兩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約為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雖衣衫陳舊卻遮掩不住那大氣、淡定的文人氣質。而他身後的另一人卻讓甄逸他們皺起了眉頭。

那人年紀比前一人略小些,穿著打扮也類似,想必境遇相同。只是此人面對他人挑釁,竟畏手畏腳躲在同伴身後,任憑他與人相爭卻不出手相助,不免顯得薄情了些。

待甄逸與子寒從圍觀者口中得知來龍去脈後,對此人的印象更是差了幾分。原來這二人皆是當地有名的秀才,因家中貧寒,平日裡便以教書為生。因前些時日皇上開了恩科,兩人便商議著要進京赴考。又因沒有盤纏路費,就作了些字畫前來變賣。

也算二人時運不濟,竟無意中得罪了那起子潑皮無賴,沒賺到半分不說,反倒被掀了攤子,撕扯了字畫,損失不少。

那頭前之人名叫崔英,為人愛恨分明光風霽月。見對方蠻不講理,自是毫不畏懼的與其爭辯起來。他那同伴名叫李君,為人卻是謹小慎微,懦弱膽小。見對方來勢洶洶,登時嚇破了膽,恨不能立時逃了才好。只是不好棄崔英而去,無奈只能躲在他的身後瑟瑟發抖了。

那些潑皮都是些不學無術之人,哪能爭辯過滿腹經綸的崔英,被他說得暈頭轉向,腦袋疼的厲害。實在受不了崔英的嘮叨,幾人直接就對他動了粗。

崔英雖然才華橫溢,體力卻是不行。在幾人圍攻下,很是吃了不少虧。那李君更是指望不上,早就躲到一邊抱頭哆嗦去了。

甄逸與子寒極為欣賞崔英的膽識為人,見他吃虧,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依著兩人不凡的身手,那幾個潑皮哪是他們的對手,輕輕鬆松的就幫崔英解了圍。幾個潑皮最是眼毒的,看打不過二人,又見二人服飾華貴,氣度不凡,知道必有些來歷。不敢再做糾纏,放下幾句狠話後就逃之夭夭了。

見潑皮們逃走,崔英忍著渾身疼痛過來致謝。甄逸見他衣衫散亂,很是狼狽,便邀他到旁邊的茶樓中略整理一下。崔英見甄逸二人為人俠義,又是誠心相邀,也不推辭,便答應下來。

兩人幫崔英收拾了一下被丟棄、撕毀的字畫,見到他的墨寶,甄逸不禁連聲稱讚。人說,字如其人。崔英的字筆力遒勁,力透紙背、字勢雄逸,與他正直灑脫的個性極為相符。就連於此道不甚熱愛的封子寒也暗生佩服之心。

此時,那李君見危險過去,又見甄逸二人富貴,自是趕緊湊了過來搭訕。甄逸兩人看在崔英面上,也不好無視他,只得不冷不熱的應酬了幾句。

進了茶樓,待崔英整理完儀容,幾人便品茶攀談起來。 閒談中甄逸與崔英惺惺相惜、頗為投機。甄逸得知崔英近幾日便要動身前往京城,便開口極力相邀一路同行。

崔英還在猶豫之際,李君在旁聽見心中暗喜,在他一力攛掇下,崔英便答應了下來。約好明兒卯時渡口相見,幾人便就此告別。崔英二人自回去收拾行裝準備遠行。

甄逸與子寒又閒逛了一回,採買了不少土特產,才意猶未盡的回了客船。

次日卯時,崔英如約而至。客船拔錨起帆,沿著京杭運河直奔京城。路途中,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談些詩詞文章,或對弈上幾局、或論些拳腳功夫,倒是不愁旅途寂寞。

期間,崔英二人也得知了甄逸的真實身份。在得知其父是大學士甄大人後,崔英自是欣喜若狂。他平生最敬重佩服之人就是士隱,而今得知甄逸竟是其子,自是更加親熱了幾分。

那李君得知此事後,哪還坐得住!時時刻刻圍著甄逸與子寒打轉,極盡巴結之能。讓二人不勝其煩。直到子寒厭其騷擾對他發作了一回,他的言行才略微收斂了些。

幾日後船到京城,甄家車轎早就在渡口等著了。一行人棄船坐車來到城中,約好改日相見後,甄逸與崔英告別,帶著黛玉直奔王府別院而去。

此時的別院內頗為熱鬧,兩家人都聚集在此等著為二人接風洗塵。水溶自不必說,正陪著未婚妻甄珠巡視別院的佈置,務必讓黛玉住的舒適自在。而那王爺則是與士隱在客廳商討政事。至於王妃和凝煙的話題自然就是黛玉了。

待甄逸和黛玉來到別院,自是受到眾人的熱烈歡迎。接風洗塵過後,黛玉便正式叩拜了義父義母,又見過了義兄水溶。

水溶也一改外面的冷臉,含笑說道:“玉兒妹妹,從今兒起,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但凡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說與為兄,為兄定會為你做主出氣。”

黛玉心中感動,自是含淚應下。甄逸見黛玉感慨,便湊趣道:“看來日後我可不敢欺負你了,否則靖琪哥哥定會找我的麻煩!不過說來我也不怕,你有哥哥為你做主,我也有姐姐作為靠山,倒是公平的很。”

黛玉破涕為笑,說道:“姐姐所疼者唯我而已,你若欺我,姐姐必不饒你。又豈會為你做主?你這是癡人說夢呢!”

似是為了驗證黛玉所言非假,甄珠上前擁住黛玉對甄逸怒目而視。甄逸見此,只能委屈的向兄長求助,結果甄文對他不屑一顧,也站到了黛玉一邊。




甄逸無奈,只能低頭求饒。見此,眾人皆是樂不可支。一家人見黛玉已走出失父的陰霾,自是放心不少。

同是王府,這邊親朋好友團聚一堂,說說笑笑其樂融融。而那忠順王府內,卻是烏雲密佈,氣氛壓抑的幾欲窒息。

忠順王水澈在書房內來回疾走,嘴裡還咬牙切齒憤恨不平:“咱們真是小瞧了皇上,竟然派了林如海來假意投誠。毀我基業,誤我大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早知這林如海是奸細,就不應該給他下慢性毒藥,應該立時要了他的命,才能稍解我心頭之恨!”

廉郡王水滔資質平庸,為人怯懦,見堂兄發怒,自是不敢觸其黴頭,呆坐在一旁胡思亂想。

靖安侯柳伯昇是忠順王的姑父兼舅舅,此時見他心浮氣躁,便勸慰道:“王爺且休著急,勝敗乃兵家常事,斷不能以一時成敗論英雄。前事已不可挽回,咱們應著眼以後。尋找時機以期東山再起捲土重來才是。你如今這般模樣,除了被敵人當成笑柄外無濟於事,還是靜下心來籌畫將來吧!”

忠順王爺眉頭緊鎖,說道:“經此一事,咱們的勢力減弱不少。還有何妙計可扭轉頹勢?”

柳伯昇眼含算計,冷冷一笑道:“如今皇上正得意之際,警惕之心必有放鬆。咱們不妨趁此次科舉,弄出些事來。一是打擊皇上的威望,其次是借此剷除他的左膀右臂,來減輕咱們的壓力。此是一舉兩得之計,咱們定要好生謀劃一番不可。”

忠順王聞言大喜,急問要如何實施這個計畫。柳伯昇娓娓道來,一個針對此次科舉的陰謀就此產生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1:08
五十六回 考科舉寶玉受苦 得消息士隱心驚


黛玉回到京城,自是瞞不過賈府的耳目。那賈母本想以外祖母的身份,接已成為孤女的黛玉回賈家撫養。奈何黛玉此時的身份不同,雖無實職卻是奉皇命執掌侯府,也算是侯府之主,自是不能強硬的逼迫於她。

再加上太后明旨讓王府看顧黛玉,不讓人打擾其守孝,如此一來就更加無法可想了。寶玉聞聽林妹妹回來,在賈母有意縱容下來找黛玉。怎奈黛玉居住的林府本是王府別院,守衛何其森嚴。寶玉不得其門而入,便癡病發作鬧將起來。

那些守衛皆是王府親信,素來厭惡賈府之人,哪容得寶玉在此放肆,自是毫不留情的予以驅逐了。結果賈母設計的用寶玉毀黛玉名聲的計畫,因見不到正主而宣告落空。賈母不是不想趁此鬧上一場,只是卻惹不起黛玉名義上的義父母,北靜王夫妻。無奈只得另尋機會了。

寶玉回去後自是不依不饒,說什麼王府扣押了林妹妹不讓她和親人相見,叫囂著非要讓賈母去王府把黛玉要回來不可。賈母看著寶玉如此天真無知,不禁懊悔對他寵溺的太過,以至於他完全不懂世事人情。

想到因江南之事,府裡損失慘重,賈母就此發起狠來。她叫來賈政,命他好生管教寶玉,務必讓他參加此次科舉,為賈家掙回一個功名不可。

在賈母心裡,寶玉含玉而生,自是來歷不凡要大富大貴的。一個小小的功名寶玉定會手到擒來不在話下。就寶玉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讀書生活,也真虧她有如此的信心,真是可笑之極。

寶玉一向閒散慣了,如今硬被逼著讀那四書五經、八股文章,自是極難適應。不幾日就折磨的不成人樣。王夫人心疼兒子,想讓賈母和賈政放過寶玉。不料卻被兩人聯合訓斥了一頓,責駡她慈母多敗兒愚蠢之極。

王夫人心中暗恨賈母:“你這老不死的,寵也是你害也是你,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我反倒替你背了駡名,真是豈有此理!他日我定報此仇不可!”

見求情無用,王夫人無奈,只得在飲食上下功夫。把那好東西不要錢似的,拼命給寶玉滋補,還讓寶釵不時的陪著他。寶玉抗爭無果只能認命讀書。寶釵見此心中喜悅,想著寶玉終於頓悟,如若借此得到功名,那自己的終身也就有靠了。於是心甘情願盡心盡力的幫助他,寶玉有其紅袖添香,覺得倒也不錯,那怨氣漸漸平息,著實認真了起來。

按下賈府之事不提,再來說說甄家。黛玉入住王府別院後,沒了那些討厭之人的騷擾,倒是可以清清靜靜的為父母守孝了。

甄逸見此放下心來,便與甄文一起為科舉努力去了。

這日,子寒在花園練武,兩兄弟在書房中用功之際,太子帶著水溶、楚燁霖、梅致遠一起來訪。這下甄府之中登時熱鬧起來!

太子幾人因經常造訪甄府,又有水溶和甄家兄弟的關係在內,所以早就不把自己當做外人了。再加上士隱夫妻並無長輩的嚴肅和古板,和他們相處自然的就像老友一樣,幾人在甄家真是隨心所欲、自在之極。

有了幾人的加入,大家的興致更加高昂起來。閒談中,甄逸提到了才華橫溢的崔英,言其必是今科狀元的有力爭奪者。

太子此時正是求賢若渴之際,聞聽甄逸如此誇獎此人,知其從不妄言,不免動心起來。他糾纏著甄逸定要他為自己引薦不可,甄逸拿他無法,只能帶他去見崔英。

剩餘幾人皆是好湊熱鬧之人,見此自是跟隨同去。於是七人加上隨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客棧奔去。

甄文的想法素來周密,怕自己這一行人會給崔英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和麻煩。便建議到客棧旁的酒樓等待,讓甄逸將崔英悄悄地帶來,這樣也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眾人聞言,皆點頭稱是。於是,甄逸便獨自一人去客棧找尋崔英去了。

此時距科考僅剩下半旬時間,那大小客棧早就人滿為患。那來得晚的士子無奈,只能借住民家。這一來,京城中的各商家皆是生意興榮,大賺一筆!個個都是笑顏逐開。

崔英雖然貧窮,被同住在客棧的富貴士子瞧不起,但是掌櫃的卻是對其彬彬有禮,態度和善。畢竟在皇城生活久了見多識廣,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甯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誰也不知哪個會一飛沖天成為人上之人,此時還是一視同仁,為自家留有餘地的才好。

所以在甄逸詢問崔英可否在客棧之時,那些目高於頂的士子皆是詫異無比,沒想到那窮鬼竟有如此富貴的朋友。那掌櫃忍住心中對他們的鄙視,帶著笑臉陪甄逸去見崔英了。

崔英從甄逸口中得知幾人的為人和才氣後,早就仰慕已久恨不能見。如今得知甄逸的來意,自是求之不得的跟隨去了。

過不多時,李君來找崔英未果,便向掌櫃的問及他的去向。待得知實情後,李君在無人看見之處露出了嫉妒與憤恨的目光。

崔英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他正與太子等人談的投機而無暇他顧。小小的酒樓雅間內,幾個胸懷大志的年輕人,正激烈的褒貶著時政,並未因太子在座而有所收斂。崔英見太子禮賢下士、虛懷若谷,自是欽佩不已。

在得知了太子的抱負後,更是暗下決心盡力輔佐與他,共同創建一個比此更佳的太平盛世!於是政見相同的幾個人一拍即合,日後青史留名的“嘉佑七傑”就此聚齊。只待風雲際會,便可傲然臨世!

幾人談興正濃,完全忘卻了時間。直待日落西沉,才依依惜別各自回府。崔英帶著極度的興奮之情走在路上,卻沒發現在他的身後有一人,正鬼鬼祟祟的跟蹤著他。

待回到客棧,恰碰上李君。崔英與他說話之時,被他含沙射影的譏諷了多時。崔英是大度磊落之人,看在同鄉份上,不與他一般見識,自回房攻讀去了。

李君看著他的背影一臉陰雲、氣怒難平。就在此時,一個陌生人走了過來與他說了些什麼,李君的面色頓時轉陰為晴,陪著笑臉跟隨那人走出了客棧。

此後的日子,李君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態。不再尖酸刻薄,反倒與崔英一起苦讀,並不時的找些試題與其一起探討。崔英心中安慰,自是對其一如從前。

時光稍瞬即逝,彈指間,已是八月十八,後日之時就是決定萬千舉子命運的時刻了。為此,眾多舉子連中秋佳節都未曾好生過,皆都爭分奪秒的進行著最後的努力。

這日的朝堂上,洪慶帝宣佈了主考官的名單。他本想讓士隱擔任主考官,但士隱以家中有士子參考為由,拒絕了此差事。於是主考官便落到了翰林院學士梅善甫,與禮部尚書翟大人身上。

散朝後,兩人跟隨洪慶帝來到禦書房,洪慶帝將密封在匣內的試題交予二人,命他們好生保管,切勿洩露出去。兩人自知事情重大,自是隨身保管,再不假手他人。

處理完所有朝政,洪慶帝便來到太后宮中問安。御駕到時,發現梅萱竟在此處。洪慶帝自皇后那裡早就得知了梅萱鍾情水溶一事,在他的心裡頗為認同皇后和王妃的意見。這梅萱並不適合水溶,如若強拉在一起,必定會造成一對怨偶。

洪慶帝暗自盤算著從此次科舉選出的人才中,挑選一個極出色的配給梅萱,也算自己對母族的一番心意。

有此想法,洪慶帝便示意太后將梅萱打發出去,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太后聞言頗為滿意。心情大好之下,便與兒子閒聊起來。

談話間,洪慶帝因極為滿意自己想出的考題,便趁無人之際在太后面前顯擺了一回。那久違的幼稚行為,惹得太后回想起往日情景,不禁心中酸楚、感慨萬千。

洪慶帝侍母至孝,見太后傷感,自是百般勸慰,母子二人難得靜下心來,暢聊了一番。

次日下午,崔英前來甄府拜訪。恰逢士隱在家,那崔英便趁此向士隱討教些學問和為人處世之道。士隱見崔英好學,為人謙恭甚是欣賞,便與他交流指點了一番。

士隱混跡官場多年,又遊歷過許多地方,那眼光見識不是他人所能比的。一番交談下來,崔英受益匪淺。

期間崔英還請教了士隱幾個自己搜集來的題目,士隱見題目出的巧妙立意新穎,便來了興致,與崔英及兩個兒子好生討論了一番。直待崔英離去,士隱還意猶未盡。

至晚間,士隱父子在書房內談論些考場內的注意事項。凝煙和甄珠則打點著明日兄弟倆要攜帶的東西。

就在此時,凝煙的動作一頓,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她不動聲色打發走下人,才說道:“不知有何急事?竟讓你在這個時候趕來。”

隨著凝煙的話落,一陣陰風吹過,張氏憑空出現。她面帶憂色說道:“今兒我到忠順王府查探,發覺有些異常。便前來告知一聲,好讓你們儘早做好防範,免得被動。”

在凝煙的詢問下,張氏便將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原來張氏自出了鎮魂玉後,心中感念凝煙大恩,滿心想著如何報答。在得知凝煙對忠順王府和賈府很感興趣後,便仗著無人察覺到她的優勢,替凝煙打探兩府消息。

當然她此舉也是含有私心,想著替迎春謀取一個好的退路,不被賈府連累。這也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一片愛心。

且說今兒晚上,她心血來潮飄到忠順王府,想看看可有異常。卻發現忠順王爺和靖安侯在密謀什麼。她便湊過去傾聽,因著房中供奉著神像靠近不得,只隱隱聽了個大概。

那二人似是說著什麼科舉之事,說試題已經通過某人傳到了目標手裡。還得意的說明日就有樂子瞧了,這下皇上要損兵折將,他們也可報一箭之仇。

張氏雖聽得迷迷糊糊,卻也知道事關重大,便著急忙慌的趕來通知凝煙了。

凝煙聽了也不明所以,在謝過張氏後,便讓她回去了。士隱反復思考此事,突然靈光一閃,大喊道:“不好!要出大事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1:13
五十七回 一念之差鑄大錯 投機鑽營總成空


且說士隱在思考張氏送來的消息時,靈光一閃,發現了其中的陰謀。來不及和凝煙細說原委,他手忙腳亂的穿好朝服,留下一句:“我要進宮。”便匆匆的出府去了。

士隱一路急行,來到北靜王府。來不及等通報,便直闖了進去。那守衛從未見過一向從容淡定的甄大人會有這副摸樣,呆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趕緊讓人去通報王爺。

水玄武此時正和梅吟雪膩歪著呢,忽然聽聞士隱來訪,便知出了大事。他慌忙穿好衣服到書房去見士隱,而梅吟雪被打擾了興致,頗為惱火,心裡將害她不能滿足的罪魁禍首罵了個狗血噴頭。想著知道是誰惹出的事後,必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提梅吟雪如何想法,水玄武來到書房後,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士隱便快速的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水玄武聽完士隱的話一臉嚴肅,因此事事關萬千士子的命運,自是不能等閒視之。他立即命人備馬同士隱一起進宮面聖。

此時宮門早已關閉,任何人都不能進出。所幸水玄武有進宮權杖,兩人才得以進了皇宮。

雖說皇上尊貴無比讓人豔羨,但要想做個聖明君主卻是不易。這個時間,平常之人早已安歇入睡,而洪慶帝卻還在批閱奏摺不能安眠。

所以說,多大的地位就要負起多大的責任,這話真的不假,那些只想不勞而獲的人們真應該為此感到汗顏才是!

洪慶帝見皇弟與臣子深夜覲見,頗為詫異。待士隱說明前因後果,並說出自己的猜測之時,他震驚之餘也心存懷疑。等士隱說出那幾個試題之後,洪慶帝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發作起來,因怒氣無處發洩,便將桌上的奏摺摔了一地。

在士隱和王爺的勸慰下,他慢慢的靜下心來仔細思量,到底試題是如何洩露出去的?考慮到梅、翟兩位大人皆是自己的心腹,洩露考題的可能性不大,那麼僅剩下了一個可能,就是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因明天就要開始鄉試,時間也僅剩下幾個時辰,君臣幾人不敢在此問題上糾結下去耽擱時間。是以在緊急磋商後,洪慶帝派出身邊的暗衛,前去梅、翟兩位大人的府上,在儘量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將二人帶進皇宮之中。此舉也是怕被忠順王爺的人發現,再出現別的狀況。

事實也不出幾人所料,那忠順王果真在這兩府之外埋伏下了人手,監視著兩府中的動靜,隨時回去向他稟報。

只是他雖然算計的頗為周全,卻是百密一疏。那些負責監視的不過是些普通之人,哪能發現得了皇上身邊那精心培養,能飛簷走壁的暗衛。

所以在暗衛把兩位大人從家中接走後,那些人還在傻乎乎的繼續蹲守,倒是盡職盡責的很。

兩位大人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帶著幾許驚恐被暗衛送到了皇宮。洪慶帝命他們把裝有試題的錦匣拿出,結果不出所料,錦匣依然是當初的樣子,並未有打開的痕跡。這就證明了試題是從皇宮之中洩露出去的。

洪慶帝想到身邊竟有如此背主之人,心驚不已!當即吩咐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兩位大人此時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心中十分後怕,冷汗淋漓濕透了朝服。如果不是在試前就發覺了此事,等明兒錦匣打開,他們二人就再也說不清楚,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因時間緊迫,必須在天亮之前重新擬出試題。君臣幾人便忙碌起來。所幸在座之人皆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之人,出個試題倒也不是極困難的事。所以在熬了大半夜,幾經合議後,終於在早朝之前,將試題重新擬定並封存起來。

因有了前車之鑒,雖然距鄉試開始僅剩兩個時辰,兩位大人依然提高警覺,將試題藏得嚴嚴實實。在前去早朝的路上,如臨大敵般對所有靠近之人皆怒目而視,不敢鬆懈片刻。




朝堂上,洪慶帝照例叮囑了兩位大人要忠心辦差,為國選才後,便讓兩位大人下朝前去貢院監考了。

忠順王爺望瞭望兩人遠去的背影,繼而又把目光轉向士隱,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在心中暗自想著:且讓你們再逍遙幾日,等科舉結束,便是你們的死期到了。

士隱察覺到他的想法,不禁冷笑一聲:“看你在得知算計落空之時,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這邊朝堂上勾心鬥角,那邊貢院大門前也是花樣百出。

原因自是極為簡單,有些不學無術之人,為了能求取到功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在貢院守衛的搜身下,查出了不少 “夾帶”。

那夾帶的方法可謂五花八門、千奇百怪,著實讓人大開眼界。有的將文章抄寫在內衫上的;有的將字條藏在鞋底的;有的將紙條藏在毛筆的筆桿裡的;還有的則直接藏在自己的髮髻裡的。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使人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奇思妙想!

在將這些人一一揪出,並取消了他們應試資格後。其餘的士子皆按照號碼來到屬於自己的號棚內準備答卷。

待號軍們將士子的號棚一一鎖住,才將試題發了下來。於是萬千士子便開始苦思冥想,為自己的前程努力起來。

因著要連考三場,食宿皆在這低矮狹小的號棚內,而時間又是在當熱之際。所以每次科舉,士子們不但要比拼文采,更是要比拼體力。為此,士子中多有支持不住因而送命的。至於為此暈倒而中斷考試者,那更是不計其數了。

是以科舉對士子們來說,不啻於一道鬼門關。熬過去前程似錦,熬不過去,則前程黯淡渺茫。

曾有一詩這樣寫到: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立志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著實寫出了萬千士子心中最真實的感受。

三日過後,考試完畢。眾士子拖著疲憊的身體,面色憔悴的走出貢院。那守侯在貢院外的人們頓時一擁而上,迎接凱旋而歸的親人回府。

甄文、甄逸在水溶等人的迎接下,匆匆的和崔英打了個招呼,便上車回府去了。此時凝煙早就為兒子備好酒宴,虛席以待了。兩人這幾天餓得不行,自是狼吞虎嚥的大吃了一頓。飯後,在好生洗漱過後,兩兄弟便躺倒床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直至次日午時,兄弟倆才從昏天黑地的睡眠中清醒過來。這才有了精神將這三天的經歷敘述了一番。

凝煙、甄珠為此感慨萬千,這科舉比那現代的高考更為殘酷,真是難為了這些走仕途的士子們。他們付出的不僅僅是汗水,還有更寶貴的生命!

士隱見夫人、子女心情不佳,便將前番那試題洩露案說了出來,並把忠順王陰謀落空後,那憋屈鬱悶的表情細述了一番。

原來,在鄉試開始的同一時間,洪慶帝便在宮中展開了秘密調查。在對身邊服侍的人員反復排查了幾遍後,並未發現有背主之人。

洪慶帝欣慰之餘,也甚是疑惑。兩位主考官與身邊的人皆沒有問題,那試題是如何被洩露出去的呢?

就在他傷透腦筋之時,陳和的一句話令他茅塞頓開,找到了答案!他當即派人前去打探,在找到人證之後,才徹底弄清了此事的原委。

你道這洩密之人是哪個?卻原來就是那太后的侄孫女,梅萱!

那日,洪慶帝前去太后宮中請安,恰逢梅萱在此。因想著替她從士子中擇一佳婿,便讓太后將她打發出去,免得她因此而害羞。

豈料,那梅萱對水溶並未死心,此番進宮也是想纏磨著太后,讓她能答應自己的癡念。今見皇上似是要和太后商討自己的婚事,哪能就此放心離開?遂躲在偏殿偷聽。

說來也是命該如此,那偏殿之中平日多有人來往,今兒倒也巧了,空無一人。這也讓她無驚無險的偷聽了多時。

在得知皇上與太后打算將自己配給此科士子後,梅萱失魂落魄、萬念俱灰。就在她欲轉身離去之時,忽聽得皇上在太后面前自誇,說自己出的試題是如何如何的好。

梅萱對此不以為意,心情低落的來到御花園發呆。正在她傷心之際,迎面走來了德妃之女永福公主。

那永福公主素來仗著其母德妃之威,在宮中飛揚跋扈仗勢欺人。她素來對梅萱瞧不入眼,今兒見了自是冷嘲熱諷了一番。

也不知她從哪裡得知梅萱對水溶有意,便故意拿甄珠來刺激與她。那梅萱被提起傷心事,心中惱怒。只是不敢朝公主出氣,便把滿腔怒火轉嫁到了甄珠身上。要是沒有她的出現,自己何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她陰沉著臉,任永福作踐與她,心中卻謀劃起來。想到方才偷聽到的消息,再加上聽說甄珠的雙胞胎弟弟,要參加此次科舉,頓時一個損人不利己的想法就此產生。

梅萱知道德妃一派早就對甄家不滿,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所以她故作不經意間將試題透露給了永福。

那永福雖然個性囂張,卻也是聰明之人,比哥哥水韜還略勝一籌。在聽到梅萱之言後,自是立即發現了其中的機會。

於是永福立即將此事告知了德妃,而德妃又將此事告知了兄長柳伯晟,於是他們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把原先的計畫推翻,重新作了謀劃。

他們此次的計畫就是,收買一個與甄家兩兄弟親近之人作為棋子,假借探討學問之際,不露聲色的將試題夾雜其中,讓甄家兄弟解答,留下物證。

為了讓戲演得逼真一些,不引起兄弟倆的懷疑。這三場試題只告知他們一場,這樣一來,縱然他們在考試之時發覺試題一樣,也會認為是湊巧了而已。

至於這一場試題能否害到兄弟二人,忠順王早有對策。他派人哄騙那棋子,讓其做完全部考題,到時一起把他們揭發出去。

如此一來,甄家兄弟縱然百般狡辯,也難脫同謀之嫌。至於那顆棋子的死活與他何干?縱是棋子反咬,他也不怕,因為與棋子聯繫之人打得是禮部尚書翟家的旗號。

再說此人已經一命嗚呼死無對證,世人只會認為是翟大人洩露了考題,攀扯不到他的身上。就算梅萱知曉此事,見事鬧大,更是不會愚蠢的說出此事,自找麻煩。

在此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皇上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包庇甄家,扳倒了甄士隱與翟大人這兩塊絆腳石後,自己的宏圖大業便會順遂許多。

忠順王的此番計畫倒是極為周密,如若不是張氏偶然得知了此事,說不定真能讓他陰謀得逞。歎只歎他時運不濟,精心謀劃的一切竟毀在了一個鬼魂的手裡。只能說,天佑善人啊!

聽完前因後果,甄逸皺眉道:“這試題得自崔英,但以他的品行斷然不會做出此事!那他又是從何處得來的呢?”

士隱笑而不語。甄文略一思索,隨後說道:“我知道了!可是崔英的同鄉李君?”

見父親點頭,甄文繼而說道:“初見此人之時,我便察覺他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且對權勢極為熱衷,他被人哄騙收買,當在情理之中。”

甄逸對李君全無好感,倒是擔心崔英會不會因他而受到牽連。士隱便安慰與他,言說皇上知道崔英是無辜的,再加上太子曾多次讚譽其才,皇上自是不會遷怒與他的。聞聽此言,兄弟倆才放下心來。

在接下來的幾日,此案的後續消息紛紛傳來。因忠順王的手腳做的太乾淨,牽扯不上奈何不了他。皇上無奈只能暫且放過了他。

至於那永福則被皇上圈禁在自己宮中閉門思過,而德妃也因教導不嚴而降位為嬪。至於那梅萱,皇上將其交由太后處置。太后對其心思歹毒、吃裡扒外的行為失望至極,不顧梅萱的哭喊吵鬧,叫來侄兒商議過後,尋了一戶普通人家將其遠嫁了。

而那李君則被杖刑一百驅逐出京,並取消其應試資格,永世不得錄用。也算是做了壞事而得到的報應!

八月末,鄉試名次貼出。此次京城鄉試共錄取了六十名,值得慶賀的是,崔英與甄家兄弟瓜分了前三名,讓太子等人為他們好生慶賀了一日。

而出乎意料的是,那賈寶玉竟然也高中了!雖然位列五十九名,但也讓賈家欣喜若狂,大肆慶祝了三天。期間,賈母借此喜事要接黛玉過府慶賀,被黛玉以守孝為名婉言謝絕,只打發下人送了一份禮物也就罷了。

賈母十分惱怒,可見到黛玉連甄家的喜宴都沒有到場,無錯可挑只得就此作罷。自此那賈府眾人,開口閉口稱呼寶玉為舉人老爺,將其捧得飄飄然不知所以然,很是得意了一番。

寶釵見寶玉中舉,心中暗歎終身有靠,便對其噓寒問暖,很是溫柔賢慧。王夫人和薛姨媽對此樂見其成,賈母卻是十分不喜。

她見暫時擺佈不了黛玉,也不想便宜了寶釵,便把湘雲接了過來。這下,兩女便為了寶玉明爭暗鬥了起來,再沒了消停的時刻。

且說此次科舉是皇上特批的恩科,是以會試、殿試皆要在本年內完成。所以一眾舉子在清閒了幾日後,為了九月二十的會試,又廢寢忘食的苦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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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回 喜登科甄家歡慶 悲落第賈府失落


自甄家兩兄弟鄉試喜中亞元以來,那巴結之人便已開始上門了。畢竟兩兄弟今年才十四歲,依著如此推算,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是以早早打好關係,免得將來巴結不上。甄家對此的反應卻是閉門謝客,低調的很。

可這種情況只維持了幾日就宣告失敗了,原因無它,在隨後的武舉第一場的武藝比拼中,十六歲的封子寒竟力壓群雄,獲得第一名。這下甄府算是在京城中出盡了風頭。

雖然有那眼熱之人,說了幾句嫉妒之言,卻無人敢對子寒的第一名有所質疑。因為這不同于文試是可以作假的,那武藝比拼可是實打實打出來的,所以人們對這個少年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朝中的武將,家中有女兒的,已經開始盤算著等子寒高中,便派人上門說和親事了。只是子寒對此卻不上心,每日裡只顧著打熬力氣,鑽研兵法策略,還不時的找楚燁霖切磋一下,忙的不可開交。

就這樣,在幾人的忙忙碌碌中,九月二十的會試如約而至。甄家兩兄弟再度下場,因有了前次的經驗,此番自是更加的從容淡定。

三場完畢,兄弟倆從禮部衙門出來。還未等凝煙緩口氣,就又忙著子寒的武舉第二場。為此甄家主僕,從上到下皆是忙的腳不沾地。

如此辛苦自然就有回報,待文武名次出來。甄家又是收穫頗豐!兩兄弟依然蟬聯第二、三名的成績,而子寒則在二試中屈居第二。這三人的成績如此驕人,士隱再不遮掩,熱熱鬧鬧的為其慶賀了一日。

那老友新朋聚集一堂,很是開心。因崔英已連中兩元,一眾好友皆祝願他能連中三元,好一展其胸中抱負。崔英感念眾人情意,鄭重表示定當全力以赴,不負好友期望!

相對于甄家的順風順水、春風得意,那賈府卻是愁眉苦臉,氣氛低沉。究其原因,卻是寶玉在會試之中落第了!這對期望值很高的賈府來說,不亞於一次沉重的打擊。

王夫人心有不甘,每日裡辱駡主考官貪贓枉法,閱卷不公,完全不去思量一下其中原因。

她也不想想寶玉雖然有幾分聰明才智,卻素來厭惡讀書。仗著臨時抱佛腳的苦讀一時,能獲得舉人之名已經實屬僥倖了。如若憑著這點子才華就能獲得第一,又將那些十年苦讀的士子置於何地呢?

只是如王夫人這樣自以為是的人,是斷然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他們只會抱怨別人屈待了自己,恨不能所有人都要聽從他的吩咐,不要違拗才好。

寶釵雖然為此感到遺憾,卻猶自想著,如若寶玉繼續苦讀下去,待下次科舉必定有所作為。所以她苦口婆心的勸說寶玉繼續苦讀。

豈料寶玉早就厭倦了這種苦日子,見自個落第不悲反喜,將手中的書本一丟,可勁的玩耍去了。

賈母畢竟疼愛寶玉,見事已至此也就算了。憐他前些時日很是辛苦,便下令讓他放鬆些時日,等緩過勁來再讀不遲。

賈政見寶玉得了舉人已是出乎他的預料了,對於如今的結果也能接受。他的想法與寶釵相同,想著下科再努力也就是了。今見賈母發話讓寶玉暫歇,便默認了此行為。

這下,寶玉算是解脫了。每日裡與薛蟠等人一起尋花問柳飲宴取樂,日子過得何其逍遙!期間他多次到別院求見黛玉,皆是無功而返。

這讓他的心裡很是不自在,整日裡念叨著:“林妹妹怎的就變了心呢?枉我對她的一番情意。那嫁人有什麼好的,還不如與我和姐妹們歡聚一輩子的好!”

寶釵見他冥頑便多說了幾句,卻招來寶玉的厭煩很是躲了她不少時候。此舉卻讓湘雲暗中欣喜,她從來不對寶玉講這些大道理,每日裡只和寶玉吃喝玩樂,倒是贏得了寶玉知己的名號。

寶釵見他不聽勸說,又被湘雲勾去了全部心神,自是不甘示弱。也放下架子陪寶玉胡鬧起來。這寶釵才學過人,又見多識廣,自不是湘雲這侯府千金所能比的。略施展了些手段,便把寶玉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如此一來,背後各有靠山的二人算是徹底杠上了。而寶玉則成了二人爭鬥的棋子,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不過他倒是樂在其中罷了!

洪慶十七年的十月二十,決定舉子們命運的殿試來臨。舉國上下皆在翹首以盼,看今科三甲會花落誰家。

此日淩晨,一眾天之驕子們皆按名次入場。在洪慶帝親自主持下,殿試開始……

此時甄家上下皆是坐立不安,等著兩兄弟的消息傳來。黛玉也從別院過來,正陪著凝煙和甄珠一起焦急的等待。

這時,一個丫頭匆匆趕來,以為殿試有了消息,凝煙與甄珠、黛玉趕緊站起迎了過去。誰知才到客廳門口,卻聞聽是北靜王妃來訪。幾人對視一眼,皆為自己的慌亂失笑不已。

“哎呦呦!我的面子何時變得如此金貴?竟勞動三位貴人前來相迎,真是折殺我了!”隨著話音,梅吟雪帶著一眾婆子丫頭快步走了進來。

凝煙斜了她一眼說道:“你的面子確是金貴!可著京城也找不出一個不給你面子的。若是不給,你這潑辣貨豈不把人家桌子給掀了?所以咱們膽小,這不就列隊相迎了嗎!”

此番對話,引得周邊的人們笑個不停。黛玉樂不可支,靠在甄珠身上望著二人打嘴官司。

梅吟雪一向辯不過凝煙,便向看熱鬧的黛玉、甄珠招手道:“乖女兒,好兒媳,趕緊過來幫忙。這潑貨著實難對付,咱們娘三齊心合力,定要把她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不可!”

凝煙坐在椅上,閑閑地說道:“你且消停一會子吧!就你這人品,我這乖女兒、好兒媳是斷不能幫你的,你就死了這心吧!”

梅吟雪不服,又與凝煙辯駁了幾句,可惜總是處在下風。黛玉見她急的面紅耳赤,忍住心中笑意給她端上一杯清茶潤喉。而甄珠則在旁殷勤服侍。

梅吟雪端著茶洋洋得意的說道:“你且看看,這倆乖孩子到底向著誰?事實勝於雄辯,再不欺我的!”

凝煙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摸樣,撇撇嘴,不希的搭理他。其實凝煙心裡明白,梅吟雪此舉是為了緩和一下幾人焦躁的情緒,免得她們著急上火。對好姐妹的一片苦心,凝煙自是十分感激的。




有了王妃的插科打諢,時間便很快的過去了。下午時分,四人又嘻嘻哈哈的玩了一會子牌後,就到了殿試結束的時辰了。

凝煙吩咐下人準備好宴席,等士隱父子回來也好慶祝。果然,沒過多時,士隱父子與王爺父子便連袂回府了。

看他們的臉上頗有喜色,凝煙幾人便知兄弟倆表現的不錯。有了此認知,眾人俱都放下心來。

在酒席上,王爺很是誇獎了兄弟倆一番,斷言其必中三甲。那王妃湊趣道:“這麼說來,咱們夫妻豈不是得了一個貴婿不成?若是如此,我這岳母臉上可是光彩的很呐。”

此話惹得黛玉臉生紅暈,害羞不已。甄逸聞言心中高興,很是敬了王妃幾杯。此舉樂的王妃直誇甄逸機靈,是她心目中的好女婿。

眾人皆知王妃向來口無遮然,對她出格的話語從不計較。所以任她與甄逸互相吹捧,權當看笑話了。

這熱熱鬧鬧的酒席直到亥時才結束,因明兒就是“傳臚大典”,自是輕慢不得。是以在送走王爺一家後,甄家所有人都洗漱完畢,早早安置了。

黛玉因擔心結果便沒回府,在甄逸的相送下,到甄家為自己準備的閨房中歇下了。

次日清晨,士隱父子皆著裝整齊,去赴“傳臚大典”了。而凝煙等人則坐在家中等人前來報喜。

此時,太和殿丹墀下,朝廷大臣及新科進士肅立兩旁。待皇上御駕到此,舉行完各項禮儀後,便是宣佈殿試名次的時候了。這時,所有士子的心都提了起來,忐忑不安的豎耳傾聽。

隨著鴻臚寺司官的唱名,一個個榮升為進士的士子皆跪倒謝恩。因名單是從三甲同進士開始念起,所以尚未念到名字的舉子,心情是越來越放鬆,臉色也是越來越好看。

終於除了前三甲之外,所有名單念完。這時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剩下的三人身上。

而這三人就是甄文、甄逸、崔英!

看到這番情景,朝臣們又把目光轉向了士隱。那目光中的羡慕、喜悅、糾結、嫉妒充分顯示了他們此時最真實的感受。

忠順王爺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他狠戾的盯著士隱父子不放,心中恨不能讓他們立即消失才好!

這時,唱名響起:“第三名探花,甄逸!”“第二名榜眼,甄文!”“第一名狀元,崔英!”……

接到報喜之人送來的喜帖,甄家上下歡呼雀躍,喜不自勝。那府門外鞭炮齊鳴,好不熱鬧!得了消息前來瞧熱鬧的百姓,黑壓壓的將甄府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皆想沾點甄家的福氣與喜氣。

凝煙早就命人準備了一筐銅錢,散于前來賀喜的百姓。那百姓們見甄家出手大方,自是撿那吉祥話說個不停。

凝煙此時也忙碌起來,吩咐府中上下做好各種準備,免得親朋好友、朝中同僚來賀喜之時,失了禮數。

黛玉心中高興,臉上自是遮不住喜意。紫蘇在旁打趣道:“小姐今兒的氣色著實不錯,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吧!聽說姑爺還要身著紅袍參加什麼”瓊林宴”,倒真想看看姑爺是怎樣大放異彩的!”

聽了這話,黛玉害羞之餘,也不禁在腦海裡開始描畫著,甄逸身穿紅袍意氣風發的俊美摸樣。

沉思中,忽想到一事,讓黛玉失笑出聲。雪雁等人不明所以,黛玉含笑解釋道:“我不過是感歎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罷了,兩位哥哥倒真是繼承了甄伯伯與爹爹的衣缽,那科舉名次再無半分差的,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使然。”

其實黛玉無意中的遐想卻是命中事實的真相!這巧合確實是天意使然,不過這“天”卻是那皇上水玄斌!

原來,皇上自太子和皇后處多次聽聞甄家兄弟的才名,所以才明令二人參加此次科舉,自然他們每場的表現皆在他的密切關注之下。

當鄉試的成績出來之後,皇上發現二人確實名不虛傳。原本的名次本是甄文第一,崔英其次,甄逸居三。但皇上考慮再三,最終將甄文和崔英的名次做了互換。

皇上此舉也是考慮到甄文畢竟年幼,少年得志雖好,卻難免會招來些無謂的算計。點崔英為首吸引住他人的目光,也好為甄文減少一些壓力。再說皇上也是怕甄文會驕傲自滿,才讓實力相當的崔英壓他一壓,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好有利於其今後的仕途順遂。

隨後的會試、殿試,甄文依然略勝崔英一籌,不過皆被皇上將名次互換了。其實除了以上的原因外,皇上其實還有一個小小的惡趣味。

他知道林如海之女已與甄逸有了婚約,便想著來一出:“父子皆榜眼,翁婿同探花”的傳世佳話,不得不說皇上偶爾也有抽風的時刻。

就這樣,在皇上的設計下,這段佳話還真就在整個雲朝傳播開來了,直至很久以後,還有人對此津津樂道……

繼甄家兄弟喜登科後,封子寒也以三場極佳的綜合表現,被皇上欽點為武狀元。這樣一來,甄家算是在雲朝徹底揚名了!

俗話說,人紅是非多,有那一起子小人是萬不能見人好的。如今見甄家風頭強勁,自是眼紅不已。背地裡不知嚼了多少舌根子,說甄家之所以如此風光,憑的不是才學而是裙帶關係。有那不明真相之人,被他們攛掇的對甄家質疑起來,一時間謠言四起。

這世上奸佞小人不少,但正義之士則更多。今見有人無事生非的污蔑甄家,自是仗義不平起來,其中尤以士子們為最。

要知道士隱清名才學滿天下,是所有士子們在心中敬佩的榜樣。哪能容忍小人來損害他的聲望 ?再說甄家兄弟的考卷他們也曾拜讀過,皆是丹青妙筆、字字珠玉。其中甄文的文章更是讓他們驚才絕豔拍案叫絕,如此才華沒點為狀元已是受了委屈,而今竟還有人對其質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以他們針對那起子小人的言語,一一反駁了回去。文人罵仗不容小覷,那一句句辯駁之言,引經據典有憑有據,讓人無可辯駁!甚至其中的一些粗話也是不帶髒字極其深奧,讓那些小人摸不著頭腦,直到找人詢問之時,才知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外面如此熱鬧,可甄家對此卻是一笑置之,不予置評。如今兄弟倆皆被授予六品,在翰林院任職。士隱正忙著指點兒子如何辦差,如何與同僚相處,哪有時間去管這些無聊之事。

至於凝煙則更是淡定,她在現代之時曾聽過一句話,並對其深以為然。那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中自是少不了是是非非。所以為了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而生氣惱火,得不償失,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甄珠、黛玉幾人倒是對此很是生了一回子氣,但在想通之後,也就隨它去了。畢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隨著時間的流逝自會證明一切!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11:21
五十九回 爭鋒相對太后宴 居心叵測鳳藻宮


洪慶十七年,就這麼跌宕起伏的匆匆度過了。值得一提的是,賈家的璉二奶奶王熙鳳,終於夢想成真產下一子,取名賈桂。熙鳳有了終身依靠,自是一顆心撲在兒子身上,再不管賈璉如何折騰了。她與邢夫人一起,為子女的將來而努力謀劃著。

十八年的春天悄然而至,因五月二十四日就是甄珠十六歲的生辰,甄家和王府早就商議過了,待甄珠生辰過後,便尋一良辰吉日為兩個孩子完婚。

為此,王妃早就進宮向太后稟報過了。太后和皇上聽了自是高興,言說兩人的婚事由宮中一力操辦。因四月十六就是太后六十五歲的壽辰。皇上想著要好生為太后慶祝一下,便準備在壽宴之上宣佈此事,也好喜上加喜,讓所有人分享一下皇室的喜悅之情。

轉瞬間,太后壽宴來臨。此時皇宮內早被裝飾一新,那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皆是面帶笑意,喜氣洋洋。

因壽宴是在申時舉行,是以自午後開始,便有那朝廷命官攜帶全家,絡繹不絕的奔向皇宮。凝煙也帶著甄珠與北靜王妃一起早早進了宮,在太后殿中商議著婚禮籌備的情況。

太后素來疼愛水溶這個孫兒,又極其喜愛甄珠這個孫媳,所以很是大方的賞賜給二人不少好東西。皇后從旁看見故作嫉妒的說道:“可見母后是疼孫兒孫媳,那好東西一連串的賞了出去,那眉都不帶皺一下的。可平日裡賞給皇媳丁點物事,便心疼個好些天。可見母后是不待見皇媳,真是讓人傷心難過!”

“看看,這平日裡端莊大度的皇后,竟與那小輩爭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罷罷罷!馮嬤嬤快去找兩件好東西給皇后,免得她嫉妒起來去搶太子妃的東西,那可就鬧了大笑話了!”太后被皇后的話,逗得大笑不已,吩咐馮嬤嬤趕緊去翻箱子。

太子妃是個溫柔賢慧之人,見太后打趣婆婆,便含笑說道:“太后自是不知,母后從您這裡踅摸的好東西可都便宜了孫媳呢,孫媳見了愛的不行。所以呀,孫媳就想著和母后輪番孝敬太后,也好把太后的好東西都搜刮乾淨才好。如今有了溶弟妹,那咱們的力量就更足了,太后可要把那好東西藏好了,免得被我們惦記著,踅摸了去。“

“瞧瞧這張小嘴,真是能說會道。不過人家算計都是偷偷摸摸的,哪像你竟直白的說了出來。想必是怕你婆婆坑了哀家,你才有意提醒的吧?真是好孩子,不枉哀家疼你一場。”太后笑著說道。

一行人陪太后說笑了好一陣後,那吉時便到了。司禮太監前來恭請太后鳳駕到仁壽殿接受皇上及宗室朝臣的朝賀。

太后在皇后及王妃的服侍下,略整理了一下儀容,便坐上鳳輦前去仁壽殿了。待那邊的儀式完成後,留皇上與朝臣們開宴慶賀,太后鳳駕又轉回壽安宮接受那些命婦的朝賀。

此時壽安宮內,酒宴早就備好。那些後宮嬪妃及公主、宗室親眷,朝廷命婦及閨閣千金早已按照自己的品階分列左右兩旁,恭迎太后的駕臨。

太后在太子妃及甄珠的攙扶下,穿過人群來到寶座上坐穩後,兩人才退到自己的位置。稍後在皇后的帶領下,殿中諸人皆跪倒在地恭賀太后壽辰。

太后含笑讓她們免禮平身後,那司禮太監便宣佈酒宴開始。殿中之人初始還有幾分拘謹,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便逐漸的放開來,與周邊的人攀談起來。

此時殿中的氣氛何其熱烈,但有一人卻與這熱鬧的場面格格不入,心中憋屈的厲害。此人就是去歲因科舉案而被貶為嬪的德妃,不過如今卻要稱呼她為德嬪了。

自貶為嬪後,德嬪的日子便不如先前那麼逍遙自在了。雖然皇后對她並不苛刻一如從前,卻架不住那些被自己欺壓過的其他妃嬪來找麻煩。而這當中最難纏的當屬深得聖寵的賈元春。

那賈元春每日窮極無聊的來奚落一番自是不說,還暗中指使著其它妃嬪給她設陷阱下絆子,讓她被太后與皇上連番的斥責。

德嬪有時在想,如若不是自己膝下有廉郡王這個兒子,讓賈元春有所顧忌的話,怕是她滅了自己的心都有。在娘家勢力大不如前的情況下,自己萬不敢觸其鋒芒,只能暫且忍耐一時了。

德嬪如此隱忍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不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門來。她在此低眉斂目裝低調,卻是惹惱了在座中的一人,定要弄出些事來不可。

此人就是靜安侯的夫人懷淑公主,這懷淑公主本是先帝柳皇后之女,在其兄長前太子去世後,曾力推兄長之子如今的忠順王爺為太子。只是最終卻不能如她所願,被當今皇上繼承了皇位。

為此她心中十分不滿,便又與侄兒忠順王一起,輔佐小姑德妃之子廉郡王與太子水清抗衡。本來好不容易謀劃的大好局面,竟被一個橫空出世的賈府攪了局,落得現在被動挨打的份上。這怎不讓她對賈府恨之入骨呢?

今兒這壽宴上,見到賈元春趾高氣揚的摸樣,再看看小姑那憋屈的表情,這天差地別的境遇讓她的怒火成倍的上升。她盤算著定要尋一個時機讓賈元春及賈府落落面子不可!

她打眼望去,見賈元春正陪著笑臉奉承著太后與皇后,還不時地與北靜王妃和甄夫人套近乎扯關係,便冷笑了一聲轉頭看向賈府的席面。

只見有不少朝廷命婦正簇擁在賈母身邊,那諂媚的熱乎勁讓人看了都覺得慎得慌。她的目光逡巡之際,落到了賈母身後的幾個姑娘身上。其中的兩個倒是從容淡定不被外物所擾,規規矩矩的應答著別人的問話。而另一個神采飛揚的姑娘就不同了,打扮的華美不說,那舉止更是落落大方,巧笑嫣然的與命婦、小姐們攀談著,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

懷淑公主仔細觀察了一下,發覺她的野心不小,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對權勢富貴的渴望。順著她嫉妒的目光望去,卻發現她緊盯的竟是正與太后等人敘話的甄珠。

懷淑公主略思索了一下明白過來,頓時露出了一個鄙視的笑容。一個小官員家的千金竟然妄想著與一品大員家的千金比肩,真是自不量力,癡心妄想!不過……或許可以拿她做些文章,讓那賈府出出醜,順便膈應一下甄家和北靜王府,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打定主意的她開口笑道:“到底是太后的福氣大,這兒孫滿堂的令人羡慕的緊!我那太子侄兒已大婚有嗣。不知這溶侄兒何時傳出喜訊?看今兒來了眾多的大家閨秀,太后不如趁此吉日給溶兒選個世子妃才是。”

聞聽此言,讓時刻關注著太后這邊情況的諸人,皆停下了交談,靜聽太后如何反應。雖然他們早就得知皇家屬意甄府千金,但一日未塵埃落定,她們的女兒便還存著一絲希望。

太后見懷淑如此說話,便知這頗有城府的公主要出什麼么蛾子了。她看了公主一眼笑道:“倒是你聰明乖覺,把哀家今兒的心思給猜了出來。也罷,這本是一樁大喜事,哀家便不再瞞你們了!來人,將哀家的懿旨宣讀給眾人聽聽,讓大家也高興一番!”

那司禮太監手捧太后懿旨站了出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待聽到命甄珠上前接旨之時,那些心存僥倖的人便徹底歇了心思。

只聽得,甄珠被封為北靜王府世子妃,婚期定於五月二十八日,一切事物皆有宮中代為操辦。一時,殿中的人們強壓下心中的羡慕,皆向凝煙與王妃道起喜來。

正在兩人應接不暇之際,就聽到懷淑公主又說道:“太后的眼光真真的好!這甄家小姐生的如仙子一般,叫人見了就打心底喜歡。如若不是溶兒與她情深意濃的,我還真想搶了去做媳婦呢!”

此話卻是大有深意,太后不禁皺起了眉頭。凝煙見公主詆毀女兒的名聲,心中惱怒便要開口反駁。誰料,王妃搶先開口說道:“這珠兒丫頭是侄媳從小就看到大的,與溶兒青梅竹馬。太后與皇上早就屬意二人,因他們年紀尚小,便拖至了今兒。可侄媳如今聽著皇姑的話,卻覺得有些不太明白,不如皇姑給侄媳解釋一下可好?”

公主被王妃的反問給堵了一下,強笑道:“不過說你們兩家原本情誼深厚,而今做了親家自是更親熱了些,這有什麼不明白的?侄媳婦倒著實敏感了些。”

她猶不死心的對太后說道:“太后,人常說好事要成雙,這溶兒的世子妃定了,不如再從殿中的千金中再選出一位側妃來,同甄小姐一併嫁給溶兒,到時雙喜臨門,豈不是美事一樁嗎?”

太后幾人氣怒之餘,也想看看她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便問道:“看懷淑如此熱心腸,想必是有了極佳的人選了吧?不妨說來一聽,看看與溶兒是否相配。”

在眾多千金期盼的目光中,公主指著賈府的席面說道:“這看來看去,當屬賢德妃娘娘家的幾位小姐最為出色,太后不如從中選取一位,如何?”

此話才落,便引來了一陣竊竊私語聲。賈母等人反應不及愣在那裡,待回過神來,賈母趕緊起身回道:“世子爺尊貴,矯矯不群,臣婦這幾個孫女著實愚笨,實不敢高攀,還望太后恕罪!”

元春聞言一愣,不明白祖母為何推掉這送上門的好事。待轉頭看到太后幾人臉上的怒氣,懷淑公主及德嬪臉上的喜色後,才心中一凜明白過來。

這懷淑壓根就沒安好心!那皇室對甄珠極其滿意,根本不容許有人去破壞這門親事。如今她這番舉動,分明是讓皇室及甄家對賈府產生怨恨之心,借皇室之手來打壓賈府,真是好算計!

頓悟之後,元春也趕緊順著賈母的意思婉拒起來。




德嬪此時已明白了公主的用意,便從旁幫襯道:“娘娘和賈老夫人過謙了,貴府的小姐皆是聰明伶俐,文采不凡。這京城中哪個沒拜讀過小姐們的詩作?她們要是愚笨,可教那些唯讀過《女四書》的閨秀們如何自處?再說了,還不知兩位夫人的意見如何呢,所以還是不要早下結論的才好。”

元春被德嬪氣的不輕,閨閣女子的詩作傳遍京城,豈不是說賈府規矩禮法有差?這話被這滿殿的命婦聽在耳中,賈家女兒的終身便就此毀了!元春越想越氣,想著日後定要找她算帳不可!

就在這時,邢夫人站起來回道:“可是讓公主、娘娘失望了,臣婦這丫頭已經相好人家,只待細節談妥便可定下了,所以倒是沒有這個福分伺候世子了。”

見她如此回答,賈母和元春頓時松了一口氣。賈母更是難得給了邢夫人一個贊許的笑容。只是她們的心放的略早了些,這不,就見到王夫人出來說道:“臣婦這三丫頭倒是沒定人家,只要太后和王妃不嫌丫頭愚笨,就讓她去伺候世子和世子妃吧。”

賈母和元春被她氣了個倒仰,好不容易才轉圜過來的局面,生生毀在了王夫人手裡。

只見德嬪掩嘴笑道:“太后您看,這夫人都答應了,就等您金口玉成此喜事了。”

太后含笑說道:“哦,既然如此,不妨將這丫頭喚上前來,待哀家瞧瞧是否如你們所言的那麼出色。”

那身邊的隨侍極其有眼色,見太后如此言講,早就過去將探春帶了過來。探春來至太后及皇后面前盈盈下拜請安。那姿勢曼妙之極,嗓音也如黃鸝般清脆悅耳,太后等人看去,雖然相貌舉止比甄珠略遜上一籌,但也確實是一個極其難得的絕色美人!

“怪不得懷淑對其讚譽有加,這丫頭生的確實出挑!不過這樣的人品做個側妃倒著實是委屈了些,哀家倒是極不忍心。對了!聽說懷淑的次子文淵尚未婚配,這丫頭又入了你的眼,倒不如聘了去做媳婦,也算成全了你們娘倆的這場緣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太后混跡宮中一輩子,什麼樣子的人沒見過?自是沒有錯過探春眼中的嫉妒和狂喜。遂對其鄙視了一下後,對懷淑笑道。

北靜王王妃早就對懷淑公主的多管閒事,而惱火了半日。今見太后將火又燒回她的身上,自是趁熱打鐵的說道:“太后說的極是!我素來脾氣不好,與其看這丫頭在我那裡受委屈,倒不如到皇姑那兒享福去。這世人誰不知皇姑最是體恤媳婦的?這丫頭也算得了個好歸宿,最是合適不過的事了!”

懷淑被兩人反將一軍,愣了半晌後才勉強笑道:“可真是不巧!我們家老爺正與賀大人商討著兒女親事,也是不敢委屈了這賈小姐。既然如此也就罷了,只能說她與咱們皇家無緣了,倒真是可惜的很。”

那探春初過來之時,心中自是信心滿滿,想著要是入了太后及王妃的眼,那自己也會如甄珠一般風光。再也不用為趙姨娘母子之事連累的抬不起頭來。

只是,隨著太后等人的相互推諉,她的信心一點點崩潰。看著殿中那些千金小姐投來的幸災樂禍的眼神,她的心如墜冰窟,再無絲毫暖意。此時的她恨不能趕緊逃離這個讓她丟盡臉面的地方。

而此時,王夫人不顧賈母的示意與邢夫人的阻攔,兀自想替探春爭取一下。元春見母親如此愚蠢,心中恨得不行。看著殿中眾人一副看戲的摸樣,元春想著萬不能再讓人看笑話了,於是她把最後的手段使了出來。

只見她身體搖晃了幾下,眼睛一閉昏倒在心腹丫頭抱琴身上。抱琴見此登時呼喊起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元春身上。

皇后本來正坐在那裡樂呵呵的看著這出大戲,不料元春竟來了這麼一出,眾目睽睽之下自是不能置之不理。於是趕緊吩咐下去,宣太醫前來診治,殿中頓時慌亂起來。

賈府眾人見元春無緣無故的暈倒,皆是心慌意亂。王夫人更是忘了初衷,再也顧不上探春之事,面帶憂色的望著元春。只有賈母大概猜中了元春的想法,顯得比較鎮定。只是王夫人見她如此,認為她對元春太過冷血冷情,心中不禁對賈母又多恨上了幾分。

此時元春已被安置到偏殿暫歇,待太醫把完脈後,便派人前去稟報太后:“賢德妃娘娘有孕在身,已近兩月時間了!”霎時殿中恭喜聲四起,太后與皇后雖心中疑惑,卻依然面帶喜色的吩咐宮女、太監好生服侍賢德妃回鳳藻宮休息,又格外開恩讓賈府眾人一同前去探視。

賈母乍聽到此喜訊,狂喜不已。帶著眾人謝恩完畢,便告退出來直奔鳳藻宮而去了。

而這次鳳藻宮之行,導致又有幾條性命毀在了這些居心叵測的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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