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三國之最風流 作者:趙子曰 (連載中)

 
zeroriku 2013-1-6 15:10: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6 57759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49
140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七)

    「陵」者,大土山之意也,淮陵因臨淮水而為高地,故得此名。

    劉鄧、潘璋部雖是步卒,然兵行甚速,入淮陵縣界時,縣中尚不知廣陵兵已經入境。

    直到劉、潘距淮陵不到二十里,縣中的守將才得悉此事,大驚之下,急令關閉縣門。

    縣門剛關上,守卒紛亂亂地登城牆御衛時,見遠處煙塵四起,不多時,一支百餘人的騎兵打著廣陵的旗號來到,——這支騎兵卻正是陳即所曲。

    陳即到得縣外,見城頭上的守備還沒有部署完成,頓時微覺可惜,心道:「我要是能早兩刻鐘到,料來這縣門定還沒有關,說不定我就能趁賊不備,衝殺進去,輕巧巧奪下此城。」

    這只是想想罷了。

    陳即亦是個老軍伍了,也知道部隊行軍是很難完全斷絕消息,使敵人不知的,所謂「趁敵不備,掩殺入城」,難度實在太大,百次裡邊不一定能做到一次,像眼下這樣這種「兵馬抵至城下,而城中居然還在匆忙地部署守備」的情況,已是很難得的了。

    陳即遵行劉鄧的軍令,命曲中騎士繞城疾馳,向城中高呼:「行護軍中郎將許顯,奉潁陰侯、行建威將軍、廣陵太守荀公令,攜步騎三萬,上應天詔,下順下邳民意,今護送下邳相樂公入境上任。吾等乃許將軍先鋒,討賊校尉劉鄧部的部曲。大軍隨後即至。縣中士民若知明棄逆,開城相迎,必不犯秋毫,如負城頑抗,待城破日,定屠之以儆後來!」

    縣中兵民聞聽,兵卒尚好,士、民卻說不得,立時驚惶無措。

    陳即帶著本曲騎士繞著城轉了兩圈,見此縣果如情報上所言的一樣,共設有四門,東、南、西、北各一門。南門外約十來裡遠近,有一片大湖,湖邊有一山,名叫女山,此湖因被名為女山湖,湖面甚廣,波光瀲灩,一眼望不到邊際,佔地方圓怕得有不下十萬畝。除了此一山、一湖,東、西、北三門外的近處沒有什麼大的山林湖泊,只數十里外,可遙見淮水如練。

    陳即帶著兵士又馳奔回到來時的東門外,眺望城頭,見城牆上的守卒仍還在亂七八糟地整備防禦,因對左右說道:「我部來之甚速,城中無備,我聞縣中復有內應,得此城應會不難。」顧望來路,遠遠見隱有煙塵起,心知定是劉鄧、潘璋所帶的主力快到了,遂又對左右說道,「去北門、西門幾個人,仔細查看一下地形,看看我等最好該埋伏在何處為是。」

    陳即做為劉鄧部中有數的中高級軍官之一,——事實上,在這支先鋒部隊裡,他可以說是劉鄧、潘璋之下的第三人,地位僅次劉、潘,所以對今取淮陵一戰的作戰計畫他是十分清楚的,劉鄧、潘璋的作戰計畫大致可分三步:第一步是兵馬到齊後,休整兩個時辰,然後在傍晚前開始攻城,先打上一場,主攻東門,這場首戰,打到入夜為止;第二步是,待到入夜,由潘璋率百餘勇士潛抵到城南門外,闕宣安排的內應主要集中在南門,會在夜半時分接應潘璋等入城;以上兩步完成,接下來就是第三步,也即劉鄧帶大隊進城,消滅守敵,同時,也要儘量消滅逃出城外的敵人,而「儘量消滅逃出城外之敵」的任務便是由陳即和他的騎兵擔負的。

    那麼,要想能最好地完成任務,陳即當然就需要先選擇一個最好的埋伏地點。

    東門外將會是劉鄧部的戰場,南門外有潘璋,留給陳即可選擇的也就只有北門外和西門外了。

    正月底的天氣雖還挺冷,但午時前後的陽光已頗暖和,為休養馬力,陳即令兵士皆下馬,坐在地上,陽光曬在身上,漸把適才因疾馳而帶來的寒意一點點地祛除開去。

    陳即也下了馬。

    自從荀貞以來,他多數時候都在騎營,長期的征戰,不但使他曾經受創多處,他的坐騎也因或亡或殘而換過好幾匹了,現在的這匹坐騎是討董戰後,辛璦特地叫他去俘獲的董兵戰馬中挑選出來的,神駿溫順,跑起來又快又平,日常演練時,衝鋒跨障也不含糊,他對這匹戰馬是非常喜愛的。

    下了馬後,他先是愛憐地摸了摸坐騎的臉頰,然後一邊撫摸它的鬢毛,一邊輕聲地「噓」著,讓它臥倒休息,隨後,盤腿坐在其側,仍習慣性的一手撫摸馬鬢,最後抬起眼來,再次望向城頭。

    城頭上豎立了許多旗幟,有陶謙的旗幟,有笮融的旗幟,有徐州兵的旗幟,有下邳郡兵的旗幟,在這五顏六色的各種旗幟中,陳即把目光重點放到了一面不大不小的黑旗上。

    這面旗上寫著「校尉吳」三個字。

    此一「校尉吳」就是淮陵縣的守將了。

    陳即心道:「聞軍情言:這個吳校尉是笮融的鄉人,也是丹陽人,頗有些勇力,性情急躁。君侯常對我等說:『為將者,首當持重』。這個吳校尉便是再有勇力,只一條『性情急躁』就不難對付,況乎我軍還有闕宣的內應?」仰臉瞧了瞧天色,將至午時,又心中想道,「如果事情順利,也許最晚明天早上,這淮陵縣就該易主了!」

    想到這裡,他卻是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因為一來,攻淮陵是此次取下邳、東海的第一戰,廣陵的兵士養精蓄銳已久,鬥志正高,二來,內有闕宣的黨羽為應,取勝本是不難。

    「奪淮陵不難,……。」陳即把目光轉投向北邊,北邊數十里外即是淮水,過了淮水再行四五十里是徐縣,他心道,「渡淮取徐,或會不易也。」

    而取下邳此役的頭一個關鍵,也就正是「渡淮取徐」。

    縣中的守將吳校尉這會兒在城頭上,陳即望向城樓的時候,他也正在觀望陳即這支騎兵。

    見區區百餘騎兵居然就敢在城外下馬,大搖大擺地都坐在了地上,吳校尉原本因突見廣陵兵馬抵至城下而產生的驚亂心情不覺轉為了惱怒,心道:「欺我下邳無人麼?竟敢如此小覷於我!」怒從心頭起,他於是按住腰劍,大聲地喝令左右,「荀廣陵冒以天詔為名,無故來犯,實可鄙也!點齊城中騎兵,並點三百甲士,開城東門,隨我出城,先滅此百餘賊兵!」<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49
141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八)

    吳校尉的兵馬到底沒有出城,因為他的步騎還沒有集結完成,劉鄧、潘璋已帶先鋒主力抵達。

    到了淮陵城外,劉鄧先遣了兩百甲士警戒,令陳即部的騎士不必上馬,但也散在周邊警戒防備,隨後命其餘的部曲就地駐紮,暫時休息,叫伙伕開火做飯,接著又命隨軍運輸攻城器械的屯田兵卸、裝軍械,安排完這一些軍務,他帶著潘璋、陳即出到陣前,遠觀淮陵。

    淮陵雖在淮水南岸,單就下邳而言之,它的戰略地位較重要,但放到整個徐州、乃至整個帝國的東方來說,它的戰略地位遠不如彭城等地,所以城牆並不很高,城外的護城河也不是很寬,前幾年黃巾起事,這裡也受過攻打,笮融掌郡以來,崇敬佛事,不事休養,連百姓都不愛恤,更別說修繕城牆了,故而,那縣城四周城牆上當年被黃巾軍打破的殘缺處至今猶存。

    劉鄧的心思卻不在城牆的高低、護城河的寬窄上,他細細地望了半晌淮陵,轉對潘璋、陳即說道:「臨出營前,荀校尉對我說:『淮陵初戰,克則揚氣,當奮勇戮力,以建討虜之功。』你們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麼?」

    潘璋應道:「這話的意思應該是:打淮陵是取下邳的第一仗,如果打勝了,就能弘揚士氣,所以校尉你應該奮勇殺敵,以建下討平賊虜的功勛。」

    劉鄧搖了搖頭,說道:「我初時也以為是這個意思,但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潘璋、陳即面面相覷,兩人皆心中想道:「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陳即問道:「不知參軍此話究竟何意?敢請校尉示下。」

    「參軍」說的是荀攸。荀攸現下的職銜是參軍校尉,故而劉鄧稱他校尉,陳即呼他參軍。

    劉鄧說道:「荀校尉和我說話時,小許司馬也在。荀校尉說完話就走了,小許司馬沒立刻就走,他告訴我:荀校尉所云之『討虜』,並非單只是討平虜賊之意。」

    潘璋、陳即都知劉鄧口中的「小許司馬」說的是許季。許仲、許季兄弟兩人,許仲是行中郎將,許季做為他的弟弟,現在的職銜又是比中郎將低的司馬,因而軍中多呼他為「小許司馬」。

    潘璋問道:「那是何意?」

    「你倆知道世祖皇帝興兵,中興漢室,功臣中有一位名叫王霸的麼?」

    王霸是雲台二十八將之一,潁川潁陽人,和劉鄧、荀貞、荀攸、許季等都是老鄉。潘璋、陳即知道此人,兩人都點了點頭。

    「那你們知道王霸曾為討虜將軍,後又被世祖皇帝封為了淮陵侯麼?」

    潘璋、陳即恍然大悟。

    陳即說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潘璋說道:「『以建討虜之功』,原來不是討平虜賊之功的意思,而是封侯之功的意思啊!」

    劉鄧說道:「正是!小許司馬對我說:今海內動盪,漢室凌遲,天子偏遷長安,吾等如能從君侯討定徐州,然後安撫東方,再與孫豫州、並及天下英雄共聯兵西向,擊滅董賊,迎天子駕歸洛陽,再興漢室,待到那時,封侯不是奢求!」

    轉述完許季的話,劉鄧又細看了會兒淮陵縣城,心中想道:「下邳本不及潁川富庶,這城又有些破敗,想來縣中稅賦更不會太多,將來如能得封侯,我可絕不要這裡。」

    當日荀貞給劉鄧陞官兒,讓他做校尉,他不肯,那是因為他性本勇猛,只好擊陣破敵,沒興趣操練新卒,可校尉是一回事兒,封侯卻又是另一回事了。做為為臣子者的最高榮耀,又有哪個男兒大丈夫不渴望能夠建功封侯,為世人仰慕,為後人尊敬?

    看罷了淮陵縣城,說過了這段插曲,劉鄧把心思調整過來,放在了當下攻取淮陵的事上。

    他指點縣城,說道:「城外河窄,城牆亦不高,縣中又有內應,取此城易矣!……陳軍侯,取城容易,滅逃賊可不容易,你選好埋伏地點了麼?」

    事如順利,破城當在夜半,城中駐軍逃跑出城自也就會是在夜半時分了,深更半夜的,可能路都看不清楚,固然這會不利敵人逃跑,可同時也會不利陳即曲的騎兵追擊。

    這是第一仗,許仲、樂進、荀攸希望,劉鄧也希望能夠打一個全殲戰,既顯得漂亮,又能把廣陵兵的戰鬥力給宣示出來,從而給下邳兵一個極大的震懾。

    陳即剛才令人去探察地形,已經選好了地點,回答說道:「守賊只可能會從北門或西門逃竄,我曲騎士不到兩百,難以在兩門外皆設伏,所以我選了在北門外埋伏。」

    「為何選在北門外?」

    「西門外多丘陵,不利我騎兵馳騁,此其一也;淮陵西為沛國界,想來賊兵逃跑時,應是不會往沛國跑,大多應是會往北邊跑,此其二也。」

    劉鄧點了點頭,說道:「選得不錯。待會兒開戰後,你可帶你本曲的兵士居後休整,抓緊時間好好休息,蓄養人力、馬力,等到入夜,你就帶他們往去北門外設伏吧。」

    陳即應道:「諾。」

    劉鄧又問潘璋:「闕宣的黨眾會在南門相應,你可選好今夜從你先登的兵士了麼?」

    「早就選好了!」

    「兵士可夠?要不要從我部中再選些出來,以稍助卿力?」

    「我所選之卒皆我部中猛士,共計百二十一人,有此百餘人,足矣!」

    劉鄧之前說話時,一直都是和顏悅色,此時按劍挺身,正色說道:「文珪,你我相交雖短,意氣頗投,而今攻戰,卻講不得私情,今夜你如失利,使我部不能克城,軍法無情!」

    潘璋亦肅容應道:「校尉放心,今夜吾如不能先登入城,願受軍法!」

    「好!」

    劉鄧望望天色,見午時已過,日頭西向,遂對潘璋、陳即兩人說道:「軍裡的飯食料已做好,咱們且先回去吃飯,申時攻城!」

    潘璋、陳即齊聲應諾。

    三人驅馬轉回軍中,自去食飯不提。

    卻說縣中守將吳校尉,自陳即率騎士來到時上了城樓,直到現在沒有下去,他親眼看到了劉鄧、潘璋的到來,也親眼看到了劉鄧、潘璋部的舉止動向。

    他估算了一下,料得這支廣陵兵馬至多兩三千人,——他卻是把劉鄧、潘璋、陳即各部的戰兵和運輸糧秣、攻城器械的屯田兵都算在了一起,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是算在了一起,兩三千人馬也不值得他害怕擔憂,他大笑對左右說道:「先時,那廣陵騎繞城大呼,說許仲、樂進率兵三萬,而眼前他們這支先鋒人馬,充其量,也就是兩千多人,許、樂如真有三萬兵馬,又怎會只遣兩千先鋒?足可見先時那廣陵騎之言,只是吹噓誇大之詞罷了!」

    左右軍官中,有以為然,信心十足的,也有面帶憂色,憂心忡忡的。

    便有一個面帶憂色之人說道:「校尉,話雖如此說,可即便入寇犯境的廣陵兵沒有三萬,許、樂、劉鄧諸人皆是荀侯帳下的猛將,凡擊黃巾、破黑山、討董諸戰,他們多跟從在荀侯帳下,轉戰南北,張角亡於其手,董卓因之敗逃,各有赫赫戰功,於今犯我下邳,無聲無息間竟就已長驅百餘里,兵臨我淮陵城下,可見此戰他們定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實在是不可小覷啊。」

    這話引起了不少軍官的共鳴,又有一人憂心忡忡地接口說道:「廣陵兵如神臨天降,從東陽驟然而至我境,也不知盱台、高山兩縣情形如何,是已經陷落,還是正被包圍?」頓了頓,又道,「半個月前就得軍報,說孫文台遣韓當統兵數千入駐到了虹縣,也不知韓當會不會和許、樂合兵,共擊我縣?萬一他兩軍東西夾擊,我縣、我縣,……校尉,我縣危矣!」

    吳校尉豈會不知這兩個軍官說的情況?

    他也擔憂盱台、高山兩縣,也擔憂韓當會來與許、樂會師,合兵共擊淮陵。

    只是,他是縣中守軍的主將,卻是不能將這些擔憂形諸於色。

    見左右的這些軍官們中信心十足的實少,憂心忡忡地佔多,吳校尉心中懊惱,想道:「可恨劉鄧來得太快!他如能在我把那先來的廣陵騎兵給擊潰了之後再到,我部兵馬的士氣想來應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低落了!」

    吳校尉性子雖急躁,但既能被陶謙表為校尉,又能被笮融委以駐守淮陵的重任,自也是有他的能力在的,先前他欲先擊陳即,本意正是為了提振士氣。

    試想,廣陵兵突然到了城下,守卒猝不及防,難免驚惶,陳即曲的騎士繞城兩圈,又通過大呼小叫引起了縣中士民的驚駭,這個情況下,兵、民皆亂,要想守住城,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必須得把兵、民的情緒給安撫下來,而如何安撫?主動出擊、打個勝仗明顯會是一個好辦法。

    只可惜,劉鄧、潘璋來得太快,根本就沒給吳校尉這個機會。

    吳校尉心中懊惱,臉上不顯,哈哈大笑,說道:「孫文台非應詔命,冒居豫州,豫州郡國多不服,他彈壓本州還來不及,又怎會犯我下邳?況他乃豫州兵,無緣無故又怎敢犯我徐州?盱台、高山兩縣的情況雖尚未知,然以我料來,最多是被圍,如果陷落,消息定然早就傳到我縣了!……廣陵兵來得雖快,可我縣中有守卒千餘,淮北又有數千兵馬駐防,聞廣陵兵來犯後,他們必然馳援我縣,你們別忘了,淮北可是有丹陽勁卒的。我等只要堅守縣城兩三日,定就能等來丹陽兵馳救,等到那個時候,我部與丹陽兵裡應外合,取勝何難?」

    他的這一番話很有道理,穩住了左右軍官們的心。

    見左右軍官們的軍心稍定,吳校尉即下令道:「廣陵兵剛到城下就整裝軍械,現下時辰尚早,也許入夜前,他們會先攻上一仗。汝等可各赴本曲,催促軍卒備防,如其果真來攻,便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49
142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九)

    申時二刻,劉鄧指揮部曲發起了對淮陵的試探性進攻。

    屯田兵們搭建起了偵察城中虛實所用的巢車,劉鄧、潘璋等負責指揮的軍官紛紛登臨,居高臨下,望探縣裡。跟著他們一起上去的還有傳令兵,傳令兵用各色不同的旗幟來給環列於巢車周邊的金、鼓手傳達命令,同時,亦用旗幟來給前線作戰的各部兵士傳送作戰的指令。

    盾牌手們推出了用來橫渡護城河的壕橋,和壕橋列在一起的還有用來撞擊城門的沖車、用來攀登城牆的雲梯,以及用來殺傷、驅趕守敵的搭車等物,這幾種器械都是用來近距離作戰的,眼下還用不上它們,故而它們所處的位置較為靠後,處在肩負渡河、登城任務的甲士陣前。

    列在壕橋等軍械陣最前、同時也是整個進攻陣地最前的是弩車、發石車。

    弩手、工兵們已經在本隊隊率的帶領下,各到了本屯負責的弩車、發石車前。

    劉鄧部是先鋒,先鋒者,先發之鋒銳,既是鋒銳,那麼攻堅作戰本即非其所任,所以為了行軍速度著想,他部中所帶的攻城器械不多,弩車、發石車總共也就只有十餘輛。

    雖只十餘輛,但這兩種遠距離攻擊武器都很大,而淮陵縣城又非大城,十幾輛間隔著一定空隙地並排列出,卻也差不多有淮陵縣東城牆三分之一的長度。看著這些兇猛的戰爭利器,再看著擺在這些戰爭利器左近,堆積如山的長弩、石塊,想來縣中守卒此時必然深感壓力。

    巢車很高,比城牆高出一截,立在車頂,足能俯瞰縣中。

    潘璋探身細望,把縣中的佈局、城牆上守卒的部署,一一看得清楚。

    他說道:「軍報上說得沒錯,淮陵縣中守卒不少,得有千餘人。看他們的旗號,雖是一部,但兵源來由不同,應是有下邳郡兵,亦有徐州的州兵,還有一些淮陵的吏卒。」

    劉鄧已把縣中、城牆上看得清楚。

    縣中的街道上,現下空寂無人,從高處望去,幾若是一座空城,只偶爾可見有吏卒匆忙奔過,——那縣中的士民不用說,必是都躲在了家中。

    城牆上和城牆內側的下邊,除了負甲備戰的兵卒外,還有不少的民夫,這些民夫肯定都是本縣的縣民,應是被淮陵縣的縣長或者守將吳校尉組織起來,用來支援、協助前線作戰的。

    而至於守卒,確如潘璋所言,旗號不一,明顯是由徐州兵、下邳兵、淮陵吏卒共同組成的。

    大約是因為東城牆正迎著廣陵郡所在的方向,而劉鄧部也正是在東城牆外列的進攻戰陣之故,觀其旗號,在東城牆上的守禦看起來應都是徐州兵,相比之下,不如徐州兵精銳的下邳郡兵則是多集中在北城牆,而南城牆和西城牆,因為一個外邊不遠就是大湖,不利進攻一方排兵佈陣,而另一個則是離廣陵所在的方向最遠,同樣不適合被廣陵兵選為進攻的主陣地,所以這兩列城牆上的守卒就不如東城牆和北城牆上的守卒那樣精銳、單一,是由少部分徐州兵、一部分下邳郡兵,以及淮陵吏卒混編而成的。

    南城牆上的守卒既非精銳,又是混編而成,平時還好,一旦出現「夜半有人內應」的緊急時刻,徐州兵、下邳郡兵和淮陵吏卒間必然就會產生配合以及號令上的混亂,而一旦產生混亂,可以想見,趁機取城就非難事。

    看清了守兵的具體佈防,對今晚取城,劉鄧、潘璋在本已很有把握的基礎上又多了幾分把握。

    劉鄧望著縣中和城牆上,下達軍令:「擊鼓,進攻。」

    傳令兵傳下號令,巢車周近的鼓手們揮動鼓槌,敲擊出了雄渾、激昂的進攻號令。

    時當下午,無風,日暖,遠河如帶,近處山湖寂靜,驀然響起的鼓聲傳出數里之遠,驚動了道邊田間的憩鳥,飛鳥四起,也許是它們感受到了壓抑的空氣,也許是它們預感到了將會出現的血腥場面,一群群地撲棱棱展翅逃向遠方。

    帶著本曲騎士在步卒陣側休息的陳即,聽到了鳥叫聲,回首轉顧,看到了在萬里無雲的藍天下向四面紛飛逃竄的鳥群。有兩三隻鳥可能是受到太大驚嚇,不辨方向,竟是傻乎乎往廣陵兵的軍陣這邊飛來,眼看到得近前,陳即起身張弓,一箭射出,正中其中一隻。

    被射中的飛鳥墜地。

    「轟然」一聲巨響,顧不上去看那落地的戰利品,陳即掉頭望向軍陣的前方,卻是發石車已然聞令發動,正有一塊投出的石頭擊砸中在了淮陵縣的東城牆上。

    城頭上的徐州兵守卒,當年也是打過黃巾的,對此倒是沒有太過騷動,奉著吳校尉的軍令,他們高高地撐起牛皮,擋在了城牆的垛口上頭。

    隨著巢車下鼓聲的越來越急促,廣陵兵軍陣前的弩車、發石車不間歇地連續快速發動,矢石漸如雨,有的落空,有的擊在城牆上,有的越過城頭,打在牛皮上,也有的高飛過牛皮的防禦範圍,射落或滾落在城頭、城牆內側,伴隨著它們的掉落,守卒的慘叫聲次第響起。

    城頭上也有弩車,吳校尉指揮著弩手發起反擊。

    廣陵兵陣前有盾牌手,此時舉起盾牌,護在了自家的弩手、工兵前頭,為他們抵禦敵矢。

    劉鄧對看到的場景很不滿意,嘆了口氣,說道:「設如季夏在此,賊豈能有反擊之力?」

    季夏,是江鵠的字。

    此次進擊下邳,跟隨許仲、樂進出戰的諸校尉中,劉鄧雖是最為猛鷙,號勇冠三軍,但他和他的部曲最擅長的卻是野戰,若講攻堅,當數江鵠及其所部。

    荀貞帳下有不少軍官、兵士是兄弟或族兄弟、父子、叔侄或族叔侄俱從的,父子的如魏光和其子魏翁、魏房,李博和其子李續,叔侄的如文直和其侄文聘,最有名的兄弟不算荀家諸人,有四對,許仲、許季是一對,江禽、江鵠是一對,高甲、高丙是一對,蘇則、蘇正是一對,這四對兄弟都是荀貞的潁陰舊人,而今在荀貞軍中除了許季被荀貞留在身邊,以文得用之外,其餘七人都在軍伍中,都是以武得用,並且也都早已成為了荀貞軍中的中堅力量。

    在許仲等四對兄弟、族兄弟中,最得荀貞信用、厚愛的自是許仲、許季兄弟,其次便是江禽、江鵠兄弟了,江禽雖被調去改掌了屯田,但那也是因為荀貞顧全他、不想看他因為性格緣由而將來受挫的緣故,並且不管怎麼說,江禽到底是最早的一批校尉之一,而江鵠也在前時被荀貞表為了校尉,號為「建功」。兄弟兩校尉,在荀貞軍中,目前他倆是獨一份。

    而江鵠之所以能得荀貞信用,能被荀貞表為校尉,除了他是潁陰舊人外,再有一個主要的原因便是他臨戰奮勇,不怕死,好啃硬骨頭。在之前的歷戰中,江鵠雖不及劉鄧、辛璦等顯眼,可如論戰功,在荀貞軍中也是排得上前列的,並因他進如燎火的作風而被不少敵軍記住了他的名字,他的眼睛小,遂在一些敵軍中得了一個「細眼兒」的稱呼,「細眼」是言其眼小,「兒」則是侮辱性的罵詈之稱,由此罵詈之稱,也足可見那些敵軍對他的懼怕、痛恨程度。

    說到野戰,江鵠肯定不如劉鄧,可講到攻堅,便是劉鄧,也得佩服江鵠。

    潘璋和江鵠不熟,雖聽說過些江鵠的戰績,但感觸不如劉鄧深,他心裡又記掛著今晚的攻城,因而沒有接劉鄧的這句腔,看了多時攻城的進展,見暮色將至,遂對劉鄧說道:「校尉,天色將晚,我下去準備今晚取城了。」

    「能否速克淮陵,便在今晚一舉。司馬勉力!」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久經沙場,既有充足的實戰經驗,又常受荀貞的耳提面令,學習過足夠多的兵法兵書,劉鄧雖然還是猛鷙的作戰風格,但在言談舉止上,卻已頗有主將風範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50
143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

    初春天黑得早,申時末,天色已暗。

    酉時初刻,劉鄧下令,命軍士收陣,罷兵歸營。

    ——軍營是由屯田兵在下午時臨時搭建起來的,設施不是很全,但足夠兵卒暫作休憩所用了。

    攻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除了發些矢石之外,沒有什麼具體的進展。

    見劉鄧收兵,城頭上的吳校尉鬆了口氣,本來貓著的腰也直了起來,轉顧遠近,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石塊碎裂在城牆上的走道中,粗長的弩矢有的斜插入牆縫、磚縫,有的散落在石塊間,因為一則有牛皮防禦,二來廣陵兵的下午的攻勢也不是特別猛烈,故而守卒傷亡的不多,陣亡的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受傷的或輾轉呻吟,或倚著城垛自己止血。

    不用吳校尉下令,已有人傳下命令,招呼牆內側下的民夫上來把傷亡的兵士抬下城牆,就近堆埋或者醫治,同時把石塊、弩矢也都收拾起來,能用的弩矢聚集一處,等著分給各曲備用。

    日頭西落,紅霞滿天。

    不知何時起了風,風從城頭吹過,帶來入暮後的寒意。

    吳校尉再望向城外,見撤退歸營的廣陵兵有條不紊,旗幟不亂,心知難以偷襲,因也就罷了。他定了會兒神,命傳令兵去把四面城牆上各曲的軍侯、司馬喚來,準備召開一個短會。

    不多時,各曲軍侯、司馬俱至。

    下午迎戰的時候,吳校尉沒少大喊小叫地發佈軍令,調整部署,以求能更好地迎敵防禦,所以現下嗓子有點啞了。

    他把手中的水椀放下,把留存在嘴邊的水漬抹去,清咳了兩聲,示意到來的軍侯、司馬圍聚近前,啞著嗓子說道:「劉鄧盛名在外,不過如此,我觀他今日攻城,實在綿軟無力,真不知他『坐鐵室』之號是怎麼得來的!像他這般的攻勢,莫說三天五天,便是三月半年,你我也盡能擋得住!」

    今天下午劉鄧的進攻本就不是真攻,一個是試探性的,借此來試探一下守卒的戰鬥力,再一個則是為了吸引守卒的注意力,好方便潘璋晚上偷襲,所以進攻的態勢確實並不猛烈。

    聽得吳校尉這麼說,那些守卒的軍侯、司馬們都應聲附和,少不了有人跟著奉承吳校尉幾句英明勇武,也少不了有人跟著吹噓幾句自己的無畏敢戰。

    卻也有那聰明的,看出了今日劉鄧之進攻實非真攻,更多的應是試探,遂提醒吳校尉,開口說道:「校尉,劉鄧固浪得虛名,可荀廣陵久戰多詭,卻也不得不防劉鄧跟他學會了幾招啊。」

    吳校尉問道:「你此話何意啊?」

    「聞荀廣陵往日戰事,時有夜襲之舉,依在下愚見,似不可不防劉鄧今夜偷襲我城。」

    吳校尉其實也看出了劉鄧今日之攻實為試探,適才所言,不過是為振奮士氣而已,聽得這人建議,他深以為然,說道:「卿言不錯,荀廣陵用兵多詭計,確是得防著一點。……諸君,今晚就再辛苦辛苦,把各城牆各段的防禦都做好充足的準備,以免劉鄧果然夜襲。」

    圍在吳校尉身邊的軍侯、司馬們齊聲應諾。

    夜色悄至。

    劉鄧營中炊煙裊裊,兵士們吃起了晚飯。

    城中的民夫挑著擔子絡繹登上城頭,也給守卒送來了飯食。

    下午那熱火朝天的戰爭場面,隨著夜色的到來,已經全然不見。

    淡淡的月光籠罩下,淮陵城裡城外悄然寂靜。

    兩邊都吃過晚飯後,夜裡的城頭上的火把變得多了起來,這卻是應吳校尉的軍令,為防劉鄧夜襲,所以淮陵四面城牆上的軍官都令本曲中的兵卒多打火把,映得城頭通明一片,與之相映的,是城外劉鄧營裡,除不多的火光以外,營中大部分的地區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劉鄧、潘璋又登上了巢車,這次跟著一起上來的還有陳即。

    隨著夜色漸深,決定能否順利取城的關鍵時刻即將到來,三人作為今夜之戰的步、騎主將,需要在戰前再觀察一下敵情,同時小範圍地再召開一次軍議。

    「守兵倒是機靈,打起了不少火把,這顯是在防著我等偷襲啊。」

    「校尉所言甚是。不過我軍有闕宣黨眾內應,守兵便是打起些許火把,又有甚用?」

    劉鄧望瞭望夜色,然後望向南城牆,說道:「時辰不早了,闕宣的人差不多該做好準備了吧。」

    潘璋自登上巢車便一直都在遠望南城牆的動靜,回答說道:「尚未見信號發出。」

    早在戰前,郭嘉就和闕宣約定好了內應的操作辦法。

    辦法共有兩個,一個是針對淮陵,一個是針對徐縣。

    針對淮陵的操作辦法是:

    首先,具體的內應地點定在南城牆,具體的內應時間定在晚上的二更;其次,廣陵兵會在午時前後抵至城外;再次,見到廣陵兵抵達,闕宣的黨眾即可著手進行準備;最後,等入夜,做好準備的闕宣的黨眾可用火光來給廣陵兵傳遞信號,待見到火光,廣陵兵便潛行夜襲。

    之所以用火光傳遞信號,是因為考慮到待擊圍淮陵之時,城中有可能會戒備很嚴,闕宣的黨眾也許無法偷偷出城來當面與廣陵兵約定進攻,所以,選擇了用火光為號。

    望了南城牆一會兒,劉鄧轉望北城牆外。

    北城牆上火光通亮,護城河外的野地上漆黑一團。

    劉鄧對陳即說道:「汝部兵士休整得如何了?」

    陳即答道:「人、馬皆蓄養體力已足,隨時可戰。」

    「那你現在就可以帶著他們去北城牆外埋伏了。」

    陳即應諾。

    「記著,去埋伏的時候一定要馬蹄裹布,人銜枚、馬勒口,以免驚動城中。」

    「諾!」

    陳即行了個軍禮,先下巢車。

    他曲中的騎兵早已集結停當,正在等待他的軍令,來到曲前,他檢查了一下兵士們的裝備,隨即下令:「出發。」

    營中點的火把、火堆雖然不多,但劉鄧居於高處,藉著月色,卻也是可以隱約看到陳即曲騎士出營的情形。近兩百騎士出營,雖無聲響,可正是因為沒有聲響,更增肅殺之氣。

    便在此時,潘璋低聲說道:「火亮了!」

    劉鄧轉回目光,復望向南城牆,遙見城牆上緊挨著有三處的火光,同時一明、一滅,沒過多久,又是同時一明、一滅,如此反覆,共明滅了三次。

    這正是預先約定好的暗號。

    潘璋掩不住的興奮流露於外,他勉強壓住嗓音,說道:「校尉,城上信號已發,我這就帶勇士過去!」

    「去吧。」

    潘璋行個軍禮,迫不及待地下了巢車,他選出的那些跟他一起襲城的勇士就集結在巢車的旁邊,下了車後,他沒太多話講,很快就帶著這百餘勇士離了巢車,出營潛去南城牆。

    先是目送陳即離營,緊接著目送潘璋離營,饒是劉鄧久經沙場,可現下之時,獨臨高車,目光時而追送陳即,時而追送潘璋,又時而望向安靜的城頭,他亦不覺攥緊了拳頭。

    他心中想道:「下邳、東海如克,徐州將入主公囊中,而若戰敗,廣陵恐將不保。誠如戰前軍議上,郭司馬所說的那句話:『勝則如龍之升,敗則墮墜九淵』。今擊淮陵,乃是首戰,能否速克,關係重大,我一定不能辜負主公的期望,必要為主公取下此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19 21:50
144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一)

    闕宣是下邳郡有名的豪強,黨羽眾多,不但養了數百的門客、徒附,與殘存下來的太平道徒暗通聲息,並且本地的輕俠少年亦有許多奔走在他的門下,奉其號令。尤其在郡南,他的勢力尤大,淮陵縣的吏卒中有不少是他的黨徒,下邳郡的郡兵裡也有他的黨羽。

    入夜不久,他的那些在淮陵吏卒和下邳郡兵中的黨眾就不動聲色地悄悄聚集在了一起,負責南城牆後勤諸事的民夫裡,也提早被安插進了不少他的黨羽,通過種種藉口,這些藏伏在民夫中的黨羽也或者相繼登上城頭,或者偷偷靠近城門。

    ——偷偷靠近城門的「民夫」不多,因為按照計畫,闕宣這些黨羽們的主要任務是接應潘璋登城,而不是開城門。那麼說了,為何不開城門迎潘璋,反而要在城頭接應潘璋?這卻是因為:郭嘉等早就獲知城中的守將吳校尉似乎對本縣吏卒的戰鬥力不太放心,可能其中也有對本縣吏卒忠誠度擔憂的緣故,故而,城中的四個城門都是由他挑選出來的徐州兵和下邳郡兵中的精銳把守,憑闕宣黨羽們的戰力,很難短時間內把城門奪下,所以,郭嘉和闕宣商定,當他的黨羽為內應時,只需出少數的勇士,以做暫時阻擋城門的守卒之用,餘下之眾則都在城頭集結,接應廣陵兵登城,待廣陵兵上到城頭後,再由廣陵兵去負責奪取城門這個任務。

    將近二更時分,闕宣的這些黨羽、徒眾們做好了準備,按照約定的信號,明滅火光,把消息傳送給了廣陵兵。

    送出了信號後,他們緊張地等待。

    這時,夜已深。

    下午時,南城牆的守卒雖未直接參戰,可在生與死的重壓下,卻難免在身體與精神上雙重疲憊,大多數的兵卒都昏昏欲睡,有的乾脆已進入了夢鄉,雖有巡邏隊時而來往,但整個南城牆上已是陷入了沉靜,除了巡邏隊的甲械撞擊之聲,剩下的便只有或遠或近不時響起的鼾聲。

    南城牆上共有守卒兩百人。

    這兩百人中,徐州兵和下邳郡兵佔了一半,淮陵吏卒佔了一半。

    淮陵吏卒中為闕宣黨羽的共有二十九人,下邳郡兵中為闕宣黨羽的共有十二人,也即是說,吏卒和郡兵**有闕宣的黨羽四十二人。此外,安插進民夫中的闕宣黨羽又有共計四十八人。

    兩下合計,此次為廣陵兵內應的共有九十人。

    從人數對比上來看,闕宣的人總共是九十人,除掉那吏卒、郡兵中的內應四十二人,南城牆的守卒剩下的總計是一百五十餘人。以此九十人,敵彼百五十餘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其殺散,接應潘璋入城應是不難。

    事實上,早在與闕宣定下內應之計時,郭嘉就看到了這一點,他當時就對劉備等人說:待至進戰,偷襲淮陵的最大難點不在登城,而在登城後如何才能頂住鄰近南城牆的東、西兩面城牆上之守卒的反攻,以及如何才能在頂住反攻的同時快速地打開城門,迎接部隊的主力入城。

    這也就要求潘璋的前期行動必須隱秘,後期行動必須果敢、迅速。

    如能做到這兩點,勝算九成。如不能做到這兩點,功虧一簣。

    潘璋率百餘勇士,潛至南城牆外的護城河邊。

    在河邊,他悄聲下令,命眾人稍微休整。

    為便於渡河,這百餘勇士多未負甲,潘璋自恃力大,卻是少數不多的披甲士之一。

    將要登城了,此時此刻,潘璋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他半蹲半伏,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甲,仰臉往城牆上望去,瞧準了剛才火把明滅的位置,遠遠看見那裡有十幾個守卒聚集,心知這十幾個守卒必就是內應中的一部分了,再望向這十餘守卒的周圍,至少二十步內沒有別人。

    他心中估算:「淮陵城牆不高,即便攀牆時被守捽髮現,但有這十餘內應在,他們應能抵擋稍頃,只要有這稍頃功夫,便足夠我等登上城頭了。」

    休息了片刻,等跟他來的這百餘勇士回覆到了最佳的體力狀態,他輕聲下令說道:「過河。」

    命令下達,潘璋一馬當先,第一個下入河中。

    河水浸入衣甲,冰涼迫人。雖在來前飲了一碗烈酒,潘璋仍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顧不上這點冰寒,他往前洇渡了一點,扭頭看去,看到那百餘勇士緊隨在他的身後,一個個輕輕下到河中,他不忘又小聲地叮囑了兩句:「記得,一定要輕一點,不要發出聲響!」

    護城河不寬,也不是太深,雖身披重甲,但倚仗著過人的體力,潘璋很輕鬆地就游到了對岸。

    過了護城河,離南城牆就只有幾十步遠了。

    潘璋登到岸上,沒工夫去理會衣甲上的水,因掛念兵士們的渡河情況,他只抹了一把臉,便即回顧河中,為了便於隱匿身形,潘璋和這百餘勇士都在衣、甲上抹了黑色的顏料,因而雖是距離很近,然而在夜色中,便是他,也看不太清楚河中有人,更聽不到什麼聲音。

    看到這些情形,他放下了心,回過頭來,又再次望向南城牆的城頭。

    不知是否因為等急了,那十幾個聚在一起的守卒中,有兩人走到了城垛口處,看架勢,是在向外張望。

    潘璋耐心地等著兵士們都渡過護城河,然後帶著他們又小心翼翼地潛行到城牆下邊。

    那兩個站在垛口的守卒直到這時才發現了潘璋等人,他兩人中的一個立刻就退回到了別的守卒身邊,大約是去通風報信,叫他們準備行動了,另一人則轉頭顧盼,觀察左右近處其它守卒的情況,應是沒有發現有別的守卒看到潘璋等人,旋即他探身向下,連連往上招手。

    從潘璋來的百餘勇士中,專有幾人帶著掛鉤。這幾人皆臂力出眾之輩,潘璋一聲令下,他們排開距離,對準城垛,甩動掛鉤,幾聲輕響,不分先後的,幾個掛鉤都掛到了城頭上。

    潘璋抽出右側大腿邊的拍髀,咬在口中,又把左邊腰中的環刀固定好,以免影響攀城,隨之,又是頭一個拽住掛鉤,腳踩城牆,向上攀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5 16:46
145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二)

    卻說在淮陵城下,潘璋率百餘勇士趁夜潛至南城牆外,在闕宣黨眾的內應下,銜刀攀爬。

    潘璋體力過人,雖著鎧甲,卻一點不影響他攀援的速度。

    一邊密切地關注著城牆上左近守卒的動靜,他一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聽入耳中的除了風動軍旗以及遠處城牆上巡邏隊行走時發出的武器與鎧甲相撞之聲,便只有近處時高時低的鼾聲,——這會兒已是後半夜,人最睏倦的時候,較之潘璋他們離營出發前,南城牆上的守卒們有很多的人難抑睏意,進入了夢鄉。

    淮陵的城牆本來就不是太高,潘璋攀援的速度又很快,不多時,他便已抵至城頭。

    有幾個內應的守卒等候在城頭的垛口處,他們都已把佩刀抽出,握在了手中,大多緊張地顧盼周圍,以防有人發現潘璋等的到來。

    在看到潘璋終於到達城頭後,他們不約而同地稍微鬆了口氣,其中兩人伸手去拉潘璋,潘璋卻不需要他們的助力,單手按住垛口,身體輕巧一翻,便已越過垛口,穩穩立在了城頭。

    那幾個內應的守卒中,有一人是領頭的,因見潘璋所披掛的鎧甲不凡,知他必是此次偷襲淮陵的廣陵兵首領,遂低聲而快速地說道:「見過將軍。我等奉闕大家之命,恭候將軍久矣!」

    潘璋點了點頭,沒急著接他的腔,先是一邊取下口中的拍髀,一邊迅速地環顧了下周圍,繼而示意這幾個內應的守卒散開一些,好給後繼攀城的勇士們讓出來登城的地方,之後才不緊不慢地一面把拍髀重新插回腿側的囊中,一面說道:「從何處可下城牆?」

    那內應守卒的首領側身一指,說道:「由那處馬坡而下,可直達南城門外。」

    也是這次響應廣陵兵的淮陵守卒太多,潘璋登城的這個位置,左右百餘步內都是由內應負責把守的,故而不但潘璋順順利利地登上了城頭,甚至在後繼的勇士又連著登上了七八人後,他們竟是仍然沒有被別的守捽髮現。

    直到有一勇士不小心把佩刀碰到了城牆上,發出了撞擊之聲,這才吸引到了遠處其它守卒的注意力。

    那最先看到潘璋等人的守卒明顯楞了一下,接著拿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要通過這個舉動來確定他不是在做夢,隨之,他睜大了眼睛,睏意不翼而飛,伸手便去拔刀,同時張嘴欲呼。

    然而,他的呼聲終究沒有發出,潘璋劈手奪過近處一個內應的長矛,手起矛飛,帶著風聲,幾乎眨眼間,這長矛便飛越了百餘步的距離,正正插入了那個守卒的咽喉。

    血花四濺,那守卒捂著喉嚨,倚著背後的城牆,頹然坐倒,口中發出嗚嗚之聲,隨著聲音的減弱、最終消失,他眼中的驚恐之色也慢慢地消失,最後,沒有了一點的神采。

    他雖沒能發出叫聲,但他的跌倒和口中的嗚嗚之聲,到底還是引起了他近處守卒的注意。

    潘璋心道:「成敗在此一舉!」

    在別的守卒做出反應之前,他大吼一聲:「潁陰侯帳下,東郡潘璋在此!」

    南城牆上原是悄寂一片,他這一聲大吼來得如此突然,直如滾雷劃過,大多數的守卒本就睏意盎然,甚或早已進入夢鄉,猝不及備之下,只聽得嘩啦啦響聲四起,——卻是許多守卒被他這一聲吼叫嚇得跌坐地上,或者被嚇得拿捏不穩,丟掉了手中的兵器。

    隨著吼叫,潘璋推開身前的兩個內應守卒,抽刀在手,大步流星,徑往適才那個內應頭領給他指的馬坡而去,同時,呼喝那些已然登上城的勇士:「留下三人,接應餘眾,剩下的,都跟我來!」又大聲喝令內應的守卒,「列隊擺陣,守住馬坡!汝等且看我為劉校尉取下城門!」

    潘璋性雖粗勇,卻知輕重,當下之時,殺敵不是最重要的,盡快地取下南城門才是第一要務。

    因而,對遠處的那些守卒,他卻是不聞不問,逕自往馬坡而奔。

    潘璋的這一聲大吼,不但嚇住了近處的守卒,也驚動了遠處的守卒。

    經過了短暫的反應時間後,遠近城牆上開始混亂一片。

    城外,廣陵兵營中,劉鄧一直在密切地觀察著南城牆上守卒的動向,在看到他們出現混亂後,頓時便知:這定是潘璋已經上了城頭。

    事不宜遲,他即刻令營中盡燃火把,又叫鼓隊把隨軍的戰鼓悉數敲響,接著,命數曲的軍官各帶兵士出營,鼓噪叫喊,擺出趁機進攻東城牆的架勢,最後,他親率早就選定的五百精銳直撲南城牆下。

    此時,南城牆上已不是混亂,而是混戰。

    與守卒混戰的,除了闕宣的黨眾外,還有一些是跟從潘璋登城的勇士,——跟從潘璋登城的百餘勇士在全部登上城頭後,留下了三十餘人協助闕宣的黨眾對抗守卒,以守住馬坡。

    劉鄧仰望南城頭,聞城頭上殺聲四起,眼望處,只見有敵人的守卒,不見我軍的兵士,心知我軍的兵士必是陷入了敵人守卒的三面包圍中,而敵人的守卒雖眾,鄰近的城牆上並不斷有守卒往這邊蜂擁馳援,可他們所出現在的戰鬥位置,卻是從始至終好像都沒有什麼變化,劉鄧又知:這定是我軍兵卒列陣組隊,雖陷苦戰,卻半步不退,牢牢地扼守住了他們的陣地。

    趁著城頭上混戰一片,暫無人有暇顧及城外,劉鄧急令部從分批渡過護城河。

    不多時,他與這五百精銳都已安然過河,到達了南城門外。

    城牆上,殺聲震耳,而城門內,縱是隔著厚重的城門,卻也依稀可聞殺聲。

    沒工夫給那五百精銳擦臉控水的時間,劉鄧急促地連下命令,命他們二十人一排,列成方陣,總計二十五列,全部擺在南城門外,他自己則一馬當先,披甲持矛,立在這方陣的最前。

    劉鄧舉首望了下夜空,看不出是現在是什麼時辰,但隱約可見,東方似乎欲曉。

    天快亮了,而今萬事俱備,就看潘璋何時能奪下城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5 16:47
146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三)

    敵軍突然壓境,淮陵縣的守將吳校尉自是不會高枕安眠,從劉鄧部抵至城外起,他就沒下過城牆,不過因為劉鄧把營地紮在了東城牆外,所以他誤以為此處是劉鄧的主攻方向,故而一直都待在東城牆上。

    他的反應也算迅速,在潘璋突襲南城牆、引起南部防區一片混亂後沒多久,他即開始調兵遣將,一邊繼續嚴守東城牆,以防東邊的廣陵兵趁機攻城,一邊調集機動部隊馳援東城牆。

    潘璋的名聲之前並不響亮,只是在東郡有些勇名而已,這位吳校尉此前並不曾聽聞過他的名號,而另一邊的劉鄧名聲早顯,因而,吳校尉雖是已調集部隊馳援東部防區,可是他的防禦重點卻還是在南部,——或許大約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潘璋在南部遇到的阻力並沒有太大。

    這也正就給了潘璋一個可以酣暢淋漓顯示他武勇的機會。

    劉鄧指揮部隊在南城門外列成方陣後不久,便聞得城門內的喊殺聲忽然變大,從最先的「隱約可聞」,很快就變成了「隔牆可聞」。

    很顯然,這自是潘璋已率部衝破了淮陵守卒的防禦陣線,殺到了城門之內。

    劉鄧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在感受到這點「聲音」上的變化後,當即下令,命部從引弓、舉矛,從備戰狀態轉入臨戰狀態。

    五百甲士聞令而動,後列的弓弩手引而待發,前列的矛、盾兵各稍微蹲身舉兵,臨曉的夜空下,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緊張地注視著南城的大門。

    劉鄧及這五百甲士沒有等太長時間,不多時,城門外的喊殺聲便由大轉小,繼而很快悄然無聲,又沒多久,聽得「吱呀」聲響,城門打開,先是一條縫隙,只透出一點內部的火光,隨之,城門繼續打開,諸人遂可見城門內的景象。

    只見:城門內的門洞裡,遍地都是屍體,鮮血不但在地上橫流,並濺射到牆壁上,染紅了兩面的長牆,打開的城門後,站著十餘衣甲上滿是血跡的兵士,觀彼等服色,正是潘璋的部曲。

    劉鄧先不及細看他們,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舉矛高呼,回顧令道:「殺!」

    五百甲士屏息多時,戰意早就高昂,此時城門大開,前方已無阻路,齊齊大喝一聲:「殺!」在各曲軍侯的帶領下,如猛虎入林,分從劉鄧左右洶湧撲入城中。

    在部曲入城的同時,劉鄧這才有空迅速地在打開城門的那些勇士的臉上掃了一眼,卻不見潘璋。

    劉鄧心中一沉,暗道:「潘文珪率百餘人入城,此時城門內只餘十數,又不見他的身影,難道竟是都陣亡在了戰中?」口中沉聲發問,「潘司馬何在?」

    那十餘兵士鏖戰多時,人人帶傷,不少都已快精疲力盡,為了讓開道給劉鄧的部曲入城,他們這會兒都倚靠在城洞邊兒上的牆壁邊,其中一個屯長衣色的人回答說道:「稟校尉,在殺盡把守城門的賊兵後,司馬留下我等開城門,自則待餘下部眾復上城牆,去取賊守將首級了!」

    卻竟是在浴血奮戰、奪下城門後,潘璋仍嫌功小,鼓起餘勇,又上城牆,去尋淮陵守將了。

    劉鄧心道:「我就說以潘文珪之勇,怎可能沒在這等小戰之中?」壯潘璋之勇,哈哈大笑,說道,「潘司馬勇氣可嘉,我便送他這一場取賊守將之功!」傳令正在奔湧入城的兵士,「都給我大聲喊叫,便說我廣陵兵已然入城,賊將已經授首!」

    ——這卻是借已然入城之機,一鼓作氣,打算徹底摧毀掉淮陵守軍的士氣和鬥志。

    已然入城和正在入城的五百甲士聞得此令,自是分別嚷叫,大聲呼喊,這些卻不是不必細提。

    劉鄧部入了城中,按照早先定下的作戰計畫,除留下部分兵卒扼守城門外,主力兵分兩路,

    一路徑赴縣中,殺往縣寺,盡最大的能力造成縣中混亂,以奪守軍的軍心,另一路則殺上南城牆,援助還在牆上激戰的己軍兵士,同時發起反擊,擴大戰果,用最快的速度全線佔領南部城牆,並在佔領南城牆的基礎上,接引餘下的城外步卒入城,進一步地佔領全城。

    殺往縣寺的這一路算是「奇兵」,人數不多,由別將帶領,劉鄧本人負責的是南城牆戰事,在令那十餘個打開的城門的潘璋部曲就地裹創休息、協助守禦城門之後,他帶著精銳親兵,隨著部隊主力順著馬坡登上了南城牆。

    他登到城牆上的時候,前邊已有百餘他部中的甲士先行上來了,這百餘甲士和之前堅守馬坡的潘璋部曲以及闕宣黨眾合力,幾乎毫不費力地就擊垮了淮陵守軍的包圍圈,並趁勝追擊,三下五除二就全線佔領了南部城牆,幾如摧枯拉朽之勢。

    已不需劉鄧下令,佔領了南城牆後,甲士們又一次分兵兩路,一路擊向東城牆,一路撲向西城牆。

    劉鄧登臨城頭觀望,看見原先在東城牆外佯攻的部隊除留了一些屯什守衛營地,同時防止敵人從此處突圍之外,餘下的絡繹調整,相繼到了南城牆外,紛紛入城,加入到了作戰的行列。

    跟從在劉鄧左右的一個親信轉望四周,目睹種種情景,眼見己軍節節勝利,敵人或負隅頑抗,或東奔西逃,在有的戰場上,甚至己軍還沒有發動攻勢,敵人就已經棄械投降,顯是鬥志已消,遂笑道:「賊雖尚有頑抗者,而大局已定。一夜攻下淮陵,校尉旗開得勝!」

    一個劉鄧部的兵士帶著兩人從旁邊過來,大聲說道:「校尉,這人自稱闕宣,前來求見。」

    劉鄧轉眼看去,還沒有看清這來的兩人的長相模樣,驟然聞得東城牆上傳來一片喧嘩。他急忙轉目看去,此時夜色已去,天已微亮,加上城頭上到處的火光,因而雖是隔得稍遠,卻也能大概看個清楚:卻是潘璋立在守軍的大旗下,左手高揚,舉一首級,右手持刀,橫在胸前,在他身前左右,敵我的上百甲士或伏跪一片、或雀躍歡呼。

    不必說,這自是潘璋斬了淮陵守將吳校尉。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5 16:47
147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四)

    劉鄧、潘璋率兵千餘為許仲、樂進這一路的先鋒,舍高山、盱台不取,直奔淮陵,在闕宣黨眾內應的情況下,鏖戰半宿,潘璋先登,復斬淮陵守將,一舉破城。

    破城之後,在以闕宣為首的當地部分豪強士紳的配合下,劉鄧很快穩定住了城中的形勢。

    同時,逃竄出城的淮陵殘軍,迎面碰上了守候多時的廣陵騎兵,在廣陵騎軍曲軍侯陳即的帶領下,廣陵騎兵東逐西殺,這些淮陵殘軍奔逃無路,或被斬殺當場,或棄械投降。

    攻伐徐州的第一戰,至此,圓滿結束,告一段落。

    劉鄧、潘璋一邊清剿殘敵、安撫城中,一邊等待許仲、樂進等主力的到來,這且暫不必多提。

    卻說就在劉鄧、潘璋攻襲淮陵的當天,北部戰區的荀成、徐榮部亦發起了對下邳的進攻。

    和許仲、樂進「不擊高山、盱台」的戰術相同,荀成、徐榮這邊的「首戰」也是「避實擊虛」。

    他們首先以平虜校尉陳午為先鋒,率兵千餘,從平安縣出發,聲勢浩大地進入到下邳境內,佯攻淮水南岸的「淮陰縣」,然後在成功調動了敵人守軍的全部注意力後,又遣別部司馬文聘亦率兵千餘,潛渡淮水,掩擊淮水北岸的「淮浦縣」。

    山南水北謂之「陰」。

    「淮陰」之意,顯即是「在淮水南岸」。

    「浦」者,水邊之意也,顧名思義,「淮浦」的意思則就是「在淮水邊上」。

    淮陰、淮浦兩縣都在淮水的岸邊,分處南北,隔著一條淮水斜斜相望。

    兩縣間的距離不遠,只相隔有約**十里地。

    因為淮陰在淮水南岸,從淮陰到廣陵中間並無山水阻隔之故,所以在這條守禦線上,笮融把守軍的主力都放置在了淮陰。若是直接進攻淮陰,必是不易得之。故而,荀成、徐榮選擇了與許仲、樂進相同的戰術,也是「避實擊虛」,佯攻淮陰,實擊淮浦。

    「淮浦」只要一下,就等同於斬斷了「淮陰」的後援,換而言之,「淮陰」就變成了一座孤懸於外的危城。外無援兵,近有強敵,此守城之大忌。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淮陰城中有再多的守軍,也必定是軍無鬥志,到那個時候,大可再徐徐圖之。

    又與劉鄧、潘璋敢於過高山、盱台不擊,徑入下邳南部腹地、首先攻取「淮陵」的情況相仿,負責進攻「淮浦」的文聘,之所以敢冒著萬一戰鬥失利,後退無路,或許會全軍覆沒的危險而率部潛渡淮水、先擊淮浦的最主要原因,也是因為「淮浦縣」內有內應。

    「淮陵」的內應是下邳郡南的豪強闕宣,「淮浦」的內應則是下邳一流的士族陳氏。

    此「陳氏」即陳登陳/元龍的家族。

    陳登是淮浦人,其族在州中都極有名望,更就別說在他的家鄉淮浦了。

    與劉鄧、潘璋夜襲淮陵的戰鬥經過相比,文聘擊取淮浦的戰鬥過程可以說是更加簡單容易。

    先是在潛渡淮水的時候,陳家給了文聘極大的幫助。

    既然明知「淮水」是下邳境內最大的「天險」,笮融就不可能會忽視對「淮水」的防禦警備,淮水河面上不分晝夜都有他的船隻巡弋,在淮水北岸,並有步卒、民夫沿河巡邏,各個渡口都有兵士守備,——可以這麼說,笮融對淮水的守禦、守備不可不稱之為「嚴密」。

    在這麼個「嚴密守備」的背景下,若是沒有陳氏家族的配合,文聘是絕對沒有辦法帶著上千兵卒潛渡過河的。

    卻是說了:陳氏家族雖為州郡冠族,可他們並沒有守禦淮浦的兵權,那麼他們又是怎麼幫助文聘,使其在不驚動淮浦守軍的情況下,竟安然帶著上千兵卒潛渡過河的?

    說來卻也簡單。

    陳氏家族雖無守禦淮浦的兵權,可他們對淮浦當地士民的影響卻是極大的,而限於兵力不足的原因,淮浦守軍又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所以,包括在淮水上巡弋的船隻、在淮水北岸巡邏的兵卒和民夫、以至把守渡口的人手,很多都是派用的淮浦縣卒,還有的乾脆就是從淮浦縣民中抽調出來的,這麼一來,就給了陳氏家族發揮其在淮浦當地強大影響力的機會。

    也正因此,文聘這才得以輕易渡河。

    渡過了淮水,接下來便是進攻淮浦縣城。

    劉鄧、潘璋在進攻淮陵的時候,雖是有內應,可不管怎麼說,卻也是經過了一番鏖戰的,而文聘進攻淮浦,卻幾乎都沒有怎麼動刀槍。

    兩者之所以會有這樣明顯的不同,當然不是因為文聘更加善戰,而顯然是因為闕宣在淮陵的影響力遠遠比不上陳氏家族在淮浦的影響力。

    闕宣再有名聲,黨羽再多,門下的食客、徒附再眾,他也只是個豪強,對士人的影響力不大。

    陳氏家族不同,陳家乃是士族,世代二千石,族中還有人曾做過「太尉」這等顯貴的「公」職,他們對當地士人的影響力是很大的。依照慣例,和郡府一樣,縣寺裡的各等曹吏、僚屬大都是來自本地的士人家族,因了陳氏家族在當地士人中的巨大影響力,早在開戰前,縣寺中的上下官吏,乃至包括縣令在內,實際上都已經被陳家說服,傾向到荀貞這邊了。

    淮浦縣的守將固然是笮融派來的,可在全縣士人都已經「暗許荀貞」的情形下,他這個外地人便是手底下再有兵馬,又能起多大作用?——別忘了,士族雖是「士族」,可如陳氏這樣的大族,卻也不僅僅只是「耕讀」而已,他們也都是養了不少壯士、徒附的,再加上縣卒,此亦是一股不可小覷的武裝力量,尤其是在守將完全無備的時候突然配合文聘發難,對守將來說,就更是「雪上加霜」,除了投降之外,便只有潰逃一途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接到部曲急報,聽聞縣中士、人「倒戈」,內應文聘攻城之後,守將立刻就放棄了守城的打算,先是試了兩次突圍,相繼失敗,都被文聘早就埋伏下的部隊擊退後,他當機立斷,選擇了投降。

    淮浦既克,淮陰在又堅持了兩日後,亦舉城投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5 16:47
       
148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五)

    劉鄧、潘璋攻下淮陵的當天下午,許仲和樂進率西線、也即下邳戰區的主力抵至淮陵。

    入城當時,闕宣等偏向廣陵的城內士紳在城門外列隊相迎。

    闕宣與許仲、樂進在此之前都沒有見過。

    他立於城門之前,遠遠見煙塵漫天,等得多時,先是看到前頭部隊來至,兩個曲軍侯打扮的廣陵軍官指揮著這支先到的部隊在城門外停駐,擺出警備戒嚴的架勢。

    隨後不久,他又看到後續的廣陵部隊絡繹到達,在這些隨後到達的部隊中有騎、有步、有輜重車,有戰兵、有後勤部隊,各色旗幟招展,刀槍如林,綿延出數里之長。

    這些後續到達的部隊相繼停駐,很快,他又看到先到的那支部隊從中間分開,在戒嚴的陣型中分出了一條道路,數十個文武官員簇擁著兩個人通過這條道路自後方快步走來。

    闕宣定睛細看,只見被簇擁著的那兩個人,一個頂盔摜甲,乃是武人穿戴,另一個則黑衣高冠,卻是文官裝扮。他心中清楚:這兩人必就是許仲和樂進了。

    許仲和樂進雖是一武一文,但兩人卻有兩個共同點:一個是個頭都不高,另一個是儘管文武有別,且個頭皆不高,然而行走間卻俱矯健有力,眉眼顧盼時,皆流露出一股凜凜的虎氣。

    劉鄧、潘璋大步迎上,因著甲冑,到得許仲、樂進前時,故行軍中禮。

    兩人行禮畢,簡單地匯報了一下奪淮陵的過程,以及現在淮陵城中的狀況。

    隨後,劉鄧側過身,沖闕宣等人招手,示意他們上前。

    就不說簇擁著許仲、樂進的那數十文武官員或高大雄壯,或清雅如玉,一目觀之,便知都非常人,也不說許仲、樂進隨行帶來的數千威武步騎、殺氣沖雲霄,亦不說許仲、樂進自家往日在沙場上搏殺出來的威名,也不說許仲、樂進身後站著的是「當今名將」、「荀家乳虎」潁陰侯、廣陵太守荀貞,只就說勇悍敢戰的劉鄧、潘璋兩人在許仲面前卻竟乖得如兩隻家貓也似,饒是闕宣一方雄豪,此時上前拜見許仲、樂進,也不禁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喘一聲。

    許仲穩立不動,等闕宣等拜倒在地後,這才開口,嗓音低沉地說道:「諸位請起。」

    闕宣等紛紛起身。

    許仲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灑過,問道:「請問哪位是闕宣?」

    闕宣忙出列,垂手應道:「在下闕宣。」

    「此次進擊淮陵,君功大。潁陰侯、建威將軍令:久聞君公義之名,今順民擊逆,功高當酬,可暫屈淮陵令,如有從軍意,授別部司馬。」

    許仲因有面創之故,臉上常年帶著面巾,這會兒他仍是帶著面巾的,看不出表情上的喜怒,但相比之前低沉的嗓音,卻可以聽出他的這句話中帶了幾分喜悅和尊重。

    闕宣心念電轉,復又伏拜在地,高聲說道:「宣粗疏少文,無治地之能,願從軍,附將軍渡淮北進,為下邳士民討逆!」

    「好,那便請君暫屈就別部司馬職,日後有功,潁陰侯、建威將軍必不吝厚賞。」

    「諾!」

    許仲轉向樂進,說道:「樂相,我且先帶軍紮營,城中安撫諸事,便轉交給你了。」

    樂進被荀貞表為了下邳相,那麼作為下邳的一個縣,當戰鬥過後,淮陵城中的安撫、重建、官員任命等民事,便自然是要歸樂進管理、負責了。

    樂進點了點頭,目送許仲帶著幕僚、隨從軍官離開後,向留著沒走的諸多城中士紳拱了拱手,笑道:「君等淮陵衣冠,不可久留野地,便請隨我入城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闕宣因為願意從軍,所以已經跟著樂進先走了,餘下的那些淮陵士紳見樂進如此客氣,各不敢怠慢,忙紛紛回禮,俱皆應道:「是。」

    樂進自帶著這一干淮陵士紳入城,從劉鄧、潘璋手上接過了安撫城中等等的戰後事宜。

    許仲沒有走遠。

    早有中軍的兵卒在城外搭建好了一處臨時的軍帳,供許仲處理軍情諸事。

    卻是許仲、劉鄧、潘璋等來入到此處軍帳,召開軍議。

    文如荀攸、郭嘉等等,武如江鵠、劉備、張飛等等,有的本就是隨從在許仲左右,有的很快從各處的本部軍中奉命趕來,都參加了軍議。

    闕宣已被授予了別部司馬的印綬,換上了軍中的衣甲,恭立在許仲的下手,——他雖被授予了別部司馬的職位,但較之許仲麾下的那一群文武校尉,以此「卑職」,事實上,他本是無有資格站在這個位置的,但此次攻下淮陵,闕宣確實功大,所以許仲特地叫他站在這裡,一來是為了表示對他的榮譽、器重,二來也是借此機會,讓麾下的主要文武們都和他認識一下。

    張飛、江鵠、劉備等等,還有負責下邳戰區後勤事宜的邯鄲榮、時尚等人,紛至到來。

    凡是到來諸人,無有例外,都是先看到了闕宣,——沒辦法,誰叫他的位置這麼顯眼?

    許仲沒有一一地分別介紹,而是等該來的人都到齊了後,統一給諸人介紹:「此位便是本次攻取淮陵的功臣闕宣,奉潁陰侯令,暫屈吾軍中別部司馬職。」然後,再給闕宣分別介紹江鵠等人。

    江鵠、劉備、張飛等人,都是久經沙場,打仗多了的人,只從面相上就能看出剽悍凶氣。

    闕宣雖是本地豪強,卻是沒有上陣打過仗的,原本來說,即便對許仲確實表現出了足夠的恭敬,可對自己幫忙打下淮陵這件事,他內心中亦是頗自居功勞的,可此時此刻,面對這麼多刀頭舔血、把出生入死視作尋常事的兇猛悍將,他那點自居功勞的心思頓時消去了不少。

    他心中想道:「此回廣陵與陶恭祖之爭,我選擇投潁陰侯,看來卻是選對了。如此精兵悍將,莫說區區笮融,就算陶恭祖,也定難為其敵。」

    他這一走神間,沒有注意到許仲在對他介紹完了諸將後接下來說的是什麼,驀然聽到一人壯聲說道:「只需五十甲士,吾便能為將軍取徐!」

    緊接著,他又聽到許仲向他提出了問題:「闕司馬如何看?」

    卻竟是:軍議才剛剛開始,許仲剛把闕宣和諸將互相介紹認識,便緊跟著一句廢話沒有,議起了接下來攻打徐縣的事。

    闕宣吃驚地想道:「才克淮陵,主力方至,未入城半步,已議攻徐,如此雷厲,真鋒銳若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5 16:47
149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六)

    闕宣一邊吃驚,一邊往「壯聲」說話那人的方向看去,見是一個穿著校尉甲衣的人,年有三十許,昂昂按劍立,頗有不俗之貌,記得之前許仲給他介紹,說這人姓劉名備,字玄德。

    對劉備,闕宣卻是聞名已久的了。

    一來,早時郭嘉和闕宣聯繫的時候,劉備就在東陽;二來,既然決定了投靠荀貞,對荀貞帳下的文武親信,闕宣自然也會做些瞭解,知道劉備甚得荀貞信用,荀貞常呼劉備為「弟」。

    許仲還在等著他回答,帳中諸人的目光也都轉在了他的身上,闕宣不敢多耽擱時間,心念在劉備身上只是一轉而過,旋即面向許仲,回答說道:「徐縣雖在淮水北岸,然距淮陵不過百餘里,縣中的豪傑、士紳,宣多熟之,聲氣互通,笮融虐民,他們一直都是心向荀侯的,宣早就已經為義軍聯絡好了,現計各家共有約百餘壯士屯於內城,可為將軍內應;宣家在徐縣亦稍有置地,立有莊塢,也已在莊中、城中佈下了三十餘劍客,隨時可為將軍前導、策應。」

    「淮水寬廣,聞軍報稱:笮融沿淮設防。入下邳前,我就聽說司馬有渡淮之策?願聞其詳。」

    闕宣在回答許仲的這個問題前,先抬眼看了下許仲的臉色,——因為許仲帶著面巾之故,他當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然後他回答說道:「將軍當知,徐縣臨淮接湖,笮融殘民不已,下邳百姓民不聊生,為了活命,有些徐縣的豪傑迫不得已,只好遁入淮水、諸湖,在水澤間求條生路。這些而今出沒在水澤間的豪傑,宣也認識幾個,他們也願意為將軍助陣,只是……。」

    許仲問道:「只是怎樣?」

    「只是他們有個不情之請。」

    「講。」

    「他們懇求荀侯,在攻下徐縣後,能夠納他們入軍;或有不願從軍中,求荀侯可放他們歸田。」

    廣陵、下邳境中都多水澤。

    廣陵境內的湖群有白馬湖、後世的高郵湖等,——所謂「後世的高郵湖」,指的是高郵縣西邊的大片湖域,這片湖域直到近兩千年後才匯成一湖,然在當下之時,還沒有貫連一起,而是分為了數十個較小的湖,湖湖相通,雖未貫連,然合在一處,佔地亦有百萬畝之廣。

    下邳境內的湖群主要聚集地便是在徐縣以東的淮水兩岸地域內了。

    徐縣附近這片湖群的佔地比高郵西邊湖群的佔地還要廣闊,這片湖群橫跨了下邳、廣陵兩郡,便是後世鼎鼎大名的「洪澤湖」。

    這片湖群佔地既廣,又臨著淮水,加上而今天下亂起,下邳的笮融又崇佛虐民,湖群水澤之中,自是少不了有水賊出沒。闕宣說「為了活命,有些徐縣的豪傑迫不得已,只好遁入淮水、諸湖,在水澤間求條生路」,這只是好聽話,往直接裡說,他說的其實就是徐縣周邊的水賊。

    為了穩定在廣陵的統治,荀貞此前曾在廣陵整治水賊、海賊,手段頗是狠辣,名聲傳出來,難免會使得下邳水賊兔死狐悲,可雖然會兔死狐悲,看看廣陵軍的戰鬥力,加上下邳西邊的孫堅部隊壓境,他們又未免會驚駭忐忑,沒有膽子和荀貞做對,那麼在這麼情況下,他們借幫助荀貞奪下徐縣的機會,提出請求「招安」或者請求「解甲歸田」,自也就在情理之中。

    許仲看了眼坐在邊兒上的荀攸。

    荀攸微微點了點頭。

    許仲說道:「笮融暴虐,倒行逆施,只要肯與吾軍同心討逆,便是義士。待取下徐縣後,可悉從司馬言:願從軍者,以克徐的功臣對待;願歸田者,另給賞賜。」

    笮融固然虐民,水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現在主要的敵人是陶謙,次要的敵人是笮融,較之陶、笮,水賊壓根不值一提。為了能攻取徐縣,使廣陵軍可以盡快地進至淮水北岸,從而在下邳站穩住腳,進而掌握住下邳戰區的主動權,收編些、或放掉些水賊也不是不可以的。

    並且再則說了,闕宣能夠「通過水賊來使廣陵軍悄然渡淮」,這件事,其實早在闕宣和郭嘉聯繫時,他就對郭嘉說過,對這些水賊該如何對待,荀貞也早就給過許仲等人指示了。許仲之所以這會兒又問了一遍闕宣,事實上,他只是在向闕宣確認此事沒有變動。

    闕宣說道:「有將軍此諾,必可使水澤豪傑為將軍效死!」問道,「敢問將軍,打算何時渡淮?」

    許仲望瞭望帳外的天色,還是下午時分。

    他詢問荀攸:「以參軍意,我軍何時渡淮為宜?」

    許仲和荀攸兩人非常熟,平時私下,兩人都是以「君」、有時甚而以對方的「字」相稱,可是現下是在軍中,議的是軍事,故而許仲以荀攸現在的官銜「參軍校尉」相稱。

    荀攸答道:「兵貴神速。」

    「參軍所言,正合我意!」許仲面向帳中的文武諸人,說道,「今雖得淮陵,而下邳諸縣,唯徐在淮北,最難克。遲恐生變。故我意今晚便渡淮取徐!」對闕宣說道,「「你現在便可以去聯絡你說的那些『水上豪傑』,以及你在徐縣佈置的內應壯士,告訴他們今晚我軍渡淮擊徐。」

    闕宣應諾,向許仲、荀攸和帳中諸人行了個禮,立刻轉身出帳,去辦這件事了。

    徐縣在淮水北岸,現今淮陵已下,不能給對岸的下邳部隊太多反應時間,給對岸的時間越多,對岸的敵人就越能充足地佈置沿淮防線,對廣陵軍這邊來說,就越不利。

    是以,許仲、荀攸都認為「兵貴神速」。

    許仲、闕宣說話的時候,劉備一直沒有再開口。

    這時見許仲定下了渡淮的時間,闕宣也已經出去辦理此事,劉備因又按劍請戰:「備請帶甲士五十,今夜渡淮,為將軍取徐!」

    許仲沉吟了下,說道:「雖有徐縣內應,有『水上豪傑』相助,此事亦險。玄德居『雍奴校尉』,乃一部之長,不可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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