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紅樓旁觀的平淡生活 作者:落花菩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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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 2012-11-24 14:50: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 47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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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回 應皇命如海蟄伏 順天道士隱複出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林如海執酒站在窗邊,神情茫然的看著夕陽下的林府景色,喃喃自語。

如今的他已不復當年的風華。面容消瘦 、容顏枯槁,如行屍走肉般苟活著。

林如海仰頭又灌下一口酒,那酒辛辣的令他流下了眼淚。他悲哀的嘲笑自己:“林如海,你究竟為何而存在?你少年失雙親,中年喪妻兒,就連唯一的女兒也被迫分離。你還有生的希望嗎?蒼天,你告訴我!敏兒,你告訴我!”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林如海的悲號令守在門外的家僕無不心下惻然。

林安一家是林家的世僕,服侍林家已經數代了,對林家一向忠心耿耿,永不背叛。林安見老爺如此絕望悲傷、毫無生機,不禁把那賈府恨之入骨!

要不是賈府的惡毒心腸,老夫人不會被氣早逝,兩個小少爺不會虛弱早亡,其中一個更是連這個世界都未曾看過一眼。而夫人也是因賈府的原因鬱鬱一生,舍老爺而去,現在又打小姐主意,逼得她遠遁姑蘇,父女分離。這樁樁件件都是賈府所為,怎不讓林家人恨不能食其肉、剝其皮。

就在林安想方設法要寬慰老爺時,兒子林凡輕輕地走近他,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林安囑咐兒子妥善安排後,進的書房對林如海稟告道:“老爺,北靜王爺派密使來了,正在客房等候,似有機密之事要與老爺交待。”

林如海混沌的腦海略微清醒了些,他搖搖頭振作精神說道:“你先去吧,待我梳洗一下自會過去。“

林安退下後,吩咐丫頭趕緊給老爺端醒酒湯,並給老爺準備換洗衣物。看丫頭們有條不紊的去執行後,才放心的向客房疾奔而去。

林如海梳洗完畢,又喝了一大碗的醒酒湯才恢復了一些精神。他來到客房後發現來人竟是王爺身邊的心腹水劍威。如海深知此人威武勇猛、正直無私,是北靜王爺最信任的人。當年跟隨王爺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只是他堅辭不受將軍之職,甘願默默無聞的隨侍北靜王爺身邊,令朝中許多正義之士頗為佩服。

如海見是此人前來傳訊,必定是極其緊要之事,遂向林安示意,林安見狀自是把守客房,不讓閒雜人等前來打擾。

“林大人,請接旨!”水劍威見房中無人,站起身向如海正色說道。如海大驚,急忙跪倒在地,俯身接旨。

待把聖旨交予如海之手,那水劍威趕緊扶起如海。又把一封書信遞於他。如海接過書信後坐下細看,水劍威自坐一旁品茶等待。

看完聖旨和書信的內容,林如海心下震驚。急問道:“王爺現在何處?”水劍威放下杯子說道:“王爺現在姑蘇甄府,王爺另奉皇上之命勸甄大人重新出仕,所以才派我前來宣旨送信。另外,王爺曾交代于我,如林大人要前往姑蘇,就一路保護你的安危。”

林如海的心中現在有許多疑問,為了明白來龍去脈,決定前往姑蘇一探究竟。在水劍威的建議下,林如海讓林安對外宣稱自己受了風寒,需歇息調養幾日。衙門中事自有下屬代理,為了掩人耳目,林安自是做出請醫買藥的行徑來,用來迷惑那些有心之人。

林如海兩人輕身簡從,快馬加鞭來到姑蘇。趕到之時,已是兩日之後的深夜了。兩人滿身灰塵、疲憊不堪。幸虧士隱早有準備,兩人才得以立即洗漱吃上熱呼呼的飯菜來。

酒足飯飽後,不顧一路的疲勞,一行人又轉戰書房商議正事。林如海方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王爺,京中究竟出了何事?皇上為何要我向忠順王爺示好,做些不法勾當?”

“林大人不要心急,聽我從頭講起。”水玄武沉吟半晌,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講了個明白……

當年先帝在位之時,膝下共有四位皇子和兩位公主。先皇后柳氏出自世家門庭,家族顯赫,其父曾是朝廷輔政大臣。柳皇后生一子水玄文,並在幼時就立為太子。

而當時的貴妃梅氏連生了兩子,水玄斌與水玄武。因當時的梅貴妃家族不顯,所以朝廷的所有人都傾向于柳皇后和太子,對梅貴妃母子就頗為怠慢。而梅貴妃不以為意,並不涉足朝政,只是盡心撫養孩兒,倒是讓先帝很是看重。

還有一子名叫水玄陵,是寧妃所生。不過在八歲之時就染病夭折了。

那柳皇后是個胸有丘壑的聰明女人,在她的籠絡和收買下,當時的朝廷重臣十之七八都站在她的一邊。

而柳皇后對太子更是教育嚴格,太子的行為不能有絲毫差錯。在她的高壓下,太子被各種課程壓迫的甚是淒慘。太子當時最羡慕的就是兩個弟弟,梅貴妃溫柔如水,對孩子一向慈愛,教育上也是循循善誘從不斥責。

雖然柳皇后雄心勃勃的想扶兒子上位,奈何命有天註定。太子因長期的緊張生活所累,又有多年的抑鬱心情,終是在二十八歲時病逝。柳皇后不堪打擊,纏綿病榻兩年後去世。

這樣一來太子之位就空懸了。當時朝臣們分為兩派,一派由梅太師為主,支持先太子唯一的兒子水澈為太子;而另一派以實幹大臣為主,力挺梅貴妃之子水玄斌為太子。

兩派之人你爭我辯、各有理由。把那朝堂當成了菜市場,吵吵嚷嚷的不肯甘休。先帝經過慎重思考,又招集幾個心腹大臣商議,最終決定立梅貴妃為繼皇后,其長子水玄斌為太子,次子水玄武為北靜王。

為了補償已逝的柳皇后,水澈被封為鐵帽子忠順王,先帝又把柳皇后之女安樂公主親上加親,下嫁于皇后侄子柳伯昇為妻,並封其為靖安侯,三代始降。又把皇后侄女許配給水玄斌為側妃。

柳家見先帝如此安排,糾結了一陣後,也就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其實柳家心裡也有數,那水澈雖是先太子的兒子,奈何其母只是太子的一個侍妾,地位太過低下。所以柳家原本就對水澈沒抱太大希望,只不過以此為藉口,為柳家多掙些利益罷了,今見利益到手,就趕緊見好就收了。

就這樣,水玄斌在先帝駕崩之後,承繼皇位,年號洪慶。尊梅皇后為太后,嫡妻韓氏為皇后,其子水清為太子。側妃柳氏為德妃,其子水滔為廉郡王。

本來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不想那忠順王卻是不服,他在心裡認定皇位應該是自己的,是叔叔用陰謀奪取了自己的東西。所以這十幾年來一直小動作不斷,不過因為水玄斌是仁義明君,並不與侄子多做計較罷了。而且水玄斌自即位以來,深受舉國上下臣民的大力擁戴。是以忠順王找不到起事的理由和人們的支持,只能無奈的選擇暫時蟄伏。

水玄武說到這裡,話語裡平添一絲怒氣:“現在我這侄兒倒是長了本事,不知什麼時候投靠了那德妃。竟夥同柳府、靖安侯府、南安王府及一些世家大臣支持著水滔和太子分庭抗禮。”

士隱冷冷一笑,諷刺的說道:“看來這忠順王爺是學聰明了,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倒是想做個迂回打算。那廉郡王資質平庸,為人懦弱,他是想將來做個曹操似的人物,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已。”

林如海微皺眉頭也說道:“聽王爺如此言講,再結合微臣接到的聖旨,想必這江南鹽政是那忠順王在幕後指使的?”

“哼!經過仔細的調查,那忠順王用來收買世家大臣的錢財就是來自江南鹽政。為他鞍前馬後奔波的就是金陵甄家和那所謂的四大家族。”水玄武強忍怒氣說道。

林如海聽聞此事又與那賈府有關,不禁氣苦:“那可曾收集到證據?”

水玄武一臉沮喪的表情,搖頭歎息道:“雖然已經確知他們的行徑,奈何這些人極其狡猾,找不到什麼確鑿的真憑實據。所以皇上百般思量,才把這個重任交予林大人。看看能不能從揚州鹽政打開一個缺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林如海尚未反應,士隱卻是反對道:“雖然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不過如此一來,如海賢弟就處於危險之中。他才逢家變,精力不濟,實難承此重擔。還是從長計議才是。”

林如海知道兄長是真心為他考慮,心裡很是感激。不過自己本來就生無可戀,所慮者不過黛玉而已。如果皇室能為黛玉尋一個妥善的安置,自己倒是再無牽掛了!這倒不怪如海有如此想法,在那個時代,女兒終究不如兒子那麼重要,雖然如海也是百般疼愛黛玉,但為黛玉尋一個穩妥的未來,在如海而言也算是十分盡心了。

在座之人都是十分熟悉林如海的,知道他最放不下的就是黛玉。所以水玄武鄭重的說道:“林大人,對於小侄女你大可放心。我皇家必定護她周全,讓她平平安安的長大,給她一個安穩的將來。”

林如海見王爺如此承諾,再不猶豫,當即答應投靠忠順王爺做臥底,盡力搜集他們的不法證據。

士隱知道不能阻攔如海的決定,就只能為其善後,好讓他無後顧之憂。況且他也是難以置身事外了!

前幾日,北靜王爺就奉皇上之命前來勸自己再度出仕。本來他是不肯應承的,他已經習慣了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再不想踏入紅塵狗苟蠅營。

不料皇上竟以他當年堅決辭官時的藉口為由,(當年士隱曾許諾,如朝廷有難過之事時,他定當複出為國解憂,這才讓皇上恩准辭官。)派王爺苦口婆心的勸說士隱複出。

本來士隱還想找法子推拒,結果凝煙卻得到師傅元極天尊的提示。作為凝煙母女改變士隱命運的代價,他們一行人要在得成仙道前,輔佐水家王朝,讓其治下的子民都安居樂業,再無戰禍。如此一來,士隱、凝煙再不能違背天意,只能答應重返朝堂。

今見如海也深陷其中,士隱不禁為自己和賢弟父女細細謀算起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19
二十一回 林家女初進賈府 甄家人再返京城


且說士隱一行人在書房仔細謀劃對敵策略後,在如何安置黛玉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因為一旦如海投靠忠順王爺之後,就要打起全副精神來應付老奸巨猾的敵人,再無餘力來照顧黛玉。所以必須把黛玉妥善地安置好,才能無後顧之憂。

依著北靜王爺的主意,還是由皇家代為撫養,卻招致士隱的竭力反對。

士隱憂慮的說道:“皇家用何種理由撫養一個毫無關係的大臣之女?這不明晃晃顯示著如海賢弟是皇上的人嗎?這也罷了,再者說句犯上不敬的話,那皇家之中是最為複雜和驚險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那德妃又頗有幾分姑姑柳皇后的謀略,為人甚是精明,如讓她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反倒讓黛玉陷入危險之中,這是斷然不行的。”

水玄武也是關心則亂,才說出上面的話來,見士隱反對,也就默默地繼續去想法子了。

士隱接著說道:“倒不如找個合適的理由,把玉兒養在我的府中。我們兩家是同鄉加世交,交情之深,世人皆知。接玉兒暫住也大略能說得過去,這樣賢弟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為朝廷盡忠。”

如海感念王爺和士隱的一片好意,他已經在旁邊考慮半晌了,此時方說道:“我已決定,將玉兒送到榮國府去,我那岳母不是心心念念的想控制林家嗎?我林如海就成全於她。”

水玄武和士隱聞言,皆是一驚!士隱更是怒喝道:“賢弟,你是瘋魔了嗎?那賈府本來就是如虎窩狼穴一般,你不遠離倒也罷了,怎麼反倒要羊入虎口,被人算計?”水玄武在旁也是搖頭表示極不贊同。

如海見士隱氣急,急忙安慰道:“兄長先熄了怒火,聽弟弟細細講來,到時再分析弟弟所說的是否可行。”

士隱強忍怒氣聽如海的解釋,如海沉思片刻說道:“我之所以要把玉兒送到賈府,是因為那賈府向來貪婪無度,對我林家垂涎已久。他們自然知道,想要謀奪我林家的財產,就必須掌控玉兒。如今玉兒自己送上門去,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為了錢財,他們也會在明面上善待玉兒。所以我們只要派得力之人防備他們的私下黑手就無大礙了。

更何況,賈府已經投靠忠順王爺,那忠順王爺既然派人前來遊說,想必也少不了那賈府。而待我投誠後,忠順王也必定會用玉兒作為人質,來挾制於我。所以他不會讓玉兒脫離他的掌控。與其讓忠順王想些歪門邪道來對付玉兒,還不如將玉兒送到賈府。這樣一來,我們三方面都會安心。那忠順王為了讓我衷心替他做事,也不會讓賈府薄待玉兒,至少也要做個樣子給我看,畢竟那是用來控制我的人質,如若出了意外,我豈不會反了他?所以想來想去,最危險之地,卻是最安全之地。是以少不得要委屈玉兒幾時了” 士隱幾人聽了此話覺得有幾分道理,依著那忠順王的行事風格,一定會找出如海的弱點來控制他。而眾所周知,如海現在唯一的弱點就是玉兒!所以忠順王他們肯定要打黛玉的主意。說起來,那賈府倒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不過那賈府內宅陰私甚多,黛玉在那賈府,就要時刻警惕那些見不得人的算計手段,這樣一來,人少了卻是萬萬不行的。

水玄武想了片刻說道:“劍威,你從暗衛中挑選一個功夫高強且忠心的女子,讓她裝作玉兒的貼身丫頭,時刻用生命護衛玉兒的安全。另外找一個宮中出來的可靠嬤嬤,名義上是玉兒的教養嬤嬤,暗地裡甄別賈府有沒有一些不可知的陰招,畢竟她們的經驗豐富,比常人穩妥些。”

一直在書房當背景的水劍威此時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俯身聽命。

士隱見狀,也仔細的考慮了一下,說道:“既然這樣,賢弟,你挑選兩個信得過的丫頭服侍玉兒,我再讓夫人選一個精通醫術的丫頭給玉兒,再加上王爺的暗衛。這幾人想必能在賈府這個虎狼之地,守護住玉兒的安全。所幸為兄不日也要進京,到時有我和王爺不時看顧,應該無憂了。”

如海聽了士隱的話,更加放下心來。幾人放下此事,開始商議接下來的行動了……

第二天的下午,林如海自連日趕路的疲憊中醒來,洗漱完畢,就被甄家的僕人請到花園春閣裡。剛到得門口,就見十歲的黛玉淺笑盈盈的迎了過來。黛玉拉著如海的衣袖,撒嬌的說道:“爹爹,自從知道您徹夜趕路來到姑蘇,玉兒就親自下廚為爹爹煮飯,我可是忙活了一個上午呢,待會爹爹可要賞臉全部吃光哦。”

林如海看著越長越像亡妻的黛玉,眼眶裡一陣酸楚,眼淚似要奪眶而出。他急忙眨了幾下眼睛,把眼淚收了回去。打趣道:“玉兒什麼時候學會了下廚?不會是怕手藝不佳,所以才讓爹爹來試吃的吧?”

黛玉嬌嗔道:“爹爹真是屈死玉兒了,玉兒可是師從伯母和珠兒姐姐,就是爹爹不信玉兒,也不該懷疑她們兩位親手教出的徒兒。爹爹,你快嘗嘗,看味道如何?這些都是對爹爹身體有益的,費了玉兒很多心思呢。”

如海看著貼心的女兒,心中甚是難過。想到即將要把柔弱的愛女送到那吃人的狼窩中,更是心如刀絞。他在心裡暗道:“就讓我們父女好好享受這短暫的幸福吧,一切容後再說。”

如海打定主意,哈哈笑道:“既然玉兒如此有信心,那爹爹可要好好品嘗一番了,如若味道不佳,到時玉兒可不要朝爹爹哭鼻子。”接著如海不要下人服侍,將她們遠遠的打發到春閣外,自己和女兒痛痛快快、不顧禮儀的飽餐一頓,此舉讓時刻擔心著爹爹的黛玉完全放下心來。

父女倆開心的用完午膳,黛玉又給爹爹端上一杯菊花茶來清膩,這還是黛玉和甄珠共同採摘培制的。如海品嘗之後,覺得神清氣爽,滿意的將黛玉很是誇獎了一番。

黛玉見爹爹高興的樣子,對自己沒有白費此番苦心而欣慰,她欣喜萬分的說道:“爹爹,玉兒跟伯母和珠兒姐姐還學了很多東西呢,等回到揚州,玉兒一定能照顧好爹爹的。”

如海心下難過,終於還是將自己所做的決定對黛玉合盤托出。黛玉聞聽如墜冰窟,顫聲問道:“爹爹,……你是不要玉兒了嗎?”

“玉兒,你是爹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爹爹怎麼會不要你?只是爹爹有不得已的苦衷,玉兒不要誤會爹爹。”

黛玉搖頭哭泣道:“爹爹,自從娘親過世,我就與爹爹被迫分離。本想三年孝滿,就能和爹爹團聚了,誰知……誰知爹爹竟真的不要玉兒了。”

如海見女兒哭的傷心,也心酸的流下眼淚。他自是知道這段時間黛玉過的如何,娘親去世,爹爹不在身邊,身邊只有一些不能傾訴心聲的奴僕。縱然有甄家不時的細心照顧,又怎比至親之人在身邊陪伴呢?想到女兒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在深夜哭泣,如海的心中猶如刀攪。此時此刻,他真想拋下一切,來補償這個可憐的女兒。但是,身為人臣,就要在其位謀其政,斷然不能臨陣退縮。

如海狠下心腸,不停的勸慰黛玉。黛玉倒真是個讓人倍感憐惜的孩子,在悲傷過後,知道爹爹定是有極其為難之事,才迫不得已將自己送走。否則依著爹爹的脾氣,寧肯將自己留在甄家,也不會把她交給那討厭的賈府。

如海見黛玉平靜下來,就仔細的交代女兒要注意的所有事項。本來他想將林家和賈府的所有恩怨,和自己所要進行的任務都告訴黛玉。但靜下心來後,才覺得很是不妥。黛玉畢竟年幼,一直以來所處的環境又相對單純。就算她冰雪聰明,也做不到面對敵人收放自如。如果被那些玩陰謀都成了精的人察覺不對,不亞于自尋死路。

經過仔細斟酌,如海告訴黛玉,自己在做一件重要之事,因有一定的危險性,為了安全才將她送走。又告訴黛玉不要將此事講于賈府任何人。如海怕一無所知的黛玉被賈母慈善的外表矇騙,又隱隱約約的透露出一些蛛絲馬跡給黛玉,提醒她不要輕易相信賈府之人。

黛玉看見爹爹如此慎重的交代自己注意的事項,還有反反復複的提起賈府的不可信,聰慧的她多多少少的明白,爹爹要做的危險事定與賈府有關。聯想到以前賈府的所作所為,黛玉猜想一定又是賈府的陰謀詭計,而爹爹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才不得不答應他們的條件,恐怕自己就是那書中所寫的人質吧?

想到這裡,黛玉暗暗著急,一方面擔心爹爹的安危,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連累爹爹。緊張之下,額頭沁出一層薄汗來。

如海不知黛玉的想法,還以為女兒是因為要到那陌生地方,而擔心害怕。就勸慰道:“玉兒不要害怕,爹爹如此講,也是希望你過的順心一些,畢竟小心無大錯嘛。再說,過的一段時日,你甄伯伯一家也要搬遷到京城,到時你若有什麼事情,儘管派人向甄伯伯求助,就算北靜王府也是可以信賴的。”

黛玉聽說甄伯伯要再度出仕,而甄家也要重返京城,便知有大事發生了!要知道這幾年的交往,足以讓黛玉深知甄家的人是多麼淡泊名利。黛玉更是暗下決心,到了那賈府,一定要謹言慎行,決不能成為累贅而拖累爹爹!

……

林如海和黛玉說明一切後,就由水劍威秘密護送回揚州。而黛玉也收拾好行裝,隨時等待林如海發出的消息。

不出眾人所料,忠順王爺為更好的控制江南財政,很快就派出心腹,前來揚州遊說如海。如海從最初表現的堅定不移,對忠順王開出的籌碼不屑一顧,到後來的猶豫不決,舉棋不定。讓忠順王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立即又派出賈府對如海展開親情攻勢。

如海為打消忠順王的懷疑,假裝心灰意冷。說自己已是中年,膝下僅有一女。縱然身居高位,家財萬貫,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又何苦去費那些心思。

如海此舉到真是打消了忠順王的懷疑,在他想來,如海這番說辭到是肺腑之言。畢竟作為一個男人沒有子嗣來繼承家業,確實讓人心灰意冷。

他讓賈府給如海出了個主意,就是將來為黛玉尋一門好親事,待黛玉有了子嗣,大可過繼一個來承繼林家香火。這樣一來,林家血脈不斷,富貴榮華代代相傳,豈不美哉。

如海假裝思索了許久之後,才如恍然大悟般說自己怎麼沒想到呢,倒真是當局者迷鑽了牛角尖。之後如海便半推半就的答應了忠順王爺的籠絡,成為其中一員。

那忠順王爺也不出所料的小心謹慎,為了制衡如海,不讓如海有反叛之心,他立即通知賈府去揚州接黛玉進京。

黛玉接到如海的消息後,在各方為她精挑細選之人的護送下,返回揚州家中。等榮國府的賈璉到達後,依依不捨的和爹爹告別,踏上了前途未測的漫漫長路……

從此分兩地,各自保平安。林家父女被千山萬水相阻隔,再難有相見之日。悲哉!

與此同時,甄家也在姑蘇忙碌起來。在得到皇上起複的明旨後,甄府一方面應付各方的賀喜;一方面還要處理府中的留守人員和諸多雜務;同時還要去赴各處親眷家的送別宴,一家人忙了個不亦樂乎!

待諸事料理完畢,甄家人繼黛玉之後,拖家帶口舉家重返京城。從此京城風雲際會、風煙再起……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25
二十二回 薛寶釵軟語勸姨媽 史太君慈顏對外孫


且說那黛玉風雨兼程來到京城,自那日棄舟登岸之時,便有榮國府打發了轎子並拉行李的車輛久候了。

這林黛玉常聽得母親說過,,外祖母家與別家不同,最是注重門面,她先前所見的幾個三等僕婦,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今見來接之人,穿著更是華麗考究,不由得微蹙柳眉,心下不以為然。

要知道如今的黛玉在凝煙和甄珠有意的引導下,已略通經濟之道。在姑蘇的時候,也經常跟隨凝煙母女去救濟災民,見慣那些衣食不保,饑寒交迫之人的生活,所以現在的她對那些極度奢華之人已是極不認同。

想到爹爹為了朝廷正陷入危險的境地,黛玉在轎中不停的提醒自己。到了外祖母家中,一定要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要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從行動言語中看出破綻,給爹爹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暗自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黛玉緊張的心情略微舒緩了些。年幼的她畢竟掩不住心裡的好奇,就從紗窗向外瞧一瞧京城的景象。

黛玉只見京城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自與別處不同,盡顯皇城的富貴莊嚴。又行了半日,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正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甯國府"五個大字。

黛玉想道:這必是外祖之長房了。想著,又往西行,不多遠,照樣也是三間大門,方是榮國府了。

見到黛玉等人的車轎到來,榮國府大門大開,奴僕們分列兩旁將黛玉一行人迎了進來。黛玉的轎子進了大門,走了一射之地,將轉彎時,轎夫便歇下退出去了。

後面的婆子們已都下了轎,趕上前來,另換了三四個衣帽周全十七八歲的小廝上來,複抬起轎子,眾婆子隨侍黛玉來到一垂花門前落下,眾小廝退出,眾婆子上來打起轎簾,扶黛玉下轎。

黛玉見外祖母家這繁複的規矩,不禁暗中撇嘴,給出一個評價:過猶不及!

不提黛玉的心中想法如何,那服侍黛玉的四個大丫頭心裡也在嘀咕著。不過不是讚歎賈府的華麗和規矩,而是在想臨來時,甄珠小姐對她們的反復叮囑。

當時,甄珠小姐給她們上了很久的課,傳授她們在面對賈府無理刁難之時的各種應對策略。其中就有一項是針對初進賈府時賈家人的態度而設的。

怕的就是賈府中的某些人,或許看著姑娘孤苦伶仃的無人依仗,就讓姑娘走角門來給姑娘一個下馬威。為此她們一路上已經想好了諸多說辭來面對這個不利局面,誰知如今卻是虛驚一場,丫頭們在心裡暗想,甄珠小姐倒真是多慮了!那賈府也是有名的世家門庭,豈能如此不知禮數?

要是丫頭們知道甄珠的想法差一點就要成為現實,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這樣想?恐怕會是滿眼放光的高呼:“小姐英明,未卜先知”吧?

其實,還真不是甄珠多慮,而是甄珠確實知道書中的黛玉初進賈府,就被迫走了角門。不過甄珠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們母女的到來,還真是改變了不少細枝末節。

原來造成如今局面的不是別人,而是那皇商世家,薛謙之女薛寶釵!

那薛寶釵為何會在此地,以後再說。且說那賈府的王夫人,在得知黛玉即將來賈府暫住後,這心裡是七上八下,複雜難陳。究其原因,倒是一個頗為無語的故事……

原來這王夫人本是四大家族中的王家大小姐,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之妹。在家時那也是嬌生慣養大的。誰料自嫁于榮國府次子賈政後,那舒心的日子是一去不返。每日裡上有公婆要伺候,下有小姑子要照顧。起早貪黑的,還賺不出一句好來。這讓王夫人很是憋屈。

這日子久了,那王夫人看著備受大家寵愛的賈敏,活的那叫一個肆意輕鬆,逍遙自在,就心生不滿和嫉妒之心。憑什麼同為世家小姐,待遇就如此天差地別?王夫人更有一個說不出的原因就是,那賈敏生的貌美無比,將姿色平庸的她襯得黯淡無光,這對愛惜外貌的王夫人而言,是堅決不能容忍的!

後來,王夫人的這一腔怨氣在得知一個消息後,就煙消雲散了,反倒對賈敏同情起來。你道為何?原來她偶爾聽到那賈母竟然要把賈敏送進宮去。這下王夫人心順了!心道:“你賈敏不是被人千寵萬愛嗎?如今讓你也嘗嘗伺候人的苦滋味!長得有幾分姿色有什麼了不起,到頭來還不是給人做妾的命?說起來,還是姿容平淡的好。”

那王夫人正得意之時,卻不料公公竟然為賈敏選中探花林如海為婿。而賈母在百般阻撓未果下,也只得答應了這門婚事。

這下,王夫人心裡又不平衡起來。那林如海年少有為,且又生的英俊無比,不知比那賈政強出多少倍,她不由得在心裡嫉恨上了賈敏。可憐那賈敏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竟然有了一個恨她入骨的仇人。這真是讓人無語!難怪聖人曾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子之間的仇怨大多來的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

在這之後,王夫人又因受賈母挑唆克扣下賈敏的嫁妝,被公公好一頓責罰,更是讓她與賈敏結下了不解的仇怨。

如今她剛慶倖賈敏早死,不再給她添堵,誰知賈敏的女兒又上門了!這還真是該死的孽緣!雖然王夫人心裡暗恨,但又擋不住林家財富的巨大吸引力,所以才有了極其糾結的煩躁情緒。

王夫人本是個心胸狹窄之人,睚眥必報。既然黛玉讓她心裡不舒服,那她也不想黛玉好過。想來想去,她就想給黛玉來一個下馬威,讓黛玉知道誰才是賈府的主子,以後老老實實地看著她的臉色過日子,這才能稍解心頭之恨。

所以王夫人就命陪房周瑞家的去告訴門房,待黛玉車轎到了府門之時,讓黛玉自角門進府,落落林家的面子。

周瑞家的自是以王夫人馬首是瞻,聽了吩咐就要去執行,這時卻被薛寶釵給攔住了。王夫人惱怒的看著寶釵,寶釵卻溫柔的一笑說道:“姨媽不要著惱,此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王夫人知道寶釵頗有些心機,就忍住怒氣叫周瑞家的出去,聽寶釵有何話說。

寶釵站起身,將因發火而站立起來的王夫人扶到榻上坐定,才娓娓道來:“姨媽本是那有名的慈善之人,府中上下那個不知?如今卻讓人下那林姑娘的面子,豈不有損姨媽的慈善名聲?您也知那些下人是慣會嚼舌根子的,見姨媽突然做這事,必定會胡思亂想,到時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夫人本是想出一出胸中惡氣,並沒考慮這許多。見寶釵如此分析,倒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寶釵又說道:“姨媽雖是這賈府的管家人,但上面還有老太太在呢。那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嫡親外孫女,姨媽如此下她的面子,豈不是給老太太沒臉?老太太如若生氣起來,還不是拿姨媽作伐子,那時沒面子的不是林姑娘,倒是姨媽您了。反倒讓姨媽落個苛待外甥女的名聲,這也太不值了!這都是寶釵的一些小心思,姨媽可別怪寶釵逾矩了。”

王夫人聽到這裡,早就把怒氣消散的無影無蹤了。又見寶釵如此謙遜,更是對這個甥女高看了一眼。

就這樣王夫人在寶釵的勸說下,放棄了這次針對黛玉的所謂下馬威。使黛玉得以順順利利的從正門進入了賈府……

話說回來,黛玉在紫蘇和紫屏的攙扶下,一路前行,沿途的景色讓黛玉主僕,很是領略了一番賈府的富貴奢華。

一行人到了賈母的正房,就見屋外的台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說:"剛才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於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籠,一面聽得有人回話:"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進入房時,就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髮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她外祖母,方欲拜見時,早被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當下地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涕泣。

黛玉見賈母哭泣之時,不停的提起母親,也忍不住的哭個不停。這時邢夫人上來不停的勸解這祖孫倆,才使得兩人慢慢地收起了悲傷。  

待略微收拾了一下,黛玉才正式拜見了外祖母。賈母看著與賈敏有六七分相似面容的黛玉,心裡不禁勾起幾分憐惜。當下賈母慈善的將眾人一一指與黛玉:“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子。”

黛玉一一拜見過,賈母又說道:“玉兒你還有幾個表姐妹,你一塊見見,以後你們在一起好好相處,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不一時,只見三個奶嬤嬤並五六個丫鬟,簇擁著三個姊妹來了。第一個肌膚微豐,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第二個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面,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

第三個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釵環裙襖,,三人皆是一樣的妝飾,黛玉忙起身迎上來見禮,互相廝認過,大家歸了坐,丫鬟們斟上茶來,不過說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請醫服藥,如何送死發喪等等,惹的黛玉又傷心了一場。

紫蘇幾個丫頭看見姑娘哭的如淚人一般,心裡對賈府的人不禁埋怨起來。這客人遠道而來,不噓寒問暖道些辛苦也就罷了,反倒是偏偏勾起客人的傷心事,讓客人傷心不已,這算哪門子待客之道?本來在外面時看見賈府規矩森嚴,還很佩服,誰料卻是徒有其表而已。

王夫人坐在一旁不曾說話,這時突然說道:“外甥女似是身體不好,如今既然來了這裡,一定花重金為你好好調理一下,徹底去了病根才是。”

眾人聞言皆把目光投向黛玉,見黛玉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卻是不俗,然而身體卻怯弱不勝,似有有不足之症。

賈母帶著幾分真心問道:“玉兒在家常服何藥,正好我這裡正配丸藥呢,叫他們多配一料就是了。”

紫蘇見賈府之人如此關心姑娘的用藥,心裡自是一緊,趕緊出來回到:“回老太太的話,姑娘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平時只是用些人參養榮丸罷了。”

黛玉見紫蘇如此回話,雖然詫異她的舉動,但還是不動聲色的附和著點頭應到。賈母見狀,立時吩咐王夫人給黛玉配藥。王夫人恭敬的起身應下,不過眼中卻快速的閃過一絲狠戾。

就在這時,只聽後院中有人笑聲,說;‘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黛玉納罕道:“這些人個個皆斂聲屏氣,這來者是誰,竟這樣放誕無禮"

心下想時,只見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一個少婦從後房門進來。那少婦美豔絕倫,儀態萬千、錦衣華服,環佩叮咚。無不彰顯出世家媳婦的雍容尊貴來。

黛玉連忙起身,賈母笑道:“你不認得他,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南省俗謂作“辣子”你只叫他“鳳辣子”就是了。

"黛玉正不知以何稱呼,只見迎春悄悄地俯在黛玉耳邊說道:“這是璉二嫂子。”黛玉早就從娘親處聽說過這王熙鳳的大名。她是二舅母王氏之內侄女,自幼假充男兒教養的,甚是潑辣,今兒見了,倒真是名不虛傳。

黛玉忙陪笑見禮,以"嫂"呼之。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量了一回,大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麼姑媽偏就去世了!"說著,便用帕拭淚。

賈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來招我,你妹妹遠路才來,身子又弱,也才勸住,快再休提前話。”

這熙鳳聽了,忙轉悲為喜道:"正是呢!我一見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歡,又是傷心,竟忘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此舉惹得賈母一陣笑聲。

王熙鳳又拉著攜黛玉的手,問:"妹妹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藥在這裡不要想家,想要什麼吃的,什麼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我為妹妹出氣。”一面又問婆子們:“林姑娘的行李東西可搬進來了帶了幾個人來你們趕早打掃兩間下房,讓他們去歇歇。”

王熙鳳這一番舉動下來,真是讓黛玉主僕佩服的五體投地,對這個極為爽利的人,產生了幾許好感。

王夫人見都圍著黛玉轉,就別有心思的說道:“月錢放過了不曾”王熙鳳微微一怔,繼而說道:“月錢已放完了,才剛帶著人到後樓上找緞子,找了這半日,也並沒有見昨日太太說的那樣的,想是太太記錯了?”

王夫人道:“有沒有,什麼要緊,”因又說道::“該隨手拿出兩個來,給你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著叫人再去拿罷,可別忘了!”

王熙鳳雖然詫異王夫人從不曾對自己說過這些話,但還是替姑媽解圍道:“這倒是我先料著了,知道妹妹不過這兩日到的,我已預備下了,等太太回去過了目好送來。”王夫人一笑,點頭不語。

邢夫人在一旁見了這姑侄的互動,不禁撇嘴冷哼了一聲。

黛玉主僕聽見王夫人這別有用意的一番話,不禁在心底對甄珠的先見之明佩服不已,不出甄珠所料,這賈府貪財的性子真是令人無語,明晃晃的在客人面前暗示著要錢。

黛玉見賈母對此無動於衷,心裡一冷,對外祖母原有的幾分親近盡數消失了。她柔聲說道:“倒是讓二舅母費心了,只是黛玉此來爹爹為我準備了不少衣物,已經盡夠黛玉穿用了。還是留給姐妹們穿吧。”

接著黛玉又對賈母說道:“外祖母,黛玉帶過來的人,您可要見見?”賈母瞪了王夫人一眼,笑著說道:“那就讓她們過來我瞧瞧。”

紫蘇等人盡數站在賈母面前讓她打量。眾人看時,見是四個丫頭,兩個嬤嬤共六人。在她們各自說出自己的名字和負責的事項時,眾人才明白過來。

那紫屏是貼身伺候黛玉的大丫頭;紫蘇是掌管房裡大小事務的大丫頭;雪雁是掌管黛玉膳食的二等丫頭;雪鳶是負責替黛玉傳信跑腿的二等丫頭;而那兩個老嬤嬤,孫嬤嬤是教養嬤嬤,王嬤嬤是黛玉的奶媽媽。

賈母見黛玉衣食住行皆有人負責,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她沉吟半晌說道:“你爹爹倒是為你考慮的周全,這樣吧,她們初來乍到對這府中不太熟悉,恐有不周到之處。我這裡有一個丫頭,為人聰慧又本分,就送給玉兒作二等丫頭使喚。有什麼需要或為難之事,儘管叫她來找我,外祖母一定為你做主。”

說著,賈母把一個名叫鸚哥的小丫頭叫了出來,鸚哥給黛玉行禮後,站在了黛玉身後。黛玉心裡明白,這丫頭恐怕就是外祖母的眼線,往後在她面前一定要謹言慎行,萬萬不能露出破綻來。

黛玉謝過外祖母的賞賜後,接著說道:“爹爹知道黛玉此來,定是給外祖母平添許多麻煩。這人事上也就罷了,但生活上斷然不能再給府中增添花費。爹爹心裡感激,就讓黛玉捎來十萬兩,其中五萬是爹爹和玉兒孝敬給外祖母的,剩下的五萬是黛玉主僕這幾年在府中的花銷,如今都交給外祖母保管。”

房中諸人見此皆是驚訝,五萬兩足夠養活黛玉一輩子了,這林家也太大方了吧。

賈母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但還是假意說道:“這林姑爺真是太外道了,難道還怕我老婆子養活不了我的親外孫?真是太過了。”

黛玉對賈母撒嬌道:“那外祖母以後多疼我些不就行了,如果外祖母花不了,那咱們祖孫就平分了,黛玉幫外祖母一起花,怎麼也不能便宜了爹爹,誰讓他待我不如外祖母呢。”

賈母見黛玉一副小兒女之狀,不由得對黛玉放下了戒心。她摟著黛玉笑道:“好,就依著玉兒所說,咱們祖孫把銀子花光,不給你爹爹省著,真是我的乖外孫,知道向著我這老婆子。”

黛玉和賈母說笑了幾句後,又叫紫蘇幾人把給大家的禮物抬了上來。賈母的禮物最重,兩位舅舅和邢、王兩位夫人次之,而王熙鳳和李紈的又次之。其餘的如三春姐妹,寶玉,賈蘭,賈環等諸位兄弟侄兒的禮物都一一準備的很是周全。就連兩位舅舅的幾位姨娘也不曾落下,可謂面面俱到,再無遺漏。

那王夫人在見到十萬兩的銀票時,就已經心花怒放了,現在又看到一份重禮,更是高興。心情愉悅下,倒把厭惡黛玉的心情很是減了幾分,對著黛玉也和顏悅色起來。

這到讓黛玉主僕很是見識了一番變臉的全過程,深深折服于王夫人高超的演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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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回 木石前盟無心續 金玉良緣有意成


黛玉和一屋子各懷心思的親戚,你來我往的打著機鋒應酬了許久,真是感覺心力交瘁。在黛玉感覺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那賈母才命兩個老嬤嬤帶了黛玉去見兩個母舅。

邢夫人見黛玉並不像那些勢力之人,眼中只有掌權的賈母和王夫人。送給自己的禮物不但貴重,而且和王夫人的並無差別,心下高興,就對黛玉多了幾分好感。

今見賈母要黛玉拜見母舅,急忙站起身,笑著說道:“我帶了外甥女過去,倒也便宜。”

賈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罷,不必過來了。”邢夫人答應了一聲:“是”。遂帶了黛玉與王夫人告辭,大家送至穿堂前,邢夫人就和黛玉自去了。

邢夫人攜了黛玉到了榮府花園隔斷過來的,大房所居住的院落中,見廂廡遊廊,悉皆小巧別致,不似方才那邊軒峻壯麗。黛玉主僕不禁對賈府的這種長幼倒置的做法迷惑不已。

邢夫人攙著黛玉的手,進入她居住的正房。早有許多盛妝麗服之姬妾丫鬟迎著,邢夫人讓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書房去請賈赦。

那賈赦因為在賈敏的喪禮上鬧了不光彩之事,覺得羞于見外甥女。就派人來回話:“老爺說了,連日身上不好,見了姑娘彼此倒傷心,暫且不忍相見,勸姑娘不要傷心想家,跟著老太太和舅母,即同家裡一樣。姊妹們雖拙,大家一處伴著,亦可以解些煩悶,或有委屈之處,只管說得,不要外道才是。”

黛玉聞言,自是謝過舅舅的愛惜。不過還是在心裡嘀咕:“還算有幾分羞恥之心,否則倒真是枉披了一張人皮。”

黛玉再坐一刻,便起身告辭。邢夫人苦留吃過晚飯去,黛玉笑回道:“舅母愛惜賜飯,原不應辭,只是還要過去拜見二舅舅,恐領了賜再去不恭敬,異日再領,未為不可,望舅母容諒。”

邢夫人見黛玉態度真誠,笑道:“這倒罷了,以後有事儘管來找大舅母,舅母雖然不大管事,替你出出氣還是能做到的。”

聽了此話,黛玉知道她和二舅母之間多有不和,不便多說,就含笑應下了。邢夫人遂令兩三個嬤嬤,好生送了姑娘過去。邢夫人送至儀門前,又囑咐了眾人幾句,眼看著車去了方回來。

重回榮府下了車,眾嬤嬤引著黛玉來到王夫人居住的正院。王夫人因想讓黛玉明白賈府的主人是她,就特意吩咐下人帶領黛玉到顯示榮國府地位的“榮禧堂”走了一遭。

黛玉主僕看著富麗堂皇的“榮禧堂”面面相覷,在心裡不停的吐槽:“你們賈府的榮光與我林家何干?我林家的底蘊比你賈府不差分毫,何苦弄得像乍富之人似得,到處顯擺。真是可笑!”

那王夫人生怕給黛玉的壓力不夠,又讓黛玉在別的房間苦等了些時候後,才讓丫頭把黛玉請了過來見她。

王夫人和黛玉不冷不熱的寒暄幾句後,話鋒一轉說道:“你舅舅今日齋戒去了,改日再見罷。只是有一句話囑咐你:你三個姊妹倒都極好,以後一處念書認字學針線,或是偶一頑笑,都有盡讓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個孽根禍胎,是家裡的“混世魔王”。 今日和她表姐到廟裡還願去了,尚未回來,晚間你看見便知了,你只以後不要睬他,你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這個孽障也只略聽些寶丫頭的話罷了,倒真難為寶丫頭替我長長久久的照顧於他。”

黛玉雖然年幼,也知道王夫人是在警告她不要沾染這位表兄。不由氣急說道:“舅母說的,可是銜玉所生的這位哥哥?在家時亦曾聽見母親常說,這位哥哥比我大一歲,,小名就喚寶玉,雖極憨頑,說在姊妹情中極好的。況我來了,自然只和姊妹同處,兄弟們自是別院另室的,豈得去沾惹之理?”

王夫人聽了黛玉不軟不硬的一番說辭,噎了一下後。才尷尬的說道:“你不知道原故,他與別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愛,原系同姊妹們一處嬌養慣了的,若姊妹們有日不理他,他倒還安靜些,縱然他沒趣,不過出了二門,背地裡拿著他兩個小么兒出氣,咕唧一會子就完了,若這一日姊妹們和他多說一句話,他心裡一樂,便生出多少事來,所以囑咐你別睬他。他嘴裡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無日,一時又瘋瘋傻傻,只休信他!”

黛玉早就聽聞這位表兄的不良事蹟了,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紈絝子弟。躲著都來不及,哪有送上門招惹的道理。見王夫人如此一說,到是正中下懷,有了正當的藉口來推拒於他。

這次黛玉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王夫人見黛玉如此識趣,滿意的和黛玉閒聊起來。這時一個丫頭來回話:“老太太那裡傳晚飯了。”王夫人忙攜黛玉前去賈母房中伺候。

因心情頗好,王夫人還指著一處精巧的房舍對黛玉提點道:這是你鳳姐姐的屋子,回來你好往這裡找她來,少什麼東西,你只管和她說就是了。”

等到了賈母房中,眾人皆已等待了。見王夫人來了,方安設桌椅,賈珠之妻李氏捧飯,熙鳳安箸,王夫人進羹。

賈母正面榻上獨坐,兩邊四張空椅,給黛玉和三春姐妹安坐。看見黛玉迷惑的樣子,賈母笑道:“你舅母你嫂子們不在這裡吃飯,這裡只有咱們祖孫幾個,倒是清淨自在些。”

黛玉恍然大悟,也就心安理得的用飯了。只是這賈府的一些菜式和規矩,與黛玉平時的口味習慣不同,但在人家的地方上,黛玉少不得要入鄉隨俗了。不過終究不喜,也只是略進了一些就罷了。

飯畢,祖孫幾個喝茶閒聊,不過聊些讀了什麼書,學了什麼針線等等瑣事。就在這時,只聽外面一陣腳步響。丫鬟進來笑道:“薛姨媽帶著寶姑娘和二爺來了。”

黛玉心中正疑惑著:“這個寶玉,不知是怎生個憊懶人物,懵懂頑童?若是不見那蠢物也罷了。”心中想著,忽見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系著一塊美玉。

黛玉一見,便吃一大驚,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裡見過一般?”轉念又想到:“是了,我們是嫡親表兄妹,面貌有幾分相似也是有的,怪不得看著如此眼熟。”

自以為找到答案的黛玉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賈寶玉,在心裡和他人作比較:“長得不如甄家大哥哥清雅雋秀;氣質不如二哥哥瀟灑飄逸;一舉一動有如女子一般,帶著些脂粉氣,到有些像珠兒姐姐故事中的那些什麼“偽娘”。就這樣,寶玉一句話還未說,就讓黛玉對他有了一個不太美好的第一印象。

此時,賈母和薛姨媽早已經寒暄上了。薛姨媽笑著說道:“今兒帶著兩個寶兒去上香,誰知遇上些事情,就回來晚了。看見老太太已經用晚膳了,就沒敢來打擾。這不從姐姐處聽說外甥女來了,就趕緊來看看。都怪我事多,誤了寶玉迎接貴客。還請老太太不要怪罪才是。”

賈母也笑道:“她姨媽客氣了。你和寶丫頭幫老婆子看護著寶玉,不讓他出去胡作,我感激還來不及呢,豈有怪罪之理?”說著叫黛玉拜見薛姨媽。

薛姨媽趕緊扶起黛玉笑道:“真不愧是老太太的血脈,本以為府上的幾位小姐就是那少見的美人了,誰知這外孫女也長得甚是齊整,倒把寶丫頭給比下去了,今日我可是開眼了。”

賈母謙虛的笑道:“雖然這幾個丫頭長得是齊整了些,但論行事為人哪個也不如寶丫頭。老婆子就喜歡端莊大氣的孩子,看著就舒心。哪像這幾個丫頭,什麼事都不懂,還得老婆子為她們操心受累。”

“哎呦,這正是老太太的福氣所在呢,這麼多出息的孫子孫女陪著,豈不是像那有金童玉女伴著的菩薩?看來老太太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賈母被薛姨媽的恭維話哄的心花怒放,倒在鴛鴦的身上笑個不停……

這邊,一群小兒女也在一起交談起來。黛玉見那寶釵美麗端莊、溫柔可親,不由心生親近之意。那寶釵見黛玉清靈脫俗、單純率直,也是頗有憐惜之情。

那寶玉早已看見多了一個漂亮的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媽之女。見黛玉生的甚美:兩彎似蹙非蹙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寶玉看罷,突然說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賈母笑道:“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她?”

寶玉笑道:“雖然未曾見過,然我看著面善,心裡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賈母笑道:“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那寶玉便走近黛玉身邊坐下,又細細打量一番。因問:“妹妹可曾讀書?”黛玉看見賈寶玉不避嫌的坐在自己身邊,心頭惱怒,便往迎春的方向靠了靠。到讓迎春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黛玉微皺眉頭說道:“不曾讀,只上了一年學,些須認得幾個字。”

那寶玉沒有注意黛玉的反應,猶自問道:“妹妹尊名是那兩個字?”黛玉便說了名,寶玉又問表字。黛玉道:“爹爹為保我平安,故取“瑾萱”二字。”

寶玉笑道:“不好,莫若“顰顰'二字極妙。〈古今人物通考〉上說: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況妹妹眉尖若蹙,用了這兩個字,豈不兩妙!”

黛玉怒氣上湧,氣的面色通紅。心裡暗罵:“無知小兒,竟然質疑我爹爹的一片愛女之心。那表字本是爹爹在凝煙伯母的提議下,為我的平安而起,含義是:美玉無憂,是長輩祝願我一生順遂的美好願望。而今卻被你這個紈絝質疑,真是可惱!”

自進屋開始就一直含笑而語的寶釵,眼尖的看出黛玉隱忍的怒火。笑著對寶玉說道:“寶兄弟,林妹妹的字是林姑父精心挑選的,無論好與不好,都是姑父對妹妹的一片心意。你如今要給妹妹改字,豈不是陷妹妹于不孝嗎?”

賈寶玉見寶姐姐如此說,只得就此甘休。黛玉見寶玉不再糾纏,暗自緩了一口氣。向出言相助的寶釵點頭致謝,寶釵也還給黛玉一個微笑。此時兩人都對對方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那寶玉又問道:“ 妹妹可有玉沒有?”眾女一聽寶玉說出此話,都緊張的把目光投向黛玉。

黛玉實在是對寶玉頭疼了,她真的很想哭!知道你的玉有來歷,知道你賈寶玉是貴人好了吧?那也不用在自己面前顯擺吧,這寶玉不愧是二舅母的兒子,娘倆都是一副德行。

黛玉想起珠兒姐姐給她分析的寶玉心理,哀歎著真讓姐姐給猜中了。黛玉無奈的歎口氣,打起精神說道:“表哥的玉來歷不凡,自是貴重無比,平常的玉斷然不能比。我倒也有幾塊玉,均是愛惜我的長輩所賜。我很是珍惜,自是好好收藏。不過我卻將它們放在揚州家中沒有帶來,等有機會再拿給表哥欣賞。”

寶玉見黛玉這樣的說辭,愣了一會,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了。這讓一直提心吊膽關注著這一切的眾人,長籲一口氣,放下高懸的心來。

要知道當初寶釵初來賈府之時,寶玉也是問了這個問題,當時寶釵回答:“表弟的玉是一件罕物,豈能人人有的。”結果寶玉登時發作起癡狂病來就把玉給摔了。當時把沉穩的寶釵都給嚇哭了。

如今他又問黛玉這個問題,大家還真怕那一幕重演。幸好,黛玉的說法很是周全,讓大家逃過一劫。

孫嬤嬤見黛玉疲乏,就請問賈母如何安排黛玉的房舍。賈母本想把黛玉和寶玉都放在自己房中,以便實現自己的打算。可如今黛玉所帶之人甚多,這房中就住不下了。

那寶玉在旁起哄道:“就讓妹妹和我一起住在碧紗櫥裡就是了,這樣我也可以好好照顧妹妹。”

黛玉主僕聞言,差點被氣暈。黛玉見外祖母似有妥協之意,急忙給孫嬤嬤暗示。孫嬤嬤在宮中混了多年,可謂見多識廣。但也從未見如此單蠢之人,也是被寶玉嚇得不輕。

孫嬤嬤看見自己姑娘求助的眼神,急忙阻攔到:“恕老奴妄言,少爺此話甚為不妥。少爺和我們姑娘雖是至親表兄妹,到底年歲已大,該避避男女之嫌了。不然傳將出去,對少爺和姑娘的名聲有礙,倒不好了!”

賈母盯了孫嬤嬤一眼,看她不卑不亢,進退有度,倒是個精明的人。接著看向黛玉,也是一副極不贊同的表情。賈母不想剛開始就惹黛玉不高興,就笑道:“既然這樣,玉兒就住你母親未出閣時的院子吧。

黛玉聽說住娘親以前的房子,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來。這讓一直觀察她的賈母心裡一動。

賈母在心裡想道:如若玉兒能乖巧聽話,我一定讓她在我的羽翼之下平安的生活。畢竟她是敏兒唯一的血脈了,我這做母親的也不忍心讓敏兒無後。不過玉兒身邊的這幾個人,看樣子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得想法子除掉才行。不過不著急,在賈府的地盤上,不怕她們飛上天去。

接著賈母派人趕緊去清掃佈置靜姝院,又按三春的例子,給黛玉配了三個教引嬤嬤,院子裡添了四個小丫頭,和兩個做粗活的使喚婆子。那寶玉還在一邊不依不饒的要和黛玉住在一起,後來在大家一起勸說下,才消停了下來。

對黛玉沒有和寶玉住在一起,高興的不只是黛玉主僕。還有一人在暗自慶倖著黛玉的守規矩,而這人就是那薛姨媽……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36
二十四回 歎寶釵無可奈何 悲黛玉四面楚歌


且說賈母讓黛玉回收拾好的院子歇息後,薛姨媽也帶著寶釵告辭回到了梨香院。

那梨香院原是當日榮公暮年養靜之所,小小巧巧,約有十餘間房屋,前廳後舍俱全,另有一門通街,薛蟠及家人就從此門出入,西南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邊了。當初王夫人就是看這梨香院很是來往便利,才把這地方讓于妹妹一家借住。每日或飯後,或晚間,薛姨媽便過來,或與賈母閒談,或與王夫人相敘,日子過得頗為舒心。

寶釵和母親進了院子,就見同喜和鶯兒兩個丫頭接了出來。薛姨媽問道:“蟠兒可在家中?”同喜躬身回道:“大爺自早上出去,至今未回。期間倒是打發小廝回來報過,說是和東府的爺們應酬去了。”

薛姨媽聞言到沒覺得什麼,聽了就放在一邊了。寶釵卻緊鎖愁眉說道:“媽媽倒要好好管教一下哥哥了!不要讓他再出去惹事生非,這裡是天子腳下,但凡一個略有頭臉的人,就非富即貴。若哥哥無意衝撞了人家,咱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再替他善後。”

薛姨媽聽了此話,漫不經心地笑道:“我的兒,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哥哥又不是獨自出去的,不是還有東府的爺們陪著嗎?都是一家子親戚,難道他們還能眼睜睜看著你哥哥吃虧?如若這樣,那我們娘幾個如今還不知什麼樣子了呢。要知道,當初要不是賈府,你哥哥早就死了。所以釵兒就放寬心吧!”

娘倆回到房間,寶釵一邊幫母親卸下頭上佩戴的首飾,一邊還是勸母親多管教薛蟠一些。

那薛姨媽是個左性之人,對薛蟠疼愛的緊,不想再聽寶釵說薛蟠的不是,就轉移話題說道:“今兒看見那林姑娘,倒是個玲瓏剔透的孩子,規矩也不錯,不愧是書香門第的府中出來的,看著就讓人對她有幾分憐惜。不過你姨媽卻瞧她極不順眼,要不也不會撿她進府的日子,要我帶著你和寶玉去廟裡還願。這不是生生落林姑娘的面子嘛。”

寶釵想到前日姨媽做的幼稚事,不禁搖頭歎氣。你說你作為一個長輩,何苦去為難一個失母別父的年幼孤女?就算讓人家從角門進來,除了顯示出你長輩不慈以外,又能得到什麼?姨媽和母親都不是有遠見的人,除了計較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外,再無其他才能。偏偏又聽不得別人的勸說,寶釵真是覺得自己疲累不堪。

“你姨媽不喜歡林姑娘,倒是好事。聽你姨媽說,那老太太有意把林姑娘許配給寶玉,所以才多次派人去接她。不過你姨媽才是寶玉的親娘,老太太縱使有這個意思,也得徵求你姨媽的同意。你姨媽對你很是欣賞,就是老太太也對你讚譽有加,所以釵兒定要好好表現,不能把寶玉推給林姑娘,否則上哪去找如你姨媽家這般知根知底的人家。”

寶釵聽了母親這段話,全身一僵,心裡煩亂不堪。匆匆地對母親說道:“釵兒突感不適,先下去歇息了,母親也早些休息吧。”不待薛姨媽回答,就帶著鶯兒回房了。

薛姨媽以為寶釵是因提起和寶玉的事而害羞,就笑著不再理會,收拾收拾自去歇息了。

鶯兒伺候姑娘卸妝後,就被寶釵打發了出去。寶釵在鶯兒走後,滿腹的委屈湧上心頭,忍不住用錦被捂住頭痛哭起來,那往昔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寶釵眼前……

一年前的冬天,薛家家主薛謙在鎮江和人談生意之時,突發疾病倒了下來。請醫診治後,已是回天乏術了。待仔細問過大夫和身邊的老僕後,才得知薛謙身體不適已經有好幾年了。

那時薛姨媽還不依不饒的,要拿薛謙身邊服侍的人出氣,結果卻被寶釵給阻止了。寶釵帶著怨氣哭訴道:“爹爹身體不適,女兒曾多次說與媽媽。但媽媽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只說是爹爹因受到舅舅和姨媽的責問而故意假裝的,是在向我們博同情。如今爹爹這種情況,還是不是假裝的!”

薛姨媽被寶釵說的啞口無言愣在那裡。自從有了薛蟠這個唯一的兒子後,她就把滿腹心思用到了薛蟠身上,對丈夫和女兒就疏于照顧。不過丈夫身體一向健康,女兒也早慧懂事,她就沒有再多做它想。誰知……

薛姨媽如今後悔不迭,費盡心力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但百般努力,仍舊無力回天,薛謙還是在拖了幾日後就去世了!自從薛謙過世後,薛家就陷入了無休止的麻煩中。

那些薛家的宗親旁室,見薛謙亡故,就欺他孤兒寡母,掠奪家財。那薛姨媽和薛蟠除了整日裡喊打喊殺之外,再無辦法。後來還是寶釵聰慧,她一方面求助於舅舅姨媽,一方面又找到爹爹的親弟弟二叔那裡,苦口婆心的哀求,才換得他相助。在這兩方面的作用下,才為他們保得了大半家財。

本想薛謙過世後,薛蟠的行為會有所收斂。豈料沒了約束的薛蟠更加的無法無天。那薛姨媽在經歷了這諸多事情後,後悔以前對薛蟠的放縱,想要好好教育他,讓他重振家門。奈何想要給脫韁已久的野馬套上韁繩,談何容易。在試過多次後,母女倆也只能放棄了。只求薛蟠不要惹出大禍,至於尋花問柳、花天酒地就且隨他去了。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那薛蟠終究闖出了彌天大禍!且說那日薛蟠又同往日一樣,帶著幾個小廝到街上閒逛。在那繁華之地見到一個長相美麗的小姑娘。薛蟠頓時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隨侍的小廝為博薛蟠歡心,就向人打探清楚,那小姑娘叫菊兒,家中只有一個好吃懶做的爹爹。那爹爹每日裡逼那小菊上街做些零工,來供他喝酒度日,如一日不去,輕則挨駡,重則挨打,是以那小菊過得甚是淒苦。

不過前兩日,小菊被一個小鄉紳之子名喚馮淵的給看中了,就給了那老爹些許銀兩做聘禮,立意買去作妾。不管將來怎樣,那小菊總是脫離苦海了。

那薛蟠得知消息,心下狂喜。立時帶人來到那小菊家中,扔下雙倍的銀子要那小菊。那老爹自是欣喜萬分,痛痛快快的答應了薛蟠,全然不顧女兒的幸福,將小菊賣給了薛蟠。

那馮淵得知自然不依,找到薛蟠理論。他也不想想薛蟠是什麼人?那是有名的呆霸王!三言兩語過後直接開打,不一時,那馮淵就被打的遍體鱗傷,有出氣無進氣。抬回家中不出片刻就亡故了。那馮家人立即就告到了衙門。待衙門派人來抓薛蟠時,已是人去樓空了。

原來那薛姨媽知道兒子打死了人,慌得亂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寶釵暗恨哥哥惹事,可又不能眼睜睜看他送死,就想出個“走為上策”的法子。先離開金陵到京城去,在路上派人送信給舅舅姨媽,讓他們托人送些人情給那主審官,想法子從輕處罰。

就這樣,在賈府的運作下,那主審官賈雨村徇私枉法,將薛蟠判了個失手傷人之罪,讓薛家賠給馮家不少銀兩,就瞭解了此案,那馮家無力抗衡,只得忍氣吞聲的認了倒楣。

為此,寶釵在那段時間裡良心不安的徹夜不眠。可薛家的香火還需要哥哥去傳承,寶釵只能昧著良心,助紂為虐。

本想到了京城,哥哥會在舅舅姨媽的管教下,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誰知在賈府的這半年裡,薛蟠竟被那賈府紈絝子弟勾引的更加變本加厲壞上十倍。這怎不讓寶釵痛心不已。

而最讓寶釵心煩的是,母親和姨媽不知怎樣打算的,竟然想把她和寶玉湊成一對!可通過這半年來的相處和觀察,那寶玉只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紈絝而已。每日裡吃用著長輩掙來的俸祿銀兩,卻口口聲聲喊著鄙視厭惡仕途經濟。嘴裡說著女兒如水要好好珍惜,行動上卻是見到被他連累的女兒受罰,驚慌失措的躲到一旁自欺欺人。這樣的人豈是女兒家的良配?可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寶釵又怎能反抗?只能暗中落淚,自歎命苦罷了!

想到這裡,母親剛才的話浮現在寶釵心頭。想到母親說起的賈母似有意撮合黛玉和寶玉,寶釵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表示自己就不用嫁給那不知世事的寶玉了?

寶釵心裡的希望在想到那柔弱的黛玉時,又內疚的破滅了。她又怎能忍心看那單純的黛玉,陷入這賈府的苦海中不能自拔?她做不到!

寶釵喃喃自語道:“林妹妹,就看咱們倆到底是誰的命運更好一些吧……

窗外夜空中的寒星明明滅滅,似是預示著這賈府中所有女兒家的未測命運……

此時被寶釵惦記著的黛玉也是夜不能寐。她在回到賈母為她準備好的院子裡時,就以整理東西為由,讓王嬤嬤帶著賈母給的鸚哥等人去忙活了。讓雪鳶時刻注意外面的動靜,黛玉主僕開始交換來賈府後注意到的情況。

“姑娘,那賈寶玉是個麻煩人物,咱們還是要離他遠遠的才好。免得被他糾纏上,壞了姑娘的名聲。”紫蘇首先發言道,她實在是被這寶玉給膈應的受不了了。黛玉想起剛才的情形,身體打了一個冷顫,用力的點頭答應著。

紫屏是練武之人,觀察力較強。她想了一下說道:“就咱們所見過的這些人中,除了惜春姑娘尚小外。那迎春姑娘倒是個可親近之人,還有寶釵姑娘也可以。不過她們是不是另有目的尚未可知,還需長時間的觀察。”

孫嬤嬤贊同紫屏的看法:“這二位姑娘都是胸有丘壑之人,迎春姑娘是用木訥作為掩飾,如果不是老奴偶爾注意到迎春姑娘一閃而逝的表情,還真以為她是個木訥懦弱之人。至於那寶姑娘,端莊大氣的外表下,掩飾著幾許迷茫和憂傷,似有煩惱之事。但她卻掩飾的極為巧妙。如果不是在宮中歷練過,老奴也很難看出。不過這兩人對姑娘暫時沒有惡意,又給姑娘解了圍,所以到是可以和她們親近一些。”

雪雁、雪鳶也不甘示弱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奴婢們覺得最應該提放的是老太太和王夫人。她們的眼神真是好可怕哦,被她們盯著就像是被毒蛇給盯著,渾身起雞皮疙瘩。”

黛玉主僕感同身受,紛紛點頭稱是。大家一致決定,重點提防這二人。至於其他各懷心思之人,待弄明白她們所圖為何後,再做打算。

對於賈母要王夫人給黛玉所配的藥丸,孫嬤嬤和幾個丫頭自然都說堅決不能用。待她們送來時,就用甄夫人為姑娘特製的補身藥丸代替,看看她們到底玩的是什麼花樣。

主僕幾人又紛紛商議出接下來的應對策略,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間,準備度過來到賈府的第一個提心吊膽的夜晚。

黛玉倚在床欄杆上,心裡百感交集。本是血肉至親的親人,如今卻各懷算計,恨不能你死我活,真是人生最大的悲慘之事。

黛玉想到如今自己處在四面楚歌的地步,越發想起那些親人來……爹爹、珠兒姐姐、二哥哥……你們到底在哪兒啊!玉兒想你們了……

晶瑩的淚水沿著黛玉白皙的臉龐不停地滑落……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40
二十五回 朝堂上唇槍舌劍 王府中親密無間


京城甄府坐落在東城繁華地帶,是一個不算太大的五進宅院。雖然不如那些達官貴人的宅院軒敞,卻勝在玲瓏精緻、清幽秀麗。

漫步在甄府中,給人最大的感受就是處處充滿了勃勃生機。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暢遊其中,皆會使人有心情愉悅,目酣神醉之感。

而此時的甄府卻是忙碌的,因為主人的入住,讓寂靜的庭院擺脫孤寂,重新鮮活起來。

凝煙帶著孩子們安步當車的遊覽著闊別了六七年的家。除了甄珠有印象外,兩兄弟雖然在此出生,卻是對這個家完全陌生。

四處遊覽之際,甄逸對著一個種了叢叢萱草的院落,默默地發起呆來。甄珠見弟弟停下腳步,就好奇的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待看到那清幽的萱草後,甄珠暫態明白過來。她和甄文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光後,笑著說道:“小弟是不是在擔心著玉兒?”

甄逸在父母手足面前,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見姐姐詢問,自是爽快的點頭稱是。他不無擔憂的說道:“玉兒妹妹到那賈府已經快兩個月的時間了,不知她過得是否順心,那賈家人可曾欺負於她?”

甄珠和甄文同樣擔憂黛玉的安危,聞言也沉默下來。凝煙早就注意到兒女的情形,見狀笑道:“你們不要擔心,前些時候紫屏送出消息來,玉兒雖遇到些麻煩,但總體狀態還算不錯。”

甄逸聽了娘親的話,猶自不放心的追問著黛玉的詳細情況。凝煙在一一回答的同時,不禁暗自思忖:“看逸兒如此著急的模樣,莫非將來我會有一個“仙草”媳婦不成?據紫屏描述,玉兒對那賈寶玉厭惡至極,經常被逼的躲到姐妹們房中。看來玉兒命運已有變化,她和逸兒或許真的有緣也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必須讓玉兒快些還完眼淚,早些離開賈府才是。”

凝煙正在思量之際,紫韻前來回到:“夫人,老爺下朝回府了。”凝煙急於知道士隱在朝堂上的情況,就把黛玉的事暫且放到腦後,帶著子女匆匆朝書房而去。

到得書房,士隱已換下朝服洗漱完畢,正坐在案旁喝茶。見凝煙和孩子們一起到來,知道他們是在擔心自己,就含笑說道:“我是去上朝,又不是去戰場,怎的就如此緊張。”

凝煙見士隱如此雲淡風輕,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我豈不知你是去上朝?奈何那朝堂與戰場相比也不遑多讓,其算計兇險之處,卻怕更甚。我們母子為你擔憂,你卻打趣我們,真是屈了一片為你的心。”

士隱看著凝煙流露出的風情不禁心中火熱,他全然無視身邊的子女,只是呆呆地望著凝煙不說話,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凝煙被士隱看的雙頰暈紅,又看到兒女在旁邊偷笑,氣急之下,一個清心小法術就打向了士隱。

士隱正意亂情迷之際,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如被雨水所澆,頭腦立即清醒過來。看到凝煙羞紅的臉和孩子們笑得誇張的樣子,不禁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繼而說道:“你們可是問我朝堂之事?那我就說與你們聽聽。”

凝煙母子看士隱故作鎮靜,也就放過了他,聽他講起朝堂上的事來……

且說,士隱在答應皇上重新出仕後,因士隱先前的官職已有人擔任。所以皇上就下旨讓士隱暫且在翰林院容身,待有合適的位置後,再做安置,但士隱官銜與前相同,皆是從一品。

而今兒是士隱重上朝堂的第一天,待士隱趕到大殿之時,以北靜王爺為首的幾大王府和以梅家為首的世家,以及相好的各位大臣紛紛上前與士隱攀談寒暄,說些以往的舊事來拉近彼此的關係。

士隱自是遊刃有餘的應酬著各方的問候,其和煦如春、平易近人的風格令眾人心下讚譽。

當然有親就有疏,士隱在與眾人交談之中,就感覺數道不善的目光在緊盯著他。士隱錯眼望去,就見忠順王爺帶領著一部分朝臣站在大殿一側,正滿臉陰鬱的望向自己這邊。

士隱見此,含著一抹笑意,從容大度的向忠順王爺微施一禮。那忠順王爺忽見士隱如此行為,一時未能反應過來,臉上還掛著些許憤恨的表情。這都讓被士隱突然的行為所吸引的大臣們看在眼裡。


那些老臣自是知道其中的原因所在,但那些年輕的官員不明所以,又因經常被忠順王在朝堂上找麻煩,見此情景皆認為忠順王爺為人心胸狹窄,容不下真才實學之人,心中就產生了不小的反感,這倒是讓士隱這方有意外之喜了。

隨著殿外靜鞭甩響,文武大臣皆整肅面容分位跪倒,迎接洪慶帝御駕到來。待洪慶帝在寶座上坐穩,眾朝臣才三跪九叩大禮參拜。待禮畢,方各自站定開始早朝。

士隱靜靜的站在位置上冷眼旁觀,默默地分析著敵我雙方的勢力分佈。待早朝過半之時,北靜王爺出班奏道:“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待皇上恩准之後,王爺說道:“自太子大婚之後,理應進入朝堂歷練,為皇上分憂。然,太子雖學業有成,卻多是紙上談兵,並無實際經驗,于那民生百事不甚知曉。所以臣請皇上尋一精通時事之人,為太子釋疑解惑,才能讓太子理論實踐相結合,做一個合格的儲君。如此才不負皇上的厚望,是以臣敬請皇上恩准!”

此言才落,那忠順王爺一邊的人就出來奏道:“皇上,微臣覺得王爺所奏甚為不妥,那張太傅是飽讀詩書的大儒,甚得皇上尊重,就連先皇也對其讚譽有加。如今王爺卻說太傅所教是紙上談兵,豈不是說皇上識人不明,誤了太子?還請皇上明察。”

“王大人此言差矣!北靜王爺方才所說並無輕視張太傅之意,只是要太子將學自太傅的知識運用到實際中去。王大人不要強詞奪理,以偏概全、偷換概念。”兵部尚書楚大人站出來反駁道。

“楚大人,你不要……” “賈大人……”不一會的時間,朝堂上起此彼伏的爭辯聲響起,真是好不熱鬧。

洪慶帝被朝臣吵得腦仁疼,他趕緊示意叫停。隨著貼身大太監陳和的一聲:“肅靜”,大殿之上一片寂靜。

洪慶帝開口說道:“北靜王所奏,朕深以為然。閉門造車終不可取,所以朕心意已決,為太子尋一精通民間諸事的臣子為師。諸位愛卿如有人選,儘管奏來!”

此時,禮部尚書翟大人出班奏道:“臣推薦甄士隱大人,甄大人才學過人,少有人及。且在民間多年,極其瞭解民生疾苦,堪當太子之師。”

北靜王爺也奏道:“臣附議翟大人所奏。”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整個朝堂上,除了忠順王爺的死忠外,就連那些中立之臣也紛紛贊同士隱擔此重任。

忠順王爺心中大怒,那甄士隱是極具才能之人,如果他加入到太子陣營,對他們將是莫大的威脅。他反身看向自己的支持者,想要找出一人來代替士隱。結果巡視一遍後,卻絕望的發現竟無一人能及得上士隱!不是資歷不夠,就是才學不及。

忠順王爺心下發狠:“真是人到用處方恨少,本王花費鉅資收買的竟是一群廢物!靠他們來謀取皇位,真是難上加難。看來我還是另尋良臣才是。罷了,今兒本王就讓你們勝一場。將來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在忠順一派的沉默下,洪慶帝博采眾議,封甄士隱為一品文華殿大學士兼太子太傅,即日起擔起指導太子之責。

士隱出列謝過聖恩,眾大臣自是上前恭賀。就連那忠順王爺也皮笑肉不笑的恭維了幾句。

下朝後,士隱又與幾個好友閒聊幾時後,才各自回府去了……

士隱講到這裡,又對凝煙說道:“剛才水兄對我言講,王妃甚是想念於你,特請王爺轉告,要我們一家明日到王府做客,團聚一番。”

凝煙聞言笑道:“自搬到京城這幾日,世子就幾乎每天來府中報導。我還猜想那梅姐姐能忍幾日沒想到幾年不見這耐力毫無長進,等見了面,我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不可。”

士隱想到梅吟雪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就搖頭歎息道:“王妃是極其率性的性格,偏就取了個極其風雅的名字。這兩者之間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關係。當初相識之時,倒很是被驚嚇了一番。”

凝煙撲哧笑了出來:“這話斷然不能在梅姐姐面前提起,否則她定要和你糾纏上一段時間不可,不把你鬧煩了,絕不能收手。”

一家人在士隱的書房說說笑笑,享受著天倫之樂。那富貴榮華,金錢權勢,在他們而言就是一片浮雲,消散無痕。

到了晚間就寢之時,士隱自是要找凝煙算算白天被她打的舊賬。是夜被翻紅浪,倒鳳顛鸞、徹夜交情,極盡衾枕之樂……

待到了第二天的早晨,甄家人坐上轎子前往王府。北靜王府離甄府不算太遠,只不過幾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世子水溶早就在大門等候了,見到甄府轎子到來,臉上露出喜色,讓身邊服侍的人私下驚歎:也就是這甄府的人和兩位郡王世子能讓世子露出笑容,其他的客人得到的永遠是一張冷臉,叫人看了心生寒意。

甄、水兩家本是世家通好,為人又是光風霽月,自是不避嫌疑的來到內院。其實真正的規矩是發自內心的,並不需要條條框框的規矩約束就能自製,真正做到:發乎情,止乎禮。

而像那賈府,表面上是極講究規矩禮法的,可實際上卻毫無規矩可言,打著禮教的幌子,做著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弄得聲名狼藉還沾沾自喜,著實讓人厭惡。

士隱與水玄武和大家打過招呼後,就去書房品茶閒聊去了。今日休沐,不談政事,只聊風花雪月。

而在王府客廳內,王妃梅吟雪見到凝煙就拉住不鬆手了。她打量著凝煙美麗的面容,不無幽怨的低聲說道:“好妹子,你只顧自己快活去了,全然不顧姐姐的心情,將我拋之腦後。你看,姐姐想你想的都蒼老了許多。真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妹子你看要如何補償於我呢?”

凝煙失笑道:“姐姐還是莫要做這副表情才好,看你不倫不類的樣子,妹妹就覺得渾身發冷,難受的很。”

梅吟雪對凝煙翻了個白眼,恢復自己的本性,潑辣的說道:“誰讓你一去六七年,不想著來看我。姐姐不膈應你一下,都覺的對不起你。”

凝煙挽住她的胳膊陪笑道:“姐姐抱怨的很是,都是妹妹的錯。這樣吧,我把為姐姐精心調製的養顏丹雙手奉上,姐姐就原諒妹妹如何?”

梅吟雪本意就是踅摸凝煙的好東西,見狀還得了便宜賣乖的說道:“好吧,姐姐我素來有容人之量,見你如此乖巧就放過你這一遭,切記下不為例。”

凝煙朝她撇嘴嘲笑道:“你就作吧,在我面前還裝這幅樣子,也不嫌累的慌。”

梅吟雪大笑道:“妹妹不知,我前兒進宮去看望太后姑媽,在御花園偷眼看見那德妃正在向皇上表哥邀寵。姐姐剛才那番話就從德妃處學來的,不過姐姐是只得其表,不得其韻,才讓妹妹失笑不已,那德妃可就比姐姐高明多了,就連我都對她憐惜不已呢!”

凝煙聽了很是無奈:“你倒是真能做得出來,也不怕被人發現失了你的身份,如讓皇上發覺,還不收拾了你?”

“他們都不怕失了身份,我怕什麼?再說,我也是無意中路過花園才撞上的,皇上表哥是不會怪罪於我的,妹子就放心吧”梅吟雪大大咧咧的繼續說道:“不聊那些不相干的人了,來來來,咱們好久未見,今兒定要說個痛快。”

凝煙無語的任她拉著細述別後的情景,孩子們在旁邊看著兩人的相處方式,很是好笑。甄氏兩兄弟從未見過如此率性的女子,也不太常見娘親在外人面前那麼隨意自然,不禁看傻了眼。

反觀那水溶和甄珠就鎮定多了,沒辦法,早就看習慣了。

那梅吟雪見兒子總是盯著甄珠,心下偷笑,暗自決定助兒子一臂之力:“靖琪,你弟弟妹妹很久沒來王府了,你替娘親帶著他們四處看看,也把你為弟弟妹妹準備的禮物拿給他們,看看他們是否喜歡?我和你姨母許久未見,定要好好聊聊的,就不陪你們了,你們自去吧。”

水溶聽娘親如此安排,求之不得。自是高高興興的領著出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44
二十六回 有情兒女羞相對 無良父母冷眼觀


話說水溶帶著甄家姐弟在王府中遊覽,一行人走累了就到那水溶的書房暫作歇息。水溶的書房位於王府花園的一側,是一座四面軒窗的樓閣。一層是水溶招待朋友的地方,二樓則是水溶的私藏之地,客人沒有得到邀請不能進入觀看。

水溶一邊叫大家隨意翻看,不必拘束,一邊體貼的吩咐丫頭送上酸甜可口的酸梅湯來,為大家消消暑氣。

幾個年輕人沒了長輩在旁邊盯著,都放下端著的架子,輕鬆愜意的暢談起來。甄珠端著一盞酸梅湯含笑看著他們,偶爾也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所幸幾人的看法觀點大略相同,倒是很能說到一起去。

甄文隨意的從畫缸中抽出一幅卷軸,打開來一看,不禁脫口說道:“好畫、好字!”見他如此激動,甄珠幾人也頗為好奇,都湊過來觀看。

只見卷軸上畫的是“山河萬里”,整幅畫作佈局宏大,氣脈流貫,繁複變化卻又渾然天成,顯示了作畫者深厚的功力,也表現了出了畫者強烈的個性,豪邁奔放、雄渾蒼茫。展卷之下,萬流奔騰,千岩聳峙,其壯麗令人歎為觀止。

而畫作上的題跋則顯然出自另一人之手,字體飄若遊雲,矯如驚龍。處處流露出一種飄逸灑脫,平和簡靜之風度。

甄家姐弟連連稱讚,皆說此二人很是了不得。又從畫缸中抽出幾個卷軸,或畫、或字皆是那二人的作品。那水溶見他們拿著畫作不停的欣賞稱讚著,完全把自己給忘到了九霄雲外,而甄珠更是被畫作吸引去了全部精神,不禁在心裡冒出一陣酸意來,暗自惱恨那兩個損友在前幾日把自己的作品搜羅一空,導致自己現在無法吸引甄珠的目光,他日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不可。

水溶上前一步說道:“這二人皆是我的至交好友,一是東平郡王世子楚燁霖、一是西寧郡王世子梅致遠,改日我定當為你們引見。”

甄文兄弟聞言不禁大喜,催著水溶早日為他們引見這兩位才子,水溶自是滿口答應了。為了不讓那兩位損友再奪取甄珠的注意力,水溶特請甄家姐弟到樓上觀看自己的珍藏。

水溶的珍藏自是豐富之極,書畫典籍、筆墨紙硯、寶刀名劍、翡翠玉器應有盡有,其中很多都是皇宮中的珍藏,想必是皇上與太后的賞賜。

幾人一路欣賞把玩過來,那水溶更是站在甄珠身邊,一一為其講解此物品的名稱和來歷。偶爾得到甄珠的注視和笑容,水溶都會開心的傻笑。

甄文看在眼裡,頗為費解。這水溶哥哥和二弟怎麼就得了同樣的病症?看到姐姐和玉兒妹妹,這二人就立刻從精明沉穩變得呆頭呆腦的,難道這就是娘親曾經說過的,中了什麼“愛情”的毒?甄文想到此處,全身激靈了一下,在心裡決定,自己堅決不會和他們二人一樣,傻乎乎的讓人看了笑話。

不提甄文的胡思亂想,且說那甄逸興致盎然的欣賞著水溶的珍藏,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個不大的錦盒所吸引。他暗自猜測:“難道是極品玉石?還是珍稀明珠?待我打開看看再說。”

甄逸唯恐碰壞盒中之物,輕手輕腳的打開錦盒,待看清裡面的東西後,甄逸驚奇的出聲問道:“靖琪哥哥,你收藏這些物件作何用途?……咦?我怎麼看著上面的花色圖案如此熟悉呢?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他的問話引來大家關注的目光,水溶見了那個錦盒,行動敏捷的竄了過去,從甄逸手中搶將過來,就藏在了身後,俊臉上還帶了幾分扭捏,滿臉緋紅 。

大家被水溶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甄珠和甄文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甄逸,想讓他說出究竟是何貴重物品能讓水溶失態到這般地步?

甄逸無視他們的目光,兀自苦苦思索著,刹那間靈光一閃,他興奮的喊道:“我想起來了!”

水溶還未來得及阻止,甄逸就嬉皮笑臉的說道:“那些荷包、帕子都是姐姐舊時的東西吧?看那歪歪扭扭的針法就知道,再無他人能有此“高超”的技法了。我就奇怪了,姐姐其他方面皆很出色,唯獨在這針線之上……嘖!真是羞於見人。”

甄珠被弟弟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水溶在旁不樂意了,為心上人抱不平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聖人且都有不擅長之事,更何況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水溶的話雖是幫甄珠鳴了不平,但同時也間接證明了盒中之物就是甄珠的東西。甄珠頗為好奇,自己從來沒有送給水溶任何物品,那這些東西從何而來的呢?

甄珠為弄清來龍去脈,遂向水溶伸出手去。水溶看甄珠白皙修長的玉手執著的停在自己面前,只得把錦盒交予甄珠。在交付的那一刹那,水溶的手指輕觸到那細膩柔滑的肌膚,頓時心中一蕩,一種說不明的感覺充斥全身,讓他一時無法反應。

甄珠並未覺察水溶的異樣,她打開錦盒看時,不禁怔住了!她將錦盒放在案上,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拿出……

一個隻繡了半面的荷包,上面的針法淩亂不堪,根本不知繡的是什麼;一個隻打了一半的梅花絡;幾顆已經被磨去光澤的珍珠;一朵陳舊的珠花;一根發帶……

甄珠的眼睛一陣酸楚,淚水終是奪眶而出。她輕撫這些東西,就好像在重溫那些過去的快樂時光。水溶的眼睛也濕潤了,望著甄珠的目光裡流露出濃濃的思念。

甄逸看見這情景感同身受,在一邊默默無語。甄文卻感到一陣迷茫,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說不清明白了什麼,只好在腦海裡不停的糾結著。 <br/> 時間似乎在此刻凝固了,清風吹拂,把那情思層層纏繞。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又何苦如此。”良久之後,甄珠輕聲說道。水溶沉默半晌,深沉的聲音響起:“既已相遇,何忍分離,願年年歲歲永相依……”

甄珠心下一驚,忙抬頭看去,這才發現樓閣裡只剩下他們二人。而水溶正深情的注視著他。甄珠被他的深情所迫,再度垂首不語。

甄珠只覺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應對這個局面。煩亂之際,想到娘親說過的順其自然,隨心而行,甄珠暫態明悟。既然彼此喜歡,那又何必扭捏作態。人生苦短,經不起蹉跎,緣分所至,定當把握。

想通的甄珠不再糾結,她對著水溶鄭重的說道:“你可知我的夢想?”水溶一愣,繼而帶著幾分喜悅回答道:“擔風袖月,踏遍紅塵。” “如若讓你放棄尊榮,可會後悔?” “無悔!”

聽到答案的甄珠嫣然一笑,如清風般吹散了籠罩在水溶心頭的陰霾。水溶暫態明白自己的心意沒有空付流水,自是喜不自勝。欲上前和甄珠訴說衷腸,卻不想佳人輕撫衣袖,盈盈而去。徒留他一人在這樓閣中發呆,待水溶醒過神來,急忙追尋佳人芳蹤去了……

至午時,王府自是設宴款待甄家上下。那筵席擺在蓮池畔的涼亭之中,那清風帶著荷花的清香縈繞在眾人身邊,使人心曠神怡。胃口大開。

士隱與王爺兩對夫妻看著身邊的佳兒佳女,心生無限感慨。感歎著歲月無情,轉瞬間已是年華不再。

王妃有意的看向水溶,看見兒子不時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甄珠,而甄珠雖然表現的依然典雅大方,但仍然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嬌羞來。

王妃心中大樂,看來兒子出手不凡,已經獲得甄珠芳心,假以時日,必能把自己相中的佳媳拐到府裡來。如此一來,自己終於有一件能壓得過凝煙妹妹的事了。那就是自己能比她早一步喝上媳婦茶,早一步抱上胖孫子。

如果王妃的想法被凝煙得知,必定得到凝煙的嘲笑:您想的太早了吧?也不看看他們才多大,且等幾年再說吧!

王妃眼珠一轉,湊到凝煙身邊得意的低聲說道:“妹妹,看來你將來要多討好姐姐一些了,把那養顏、美容、補身的靈丹妙藥儘管奉上。不然我的心情不好的話?可能會遷怒到媳婦頭上哦。”

凝煙豈不知她的小心思?他們一家人打珠兒的主意不是一兩年了。如今看著兩個孩子關係頗好,就想在自己面前顯擺一番。可是他們忘了,到時要求珠兒為媳,還得自己同意才行,高興地太早了!

凝煙懷著看戲的好心情逗弄王妃道:“姐姐說錯了吧?你要遷怒媳婦與我何干啊?”

王妃興高采烈地說道:“當然與你……你……”說了一半,王妃結巴了。

“高興太早,得意忘形了!”王妃懊惱不已,自言自語:“這親家還沒同意呢,怎麼就暴露了自己的企圖呢?失算!失算!趕緊彌補,別把兒媳婦給弄沒嘍。”


接下來,王妃這無良母親為了兒子的幸福,和自己的美麗外貌。完全摒棄外人面前的那種高貴、優雅,使勁地向凝煙諂媚起來。

而凝煙則含笑不語,任她折騰去了……至於其他人,早就對這對鐵杆閨蜜的一切失常行為視若無睹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48
二十七回 聽秘聞黛玉震驚 說往事迎春心傷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撚指間炎炎夏日匆匆過去,而甄家也已經重返京城兩月之久了。除了士隱在朝堂上混的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外,凝煙在貴婦的交際圈子裡也是再次展現當年的無敵魅力,左右逢源,風生水起。

而甄家兩兄弟則是和前來求士隱指導的太子水清,及東平、西寧兩位世子成為好友。雖然甄家兩兄弟年齡尚幼,但修煉仙法的他們智力超群,反應敏捷。又因多次跟隨父母外出遊歷,其見識和眼界已遠遠超過同齡之人。在這些兄長面前,絲毫不落下風。

太子見狀,與母親韓皇后暗自達成共識,與甄家兄弟交好,著手培養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為將來的朝廷留住難得的人才。

正是他正確英明的決定,才使得後來的嘉佑王朝,在“嘉佑七傑”的輔佐下,達到了盛世巔峰狀態。

後話不提,單說那甄家自搬到京城之後,因忙於瞭解朝廷諸事和應酬舊朋老友,就沒來得及細緻的瞭解和關注黛玉在賈府的情況,除送了幾次禮物給黛玉外,其餘的皆是從紫屏不時送出的消息中才瞭解黛玉此時的狀態。

如今諸事皆定,士隱和凝煙就商議把黛玉接來暫住幾天。凝煙以世家伯母的身份寫了帖子,派了幾個精明能幹的婆子到那賈府中接人去了。

而此時的黛玉卻正在賈府迎春的房中哭的差點暈厥。究其原因,還是那賈府所做的殘忍之事……

且說,黛玉自來到賈府住下後,與眾姐妹倒是相處的還算不錯。薛寶釵自不必說,為人謙和有禮,如大姐姐般對待黛玉,讓黛玉很是喜歡她。而惜春年幼,性子雖有些孤僻,有時說話不太好聽,但卻是個心不藏奸,直率無偽的小姑娘。

那三姑娘探春雖精明強幹,卻微微有些勢力眼,對嫡母王夫人尊敬有加,對生母趙姨娘卻是看不到眼裡。就連嫡親兄弟賈環在她心裡也是比不上寶玉的位置。雖說親近嫡母無錯,但探春卻是做的有些過了。不過這些與黛玉無關,探春雖懼于王夫人不敢和黛玉親近,但面子上也還算過得去。

而最讓黛玉親近的卻是賈府眼中的“木頭美人”賈迎春。這著實出乎賈府所有人的意料。

其實,在到了賈府的當日,黛玉等人就在無意中注意到了迎春的一絲不同。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在黛玉的有心接近下,兩人百般試探,慢慢接近,最終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就在今兒早上,黛玉為躲避賈寶玉每日必有的騷擾糾纏,收拾完畢後,就以找迎春下棋為由來到迎春房中。

卻不料,到了那裡之後,黛玉卻看到迎春似哭過一般。身邊的司棋丫頭也不見蹤影,只有繡橘一人在身邊服侍。

迎春見黛玉前來,忙強顏歡笑的過來迎接。黛玉不明所以,就追問迎春是否受了什麼委屈。迎春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滑落,俯在黛玉肩頭哭了起來。黛玉見此,知迎春必有難事,就讓丫頭們出去等候,紫屏為人謹慎,自是守在門口,不讓人打擾。

在黛玉再三追問下,迎春向黛玉傾訴了埋在心底多年的冤屈。原來今日是迎春生母的忌日,那司棋是迎春托她出府為生母燒些紙錢去了。而迎春則是憐其生母慘死,所以才傷心難過。

黛玉敏感的注意到迎春竟然用“慘死”來形容其母的死因,心裡不禁一驚。在迎春的訴說下,黛玉才逐漸明白過來。

原來這迎春是賈赦的妾侍張姨娘所生,而張姨娘在迎春五歲之時就過世了。迎春苦澀的說道:“妹妹你當初問我為何要裝成木訥的樣子?其實這是姨娘在臨終前教我如此做的。只有這樣,才能保我平安長大。妹妹知道嗎?姨娘是被老太太派人勒死的!”

黛玉大驚失色,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迎春見黛玉如此,不忍心她繼續被人矇騙,就把娘親的死因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黛玉。黛玉這才明白迎春為何這麼快的信任了自己的原因。

原來迎春在出生後不久,就被賈母以親自教養為由,抱到身邊撫養。其實那賈母是想教養出幾個能給賈府帶來榮華富貴的工具而已。

自迎春被抱走後,張姨娘想念孩子,只能在賈母規定的日子去探視,其餘的時間皆不能私下接觸。那賈母之所以這樣做,是吸取了當初賈敏的教訓。怕這幾個姑娘受生母挑唆,將來如賈敏般不好控制。

在迎春五歲那年,迎春因貪玩受了風寒,病的不輕。張姨娘擔心女兒,想去探望,可又怕賈母怪罪,就想去書房求老爺說情,結果這一去卻枉送了性命。

迎春悲哀的說道:“妹妹,我之所以對你推心置腹,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知道姨娘聽到的是什麼嗎?就是你林家之事!你的弟弟為何早逝?就是老太太派人給他下了藥,讓他慢慢的虛弱致死的!”

黛玉聞言,如驚天霹靂打在身上,再也站立不穩,跌坐在榻上不能動彈。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回蕩:“弟弟是被外祖母害死的!”

黛玉閉上眼睛穩住心神,顫抖著問道:“姐姐,你方才所說可是真的?不曾騙我?”

迎春含淚說道:“妹妹,姨娘為此送命,那老太太還是我的祖母,你說我會背個不孝的罪名來騙你嗎?”

黛玉咬牙忍住眼淚說道:“求姐姐告訴我詳情,我想看看外祖母的心有多狠!”

在迎春的講述中,黛玉徹底弄清了弟弟的死因……

話說張姨娘去賈赦書房時已天色昏暗,到了那裡卻發現房內雖有燈光,卻門窗緊閉,外面也無人伺候。張姨娘不知守衛之人是因身體不適,而暫離了一會,就以為賈赦不在房中,欲轉身離去。

這時,卻從房中傳來說話的聲音。也怪張姨娘好奇心突起,就俯在窗前傾聽了一下。結果聽到的卻是賈母和賈赦、賈政在商議怎樣害死賈敏的兒子,怎樣謀奪林家財產的事。這讓張姨娘心驚膽戰,額頭冒出冷汗來。

就在此時,張姨娘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向書房而來,就趕緊離開了。這人一慌就容易出錯,張姨娘在慌亂中丟失了自己的一方帕子。

張姨娘在回到自己房間後,驚魂未定,冷汗淋漓。她伸手想拿帕子擦汗,卻駭然發現帕子不見了!

那張姨娘在賈府多年,深知這賈府的陰暗手段。自己聽了不該聽的東西,又遺留下證據。恐怕自己難逃一死!張姨娘雖然不懼死亡,但卻擔心女兒的安危。她想來想去,決定告知迎春這一切,讓她有所提防,不要重蹈賈敏覆轍。所幸遺留的帕子無明顯標識,要查到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足夠她安排後事了。

就這樣,張姨娘以探視迎春為由,買通了賈母房中的翡翠,得以私下見了迎春一面。那張姨娘拉著迎春告訴了她一切,並囑咐迎春不要告訴任何人。又教迎春在姐妹中表現的不要太出挑,免得被老太太當成攀附權勢的工具,最好笨笨傻傻的才能護她周全。

迎春雖然聽得迷迷糊糊,不甚明白,但卻把姨娘的這些話深深記在了心裡。最後張姨娘含淚再三叮囑迎春,無論她聽到姨娘的什麼消息,都要裝的懵懵懂懂的。

迎春感覺到了什麼不好的徵兆,她害怕的抱住姨娘哭了起來。娘倆摟著哭了一場後,張姨娘狠下心離開了迎春。

兩天后,張姨娘的死訊就傳到了迎春耳朵裡。迎春頓時被嚇壞了!她想不明白兩天前姨娘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得疾病而亡呢?她很想問問老太太,可轉念想到姨娘的叮囑,就又忍了下來。

自姨娘死後,賈母多次試探迎春,想看看迎春是否知道張姨娘的事。迎春謹記姨娘的話,裝得懵懵懂懂,那賈母看問不出什麼,以為迎春一無所知就放下了懷疑。

從此後,迎春就慢慢的裝作木訥的樣子,在賈母身邊長大。在這幾年裡,迎春終於知道了姨娘竟是賈母派人活生生的勒死的。而翡翠也因私放張姨娘探視迎春而暴斃了。

迎春講到這裡,又傷心的掉下眼淚,而黛玉早就泣不成聲了。她完全沒想到,害林家到如此悲慘地步的竟然就是外祖母和兩位舅舅。黛玉真的難以接受這個結果。這要她怎樣面對這些親人這些仇人!

姐妹倆在房中哭作一團,守門的紫屏聽到房中的哭聲越來越大,其中還有黛玉的哭聲,唯恐發生什麼事,就急忙闖了進來。看到兩位姑娘的樣子,急切的說道:“姑娘,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怎麼如此傷心?這要讓人看見報到老太太那兒,可要怎麼解釋?”

迎春聞言收住眼淚對黛玉說道:“妹妹,快別哭了!我倒是忘了這一層,此事萬萬不能讓老太太知道,否則你我就麻煩了。”

黛玉聽了也急忙停下哭泣,現在自己正處在狼窩中,不能露出痕跡拖累爹爹,拖累別人。

紫屏急忙叫來繡橘,兩人伺候姑娘洗臉補妝。紫屏又吩咐小丫頭去廚房要來幾個熱熱的雞蛋,為姑娘消去眼睛的浮腫。待看不出明顯的痕跡後,才長籲一口氣,放鬆下來。

黛玉,迎春捧著清茶滋潤嘶啞的喉嚨,心裡默默地想著以後的打算……

就在這時,賈母房中的琥珀進來回道:“林姑娘,甄大學士府上來了人,說要接姑娘過府暫住幾天。老太太已經答應了,要奴婢來通知姑娘略微收拾一下就帶人過去,免得客人久等。”

黛玉聞聽甄家來人接自己,激動的站了起來。迎春對琥珀說道:“你回去告訴老太太,林妹妹收拾好了就過去。”

琥珀答應著自去了,迎春先打發紫屏回去幫紫蘇收拾,待會她自會送黛玉回去。待紫屏走後,迎春對黛玉說道:“妹妹,姐姐知道那甄家和你們是世交,你這次去甄府是個機會,看看能不能讓他們想個法子,讓你離開這裡回家去。這府裡不是你久待之地,太危險了!記住姐姐的話,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黛玉感激迎春的心意,說道:“姐姐放心,黛玉知道怎麼做。我走後,姐姐也要保重自己才是。”

迎春鄭重地點頭應下,姐妹二人方攜手朝黛玉居住的院落而去……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4 16:53
二十八回 甄府發帖接黛玉 太后懿旨見甄珠


賈母居住的正堂裡,歡聲笑語,非常熱鬧,一群人正你來我往的應酬交談著。

甄府的幾個婆子在凝煙陪房陳氏的帶領下,坐在賈母下手的幾個腳踏上。對面椅子上則坐著刑、王兩位夫人和那薛姨媽。此時那陳氏正落落大方的,和賈府的這些主子們寒暄著。

那薛姨媽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心中卻百感交集。想到當年初見凝煙時的情景,再想想現在自己的處境,心中更是複雜的難以描述。

“幾家歡樂幾家憂”,而邢夫人此時的心情卻是相當不錯。因為她見甄府的人對她的尊敬超過了王夫人,她這個賈府大太太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所以她自是心情頗好的和陳氏交談著,言語中對士隱夫妻很是恭維了一番。

王夫人本來對陳氏的做法頗為惱怒,但一方面邢夫人有誥命在身,在外人面前,她自是不能越過邢夫人,另一方面又看到甄家帶來不少禮物,想著甄家很是富貴,所送之禮必定不凡,就壓下了那幾分怒意。

轉而又想到甄家正如日中天,那甄夫人和北靜王妃關係甚深,而王妃又是太后的親侄女。如果和那甄夫人交好,說不定能讓她說說情,給元春謀個位份,那自己不就是皇親國戚了?到那時,就不用在外人面前看邢夫人那張得瑟的老臉了。

王夫人越想越美,她滿臉堆笑的對著陳氏說道:“你們家夫人真是太客氣了,你們初到京城,理應我們帶著外甥女去府上拜見才是,反倒讓你們跑了一遭,又著實破費不少,很是過意不去!還請嬤嬤回去替我們道個不是才好。”

陳氏不卑不亢的回道:“太太這話可不敢當,我們老爺和林大人府上是世交,一向頗有來往。先時,因為才到京城,府中混亂,就沒有早來拜見老太太。這不,府中剛安置妥當,夫人就派我等過府拜會。順便把林姑娘接過去暫住幾天,全全這世家的情誼。”

賈母方才一邊和客人說著話,一邊就在腦海裡快速計算著利弊得失,如今聽了陳氏的話,更是在心裡暗自思量:賈府現在已不是當年的國公府了,在京城已經沒落。本指望元春在宮中有所作為,豈料一事無成,倒白白浪費了家中大量銀錢。逼的賈府不得不投靠忠順王爺來維持府中周轉。

而今這甄士隱現在朝中炙手可熱,不僅是太子師傅,更是在內閣行走,是個實權人物。賈府雖然投靠忠順王爺,但狡兔三窟,還需多尋一條後路才是。既然元春靠不上,莫若通過玉兒與那甄家拉上關係。如若能讓甄家在皇上和太后面前為元春美言幾句,說不定元春還能有些造化。那時賈家就能東山再起,重現昔日繁華也說不定。

說起來,這賈母和王夫人倒不愧是婆媳,所打主意皆是大同小異,倒真難為她諾大的年紀還有如此敏捷的頭腦。只是算計的倒是不錯,但也得看人家配不配合才是,只能說這對婆媳太自以為是了!

打定主意的賈母對待甄家人就多了幾分親切,她和顏悅色的和陳氏等人聊些家長里短,不著痕跡的打聽些甄家之事。

那陳氏在來賈府之前,士隱夫妻早已對她有所交代。那些明面上和甄家交好的的關係儘管說與賈母。陳氏見賈母那小心探查的樣子,在心底鄙視了一下,就把她想知道的說了出來。

士隱夫妻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分化離間四大家族和忠順王爺之間的關係。依著他們瞭解到的賈母謹慎小心的性格,在知道甄家交遊廣闊後,必定會仔細考慮雙方實力的強弱。縱使她不能脫離忠順王陣營,也會為留退路與己方交好。到那時再從其弱點下手,必能將其分崩離析、各個擊破。

果然,賈母在得知甄家與諸多達官顯貴關係頗好時,更是堅定了攀上甄家的念頭。

賈母故作哀傷的說道:“老身曾聽我那苦命的敏兒說過,她與那甄夫人情同姐妹。自敏兒過世後,我那外孫女也是得了夫人不少眷顧,老身甚是感激!在心底就覺得與夫人很是親近,就像敏兒還在我身邊一樣。如今玉兒到了貴府,說不得讓夫人費心照料了。”

陳氏含笑說道:“老太太言重了,世家通好,互相照料,應當應分的談何感激一說?”陳氏方說完,就在心裡暗罵:“你這狠心拆散人家父女的狠毒女人,竟然口口聲聲的把我們夫人當女兒,我呸!你配嗎!”

房中諸人,心中各有算計,臉上卻都不露聲色,個個笑意盈盈,房中氣氛甚是和睦。黛玉進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甄家人見黛玉進來,急忙起身拜見。黛玉忍住心中激動,趕緊扶起陳氏等人。陳氏起身後,打量了黛玉一眼。看到黛玉比前消瘦的摸樣,不禁微皺眉頭,心疼不已。

賈母把黛玉叫到身邊,慈愛的說道:“玉丫頭,到了甄府莫要想家,多住幾日,也好報答甄家對你的一番眷顧之心。好在你們都是來自南面,到可以聊些南面的古跡兒,略解你的思鄉之情。”

黛玉在賈母的手碰到自己時,不禁顫抖了一下。見賈母似有所疑,黛玉急忙輕咳了一聲。賈母隱去眼中的懷疑,說道:“你身子骨弱,平時叫丫頭們多注意著些,莫要受了涼,讓外祖母擔心。”

黛玉自是趕緊謝過賈母的關心。陳氏不忍黛玉陪著笑臉奉承賈母,就起身說道:“看天色不早,夫人在家必定翹首以盼著林姑娘,奴婢們就不再打擾老太太了,容奴婢們告退吧。”

賈母見此,就叫王夫人送黛玉及客人出去。黛玉直至出了府門,坐到甄府的馬車上,才徹底放下高懸的心來,有了鳥出樊籠的輕鬆感覺。

黛玉此次去甄家,只帶著孫嬤嬤和紫屏、紫蘇三人,留下王嬤嬤帶著雪雁、雪鳶看守院子,防止賈府趁機做手腳。

孫嬤嬤幾人看著黛玉如釋重負的樣子,自是能體會姑娘的心情。說實話,這些日子她們也是過得如履薄冰。時時刻刻都緊繃著神經不敢有絲毫放鬆,真是累得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如今到了甄家,終於能歇息上片刻了!她們霎時覺得天也藍水也清,就連那大街上的嘈雜聲都覺得無比動聽。

黛玉的車馬終於到達甄府,等黛玉在丫頭簇擁下進了門,就見士隱夫妻和甄家姐弟都含笑站在那裡看著她。

黛玉再也忍不住了,不顧臉面和規矩的沖到凝煙懷中痛哭起來。凝煙自是知道黛玉受了多少委屈,並不勸阻,只是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裡讓黛玉盡情發洩。

良久之後,黛玉激動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把伯母給弄得衣衫淩亂,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兩人身上到處都是自己的淚漬。黛玉不禁羞愧的低下頭去。

凝煙卻毫不在意的和女兒一起挽著黛玉,回房去整理儀容,而士隱父子則在客廳中閒聊等候。

凝煙母女為黛玉準備的房間,皆是按照黛玉的喜好佈置的,在這基礎上,又增添了許多女孩子喜愛的小物品,使得整個房間十分的清雅溫馨。黛玉主僕極其喜歡這個房間,都覺得這才是心目中家的感覺。

甄珠打開衣櫃,取出她和娘親為黛玉縫製的新衣讓黛玉換上,紫竹也回房取來了夫人的衣衫。凝煙、黛玉換好衣衫後,丫頭們又為兩人補好妝容,才相攜著回到客廳。

一家人在客廳坐定,士隱就開口詢問黛玉在賈府的生活怎樣,那甄逸更是緊張的盯著黛玉,唯恐黛玉說出不好的話來。

黛玉感受到甄逸關心的目光,心裡湧過一陣暖流,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黛玉將自己到了賈府後的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皆一一敘述了一遍。紫屏幾人也在旁補充著黛玉所漏的細節。士隱用手指輕叩桌面,在腦海裡仔細分析著幾人所說的情況,想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而甄家兄弟就沒有這個定力了,聽到那賈寶玉竟然如此無恥的要和黛玉住在一起,又經常闖入黛玉閨房,對黛玉主僕動手動腳,早已怒火中燒,恨不能將賈寶玉拖到面前狠揍一頓。那甄逸更是滿臉陰鬱,把那賈寶玉列為此生最大敵人,決意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不可。

凝煙和甄珠因早有心理準備,反應到是不大,見兄弟倆氣的不行,自是趕緊勸慰。黛玉見兩位哥哥為自己抱不平,感動之餘,也來規勸,這才勉強打消了他們的怒氣。

至於兩兄弟在日後,終是尋了機會收拾了寶玉一頓,那就是後話了。

黛玉猶豫許久,終是將迎春的事說了出來。黛玉見士隱等人除了不忍和同情外,並無驚訝之色。就顫聲問道:“甄伯父,伯母,難道你們……你們早就知道了?”

士隱長歎一聲說道:“玉兒,你爹爹本來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一是怕你傷心難過,一是怕你得知後忍不住露出破綻,陷入危險之中。既然你已知曉,那伯父就不再隱瞞了。”

黛玉忍住眼淚,不再哭泣,堅定的說道:“伯伯,伯母,黛玉想知道賈府對我林家所做的每一件事,你們儘管放心,黛玉不會衝動行事,一定會三思而行的。

士隱見黛玉如此,就對凝煙示意。凝煙慢慢的將往事一一說來,黛玉這才知道林家所有的悲劇皆是賈府造成的。黛玉再也承受不住,氣怒攻心,立時暈厥過去。

甄逸早就注意到黛玉的臉色不對,見黛玉暈倒,箭步上前接住了她。眾人見黛玉如此,趕緊送黛玉回房。

在凝煙為黛玉檢查後,知道她只是氣血上湧,並無大礙,大家才下心來。囑咐紫屏幾人照顧好黛玉,眾人才退出房間讓黛玉好好休息。

紫屏、紫蘇、孫嬤嬤三人今兒才得知林家竟然被賈府害的如此淒慘,對黛玉更是多了幾分憐惜。她們一致決定,就算是舍出自個的性命,也決不讓賈府再害黛玉一分。

而黛玉在昏厥了一個時辰後,終於醒來。此時的她,早已脫胎換骨,再不是那單純柔弱的無知少女,她要自立自強為林家討回公道,否則怎有臉面再做林家人?雖然賈家與她是血脈至親,但他們既然無情,那就別怪黛玉無義!

在接下來的日子,黛玉積極地向凝煙學習管家理事,人情往來;也時常向士隱討教朝廷之事;她要幫助爹爹儘快找出賈家的罪證,好讓親人含笑九泉。

士隱夫妻本不想黛玉牽扯進來,但轉念一想,那賈母為了控制黛玉謀奪家產,就必定不會教黛玉人情世事,為了黛玉將來打算,兩人最終還是答應了。

不說黛玉如何努力,且說這日,北靜王妃突然來到甄府。她期期艾艾的對凝煙說道:“妹妹,明日太后要我帶珠兒進宮,太后想見見珠兒,你看……?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12
二十九回 落花有意隨流水 流水無心戀落花


上回說到,那北靜王妃來到甄府,對凝煙說太后要召見甄珠,凝煙看到她心虛的摸樣,就知道大大咧咧的她又惹出什麼事來了!

凝煙無奈地問道:“姐姐又做了何事,太后為何突然要召見珠兒?你與我詳細說來,不要想著隱瞞。”

那北靜王妃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不知為何,唯獨對凝煙是言聽計從,從不違拗,真是奇怪的緣法。

王妃陪著一張笑臉,弱弱的說道:“妹妹聽了可不要惱姐姐,姐姐也是迫不得已的,所以你千萬不要拿我出氣哦。”

在得到凝煙的保證後,王妃才老老實實地說出了召見甄珠的原因來……

原來,就在昨日,王妃前往宮中探視太后姑媽。姑侄兩個坐在一起閒聊,說來說去就說到了水溶身上。

那太后對孫兒自是十分關心,就問道:“溶兒的年紀眼看就要十六了,也應該給他說門親事收收心才是。你看需不需要哀家給溶兒先尋幾個過過眼?”

王妃蠻不在乎的說道:“姑媽不必為溶兒操心,他啊,早就心有所屬了!只等那姑娘及笄後,我就來找姑母請旨賜婚,到時姑母就等著喝茶抱重孫就是了!”

太后聽聞孫兒已有心上人,自是高興,說道:“倒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讓你們娘倆這麼看重?還藏著掖著不讓我這做祖母的知道。如果不告訴哀家詳情,那就別指望哀家賜婚!”

那王妃本就是個藏不住心事之人,又是對著嫡親的姑媽,就獻寶似的說道:“姑媽你猜是哪個?就是那新任的大學士甄大人之女,名喚甄珠的。想來姑媽也是見過一面的。”

太后聽說是士隱之女,先自歡喜三分。那甄士隱夫妻她自是熟悉,才學自不必說,那為人處事,也是眾人皆贊。更有的是,士隱夫妻的相貌皆是一等一的,極其出色。他們的女兒被水溶相中,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妃繼而得意的說道:“姑媽有所不知,那甄珠不但和溶兒情投意合,就連我和王爺也是認准了她做兒媳不可。您也知道我的脾氣,一向看不過那唧唧歪歪的嬌小姐,難得能找個順眼的兒媳,我是決不能放過的。”

太后見她如此得意,不禁失笑道:“你們一家這脾氣,卻是古怪,難怪被人拿著到處說嘴。罷了,既然你們都滿意,哀家也不做那惡人。等明日把那甄小姐領進宮來,也讓哀家看看未來的孫媳,是否有你說的那麼好。”

太后高興之余,突然想起孫女永安公主說給自己的事來。就帶著幾分猶豫說道:“雪兒,你覺得你叔叔家的萱丫頭如何?”

王妃一愣,隨即便知曉了姑媽的意思,她為難的說道:“姑媽也知道,王爺掌握兵權是雲朝的戰神,當初王爺上戰場時,就是侄女一人挑起王府重擔,做了王爺堅實的後盾。那溶兒將來也多是子承父業的,就必須尋一個性格堅強,豁達開朗的媳婦來掌控王府,好讓溶兒無後顧之憂。那萱丫頭自是好的,但她的性格卻軟弱了些,心思又重。靠她撐起王府,恐怕頗為艱難。況且她與溶兒性格不合,您看這……”

太后也歎息道:“哀家自是知道他們不太合適,只是聽你嬸嬸和永安話裡的意思,那萱丫頭的心思,倒是全落在溶兒身上,倒是讓哀家很是為難。”

王妃急道:“姑媽可千萬不要誤了他們兩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把他們湊到一起,必不會幸福的。姑媽還請三思才是。”

太后怒瞪了她一眼說道:“看把你急的,哀家還沒老糊塗呢,他們一個是哀家的親孫子,一個是哀家的侄孫女,都是哀家的心頭肉。哀家是誰也不想傷害,但又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想來想去只能委屈萱丫頭了。只是那萱丫頭是個死心眼的人,還需想個妥當的主意,讓萱丫頭知難而退才好。”

王妃頗是頭疼的說道:“先前嬸嬸曾隱約在我面前露過這個意思,可那時我也曾婉轉的拒絕了。本以為此事已了,怎麼這萱丫頭竟然如此固執。唉!這可怎生是好?”

太后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姑侄兩個面面相覷,沒了主意。正在此時,韓皇后來給太后請安,見兩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問道:“看母后和弟妹這幅表情,莫非是遇到什麼難事?如若不嫌皇媳愚鈍,倒是說與皇媳,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這韓皇后是太后當年為水玄斌親自挑選的,因當時顧忌柳皇后和太子,就沒有尋那世家大族的小姐,而是挑中了翰林院學士韓俊卿之女素梅。這韓素梅秀外慧中,端莊賢淑,自嫁給水玄斌後,疼愛夫婿、孝敬婆母、憐惜弟弟,深得當時還是貴妃的太后喜歡。及至韓素梅當了皇后,依然不改其行,所以太后遇事從不隱瞞於她。

太后見韓皇后詢問,就把事情說了一遍。那韓皇后其實早就從女兒永安公主口中得知此事,不過她曾私下認為梅萱配不上水溶,只是不敢在太后面前露出這個想法。沒想到如今太后和王妃竟然也沒有相中梅萱,倒是看中了甄大人之女。

韓皇后在心裡思索著,韓家在朝堂上的勢力不濟,太子全靠北靜王府和甄士隱等人的輔佐。對於水溶看中甄珠她還是樂見其成的。水溶與太子交好,兄弟情深。那甄大人更是才華橫溢,短短幾月時間,就幫太子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扭轉局勢。如果能幫他們兩家結為姻親,他們對太子自然會更加忠心,倒是極為不錯的一件事情。

至於那梅小姐雖是太后唯一的侄孫女,太后也頗為疼愛,但畢竟不如孫子和侄女重要。更何況水溶並不喜歡那梅小姐,如果硬要湊到一切,到時夫妻不和、家宅不甯,必定拖累水溶,間接拖累太子。這是萬萬不能做的!

權衡完利弊,韓皇后笑著說道:“皇媳倒是有個法子,不知可不可行。既然皇弟與那甄大人對兒女之事已有默契,倒不如明日之時,把甄小姐和萱姑娘皆宣入宮中。一是讓母后看看未來孫媳,二是弟妹借機在萱姑娘面前露出些口風來,到時皇媳則在旁邊敲敲邊鼓,幫襯幫襯,依著萱姑娘的冰雪聰明,定會明白一切。到時要如何選擇,萱姑娘自會多加考慮的。”

太后沉思一會後,猶豫的說道;“這樣倒是不錯,不過還需謹慎些才好。畢竟女兒家的名節重要。”

皇后笑道:“母后不必擔心,此事總不過是我們幾人知道而已,到時約束好奴才們也就是了。”

兩人聽完韓皇后的話,覺得倒也可行,遂就此決定依計而行。就這樣,那北靜王妃才跑到甄府來了。

凝煙聽完王妃的講述,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雖然兩個孩子感情甚好,但畢竟年紀尚小,將來如何誰也不知道。現在倒好,這麼一鬧,女兒就只能嫁給水溶了。要是將來水溶有了變化,豈不坑了女兒?

想到這裡,凝煙更是沒給王妃好臉色。那王妃委屈道:“妹妹,你說過不生氣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保證,如果溶兒將來有對不住珠兒的地方,我一定饒不了他。到時,要打要罵隨你處置。”

凝煙聽了她的話,在心裡一通鄙視:真要走到那一步,你的保證又能起到什麼作用。真要打了罵了,你們皇家能依嗎?不過事已至此,凝煙也只能答應女兒進宮了。

得到答覆的王妃興高采烈地告辭了,臨走時告訴凝煙待會就派人來接甄珠。凝煙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王妃卻毫不在意的笑著走了。

待王妃走後,凝煙派紫韻去把小姐請來。稍時,甄珠來到娘親房中,凝煙將此事告知女兒,詢問女兒到底對水溶是否有意。如果有,最好。如果沒有,凝煙自會想法替女兒推掉此事。

甄珠靜靜的聽完娘親的話,鄭重的對娘親說道:“女兒謝謝娘親,只是靖琪哥哥對女兒確實情深意重,所以女兒決定明兒進宮。”

凝煙見女兒如此堅決,欣慰的說道:“你既下定決心,就需全力以赴,幸福是靠自己去經營的,所以好好維護這份感情吧。”

甄珠自是點頭應下,自從接受水溶的告白後,甄珠就決定和水溶一起面對一切,絕不後退,所以她是不會把自己的幸福拱手讓人的!

等到了明日,北靜王妃就早早的來到客房親自為甄珠妝扮。甄珠素日裡不喜奢華,喜歡淡雅清爽的妝容和打扮,可今兒卻被王妃打扮的雍容華貴,這讓甄珠極不適應。可那王妃及丫頭們卻驚呼:“太漂亮了!”當甄珠走出房間時,更是讓侯在外面的水溶看晃了神。

今日的甄珠隆裝盛飾,煙眉秋目,凝脂猩唇。少了幾許稚色,多了幾分少女的嫵媚。一身淺粉色梅花紋紗袍,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外套著絲綢罩衣,雅意悠然、大氣婉約。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豔麗無比,兩隻金蝶耳墜掛在臉頰邊燦爛耀目,唯有簪在髻邊的白色茉莉,星星點點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此刻的她真笑顏如花,明豔不可方物。

王妃得意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對小兒女是那麼的般配,心中升起無比的滿足感。

因為水溶已經跟隨太子在朝中辦差歷練,不能跟隨兩人進宮,只能下朝後再去給太后請安。所以水溶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坐車遠去了……

坐在車中,王妃拉著甄珠的手說道:“珠兒見了太后不必緊張,太后是個敦厚之人,不會為難於你的,儘管放寬心應對就是。”甄珠自是感激的謝過王妃的提醒。

王妃的車馬駛入巍峨莊嚴的皇城,到了後宮所在,王妃及甄珠下車帶著丫頭們朝太后宮中而去。

一路上,甄珠看著那重重殿宇,道道宮牆,心裡忽覺十分壓抑。修煉有成的她,感受到宮中鬱氣凝結,陰氣逼人。看來這天下最富貴榮華之所,不知屈死了多少無辜,以至於積累了那麼多的怨氣。甄珠微微蹙眉,對皇宮產生了幾許排斥。

此時太后那裡,已經有了第一批客人。韓皇后和女兒永安正陪著太后和梅萱閒聊。那永安早從母后那裡得知了真相,不禁為好友癡心落空而傷心難過。同時也甚為好奇究竟是何女子能讓冰山似的堂兄動心。

那梅萱並不知今日將是她的傷心之日,兀自遐想著能不能遇到水溶表兄。想到水溶偉岸的身影,梅萱的心中充滿了甜蜜的感覺,不禁臉生紅暈,喜不自勝。

旁邊的幾人看著她的樣子,心生不忍。少女的真心甚是難得,奈何卻芳心錯付,真是讓人同情。

隨著宮人的通報,王妃攜著甄珠進入殿中。那永安和梅萱自是站起迎接,待各自見禮完畢,才落座敘話。

那梅萱在見到王妃之時,心情頗為激動。待看到王妃親熱的挽著一個極其出色的姑娘時,心裡不禁一沉,生出幾許惶恐來。

太后暗歎一聲,含笑說道:“吟雪身邊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竟然生的如此俊俏。到讓哀家眼前一亮,開了眼界。”

韓皇后也在旁邊幫襯到:“看弟妹如此看重,想必是極得弟妹歡心之人。快來說說,是哪家小姐入了弟妹法眼。”

韓皇后說完,偷眼看向梅萱,果不其然看到她臉色突變,坐立不安。


王妃為了打消梅萱的念頭,不得不繼續下去:“姑媽、皇嫂有所不知了吧?這就是我們王爺的好友甄大人之女甄珠。她小時候你們也曾見過一面的,人說女大十八變,如今長成美人一個,你們就認不出了吧?”

太后與韓皇后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和甄珠交談起來。甄珠含笑回答著兩人的問題,態度誠懇恭敬,不卑不亢。

兩人對甄珠讚歎不已,這倒是兩人的真心之語。那甄珠初進皇宮卻無拘謹害怕之感,舉止間進退有度,優雅從容;言談中蕙質蘭心,玲瓏剔透;再加上那出色的容貌,真是讓她們這見慣美女之人都要驚歎。

永安看看甄珠,再看看梅萱。不說甄珠容貌品性如何,單這份氣度梅萱就差的太多了!看來梅萱是一絲勝算也沒有了。

韓皇后打趣道:“怪不得弟妹走到哪裡都帶著她,原來這就是溶兒小時的青梅竹馬啊。說起來,那溶兒也是個古怪性子,當初除了這甄小姐,他可是誰也不認。倒真難為這兩個孩子從小的情誼之深,至今不變。”

王妃也笑道:“可不是,皇嫂算說道我的心裡去了,我就是喜歡這孩子,想著把她當女兒似的留在身邊,可就怕有人和我鬧,這才罷了。”

太后見梅萱已是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為了徹底打消她不切實際的傻念頭,狠心雪上加霜的說道:“快別捉弄人家丫頭了,看把她給羞哭了,小心溶兒和你們沒完,到時哀家可不幫你們。”

饒是甄珠早有思想準備,此時也被這幾人給羞紅了雙頰,更是顯得明豔動人,讓人再難轉移視線。

梅萱此時已經絕望了,聰明的她已看明白了一切,自己多年的癡戀終是落空,本想依著水滴石穿的毅力能感動姑媽一家,成全自己的癡念。誰知到頭來還是夢一場。

梅萱腦中空白一片,呆呆地坐在那裡。當她毫無焦距的視線落到甄珠身上時,心中生出幾分怨恨來。如果沒有你的出現,表哥遲早會被我的癡情感動,你為什麼要來和我搶表哥,我真的很討厭你!

梅萱拒不接受現實,她要找表哥問個清楚,沒有表哥的親口承認,她是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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