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三國之最風流 作者:趙子曰 (連載中)

 
zeroriku 2013-1-6 15:10: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6 577629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2
100 荀友若奉使離冀 曹孟德吐露忠亮

    袁紹營中。±,

    探馬來報:荀侯、孫侯攻破太谷後,於前日急擊洛陽,與董卓激戰一日夜,大獲全勝。

    袁紹聞報,面色頓變。

    時曹操、逢紀、許攸、審配、郭圖、荀諶諸人俱在座。

    袁紹的「聞報色變」雖然很短暫,「色變」只是一個剎那間的表情變化,幾乎是馬上就恢復了本來的神情,但在他「色變」的這一刻,曹操正好在看著他,所以卻是一眼就發現了袁紹的這個「色變」。

    曹操性敏機智,與袁紹相識又久,深知袁紹的脾性,因在看到了袁紹的這個「色變」之後,頓時暗叫了一聲「不好」,心道:「貞之與文台必是已引起本初忌憚!」

    郭圖起身離席,下拜堂中,大勝對袁紹說道:「恭喜將軍!」

    年初諸侯討董時,袁紹自號車騎將軍,是故郭圖有「將軍」一稱。

    袁紹問道:「喜從何來?」

    「荀、孫二將軍先破太谷,又敗董卓,今洛陽光復,天下歡動,……這難道不是喜麼?」

    「此是荀侯、孫侯之功,與我何干?」

    「今次討董,將軍乃是盟主,荀、孫二將軍之功,自便是將軍之功。」

    袁紹哈哈大笑,說道:「我豈是奪功之人麼?」

    郭圖贊拜說道:「將軍的寬容謙退之風,世人共知。」站起身來,回坐席上。

    看完郭圖的這番表演,曹操心中想道:「郭公則與貞之到底有多大的仇?三番五次的在本初面前說貞之壞話、挑撥貞之與本初的關係。」

    想那袁紹乃是此次討董的盟主,而他自到河內以來,除兩次遣淳于瓊帶兵五千到河邊為荀貞、孫堅進擊洛陽的呼應外,半點擊董的功勞也沒有立,不但沒立,效命於他的王匡還被董卓給大敗了一回,而今在荀貞、孫堅大敗董卓、光復洛陽後,郭圖卻出來恭喜袁紹。

    這明是恭喜,實為挑撥。

    荀諶也看出了郭圖的用意,他心道:「貞之和孫侯在司隸、洛陽與董卓血戰,袁本初身為盟主,在河內按兵不動,別懷心思,坐觀而已,今貞之、孫侯獲勝,郭圖這豎子又出來挑撥,……我觀袁本初面色,他雖故作謙退,可應是實已懷忌。袁本初非成大事者也!」

    荀諶此前就有了離袁紹、回就荀貞的心思,現在更是堅定了此意。

    荀諶來冀州就袁紹,原本就是因為荀氏抱有「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想法之故。荀貞雖是本族人,可名聲比不上袁紹,實力比不上袁紹,所以荀氏遣了荀諶來冀州,一方面是為了袁紹將來如能有成就,可保荀氏地位,再一方面,有荀諶在袁紹身邊,對荀貞也有利。

    可現而今,情況出現了變化。

    荀貞立下了擊敗董卓的大功,此是其一。

    可以想見,不日之間,荀貞、孫堅的名字必就將會震動天下,只憑這一份功勞就足可以使荀貞和孫堅鶴立於山東諸將之中,足可以夠荀貞和孫堅將來立下一份基業了。

    反過來看袁紹,他雖有家資、大名,卻不似個成事之人,而且他對荀貞已生忌意,此是其二。

    袁紹身為此次討董的盟主,因為別懷心思,從年初到現在,寸功未立,既比不上曹操、鮑信,也更比不上荀貞、孫堅,這回荀貞擊洛陽,出發前是邀請過袁紹的,袁紹自己不願意去,現在荀貞功成了,他又生忌意,這種為人行事的作態,哪裡像是個成事的人?

    荀諶心道:「袁本初非能成事者,今他又對貞之生了忌意,我不可在河內再待了,當尋個藉口,去河內而歸貞之。」

    他正尋思間,審配離席說道:「荀侯、孫侯克捷,將軍做為盟主,應遣使往賀。」

    袁紹說道:「正該如此。」環顧帳中諸人,問道,「君等誰願為我往去祝賀?」

    正想著找藉口,機會來了。

    荀諶起身下拜,從容說道:「諶願為將軍往去洛陽,祝賀荀、孫二將軍。」

    袁紹看了看荀諶,還沒說話,聽得曹操笑道:「友若如願意去,最好不過。」

    荀諶是荀貞的族兄,他願意為袁紹去洛陽祝賀荀貞和孫堅,這自然是很合適的。

    聽得曹操這麼說,袁紹因也便笑道:「好,就勞煩友若一趟了。」

    荀諶問道:「今董卓敗北,洛陽光復,荀、孫二將軍必會請將軍共追擊董卓,以再光復長安,迎天子駕返,……諶見到荀、孫二將軍後,若是他兩人問我將軍之意,敢請問將軍,諶該如何答之?」

    「我即便傳令淳于將軍,命他提兵渡河西進,至洛陽與荀侯、孫侯會和。荀侯、孫侯如問此話,你可回答他兩人:待淳于將軍抵達後,我會提兵繼至。」

    荀諶應道:「諾。」

    眾人在帳中又敘了會兒話,拜別袁紹,各自散歸。

    出了堂外,荀諶往前走,聽見後頭有人叫他:「友若!」

    他立住步,轉看去,見是曹操,遂等曹操近前,兩人並行。

    曹操顧看周近,見審配等人有的已經走遠,有的還沒離去,站在堂前說話,近處沒有外人,只有他和荀諶兩個,因對荀諶說道:「友若,你準備何時去洛陽?」

    「明日就走。」

    「你去到洛陽,見到貞之,準備和他說些什麼?」

    「自是轉達袁將軍對他和孫侯的祝賀之意。」

    「還有別的麼?」

    荀諶故作糊塗,問道:「還能有什麼?」

    「我與貞之雖非兄弟,而意氣相投,此前公則數陷害貞之於本初面前,我每次都為貞之辯解,……文若,你難道還不相信我麼?」

    曹操和荀貞的情誼,荀諶也是知道的,聽得曹操這麼說,見曹操這麼情深意切,言語真摯,他略微尷尬,說道:「君與貞之之情,我自知也。」

    「今日郭公則在堂上所言,他的用意,你肯定看出來了。」

    「是。」

    「我觀本初似果因此而生暗忌貞之之心,友若,你今去洛陽,見到貞之,務必要將此事告之與他。」

    荀諶忍不住問曹操道:「君與袁將軍少小相交,如論情誼,應勝過君與貞之,今君緣何卻叮囑我提醒貞之此事?」

    曹操說道:「我非是不念與本初的情誼,我與本初固有情誼,可我與貞之卻是道同啊!」

    「噢?」

    曹操慨然說道:「董卓亂權,朝廷衰落,山東群起,諸州郡名以討董,而實多暗懷別圖,因是劉岱殺橋瑁,因是袁術爭荊州,今漢室危矣!百姓已陷水火。數天下英雄,乃心王室、能扶漢家、可解百姓倒懸之苦者有幾?貞之是其一。我只恨無能,先敗於董賊,而今兵少糧缺,不能與貞之共滅董賊、匡扶天下,袁本初與我雖少小相交,而又能何及我與貞之道同?」

    要非是現下尚在袁紹府中,人多眼雜,就衝著曹操這番話,荀諶就會對他下拜致敬。

    荀諶由衷地說道:「今方知將軍忠亮。」

    荀諶是荀緄的兒子,清流之家,名士之後,他本人也是名聲在外,乃是當代俊彥,曹操剛才的這番話固是吐露心扉,可能得荀諶的一句由衷稱讚,曹操也頗是喜悅。

    兩人相對一笑,共出袁府。

    次日一早,荀諶即拜別袁紹,啟程往去洛陽。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2
101 許逢共上辣毒計 二袁不謀而意和

    卻說在荀諶啟程出發的前一天,也就是曹操、荀諶、審配等人離開了袁紹堂上後,等諸人都走開後,逢紀、許攸兩個又轉了回去。

    袁紹還在堂上坐著,見他兩人轉回,問道:「卿二人怎麼又回來了?」

    逢紀說道:「請將軍屏退左右。」

    袁紹於是命堂上的婢女、侍衛都出去,只剩下他和逢紀、許攸三人。

    逢紀說道:「荀、孫二將軍今敗董卓,獨得光復洛陽之功,將軍意下如何?」

    逢紀、許攸都是袁紹的心腹,聽了逢紀這麼說,袁紹也不隱瞞自己的擔憂,他嘆了一聲,說道:「當日貞之邀我共擊洛陽,我沒有答應,如今想來,悔之不及。」

    他問計道:「現下形勢已是如此,卿二人以為我該當如何?」

    許攸說道:「有兩策。」

    「哪兩策?」

    「一則如適才荀文若所言,荀侯、孫侯必會再邀將軍追擊董卓,將軍可應之。」

    袁紹默不作答。

    剛才袁紹對荀諶說,他先遣淳于瓊過河,之後他再親提兵馬去和荀貞、孫堅會師,這只是當著眾人面前說的假話。自到冀州以來,他一直首先想要得到的就是冀州,又怎會肯在得到冀州之前浪費兵力,去追擊董卓?

    許攸和逢紀對視了一眼,逢紀接著許攸的話,說出了第二策,說道:「聞軍報稱:荀、孫二將軍擊破太谷後,董卓曾遣李傕至太谷求和,許荀將軍以司隸校尉,許孫將軍以執金吾。這第二策就是:將軍可表一人為潁川太守,表一人為廣陵太守。」

    相比第一策的無用,許攸、逢紀的這一計可謂毒辣,乃是釜底抽薪之計。

    司隸校尉、執金吾固是位高權重,可現在洛陽是個什麼情況?

    不但洛陽城池被毀,內無居民,而且周邊數百里也無人煙,荀貞、孫堅如真是留在了這裡,別說壯大實力了,便是他兩人現下的那各兩萬多人馬恐怕也會要養不起了,當此亂世之際,沒了兵馬,只有個「貴重」的空銜,又有何用?

    可以預料到,袁紹的這兩個表只要一出來,荀貞、孫堅別無它法,為了免得地盤被別人佔去,只能立刻從洛陽撤軍,各歸本郡,如此一來,他倆追擊董卓、再擊長安、迎駕東返的打算也就只能落空,而他倆的這個打算只要一落空,袁紹也就不用擔憂他倆的威脅會變得更大了。

    只是,這個計策毒辣歸毒辣,如是施出來,卻未免會有損袁紹的名聲。

    明眼人誰會看不出袁紹真實的用意?

    袁紹因之遲疑,說道:「貞之與我為盟,我如表他人為廣陵太守,會不會引人非議?」

    逢紀說道:「成大事者,何在意他人非議?今世亂,兵強者勝。將軍只要能得到冀州,以冀州為資,憑將軍的家聲、名望,襲光武故事,削平諸亂,定天下如反掌之易!待天下定後,誰又還會再來非議將軍?」

    袁紹問許攸:「子遠,卿何意也?」

    許攸答道:「誠如元圖所言,荀、孫二將軍今已敗董卓,獨得光復洛陽之功,以攸之見,將軍如不早謀,再等到他兩人克取長安,迎駕東返,將不可複製矣!」

    袁紹做出了決定,說道:「我即表周昂為潁川太守,表淳于瓊為廣陵太守。」

    ……

    魯陽,袁術軍中。

    聞報荀貞、孫堅大敗董卓,已光復洛陽,袁術大驚,下意識得從席上站起,追問道:「果真已敗董賊,克復洛陽?」

    來報信的人答道:「是。」

    袁術良久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落座,打發了這報信之人出去,問席上諸人道:「不意荀、孫二子竟這般僥倖,居然能擊敗董賊,光復洛陽。」

    席上眾人也各驚詫。

    一人離席起身,說道:「荀、孫既敗董卓、克復洛陽,值此之時,將軍不可猶豫,當立即親提兵馬,急至洛陽,與荀、孫合兵,共追董卓。」

    又一人起身說道:「此言謬矣!」

    袁術看去,見反對袁術提兵去洛的乃是他帳下的長史楊弘。

    袁術是貨真價實的後將軍,後將軍是重號將軍之一,可以開府,長史是將軍府中的一個重要吏職,相當於後世的秘書長或幕僚長。

    袁術問道:「德業,卿何意也?」

    德業,是楊弘的字。

    楊弘說道:「今劉表在荊,居宜城,招攬英豪,意在明公,蒯良、蒯越、蔡瑁諸輩皆投從之,在這個時候,明公如提兵出州,則董卓能否為明公得獲吾不知也,南陽、荊州將不復為明公所有,吾卻知也!」

    劉表在宜城,招攬荊州英豪,聚兵收糧,所為者只有一事:那就是想要把袁術趕走。在這種關鍵的時刻,袁術如果主動帶兵離境,可以想見,不但荊州他不可能再得到了,並且甚而連南陽他也不能再保有了,而如無了南陽,袁術也就成了無根之萍,將難以再成就大事了。

    楊弘這番話說到了袁術的心裡,袁術說道:「誠如卿言,劉景升意圖叵測,我確是不可稍離魯陽,可荀、孫二子已復洛陽,我若是不與理會,萬一他倆再克復長安,迎回天子?這……。」

    荀貞、孫堅如真的能迎回天子,那他倆就是此次討董的最大功臣,袁紹、袁術都得靠邊站了。

    楊弘說道:「吾有一策,可使荀、孫不得迎駕東返。」

    「噢?是何計也,快快道來!」

    「荀、孫素不敬將軍,殊可恨也!如無劉表在側,將軍自可趁如今他倆主力在外之機,遣一猛將,入據潁川,只惜今有劉表在荊,此計卻是不得行也。」

    劉表已經是一個大敵了,如再遣兵去搶潁川,那便是又惹上了荀貞、孫堅這兩個強敵,此計確是不能用。

    袁術說道:「此計既不能用,然則卿計到底為何?」

    「吾聞董卓曾欲表孫堅為執金吾,荀貞為司隸校尉,將軍可由此另表一人為潁川太守,再表一人為廣陵太守,如此,孫堅、荀貞為保潁川、廣陵不失,必歸也。只要他倆歸郡,自就不會再有他倆追擊董卓、迎駕東返的可能了。」

    楊弘卻是與逢紀、許攸想到一塊兒去了。

    袁紹在聽到此策時,因擔憂自己的名聲會因此受損而有所遲疑,袁術卻是毫無遲疑,聞言大喜,說道:「此計妙哉!」立即做出決定,「我這就表卿為潁川太守,再擇一人表為廣陵太守。」

    袁紹、袁術兄弟雖然不和,但在對付荀貞、孫堅這件事上,卻是不謀而合。

    ……

    荀貞、孫堅敗董卓、得洛陽,方剛三日,先是河內的袁紹表周昂為潁川太守、表淳于瓊為廣陵太守,繼之不久,又有魯陽的袁術亦連表兩人,分為潁川、廣陵太守。

    消息傳到洛陽,荀貞、孫堅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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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孫侯得璽度天命 董相敗退往長安

    荀貞、孫堅敗董卓、得洛陽,方剛三日,先是河內的袁紹表周昂為潁川太守、表淳于瓊為廣陵太守,繼之不久,又有魯陽的袁術亦連表兩人,分為潁川、廣陵太守。●⌒,

    消息傳到洛陽,荀貞、孫堅大怒。

    孫堅怒對荀貞說道:「汝南袁氏世受國恩,四世三公,為天下所重,我向以為他家乃是國之堅石,今故太傅袁隗無辜被害,袁氏在京者凡數十餘口盡為董卓所戮,袁本初、袁公路兄弟既不思報還國恩,又不思為家門報仇,分屯兵於冀、荊,心懷別圖,這倒也罷了,……貞之,你我方破董賊,正要再進兵長安,以迎聖駕,他兩人卻竟在你我的背後插刀子!孰不可忍也!」

    荀貞問孫堅道:「二袁已行事如此,文台,你意你我該將如何?」

    孫堅罵道:「豎子不足與謀!」罵完了,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還能如何?你我難道還真的去當這個執金吾、司隸校尉不成?事已至此,總不能坐看潁川、廣陵被人佔去。」

    「文台的意思是:你我當撤兵歸郡麼?」

    「也只能這樣了!」

    荀貞、孫堅在洛陽城外住了一夜。

    次日上午,又得軍報,說周昂領兵五千,已出河內,往潁川而去。

    這個周昂是丹陽太守周昕的同產弟。

    周氏兄弟共兄弟三人,除周昕、周昂外,還有一個幼弟,名叫周喁,他兄弟三人家在會稽,會稽周氏乃州郡之一名族也,與汝南袁家世代通好,故而周昕、周昂、周喁兄弟與袁紹、曹操皆交好,現除周昕因在丹陽為太守而未在河內,周昂、周喁都在袁紹帳下任事。

    孫堅聽到這個消息,又是大怒,對荀貞說道:「袁本初相逼何急!」

    打下洛陽後不久,因見大勢已去,洛陽東、南諸關中的董兵多棄關而走,故而現下潁川與司隸交界處的轘轅關中已無董兵把守,當董兵退後,被荀貞、孫堅留在潁川的部隊接管了此關,因而現在可以經洛陽過轘轅,直入潁川,相比之下,這段路程要比從河內到潁川近得多。

    因了這個緣故,孫堅雖是惱怒,但也沒有急著就回潁川。

    荀貞對孫堅說道:「有卿與我雄兵五萬餘眾在此,周昂只帶了五千人豈敢入潁川之境?以我度之,他應只是做個樣子罷了。文台,諸陵被董卓毀壞者,有的還沒有被填塞完,你我不用著急,且再等上兩日,待填塞好了諸陵,等把洛陽宮中收拾妥當,你我再帶兵返郡不遲。」

    孫堅應道:「卿言甚是。」

    荀貞心道:「我記得文台便是在此次討董時,於宮中發現了傳國璽,……卻也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如若是真,卻為何直到今日我還沒有得到諸部的回報?」

    打著收拾洛陽宮室的旗號,荀貞調集了數千部卒,由趙雲帶著現正在宮中細細搜尋,——當然,荀貞沒有告訴他們要搜尋的是什麼,只是命令他們仔細檢點宮中遺存,凡是發現與天子、皇室、國家有關的器具文牒,首先要來報給荀貞知道,然後再封存完好,以備將來可能的需要,只是,趙雲帶著人在宮中已搜尋了兩天多了,倒是找到了一些與天子、皇室、國家以及公卿大臣們有關的器具、文譜、典籍,可至於傳國璽?卻是半點消息也無。

    同時在宮中搜檢的還有孫堅的部曲,荀貞心懷疑惑,又想道:「莫不是傳國璽已為文台所得?」

    荀貞、孫堅都在城外住,但兩人各有部曲,故而不在一營,辭別了荀貞,孫堅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營中。入到營裡,進到帳內,孫堅屏退左右,打開帳角的一個鐵箱,小心翼翼地從箱中捧取出了一件物事,只見此物乃是由玉石通體刻成,方圓四寸,龍魚鳳鳥鈕,正面八個字,乃是大篆,字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可不正就是荀貞所思不得的傳國玉璽!

    荀貞猜測得不錯,這個傳國璽正是被孫堅的部曲在宮中發現的。

    發現此物的是個兵卒,這個兵卒不知此物是何,只覺得應是一件寶物,因而私藏了下來,結果卻在當夜被巡查的程普發現,程普沒有聲張,因事關重大,為了保密,他先是尋個藉口殺掉了這個兵卒,繼而便悄悄地將此物獻給了孫堅。

    莫說荀貞不知孫堅已得傳國璽,便是孫堅營中的諸將,至今也只有程普、吳景、孫賁等寥寥數人知道傳國璽到了孫堅的手中。

    孫堅獨在帳內,輕輕地撫摸著這方據說是傳自秦始皇帝、代表著「天命」的印璽,看向印璽的眼中透出複雜的光芒。他喃喃唸著刻在這方印璽上的八個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他頓了頓,復又唸誦前四個字:「受命於天」,念了一遍,又念一遍,反覆念了多遍。

    孫堅心道:「『受命於天』。不意今在洛陽竟卻得到了此璽!……這究竟是代表了何意?」

    孫堅出身寒微,其家非是儒門士族,因對巫術神鬼一道頗是相信,又也正是因了出身寒微之故,他本是提足了勁要保大漢,想使得自己的家族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功業而成為如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這樣世代公卿的名門望族,可在保大漢的途中,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忽然得到了傳國璽,聯繫到巫道的神鬼之說,他不覺就產生了迷惑,心中想道:「此璽落入我的手中,到底是因為上天想讓我立下為漢室找回傳國璽的功勞?又或是在暗示漢家的氣運已盡?」

    他又想道:「我與貞之都往宮中派了兵馬,但此璽卻沒有被貞之得到,而是為我所得,……『受命於天』、『受命於天』,這難道就是『天命』麼?」

    聯繫到眼下的局勢,他又想道:「二袁各懷私心,不思為國,今正當我與貞之要繼續追擊董卓之時,他兩個各自表人,來奪我潁川,卻是逼得我只能半途而廢,不得不撤兵歸郡。……如是他倆沒來這一手,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和貞之就能迎回天子了,而他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這一手,我和貞之這一歸郡,迎回天子怕就是遙遙無期了……而就在此時此刻,我得了傳國之璽。……種種機緣巧合,『受命於天」、「受命於天」,莫非這真的就是『天命』麼?」

    袁紹、袁術如果沒來這一手,孫堅和荀貞肯定是要繼續進兵的,而如果繼續進兵,就有徹底擊敗董卓的可能,一旦擊敗董卓,那接下來,自然就是要迎天子回洛陽了,天子一回到洛陽,傳國璽孫堅就不能自留,就必須要獻還給天子;可現下之時,袁紹、袁術卻在此關頭來了這一手,逼得孫堅不能再繼續進兵,不能再繼續進兵,那此傳國璽就無法獻還天子,孫堅只能把它留在自己的手中了,由是種種,各種的巧合之下,也難怪孫堅會瞎猜胡想,度測「天意」。

    ……

    徐榮等一路向西,沒能找到董卓。

    董卓順利逃入到了澠池。

    聞得袁紹、袁術各表人為潁川太守和廣陵太守,董卓大敗之餘,哈哈大笑,對左右跟從他一路逃至澠池的垂頭喪氣的敗將們說道:「我以二袁為敵,沒料到他兩人卻在此時助我!」

    諸敗將們聽了董卓這話,士氣略振,皆道:「二袁鼠輩,焉能與相國比?相國洪福齊天,自是吉人自有天相!」

    「洛陽已廢,便是為荀、孫所得,也無關緊要。」

    賈詡說道:「相國所言甚是。只要關中不失,稍微休養生息,相國自便可效仿前秦,遣軍出關,掃平山東。」

    董卓說道:「文和所言,正與我意同!這司隸是沒什麼可留的了,稍待兩日,待收攏了諸軍,我就與卿等入關。」

    在澠池待了幾天,等收攏完了殘兵,又等轘轅諸關的兵馬各自來到,董卓留了東中郎將董越屯守澠池,使中郎將段煨屯守華陰,又以自己的女婿中郎將牛輔屯守安邑,再以河南尹朱俊留屯司隸一帶,隨後就帶著主力兵馬西過潼關,往長安而去。

    臨走前,董卓交代董越等將:「關東諸將數敗矣,無能為也。唯荀、孫小戇,諸將軍宜慎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2
103 孔德信報刺史病 荀貞再表孫文台

    上傳失誤,重複上傳了一萬字,因為vip的內容不能刪減,所以刪不掉,只好先就這麼放著了,再有更的時候還會放在這一節裡,直到把那重複上傳的一萬字都更替掉為止。

    ——

    董卓西去長安後不久,荀貞、孫堅填平了諸帝陵、清掃過了洛陽皇城,亦帶兵歸還潁川。

    為天下矚目的荀、孫討董之戰,由此暫告一個段落。

    因轘轅關的董兵已棄關而逃,故而荀、孫此次自洛東返,未走來時的原路,而是過偃師、經緱氏,徑往東南而行,過了緱氏縣,再往前行不遠便是轘轅關,而過了轘轅就是潁川郡界了。

    這段路程總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兩百里地。

    荀、孫行軍雖不甚快,可也只用了兩三天就可遠見轘轅關卡了。

    這晚駐營轘轅關外,荀、孫預備次日進關。

    當夜,有急信從陽翟送來。

    孫堅是潁川太守,因這道急信名義上是送給他的。

    他瀏覽過後,不顧時已夜深,當即遣人速去請荀貞過來。

    典韋諸虎衛舉火在前,護衛著荀貞來到孫堅營中。

    見到荀貞,孫堅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把急報遞給了他,說道:「郡府郭俊諸君遣使星夜送來了此信。」

    荀貞展開觀之,見這信卻是州府從事孔德寫來的。

    信中的主要內容是恭喜荀貞、孫堅取得大勝,光復了洛陽,隨之在信尾之處,孔德筆鋒一轉,寥寥數語,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診治,經過不間斷地治療,病情本已稍有好轉,可便在前數日,就在荀貞、孫堅大勝董卓的消息傳到州府後,孔伷的病情又急劇惡化,現已昏迷兩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荀貞看完,把信還給孫堅,喟然嘆道:「文台,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孫堅撇了撇嘴,說道:「看孔從事信中所言,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轉,卻在聞你我二人兵勝復洛之後而忽又惡化,……貞之,他這分明是因疑懼你我兩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孫堅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荀貞也是這麼想的,但心中這麼想,荀貞卻不想嘴上這麼說,他神色不變,沒接孫堅的這個話茬,轉而說道:「文台,今董卓雖敗,司隸半境猶在其手,豫州臨司隸,正處在對抗董卓的前線,不可一日無主,卻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

    荀貞先時表孫堅為潁川太守,其本意就是想用孫堅來控制豫州,從而可以成為自己在將來奪取徐州、以至爭雄天下時的一大助力,只是當時一來大義在線、討董為重,二來孔伷已在豫州,故而不能直接表孫堅豫州刺史,只能改表他為潁川太守,姑且算是做個鋪墊,現下董卓已敗,孔伷又病重昏迷,卻正是該到再表孫堅為豫州刺史的時候了。

    「孔豫州臥病百日,不能起,無法視事,早就當以病辭。我欲表卿為豫州刺史,卿意如何?」

    漢家制度,凡是官吏久病,夠百天而病尚未好,為不影響地方上的政務工作,就要辭職。

    不過如是細細算來,孔伷其實並沒有臥病百日,他的病一個是身體上的疾病,再一個則是因荀貞、孫堅而起的心病,時好時壞,而且早先時也不是不能視事,只不過這幾天突然病重,以至昏迷罷了,按理說,是套用不上「凡病百日即需辭職」這條規定的,可是當今天下已亂,孔伷空有「名士」之名,而無軍旅之才,那麼在面對荀貞、孫堅這兩個挾大勝之威、又挾光復洛陽之功歸來的如狼似虎之人時,他自就是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任由荀貞、孫堅揉捏了。

    孫堅倒是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能成為豫州主官的,——雖然荀貞說的是欲表他為「豫州刺史」,不是「豫州牧」,然而如今早非太平之時,已是到了兵強馬壯為勝之時了,那麼這「豫州刺史」和「豫州牧」在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如無兵馬,便是空有一個「州牧」之銜也掌握不了一州之地,而如有兵馬,便是只得一個「州刺史」之銜又有何妨?因而,他聞得荀貞此言,又驚又喜,說道:「這、這……,表我為豫州刺史?貞之,此事能成麼?」

    荀貞表孫堅為豫州刺史,這很簡單,一個奏表就夠了,可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卻就難了。

    難在兩個方面,一是州內,二是州外。

    首先來說州內。

    豫州是大州,州內名士多,士族多,歷年來凡是能出任豫州刺史的要麼為儒林名士,要麼便是出身自公卿貴家,就拿最近的這幾任豫州刺史、豫州牧來說:王允,出自名族,家為州郡冠姓,世代為宦,本人也有才幹,現為朝中尚書令、司徒;黃琬,也是出身名族,他的曾祖黃香做過尚書令,他的祖父黃瓊當過太尉,他本人在豫州牧的任後也出任過朝中的三公之位;孔伷,雖然沒有什麼才能,可他卻也是出自名門,知名天下,乃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士林名士。

    孫堅和他們比,完全沒得比。

    那麼以孫堅的出身,他能壓得住州內的那些名族、右姓麼?州內那些郡國的太守國相又肯會聽他的命令麼?

    這是一個難點。

    再一個說州外。

    豫州地處中原,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向來是難以坐守的,現今之時,又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袁紹、袁術之間,又還有張邈、劉岱等等的各路諸侯,憑孫堅的兵馬實力,他能抵得住這些人的虎視眈眈麼?

    這是又一個難點。

    荀貞對此,卻是早已想得清楚了。

    他令侍衛在自己席後的典韋等人退下,又請孫堅把孫堅的左右也都退下,當帳中只剩他與孫堅兩人後,他對孫堅說道:「袁本初覬覦冀州,袁公路意在荊州,如張孟卓諸輩,碌碌無為,不足提也,今能扶助漢室、討逆平亂、為民解倒懸者,唯數人而已,卿與我可算其二。卿如能得豫州,則卿在潁川,我在廣陵,東西呼應,攜聯成勢,縱有一時之內憂、外患,不足定也,卿又有何憂?」

    孫堅聽出了荀貞的意思。

    「孫堅在潁川,荀貞在廣陵」,這話的意思明顯是在孫堅得了豫州刺史位後,荀貞就要圖謀徐州。如荀貞真能佔下徐州,那麼到得那時,豫州、徐州兩州結盟,確可算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便是袁紹得了冀州、袁術得了荊州,荀、孫只要聯手,也足能相抗了。

    孫堅不覺地就又想到了那方傳國璽上,他心道:「方得傳國璽,便又將得豫州,……如我果能得豫州為資,再與貞之為盟,日後功業恐難言說!」又是激動,又是振奮,遂對荀貞說道,「此事果如能成,我自當與卿為盟,共討不臣,以扶漢室。」

    話說到這個程度,兩人已經不需要再多明言了。

    他兩個之前討董時雖也是盟友的關係,可那個盟友只是為了單純的討董,算是一個軍事上的暫時結盟,但現在的這個盟約卻是完全不同,不單有軍事結盟的內容,而且也有了政治結盟的內容,並且這個結盟也不再只是暫時的,而是一個長期的盟約了。

    荀貞、孫堅相對一笑,兩人俱是心情振作。

    不過在這振作之中,兩個人也各有一點忐忑,更有壓力。

    就不說袁紹、袁術,便只豫州的那些郡國守相、徐州的刺史陶謙,這些就沒一個是省油燈的,擺在他倆面前,需要第一個跨過的難關便是他們。

    好在有一點,現在袁紹尚未得冀州,袁術亦未得荊州,他兩人各有強敵需要對付,這就給了荀貞、孫堅立足豫、徐,從而徹底把此二州掌控在手的時間和機會。

    荀貞使人連夜寫成奏表,以孔伷病百日應辭為由,表孫堅為豫州刺史,次日傳送各地。

    同時,孫堅也寫了一道奏表,卻是表樂進為下邳相。

    ————————————————————————

    董卓西去長安後不久,荀貞、孫堅填平了諸帝陵、清掃過了洛陽皇城,亦帶兵歸還潁川。

    為天下矚目的荀、孫討董之戰,由此暫告一個段落。

    因轘轅關的董兵已棄關而逃,故而荀、孫此次自洛東返,未走來時的原路,而是過偃師、經緱氏,徑往東南而行,過了緱氏縣,再往前行不遠便是轘轅關,而過了轘轅就是潁川郡界了。

    這段路程總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兩百里地。

    荀、孫行軍雖不甚快,可也只用了兩三天就可遠見轘轅關卡了。

    這晚駐營轘轅關外,荀、孫預備次日進關。

    當夜,有急信從陽翟送來。

    孫堅是潁川太守,因這道急信名義上是送給他的。

    他瀏覽過後,不顧時已夜深,當即遣人速去請荀貞過來。

    典韋諸虎衛舉火在前,護衛著荀貞來到孫堅營中。

    見到荀貞,孫堅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把急報遞給了他,說道:「郡府郭俊諸君遣使星夜送來了此信。」

    荀貞展開觀之,見這信卻是州府從事孔德寫來的。

    信中的主要內容是恭喜荀貞、孫堅取得大勝,光復了洛陽,隨之在信尾之處,孔德筆鋒一轉,寥寥數語,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診治,經過不間斷地治療,病情本已稍有好轉,可便在前數日,就在荀貞、孫堅大勝董卓的消息傳到州府後,孔伷的病情又急劇惡化,現已昏迷兩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荀貞看完,把信還給孫堅,喟然嘆道:「文台,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孫堅撇了撇嘴,說道:「看孔從事信中所言,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轉,卻在聞你我二人兵勝復洛之後而忽又惡化,……貞之,他這分明是因疑懼你我兩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孫堅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荀貞也是這麼想的,但心中這麼想,荀貞卻不想嘴上這麼說,他神色不變,沒接孫堅的這個話茬,轉而說道:「文台,今董卓雖敗,司隸半境猶在其手,豫州臨司隸,正處在對抗董卓的前線,不可一日無主,卻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

    荀貞先時表孫堅為潁川太守,其本意就是想用孫堅來控制豫州,從而可以成為自己在將來奪取徐州、以至爭雄天下時的一大助力,只是當時一來大義在線、討董為重,二來孔伷已在豫州,故而不能直接表孫堅豫州刺史,只能改表他為潁川太守,姑且算是做個鋪墊,現下董卓已敗,孔伷又病重昏迷,卻正是該到再表孫堅為豫州刺史的時候了。

    「孔豫州臥病百日,不能起,無法視事,早就當以病辭。我欲表卿為豫州刺史,卿意如何?」

    漢家制度,凡是官吏久病,夠百天而病尚未好,為不影響地方上的政務工作,就要辭職。

    不過如是細細算來,孔伷其實並沒有臥病百日,他的病一個是身體上的疾病,再一個則是因荀貞、孫堅而起的心病,時好時壞,而且早先時也不是不能視事,只不過這幾天突然病重,以至昏迷罷了,按理說,是套用不上「凡病百日即需辭職」這條規定的,可是當今天下已亂,孔伷空有「名士」之名,而無軍旅之才,那麼在面對荀貞、孫堅這兩個挾大勝之威、又挾光復洛陽之功歸來的如狼似虎之人時,他自就是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任由荀貞、孫堅揉捏了。

    孫堅倒是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能成為豫州主官的,——雖然荀貞說的是欲表他為「豫州刺史」,不是「豫州牧」,然而如今早非太平之時,已是到了兵強馬壯為勝之時了,那麼這「豫州刺史」和「豫州牧」在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如無兵馬,便是空有一個「州牧」之銜也掌握不了一州之地,而如有兵馬,便是只得一個「州刺史」之銜又有何妨?因而,他聞得荀貞此言,又驚又喜,說道:「這、這……,表我為豫州刺史?貞之,此事能成麼?」

    荀貞表孫堅為豫州刺史,這很簡單,一個奏表就夠了,可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卻就難了。

    難在兩個方面,一是州內,二是州外。

    首先來說州內。

    豫州是大州,州內名士多,士族多,歷年來凡是能出任豫州刺史的要麼為儒林名士,要麼便是出身自公卿貴家,就拿最近的這幾任豫州刺史、豫州牧來說:王允,出自名族,家為州郡冠姓,世代為宦,本人也有才幹,現為朝中尚書令、司徒;黃琬,也是出身名族,他的曾祖黃香做過尚書令,他的祖父黃瓊當過太尉,他本人在豫州牧的任後也出任過朝中的三公之位;孔伷,雖然沒有什麼才能,可他卻也是出自名門,知名天下,乃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士林名士。

    孫堅和他們比,完全沒得比。

    那麼以孫堅的出身,他能壓得住州內的那些名族、右姓麼?州內那些郡國的太守國相又肯會聽他的命令麼?

    這是一個難點。

    再一個說州外。

    豫州地處中原,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向來是難以坐守的,現今之時,又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袁紹、袁術之間,又還有張邈、劉岱等等的各路諸侯,憑孫堅的兵馬實力,他能抵得住這些人的虎視眈眈麼?

    這是又一個難點。

    荀貞對此,卻是早已想得清楚了。

    他令侍衛在自己席後的典韋等人退下,又請孫堅把孫堅的左右也都退下,當帳中只剩他與孫堅兩人後,他對孫堅說道:「袁本初覬覦冀州,袁公路意在荊州,如張孟卓諸輩,碌碌無為,不足提也,今能扶助漢室、討逆平亂、為民解倒懸者,唯數人而已,卿與我可算其二。卿如能得豫州,則卿在潁川,我在廣陵,東西呼應,攜聯成勢,縱有一時之內憂、外患,不足定也,卿又有何憂?」

    孫堅聽出了荀貞的意思。

    「孫堅在潁川,荀貞在廣陵」,這話的意思明顯是在孫堅得了豫州刺史位後,荀貞就要圖謀徐州。如荀貞真能佔下徐州,那麼到得那時,豫州、徐州兩州結盟,確可算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便是袁紹得了冀州、袁術得了荊州,荀、孫只要聯手,也足能相抗了。

    孫堅不覺地就又想到了那方傳國璽上,他心道:「方得傳國璽,便又將得豫州,……如我果能得豫州為資,再與貞之為盟,日後功業恐難言說!」又是激動,又是振奮,遂對荀貞說道,「此事果如能成,我自當與卿為盟,共討不臣,以扶漢室。」

    話說到這個程度,兩人已經不需要再多明言了。

    他兩個之前討董時雖也是盟友的關係,可那個盟友只是為了單純的討董,算是一個軍事上的暫時結盟,但現在的這個盟約卻是完全不同,不單有軍事結盟的內容,而且也有了政治結盟的內容,並且這個結盟也不再只是暫時的,而是一個長期的盟約了。

    荀貞、孫堅相對一笑,兩人俱是心情振作。

    不過在這振作之中,兩個人也各有一點忐忑,更有壓力。

    就不說袁紹、袁術,便只豫州的那些郡國守相、徐州的刺史陶謙,這些就沒一個是省油燈的,擺在他倆面前,需要第一個跨過的難關便是他們。

    好在有一點,現在袁紹尚未得冀州,袁術亦未得荊州,他兩人各有強敵需要對付,這就給了荀貞、孫堅立足豫、徐,從而徹底把此二州掌控在手的時間和機會。

    荀貞使人連夜寫成奏表,以孔伷病百日應辭為由,表孫堅為豫州刺史,次日傳送各地。

    同時,孫堅也寫了一道奏表,卻是表樂進為下邳相。

    董卓西去長安後不久,荀貞、孫堅填平了諸帝陵、清掃過了洛陽皇城,亦帶兵歸還潁川。

    為天下矚目的荀、孫討董之戰,由此暫告一個段落。

    因轘轅關的董兵已棄關而逃,故而荀、孫此次自洛東返,未走來時的原路,而是過偃師、經緱氏,徑往東南而行,過了緱氏縣,再往前行不遠便是轘轅關,而過了轘轅就是潁川郡界了。

    這段路程總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兩百里地。

    荀、孫行軍雖不甚快,可也只用了兩三天就可遠見轘轅關卡了。

    這晚駐營轘轅關外,荀、孫預備次日進關。

    當夜,有急信從陽翟送來。

    孫堅是潁川太守,因這道急信名義上是送給他的。

    他瀏覽過後,不顧時已夜深,當即遣人速去請荀貞過來。

    典韋諸虎衛舉火在前,護衛著荀貞來到孫堅營中。

    見到荀貞,孫堅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把急報遞給了他,說道:「郡府郭俊諸君遣使星夜送來了此信。」

    荀貞展開觀之,見這信卻是州府從事孔德寫來的。

    信中的主要內容是恭喜荀貞、孫堅取得大勝,光復了洛陽,隨之在信尾之處,孔德筆鋒一轉,寥寥數語,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診治,經過不間斷地治療,病情本已稍有好轉,可便在前數日,就在荀貞、孫堅大勝董卓的消息傳到州府後,孔伷的病情又急劇惡化,現已昏迷兩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荀貞看完,把信還給孫堅,喟然嘆道:「文台,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孫堅撇了撇嘴,說道:「看孔從事信中所言,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轉,卻在聞你我二人兵勝復洛之後而忽又惡化,……貞之,他這分明是因疑懼你我兩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孫堅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荀貞也是這麼想的,但心中這麼想,荀貞卻不想嘴上這麼說,他神色不變,沒接孫堅的這個話茬,轉而說道:「文台,今董卓雖敗,司隸半境猶在其手,豫州臨司隸,正處在對抗董卓的前線,不可一日無主,卻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

    荀貞先時表孫堅為潁川太守,其本意就是想用孫堅來控制豫州,從而可以成為自己在將來奪取徐州、以至爭雄天下時的一大助力,只是當時一來大義在線、討董為重,二來孔伷已在豫州,故而不能直接表孫堅豫州刺史,只能改表他為潁川太守,姑且算是做個鋪墊,現下董卓已敗,孔伷又病重昏迷,卻正是該到再表孫堅為豫州刺史的時候了。

    「孔豫州臥病百日,不能起,無法視事,早就當以病辭。我欲表卿為豫州刺史,卿意如何?」

    漢家制度,凡是官吏久病,夠百天而病尚未好,為不影響地方上的政務工作,就要辭職。

    不過如是細細算來,孔伷其實並沒有臥病百日,他的病一個是身體上的疾病,再一個則是因荀貞、孫堅而起的心病,時好時壞,而且早先時也不是不能視事,只不過這幾天突然病重,以至昏迷罷了,按理說,是套用不上「凡病百日即需辭職」這條規定的,可是當今天下已亂,孔伷空有「名士」之名,而無軍旅之才,那麼在面對荀貞、孫堅這兩個挾大勝之威、又挾光復洛陽之功歸來的如狼似虎之人時,他自就是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任由荀貞、孫堅揉捏了。

    孫堅倒是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能成為豫州主官的,——雖然荀貞說的是欲表他為「豫州刺史」,不是「豫州牧」,然而如今早非太平之時,已是到了兵強馬壯為勝之時了,那麼這「豫州刺史」和「豫州牧」在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如無兵馬,便是空有一個「州牧」之銜也掌握不了一州之地,而如有兵馬,便是只得一個「州刺史」之銜又有何妨?因而,他聞得荀貞此言,又驚又喜,說道:「這、這……,表我為豫州刺史?貞之,此事能成麼?」

    荀貞表孫堅為豫州刺史,這很簡單,一個奏表就夠了,可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卻就難了。

    難在兩個方面,一是州內,二是州外。

    首先來說州內。

    豫州是大州,州內名士多,士族多,歷年來凡是能出任豫州刺史的要麼為儒林名士,要麼便是出身自公卿貴家,就拿最近的這幾任豫州刺史、豫州牧來說:王允,出自名族,家為州郡冠姓,世代為宦,本人也有才幹,現為朝中尚書令、司徒;黃琬,也是出身名族,他的曾祖黃香做過尚書令,他的祖父黃瓊當過太尉,他本人在豫州牧的任後也出任過朝中的三公之位;孔伷,雖然沒有什麼才能,可他卻也是出自名門,知名天下,乃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士林名士。

    孫堅和他們比,完全沒得比。

    那麼以孫堅的出身,他能壓得住州內的那些名族、右姓麼?州內那些郡國的太守國相又肯會聽他的命令麼?

    這是一個難點。

    再一個說州外。

    豫州地處中原,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向來是難以坐守的,現今之時,又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袁紹、袁術之間,又還有張邈、劉岱等等的各路諸侯,憑孫堅的兵馬實力,他能抵得住這些人的虎視眈眈麼?

    這是又一個難點。

    荀貞對此,卻是早已想得清楚了。

    他令侍衛在自己席後的典韋等人退下,又請孫堅把孫堅的左右也都退下,當帳中只剩他與孫堅兩人後,他對孫堅說道:「袁本初覬覦冀州,袁公路意在荊州,如張孟卓諸輩,碌碌無為,不足提也,今能扶助漢室、討逆平亂、為民解倒懸者,唯數人而已,卿與我可算其二。卿如能得豫州,則卿在潁川,我在廣陵,東西呼應,攜聯成勢,縱有一時之內憂、外患,不足定也,卿又有何憂?」

    孫堅聽出了荀貞的意思。

    「孫堅在潁川,荀貞在廣陵」,這話的意思明顯是在孫堅得了豫州刺史位後,荀貞就要圖謀徐州。如荀貞真能佔下徐州,那麼到得那時,豫州、徐州兩州結盟,確可算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便是袁紹得了冀州、袁術得了荊州,荀、孫只要聯手,也足能相抗了。

    孫堅不覺地就又想到了那方傳國璽上,他心道:「方得傳國璽,便又將得豫州,……如我果能得豫州為資,再與貞之為盟,日後功業恐難言說!」又是激動,又是振奮,遂對荀貞說道,「此事果如能成,我自當與卿為盟,共討不臣,以扶漢室。」

    話說到這個程度,兩人已經不需要再多明言了。

    他兩個之前討董時雖也是盟友的關係,可那個盟友只是為了單純的討董,算是一個軍事上的暫時結盟,但現在的這個盟約卻是完全不同,不單有軍事結盟的內容,而且也有了政治結盟的內容,並且這個結盟也不再只是暫時的,而是一個長期的盟約了。

    荀貞、孫堅相對一笑,兩人俱是心情振作。

    不過在這振作之中,兩個人也各有一點忐忑,更有壓力。

    就不說袁紹、袁術,便只豫州的那些郡國守相、徐州的刺史陶謙,這些就沒一個是省油燈的,擺在他倆面前,需要第一個跨過的難關便是他們。

    好在有一點,現在袁紹尚未得冀州,袁術亦未得荊州,他兩人各有強敵需要對付,這就給了荀貞、孫堅立足豫、徐,從而徹底把此二州掌控在手的時間和機會。

    荀貞使人連夜寫成奏表,以孔伷病百日應辭為由,表孫堅為豫州刺史,次日傳送各地。

    同時,孫堅也寫了一道奏表,卻是表樂進為下邳相。

    董卓西去長安後不久,荀貞、孫堅填平了諸帝陵、清掃過了洛陽皇城,亦帶兵歸還潁川。

    為天下矚目的荀、孫討董之戰,由此暫告一個段落。

    因轘轅關的董兵已棄關而逃,故而荀、孫此次自洛東返,未走來時的原路,而是過偃師、經緱氏,徑往東南而行,過了緱氏縣,再往前行不遠便是轘轅關,而過了轘轅就是潁川郡界了。

    這段路程總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兩百里地。

    荀、孫行軍雖不甚快,可也只用了兩三天就可遠見轘轅關卡了。

    這晚駐營轘轅關外,荀、孫預備次日進關。

    當夜,有急信從陽翟送來。

    孫堅是潁川太守,因這道急信名義上是送給他的。

    他瀏覽過後,不顧時已夜深,當即遣人速去請荀貞過來。

    典韋諸虎衛舉火在前,護衛著荀貞來到孫堅營中。

    見到荀貞,孫堅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把急報遞給了他,說道:「郡府郭俊諸君遣使星夜送來了此信。」

    荀貞展開觀之,見這信卻是州府從事孔德寫來的。

    信中的主要內容是恭喜荀貞、孫堅取得大勝,光復了洛陽,隨之在信尾之處,孔德筆鋒一轉,寥寥數語,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診治,經過不間斷地治療,病情本已稍有好轉,可便在前數日,就在荀貞、孫堅大勝董卓的消息傳到州府後,孔伷的病情又急劇惡化,現已昏迷兩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荀貞看完,把信還給孫堅,喟然嘆道:「文台,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孫堅撇了撇嘴,說道:「看孔從事信中所言,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轉,卻在聞你我二人兵勝復洛之後而忽又惡化,……貞之,他這分明是因疑懼你我兩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孫堅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荀貞也是這麼想的,但心中這麼想,荀貞卻不想嘴上這麼說,他神色不變,沒接孫堅的這個話茬,轉而說道:「文台,今董卓雖敗,司隸半境猶在其手,豫州臨司隸,正處在對抗董卓的前線,不可一日無主,卻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

    荀貞先時表孫堅為潁川太守,其本意就是想用孫堅來控制豫州,從而可以成為自己在將來奪取徐州、以至爭雄天下時的一大助力,只是當時一來大義在線、討董為重,二來孔伷已在豫州,故而不能直接表孫堅豫州刺史,只能改表他為潁川太守,姑且算是做個鋪墊,現下董卓已敗,孔伷又病重昏迷,卻正是該到再表孫堅為豫州刺史的時候了。

    「孔豫州臥病百日,不能起,無法視事,早就當以病辭。我欲表卿為豫州刺史,卿意如何?」

    漢家制度,凡是官吏久病,夠百天而病尚未好,為不影響地方上的政務工作,就要辭職。

    不過如是細細算來,孔伷其實並沒有臥病百日,他的病一個是身體上的疾病,再一個則是因荀貞、孫堅而起的心病,時好時壞,而且早先時也不是不能視事,只不過這幾天突然病重,以至昏迷罷了,按理說,是套用不上「凡病百日即需辭職」這條規定的,可是當今天下已亂,孔伷空有「名士」之名,而無軍旅之才,那麼在面對荀貞、孫堅這兩個挾大勝之威、又挾光復洛陽之功歸來的如狼似虎之人時,他自就是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任由荀貞、孫堅揉捏了。

    孫堅倒是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能成為豫州主官的,——雖然荀貞說的是欲表他為「豫州刺史」,不是「豫州牧」,然而如今早非太平之時,已是到了兵強馬壯為勝之時了,那麼這「豫州刺史」和「豫州牧」在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如無兵馬,便是空有一個「州牧」之銜也掌握不了一州之地,而如有兵馬,便是只得一個「州刺史」之銜又有何妨?因而,他聞得荀貞此言,又驚又喜,說道:「這、這……,表我為豫州刺史?貞之,此事能成麼?」

    荀貞表孫堅為豫州刺史,這很簡單,一個奏表就夠了,可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卻就難了。

    難在兩個方面,一是州內,二是州外。

    首先來說州內。

    豫州是大州,州內名士多,士族多,歷年來凡是能出任豫州刺史的要麼為儒林名士,要麼便是出身自公卿貴家,就拿最近的這幾任豫州刺史、豫州牧來說:王允,出自名族,家為州郡冠姓,世代為宦,本人也有才幹,現為朝中尚書令、司徒;黃琬,也是出身名族,他的曾祖黃香做過尚書令,他的祖父黃瓊當過太尉,他本人在豫州牧的任後也出任過朝中的三公之位;孔伷,雖然沒有什麼才能,可他卻也是出自名門,知名天下,乃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士林名士。

    孫堅和他們比,完全沒得比。

    那麼以孫堅的出身,他能壓得住州內的那些名族、右姓麼?州內那些郡國的太守國相又肯會聽他的命令麼?

    這是一個難點。

    再一個說州外。

    豫州地處中原,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向來是難以坐守的,現今之時,又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袁紹、袁術之間,又還有張邈、劉岱等等的各路諸侯,憑孫堅的兵馬實力,他能抵得住這些人的虎視眈眈麼?

    這是又一個難點。

    荀貞對此,卻是早已想得清楚了。

    他令侍衛在自己席後的典韋等人退下,又請孫堅把孫堅的左右也都退下,當帳中只剩他與孫堅兩人後,他對孫堅說道:「袁本初覬覦冀州,袁公路意在荊州,如張孟卓諸輩,碌碌無為,不足提也,今能扶助漢室、討逆平亂、為民解倒懸者,唯數人而已,卿與我可算其二。卿如能得豫州,則卿在潁川,我在廣陵,東西呼應,攜聯成勢,縱有一時之內憂、外患,不足定也,卿又有何憂?」

    孫堅聽出了荀貞的意思。

    「孫堅在潁川,荀貞在廣陵」,這話的意思明顯是在孫堅得了豫州刺史位後,荀貞就要圖謀徐州。如荀貞真能佔下徐州,那麼到得那時,豫州、徐州兩州結盟,確可算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便是袁紹得了冀州、袁術得了荊州,荀、孫只要聯手,也足能相抗了。

    孫堅不覺地就又想到了那方傳國璽上,他心道:「方得傳國璽,便又將得豫州,……如我果能得豫州為資,再與貞之為盟,日後功業恐難言說!」又是激動,又是振奮,遂對荀貞說道,「此事果如能成,我自當與卿為盟,共討不臣,以扶漢室。」

    話說到這個程度,兩人已經不需要再多明言了。

    他兩個之前討董時雖也是盟友的關係,可那個盟友只是為了單純的討董,算是一個軍事上的暫時結盟,但現在的這個盟約卻是完全不同,不單有軍事結盟的內容,而且也有了政治結盟的內容,並且這個結盟也不再只是暫時的,而是一個長期的盟約了。

    荀貞、孫堅相對一笑,兩人俱是心情振作。

    不過在這振作之中,兩個人也各有一點忐忑,更有壓力。

    就不說袁紹、袁術,便只豫州的那些郡國守相、徐州的刺史陶謙,這些就沒一個是省油燈的,擺在他倆面前,需要第一個跨過的難關便是他們。

    好在有一點,現在袁紹尚未得冀州,袁術亦未得荊州,他兩人各有強敵需要對付,這就給了荀貞、孫堅立足豫、徐,從而徹底把此二州掌控在手的時間和機會。

    荀貞使人連夜寫成奏表,以孔伷病百日應辭為由,表孫堅為豫州刺史,次日傳送各地。

    同時,孫堅也寫了一道奏表,卻是表樂進為下邳相。

    董卓西去長安後不久,荀貞、孫堅填平了諸帝陵、清掃過了洛陽皇城,亦帶兵歸還潁川。

    為天下矚目的荀、孫討董之戰,由此暫告一個段落。

    因轘轅關的董兵已棄關而逃,故而荀、孫此次自洛東返,未走來時的原路,而是過偃師、經緱氏,徑往東南而行,過了緱氏縣,再往前行不遠便是轘轅關,而過了轘轅就是潁川郡界了。

    這段路程總共只有一百六七十里,不到兩百里地。

    荀、孫行軍雖不甚快,可也只用了兩三天就可遠見轘轅關卡了。

    這晚駐營轘轅關外,荀、孫預備次日進關。

    當夜,有急信從陽翟送來。

    孫堅是潁川太守,因這道急信名義上是送給他的。

    他瀏覽過後,不顧時已夜深,當即遣人速去請荀貞過來。

    典韋諸虎衛舉火在前,護衛著荀貞來到孫堅營中。

    見到荀貞,孫堅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把急報遞給了他,說道:「郡府郭俊諸君遣使星夜送來了此信。」

    荀貞展開觀之,見這信卻是州府從事孔德寫來的。

    信中的主要內容是恭喜荀貞、孫堅取得大勝,光復了洛陽,隨之在信尾之處,孔德筆鋒一轉,寥寥數語,提到了一件事:州刺史孔伷久病在床,州府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診治,經過不間斷地治療,病情本已稍有好轉,可便在前數日,就在荀貞、孫堅大勝董卓的消息傳到州府後,孔伷的病情又急劇惡化,現已昏迷兩日未醒,眼看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荀貞看完,把信還給孫堅,喟然嘆道:「文台,你我出郡未久,不意孔公竟病重至此。」

    孫堅撇了撇嘴,說道:「看孔從事信中所言,這孔豫州的病本已好轉,卻在聞你我二人兵勝復洛之後而忽又惡化,……貞之,他這分明是因疑懼你我兩人之故而致病重的啊。」

    孫堅的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荀貞也是這麼想的,但心中這麼想,荀貞卻不想嘴上這麼說,他神色不變,沒接孫堅的這個話茬,轉而說道:「文台,今董卓雖敗,司隸半境猶在其手,豫州臨司隸,正處在對抗董卓的前線,不可一日無主,卻奈何孔豫州竟病重昏厥?」

    「卿的意思是?」

    荀貞先時表孫堅為潁川太守,其本意就是想用孫堅來控制豫州,從而可以成為自己在將來奪取徐州、以至爭雄天下時的一大助力,只是當時一來大義在線、討董為重,二來孔伷已在豫州,故而不能直接表孫堅豫州刺史,只能改表他為潁川太守,姑且算是做個鋪墊,現下董卓已敗,孔伷又病重昏迷,卻正是該到再表孫堅為豫州刺史的時候了。

    「孔豫州臥病百日,不能起,無法視事,早就當以病辭。我欲表卿為豫州刺史,卿意如何?」

    漢家制度,凡是官吏久病,夠百天而病尚未好,為不影響地方上的政務工作,就要辭職。

    不過如是細細算來,孔伷其實並沒有臥病百日,他的病一個是身體上的疾病,再一個則是因荀貞、孫堅而起的心病,時好時壞,而且早先時也不是不能視事,只不過這幾天突然病重,以至昏迷罷了,按理說,是套用不上「凡病百日即需辭職」這條規定的,可是當今天下已亂,孔伷空有「名士」之名,而無軍旅之才,那麼在面對荀貞、孫堅這兩個挾大勝之威、又挾光復洛陽之功歸來的如狼似虎之人時,他自就是沒有一點發言權,只能任由荀貞、孫堅揉捏了。

    孫堅倒是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能成為豫州主官的,——雖然荀貞說的是欲表他為「豫州刺史」,不是「豫州牧」,然而如今早非太平之時,已是到了兵強馬壯為勝之時了,那麼這「豫州刺史」和「豫州牧」在實際上也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如無兵馬,便是空有一個「州牧」之銜也掌握不了一州之地,而如有兵馬,便是只得一個「州刺史」之銜又有何妨?因而,他聞得荀貞此言,又驚又喜,說道:「這、這……,表我為豫州刺史?貞之,此事能成麼?」

    荀貞表孫堅為豫州刺史,這很簡單,一個奏表就夠了,可要想坐穩這個位置卻就難了。

    難在兩個方面,一是州內,二是州外。

    首先來說州內。

    豫州是大州,州內名士多,士族多,歷年來凡是能出任豫州刺史的要麼為儒林名士,要麼便是出身自公卿貴家,就拿最近的這幾任豫州刺史、豫州牧來說:王允,出自名族,家為州郡冠姓,世代為宦,本人也有才幹,現為朝中尚書令、司徒;黃琬,也是出身名族,他的曾祖黃香做過尚書令,他的祖父黃瓊當過太尉,他本人在豫州牧的任後也出任過朝中的三公之位;孔伷,雖然沒有什麼才能,可他卻也是出自名門,知名天下,乃是很有名氣的一個士林名士。

    孫堅和他們比,完全沒得比。

    那麼以孫堅的出身,他能壓得住州內的那些名族、右姓麼?州內那些郡國的太守國相又肯會聽他的命令麼?

    這是一個難點。

    再一個說州外。

    豫州地處中原,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向來是難以坐守的,現今之時,又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袁紹、袁術之間,又還有張邈、劉岱等等的各路諸侯,憑孫堅的兵馬實力,他能抵得住這些人的虎視眈眈麼?

    這是又一個難點。

    荀貞對此,卻是早已想得清楚了。

    他令侍衛在自己席後的典韋等人退下,又請孫堅把孫堅的左右也都退下,當帳中只剩他與孫堅兩人後,他對孫堅說道:「袁本初覬覦冀州,袁公路意在荊州,如張孟卓諸輩,碌碌無為,不足提也,今能扶助漢室、討逆平亂、為民解倒懸者,唯數人而已,卿與我可算其二。卿如能得豫州,則卿在潁川,我在廣陵,東西呼應,攜聯成勢,縱有一時之內憂、外患,不足定也,卿又有何憂?」

    孫堅聽出了荀貞的意思。

    「孫堅在潁川,荀貞在廣陵」,這話的意思明顯是在孫堅得了豫州刺史位後,荀貞就要圖謀徐州。如荀貞真能佔下徐州,那麼到得那時,豫州、徐州兩州結盟,確可算是一股強大的勢力,便是袁紹得了冀州、袁術得了荊州,荀、孫只要聯手,也足能相抗了。

    孫堅不覺地就又想到了那方傳國璽上,他心道:「方得傳國璽,便又將得豫州,……如我果能得豫州為資,再與貞之為盟,日後功業恐難言說!」又是激動,又是振奮,遂對荀貞說道,「此事果如能成,我自當與卿為盟,共討不臣,以扶漢室。」

    話說到這個程度,兩人已經不需要再多明言了。

    他兩個之前討董時雖也是盟友的關係,可那個盟友只是為了單純的討董,算是一個軍事上的暫時結盟,但現在的這個盟約卻是完全不同,不單有軍事結盟的內容,而且也有了政治結盟的內容,並且這個結盟也不再只是暫時的,而是一個長期的盟約了。

    荀貞、孫堅相對一笑,兩人俱是心情振作。

    不過在這振作之中,兩個人也各有一點忐忑,更有壓力。

    就不說袁紹、袁術,便只豫州的那些郡國守相、徐州的刺史陶謙,這些就沒一個是省油燈的,擺在他倆面前,需要第一個跨過的難關便是他們。

    好在有一點,現在袁紹尚未得冀州,袁術亦未得荊州,他兩人各有強敵需要對付,這就給了荀貞、孫堅立足豫、徐,從而徹底把此二州掌控在手的時間和機會。

    荀貞使人連夜寫成奏表,以孔伷病百日應辭為由,表孫堅為豫州刺史,次日傳送各地。

    同時,孫堅也寫了一道奏表,卻是表樂進為下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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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陶恭祖待以時變 荀貞之只爭朝夕

    早先為了幫助彭城國抵禦陶謙的進犯,荀貞曾遣文聘領兵進駐到了沛國的符離一帶,文聘現今仍尚在符離,這次荀貞歸還廣陵,順路經過符離,文聘自帶軍過來會合。

    由譙縣往東南,可至符離,再往東南,便是下邳國了。

    下邳國,下邳縣,郡府。

    笮融聞報,得知荀貞統兵將至。

    他帳下一將,名喚胡蘭,離席挺身說道:「荀賊欲圖下邳,可惱可恨!他要歸廣陵,必須先經我境,今他統兵將至,以末將之見,不如陳兵淮水,把他阻之在外!」

    淮水從下邳國的南部經過,橫穿國內,往東北而去,經過廣陵郡的西北部,最終流入海內。也就是說,荀貞要想回廣陵,必須得先過這一條淮河。

    笮融懶得理會胡蘭的這番胡言亂語,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眼皮子又耷拉了下去。

    胡蘭見笮融不吭聲,不知他是何意,因又說道:「明府!如不阻之,坐看荀賊歸廣陵,那就是縱虎還山。以下將愚見,正該趁著他還沒回到廣陵的時候,把他擋在外頭,如此一來,他就是無根之萍,自保尚且難全,更別說再圖謀下邳了!我下邳從此便就安矣!」

    見胡蘭一個勁地說,笮融不開口是不行了。

    他說道:「好,給你精兵三千,你去把荀賊擋在外頭吧。」

    胡蘭愕然,說道:「荀賊兵馬有兩三萬之眾,只三千人,末將如何能將他擋在郡外?」

    「你不是說陳兵淮水麼?有淮水之險,三千兵馬還不夠?」

    「如我文聘已佔我淮水渡口,又如無陳褒在東陽列陣,窺我盱台,三千兵馬自是足矣,可現今西北有文聘佔渡,東南有陳褒窺境,只三千兵馬如何能夠?」

    淮水源自荊州南陽,由南陽一路向東,在入下邳之前,先經過的是沛國南界和東南界,換言之,即是說,淮水有一段是位處在沛國和下邳的交界處,早在荀貞到沛國前,文聘就接了荀貞的密令,遣兵一道,先行到了沛國和下邳的交界處,佔據了一個渡口。

    東陽是廣陵的一個縣,與下邳相鄰,自東陽往西北,六七十里便是盱台,盱台是下邳的一個縣,臨淮水,乃是下邳境內一個的臨淮重地。從荀貞出兵時起,陳褒就屯兵在東陽此地。

    荀貞豈會不知淮水之險?

    他既心圖下邳、徐州,那麼在他當初出郡的時候,他當然首先就會考慮到等打完董卓,他該怎麼回郡,而回郡的道路又會否安全這個問題,故而對此他是早有安排。他的安排很見成效,現今也正因了他的安排,文聘、陳褒兩路隔河呼應,保證了他回郡道路的暢通和安穩。

    笮融說道:「我郡中有多少兵馬,你又不是不知?能戰者不過數千。既懼荀賊兵多,自覺不能擋之,那你還說些什麼?」

    胡蘭說道:「我郡中兵馬雖不多,方伯那裡卻兵馬強眾,明府何不遣使一人,即去州府,問方伯借兵?」

    笮融心道:「方伯如肯借我兵馬,我還用等到現在?」

    卻是:「把荀貞擋在郡外,使其不能歸廣陵」這個辦法,笮融是早就想過的了。因自家郡中兵馬不足,他也早就遣人秘密地去過州府,問陶謙借過兵了。奈何陶謙因畏荀貞、孫堅的聯兵之盛,擔憂如果現下開戰,會引來孫堅對荀貞的相助,而以他一人之力,他又自知斷難是荀、孫的對手,故而沒有同意笮融的請求,反指示笮融,叫他不要無端生事,且先忍耐。

    在給笮融的信中,陶謙講述了一下他的應對之策。

    一方面就是他對陶商、陶應說的那些:現在不可急著與荀貞交戰,而應是耐心地等待時局變化,首先,孫堅初得豫州,州中必有不服,稍等時日,豫州或會生亂,而豫州一旦生亂,孫堅自顧不暇,自就會難以相助荀貞;其次,同時,袁紹、袁術因荀貞表孫堅之故,大概也不會相助荀貞;又同時,廣陵養不了太多兵馬,時間一長,荀貞必會遣散部曲,從而兵馬變少。

    再一方面,陶謙對笮融說,他已遣使前去魯陽、丹陽,分別面見袁術和丹陽當地的一些大族,意與袁術及丹陽士族結盟。

    這兩個方面結合,豫州或會生亂、荀貞不得不遣散一些部曲這兩件事如果能如陶謙所料,而與袁術、丹陽士人結盟之事若又能成,對陶謙而言之,那便是「彼消此長」:荀貞那邊沒了助力、部曲兵馬變少,他這邊卻是多了助力,等到那個時候,再與荀貞決戰,勝之不難。

    陶謙把他的這個對策總結為了八個字,那便是:「不可急戰,待以時變」。

    老實說,笮融雖知荀貞善戰,但最初和荀貞接觸時,他對荀貞其實談不上什麼畏懼,因為當時他們兩個人沒有利益衝突,可自聞荀貞、孫堅兩次討董,而最終竟真的擊敗董卓,不久後又聞孫堅表樂進為下邳相後,笮融對荀貞卻頓時就變得忌憚、畏懼起來。

    按笮融的本意,他和胡蘭一樣,是很想把荀貞擋在郡外,根本就不想看著他回廣陵的,可陶謙的話很有道理,而如果按照陶謙的這個方略行事,成功的可能性也確實比現在就和荀貞開戰要大得多,所以,笮融雖心懷忌怕,可還是決定聽從陶謙的吩咐,按此行事。

    也正因了他害怕荀貞,可又不得不按陶謙的吩咐放荀貞過境歸郡,所以他現下的心情很是鬱悶,對胡蘭自然就不會好聲好語。見胡蘭提到去向陶謙借兵之事,笮融實在是懶得再和他多說了,索性起身離席,拂袖而去。

    見笮融離去,留下室內諸人大眼瞪小眼,他們坐了會兒,都覺無趣,自各散去。

    ……

    遙指前方,程嘉對荀貞說道:「君侯,前頭就是下邳國境了,卻也不知這笮融是會放我軍過境,又或是會遣兵列陣於淮,阻我歸郡?」

    荀貞往前頭望了眼,此地已可遙見淮水如帶,他笑道:「得郡中傳報,說並未見陶恭祖有調兵入下邳之舉。既無州兵支援,只憑笮融那點人馬,料來他也不敢阻我歸郡。」

    文聘策馬從在荀貞左右,這次擊董,他沒有怎麼參與,最後的大勝仗他更是無緣得與,饒是他性格沉穩,卻也難免會有些眼熱立下功勞的劉鄧等人。

    這時聽荀貞說起笮融,他應聲說道:「數日前我只遣了五百兵馬來取淮畔渡口,而那笮融竟就不敢來與我爭。他這點鼠膽,又焉敢會來阻君侯入境歸郡?」

    荀貞哈哈一笑,轉顧文聘,對他說道:「南陽文仲業在此,笮融豈敢爭鋒啊?」

    這話是調笑之辭,也是實話。

    說是調笑之辭,那是在別人聽來,因文聘現下到底年輕,歲尚不足三十,過去雖有功勞,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大功,荀貞這話落入別人耳中,別人自就難免會覺是調笑之言。

    說是實話,是因為荀貞知文聘後來的成就,原本的歷史中,文聘降曹之後,得曹操重用,鎮守江夏數十年,恩威並施,名震敵國,使孫吳不敢進犯,實是一位當時名將。

    文聘聞得此言,答道:「吾聞『北方之畏昭奚恤也,其實畏王之甲也』。聘不過仗虎之勢,故笮融不敢與我爭鋒。」

    「北方之畏昭奚恤也,其實畏王之甲也」出自《戰國策》,「仗虎之勢」也是化用自《戰國策》,此即後世所謂之「狐假虎威」的典故出處。

    兩次出兵,終敗董卓,光復了洛陽,聲名遠傳到了帝國的邊疆,又成功地把孫堅奏表為了豫州刺史,得到了一個可靠的盟友,而在可見的不遠的未來,也許徐州就是囊中之物了,此時的荀貞可謂雄心萬丈,他只覺時光催人,想要再建下更大功業的渴望在他胸中迫不及待。

    他回過頭,再遠望淮水,淮水雖亦波瀾,而此時間,他卻只惜此水非是黃河、長江,於壯闊上尚有不及,使他似有豪情不能得到充足的抒發。

    荀貞於是仰望蒼穹。

    藍天無垠,白雲點點,他揚鞭指向空中,說道:「董卓雖敗,猶未亡也,天子西遷,而今中原紛亂,百姓倒懸,終有一日,我要削平這四方的亂事,迎回天子的車駕,再次光復洛陽的榮耀,讓這蒼天下的百姓生民都能安居樂業,再沒有戰火和災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3
105 豫方郡國唯貌恭 荀家諸俊各有長

    笮融雖沒有遣兵來阻荀貞入境,可為防荀貞「假道滅虢」,卻也嚴令了凡荀貞沿途經過的諸縣都緊守城池,並把郡兵的精銳集中到了下邳縣,以待應變。

    荀貞統兵來到淮水岸邊,時已近暮,當天是渡不了河了,遂在岸邊駐營。

    在兵卒駐營時,荀貞帶著左右在各處巡視。

    這時,聞得一人說道:「下邳郡內的天險首為淮水,笮融既不敢列陣於淮,阻我軍入境,為免來日渡河或難,貞之,何不『假道滅虢』?」

    荀貞看去,見說話的乃是荀諶。

    荀諶離了河內,到得荀貞軍中後,就留下沒再走。

    荀貞笑道:「阿兄只見其一,未見其二。」

    「噢?此話怎講?」

    「今如奪下邳,陶恭祖定會遣兵來援笮融,戰端一起,就有可能會發展成大戰,而我軍久戰之餘,又長途行軍,已疲,當此之時,實不耐久戰。得下邳固易,守下邳卻難啊。」

    「沛國相鄰下邳,大可向孫侯處借兵。」

    「我表文台為豫州刺史,此事本就有人不滿,所以豫州未亂者,不過是賴文台兵馬雄壯,故不滿者不敢發也,如我問文台借兵,把文台也牽涉到下邳之戰中的話,則豫州必亂。」

    「可你我與孫侯行汝南諸郡時,見那諸郡國的郡守國相卻都甚是恭謹啊。」

    「我與文台擊敗董卓、光復洛陽,以此武威,諸郡國的郡國守相又怎敢不對文台恭謹?貌雖恭謹,而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你我卻難知也!」

    豫州郡國的守相之所以對孫堅恭謹,沒有人挑頭出來反對,最多也就是如李延、袁忠那樣,掛印辭去,其緣故有二:一個是如荀貞說的,孫堅、荀貞兵強馬壯,挾大勝之威,他們不敢亂來;再一個則是因為事起突然,沒有什麼預兆的,荀貞忽然就表孫堅為豫州刺史,而緊跟著,荀貞和孫堅便帶兵離開潁川,到豫州各郡國巡行,根本就沒給各郡國的郡國守相什麼反應、串聯的時間。因為這兩個緣故,故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敢明著出來反對、擊討孫堅。

    可又正如陶謙所料,時間一長,豫州境內可能就會出現郡國守相串聯、豫州士人串聯,以至他們中的有些人會和袁紹、袁術,或者張邈、劉岱等暗通款曲,密謀作亂這類事。

    故而,孫堅在豫州的前景,現在看來雖是順利,可將來實是不好說。

    這還是孫堅一直有兵馬鎮壓在豫州的情況,如果於孫堅現下立足未穩、如履薄冰之時,就把孫堅牽涉入和陶謙的大戰中,那不用多想也知,豫州必定會有人趁機起來生亂。

    故而,荀諶所云之「問孫堅借兵」一議,實是不可行之的。

    荀諶固有才能,可他的才能不在軍略上,而是在言辭辯論上,所以他會提出此議也不足奇。

    現下跟在荀貞身邊的荀氏族人不少,其中最得荀貞重用的有四個人。

    一個是荀攸,一個是荀成,一個是荀彧,一個是荀諶。

    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荀攸等四人雖是出自一族,自小接受的教育和成長的環境相近,年歲亦相仿,然而在能力上卻各有不同,擅長的東西都不一樣。

    荀攸擅軍謀兵略,荀彧有治政的才幹,這都不必多說。荀成久在軍中,常得荀貞提點,而今已然成熟,雖無傑出的智勇之才,但勝在持重沉穩,禮賢敬才,能得士心,已是不可或缺的重將。至若荀諶,雖無兵略、治政之能,也不會治兵,可能言善道,卻是個極好的說客辯士。

    荀氏世代詩書傳家,族中有名有才的人不少,不過當此亂世,能在戰爭中發揮作用的其實並不多,因為他們平時所學的都是儒家典籍,大多是學者型的人才,比如荀彧和荀諶的從兄、荀氏八龍中老大荀儉的兒子荀悅,就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學者,荀彧對他是非常佩服和敬重的,可荀悅的才能只在文史上,可稱他是一個政論家、思想家,可在軍旅陣戰上他卻無才能。

    能在已經到來的亂世中,輔助荀貞削平戰亂的,數來數去,事實上也就是荀攸等幾個人了。

    聽了荀貞的話,荀諶想了一想,以為然,不再多說了。

    倒是因荀諶這一開口,荀貞想起了前些日荀諶見到他後,對他說的那些「袁紹似已生忌」的話以及轉述的曹操那幾句「心憂蒼生,極欲扶助漢室,匡扶天下」的話,不覺心道:「後世皆道孟德奸臣,我與他相交多年,卻只見其忠,未見其奸啊!……今聞孟德『與袁本初道不同』之所言,他與袁本初看來是已生隔閡,依照原本歷史發展的軌跡,接下來,他似乎應是得了兗州,繼而與袁本初決裂,官渡大捷,挾天子以令諸侯,最終因時勢的發展而生了野心,成就霸業,只是不知……,如今這個時代有了我,孟德日後會做出些什麼樣的抉擇、發展?」

    從曹操一有了地盤,就選擇和袁紹決裂之事便可看出,曹操和劉備一樣,都是人傑,都是不甘居人下的人,那麼有了這個前提在,以後不管曹操是會選擇繼續「忠誠漢室」,還是會選擇「逐鹿天下」,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時,他和荀貞的對決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荀貞記得,袁紹死後,曹操曾到過他的墓前痛哭祭奠,前世看到這個故事時,他以為這是曹操在演戲,而現下之刻,當想到日後必會與曹操為敵,而他與曹操兩人中定會有一人敗亡時,他頓不由地就理解了曹操當時痛哭祭奠袁紹時的心情,那不是演戲,肯定是曹操的真情實感。

    為了志向,為了天下,一旦朋友成了敵人,那麼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對之容情,而當自己獲勝,朋友身死後,感受到的或許會有勝利的喜悅,可恐怕當時最多的卻會是失落和哀慟。

    和曹操敵對、和曹操兩人中必有一人敗亡這些事情,即便發生,也會是在很久之後了。

    荀貞收拾起情感,沒有再過多想。

    卻又因想及曹操的不居人下,荀貞又想到了劉備。

    荀貞心道:「此次擊董,玄德頗有功,歸郡後我要封賞功臣,對玄德,該如何封賞?」

    不外乎兩條:要麼把劉備繼續留在軍中,給他多些兵權,要麼把劉備外放,將他從軍職改為文職。

    荀貞今時不比往日,經歷多了,地位、名聲高了,他的自信也跟著提高,對劉備早已是不像以前那樣「戒備」,故而對「回到廣陵後該如何封賞劉備」這個問題,他也只是略想了一想,便就罷了。

    次日,荀貞拔營渡河,順利渡過淮水,一路東行,行一百五六十里,三天後出了下邳國,入了廣陵地界,前頭不遠便是東陽,陳褒早已帶兵在郡界相候,除了陳褒,郡府裡的姚昇、袁綏等人也都早早地在此等候了,讓荀貞驚喜的是,張紘赫然也在迎接他的隊伍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3
106 忠壯引來海內重 張紘迎願獻綿薄

    張紘身為廣陵地方執牛耳的名士,荀貞對他是很重視的,早在初到廣陵時,荀貞就拜訪過他,後來也一直聯繫不斷,但張紘對荀貞卻一直都不是很親近,而今荀貞討董歸來,張紘卻主動前來迎接,這使得荀貞不由感嘆:也許從今天開始,他才算是真正得到了所謂名士的認可。

    「豈敢勞張公來迎?」荀貞沒和姚昇、陳褒等人說話,先向張紘行了一禮。

    張紘今年快五十歲了,比荀貞大快二十歲,年既長、名又高,故荀貞尊稱他為「張公」。

    張紘說道:「將軍奮威德,擊董討逆,一掃洛陽污穢,名動海內。紘來迎之,自是應該。」

    荀貞嘆道:「董卓雖敗未亡,天子仍在西京,吾此番討董,無功而返,張公此贊,愧不敢當。」

    張紘正色說道:「年初興兵,袁本初號令於冀州,袁公路屯駐魯陽,群雄相聚於酸棗,一時山東俱動,義軍何其盛也!而至如今,二袁無功,酸棗兵散,數之忠壯有功業於漢家、天下者,唯將軍與孫侯。將軍此回擊董,董卓雖然未亡,其力已衰,苟延殘喘罷了,稍待時日,以將軍神威,畢功業於長安焉是難事?必能迎得天子東歸!……將軍何其謙也!」

    有了對比,才能顯出誰是真英雄、真忠臣。

    年初群雄興兵時,諸路軍馬共奉袁紹為盟主,想那袁紹,和董卓是既有國恨、又有家仇,便是張紘,也曾以為袁紹必會奮勇直前,務以誅董為任,卻不意袁紹、袁術兄弟竟是坐視國仇家恨不理,只顧私利,到得頭來,反而是荀貞、孫堅、曹操這幾人不顧生死,與董卓血戰。

    只此一事,就大大地提升了荀貞在張紘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荀貞心道:「觀張公神色,聞他言辭,他卻似是有出仕輔我之意?」

    如無出仕輔佐荀貞之意,張紘似不可能會說出「稍待時日……」這樣的話來。

    荀貞遂說道:「我無功而返,歸還郡中,固是心有遺恨,存得有再出兵擊董、畢其功於長安之念,只是奈何我智短才淺,恐難成此事,張公如不嫌我鄙陋,敢問可願出仕郡中?」

    張紘說道:「紘本低劣,將軍如不棄,願獻綿薄之力。」

    荀貞大喜,說道:「今得張公相助,大事成矣!」

    說是邀請張紘「出仕郡中」,郡府裡實是沒有合適的職位來安排他,郡主簿、郡功曹、郡五官掾等職都有人了,總不能無緣無故地把人家撤職,所以最終荀貞還是委任張紘了一個軍職。

    卻是在回到郡府後,荀貞上表朝中,表張紘為「正議校尉」。

    說到這個「正議校尉」,卻還有個小小的插曲,荀貞本是想表張紘為「軍議校尉」的,荀彧建議說:「張公德高望重,清名遠播,『軍議』二字難符其稱,不如改為『正議』」。「軍議」,只是對軍事的議論,「正議」者,公正的言論,要比「軍議」為高,包括了軍事和政治。

    荀貞從善如流,因而便改了「軍議」,表了張紘為「正議校尉」。

    荀貞卻是不知,在原本的歷史中,張紘投了孫策後,孫策給他的官職便正是「正議校尉」。

    卻說姚昇、袁綏、陳褒、張紘等人迎了荀貞歸到郡府。

    還沒到廣陵縣城,荀貞就歸心似箭,極想立刻就能到達郡府,見到陳芷和陳芷給他生的兒子,可他現今位高,有些事卻是身不由己,比起軍政之事來,家事只能往後放了,因而,入到郡府,他只是簡短地和陳芷見了一面,連兒子都只抱了片刻,便就回到前院,召集荀攸、戲志才等人,商議對有功將士的論功行賞,並及聽姚昇、袁綏等匯報這些月廣陵、徐州的情況。

    這幾個月裡,廣陵的局勢很安穩,陶謙那裡雖有些動靜,但也沒有特別大的異狀。

    姚昇說道:「這幾個月,陶恭祖除逼壓彭城外,我聞之,他在郯縣整頓州兵,裁撤老弱,又招兵買馬,募集壯勇,較之此前,現今州兵應是頗多了些精猛。」

    「現在州兵有多少人馬?」

    「具體數目不好查知,但從糜竺等人處探得,總有三萬上下。」

    聽姚昇說起糜竺,荀貞問道:「我不在廣陵的這幾個月,郡中和糜竺、陳登、臧霸諸人的來往多麼?」

    「和糜竺的來往多些,和陳登、臧霸等的來往少些,但聯繫都沒有斷。」

    廣陵和糜竺做的有生意,兩邊的來往肯定會多些,而和陳登、臧霸等人既沒有什麼公務上的聯繫、也沒有什麼私事上的聯繫,來往難免就會少點。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和薛彭城近日可有聯繫?」

    說到彭城相薛禮,姚昇撇了撇嘴,意帶不滿,又有些不屑,說道:「不知恩義、鼠目寸光說得就是薛禮這種人。他自恃有彭城為資,卻是一點都不感念君侯對他的相助之恩,旬日前,郡中遣了一使去彭城見他,想問他買些鐵,他推三阻四,到最後只賣給咱們了五千斤。」

    彭城產鐵,以荀貞對薛禮的相助之恩來說,薛禮怎麼著也不能只賣給廣陵五千斤鐵,可他偏就這麼做了,確是令人可恨。

    姚昇又道:「薛禮對我廣陵吝嗇,對陶恭祖倒是大方,陶恭祖也去買鐵,成車成車得從彭城往外拉,也不知薛禮到底賣給他了多少!這豎子卻也不怕陶恭祖再謀他彭城?」

    荀貞笑道:「薛彭城知我定不會坐視陶恭祖吞併彭城,可又怕我取了彭城,所以想要左右逢源,他打得這是欲以陶恭祖制我、又以我制陶恭祖的如意算盤。」

    姚昇撇嘴說道:「以我看來,他不是左右逢源,卻是在玩火,早晚**。」

    荀貞早就看透了薛禮的心思,對他並不十分重視,聞得姚昇之言,一笑罷了,不再說彭城之事,轉而問起廣陵的內政,問道:「郡中農事如何?」

    「比去年好得多了。」

    「以今觀之,到得明年,郡中能養兵幾何?」

    姚昇是早就算過了的,答道:「今年的農事雖有恢復、發展,可民力少,以現下形勢觀之,明年最多可養兵萬五千人。」

    一萬五千人,還是得勒緊了褲腰帶才能行。

    荀貞轉對戲志才、荀攸、荀彧等人說道:「我帶回郡中的兵馬有近三萬之眾,郡中養不了這麼多兵馬,說不得,只能裁撤一些了。」

    荀貞先是和孫堅吞掉了一部分豫州兵,後連敗董卓,又收納了不少董軍的俘虜,到了潁川,雖在潁川待的時日不長,可又有不少人來投軍,現下他麾下的人馬約有三萬之數,——這還是除掉了跟從他擊董的謝容、劉秉、丁猛等這些豫州諸郡國兵之後的數字,謝容等帶的陳國、汝南、魯國兵,在荀貞、孫堅一路巡行諸郡國時已經各自歸郡了。

    戲志才問道:「君侯打算裁撤多少?」

    「明年郡中可養兵萬五千人,那我就留下萬五千人,多出來的都裁撤掉。」

    「只留下萬五千人?」

    荀貞知道戲志才這是在擔憂一萬五千人不足以擊敗陶謙,攻取徐州全境,他說道:「兵在精,不在眾,萬五千精卒足夠使用了。」頓了頓,他又說道,「況且裁撤掉的那些兵卒,我又不是放之歸鄉,而是準備用為屯田,將來萬一有需,這些兵卒召之即來,完全可以成為一個補充。」

    戲志才點頭說道:「君侯言之甚是,那便按此行事吧。」

    對廣陵、徐州的近況,聽姚昇說,只是一個大略的瞭解,具體的東西,荀貞還得從案宗上來看,他離郡大半年,郡中積累了很多的案牘文件,他用了兩天的時間將之瀏覽完畢,對廣陵的現狀有了一個清楚的瞭解,不復再有隔膜之感。

    這兩天的功夫,軍中也整理好了功勞簿,奉給了荀貞。

    接下來,就是論功行賞。

    論功行賞的細節,荀貞已和戲志才等人商議妥當,現下只需頒布命令即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3
107 冠蓋裡中安諸將 上兵當以先伐謀

    荀貞麾下諸將,凡過往有顯著戰功、又資歷深厚者,多已在討董前夕便被荀貞分別表為校尉,如許仲、荀成二人,更是當時被荀貞表為了「行中郎將」,現下亂世方至,荀貞可以說是剛開始「創業」,徐州尚且還沒有能得,治下而今只有廣陵一郡,故而卻是不能再在「官職」上給諸將加以升擢了,官職既不能再加以升擢,那也就只能在宅、田、錢、貨上給以賞賜了。

    之前的黃巾之亂造成了廣陵縣不少的人口消亡,縣中現有不少的宅院無人居住,頗多無主空宅,荀貞以郡府的名義下達命令,清空了郡府邊兒上的一個「裡」,命原本在此「裡」中居住的民戶悉數搬出,改遷到那些無主空宅中去住,並視他們改遷之地的遠近程度,各給以一定的補償,然後把這個空出來的「裡」劃為郡府所有,依照諸將的戰功,分別將「裡」中的宅院賜給他們。

    在趙國、魏郡時,荀貞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而現下在廣陵,卻專門騰出一個「裡」,用來安置軍中諸將以及府中文吏,這卻是出於兩個緣故。

    一個緣故是:在趙、魏時,天下尚未大亂,荀貞那時不確定趙、魏會否成為他起家的根本之地,所以就沒想著給諸將及文吏在趙、魏安個家;而今天下已亂,廣陵明顯已成為荀貞的起家之地,那麼為使諸將及文吏能安心地跟他征伐,荀貞就需要給他們安個家。

    再一個緣故是:出於和上個緣故一樣的緣由,因在趙、魏時天下尚未大亂,所以諸將及文吏多也沒有在趙、魏安家的念頭,多是單身一人跟著荀貞的,而現下不然,天下已亂,諸將及文吏,不管他們再勇猛、又或再多智,從根本上來說,也都是「家庭」的一員,肯定也都會念及自己家人的安危,因而陸陸續續的,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家眷接到廣陵了,這麼一來,從個人需求方面來講,荀貞也需要給他們安一個家。

    兩個緣故放在一起,「賜宅田」就是必須的了。

    差不多用了多半個月的時間,選定的這個「裡」被騰了出來,有功得被賜宅院的諸將及文吏們隨之搬了進去。一時間,住到此一「裡」中的儘是荀貞帳下的名臣猛將:如荀成、荀彧、荀攸、荀諶等諸荀,如許仲、辛璦、趙雲、劉備、張飛、關羽、劉鄧、陳褒、陳到、陳午、文聘、江禽等諸將,包括甘寧、凌操、潘璋、姚頒等新晉諸人也各得了一處宅院,又如戲志才、陳群、程嘉、姚昇、宣康、徐卓、郭嘉、欒固、陳儀等文士,亦帶著家眷搬入了此「裡」居住,——有了住宅,還沒把家眷接到廣陵的那些人也各自遣人,分別去故鄉接家眷過來了。

    這些搬入此裡中居住的人,幾乎就是荀貞帳下現有之高級軍官、高級文臣的全部,每日間出入裡門的儘是甲衣、高冠,頓時便成為了整個廣陵郡、乃至整個徐州最為矚目的一個地方。

    此裡本有名稱,而自戲志才、荀成等搬入後,因出入裡中的皆是荀貞左右宿將重臣之故,而漸得了一個別名,為廣陵人呼為「冠蓋裡」,隨著「冠蓋裡」這個名字的傳開,此裡的本名反而被人遺忘,無人再叫了。

    賜了宅院,荀貞又分賜給有功將士田地,所賜之田多是廣陵縣周邊的膏腴美地。

    賜宅、賜田,這看起來只是單純的論功行賞,可細細考量之,荀貞這麼做,主要卻是出於政治上的因素:就像前文所述,荀貞是要把廣陵、徐州當做起家之地的,而他帳下的諸將、文吏卻多非廣陵本地人,他們中有潁川人,有趙國人,有魏郡人,有東郡人,有南陽人,大多是來自不同的地方,家在廣陵的實在不多,那麼為使他們安下心來,就需得讓他們有一種「後顧無憂」的踏實的感覺,只有有了這個感覺,他們才會踏踏實實地跟著荀貞打天下,那怎麼給他們這一種感覺?顯然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給他們在廣陵安個家。有了宅院、有了田地,家眷都在身邊,這不就是有「家」在廣陵了麼?有家在此,他們就會踏實、安心下來了。

    宅、田賜了,荀貞又按諸將功勞,分別賜給了錢財、縑帛。

    這整個的賞賜過程,用了一個多月才算告終。

    獎賞過諸將的戰功後,荀貞緊接著,回到廣陵的第二件事就是裁撤部曲。

    在他提出要裁撤部曲後,他帳下有人提出異議。

    卻是文聘的從父,文直提出來的。

    文直說道:「於潁川時,孫侯表文謙為下邳相,今將軍歸廣陵已有月餘,而笮融猶在下邳。下邳如不能得,孫侯所表便無其實。廣陵民少,難養多兵,裁撤部曲固是應當,然以我愚見,何不等先擊破笮融,取了下邳,再議裁撤之事?」頓了頓,又道,「聞將軍裁兵,只欲留萬五千人,如等得了下邳,然後再裁撤,多了下邳這一郡之地,也許還能少裁些人馬。」

    荀貞說道:「公所言甚是,只是如取下邳,陶恭祖或會出兵,陶恭祖一旦出兵,勢必就會演變成大戰了,而我軍兵士久戰,將士已疲,短日內實是不可再起大戰了。」

    「那將軍打算何時取下邳?」

    「為了討董,我離開廣陵了大半年,久未在郡中,當此之時,當以內政為先,我打算先治治內政,之後再議取下邳。」

    「我聞陶恭祖現有兵馬三萬,而且他坐據三郡之地,將軍,今不趁擊董大勝之勢進取下邳,待到來日?吾頗憂之。」

    文直擔憂得有道理。

    陶謙掌控三郡地,民力、財力、糧秣上都遠勝於荀貞,他麾下現有三萬上下的州兵,而等荀貞裁撤過部曲後,荀貞將只剩下一萬五千人,那麼兵力上陶謙也將會是遠勝過荀貞。荀貞不趁現在兵多的時候去打下邳,等到將來裁撤過部曲後再去取下邳,怎麼看勝算也不如現在大。

    對取下邳這事,荀貞是考慮過許久,也和戲志才、荀攸、荀彧等反覆商量過了,已有定見。

    他對文直說道:「公族為南陽右姓,我試問公:如南郡太守欲取南陽,公會有何想法?」

    南郡也是荊州的一個郡,在南陽郡的南邊,兩郡相鄰。

    文直說道:「如南郡太守欲取南陽,我會怎麼想?」

    他還能怎麼想?第一個想法當然就是:南郡太守憑什麼來取南陽?緊跟著第二個想法就是:南陽一旦陷入戰亂,作為南陽土著,他文氏的家族利益恐怕就要受到損害。

    荀貞再又問道:「於南郡與南陽間,公又會作何選擇?」

    文直醒悟過來,明白了荀貞的意思,說道:「將軍的意思是:在取下邳前,先要爭取到下邳大姓的支持?」

    如不能先得到下邳大姓的支持,那麼為了本家族的利益,下邳的大姓們就極有可能會和笮融站在一起,「共禦外侵」。待到那時,內有下邳上下一心,外有陶謙援助笮融,荀貞取下邳將必會是難之又難,就算能強取下來,得不到下邳大姓的支持,日後治理下邳也將會不易。

    荀貞笑道:「不但要先得到下邳冠族右姓的支持,最好還能得到州中大姓的默認。」

    當下之時,雖入大一統時代已數百年之久,儒家「大一統」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可一來因此時距先秦未遠,各地猶尚存春秋戰國時的遺風,二來因交通不便,故而各州各郡的地域觀念還很嚴重,荀貞一個外來人,老老實實地做廣陵太守也就罷了,可一旦他要想在徐州的地面上興兵擊戰,那麼徐州本地的豪強大姓們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肯定對此就會有看法。

    萬一激起了徐州豪強大姓們的一致反對,荀貞還想再得徐州?那純屬做夢了。

    也正是因為了這個緣故,張紘主動提出願意輔助荀貞的時候,荀貞是真的開心。

    張紘不是尋常的名士,他不但在廣陵,在整個徐州,乃至相鄰的揚、荊都是很有名氣的,很有號召力,有了張紘相助,可以預見,即使他完全沒有什麼軍事才能,一個有用的計策也提不出來,但只要有他在荀貞這邊,當荀貞正式開始與陶謙爭徐州時,必然就會減少許多阻力。

    文直說道:「吾聞『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又聞『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今聞將軍策略,乃知此二語是何意矣!」

    得天下依靠的是人,治天下依靠的還是人,只靠蠻力、只靠武力去攻城略地,即便一時能得之,最終也將會失去之。還是那句話:軍事是政治的延續,奪天下的過程中,軍事手段是必須的,但不是第一位,更不是唯一的,最主要的還是政治,還是人心,或言之:民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4
108 裁存萬六精敢士 良苦用心故人全

    荀貞回到廣陵,頭個月封賞功臣,第二個月起裁撤部曲。~,

    他本打算留下一萬五千人,但因他的部隊久經征戰,很多是跟從他好些年的老卒,敢戰之士委實不少,到最後,留下的人數比他計畫的多了點,步騎加在一起,共留下了一萬六千餘人。

    其中,步卒一萬五千人,騎兵千餘。

    裁撤下來的那些部曲都劃轉屯田。

    屯田之事,早在魏郡時,是由江禽等負責,荀貞初到廣陵時,也興過屯田,現下裁撤兵馬萬餘,屯田的人數大為增加,而且增加的這些人都是經過戰爭的兵士,廣陵地廣人稀,田地好開墾,但對屯田部隊的組織、管理卻就需得更加重視起來了。

    荀貞成立了一個專門負責屯田的機構,仍由江禽負責。

    在討董時,江禽被荀貞表為了潁川左軍校尉,現下荀貞已歸廣陵,「潁川左軍校尉」的這個職銜已不適合,因而荀貞轉江禽為「豐產校尉」,專司屯田之事。

    荀貞沒在廣陵的這大半年,郡事由姚昇和袁綏治理,郡中的農事主要是由姚昇、宣康等負責的,今年的收成不錯,姚昇、宣康有功,荀貞在封賞諸將時,也捎帶著封賞了一下姚昇和宣康,給姚昇了一個「典農校尉」的職銜。

    姚昇仍舊是主要負責廣陵郡的農事,農事和屯田本是兩個不同的系統,前者歸郡府管,後者是軍管,但為了增加一下屯田這方面的力量,畢竟江禽雖有屯田的經驗,到底他是個武夫,所以荀貞令姚昇在負責郡中農事的同時,也配合江禽,兼理屯田。

    如此,屯田這一塊兒就有文有武,管理機構的力量得以大為增強。

    荀貞討董獲勝,名聲又進一步地顯著提高,不少潁川士人都投到了他的帳下,荀貞又從其中選了些人,也將之劃入屯田機構,其中官位最高的是棗祗,荀貞任他為屯田司馬,令其為江禽副手。

    裁撤部曲、劃轉屯田,劃轉成屯田後,又各劃給屯田區域、又將這些兵士按其被劃歸的區域重新分部,再給他們分別任命各級的軍官,又充實屯田機構的文武力量,林林總總,這一系列的事情辦完,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和在魏郡時一樣,江禽是很不想負責屯田的。

    荀貞也和在魏郡時一樣,又給他做了番思想工作,對他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乏糧,便雄兵百萬,一朝乃散。卿今屯田,雖或少戰功,而如來年豐產,功將過於陷陣矣!

    江禽是最早追隨荀貞的這一批人之一,並且在這一批人地位頗高,僅次許仲,按理說,荀貞應把他留在軍中,倚靠重用的,奈何江禽量窄,氣量不夠大,微末時這一點還不明顯,隨著他地位的增高,隨著荀貞軍中勇將、猛士的增多,他氣量狹窄這一點是越來越明顯。早在趙、魏時,荀貞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在魏郡的時候,才讓江禽轉去負責屯田了。現下讓江禽繼續負責屯田,也是出於同樣的緣故,——這也算是荀貞照顧舊人、保護功臣的良苦用心了。

    封賞過功臣,裁撤罷部曲,組織好屯田,軍務上的事情就算暫告一段落。

    接下來,荀貞便把精力投入到了內政和外交上。

    在內政上,荀貞投入的時間較多,在外交上投入的時間較少,而事實上,如論重視程度,相比內政,荀貞更加重視的外交。

    所謂「外交」,一個是指和周邊州郡長吏的交往,一個是指與下邳和徐州別郡諸大姓的交往。

    外交這件事,荀貞交給了張紘、袁綏、臧洪、秦松等本地人和荀彧、荀諶、程嘉負責。

    張紘等本地人主要負責和下邳、徐州大姓的交往;荀彧等人主要負責和周邊州郡長吏的交往。

    這兩件事都進行得挺順利。

    張紘等人,就不說他們的名聲,只說他們世為廣陵土著,和廣陵本郡、徐州別郡的士族、士人們或是有家族婚姻關係,或是年輕時一起出外遊學過,又或是曾在同一個老師門下學習過,又或是早就互相佩服、訂交為友,由他們出面來與徐州本地的大姓們交往,自是事半功倍。

    而荀彧、荀諶、程嘉幾人,或是出自名族,或是言辭便利,他們代表荀貞,與周邊州郡的長吏們交往,當然也是順順當當,尤其是在那些周邊州郡的長吏們中有好些都是和荀貞有交情、或間接有交情的情況下,這件事就會更加順利一點。

    先說周邊州郡的長吏們,遠一點的,北海相孔融,和荀貞早就相識,曾與荀爽共在豫州為州從事,近一點的,琅琊相陰德,故潁川太守陰修的族人,其族與荀氏有婚姻關係,並且陰德久受陶謙壓迫,早就想得荀貞為外援盟友了,又有丹陽太守周昕,和袁紹、曹操交情莫逆,之前就支援過荀貞一些丹陽兵,有這些關係在,荀彧等人一去,當然就會得到他們的歡迎。

    再說下邳和徐州別郡的大姓、名士,糜竺是早就和荀貞有來往,一直和廣陵有買賣在做的,陳登、趙昱等之前也和荀貞的人有過交往,現下張紘等人再和他們聯絡,他們自不會甩冷臉子。

    總之,外交一事進行得頗為順利。

    當然,這個「順利」只是指和周邊州郡、州中大姓的關係處得不錯,但要想在來日與陶謙的爭徐州中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或默認同意,卻還需得多下功夫。

    這一日,荀貞處理完公事,踏著暮色歸還後宅。

    陳芷等迎之。

    荀貞握住陳芷的手,笑道:「你我夫妻既久,夫人實無需仍如此拘禮。」

    產下了季夏這個兒子後,較之以前,陳芷豐腴了一些。

    婦人生產過後,身體、容貌上多會隨之有些變化,會變得成熟些,才嫁給荀貞時,陳芷尚是少女模樣,而今頗珠圓玉潤,已是婦人姿貌了。

    陳芷輕輕掙開荀貞的手,又是盈盈一拜,起身笑道:「今日妾身行禮,卻是因一喜事。」

    「噢?何喜之有?」

    「遲婢這些日食慾不振,時常嘔吐,今日請了醫家來看,卻原來乃是有喜了。」

    荀貞怔了下,旋即大喜,轉眼去看立在陳芷身側的遲婢,說道:「果是有喜了?」

    遲婢一臉喜色,很是開心,下拜說道:「算了時日,已有喜月餘了。」

    荀貞忙上前兩步,把她扶起,看了看她的小腹,——剛懷孕一個多月,壓根還看不出變化。荀貞扶住她,讓她站好,說道:「有身孕了,還拜甚麼?」心道,「有喜月餘?看來是我剛回廣陵不久,她便懷上了。」唐兒、遲婢都是早就跟著他了,一直沒有身孕,陳芷和他結婚後,也是頗長時間都無動靜,不意沒有動靜是沒動靜,一有動靜便接著來,陳芷才剛產一子不久,遲婢便又懷上了,荀貞心裡又想道,「也不知這個是兒子,還是個女兒?」

    荀貞更喜歡女孩兒,如這個仍是兒子當然好,若是個女兒則更好。

    他甚是喜悅,哈哈大笑。

    唐兒、吳妦也在陳芷身側。

    唐兒自知年歲大了,一直都沒有奢求能給荀貞生個兒子,此時臉上只有為荀貞歡喜的神色;吳妦就不一樣了,雖然她強自壓制,也是滿臉帶笑,可卻能從她的眉眼間看出她實是很不開心,也難怪,荀貞宅中諸女裡,也就陳芷、遲婢、唐兒和她是最早跟著荀貞的,唐兒年歲大了不用去說,現下,陳芷有了兒子,遲婢也懷上了,只有她的肚子還是沒什麼動靜,她自難免嫉妒、失落、著急、不快。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24
109 無情未必真豪傑 爭徐需重爭臧霸

    這天晚上,荀貞在遲婢房中多待了會兒,陪遲婢說了會兒話,這才去陳芷屋中。

    在睡前,他先去看了看兒子季夏。

    季夏才出生沒幾個月,還小,正吃了睡、睡了吃時,荀貞來看他前,他剛又吃了一頓,才睡著未久。荀貞沒有吵醒他,在小床邊看著這個小生命,他心中很是喜悅,喜悅之外,又自覺肩上的責任很重。兩世為人,荀貞這是初為人父,在知道陳芷懷孕後,他很開心,但當孩子出生之後,當他從討董的戰火中歸來,親眼看到這個小生命之後,他更多感到的卻是責任。

    養不教,父之過。

    孩子,並不是生下來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有了孩子後該怎麼教育他,該怎麼撫養他成人。

    尤其是荀貞現在這樣的一個情況。

    而今天下大亂,荀貞已是決定要逐鹿中原的,他決心要為華夏避免將來的五胡之亂等等悲慘之事,可在大亂的廢墟上重新再建一個國家,並重新使這個國家再次煥發出強大的生機,這不是一蹴能就的,也許畢荀貞這一生,他都不能將之完成,那麼這個孩子,季夏,作為荀貞的嫡長子,極有可能就會是將來繼承荀貞的事業、繼承他未竟之事的那個人,有這樣一個未來的重任在季夏的身上,荀貞該怎麼教育他、撫養他,最終使他成長為一個對國家、對民族有用的人,就更是一件要緊的事情了。

    荀貞出神地看著熟睡的孩子,心中想道:「自古『天家無情』。並非是因做皇帝的沒有感情,不是因為他們不愛自己的孩子,而是因為既然他們坐在了這個位置上,那麼他們的孩子就不僅僅只是他們的孩子,更是他們事業、權力的延續,為了事業和權力,只能捨棄親情了。」

    當然,荀貞這麼想,並不代表著他對季夏這個嫡長子會沒有感情,而只是一時間的有感而發罷了。

    這個時代生孩子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一旦難產,母親和孩子就很難救了,即便母親產下了孩子,孩子從嬰兒到少年、再從少年到加冠,這中間也可能會有很多疾病的威脅,總而言之,也就是說,季夏現下雖然看起來很健康,可將來能否順利地長大成人,卻也尚是個未知之數。

    荀貞給孩子掖了掖被縟,伏下身子,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親。

    可能是在睡夢中感覺到了荀貞的這一親,孩子伸展了一下小小的胳臂,不過沒有醒來,旋即又香甜地睡去了。

    荀貞站起身來,看著他,心中想道:「希望你能沒有災病,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

    回到了陳芷屋中,陳芷正臨著銅鏡在卸妝。

    看見荀貞進來,陳芷說道:「怎麼不在阿蟜屋裡多待會兒?」

    阿蟜,是遲婢的小名。

    荀貞展開手臂,由侍女給他脫下外衣,說道:「阿蟜剛懷了身孕,我讓她早點休息。……剛才我去看了看季夏。」

    「睡了麼?」

    「睡得可香了。」

    侍女給荀貞脫下了外衣,想要在給他脫裡衣,荀貞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來到陳芷的背後,看著鏡中的她,笑道:「季夏這孩子……。」

    「怎麼了?」

    「長得和你是真像啊!」

    「是麼?可別人都說像你呢。」

    「我的兒子能不像我麼?」

    荀貞先是說像陳芷,又接著陳芷的話說是像自己,陳芷不覺笑了起來,暫停下卸妝的手,轉頭問荀貞:「那到底是像誰?」

    荀貞一把將她抱起,哈哈大笑,說道:「像你,也像我,都像!」

    陳芷低低地驚叫了一聲,扭臉往門口看去,說道:「快放下我,侍女們都在!」

    「我讓她們出去了,哪兒還有人在。」

    「我這妝才卸了一半,待我卸了妝再說。」

    「半妝才好,別有風味。」說著話,荀貞徑抱著陳芷,往床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輕笑說道,「阿芷,比起以前,你現在可是豐腴了不少,快趕上吳妦了。」

    陳芷緊張地說道:「夫君不喜麼?」

    「正如半狀,豐腴亦別有風味啊。」

    一夜春光,自不必多說。

    ……

    次日一早,荀貞陪陳芷吃過早飯,自來到前院。

    昨天下午,荀貞和戲志才等人已然約好,今天拿出半天的時間,專門討論一下近日來的外交成就。

    戲志才等人已經到了,都在堂中等候荀貞,見荀貞來到,諸人離席起身,紛紛下拜行禮。

    荀貞從他們中間走過,大步來到堂上案後坐下,叫諸人起身,往兩邊席上看了看,說道:「張公還沒有到麼?」

    荀彧答道:「還沒有。」

    荀貞說道:「那就再等一等。」

    等張紘的空兒,荀攸說起一事,說道:「長安出了件大事,不知諸位可曾聽說?」

    戲志才問道:「什麼大事?」

    荀攸說道:「我也是才聽說的,越騎校尉伍孚在數日前刺董卓於朝中。」

    這件事,荀貞已知,戲志才、程嘉等人卻尚未知。

    戲志才聞言驚訝,說道:「卿所言之伍孚,可是汝南伍德瑜麼?」

    「正是。」

    「董卓可被刺傷?」

    董卓如被刺死,那這件事情肯定早已傳遍天下了,而現今卻不聞消息,顯見伍孚的這次刺殺沒有能夠成功。

    荀攸說道:「惜乎未能刺中董卓,伍孚為董卓所害。」

    戲志才喟嘆說道:「汝南固多壯士!」

    順著這個話題,戲志才轉對荀貞說道:「董卓不得人心至此,覆敗是早晚之事,長安已不足憂,而下可全力謀取徐州了。」

    荀攸以為然,說道:「陶恭祖自詡才高,而實剛愎無謀,徐州為他所佔,既無利於國,亦無利於民。無論是為國,還是為民,徐州,君侯都應自取之。」

    在座諸人都是明眼人,都早看出天下已亂,漢室已頹,要想扶保漢家,首先一條,就是得有一個立足之地,得有塊地盤,只有有了地盤,才有能力去削亂平叛。因而,在座的這些人,無論其政治立場是何,或如程嘉這樣早懷「篡漢」之念的,又或如荀彧這樣,還想著匡扶漢室的,對荀貞欲取徐州的這個想法,卻都是完全贊成的。

    荀彧接口說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近日來,伐交之事進展地頗為順利,我以為,可以適當地擴大一下範圍了。」

    荀貞說道:「噢?」

    荀彧說道:「陶謙所倚者,無非兩支兵馬,一則丹陽兵,二則泰山兵。我聞君侯與臧霸曾有過接觸,現下看來,似乎可以再遣人擇機去見見他,探探他的口風,如能把他爭取過來,或至少能讓他保持中立,對將來的下邳、乃至爭徐之戰都將會是十分有利。」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我亦有此意。只是之前時機尚未成熟,故而沒有遣人去見臧霸,現下和下邳、徐州右姓的接觸頗為順利,也確是可以遣個人去見見臧霸了。」問戲志才道,「州府近日可有異動?」

    戲志才正要回答,外頭典韋進來通報,卻是張紘到了。

    諸人停下話頭,荀貞親下到堂外,去迎接張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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