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紅樓旁觀的平淡生活 作者:落花菩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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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 2012-11-24 14:50: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 47629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16
三十回 梅萱花園斷癡念 元春宮中起爭心


梅萱蒼白著臉,不時的望著大殿門口,盼望著水溶的到來。她知道,水溶一定會來給太后請安,現在的她什麼規矩禮儀都不在乎了,她要當面問清楚水溶的心意。

永安公主看好友如此失態,趕緊拉著她閒聊起來。韓皇后自是幫著女兒尋些話題,來化解梅萱的失控情緒。

梅萱全然不顧皇后公主的一番好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能自拔,心思恍惚,詞不達意的敷衍著二人。

太后心下歎息:“姻緣天定,不能強求。但願萱丫頭能夠想通,否則誤了自己,恐怕還要拖累他人。”

王妃和甄珠心裡也不好受,對梅萱甚是同情。你用心,他無心,愛著不愛自己的人,本身就是沒有回報的。但同情不等於相讓,如若那樣,對於梅萱反而是更大的傷害。只有浴火重生,才能找尋到屬於她的幸福。

殿中諸人為此皆沒了談性,氣氛霎時變得沉悶起來。就在此時,隨著小太監的一聲回稟:“稟太后:北靜王世子前來給太后請安。”雖及時的解救了眾人的尷尬,卻又讓氣氛陷入極其微妙的境地。

水溶進的殿中,首先給祖母請安,又拜見了皇后和母親,最後才向堂妹幾人頜首示意。

那梅萱自水溶進入殿中,癡迷的目光就一刻未離。當看到表哥看向自己時,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她激動地想上前和表哥說話,還未等她有所行動,就見表哥的目光快速的掠過自己轉向了甄珠。梅萱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裡,怔怔的醒不過神來。

水溶自是沒有注意到這個表妹的一切行動和心思,他的滿腹心思都被坐在一邊的甄珠吸引去了。落座後,水溶一邊和祖母等人閒聊,一邊還不時的含笑注視著甄珠。那周身散發出的溫柔和喜悅,讓殿中熟知他的眾人目瞪口呆。

眾人見此,更是對梅萱的癡念不抱任何希望。水溶心意如何,此時已經昭然若揭。梅萱若是聰明的話,就該當收起這份心思,另覓良人才是。

當太后憂心的看向梅萱之時,卻心驚地捕捉到她眼中那嫉妒、不甘的眼神,和彌漫在周身那種憤怒和絕望的情緒。

太后不禁心生惱意,頓時對這個侄孫女失望了幾分。難怪侄女看不上她,就這份氣度和心胸的確當不得世子妃的位置。

看梅萱似有失態的徵兆,太后當機立斷的說道:“溶兒,珠兒這丫頭祖母甚是喜歡,日後少不得要經常宣她入宮陪陪我。不如你替祖母陪著她四處遊覽一番,先熟悉一下環境,免得將來陌生。”

王妃和皇后都是聰明之人,當然也注意到梅萱的不對勁和太后的惱意,自是想法趕緊撤離。

王妃笑道:“姑母憐惜珠兒,讓溶兒陪她遊覽。可憐我這做侄女的,到沒有這份殊榮,我可是嫉妒的很。少不得厚著臉皮也跟著溶兒去逛一逛,說不定倒能踅摸點好東西回府,那時姑母和皇嫂可別心疼。”

太后強笑道:“罷了,你也一併去吧,免得說哀家偏心。等逛完了就出宮吧,我也有些乏了,讓萱丫頭陪我歇息片刻才好。”

韓皇后也趕緊起身回道:“既然母后疲乏,那皇媳也不再打擾了,宮中還有些事物需要處理,容皇媳告退了。”在得到太后恩准後,韓皇后也拉著不情願的永安立即離去了。

梅萱看見水溶幾人離開,情急的欲追隨而去。卻被太后一聲怒喝給阻止了腳步:“萱丫頭,你給我站住!”

梅萱被太后下了一跳,當看到太后滿是怒意的面容後,她跪倒在地哭訴道:“太后,您幫幫萱兒吧。”

太后看梅萱傷心欲絕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怒!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癡丫頭,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那溶兒心中並無你的絲毫位置,你還癡迷不悟,如此強求,你真是要氣死哀家嗎?”

梅萱固執地跪地哀求道:“太后,您容萱兒去問問表哥,如果表哥親口說出對我無情,那時萱兒自是死心,任太后責罰。太后,萱兒求求您成全我吧!”

實在是受不了梅萱的苦苦哀求,太后沉思半晌後,方才說道:“好,哀家就信你一回,你待問清楚之後,就要徹底放下這份心思,再不能藕斷絲連,誤人誤己。”

說完這番話,太后叫過身邊的馮嬤嬤低聲囑咐了幾句,就讓她帶著梅萱去見水溶。那梅萱見太后應承了,急忙叫自己的丫頭香巧為自己補妝,她不想帶著一副憔悴的容顏去見心上人。

此時的水溶還不知“桃花”即將找上他,猶自好心情的帶著甄珠和母親在御花園閒逛。秋日的天空,一塵不染,晶瑩透明。豔陽沐浴下的御花園幽靜閒適,而各種各樣的菊花卻在爭奇鬥豔,秋風微拂,丹桂飄香,那悠悠暗香沁人心脾。

甄珠挽著王妃緩緩前行,不時的兩人還駐足評論一番。望著她們的背影,水溶只覺得心裡十分滿足,真希望一家人能如此快樂的直到永遠。

只是天不遂人願,就在水溶浮想聯翩之時,馮嬤嬤帶著梅萱追了上來。馮嬤嬤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俯在王妃耳邊輕聲道出了原委。

王妃帶著幾分不滿看了梅萱一眼,說道:“溶兒,你萱表妹有事相詢,我與珠兒到那邊等你,待你事情完畢,我們也該出宮去了。”

甄珠心下了然,扶著王妃帶著丫頭轉身離去。水溶一頭霧水的看向梅萱,不明白這個沒說過幾次話的表妹找他何事。

馮嬤嬤在宮中多年,看此情景便知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不禁歎息著將隨侍宮人、丫頭帶離一邊,方便主子們說話。

水溶帶著幾分疏離說道:“不知表妹何事相詢,請儘管說來,如有為兄相助之事,定當盡力相幫。”

梅萱見水溶如此冷漠,心下難過。仍鼓起勇氣說道:“表哥,萱兒想知道那甄小姐與你是何關係?”

水溶聞言一愣,不明白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不過待他看清梅萱羞紅的面容和扭著帕子的緊張動作後,頓時明白了幾分。

他毫不避諱的說道:“珠兒自是我親近之人,表妹還有何疑問?”

梅萱聞言臉色一白,顫聲問道:“那……那萱兒在表哥心中是何位置?”

水溶冷冷的說道:“表妹此話從何說起?你我本是親戚,你在我心中自是表妹的關係,難道不是嗎?”

梅萱聞言踉蹌了幾步,強自穩住身形哀怨的說道:“表哥,難道你不明白萱兒對你的一片癡心嗎?你就這麼無動於衷嗎?”

水溶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表妹的心思,也不想知道!水溶自問沒有引起表妹誤會的任何舉動和言語,所以表妹還是不要自誤才好,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容表哥告退了。”

說完,水溶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梅萱急切的說道:“表哥留步!如果……如果我願為側,不知表哥可願接納萱兒?”

水溶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梅萱以為水溶動心,心下狂喜。不料卻聽到水溶冰冷的回答:“表妹此話,權當水溶從未聽過!不要輕賤了水溶,更輕賤了自己。表妹自重吧,告辭!”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梅萱深受打擊,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我長久的等候,竟換不來你刹那的凝眸。表哥,你何其狠心啊!”越想越傷心的梅萱不禁痛哭出聲。馮嬤嬤和香巧趕緊過來將她扶起,勸慰著將她帶回太后宮中去了……

水溶帶著幾分氣悶去尋找甄珠和母親。待他找到二人時,卻發現她們正應酬著德妃一行人。

原來,甄珠二人為給梅萱留幾分臉面,自是躲得遠遠地。她們欣賞著花園中的景色,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座假山旁邊。

兩人正看那假山上的奇草仙藤,甚是清幽奇特。忽聽得山石那邊傳來呵斥聲,其間還夾雜著女子的啜泣聲。

王妃被擾了雅興,頗為不悅,就拉著甄珠帶著丫頭們自山石間的小路穿了過去。到了那邊一看,卻是一位宮妃帶著數位宮人正坐在賞花閣裡閒聊。閣前的石子地上卻跪著一個女史打扮的宮人,那哭泣聲就是此人發出。

有宮人看見王妃等人過來,低聲向那妃子稟告。那妃子轉頭看時,王妃才得知竟是德妃柳氏。

那德妃起身款步姍姍迎了過來,明媚妖嬈的臉上笑意盈盈:“王妃今兒怎麼有了雅興,來這御花園遊玩?喲!這是哪家小姐,長的好生齊整,怪我孤陋寡聞,倒是沒有見過。”

甄珠在她過來之時,自是施禮拜見。那德妃趕緊扶起甄珠,引著她們到閣內落座奉茶。

王妃笑道:“我在那邊散步,聽得這邊有聲音,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竟是德妃娘娘在此,倒是打擾了。這是甄大人之女,因太后召見,就帶她進宮轉轉。”

德妃聽說是士隱之女,顧盼流轉間,目光在甄珠的身上特意多停留了片刻。繼而含笑說道:“當年見那甄夫人時,就覺得如見天人。今見其女,猶在甄夫人之上,有女如此,真是讓人羡慕。”

甄珠落落大方的回道:“臣女蒲柳之姿,怎比娘娘國色,娘娘誇獎,臣女愧不敢當。”

王妃因不喜德妃,不想與她假意寒暄。眼光落到跪著的宮人身上,就開口問道:“娘娘,這宮人不知做了何事,要如此受罰?”

那德妃從容的笑道:“這賈女史熟知詩書禮儀,卻明知故犯,冒犯了本宮,是以小懲大誡,以儆效尤而已。”

王妃不忍道:“看她嬌生生的樣子,略作懲罰也就罷了,這日頭頗毒,別弄出個好歹就不好了。”

德妃眼裡的厲色轉瞬即逝,慢悠悠的端起茶盅品了一口,才笑著說道:“罷了,既然王妃為你說情,本宮就放過你這一遭。以後切記自己的本分,不要再犯今兒的過錯。起來吧!”

賈女史艱難的站起身來,踉蹌著走了過來施禮謝恩:“元春謝過娘娘!謝過王妃!”

甄珠聞言頓時一愣,“元春?賈元春?”她急忙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宮人。只見她大約十歲的年紀,長得花容月貌、聘婷秀雅,倒真是一個美貌佳人。

德妃將手輕擺,那賈元春恭敬的退到德妃身後,神態謙卑的站在那裡。甄珠在閒聊之際暗暗觀察於她,卻震驚的發現元春投向德妃的眼神裡有遮不住的強烈恨意。甄珠猜想著,這德妃與賈元春之間恐怕嫌隙頗深。

那德妃似是對甄珠頗為感興趣,不時的和甄珠敘談,聊一些女紅、才藝、喜好之類的問題。言談間,既讓人感受到她的熱情和誠意,又能照顧到對方的心情,對一些敏感話題輕輕掠過。

甄珠在應酬德妃之際,也不禁暗自佩服德妃確實是個不簡單之人。其言語輕柔、宛轉悠揚使人如沐春風。使人不自覺的生出親切和溫暖的感覺來。

王妃唯恐甄珠被德妃虛假的外表矇騙,就開口說道:“看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等改日有空,再與德妃娘娘好好敘敘,今兒就到此吧。”

德妃通情達理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虛留二位了,王妃和甄小姐一路好走,咱們他日再聚。”

德妃含笑起身送二人離開,恰在此時,水溶正好來接。又寒暄一陣後,三人才得以脫身,出宮回家去了……

而花園這邊,德妃在送走甄珠幾人後,臉色頓時陰沉起來。她冷冷地對元春說道:“你既為女史,理應消息靈通。豈料你竟連一點有價值的資訊都探聽不到,真是蠢笨至極。如若不是看在你們家族的份上,本宮才不屑要你這廢物!再給你幾天時間,務必探聽到皇后私下來往的詳細情況,否則後果怎樣,你自己思量吧。”

德妃說完,帶著心腹揚長而去,只留下賈元春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元春面無表情地看著德妃遠去的方向,心中湧起強烈的恨意!她要變強!她要得到那夢寐以求的尊貴地位,將欺負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腳下!她也要做一個掌握別人生死大權的頂尖人,睥睨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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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回 驅虎吞狼策初定 敲山震虎計先行


且說王妃幾人出宮後並未返回王府,而是直接到甄家去了。王妃自是知道凝煙因自己的自作主張而怒氣未消,所以不敢輕觸其黴頭,乖乖的去甄家向凝煙彙報此行情況去了。

熟門熟路的進了甄府,就見士隱夫妻早就等得心焦了,而那北靜王爺也赫然在座,想必也是放心不下的緣故。

見到女兒回來,士隱夫妻自是急切的詢問起來。那王妃仗著夫君兒子都在場,腰杆也硬了,嗔怪道:“妹妹,你倒是讓我們喘口氣再說啊!這茶也未喝上一口,你不心疼姐姐,也得心疼珠兒兩個吧。”

凝煙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說道:“你不思己過,倒成了有功之臣不是?還嚷著喝茶呢,茶沒有!水管夠!”

王妃見勢不妙,趕緊向夫君求助。水玄武寵溺的看了妻子一眼,解圍道:“好了,莫要打嘴官司了,且說說此行順利與否吧。”

凝煙見此,也放下玩心,靜聽王妃幾人的敘述。士隱夫妻聽到太后對甄珠頗為喜歡後,放下了一顆高懸的心來。繼而聽到那梅萱的反應和對水溶的糾纏又皺起眉頭。

士隱夫妻對望了一眼,心裡有了默契。凝煙開口說道:“珠兒想必也累了,且下去換了家常的衣服歇歇去吧。玉兒那丫頭可是一直擔心著你,你去見見她,也好讓她放心才是。”

甄珠知道他們有事要避著自己,就不再停留,欲行告退。待走之時,忽然想起一事,就停下腳步,把那遇到賈元春一事說了出來。

王妃不明所以,奇怪甄珠怎麼對一個普通宮人如此關注?就算是那賈家的小姐,也不過是個沒落家族的姑娘而已,又有什麼可關注的地方?

士隱夫妻卻不然,他們自是知道這賈元春在書中是封了妃的。雖然不知封妃的原因,但卻是個關鍵人物。那四大家族就是因她而興盛,又因她而衰敗。看來倒是好好研究一下這個賈元春了。

甄珠說完此事就告退回房了。那水溶直到甄珠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心思看向房中諸人。

士隱鄭重說道:“兄長、嫂嫂,你我兩家素來交好,今兒兄弟就直言不諱了。我夫妻二人自是知道你們一家看中珠兒,對於孩子們能繼續兩家的情誼也甚是欣慰。但兄弟卻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珠兒如果嫁到王府,溶兒就必須保證,此生不納側妃姬妾,獨寵珠兒一人。如果溶兒做不到,那我們夫妻自是不會同意婚事的,到時還請兄長、嫂嫂體諒。”

水玄武對於女色向來不看重,所以對士隱之言並無異議。那王妃卻哈哈笑道:“妹妹,你們真是多慮了!你莫非忘了咱們“妒婦”的名聲不成?既是妒婦,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算是溶兒有此心,也斷然過不了我這一關,妹妹且放心吧!”

水溶見母親如此說他,自是趕緊跪倒在地表白澄清:“世叔、嬸嬸,水溶絕無此心!水溶自小感受到父母的情深意重,還有叔叔嬸嬸的伉儷情深,就曾立誓以你們為榜樣,尋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所以水溶懇請二位將珠兒許配與我,今生今世絕不負她!如若有違,天地不容!”

士隱夫妻見水溶如此態度,心中高興。士隱趕緊扶起水溶應承道:“好,既然你有此決心,我們就把珠兒交給你了,往後你可要好好對待與她,莫要讓我們失望。”

水溶此時達成了願望,自是喜不自勝,坐在那裡傻笑著,不知如何是好。眾人看他的呆樣子,不禁失笑出聲,料想他心不在此,就打發他出去了。那水溶出了房門,自是找好友分享好消息去了




敲定了兒女親事,兩家人的心情都很興奮。王妃立時就拉著凝煙去招惹未來兒媳婦去了,凝煙拗不過她,只得隨她去了。

士隱待她們走後,說道:“兄長不是要分化忠順王的勢力嗎?現下到有一個機會。如果成功,定能把四大家族從忠順王的勢力中剝離。”

水玄武聞言急忙問道:“賢弟有何主意?快快說來!”

士隱輕聲笑道:‘這還需皇上同意才是,到時這勸說任務就交給兄長你了。”

“賢弟就別賣關子了,你也知道林大人還在江南辛苦查證,如若有好辦法也可減少一些他的壓力,所以快說吧!”

士隱收起玩笑,嚴肅的說道:“你方才也聽了珠兒的話,那賈元春與德妃嫌隙頗深。如果我們從此下手,兵不血刃就可分化他們。”

“你要怎麼做呢?”

“從玉兒帶來的消息和我探查到的資訊,那賈府一直以來都把振興家族的希望,寄託在賈元春身上。為了這個目標,他們耗費了大量錢財。再加上他們生活極其奢靡,才弄得財政入不敷出。為了錢財,他們才投靠了那忠順王。”

水玄武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從這賈元春入手,來牽制賈府?”

“不錯!那四大家族一向聯絡有親,共同進退。所以只要掌控了這賈元春,就基本上掌控了四大家族。”

“賢弟,你且仔細說來。”

“如果皇上納了那賈元春,給她一個位份。依著賈家人的性格,自是得隴望蜀。他們四大家族一定會傾全力支持賈元春更近一步。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到時依著賈元春和德妃之間的嫌隙,定會水火不容,內鬥起來。這樣一來,忠順王爺的勢力就會一分為二,各自為政。到時我們只要推波助瀾,把水攪渾,自是坐收漁人之利。”

水玄武憂心忡忡的說道:“ 道理雖是如此,不過賈家的選擇是個變數。再有的是,如果那賈元春羽翼豐滿後,和德妃勾結起來的話,恐怕就更難以對付了。”

士隱冷冷一笑說道:“如果換了任何一家,我都不敢妄言。唯獨這賈府,我到有十足的把握。只要給了魚餌,他們自會上鉤。我們到時看好戲就是了。”

水玄武見士隱成竹在胸,又仔細的考慮了一番後,毅然說道:“就這麼辦!我待會就進宮與皇兄商議,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賈元春的位份先不要封的太高,免得打草驚蛇。放長線釣大魚,慢慢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內鬥到兩敗俱傷後,我們才能一擊就中。”

兩人商議完畢,自是分頭行動去了……

話說這日甄家人和黛玉在花園賞花,享受一下難得的愜意時光。甄文俯在案上精心勾勒著一幅菊花圖,士隱背負雙手站在案邊,靜靜的欣賞著。

甄珠則坐在琴案邊,輕輕彈奏著一曲《雲水禪心》,琴聲悠揚空靈,使人忘卻塵世間的紛紛擾擾 。微風輕拂,那桂花從枝頭飄落,花雨紛飛,如夢似幻。

在悅耳的琴聲中,黛玉正在凝煙的指導下泡著功夫茶,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吸引著甄逸的目光,牽動著少年那懵懂的情思。

而那些如花似玉的丫頭們,也放下規矩,在花叢中遊玩嬉戲,整個甄府祥和平靜、其樂融融。

只是這安詳的氣氛很快就被不速之客給打破了!一個丫頭匆匆地來到凝煙身邊稟報:“夫人,賈府來人了,說是要接林姑娘回府去。”

凝煙聞言一愣,問道:“賈家來的人是誰?”

“說是賈家的璉二奶奶”

“先請她們到客廳用茶,就說我和林姑娘稍後就到。”

“是,奴婢告退。”

凝煙吩咐完丫頭,轉頭看向黛玉時,卻發現黛玉已是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她近乎絕望的紅了眼眶,眼淚被強行壓抑著沒有流出。而其他人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紛紛聚攏過來,擔憂的注視著她。

黛玉閉上眼睛調試了一下失控的情緒,再睜開之時,情緒已平靜了許多。她強自鎮定的說道:“大家不用為我擔心,黛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伯母。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凝煙深深凝望了黛玉一眼,確定她是真的堅強起來時,才欣慰的笑道:“好,玉兒,讓你珠兒姐姐陪你去收拾東西,而伯母就去會會這有名的璉二奶奶,”

凝煙帶著丫頭朝客廳而去,而士隱父子則不停的囑咐著黛玉,要她暫且再忍耐段時間,他們會想辦法,爭取早日把她解救出來。

不提眾人心中的擔憂和想法,且說那王熙鳳自進了甄府之後,眼睛就覺得不夠使喚了。只覺得這甄府清幽別致,與自家大不相同!

看慣了賈家的富貴華麗,乍見到這精緻舒適的環境,王熙鳳只覺得自己因管家而疲憊不堪的精神竟然舒緩了不少。這讓王熙鳳對甄府更是平添了不少好感。

其實王熙鳳不知道的是,這甄家人都是修真之人,那府中的靈氣何其濃郁,那普通人如果長期在這環境中生活,必定收益良多。雖然不能說百病全消,但強身健體少生疾病卻是盡有的。

王熙鳳在小丫頭的帶領下來到客廳就坐,並告知她夫人及小姐立時就到,請稍候片刻。說完就退到一邊,站立不語。

王熙鳳端起茶盞品了一口清茶,只覺得清香撲鼻,回味無窮。她不禁在心裡失笑道:“我也算見過大世面的,怎麼今兒竟像那小家小戶似的,看著人家的東西什麼都好,真是眼皮子淺得很。”

正在自嘲之際,王熙鳳聽見屋外丫頭的問候聲。趕緊起身侯在那裡,只見一個美貌少婦帶著幾個丫頭走了進來。王熙鳳品度那少婦就是甄夫人了,趕緊上前行禮,心裡卻大為震驚:“沒想到這甄夫人竟然如此年輕貌美,就連府中的蓉兒媳婦也比她不如,怪不得人家能讓夫君獨寵一生,真是羨煞旁人了。”

凝煙上前一步扶起王熙鳳,含笑說道:“常聽玉兒說起璉二奶奶,今兒一見名不虛傳。素日裡多虧你照顧玉兒,作為世伯母,到要說聲感謝了。”

王熙鳳見凝煙並無那些尊貴夫人的嬌嬌之氣,反而平易近人,就放下小心輕鬆應對起來:“這林妹妹向來乖巧懂事,又聰明伶俐。我平日裡也多有麻煩妹妹之處,略加照拂實屬應當應分,夫人的感謝熙鳳真是愧領了。”

凝煙見王熙鳳身上煞氣不多,知其現在還未做那些傷陰德之事,就有心點撥道:“二奶奶此話差矣,人常說: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這天道迴圈是再不能差移的!如今二奶奶對玉兒的諸多照顧,說不定他日別有造化也說不定呢。”

王熙鳳聽著凝煙似有所指的話,心裡頗為糊塗。不過面上卻不顯,依舊與凝煙寒暄起來。

一個時辰後,甄珠幫黛玉收拾停當,帶著紫屏她們來到客廳向凝煙辭行。王熙鳳見到甄珠自是又驚歎了一番。之後,就告辭回府了。

凝煙眼睜睜的看著黛玉重入虎狼之地,默默地為黛玉祝福著……

且說,黛玉一行人回到賈府,眾姐妹及寶玉早就在賈母房中等候了。別人尚且罷了,唯獨那賈寶玉見到黛玉進來,立時就粘了上去說道:“林妹妹,你去了這麼長時間,倒是讓我和姐妹們好生想念。那甄家也是好不通情理,將你強留了這麼些時日,真令人著惱。下次再不要去了!”

王夫人看寶玉見了黛玉眼中就再無別人,心中惱怒。又看到黛玉面色紅潤,身體頗為康健,更是看不順眼。遂帶著幾分諷意說道:“看外甥女氣色不錯,想必在甄家待得順心遂意。如果不是老太太派人去接,想必不記得回來了吧?”

黛玉聞言並不生氣,恭敬的回道:“舅媽見諒,不是玉兒不想回來,實是伯父伯母愛惜強留不放,再加上前幾日甄家姐姐受太后邀請,玉兒擔心所以就多留了幾日。”

王夫人冷哼了一聲,酸溜溜的說道:“這甄家也不知走了什麼運道,倒是風光的很。”

賈母若有所指的對黛玉說道:“這甄小姐蒙太后娘娘召見,著實有福氣的很。就連外祖母時到今日也沒見過太后幾面,,玉兒要好好和甄小姐相處,以後也說不得能沾點福氣。”

黛玉聞言,在心裡冷冷一笑,臉上卻略帶憂色的說道:“外祖母說的極是,這次甄姐姐進宮,就無意間幫了大姐姐的忙,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甄姐姐才是。”

賈母聞言反應不及,愣了一下。王夫人聽了這話卻情急起來:“外甥女說什麼?甄小姐在宮中見到了你大姐姐?她有沒有說我的元兒怎樣?”

房中諸人都把目光投向黛玉,都想知道寄託著賈府希望的元春近況如何。

黛玉哀歎了一聲說道:“甄姐姐回來倒是告訴了我,她和王妃在宮中遊玩之時,看到德妃娘娘在責罰一個宮人,甚是淒慘。她和王妃看不下去就出手相幫,後來在宮人謝恩之時,才得知竟然是大姐姐。王妃曾問及原因,德妃娘娘說是大姐姐無意衝撞了她,真實情況倒是不知了。”

王夫人聽了此話,登時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元兒,怎的就如此命苦!虧了我們支持那德妃娘娘,她竟然如此虐待元兒,老太太,你要為元兒做主啊!”

賈母見王夫人如此,氣怒道:“你胡沁些什麼!事情還沒弄明白,你就如此慌張。真是無用的東西。”

王夫人被賈母訓的不敢再吭聲,只得暗自哭泣。賈母勉強笑道:“玉兒許久未回,且下去和姐妹們團聚去吧。免得你們說我老婆子不解風情誤了你們的時間,都下去吧!”

寶釵和探春極有眼色,聞言拉著還在追問的寶玉隨黛玉等人一起退下了。那薛姨媽和邢夫人見此也找藉口告辭了。邢夫人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幸災樂禍:“好你個二太太,成日裡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今兒也有你苦的時候了!這就是壞事做多,老天爺報應到你女兒身上,真是活該!”

房中的賈母尚在懷疑這是個陰謀,可在派出賈璉打探回消息後,才徹底相信了。從此刻起,賈府和德妃之間嫌隙初成,忠順王的勢力開始鬆動……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32
三十二回 元春宮中喜進位 可卿天香悲受辱


坤甯宮偏殿的一個小房間內,賈元春呆呆地坐在窗前看著落花紛飛暗自垂淚。她自十三歲入宮,時至今日整整七年了。

想當初她也是懷著懵懂的少女情思踏進這天下最富貴之地,想著有朝一日能成為最尊貴之人的掌中之寶。

豈料,那夢想中的一切皆如鏡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一日一日,一年一年漸漸地消磨了她所有的熱情。

受盡宮中陰謀暗算的她,只想著平平安安的掙扎到二十五歲就出宮去,找一個普普通通的良人相夫教子,過著平平靜靜的安生日子。誰料……

元春一時悲從中來,情不自禁地伏在案上哭了起來。正在外室收拾東西的丫頭抱琴,聽到小姐的哭聲趕緊沖了進來,低聲說道:“小姐,莫要再傷心了。這宮中不允許宮人輕易流淚,如被人發覺,怕又是一場是非。”

元春聞言,只得強忍住悲傷,任抱琴為自己擦拭眼淚。抱琴長歎一聲,勸慰道:‘小姐,不要想太多了,咱們只要能安安穩穩的熬過這幾年,就解脫了。到時,小姐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元春苦笑一聲:“抱琴,你我主僕相處多年,難為你在這宮中對我不離不棄,真是委屈你了。”

“小姐對奴婢情同姐妹,抱琴不才,也知道感恩圖報的道理。只要小姐不嫌棄,抱琴願終生服侍小姐。”

元春靠在抱琴肩頭喃喃自語道:“可是咱們能熬到出宮的日子嗎?自家裡傳來訊息,要咱們投靠德妃以來。咱們受了多少委屈和責罰?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下去?”

抱琴沒有回答,她自是知道小姐過的不容易。家族的那些人只知道埋怨小姐無能,有誰知道這宮中生活的艱辛?明槍暗箭、陰謀算計防不勝防,真可謂:如履薄冰、步步驚心。

本來依仗著小姐的聰明才智極力周旋,才算勉強站穩了腳跟。誰料,家族向德妃的投誠,卻讓小姐再度陷入泥沼之中不能自拔。那德妃不時地要小姐探聽皇后行蹤,如果沒有得到消息,就對小姐非打即罵的懲罰。如今的小姐簡直處在水深火熱的境地。而家族的那些人又有誰真正的關心過小姐呢?

元春靜默了一會,突然恨道:“抱琴,我真的很不甘心!憑什麼她德妃就可以高高在上,掌握著我們的命運,而我們卻卑躬屈膝的任她驅使?我不服!”

“小姐,這就是命啊!” “不!我不信!從今天起,我命由我不由天!”

抱琴看著小姐那略顯猙獰的面容,在心裡輕歎:那個善良親切的小姐終於被這陰暗的皇宮和扭曲的人性給完全吞噬了……

禦書閣位於後宮的東南角落,環境甚是清幽。素日裡除皇上和皇子等主子們偶爾光顧外,也就是掌管宮規禮儀的司禮太監和女史們來此查閱典籍。

此時的書閣內,賈元春正手捧一卷書冊默默地發呆。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她一人在此,更顯得她孤單影只,寂寥無比。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突然抽走了她手中的書冊,元春猛然一驚,醒過神來回頭一看,卻驚見皇上正含笑站在她的身後!

元春又驚又喜急忙跪下請安,水玄彬伸手扶起元春柔和的說道:“你是哪個宮中之人,為何在此發呆。”

元春秋波頻轉,瞧著水玄彬含羞說道:“奴婢賈元春,系坤甯宮禮儀女史。不知皇上駕臨,罪該萬死。還請皇上恕罪!”

水玄彬輕笑道:“是朕驚擾于你,何罪之有?不知你所思何事,竟然失神至此?”

元春含情脈脈的低聲傾訴:“不過是女兒家難以開口的心事罷了,說將出來,恐汙了皇上清聽。”

水玄彬看元春妖嬈美豔,不覺意動。元春本就起了爭心,此時又見皇上似有憐惜之意,自是把握機會,撒嬌撒癡,盡展風情。

意亂情迷間,水玄彬終是在元春的魅惑下,將她打橫抱起來到隔壁房間的錦塌上,倒了下去……

只見,解扣輕摩,卸衣交頸,蜂忙蝶戀,弱態難支。說不盡百媚千嬌,魂飛魄蕩。正是:春意滿身扶不起,一雙蝴蝶逐人來。

待得雨散雲收,元春強自支撐起身體,忍住羞意為水玄彬整理衣衫,只是初承雨露的她到底疲累之極,雙手顫抖的難以穩住,倒把水玄彬的衣衫弄得更加淩亂不堪。

水玄彬溫存體貼的為元春著好衣衫,叫來門外守候的太監總管陳和,吩咐他派人好生伺候著元春回寢室休息。

陳和辦事效率頗快的叫來一乘步輦,元春滿面春意的拜別水玄彬,坐上步輦得意而去。

待元春消失在視線之中,水玄彬帶著極度的厭惡,冷漠的說道:“備好香湯,朕要沐浴。”

陳和聽著這冰冷的話語,身體輕微的戰慄了一下,恭敬的回道:“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乾清宮的浴室內,水玄彬閉著雙眼,任自己漂浮在溫熱的池水中。他只覺得心力交瘁,疲憊不堪。想到方才的情景,心裡突然湧上一陣噁心欲嘔的感覺來。




如若不是為了大局著想,他真的不想碰這些心懷野心的女子。反正他已有四子三女,子嗣也算茂盛,不必考慮後繼無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深切的體會到情的可貴。看到皇弟和臣子那夫妻間相濡以沫的感情,他也想把剩餘的時間都用來陪陪自己的髮妻,那個一直默默地在背後支持他的女人韓皇后。

只是,朝中再掀風浪。那些前太子的勢力又重新勾結起來,欲顛覆朝綱。為了替太子水清留一個清明的國家,他只能再次負了髮妻,另寵她人。

還記得,皇后哭倒在他的懷中,卻依然理解他,支持他。水玄彬只覺心痛難忍,一行清淚滑落面頰,滴入池水,消失無痕……

一日後,一道聖旨震驚了後宮,也影響了前朝。

“……賈氏元春,才貌雙全、溫柔嫻淑、深得朕心。特封為嬪,賜字曰賢,是為賢嬪。賜居鳳藻宮偏殿。”

元春跪在地上心下狂喜,顫抖的說道:“謝皇上恩典。”起身接過聖旨,示意抱琴打賞傳旨公公。抱琴滿臉堆笑的遞過一個荷包說道:“有勞公公了,以後還請公公多幫幫我們主子。”

傳旨公公接過荷包,輕撚了一下,覺察出裡面是薄薄的一張紙似的東西,知道必是銀票無疑。心裡頗為滿意元春的識趣,就笑道:“娘娘是這宮中得意之人,不消多說,奴才自是好好奉承的。”

送走傳旨公公,元春喜極而泣:“抱琴,我終於成為主子了!從今兒起,我們就可以揚眉吐氣的過日子了。我要把所有受過的委屈全部討回來,讓她們知道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抱琴欣喜的同時,也暗暗擔心小姐的進位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的開始……

與元春同樣心情的自然還有賈府一干人等。當元春進封賢嬪的旨意到達,整個賈府頓時陷入狂喜之中!同樣重金打賞了來傳旨的太監後,賈府的主子們都聚集到賈母所在的正堂商議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的商議著好好慶祝一番,賈母到底是老奸巨猾,在未徹底弄清元春進位背後的原因前,不敢輕舉妄動。

眾人雖然對賈母的小心翼翼不以為然,但還是聽從了賈母的建議,只請一些至親好友在家好好熱鬧一下。

王夫人此時可算是志得意滿,她借機說道:“元兒既然得了皇上寵愛封了嬪,以後服侍的人自然就多了,再加上和那些娘娘們交際往來,想必花費頗多,家族倒是要送些銀錢進去給元兒打點才是,老太太,您看這事該怎麼辦呢?”

賈母雖看不慣王夫人小人得志的樣子,不過這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她仔細思量了一回說道:“這樣吧,從官中拿出一萬五千兩;大房裡拿五千兩;你們二房拿一萬兩;還有珍兒,你們東府能出多少?”

賈珍連忙笑道:“這是咱們賈府的喜事,我們東府就拿出一萬兩給大妹妹使用。”

賈母滿意的笑道:“這樣就好,如此老婆子再拿出一些,湊齊五萬兩給元春送去。讓她好好在宮中打點,看看能不能更近一步。”

接下來,眾人又興高采烈地的議定請客的日子,方各自散去了。

且說到了那宴客的正日子,那些賈府的至交親友紛紛到來。如賈母的娘家史侯府;王夫人的節度使娘家;皇商薛家;還有那世家好友,如八公之中的其餘六家公府,和幾大侯府等等。就連那忠順王和德妃娘家柳府也派人送來了賀禮。

那榮寧二府門前熱鬧非凡,大大小小的轎子車輛,不下百十餘乘。連上前面各色執事陳設,接連一帶,擺了有三四裡遠。來來往往的行人見此陣仗,無不咂舌羡慕不已。

賈府的主子們帶著幾分張揚周旋在眾位賓客之間,接受著客人們的恭維之言,真是春風得意之極。

在這闔家歡慶的大喜日子裡,卻有一人因此而墮入地獄,生死不能,痛苦不堪!

你道為何?且聽我細細說來……

且說,現在的甯國府家主是那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賈珍有一子賈蓉,娶妻秦氏可卿。這秦可卿原是營繕司郎中秦業之女,小名可兒,大名兼美。長得嫋娜纖巧,性格風流,行事又溫柔和平,深得賈母及上下人等的歡心。

因著今日榮寧二府大宴賓客,婆婆尤氏要到榮國府去幫著應酬來賀的女賓,遂留下可卿管理家務,以備不時之需。

可卿自是盡心盡力的安排著一切,處理事務井井有條,面面俱到。整整忙活了大半日,待丫頭們探知前面酒席已散,爺們們都去喝茶看戲後,才放鬆了心情,略進了一些飯菜。

這一鬆弛下來,可卿頓覺全身酸痛,精神不濟。思量著現在無甚大事,婆婆還要陪著老太太等女賓聽戲玩牌,要很晚才能回來。就扶著丫頭瑞珠到就近的天香樓暫且歇息片刻。

瑞珠服侍主子在榻上睡下,就躡手躡腳的到了樓下守著。也是該當可卿出事,瑞珠正無聊之際,恰有管事前來詢問事宜。瑞珠看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就不忍打擾主子休息。看旁邊有一個小丫頭經過,就叫住她,讓她替自己守一會,待自己隨管事處理完事情後再來替她。

那小丫頭畢竟年幼,心性未定。不一會就厭煩了,正好有人叫她去玩,她想了想,覺得少奶奶沒這麼快醒來,玩一會也無大礙,就樂顛顛的去了。

就是這陰差陽錯,可卿從此墜入深淵,身不由己了……

原來可卿正睡得深沉,迷迷糊糊間只覺得身上似有重物壓著,喘息甚為艱難。她急欲睜開雙眼,卻是疲累的難以如願。

可卿只覺得身上一涼,衣衫似是被人解開。之後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不停的遊走,緊接著一個火熱的身軀壓了上來。可卿大急,勉強睜開雙眼看去,待看到那人竟是公公賈珍後,頓時被驚嚇的清醒過來。

只見賈珍衣衫敞開,眼睛欲火正旺。他雙手緊緊壓制著可卿的雙手,不讓她掙脫。而可卿早已被剝的近乎□。

可卿正想開口求救,那賈珍卻趁機用嘴封住了可卿的求救。可卿極力掙扎,終究抵不過賈珍的力氣,倒把自己弄得氣喘吁吁。而這樣一來,可卿那起伏不定的身軀更是刺激了賈珍。他終於用力一挺,把可卿給完全佔有了!

可卿已經絕望了!她再也沒有反應,任賈珍在自己的身上馳騁發洩。眼淚沿著面頰不停的流著。

終於在賈珍的一聲嘶吼中,他癱倒在可卿身上,可卿的噩夢才得以結束了。

賈珍歇息了片刻,用手描繪著可卿玲瓏有致的身體輕笑道:“倒真是一個尤物,滋味美妙的令人著迷。”

可卿從迷蒙中清醒過來,憤怒的朝賈珍打去。賈珍冷笑一聲,抓住她的雙手低聲說道:“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聽話才好,否則宣揚出去,你的下場不言而喻。更有的是連累你父親弟弟面上無光、再也不能抬頭見人。你一向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做。對了,少給我尋死覓活的,惹惱了我,自然有的是手段對付你娘家人。所以你就認命吧!”

賈珍起身著好衣衫,從可卿頭上拔了一隻珠簪笑道:“這個就放在我那裡做個憑證,記住,隔幾日就到這天香樓來陪陪我,如若不來,後果自負。”說完,揚長而去。

賈珍剛要下樓,卻迎面碰上瑞珠返回。瑞珠還在埋怨著小丫頭不知所蹤,就見賈珍從樓上下來。瑞珠不禁大驚失色,卻驚見賈珍那陰冷的目光正緊盯著她,嚇得瑞珠渾身顫抖的站在那裡不能動彈。

賈珍停下腳步威脅到:“把你看到的事,爛在肚子裡。如若走漏一絲風聲,你闔家俱要喪命!”

瑞珠戰戰兢兢的答應下來,那賈珍又盯了她一會後,方才慢慢離去了。

瑞珠待賈珍走遠,才急匆匆的來到樓上。定睛看時,卻發現主子衣衫不整的倒在榻上,眼無焦距的看著屋頂,眼淚不停的流著。

她輕輕地叫了可卿幾聲,卻毫無反應。瑞珠一咬牙,抓住主子的肩頭搖晃起來,好一番折騰後,可卿才算有了反應。

當可卿看見是瑞珠後,不禁趴在她的身上痛哭起來。那哭聲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瑞珠怕主子的哭聲引來有心人就糟了,那個時候主僕二人都難以活命。所以趕緊勸慰主子先忍住悲傷,待回到寢室之後再做打算。

可卿本想一死了之,奈何賈珍用父母兄弟來威脅自己,導致她生死不能、進退兩難的境地。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擺脫這個局面,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卿在瑞珠的幫助下重整衣衫,再勻粉面,強顏歡笑的下樓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36
三十三回 王熙鳳寧府探病 秦可卿寢室示警


上回說到,秦可卿在天香樓被賈珍侮辱之後,在瑞珠的勸慰下強裝無事般熬過了一天。

待晚間回到寢室後,可卿再也無法忍受,打發走其餘的丫頭後,抱住瑞珠痛哭起來。瑞珠被賈珍威脅之後,自知下場淒慘,同病相憐的陪著也哭了個痛快。

主僕二人發洩完畢,就想法子如何遮掩此事,和怎樣拒絕賈珍的糾纏。可想來想去,卻悲哀的發現毫無辦法。

可卿恨極賈珍,誓要找出他的弱點,為自己報仇不可。可卿素知這甯國府陰暗事甚多,她索性破罐破摔,順了賈珍的心意。到時得了他的信任,找出能扳倒賈珍的罪證,一雪自己所受到的屈辱。

自此,可卿一改往日的溫柔平順,在賈珍面前十分的放蕩不羈。把那賈珍迷得五迷三道的,恨不能化在可卿身上。

期間,令可卿絕望的是,自己的夫君賈蓉竟然在得知她被公公欺負後,不聞不問自顧自的摟著賈珍賞的美妾風流快活去了。

可卿就此徹底死了心,更加的放浪形骸起來,有時更是把賈珍徹夜留宿。那婆婆尤氏風聞消息後,自是打上門來。可卿也不甘示弱,在賈珍面前一通哭訴,尤氏自是被賈珍很是斥責了一頓。從此,尤氏徹底記恨上了可卿,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可卿倒顧不得這許多,她將自己搜集來的證據皆交給瑞珠收藏。瑞珠知道自己也在劫難逃,又把這些證據交給了妹妹寶珠,告訴她妥善保管,有朝一日或許能保她一命。寶珠看姐姐如此慎重,自是守口如瓶,再不多言。

不管可卿如何放蕩,到底是良家女子,大家小姐。心裡過不去這個坎,終日裡自我厭惡,糾結不堪。時日一久,終是病倒在床。

賈珍和可卿相處久了,倒也生出了幾分感情。自是請醫問藥,十分上心。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心結打不開,所有藥石皆無效果。

尤氏見此,倒稱了心意。每日裡在心中詛咒可卿,最好就此一命嗚呼死了才好。

可卿為人素來和善,人緣頗佳。是以這兩府之人雖聽到了些許風聲,也多是為她暗地裡同情可惜,並無輕視之心。畢竟那賈珍荒唐名聲早就傳遍京城,可卿被他脅迫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日,眾姐妹皆聚集在賈母房中說笑。不經意間就提到了可卿。別人還尚可,寶玉先自心疼道:“蓉兒媳婦素來得老太太的心,就連我們也是甚為疼惜的。如今她病了,到是前去探望一番才是。”

熙鳳一向與可卿交好,也有心前去探望。就在旁邊說道:“寶兄弟說的極是,我原本就有此心,如今就求老太太准個假,讓我今兒過府探視一下吧。”

寶釵、黛玉幾人聞言,也紛紛表示要跟隨熙鳳前去探視可卿。

賈母雖惱恨寧府做出如此醜事牽累自家,但畢竟疼愛了可卿一場,不好讓人詬病。就勉強答應道:“也罷了,你們姐妹和她相好一場,也很該過去看望一下。不過不要多待,你這些妹妹們身子骨都弱,就連寶玉也是如此,呆的久了沾染上病氣就不好了。”

熙鳳聽了此話覺得心裡不太舒服,雖然賈母口口聲聲為了姐妹們著想,但這番話不免有些冷心之感。

眾姐妹見賈母應允,就跟隨熙鳳坐車前往寧府去了。到得甯府,尤氏早就得知消息迎了出來。

熙鳳關切的詢問可卿的病情,尤氏忍住心中的快意,故作憂傷的歎道:“大爺和蓉哥不知請了多少有名的大夫,皆說是個大症候,怕是不好。為此,我這心裡不知有多擔心,你說這年輕輕的,怎麼就……唉!”

在場的諸人除了寶玉外,哪個不是聰明之人?皆已看出尤氏暗藏著的幸災樂禍。不過都裝糊塗不說出罷了。

只有那奇葩寶玉猶自說道:“珍嫂子此話不假!蓉兒媳婦美麗聰慧,是極難得之人。我與嫂子倒是同樣的心情,恨不能以身替之。可見你娘倆之間的情誼深厚之極。”

尤氏聞言嘴角抽搐了幾下,終究沒有答言。熙鳳和姐妹們也只是對望了一眼,權當沒有聽見。她們早就對寶玉的不知世事,天真爛漫給弄習慣了,無論他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再也引不起什麼驚詫的反應了。

尤氏將眾人領到可卿的院子裡,並沒有進屋,只是含笑說道:“媳婦久病,極厭打擾,我就不進去了,下去安排些酒食好款待姐妹們。你們也略坐坐就出來吧,免得過了病氣,我可沒法向老太太交待。”

熙鳳知她尷尬,就笑道:“你自去吧,多準備些稀奇之物孝敬我們,如若不好,小心我掀了你家的桌子。”

尤氏笑駡道:“就你這潑辣貨忒的粗俗,也不怕姐妹們笑話。罷了,少不得扒拉一下箱底,看看有沒有什麼陳年舊貨,好堵上你這利嘴。”

尤氏說完,自帶著丫頭婆子們搖搖擺擺的離去了。

此時,可卿房中早就聽到了聲音。瑞珠和寶珠姐妹趕緊迎了出來,陪著笑臉將眾人讓進屋內。

進了內室,就看見可卿斜靠在床上,雲鬢散亂,顏色雪白、形容消瘦,楚楚可憐。倒讓本就絕色的容顏呈現出驚心動魄的病態美來。

那寶玉絲毫不避忌規矩禮法,竟然也進了侄媳婦的臥房,看到可卿那美麗的容顏不禁癡傻起來。轉念想到可卿的病情嚴重,就像那名花即將凋謝又悲從中來。不顧病人的感受,兀自抽抽噎噎的哭將起來。

黛玉原有些多愁善感,見可卿這般模樣也心酸不已,但為了不給可卿增加心理負擔,強自忍住眼淚不讓它流出,而其他姐妹也是如此。

如今看到寶玉這麼不通情理,黛玉心下厭煩不已。遂開口說道:“表哥,你莫要做這番樣子,招惹的可卿心裡難過。她也不過是略病病就好了,你這樣豈是勸導之意?倒像是來咒她的。”

寶玉對黛玉向來言聽計從,只是黛玉不太理他。如今看黛玉說他,倒高興起來:“林妹妹說的極是,是我莽撞了。若我有不周到之處,妹妹儘管指出,我一定改正。”

寶釵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笑道:“方才看外室的畫作不錯,寶兄弟不如出去觀賞一番,也讓我們姐妹和可卿說些私密的話來。”

寶玉向來自詡是護花之人,見寶姐姐說了,自是照辦,帶著丫頭襲人到外室去了。

熙鳳拉著可卿的手,難過的說道:“我的奶奶,怎麼幾日不見,就瘦的這個樣子了。”

可卿喘息著,強笑道:“這都是我沒福,嬸子和姑姑們如此厚待我,我還沒孝敬上幾分,倒是要去了。”

熙鳳聽了惱道:“呸!呸!呸!再別說這不吉利的話出來,你還年輕,吃上幾服藥,再好好養養也就好啦,千萬別胡思亂想。”

寶釵幾人也各自安慰了她幾句,皆勸她好生調養,等好了大家一起說笑玩樂。

可卿微笑著一一應下。眾人怕打擾她靜養,不欲多待。恰在此時,尤氏派人來說酒宴備好,請姐妹們出去入席。熙鳳自是答應著,準備帶眾人離開。

可卿輕輕地拉了一下熙鳳,熙鳳心思一轉,說道:“我忽然想起一事,要說與可卿。寶妹妹和二妹妹先帶人過去,我稍後就到。”

迎春和寶釵答應著和姐妹們及寶玉一起出去了。而瑞珠和寶珠送她們走後,就坐在門口,讓主子能放心的說話。




熙鳳重新坐下,說道:“有何心願?你只管托我就是了”

可卿苦笑著說:“嬸子,就我這樣子,還有何事要辦?只不過你我相交一場,不忍嬸子有個好歹,才想對嬸子說幾句肺腑之言罷了。”

熙鳳迷惑不解,不過並不插言,靜聽可卿說來:“嬸子,你是個脂粉隊裡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只是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這兩府之中陰私事甚多,你若稍有不慎,恐將落入他人陷阱,將來必不會有好結果。”

可卿見熙鳳茫然,喘息了一陣又說道:“嬸子也不必知道太多,否則就脫不了身了。你但記得不可做那傷陰德之事,私下裡多置辦些地畝田產,若他日大禍來臨,也好有個退步抽身之所。另外切記,這滿府的爺們皆不可倚靠,莫要把癡心放在他們身上,嬸子只好生看顧著巧妹妹,再想法懷上個哥兒,那才是你終生的倚靠。其餘的皆是虛幻,不值得嬸子費心,切記!切記!”

可卿強撐著說完這番話,再也支援不住,揮手示意熙鳳自行離去。熙鳳帶著無數的疑惑幫她掖好錦被,才向可卿告辭了。

一路上,熙鳳暗自思忖可卿這番話究竟是何用意。百思不解中,忽然想起到甄府去接黛玉時,那甄夫人說的飽含深意的話來。熙鳳不知怎地,竟然渾身一冷,潛意識的生出幾許不詳的預感來。看來自己是要靜下心來思考一下了。

熙鳳正思索之際,突然從假山後跳出一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熙鳳打眼看時,卻是賈家的偏枝,名叫賈瑞的,人都稱其為瑞大爺。

那賈瑞也是如賈珍般極為好色,向來貪慕熙鳳美色,只是苦無機會。不想今兒倒在這寧府碰上了,自是趕緊上前搭訕。

賈瑞對著熙鳳風言風語,拿著些不堪入耳的言詞挑逗熙鳳,還不時的動手動腳,沾點小便宜。熙鳳本就因可卿的話煩心,一直是勉強著自己應酬賈瑞。如今看賈瑞竟然對自己起了色心,登時將怒火發洩在他的身上。

只見得,熙鳳一巴掌扇在賈瑞臉上,嘴裡罵道:“我打你這個不知廉恥,罔顧人倫的東西,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可是那好欺負的。走,跟我去宗族評評理去。看打不死你這畜生!”

賈瑞猝不及防間被熙鳳打了一巴掌,又聽她如此說話,頓時慌了神。求饒道:“都怪我被豬油蒙了心,冒犯了嫂子。嫂子大人大量,就饒恕了兄弟這一回吧。以後嫂子但又差遣,絕不違背。”

熙鳳見他求饒,也無心與他糾纏,冷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賈瑞捂著臉看熙鳳走遠,朝地上呸了一聲,罵道:“白長了一張俏臉,倒是個不解風情的潑貨。怪不得璉二哥在外說你是個母老虎,誠不欺我也。呸!真晦氣!以後得離她遠遠的不可!”

此時賈瑞不知,他此時的決定倒挽救了他的一條小命,也為熙鳳免去了一場罪孽。所以就此說來,兩人也算是極其幸運的了。

不提熙鳳如何與姐妹們彙集,吃酒玩樂。但說那皇宮之中也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只是那虛假的表像之下,卻藏著傷人不見血的種種陰謀算計……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40
三十四回 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話說自元春封嬪以來,深得皇上寵愛,儼然成為後宮第一得意之人。那韓皇后端莊大氣,對宮中嬪妃向來寬厚,自是不會和她計較。但其他嬪妃卻打翻了醋壇,心氣不平起來。

要知道,當今皇上是個仁義明君,從來都是以國事為重,於男女之情不甚看重。前些年還尚可,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更是少入後宮,一月之間也僅有十幾日而已。

本來就僧多粥少的局面,而今卻因元春的崛起更是雪上加霜。那元春一人就分去了大半時間,怎能不叫人眼紅嫉恨呢?

元春在宮中掙扎了多年,也深知風頭太盛會成為眾矢之的,遂用一副謙遜的面容示人。那些妃嬪前來尋釁挑事之時,元春皆是含笑以對,恭敬有禮,再不爭辯。俗語雲:伸手不打笑臉人。久而久之,那些人見她沒有反應,鬧不起來,皆感無趣,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此類行為。

這些無腦的妃嬪元春自是應付自如,但還有一人卻是不好對付的。此人就是德妃柳氏。

德妃在得知元春獲寵後,自是氣惱之極,當即就把殿中陳設摔了個乾淨。其實德妃是個聰明之人,對皇上寵倖他人並不在意。因這後宮之中能與她爭鋒之人唯有皇后一人而已,如若論起家族勢力,就是皇后也要讓她三分,是以她有驕傲囂張的資本。

真正令她惱怒的是,那賈元春本是自己的一個奴才一條狗而已,而今卻讓這奴才翻身反咬了一口,時不時的在皇上面前給自己上眼藥,使得她被皇上皇后斥責了好幾回,丟盡了顏面。

本想設法除了元春,可家族卻不讓她輕舉妄動。原因就是四大家族手中掌握著江南財政的帳冊,如果貿然行動恐將引起連鎖反應,到時毀了現有的大好局面就得不償失了。如今的江南有了林如海幾人的掌控,現在的四大家族對於德妃方面來說,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在沒有好方法徹底擺脫之前,還是暫且忍耐才是。

德妃在冷靜下來後,召來心腹劉嬤嬤問及家族送來的消息。待她聽完之後,轉怒為喜的笑道:“賈元春,縱然不能立即收拾了你,也得給你找點麻煩添點堵才是。免得你如同瘋狗般到處咬人。”

鳳藻宮偏殿裡,元春華服美飾的坐在榻上聽著抱琴的稟報。在得知宮中各處皆收買了眼線後,元春才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很是誇獎了抱琴一番。

抱琴看著越來越陌生的小姐,心裡壓抑的難受。不過小姐對她有恩,她自是忠於小姐。無論要她做什麼,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大不了賠上一條命而已。

這時一個小宮女匆匆來報:“娘娘,德妃娘娘來訪。”

元春得意地笑容一滯,嘲諷道:“看來咱們的德妃娘娘倒是極其堅強,被訓斥多次,還敢找上門來。也罷,我就再去會會她。”

元春換上一副與世無爭的表情,扶著抱琴站在殿門迎接德妃。待德妃來到面前,元春盈盈下拜道:“嬪妾見過德妃娘娘。”

德妃見她那副做作的樣子,撇嘴說道:“起來吧,免得有人在皇上面前告狀,說本宮虐待與你。”

元春上前接替宮人扶德妃進殿,邊柔聲說道:“娘娘說笑了,娘娘待元春向來寬厚,不知是哪個不曉事之人從中挑唆,讓娘娘與嬪妾產生誤會,真是居心叵測。如若查出,定要嚴懲不可。”

德妃在正位上坐定,接過元春奉上的香茶,並不飲用。而是轉手放在案上後,才微笑著說道:“本宮素來知道賢嬪是知書達禮之人,定不屑於玩弄權術,做那小人行徑。待姐姐查到那幕後黑手,咱們姐妹一起將那賤婢千刀萬剮,叫她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得罪的。妹妹你說呢?。”

元春聽她指桑駡槐的叫自己為賤婢,氣的面色通紅,渾身顫抖。她強壓怒氣笑道:“娘娘說的極是,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形勢,非要招惹是非。豈不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事如棋,誰輸誰贏尚不分明。還是莫要倡狂,留有餘地才是正理。”

德妃拍手贊道:“妹妹倒不愧皇上對你才貌雙全的誇讚,這番話說得漂亮有理。姐姐甚為贊同!這棋局誰輸誰贏我自是不知,不過姐姐倒是知道妹妹的棋仿佛處在劣勢之中,就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扭轉頹勢,讓姐姐領略一下妹妹反敗為勝的風采。”

元春聞言心裡一沉,看德妃張狂的樣子,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而此事恐怕對自己極為不利,否則德妃不會在此時前來挑釁。到底是何事呢?

德妃看元春心神不定,頓時感覺舒暢無比。面上卻帶著憂色說道:“姐姐近來聽聞妹妹府上出了一事,說是有人罔顧倫理綱常,做出“聚麀之誚”的骯髒事來。妹妹也知道,皇上是最厭惡這種事的。這不,一得到消息,姐姐就趕緊來告知你。免得妹妹被蒙在鼓裡,被家人牽連就不好了。”

元春聽了此話,在心裡暗自叫苦。她自是知道家族中的爺們不太爭氣,整日裡尋花問柳,不務正業。不然也不會把振興家族的希望寄託在她一個弱女子身上。而今這德妃既敢如此說話,必定有了確鑿的證據。這可怎生是好?

德妃心情頗佳的欣賞著殿中的擺設,心裡猜測著元春要如何處理此事。其實,無論元春作何選擇,對於她來說都是有利無害。如果元春放任不管,那此事鬧大,自然觸怒皇上,到時下場不言而喻。如果元春狠下心來殺人滅口,埋伏在賈府的眼線自會搜集證據,那麼賈府的把柄就落在她的手上,到時帳冊之事就對她構不成威脅了。

德妃見元春呆坐在那裡,臉上神色不定,知其正陷入糾結之中。遂站起含笑說道:“妹妹此時想必也無心招待姐姐了,那姐姐就告辭了。但願妹妹能早日擺脫不利局面,也不枉姐姐這番苦心。”

元春還在發愣,被抱琴輕輕一扯才回過神來,看德妃要離開,自是趕緊起身相送。

元春恭敬地說道:“嬪妾恭送娘娘,娘娘的恩情嬪妾記下了,如有機會,必報答娘娘大恩。”

德妃冷冷一笑:“但願如此!不必相送了。”

元春快步回到殿中,叫抱琴趕緊派人給府裡送信,一定要弄清此事,並商量出對策來。她不能讓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毀於一旦。為了這個,她不介意手染鮮血!

抱琴暗歎一聲,退下後,急忙安排人手出宮送信去了。

常言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元春驚慌失措之際,她的胞弟,那賈府的寶貝疙瘩賈寶玉。也在此時,被飛來橫禍而傷的不輕快。至於起因,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原來,今兒上午,太子帶著水溶、楚燁霖、梅致遠到甄府請教幾個問題。待士隱為其解惑後,幾人和甄家兩兄弟相約出去轉轉,順便瞭解一下民情。

幾人閒逛了一番後,看天已近午,就在甄家兄弟帶領下到酒樓吃飯。

那“食為天”酒樓本是甄家的秘密產業,在京城之中頗有名氣,飯菜酒水皆很出色。是達官貴人常來之所,也是士隱打探消息之地。

酒樓的佈置也極具特點,是凝煙和甄珠參照現代餐廳而設計的。樓中並無牆壁阻隔,只是用高大的盆栽花樹隔成一個個空間,配上造型獨特,決無二致的桌椅,很是別致有趣。再加上因花木的阻擋,使得隔壁之間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更是添了幾分新奇之感。

而樓上唯一的一個雅間,可以一覽酒樓全域,是以並不對客人開放,僅供主人待客觀察之用。

且說,太子幾人在雅間之內,一邊喝酒一邊聊些詩詞文章,氣氛很是融洽熱烈。

梅致遠因喝了幾杯覺得悶熱,就斜倚在窗前透透風,無意中往樓下望去,立時就發現了兩批熟悉之人。他輕笑道:“真是冤家路窄,都湊到一起來了。”

眾人紛紛來看,梅致遠知道幾人不太認識,就一一介紹道:“那桂閣主位上的是靖安侯柳伯昇的次子柳文淵,其餘之人多是柳家旁支和依附柳家的小官吏之子。

而隔壁杏閣之中的則是皇商薛家的薛蟠、賈家的賈寶玉、賈薔、賈蓉、及王家的王仁。

甄家兩兄弟聽說有薛蟠和賈寶玉,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這兩人,一個調戲姐姐,一個騷擾黛玉,都是兄弟倆最為厭惡之人。

楚燁霖首先發現兄弟倆的異常,好奇地詢問原因。其餘人見此也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兩人。甄逸毫不隱瞞的將事情統統說出,頓時惱了一屋子的人。

水溶聽聞未婚妻被調戲,觸動逆鱗。頭腦一熱,立時就要衝下去找那薛蟠算帳,而甄逸也緊跟著水溶往外沖,不過他的目標則換成了賈寶玉。

太子幾人趕緊攔住他們說道:‘不要輕舉妄動,待商議完畢,再做打算不遲。”

兩人在大家的勸說下,暫時忍耐下來,猶自坐在桌前生氣。

太子皺眉說道:“我們不宜和他們正面衝突,否則牽連甚廣,還需慎重才是。”

梅致遠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說道:“最好想個法子,不用我們出手,也能教訓他們一頓,這樣就牽扯不到我們身上了。不如……”

“不如就由那柳文淵出手如何?”甄文在旁接話說道。梅致遠和甄文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起來。

楚燁霖疑惑的說道:“他們可是一個陣營的人,如何讓他們窩裡鬥?”

兩隻小狐狸奸笑一聲,由梅致遠做出解釋:“你們看,他們坐的是相鄰位置,中間是高大的盆栽。你說如果盆栽被人撞倒砸到了人……”

眾人恍然大悟!太子不解的問道:“咱們自然是不能露面的,那要如何做才能不招惹麻煩?”

楚燁霖衡量了一下距離,說道:“如若從樓上發出內力,最好不過!但距離似是遠了些。再說那盆栽笨重的很,不會被人輕易撞倒。這麼簡單的佈局,那些老狐狸必能想通是有人從中作梗。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梅致遠勾著他的肩嘲諷的說道:“老狐狸自然一眼看穿這不入流的伎倆,但是你看這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可有那個頭腦?恐怕等他們想通已是幾天之後了。那時再找證據,已經晚矣!”

房中諸人聞言皆點頭稱是。接下來就不再擔心,轉而商議如何行動。

甄文微笑著說道:“就按剛才楚兄的想法,從樓上發出內力即可。不必擔心力所不逮,到時我自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水溶和楚燁霖都是出自武將之家,聽聞此言大感興趣,追問甄文如何做到這難度極大的事。

甄文自是不能洩露自己修真之事,笑道:“當初我們兄弟曾隨父母出外遊歷,曾偶遇一世外高人。因相談甚歡,就教授了我們兄弟一個呼風的小法術。因無甚大用,日常就沒做理會。不想今兒倒是派上用場了。待會咱們一起合二者之力,必能成功!”

兩人大樂,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太子本來憂心他們惹出禍端來,今見連累不到他們身上,也滿懷期待的等著看熱鬧。

幾人擠在窗前,等待時機。在這期間,因眾人的聚精會神,倒讓他們聽到了極為惱火的話來。

原來,那賈寶玉竟然把府中的姐妹拿來炫耀。說什麼寶釵的端莊;黛玉的清靈;迎春的溫柔;探春的聰慧;惜春的孤傲等等。言語間那恨不能和姐妹們一輩子不分開的心思表露無疑。

此舉惹得那幾個花花公子無不興趣大增,拐著彎的打探詳細內容。寶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描述著和姐妹們相處的細節,招來幾人曖昧的眼神和心照不宣的齷齪心思。

樓上的諸人已經被氣的無語了。太子無力的揮手說道:“好好教訓一下他們!有什麼後果本太子和堂弟一力承擔了!”

其餘人聽了,自是更加的放心。恰在此時,梅致遠看到薛蟠起身為寶玉倒酒,正好背對盆栽。他興奮地低聲喊道:“快動手!”說著,他和甄逸一起推開了窗戶。

而水溶和楚燁霖、甄文一起動手,三股力量彙集在一起向薛蟠打去。待力量發出,窗戶立時關閉。前後不過眨眼的功夫,樓中的客人皆無察覺,其實其中甄逸也出了一把力。他在推窗之際,悄悄地施展了一個消音術,是以推窗的聲音並未吸引他人注意。

眾人斂氣屏聲傾聽窗外動靜,只聽得外面“哐啷”一聲,緊接著“哎呦”聲不斷響起。而後呼喊聲、辯解聲、叫駡聲、打鬥聲聲聲入耳。

梅致遠幾人相互擊掌慶賀行動成功,接下來就看那些人的戰鬥力如何了。他們只要坐山觀虎鬥就好了。

房中諸人為保險起見,並未去湊熱鬧。所以他們自然不知樓下的戰況何其激烈……

只見柳文淵被高大的盆栽撞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捂著頭直哼哼。其餘的跟班兄弟正與對方打著群架。

而薛蟠正趴在地上被人群毆,那賈寶玉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嚇得涕淚橫流、手足無措。而對方之人卻不是憐香惜玉之輩,早把那大耳刮子不停的扇將過來。寶玉被打的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又被人狠狠幾腳給踩到背上,疼的他哭嚎起來。

賈蓉、王仁幾人也沒能逃過,他們都是文弱之人,架不住對方人多心狠,也被揍得鬼哭狼嚎的,哭爹喊娘。

局面正在無法收拾之際,那巡城守衛官聽到有人打鬥,帶兵前來。待撕扯開雙方人馬,才發現竟是些達官顯貴之後。守衛官不敢處理,只得將他們送到提督衙門去了。至於如何處理,就不是他們這些小卒所能管得了。

待樓中客人走盡,太子等人才裝作無事般,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45
三十五回 湘雲作客榮國府 可卿殞命天香樓


此日黛玉正在房中與迎春對弈,就見小丫頭前來回稟,說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史大姑娘來了,要黛玉和迎春出去見客。

迎春因熟知這湘雲的品性,怕黛玉吃虧,就提點道:“這史姑娘名喚湘雲,父母早逝,跟著叔叔嬸嬸過活。老太太因憐惜她孤苦,常接她來府暫住。妹妹來的這些日子,她恰好去姨母家了,所以妹妹就沒有見過她。”

看黛玉明悟的樣子,迎春又道:“妹妹,這湘雲為人嬌憨率直,頗得府中人喜歡。但妹妹與她相處,還需留幾分心才是。”

黛玉不解的問道:“既然史姑娘如此性格,必是好相處之人,為何還要多做提防?”

迎春冷笑一聲:“妹妹忘了你我的情景了嗎?人都是表裡不一的,那湘雲也是如此。別人或許不知,但我這幾年的觀察,湘雲是個心機頗深之人,而且她對寶玉有情,對接近寶玉的女子隱有敵意。寶玉常來糾纏妹妹,我怕湘雲會嫉恨與你,所以妹妹還是小心為上。”

黛玉扶額歎道:“我已盡力躲避寶玉的糾纏了,奈何卻擺脫不了,真是令人無奈。”

迎春苦笑道:“寶玉向來是得不到的就是好的,如今你躲著他,他越是起勁。可若遂了他的心意,妹妹的名聲也就毀了。是以別無它法,只能繼續如此了!好在這湘雲一來,到能轉移他的幾分注意力,妹妹也能鬆快幾天。”

姐妹二人歎息著略作收拾,帶著丫頭們朝賈母房中而去。

待得進了賈母房中,就見寶釵等姐妹們皆已到齊。而一個年齡相仿的姑娘正偎在賈母身上大笑大說的。見她兩個進來,只拿著雙清澈的眼睛,憨憨的看著她們。

賈母寵溺的對她說道:“這就是你林姐姐了,以後你們姐妹要好好相處,這樣我才放心。”

湘雲憨笑著過來拜見二人。黛玉因得了迎春提醒,在扶起湘雲之際,冷眼觀察了一下,果然在她的眼中看出一絲嫉恨的光芒來。

黛玉不敢大意,微笑著說道:“湘雲妹妹果然嬌憨可愛,怪不得老太太和表哥念念不忘。今兒見了,姐姐也是從心裡喜歡的緊。”

湘雲見黛玉誇獎自己,心中對她的敵意消散了幾分。她歪頭笑道:“那我去找你玩,你可別嫌棄我鬧騰。”

黛玉柔聲說道:“姐姐素來體弱,不太出門,倒是寂寞的很。妹妹來鬧我,倒是求之不得的事。豈有嫌棄之理?”

湘雲思量著,黛玉不出門就必不會與寶玉親近,倒是放下心來。轉眼看到寶釵,心裡又湧上危機感來。她在心裡冷哼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太太的甥女,只要和我搶愛哥哥,就別怪我不客氣!

可憐寶釵被她表像蒙蔽,還在欣賞著她爽直的性子,渾然不知,湘雲已把她列為頭號敵人,加以防備了!

就在姐妹們陪著賈母說笑逗趣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哭泣聲。眾人回頭看時,只見熙鳳扶著哭作一團的王夫人走了進來。

王夫人大哭著說道:“老太太,寶玉被人打了!您快去看看吧!”  

賈母聞言顫微微的站了起來,氣急道:“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打了我的寶玉?去拿那跟著的小廝過來,問個清楚!”

王夫人哭訴道:“說是被靖安侯府的人打得,可憐我兒被打得遍體鱗傷。老太太,您可要為寶玉做主啊!”

聽聞是靖安侯府所為,賈母的心裡咯噔一下冷靜了下來。她厲聲斥責道:“不要哭了!,寶玉怎麼會和侯府起了衝突?你給我從頭說來,不要遺漏。”

熙鳳見王夫人哭泣著說不利索,就接過來說道:“聽受傷較輕的蓉哥說,他們幾個是受蟠表弟的邀請去酒樓中吃酒。誰料蟠表弟不小心碰到了花盆,把那侯府二公子給弄傷了。那侯府中人急了眼,不聽寶兄弟他們的解釋,就把他們都給打了。後來被巡城守衛給抓到了衙門裡,老爺得了信,才把他們給接了回來。”

寶釵正在安慰王夫人,忽聽得哥哥也被打,不由得慌了神,急問道:“不知姨媽可知我哥哥傷的如何?如今他在哪裡?”

王夫人雖怨薛蟠惹事,但與寶釵無關,就說道:“你哥哥傷的比寶玉嚴重,已經被小廝送回家中去了,你也趕緊回去看看吧。”

寶釵心慌意亂的向賈母告辭。賈母正在氣頭上,對她並不理會。寶釵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帶著鶯兒匆匆離去了。湘雲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眼裡露出了幾許快意來。

賈母扶著鴛鴦、開口說道:“快帶我去看看寶玉,去請最好的大夫過來,無論花費多少,都要把我的寶玉治好,如若不然,看我饒了你們哪一個!”

黛玉幾人不好離開,皆隨著賈母向王夫人的居所而去。待進了臥房,就看見金釧、襲人、等七八個丫頭正忙碌的伺候著寶玉。

那寶玉趴在床上疼的直哼哼,嘴裡姐姐妹妹的亂叫著。賈母上前抱住寶玉老淚縱橫:“我的乖孫兒啊,可是遭了罪了!你可叫祖母怎麼活喲!” <br/> 眾人看向那寶玉,只見他早已沒了那面如冠玉的樣貌,臉上腫的老高,青紫一片,看上去甚是嚇人。

湘雲首先承受不了,心疼的哭了起來。連帶著迎春等人也旁抽泣不停。

黛玉本來極厭寶玉,看他受傷,並不傷心。可是不知怎地,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黛玉只得不停地擦拭眼淚。這樣一來,到也免得她與眾不同,惹人懷疑。說來,這寶玉到真是癡傻之人,見姐妹們都為自己傷心流淚,反而高興起來。

他扯著破損的嘴角,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們別傷心了,我雖挨了打,卻也不覺得疼痛。這個樣兒是裝出來哄他們的,好讓老爺為我做主,你們千萬別當真!”

湘雲撇嘴說道:“愛哥哥,你別哄我們了,看你疼的滿頭是汗。快別說了,好好休息,等你好了,還要陪我玩呢。”

寶玉露出一個驚悚的笑容說道:“好,雲妹妹,等我好了,一定陪你玩。”說著重新趴在了床上。

賈母和王夫人正交待丫頭們如何服侍寶玉,就見一個小丫頭匆匆來到賈母面前說道:“老太太,二太太,老爺請您過去一下,說是有要事相商。大老爺、珍大爺也侯在那裡了。”

賈母聞言眼皮直跳,預感有事發生了!她強撐著說道:“你們姐妹們都回去吧,也讓寶玉也好生歇歇。鴛鴦就留在這兒看著寶玉,如寶玉有什麼需求,儘管找鳳丫頭處理,我和太太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賈母在王夫人的攙扶下匆匆地向賈政的書房而去……

書房內,賈政等人看完元春從宮中傳出的消息,都慌了手腳。賈赦難得的和王夫人意見統一,不停的埋怨著賈珍做事荒唐,拖累了娘娘。

賈政雖然沒有言語,卻也流露出極為不贊同的意思來。賈母思索半天後,心下做出了決定。

她滿臉陰鬱的說道:“我們兩府的榮華富貴皆系在娘娘身上,斷不能為此毀了娘娘大好的前程,如今之計,唯有除了那孽根禍胎,才能保我家宅平安。”

賈珍聞言渾身一顫,急道:“不行!還是……還是另想它法吧!”他雖然風流不羈,生活糜爛,卻從未有過殺人之心。更何況相處已久,讓他對可卿有了幾分眷戀,斷不能看她橫死。

王夫人在旁尖利的說道:“你作為族長,做了見不得人的醜事不說,而今竟然為了一個下流種子,罔顧娘娘前程和家族安危。你居心何在!”

賈珍因無長輩在旁管教,素來養成了那桀驁不馴的性格,今見王夫人咄咄逼人,反而惹惱了他。他冷笑著說道:“既然嬸子知道侄兒是族長,那我就做一回主,侄兒是不會讓你們傷害可卿的,如若皇上怪罪,有我賈珍一力承擔就是了!”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那賈母一看事情鬧僵,趕緊示意賈赦將賈珍攔住。她和善的說道:“珍哥兒莫惱!你嬸嬸也是太過擔心,才口不擇言。不過,你也要為這兩府上下老小考慮一番。他們的安危可全系在你一念之間,萬萬不能率性而為,毀了祖宗基業。”

賈珍高昂的氣勢頓時泄了幾分,賈赦、賈政趁機從旁勸說。王夫人難得聰明了一回,說了幾句歉意的話後,就對著賈珍不停的哭訴元春的不容易。

賈珍被她哭的心煩意亂,終是無奈的點頭答應了!賈母唯恐夜長夢多,商議就在今晚對可卿動手,到時人一死,就算有人想做文章,也是死無對證。

為避免賈珍見了可卿心生憐惜改變心意,賈母原想將賈珍扣在榮府,待事情結束再放他回去。但在賈珍的強硬態度下,最終答應他回去見可卿最後一面。

賈珍帶著複雜的心情來到可卿臥房,打發走伺候丫頭後,怔怔的看著可卿發呆。可卿察覺到他的神情恍惚就詢問道:“老爺今兒倒是沉默,難不成有煩心之事?”

賈珍不敢直視可卿的眼睛,喃喃自語道:“可兒,是我害了你!你可曾怨我?”

可卿聞言,雖不知他真實用意,但依然半真半假謹慎的說道:“如若我說無半點怨意,倒是假的很了。不過相處以來,感受到老爺的憐惜和真情,倒也心平了。不知老爺為何如此詢問?”

賈珍落淚說道:“可兒,今生我對不起你。如若有來生,賈珍定當補償於你!我……唉……”

看賈珍欲言又止,頹喪的轉身就欲離去,可卿心中劃過不詳的感覺。她幽幽的說道:“老爺這般模樣,可是我們的事情暴露,讓老爺為難了?”

賈珍的腳步一滯,並未回身,歎息道:“可兒到底是聰明之人,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可卿冷笑一聲說道:“是不是怕你我的醜事連累宮中娘娘,所以要殺人滅口了?”

“……”

可卿從床上坐起,輕撫了一下散落的鬢髮,平靜的說道:“自從和老爺有了關係,可卿就預料到會有今天的結局。如果老爺對我還有幾分情分,就告訴我,到底是誰要我的命。也好讓我做個明白鬼。”

賈珍聞言猛然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她。可卿嫣然一笑,媚態橫生。賈珍終是無力的答道:“你聰明過人,也該知道,左不過就是那幾人罷了,何必再問。”

“可卿明白了!最後求老爺一事,讓可卿在天香樓離去吧。畢竟那是扭轉可卿此生命運之地,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賈珍深深地看了一眼可卿,蹣跚著離去了……

瑞珠見賈珍落寞的離開,匆忙進來詢問。可卿苦笑道:“瑞珠,你我主僕的時辰到了,你趕緊安排一下後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瑞珠聞言雙膝一軟,癱倒在地。雖然早有準備,但在真正來臨的時刻,依然承受不住,害怕到難以自製。

可卿掙扎著下床扶起瑞珠說道:“事到臨頭,怕也無用。還是做好安排,等有朝一日為我們報仇雪恨才是正理。”

瑞珠眼中湧起滔天恨意,她強撐著軟弱的身體說道:“奶奶,奴婢早就安排好了,我們死後,妹妹她自會想法保全自己,等待時機為我們鳴冤報仇!”

主僕二人相攜著平靜了一會,靜靜的開始梳妝打扮。瑞珠幫可卿穿上一身素雅的衣衫,畫上淡淡的妝容。自己也把早就準備好的衣衫換上,然後坐在可卿身邊等待最後時刻來臨。

可卿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道:“我秦可卿雖然身體骯髒,可心卻是乾淨的。老天,看在可卿身不由己的份上,就收了可卿這殘破的靈魂吧!”

瑞珠也跪倒在地哭訴道:“老天爺,我們主僕從未做過害人之事,而今卻被奸人所害,還請您保佑,讓我們主僕的血海深仇早日得報,瑞珠給您磕頭了!”

可卿扶起瑞珠,主僕二人終是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冬日的夜晚,無星無月,一片黑暗。寒風毫不留情的肆虐著,那呼呼地聲響使人森然可畏。空蕩的院落內早就杳無人跡。

主僕兩人被幾個婆子押解著向天香樓而去,可卿那素色衣衫在寒風中翻卷飄飛,再配上那蒼白毫無生氣的清麗面容。讓那幾個心中有鬼的婆子心生懼意,惶恐不安。

在瑞珠的攙扶下,可卿緩步登上天香樓。房間內火盆正旺,暖意融融。尤氏和王夫人面色陰沉的坐在那裡,看著可卿進來,皆露出鄙視的眼神來。

主僕二人相攜著,靜靜地站在那裡,並未行禮答言。尤氏在王夫人的催促下,閃爍其詞的說道:“蓉兒媳婦,你做出醜事,連累家族,天理不容,你還有何話說?”

可卿尚未答言,王夫人就不耐煩的說道:“和這****囉嗦什麼!賤人,你連累娘娘,今兒就是你的死期。你若有怨也怪不得別人。當怨你自個不知廉恥,才招致今兒之禍。”

說完,王夫人揮手讓婆子們準備動手。可卿輕笑著阻止了他們的動作,說道:“不勞你們費心了,我自己來。”

看著可卿從容不迫的氣度,婆子們暗生佩服憐惜之心,她們心中自知可卿的冤屈,奈何她們身為奴僕,也是對此無可奈何。

可卿看著房梁上垂下的白綾,含笑對房中諸人說道:“世事無常,焉知今兒可卿的遭遇不是你們將來的下場,你們好自為之吧!”雙腳一蹬,佳人已逝,一縷芳魂飄渺。

瑞珠掙脫了婆子們的束縛,恭敬的給可卿磕頭告別。她站起身厲聲喊道:“我瑞珠詛咒你們每個人,將來必不得善終。奶奶,等我一等。瑞珠陪你來了!”說完碰柱而亡。

王夫人見可卿主僕皆死,就讓婆子整理屍體好掩人耳目。待婆子們為瑞珠合上睜大的雙眼時,卻驚恐的發現怎麼都不能如願。

王夫人和尤氏見此,過來查看。猛然看見瑞珠滿臉鮮血,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們,那情景分外恐怖。

恰在此時,一陣冷風突然從窗外吹了進來,掀起瑞珠的衣衫,在搖曳的燭火中飄蕩著,似是瑞珠朝她們撲來。

尤氏膽小,驚呼一聲,倒地嚇暈了過去。王夫人也被嚇的冷汗直冒,癱倒在地。

周瑞家的將她扶起,王夫人戰戰兢兢地對瑞珠許下承諾,好好安葬她,並保證其妹妹寶珠安全後,瑞珠的眼睛才慢慢地合上了。

此情景讓王夫人更加驚恐不安,她強撐著吩咐婆子妥善處理可卿二人的遺體後,不顧暈倒在地的尤氏,扶著周瑞家的倉皇離開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51
三十六回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


話說因為寶玉的受傷,府中上下亂成一團。賈母和王夫人交代完事情後,就不知所蹤。那善後的問題就交到了熙鳳和鴛鴦身上。

鴛鴦倒也罷了,熙鳳自是偷不得懶。伺候著那嬌生慣養的寶玉,應付著他層出不窮的要求,真是累的身心疲憊。

好不容易熬至晚間,伺候著賈母及姑娘們用完晚膳後,又到刑、王兩位太太那裡請了安,才得以回到自己的屋內歇息用飯。

回到房中,心腹丫頭平兒趕緊出來迎接。服侍著熙鳳洗漱,換上家常衣服鬆快鬆快。待熙鳳歇息片刻,晚飯也已擺好,那賈璉也恰好回來。

兩口子坐下吃飯,期間說說笑笑倒也融洽。飯畢,夫妻喝著茶又各自聊了些府中雜事後,才上床歇息。小夫妻此時正年輕,貪慕那魚水之歡,少不得恩恩愛愛、濃情蜜意的纏綿了好一陣。直待彈盡糧絕才鳴鼓收兵相擁著沉沉睡去。

熙鳳疲累,正睡眼微蒙之際,恍惚間,看到可卿從外進來,說道:“嬸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

熙鳳心中恍惚,悶道:可卿此時正纏綿病榻,怎的會來此?丫頭們怎麼不阻攔,就讓她直闖到臥房來了?

正心下不喜,就聽可卿說道:“嬸子,你我娘兒們素日相好,我捨不得嬸子。鬼差大人憐我慘死,故允我與親人別上一別。”

熙鳳一驚,思量著,這可卿莫非病昏了頭?她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倒胡沁些鬼話來唬人。真是可惱!

可卿又說道:“嬸子莫要忘了我上次說過的話,切記!榮華易散、富貴皆空,心存善念、退步抽身方能保你平安。”

熙鳳一頭霧水,還欲問時,只聽二門上傳事雲板連叩四下,將她與賈璉驚醒。就聽平兒回道:“東府蓉****奶沒了!”

熙鳳聞聽,登時嚇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才和賈璉忙忙的穿衣往王夫人處趕去。

彼時闔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怎麼白日裡還好好的人,就突然去了呢?不過雖有疑心,卻都三緘其口並不說出。

那長一輩的想她素日孝順,平一輩的想她素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她素日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她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

因賈母年事已高,就由兩位太太帶著眾人趕去寧府奔喪。待到了甯國府前,只見府門洞開,兩邊燈籠照如白晝,亂烘烘人來人往,裡面哭聲搖山振嶽。

眾人下了車,忙忙奔至停靈之室,痛哭可卿。王夫人因心中有鬼,行動不免磨磨蹭蹭的落在了後面。邢夫人不耐煩等她,逕自帶著探春、黛玉幾人先進去了。而熙鳳和迎春恰在王夫人身邊,不好撇她而去,只好陪她慢慢地蹭了進去。

此時的房間內,可卿靜靜地躺在靈床上,面容祥和。而在旁邊的角落裡,瑞珠也安靜的躺在那裡陪著主子。

眾人見此皆放聲大哭,那守靈的婆子丫頭自是趕緊上來勸慰各位主子,一一攙扶著出去歇息了。

王夫人在熙鳳攙扶下,哭泣著來到可卿身前,此前見到的那恐怖一幕,仿佛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不禁渾身顫抖,驚恐不已。那手一哆嗦,拭淚的帕子竟飄飄蕩蕩的落到了可卿遺體上。

王夫人頓時目瞪口呆的嚇在那裡,不能反應。身後的迎春見此,急忙伸手去撿。在拿帕子之時無意拉扯了可卿的衣衫。迎春正欲起身,眼睛在掃過可卿頸項之時,驀然驚呆了。

她停頓了片刻,壓住心底的慌亂,將帕子遞給王夫人。王夫人正心慌意亂之時,並未留心迎春的異常,見帕子到手,自是在婆子的引導下匆匆離開了。迎春因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發現,故裝作等待熙鳳,留了下來。

熙鳳素來與可卿交好,見她逝去,自是要好好哭一場的。打發走伺候的婆子,熙鳳坐在那裡哭了起來。就在她傷心欲絕之際,抬頭發現迎春竟然還未離開。

她看迎春面色蒼白,失魂落魄的盯著可卿,不禁疑惑不解:這二妹妹和可卿素來交際不多,怎麼會如此傷心,好生奇怪?又看她直勾勾的望著可卿脖子位置,心下好奇,就望了過去……

只見可卿微微露出的脖子上竟然有一道粗粗的紅痕。熙鳳本來還未在意,轉而一想暫態驚出一身冷汗來!

她猛然站起,心不受控制急劇的急劇跳動起來。望向四周,看丫頭婆子並未留意這邊,她急忙伸手把可卿的衣衫整理一下遮蓋了痕跡。

隨後熙鳳扶住迎春在她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將迎春從迷茫中痛醒。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驚恐的神情來。

姑嫂兩個穩住心神,心照不宣的攜手離開。只是那略顯淩亂的腳步,顯示出兩人此時的不平靜來。

不說迎春回去如何。單說那熙鳳忍住心中驚恐,腳不沾地的忙著招待各方前來弔唁的親眷。整整忙了一日,才得以回家歇息。

熙鳳躺在榻上,腦海裡不斷顯現那道紅痕。聯繫到夢中可卿的那句“慘死”的話,她的心裡已經得出結論:可卿是被人所殺!

想到此處,熙鳳不禁害怕的顫抖了一下,想不通是誰要殺了可卿,又為何要殺她?如果不弄清楚,任一個未知的兇手藏在暗處,熙鳳就覺得渾身發毛。

她強迫自己慢慢想來。賈珍?應該不是!如果他要殺可卿不會等到今天。尤氏?倒有可能!她恨可卿入骨,做出此事也不無可能。只是依著自己對她的瞭解,尤氏無此膽量。但是在今兒這大日子裡,她竟然抱病在床,倒是可疑!假如真的是她,必然還有幫兇!

可究竟是誰呢?可卿為人溫柔謙和,除尤氏外並未與人結仇。也沒有擋了誰的路,怎的就落得如此下場。

熙鳳百思不得其解,頭疼不已。平兒見奶奶煩躁,以為她還在為可卿難過。就遞過一杯茶來,勸慰道:“奶奶莫要再傷心了!逝者已逝,那蓉****奶也算解脫了。聽說宮裡娘娘也派人前來弔唁,那珍大爺為了蓉****奶能風光一些,還花費不少,求來了誥命。說來她也不枉此生了!”

熙鳳聽了平兒的話,靈光一閃,所有的事情在此時通匯貫通。她害怕的手一松,茶杯掉落在地上。平兒被她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收拾。熙鳳無力的吩咐平兒出去,她要清淨一會,不要讓人前來打擾。

平兒雖然擔心熙鳳,還是聽話的出去了。

熙鳳用被子緊裹在身上,仿佛這樣就能溫暖心中的冰冷。她終於知道了誰是幫兇!此人就是自己那慈眉善目的姑媽王夫人!或許還有老太太也說不定。

今兒姑媽那失常的反應,無不顯示著她的做賊心虛。她之所以如此做,是怕可卿的事拖累了元春的大好前程。恐怕此事也得到了老太太的默許。

想到兩人慈善的外表下掩藏著如此狠毒的心腸,熙鳳不寒而慄。她的思維發散開來,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新的認知。

自嫁到賈家以後,姑媽就以無才無能之名,求了老太太讓自己幫著管家,當時自己還得意著終於有了施展才能的地方。為了報答姑媽的賞識,她甚至略過邢夫人這個正經婆婆,轉而孝順姑媽。以至於她和婆婆之間嫌隙頗深,形同陌路。

而自己在管家期間遇到周轉不靈報到姑媽處時,都被姑媽哄騙著拿出陪嫁填補上,如若一時沒有補上,就招來姑媽的埋怨。而她一向爭強好勝,不想被人小瞧,就想盡辦法硬撐下來,以至於到現在自己嫁妝所剩無幾。

如今看來,姑媽是早有打算,拿她當槍使不算,還要弄得她眾叛親離,只能依附姑媽成為棋子。恐怕等到姑媽為寶玉娶妻後,自己就要被一腳踢開了吧?

想到前幾日姑媽的暗示,要她偷偷地放高利貸。熙鳳冷笑了一聲,姑媽真是好算計!用自己為她斂財,得盡好處。如若出事,自己就是那替罪羔羊,與她毫無關係。如此算計親侄女,真是令人寒心!

熙鳳本來就是殺伐果斷之人,待一切想通,自是不會傻呆呆的任人利用。想到可卿的警示,她暗下決定,再不能幫姑媽做那些缺德之事,要想盡辦法收回嫁妝,再與婆婆修好,鋪好退路,到時抽身回到大房裡去。

這邊熙鳳打好主意,依計而行。那邊王夫人卻陷入了糾結之中,原因還是寶玉惹出的事來……

寶玉本來是在床上養傷的,誰知半夜裡聽聞可卿過世,哪裡還呆得住,忙忙的撐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要到寧府去祭奠可卿。

賈母和王夫人自是不依,唯恐可卿屍骨未寒衝撞了自己的寶貝疙瘩。奈何拗不過寶玉的軟磨硬纏,只得吩咐丫頭小廝服侍著好生去了。到了那裡,寶玉自是傷心難過的痛哭了一場。由此看來,這寶玉雖是天真不懂世事,倒也不和那些府中的爺們相同,心中還是有幾分善念真情的。

且說寧府遇此大事,本應尤氏操持一切。但尤氏自受了驚嚇,到現在都未能恢復過來。寧府內宅沒了主事之人,頓時亂作一團。

賈珍為此焦頭爛額,顧此失彼。那寶玉見此,就出了主意,要他求老太太讓熙鳳主理大局。賈珍聞言大喜,就求到了老太太這裡。

賈母心中也覺得熙鳳合適,但王夫人心裡卻很不是滋味。那葬禮之上,來往的都是世家大族,正是交際的好時機,再加上寧府財勢比榮府厚重,她早就垂涎已久,如今有了好時機,她豈能放過,不料眾人卻相中熙鳳,怎不叫她酸意直冒。

待叫來熙鳳通知此事,熙鳳忙推辭道:“此事萬萬不可!且不說我年輕不經世,就說那來往親眷都是尊貴之人,兩位太太皆有誥命在身,到讓我這無職的晚輩主理,豈不是讓人看了不像樣?到時出了差錯,宮中的娘娘面上也無光不是!”

元春本是賈府的軟肋,熙鳳這麼一說,賈母頓時猶豫起來。她直接略過邢夫人那期盼的眼神,落到王夫人身上說道:“既然如此,就由二太太主理此事吧!不過諸事還需和珍哥媳婦商議,莫要自作主張失了體面,連累娘娘!”

賈母深知這個兒媳的秉性,怕她一時糊塗做出什麼事來,讓人看了笑話,就敲打了一番。王夫人正志得意滿之際,哪聽得進去。早就打定主意趁此撈上一筆不可。

接下來的日子,那王夫人在可卿的喪禮上大顯身手。雖說做的不是那麼盡善盡美,時不時的出點小差錯,倒也順順當當的完成了所有流程,讓賈母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王夫人此舉自是風光之極,收穫無數讚譽,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不過卻也因此惹惱了兩人,對她產生了嫌隙。

其中一人就是那賈珍。自王夫人主理葬禮後,初始還盡心盡力,待到了中途之時,王夫人卻拿喬起來。做事拖三拉四,極不上心。弄得賈珍捉襟見肘,忙亂不堪。在得知了王夫人的真實意圖後,賈珍無奈的許下重金,才讓王夫人恢復了正常。

而另一人,卻是熙鳳。見到姑媽那殺伐決斷,威風八面的樣子,豈是無才無能之人的表現!熙鳳為此真是恨得牙癢癢,恨自己當了多年的傻子而不自知。

這些,王夫人自然無從知曉。此時的她正忙著做一件缺德之事,為賈家將來的覆滅而增磚添瓦呢!

原來,王夫人在送靈之時,被那鐵檻寺的靜虛老尼給糾纏上了。靜虛托她為一位施主處理一件婚姻官司。王夫人本不予理會,但在靜虛拿出的三千兩銀子誘惑下,最終答應了此事。

她找來心腹周瑞,假託賈政之名,了結了此事,將銀子收入了囊中。而這貪財之舉卻導致了一對有情兒女命喪黃泉,兩個家庭支離破碎的慘劇。真是造孽頗深!

王夫人不知,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的這些所作所為皆落入那有心人眼中,為賈府和自己埋下了孽根禍胎。

真是:自古機深禍也深,休貪富貴昧良心。簷前滴水毫無錯,報應昭昭自古今。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54
三十七回 易漲易退山溪水 易反易複小人心


自可卿含冤而死後,賈府之人都覺得隱患已除,再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們。就放下心思,故態重萌起來。那些爺們仗著元春的得寵,益發的囂張跋扈,鬧得很是不像樣子。賈母雖管教了幾回,終因處在內宅之中,鞭長莫及不了了之。

而王夫人自上回替人了結了官司,嘗到甜頭之後,自認為找到了一條發財之路。不時地背著賈母、賈政和那貪官勾結起來,貪人錢財,做那貪贓枉法之事。

本來她是想拉著熙鳳做這事的,將來也好有個替自己背黑鍋之人。奈何怎麼明示暗示都未能使熙鳳答應下來。王夫人無奈,只得找了心腹周瑞兩口子去做此事。

說來這王夫人真是財迷心竅,她還嫌錢財來得太慢,就又把心思轉到了放貸的事上。她千方百計地誘惑熙鳳,讓她去為自己斂財。熙鳳早就看穿她的險惡用心,豈會上當?自是裝作膽小怕事的婉言拒絕了。

這下,王夫人徹底惱了熙鳳,不給好臉色不說,還暗地裡派人給熙鳳下絆子,讓熙鳳很是受了她的一番責駡。

熙鳳對此卻不以為意,她此時正忙著回收嫁妝並緩和婆媳關係,哪有心思應付她的無聊之舉。

且說那邢夫人看熙鳳突然對自己殷勤起來,很是忐忑不安。心裡度量著定是這姑侄倆又想出了什麼么蛾子來對付自己。是以就沒給熙鳳什麼好臉色。

熙鳳當然知道婆婆的顧慮,對她的態度並不介意。只是持之以恆的請安,孝敬。並在賈母因事叱責邢夫人時,很是替婆婆辯解了一番。此舉雖是惹得王夫人對她側目,卻也換來了婆婆的幾分感激之心。

熙鳳趁熱打鐵,又把閨女巧姐及奶媽婆子一起打包送到了邢夫人處,言說自己忙於家事,疏於照管,自是託付給嫡親的祖母才能放心。

那邢夫人本是填房,一生無子無女,很是羡慕人家兒女繞膝的情景。當初她也是抱著極大的熱情去親近繼子,兒媳。只是兩人卻瞧她不上,對她諸多怠慢、冷漠。倒是上趕著巴結掌握實權的王夫人去了。至此,邢夫人才徹底死了心,權當兩人是陌生人罷了。

而今在兒媳和孫女的百般討好下,邢夫人那已經冷卻的心又慢慢地緩了過來。在熙鳳給自己請安時,也時不時的給個笑臉,寒暄上幾句了。

熙鳳心下暗喜,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邢夫人,並拿出氣勢狠狠教訓了幾個不把邢夫人放在眼裡的侍妾和奴才,替邢夫人好好出了一口氣。這讓邢夫人很是開心,對熙鳳更是和顏悅色,親近起來。

相處時日一久,邢夫人看熙鳳的孝敬之心並未摻假,是誠心誠意的和自己相處,就徹底放下了提防。真心換真心,既然成了一家人,邢夫人就怕熙鳳年輕吃虧,遂和熙鳳推心置腹的談了一場。此時熙鳳才知道自己的婆婆深藏不露,是個高人。和她相比,自己還是略顯稚嫩了些。  

原來,這邢夫人出自一個小家族,在家時從來都是精打細算的過日子。自嫁到賈府後,她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府中的諸多弊端。隨著時日的加深,更是瞭解了不少陰暗之事。邢夫人知道自己家世不顯,如果硬要管家理事,沒有人聽從事小,如若捲入是非當中,恐怕就難以脫身了,到時成了棄子,下場自不會好過。是以,她裝作愚笨、粗俗,讓賈母打消了讓她管家的主意,轉而交給了王夫人。

此後發生的各種事情,也驗證了邢夫人的先見之明。邢夫人冷眼旁觀著王夫人在賈母的挑唆下,做著傷天害理的事,就不由的後怕。

為了避免將來有禍事發生,牽連自己。她悄悄地派心腹在京郊買了幾個莊子和不少田地,留作退路。反正她沒做虧心之事,就算獲罪,也無性命之憂。而今她每年收著田租,看著府中的人勾心鬥角,權當看戲,倒是樂的逍遙自在!

熙鳳聽完邢夫人的一番話,懊悔的直想抽自己。自己枉稱聰明,爭強好勝,卻被人當傻子利用了多年。也是,這府中之人哪個是好相與的?皆是表裡不一的人!自己怎麼就那麼蠢呢!

邢夫人見熙鳳如此模樣,倒是笑了起來。勸慰她此時頓悟,尤為不晚。還是趕緊私下為巧姐置辦些產業才是,不然出了事就悔之晚矣了。

熙鳳雖是答應下來,心中還是有些不以為然。邢夫人的年紀豈是白活的?早就看出她的心思。笑道:“你是否覺得府中有了一位娘娘,就可以永享榮華富貴了不成?別在癡心妄想了!這只會加速府中的敗落而已,莫要心存僥倖了!”

熙鳳心中不服,追問其原因。邢夫人冷笑道:“一個女人要在宮中站穩腳跟,靠的是自個的聰明才智和家族的支持。如今娘娘受寵自是不假,可你看咱們府中有哪個爺們能做她的靠山?不要說幫忙,能不拖後腿就燒了高香了!沒了家族的支撐,娘娘能撐多久?等到失寵之時,那些嫉妒的妃子們必定落井下石。咱們兩府做事歷來囂張,不知惹了多少仇家。到時人家找著府裡的錯處,焉有不打擊的道理?你說說,那時咱們是何下場?”

一席話說得熙鳳垂頭喪氣,啞口無言。她自是深知兩府只是外表光鮮而已,內裡早就是千瘡百孔,強自支撐罷了!

既然對前景不太看好,熙鳳自是決定按著可卿和婆婆的提點偷偷地置辦產業去了。至於管家的問題,只能維持現狀,等待時機再行推辭。

這邊婆媳剛剛和好,那邊賈母就起了心思。賈母歷來就是權勢心極重的人,整個賈府都被她牢牢掌握在手中。為了便於控制,她才讓那精明不足,貪心有餘的王夫人管家理事。

因擔心王夫人能力有限,她又讓潑辣能幹的熙鳳從旁協助。如此一來,她們之間既相互配合,又相互掣肘,她自是穩穩地端坐在寶塔尖頂,安然無憂。

而今元春的崛起,帶給賈母榮耀的同時,也助長了王夫人的囂張氣焰,隱隱有了不服管教的苗頭。她本想用熙鳳敲打一下王夫人,豈料熙鳳竟然收起鋒芒,有了偃旗息鼓之態。

看到熙鳳如今和邢夫人關係融洽,卻與王夫人漸行漸遠,賈母不由得思量起來。聯想到熙鳳最近回收嫁妝的舉動,賈母自以為找到了原因。想來是熙鳳不滿自己的嫁妝被侵佔,而王夫人又無絲毫表示,就此產生了嫌隙,從而起了退出之心。

自以為是的賈母自是不允許熙鳳退出,她找來熙鳳對其表態,從官中庫房中拿出銀兩補回熙鳳的嫁妝,又暗示到,無論寶玉娶誰為妻,她都不會讓王夫人婆媳動搖熙鳳的管家地位。

此時的熙鳳對賈母的行為嗤之以鼻,自是不會相信她的花言巧語。不過為了不讓賈母疑心而橫生枝節,熙鳳還是感激涕零的謝過了賈母的厚愛。

賈母看熙鳳如此知趣,自是十分滿意。破天荒的拿出兩件珍藏賞給了熙鳳。熙鳳喜不自勝的接過,心裡冷笑道:想用這些小恩小惠來收買我,真是太小瞧我王熙鳳了!想要拿我當棋子,也要看我配不配合了!時間多的是,咱們慢慢地玩,看看到底是誰笑到最後!

話說計謀這東西,人人都有也人人皆會,端看你把它用在什麼地方。用到壞處,大了禍國殃民,小了家宅不寧;用到好處,自是保家衛國,家宅平安。

而此時的皇宮中,正有一群人為了國家太平、黎民安定,紛紛出謀劃策,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西寧郡王本是太后的侄子,是皇上的嫡系,掌管著消息來往。在他的示意下,世子梅致遠開口說道:“江南林大人處傳來消息,說是忠順王和柳家給他們下了指令,要他們儘快架空四大家族和甄家,將所有勢力和財政攏到手裡。看來他們是想徹底擺脫四大家族了。”

東平郡王是個武將,說話向來直率:“什麼四大家族!不過是些蠹蟲紈絝罷了。這忠順王倒也不傻,知道留著這些廢物只會壞事。不過如果讓他如了願,我們坐山觀虎鬥的計畫豈不有變?還是快想個法子才是。”

北靜王爺頗為滿意的說道:“咱們本來的計畫就是分化他們的勢力,如今自然算是成功了。至於他們內鬥的事,不是他們想停就能停的。那四大家族為了宮中的娘娘,正想盡辦法四處斂財。那江南財政他們自是不會放棄,再說江南是四大家族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忠順王的打算不會輕易實現。所以他們兩者之間的爭鬥是不會消停的。”

太子在旁歎道:“那江南財政本是國庫的重要來源,用來支付軍隊支出和天災救濟使用。如今卻被這些蠹蟲貪墨,做些犯上作亂,吃喝嫖賭的濫事,真是讓人心疼不已。”

洪慶帝也悲歎道:“太子此話不假,今兒接到奏報,言說不少地方遭遇雪災。如今戶部已經撥出大量錢財用來救濟。等明年開春,災民們的建設和耕種又是一大筆開支。如若到時再突發狀況,恐怕國庫空虛難以為繼了!”

此話一落,眾人皆心情沉重的默然無語。洪慶帝看著臣子們都緊鎖愁眉,苦思對策,不禁搖頭苦笑起來。

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一個始終沉默無語,默默思量的人身上。他的心裡一動,開口說道:“甄愛卿,思量半日,可有良策?”

士隱聽得皇上詢問,收起思緒,含笑說道:“既然大家都心疼錢財被那些蠹蟲敗光,倒不如拿過來救濟災民。也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們覺得如何?”

洪慶帝聞言,眼中一亮,他急切的問道:“愛卿既然如此言講,必定想好對策!不妨說來好好商議一下。”其餘的人也把感興趣的目光投向士隱,等待他為大家解惑。

士隱輕笑道:“那些家族拼命斂財,不過是為了權勢和榮耀而已。既然如此皇上不妨給他們些虛假的榮耀,來換取他們手中的錢財,豈不兩便?”

不顧楚燁霖急切的目光,士隱端茶潤潤喉嚨,繼續說道:“皇上素來仁厚,不妨下一道旨意。就說感念宮中各位娘娘的殷勤服侍,憐憫她們與親人相隔,故開恩讓她們返家探視。只要有行宮讓娘娘鳳駕停駐,皆可上表請行。”

士隱說道此處,看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才欲開口解釋。那梅致遠首先反應過來說道:“如此一來,那些家族為了能獲得此番榮耀,必定大興土木修建行宮。為了攀比定會花費巨大,到時我們只要建立幾家商行,控制資源,自會將他們的錢財收入到我們的囊中來。”

眾人頓悟,皆道此計可行。既解決了國庫空虛的問題,又借機削弱那些家族的財力。免得他們拿錢財收買人心,做那不法勾當。

在眾人的合議下,最終決定,依然由四大家族牽制忠順王的勢力,畢竟他們雖然沒落,到底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是有一定的實力的。為了讓他們能鬥得厲害些,加速他們的實力消耗,眾人一致贊同提升賈元春的位份,來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接下來,眾人又商議了商行的建立和人員的佈置,及物資的籌集等等問題,待一切都事無巨細,面面俱到後。方才散去,各自行動去了……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0:59
三十八回 占先機林家獻銀 謀劃遲賈府無奈


且說士隱自皇宮中議事完畢回到府中,將家人都招至書房,將議定的計畫一一說出。

凝煙和甄珠因知道劇情,就暗自思量起來。根據後人的推測,那賈府修建大觀園花費巨大,而賈府早就財政緊張,所以才貪墨了林家的萬貫家產,繼而逼死黛玉消滅證據。

聯想到如今這賈府的所作所為,此種猜測不無可能!只是如今林如海尚未過世,不知那賈府又從哪裡籌措銀錢呢?

甄珠將疑問提出,士隱冷笑道:“除了打著林家、薛家的主意外,不外乎動用他們在江南貪墨的銀錢罷了。此次修建園子,賈府恐怕要傷筋動骨,家底告罄了!”

甄逸擔心黛玉會因此遇到麻煩,就建議將黛玉接來暫避一時。

凝煙卻嘲諷的笑道:“依著賈府那貪財的品性,就是油鍋裡的錢都能撈出來花的。豈是你躲避就能打消他們的貪念的?恐怕你越躲避,越能引起他們的算計。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出擊,儘量減小損失的好。”

士隱頻頻點頭稱是。隨即說道:“我也曾對皇上提及此事,皇上感念如海賢弟忍辱負重為國操勞,萬不能費盡心血又損耗財力。所以言明如若賈府向林家借銀,皆由皇家一力承擔。”

凝煙幾人見皇上如此安排,皆贊皇上宅心仁厚,體恤臣子。為了讓黛玉能從容應對賈府的糾纏,一家人議定在聖旨下達之前,把黛玉接來面授機宜,免得到時手忙腳亂被賈府鑽了空子。

翌日,黛玉被甄府派去的人順順利利的接了過來。賈母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應,自是因為貪慕甄府的權勢。現在的賈府與忠順王、德妃之間的關係名存實亡。為了攀上新的靠山,賈母自是不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黛玉帶著丫頭進了甄府,就看見甄逸快步迎了過來。看到黛玉面色不錯,也頗有精神,甄逸才放下心來。

兩人並肩向內宅走去,甄逸柔聲問道:“玉兒妹妹,這段時間你過的可好?那賈寶玉可還騷擾於你?”

黛玉自是知道甄逸對自己的心意,嫣然笑道:“二哥哥不用擔心,自表哥受傷後,因嫌棄自個面相難看,倒是極少出現在姐妹們面前,只是窩在房中和丫頭們調笑罷了。倒是少了我不少是非。”

甄逸聽到這話,極為滿意。得意的說道:“早知有如此效果,很該時常打他一頓,幫他徹底改了這個毛病才是。”

黛玉被他逗得開心不已,用帕子掩嘴笑個不停。見到黛玉如此,甄逸暗自高興,沒白費自己的一番苦心。

進了內宅,一家人自是對黛玉噓寒問暖了一番,就讓黛玉先下去歇息。甄珠陪著黛玉回房,小姐們自是好好聊了一陣。

此時的黛玉一改在賈家的清高孤傲的性子,恢復了原先的活潑調皮的本性來。在得知甄珠和水溶的親事初步確定後,不住的打趣甄珠。惹得甄珠將她摁倒在床上好好修理了一番,直到她頻頻求饒才放過了她。

黛玉起身整整衣衫,笑道:“姐姐方才的形象頗為粗魯,不知我那姐夫見了會作何感想?是否哀歎娶了個母老虎?到時姐姐就悔之晚矣了!所以姐姐還是巴結我一番,讓我莫要把此事洩露出去才是。”

甄珠笑嘻嘻的看著黛玉,突然轉頭望向門口,說道:“二弟,你怎麼來了?”黛玉聞言,立刻慌了手腳,她手忙腳亂的整理了一番,才緩緩回頭看去。

豈料,門口處並無旁人,黛玉詫異的看向甄珠。竟發現她已笑倒在床上,一臉得意的神情。黛玉惱羞成怒的撲了過去,角色互換,狠狠報了方才的一箭之仇。

姐妹倆正在嬉笑打鬧之際,忽聽紫屏的請安聲:“二少爺好。”甄珠笑道:“二弟來了。”黛玉只道甄珠又在騙她,撇嘴說道:“我再不上你的當,讓你們笑話。”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個清亮的嗓音回答道:“玉兒妹妹說的什麼笑話?也讓我聽上一聽。”

黛玉急忙回頭,發現甄逸已含笑站在自己身後,不禁臉色緋紅,羞澀的說道:“並無什麼笑話,只不過和姐姐說笑而已。對了,二哥哥此來是為何事?”

甄逸寵溺的笑道:“傻妹妹,你看看是何時辰了?娘親知道你不慣京城飲食,故準備了許多地道的江南菜肴。叫我來請你們前去客廳用飯。”

姐妹倆看向鐘錶,才發現天已近午。兩人不好意思的收拾了一下,急忙隨著甄逸前去用膳了。

飯畢,眾人到書房敘話。黛玉把自己在賈家探知的消息一一說出。並著重說明了迎春所發現的可卿被害之事。

甄家人雖然早已知曉其中內幕,但再次聽聞,依然為可卿的遭遇唏噓不已。

黛玉也歎道:“這賈家也真是造孽太多了!怎不叫人深惡痛覺?自可卿死後,我與二姐姐多方查探,覺得可卿身邊的寶珠似乎有些異常,推測著她必定掌握著重要的證據。只是如今她雖在庵中帶發修行,為可卿和姐姐祈福超度,但身邊卻隱藏著不少監視之人。如伯伯有所需要,倒可設法去探查一番,想必收穫不小。”

士隱雖高興黛玉帶來的消息,卻依舊勸說黛玉不要再做類似的事,免得被人發覺,陷入危險之中。

黛玉卻並不聽從,她很想盡一份心力,早日把賈府扳倒,好讓爹爹和自己徹底擺脫這些吃人的惡狼。在百般保證一定注意安全後,甄家人才勉強答應下來。

接下來,凝煙把元春即將封妃的事說與黛玉。並把由此引出的後果一併說出,提醒黛玉做好心理準備。

黛玉聞聽此事,心中氣惱!雖然明知是權宜之計,依然為賈家即將到來的滔天富貴耿耿於懷。因為這樣一來,那賈府定會更加的飛揚跋扈,不知又要做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在自我調節了半天後,黛玉才平復心情仔細聽士隱、凝煙的安排。待明瞭了所有細節後,黛玉著拿五萬兩銀票,眼中露出不舍的神情來。

甄逸疑惑的說道:“玉兒妹妹,你向來不注重這身外之物,嫌它俗氣,怎麼今兒倒對它依依不捨起來?”

黛玉聞言感慨萬千:“先前年幼,只覺得這些身外之物俗不可耐。直到跟隨伯母和姐姐救濟災民後,才略有改觀,但依然對其不以為然。直到前些時日,賈府中來了一個劉姥姥。她本是前來求二舅母接濟的。誰料二舅母卻將她推給了風姐姐。風姐姐憐憫與她,就給了二十兩銀子。後來風姐姐當笑話說了出來,我才知道,那二十兩銀子竟能養活劉姥姥一家一年的時間!所以才深知了銀錢的重要性。”

黛玉停頓一下,繼而說道:“這五萬兩銀子,如果用到那些窮苦人家身上,不知能幫多少。而今卻拿來揮霍,豈不叫人心疼!”

凝煙看到黛玉的轉變頗為欣慰。所謂出世必先入世,一個人既然生活在俗世之中,自然要順應它的規則。如果一味的清高,目無下塵,與那些紈絝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且說,這邊黛玉正為五萬兩銀子心疼,殊不知那賈府根本就沒把這點銀子放在眼裡!人家的圖謀可是不小,正在忙碌的算計著呢!

原來,當宣旨公公前來賈府宣旨時,賈府的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唯恐是可卿之事東窗事發,皇上是來興師問罪的。

待到聽完旨意,一眾人等皆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自家的娘娘竟然被封為了賢德妃,入住鳳藻宮正殿,正式成為了一宮之主!這天大的喜訊,直叫賈家所有人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

賈母到底沉著。首先反應過來。派人取來銀兩打發公公離去。直到此時,其餘人才陸續清醒過來,於是甯、榮兩處上下裡外,莫不欣然踴躍,個個面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誰料驚喜尚未結束,待到明日賈政上朝歸來,又帶回一個好消息。說是皇上、太后仁厚,竟准許妃嬪回家省親!這道旨意一出,朝野轟動。除了讚歎之外,那些有娘娘的家族都紛紛行動起來,挑選地址修建行宮去了。

賈家素來的野心就是重振昔日的輝煌,如今有此機會,自是不肯放過。那些府中的掌權人,都聚到賈母房中,開始商議起修建園子,迎接娘娘的事來。

在多次的討論商議後,賈府最終決定從兩府的東邊一帶,借著東府裡花園起,轉至北邊,一共丈量准了三裡半大,用來蓋造省親別院。

待找人畫出圖樣,算出開支。賈府的主子們頓時傻了眼!不是別的,而是修建完園子竟然要花費近八十萬兩之巨。就算再壓縮一下,也得近七十萬兩。這下,他們愁得頭疼起來。

賈赦奸猾,知道所需花費自是少不了他的一份。他又不想為此多掏腰包,就建議將園子修建的小些,反正娘娘也不過回來一天,沒必要興師動眾的。

他的一番話,極有道理。邢夫人、賈珍都站到了他的一邊。熙鳳夫妻雖然沉默不語,卻也隱隱支持著賈赦的說辭。

見到此番情景,賈母與賈政夫妻頗為惱怒。王夫人首先發難道:“娘娘進位省親,是闔府的榮耀。這滿府上下那個沒有借娘娘的權勢謀些好處?如今修建園子也是為了娘娘和大家的體面,以後也能讓人高看一眼。沒想到你們竟然推三阻四起來,豈不叫宮中的娘娘寒心?”

賈母也怒道:“你們既然都怕花錢,那好,我老婆子也不用你們破費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我那可憐的孫女撐足體面,免得叫她在宮中抬不起頭,被人笑話空有那麼多親人,卻得不到半點家族支持。”

說完,一連聲的叫鴛鴦拿出自己的珍藏去賣了、當了,好籌措銀子。賈赦等人見賈母如此,再不敢違拗,都紛紛表示盡力而為,才哄得賈母回心轉意。




只是眾人雖然答應出錢,奈何籌措的銀錢實在是杯水車薪,缺口巨大。這時,那貪婪的王夫人有了主意,她開口提出向林家借錢。言道:那林如海是巡鹽禦史,油水頗多,就是借個幾十萬兩,怕也拿的出手,如此一來不就解決了府中的困境了嗎?

熙鳳聽了姑媽的話,在心底咂舌鄙視:合著是個親人就得給你使喚,真是獅子大開口,怎麼就那麼不要臉面呢!

賈赦等人卻不那麼想,只要不讓自己多拿銀錢,管她跟誰借呢!是以紛紛表示,贊同王夫人的主意。

賈母雖也動心,卻也知道王夫人是癡心妄想。林家又不傻,怎麼會借出那麼多銀兩。不過略少些倒是可以辦到的。此時林如海身居要職,元春還需要他的助力,萬萬不能惹惱了他,將他推向敵人。再說,賈母也知道這王夫人的小心思。不過是借此打擊報復林家罷了,萬不能讓這蠢婦毀了大好的局面。

賈母開口說道:“林家之事,我自有主張。你們各自回去準備拿出的銀子,其餘的容後再說。”

眾人遂起身告退,王夫人卻不離開,說道:“老太太,您看是不是派人接大姑娘回來商議一下?眼看園子就要動工,再耽擱下去,怕誤了娘娘省親的日期。”

賈母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點頭應了下來。王夫人大喜,趕緊派人去接黛玉去了。

至晌午時分,黛玉自甄家返回,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來到了賈母房中。黛玉微施一禮,笑道:“我在甄府聽得大姐姐得封賢德妃,很是為大姐姐高興,在此恭喜老太太和二舅母了!”

王夫人此時正有求於黛玉,自是態度親切和善:“外甥女倒是有心,舅母替你大姐姐謝過了!”

王夫人正想找話題,提借銀一事。就聽黛玉繼續說道:“前幾日聽到大姐姐進位,黛玉就給爹爹寫了書信,告知這個喜訊。這不,昨兒時分,爹爹就派人快馬加鞭的送來了賀禮。”

黛玉起身,從紫屏手中接過銀票上前交給賈母:“爹爹知道府中要迎接大姐姐省親,別的也出不上力,就送來了五萬兩銀票,也算林家對大姐姐的一番心意了!爹爹也知道這點銀錢少了些,奈何,爹爹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請老太太體諒。黛玉雖不知是何事困擾爹爹,但在此也替爹爹向老太太陪個不是了。”

王夫人聞聽此話,急紅了眼,才欲開口質問,就被賈母冷厲的眼神嚇了回去。賈母慈善的說道:“你爹爹真是多心了!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哪有責怪之理?等日後玉兒寫信,替外祖母道一聲謝謝吧。”

賈母又和黛玉閒聊了幾句,才打發黛玉回房去了。

等黛玉出了房門,王夫人怒道:“老太太,那林如海是打發叫花子嗎?還有沒有把娘娘放在眼裡?看來很該告知娘娘,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才是!”

賈母呵斥道:“真是愚蠢,你只看到那眼前利益,就不能想的長遠些?娘娘雖然受寵,但還需有人扶持。你家老爺只不過是從五品的官職,大老爺雖襲了爵,卻無半點實權,就連珍哥也是如此。你覺得他們哪個能做娘娘的靠山?”

王夫人雖然覺得有些道理,到底心裡不平:“咱們府上雖略差些,不是還有我娘家哥哥在嗎,難不成離了他林家,娘娘就沒人管了!”

賈母冷笑道:“你平日管家尚需幾個幫手呢,你哥哥能力再強,獨木也難成林。到時娘娘又靠何人!”

王夫人再無話說,只能怨恨自家老爺不爭氣。她沮喪的說道:“既然林家這邊已無希望,那建園子的花費又從何而來呢?

賈母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說道:“如今府中自是有人家產豐厚,你不如去暫借一些,應付過此事後,再返還也就是了!”

王夫人呆愣片刻,恍然大悟:“老太太,您說的是……”
小玩 發表於 2012-11-26 01:03
三十九回 名利追逐情意淺 煮豆燃萁骨不親


王夫人自賈母房中出來,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已是晚飯時分了。問及賈政的去處,金釧提心吊膽的回到:“老爺方才打發人來說,今兒要與大老爺和珍大爺吃酒議事,晚間回來就歇在趙姨奶奶處。請太太不要等候,儘管歇息就是了。”

王夫人並沒有出現往日的惱怒,只是揮手讓丫頭們擺上飯來。王夫人自個清湯寡味的用完飯,端茶和金釧等人閒聊了幾句,待床鋪鋪好,才打發走丫頭上床歇息了。

躺在床上,王夫人翻來覆去的思量著下午老太太給她說過的話,心裡很是興奮……

原來,當時王夫人正因算計林家落空而惱怒,又因銀錢短缺而發愁之際。賈母就提出了,要她向薛家借錢的主意。

王夫人先是一愣,隨後向老太太說了妹妹一家孤兒寡母的不容易,倒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賈母端著和藹的面容哄騙道:“那薛家本是皇商出身,家產何其豐厚?今兒也不過借個二十萬兩而已,想必姨太太不會推辭才是。再說你們老爺幫薛蟠了結了人命官司,他們也該知恩圖報,為娘娘盡份心力不是?”

看著王夫人有些猶豫,賈母再接再勵:“再說也不過是暫借罷了,等日後周轉開來,定是要歸還人家的,難不成堂堂國公府,還能欠債不還不成?”

此話說得王夫人意動起來,說來也是,自己這個姐姐沒少給妹妹一家出力,如今只是暫借一些,料想妹妹是不會拒絕的。

王夫人心中雖然答應下來,不過還是不滿賈母偏著林家,就想再為自己爭取一些好處。

她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道:“老太太,雖說是至親親戚,貿然開口借銀,終是不妥。不如找個合適的藉口,顏面上也好看一些。媳婦想著寶玉也已經十三了,很該為他定下一門親事,好籠絡一下那跳脫的性子。媳婦冷眼看了多時,覺得寶丫頭性格沉穩,端莊大氣,與寶玉倒是很好的一對。如此一來,那薛家也算是自家人,出點銀子也是名正言順的事了,別人也不能說出什麼來。老太太您覺得怎樣?”

賈母聞聽心中暗罵,合著是你王家的親戚,就不好意思開口,我女婿家就是外人不成?到好意思獅子大開口的張嘴要錢。根本是拿著林家來打我的老臉!現在有了娘娘撐腰,竟然還要插手寶玉的婚事,真是妄想! 一個商女而已,怎能當得寶玉正室?看在薛家富貴的面子上,讓她當個妾就算不錯了!

賈母心思百轉,面上卻不顯:“嗯,你說的倒也有理。那寶丫頭知書達理,我也甚是喜歡。只不過寶玉他們畢竟還小,倒不必這麼早就定下來,也免得他們扭捏不好相處,只大人們心中有數也就罷了。”

王夫人心中大喜,沒想到老太太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寶釵的事。如此一來到不必擔心林黛玉會來膈應自己了!明兒見了妹妹告知此事,讓她也放下心,高興高興。

賈母看著王夫人那欣喜若狂的樣子,冷笑著挑撥道:“只是我倒擔心一事,說出來你也莫惱。左不過是為了寶玉將來就是了!”

聽到事關寶玉,王夫人自是仔細傾聽。賈母看她上鉤,故作憂慮狀:“這寶丫頭自是好的,只是那薛蟠素來飛揚跋扈,惹事生非。恐怕將來會拖累寶玉,甚至拖累娘娘也說不定。也怪姨奶奶沒有管教好他,任他胡為。如此下去,那薛家的家產怕不被他作光了才怪。你身為姨母,也很該幫忙教育才是。”

聽著賈母這貌似真心的話語,王夫人不禁點頭認可,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她之所以認准寶釵做媳婦,固然是寶釵自身出挑,又是自個的外甥女,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薛家的富貴。

如今聽了賈母的推測,王夫人怎能不擔心起來?她雖然喜歡寶釵,但更喜歡帶著豐厚嫁妝的寶釵。為了這個,也得想個好法子才是。

王夫人心裡百轉千回,突然靈光一閃,思忖道:莫若趁此次借銀,多掏摸一些。反正寶釵遲早是寶玉的人,權當是提前挪用她的嫁妝罷了。等將來把林家的財產謀奪過來,再歸還於她也就是了。

自以為想到妙計的王夫人,在賈母暗藏深意的眼神中,笑道:“還是老太太見多識廣,想的周到。等明兒我就去妹妹家借銀,並勸妹妹好生管教潘兒。斷不能叫他拖累咱們賈府。”

賈母的算計達成,自是毫不吝嗇的誇獎了她一頓。王夫人難得從賈母這裡得到肯定,更是開心的溢於言表。

打發走傻樂的王夫人,賈母帶著嘲諷和得意的神情,在鴛鴦、琥珀的服侍下歇息去了。

等到了明兒,王夫人囑咐熙鳳好生處理府中事物,言道要去薛家談些要事,如有什麼大事,儘管去那裡找她就是了。

熙鳳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搖頭歎息。怕是薛家今兒難逃一劫了,依著姑媽的品性,不把薛家狠狠扒一層皮是不算完的!有這樣的當家人,這賈府真是前景堪憂!看來,自己是要加快行動了!

接下來的一天裡,寶釵不止一次感受到熙鳳那帶著同情和憐憫的目光,此舉弄得寶釵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直到晚間回到家中,才知道了前因後果,只是,為時已晚了!

話說王夫人來到薛家居住的梨香院,進門就看到薛姨媽正看著丫頭們做針線。見到姐姐前來,薛姨媽趕緊迎了過來:“今兒姐姐倒是有空過來,早知道,就不讓寶丫頭去找姐妹們去了,咱們娘們也好樂呵樂呵。”

王夫人挽著妹妹進屋,笑道:“我也不過是來找你說說話而已,倒不必擾了寶丫頭和姊妹玩耍的雅興。難得今兒有空,咱們姐妹倒是要好生聊聊才是。”

薛姨媽含笑應著,吩咐丫頭趕緊送上香茶點心來。待兩人在炕上坐定,就有一個十分美麗的丫頭進來奉上了茶點。

這個丫頭就是害薛蟠背上殺人官司的那個小菊,如今被改了名字喚作香菱。王夫人嫌她是個禍害,自是十分不喜。薛姨媽也知道姐姐的心思,趕緊將她打發了出去。

王夫人皺眉說道:“看她這妖妖嬈嬈的樣子,就知道是個不省心的!你倒真是放心留她在蟠兒身邊,好好的爺們,都是叫這些狐媚子給勾引壞了!很該打發出去才是!”

薛姨媽長歎一聲:“妹妹也知不妥,奈何蟠兒很是喜愛於她,略責罰一下,都能鬧得我頭疼。看她也算知道些進退,我也就隨她去了,權當給蟠兒找了一個玩意罷了。”

姐妹倆閒聊幾句,話題轉到了元春身上。薛姨媽帶著一臉的羡慕說道:“如今姐姐也算熬出頭來了!有了娘娘在背後支持,加上寶哥兒又深得老太太寵愛,這兩府中人,怕都要給姐姐幾分臉面。妹妹真是為姐姐高興!”

王夫人很是自得,笑道:“妹妹過獎了!也是元兒自個爭氣,我這做母親的,也是沾了閨女的光罷了!妹妹也別羡慕我,姐姐倒是極喜寶丫頭的為人,以後等她出息了,妹妹豈不和姐姐一樣體面了?”

聽了王夫人略帶含義的話,薛姨媽心中一動,試探道:“說句不怕姐姐見笑的話,當初妹妹還真有點小心思。琢磨著咱們兩家知根知底的,來個親上加親豈不是很好?又怕姐姐家嫌棄我們門楣太低,就沒好意思張這個嘴。如今姐姐家成了皇親國戚,就更是妄想了!現在妹妹只盼著姐姐能幫幫忙,給寶丫頭尋個合適的人家,妹妹就心滿意足了。”

王夫人見妹妹上鉤入套,心下暗喜:“妹妹快別這麼說,說實在的,姐姐還真就相中了寶丫頭做媳婦,只不過顧慮著老太太的意思罷了!不過如若娘娘發了話,老太太那裡也是能聽上幾分的。”

薛姨媽情急道:“既然姐姐相中寶丫頭,不如請娘娘開個金口可好?到時寶丫頭成了娘娘弟媳,又是嫡親表姐妹,相互扶持著也比外人可靠些不是?”

王夫人欲拒還迎:“妹妹,雖說她們是表姐妹,畢竟多年不見,少了些印象。再說姐姐就是答應幫忙,也得見到娘娘才是。如今姐姐正為修園子的事煩心,今兒就是到妹妹這裡躲清靜來的,這件事,還是容後再說吧!”

薛姨媽好不容易得了姐姐的一句實話,豈能錯過?急忙說道:“姐姐如有難處,儘管開口!只要妹妹能幫得上忙,定不推辭!”

王夫人拉著妹妹的手,一臉的感動:“唉!到底是我的親妹妹,就是比外人可靠!姐姐也不隱瞞於你,如今修建園子還差不少銀兩。我正因此發愁,如若妹妹能伸出援手,不說賈府感念妹妹之德,就連娘娘怕也是感激幾分!這樣一來,倒是讓寶丫頭在娘娘面前留了好印象,說不定能促成一段好姻緣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下,薛姨媽更是下定了決心:“不知姐姐還差多少銀兩,妹妹到想助上一臂之力,也算報答姐姐對薛家的大恩。”

“倒也不多,還差三十萬兩而已,如若不是南面田莊的銀子沒收上來,姐姐也不必為了這點子錢財費心,左不過是怕誤了工期,耽擱娘娘省親罷了。”王夫人一臉的不以為意、雲淡風輕。

薛姨媽聞言,心裡一頓。三十萬兩,也太多了!如若放在從前,她自是不會猶豫。可今非昔比,沒了多少進項的薛家,只不過吃著老本罷了,用一分,少一分,再不能亂花的!

可是如果不借的話,恐怕寶釵的事也就黃了;要是借出去,寶釵能嫁到賈府,就成了國舅夫人,那時富貴榮華自然不少。算來算去還是借吧!就當是提前投資好了!

打定主意,薛姨媽咬牙說道:“妹妹也不和姐姐客套了,這三十萬兩妹妹借了!不過妹妹有個條件,就是釵兒和寶玉的婚事,你們可不能反悔。”

王夫人欣喜若狂,自是滿口應承下來:“妹妹儘管放心,一切都包在姐姐身上,到時姐姐定會把寶丫頭當成女兒看待,就連寶玉惹了寶丫頭,我也不能放過他去。”

姐妹二人在你來我往間,達成默契。最終王夫人懷揣著一遝厚厚的銀票神采飛揚的離開了。只留下如剜了心頭肉似的薛姨媽無精打采的坐在那裡沉默無語。

待寶釵從賈府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寶釵以為母親身體不適,趕緊詢問。薛姨媽心疼的把事情訴說了一遍。

寶釵聽完,心下叫苦。她萬萬沒想到母親竟然如此糊塗!竟然拿出鉅資去填賈府那個無底洞。真是讓人惱的無語。

她強忍怒氣,將賈府的財政狀況分析給母親聽,又將打探來的消息告知與她。待薛姨媽聽到林家竟然只出了區區五萬兩之時,也不禁懊悔起來。

可轉念一想,林家這次如此小氣,倒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林黛玉在娘娘和老太太那裡就失了歡心,而寶釵卻可借此取而代之。到時娘娘下了指婚的旨意,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寶釵聽完母親自以為是的想法,很是無奈。知道此時她是聽不進勸的,也只能以後再說了。不過寶釵還是警告了一番母親,讓她以後注意一些,莫要在做此類傻事!

薛姨媽其實也不是個傻得,不過是憂心寶釵的婚事,一時衝動罷了。她也知道自個的姐姐是個貪財的,所以已經決定再不能上當受騙了

不提薛姨媽娘倆如何商議提防王夫人的算計。只說那賈府在銀兩備齊的情況下,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開始了修建省親別院的大工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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