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三國之最風流 作者:趙子曰 (連載中)

 
zeroriku 2013-1-6 15:10: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6 577408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0 14:33
88 襲陣兵退夏侯惇(六)

    程立說的「舍州兵」,倒也非是把州兵盡數「舍了」,他的意思是,在東平國佯敗一場。

    程立說道:「東平處濟北、任城間,而今其地之要,徐州與吾皆知,東平如失,則李相、江鵠部與樂進及許顯、劉備、陳褒部就會聯成一體,對我軍大大不利,因而,若是東平失利,假如鮑濟北吃個敗仗,於情於理,明公都必須得北上馳援,既是為了保東平不為徐州盡得,也是為了相助鮑濟北。……有此合情合理的緣由,明公撤圍任城的話,想來就定不會引起許顯、劉備、陳褒的懷疑,他們十有**會尾隨追之,如此,即可設伏殲之。」

    「誘敵設伏」四個字,誰都會說,即使沒領過兵、沒打過仗的,也知此四字,但在具體的運用上,卻不容易。

    就像夏侯惇,他幾次三番地引誘劉、陳或者許顯出來野戰,可劉備、陳褒和許顯壓根就不理會他,這不是因為「誘敵設伏」的這個計策不行,而是因為夏侯惇採用此計的方法不對。

    程立的此策不然。

    確如曹操之所猶豫,程立此策固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代價同樣也不小,對敵人狠,對己軍也辣,為了能盡快地打下任城,提出以捨棄部分州兵的性命為代價。

    曹操撫鬚沉吟,斟酌再三。

    他心道:「吾今初掌兗州,威望未立,州兵如敗,士氣恐會更為低沉,不過,若是可以借此取下任城縣,倒是得大於失,……只就怕州兵敗了,任城縣卻未能拿下,那便滿盤皆輸了。」

    曹操不說話,程立也不說話,只管摸著鬍子,若無其事地坐在席上,等曹操拿捏主意。

    曹操做出了決定,說道:「程公此策,果然高明,不過吾方領兵至任城,如是一仗不打,便即北上馳援東平的話,恐怕會被顯、備、褒諸人看出破綻。」

    「明公何意?」

    「待我與許顯打上一仗,試試他的能耐,再說用不用程公此計,公以為何如?」

    程立笑道:「悉憑明公做主。」

    程立很欣賞曹操的脾性、能力,自輔佐曹操以來,對曹操的忠心,他是有的,反過來,曹操有識人之明,對程立的謀略能力亦不懷疑,但與陳宮相比,程立劃策,常會更加毒辣。

    士分幾類,有仁士,有志士,有謀士,有毒士,等等,仁者愛民,志者抱負遠大,謀士智略出眾,毒士心狠手辣。

    陳宮現雖是謀臣一角,然其本質與荀彧近似,還是儒生,受儒家經典的影響很深,以為上天有好生之德,愛惜民命,可程立不同,程立介乎於謀士與毒士間,這類士人的最大特點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管它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損害,乃至性命之丟失,只要能實現意圖便可。

    事實上,程立根本不把自己和百姓、兵卒看做是同類。

    儘管彼此同為人,可在他看來,百姓、兵卒都只不過是「可用之物」罷了,這從他當年的一句話就可看出。黃巾起時,他給縣中的豪強大戶們出謀劃策,但是吏、民不肯從,於是他說道「愚民不可計事」,愚民者,愚蠢的百姓,蔑視百姓、自高其上的態度由此而流露無遺。

    他有這樣的心態,能出此毒計也就不足為奇了。

    曹操可謂「志士」,他考慮問題的出發點與程立不同,所以對程立的此策雖不排斥,但為了自己的「志向」,不到不得已時,卻還是最終決定能不用程立此策就不用。

    曹操熟知兵法,儘管做出了先與許顯打上一仗的決定,但沒有著急動手,而是遣派斥候,又一次細細打探許顯部的情報,以待能進一步地「知彼」之後,再舉雷霆之擊。

    徐州,郯縣州府。

    近日來,荀貞在臣屬們面前,表現地很自如,然其心中,實是壓力不小。

    畢竟,一則,論能力,曹操乃是當今世上最頂尖的一撥,為最傑出的寥寥數人之一,陶謙之流是萬不能與比的,再一個,任城、濟北的成敗又深關徐州將來的發展前途,換言之,眼下的此次戰役關係重大,勝則罷了,一旦失敗,那麼至少中短期內,徐州向西、向北拓地的戰略打算就不好實現了,同時,還會變成墊腳石,等於是幫助曹操在兗州立穩了腳跟。

    從皇甫嵩擊黃巾,使荀貞得以遷升至二千石,自此開始正式起步,與孫堅併力討董,和袁紹、張邈等形成截然不同的對比,使荀貞獲得了充足的政治聲望,打下徐州,由是得到了發展自己實力的基礎,現今,任城、濟北這一仗,勝則可進取青、兗,一躍能隱堪與袁紹這等人物相較,敗則退縮東南,只能和曹操糾纏不休,也已經成了事關荀貞日後的一個關鍵點。

    陳芷和荀貞夫妻多年,非常瞭解荀貞,知道他這些天看似從容,其實壓力很大,她很想幫些忙,然而軍國大事,她也真是幫不上。這天晚上,她親自捧來參湯,奉給荀貞。

    荀貞連著幾天都沒有進過陳芷諸女的屋門,晝間總是在州府的前院與戲志才等人籌謀軍事、處理軍情,時而通宵達旦,有時不太忙,回到後宅,為能靜心慮事,乾脆就在書房休息。

    看到陳芷用托盤捧著參湯進來,荀貞放下手上的地圖,離席起身,迎將上去,接住托盤,笑道:「婢女們哪兒去了?怎麼讓你親手端來?」說著,他把托盤放到案上,探手摸了下湯椀,湯剛做好,冒著騰騰的熱氣,椀熱得燙手,便收回手,先讓參湯涼一涼。

    陳芷說道:「有三四日未怎與夫君說過話了,因不讓婢女們來,賤妾來見見夫君。」

    荀貞調笑說道:「原來是因相思之情。」

    與荀貞雖是老夫老妻了,聽到荀貞的這等言辭,陳芷仍是不覺面頰微紅,嬌嗔說道:『「夫君!」

    荀貞哈哈大笑。

    陳芷說道:「要說相思,夫君不僅三四日沒怎麼與賤妾說過話,也沒怎麼見季夏和阿左了,難道就不想二子麼?」她這是想用季夏和阿左的可愛來給荀貞減壓。

    荀貞笑道:「怎不想?只是近日事情太多,無暇見吾之二『公子』也。」

    公子,三公之子才有此稱。荀貞離三公之位還遠得很,他這麼稱季夏和阿左,亦是在說笑。

    「便是再忙,見見兒子的空兒總是有的。」

    「賢妻所言甚是。」荀貞喚室外的侍吏,吩咐說道,「把季夏、阿左和千金給我抱來。」

    不多時,二子與一女都被婢女們抱來。

    千金最小,荀貞抱在懷中,季夏、阿左環繞席側,看看懷中粉嫩的女兒,只見她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伸出小手拽自己的鬍鬚,牙牙地不知在說些什麼,遂捏捏她的臉蛋和鼻子,再看看憨態可掬的兩個兒子,逗逗他倆說些天真無邪的話,陳芷的辦法起了效果,荀貞心懷頗暢,注意力一轉移開去,多日來的壓力頓不覺有所減少。

    陳芷含笑跪坐側邊,等荀貞和子、女玩了會兒,提及了一件事,說道:「聽說子瑜昨日求見夫君,夫君沒有見他?」

    「昨日軍情多,沒有得空。」

    「子瑜知大體,他知道現在軍務要緊,夫君日理萬機,如非緊要事情,他想來不會求見的。夫君何不趁此空,召他來見?」

    諸葛瑾作為侯府的庶子,主掌著侯府的一應事宜,與荀貞見的次數不算多,但與陳芷這個主母見面的次數卻很多,如今陳芷與諸葛瑾,包括諸葛瑾的弟、妹們都很熟了。

    陳芷的話,荀貞向來「不違」,當下「從善如流」,便令從吏召諸葛瑾來見。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51
89 襲陣兵退夏侯惇(七)

    諸葛瑾身為侯府庶子,在荀貞的後宅有住處,常在官舍中宿眠,因是,聞召不久,他就來了。

    去年諸葛瑾被荀貞征辟到府時,還不到二十歲,今歲過了年,他算是加冠成人了,其年紀雖輕,庶子之職,又是侯府的家臣,然荀貞待他卻甚禮重,見他來到,吩咐兩個兒子都坐好,把懷中的女兒暫給陳芷抱住,等諸葛瑾行禮罷,笑道:「數日未見子瑜,卿似略清瘦了些。」

    諸葛瑾立在室中,答道:「仲春天氣,時暖還涼,謹前兩日略染小恙,有些風寒之症,是以飲食倦懶,可能因此而稍微瘦了些吧。」

    「噢?染病了?好了麼?」荀貞察看諸葛瑾的氣色,覺得還不錯。

    諸葛瑾答道:「不敢勞君侯關念,已經好了。」

    「樊阿、吳普二君得華佗真傳,卿如再染恙,可求醫於他二人。」

    而今荀貞的事業越做越大,早年跟從他的那些人,或領重兵,如許顯等,或掌機要,如戲志才等,樊阿、程普兩人也「青雲直上」,早已不再需要他兩人親自動手給兵士治傷療疾了,現下,他兩人都在荀貞的幕府供職,掌著醫曹,除負責管理軍中各部的軍醫外,當有重臣患病時,荀貞也會叫他兩人去會診,給之醫療,不得不說,此兩人內外科並通,醫術的確高明。

    不僅醫術高明,樊阿、吳普兩人也精於養生,從華佗處學得了一套「五禽之戲」,尤其吳普,最為擅長此技,他已年過不惑,而顏色紅潤,鬚髮茂盛,身強力健,看之不過如三十許人。

    荀貞把五禽戲有養生之益的事給諸葛瑾說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此戲我跟著吳普學過了,得閒便打上一套,效果不錯,去年時,我就叫志才、文若、公達、奉孝、元直,還有元龍等都也好好地跟吳君學學,子瑜,卿年雖輕,養生不可大意,也可學上一學此戲。」

    諸葛瑾應道:「諾。」

    說起吳普、樊阿,倒是讓荀貞想起了華佗。

    華佗是沛國人,與徐州接壤,也所以吳普、樊阿,他的這兩個出色弟子都是徐州人氏,吳普,廣陵人,樊阿是彭城人。當年在廣陵時,荀貞就叫吳普、樊阿邀請華佗來見,希望可以把他征辟到帳下,不意華佗行蹤飄忽,要麼是找不著他,要麼偶爾聯繫上了,他卻不肯應辟。

    當下,醫者,方術耳,與五行、占卜同屬一類,社會地位不高,所以華佗醫術儘管高明,早已是名聞南北,但究其本心,他實是為從事此業而感到羞恥的。畢竟少年時,華佗也曾遊學徐州,在儒業上亦頗有成就,兼通數經的,可卻未能走經學致仕之路,這種羞恥,「不得志」的鬱鬱,加上他有活人的能耐在手,凡找他醫病之人無不恭敬請求,便造成了他的「性惡」,莫說荀貞辟他為郡吏、州吏了,此前,陳登的父親陳珪為沛相時,舉他為孝廉,他都不應,黃琬被拜太尉後,辟他為公府掾吏,他仍不應,較之孝廉、公府掾,郡吏、州吏算的甚麼!

    征辟不到,也就罷了,荀貞對此無有強求,念頭略在華佗這裡轉了一轉,旋即,荀貞就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問諸葛瑾道:「子瑜,卿母、諸弟妹,近日可好?」

    「多謝君侯關心,都挺好的。」

    「卿母如有佳作,可再給我送來一兩幅。子瑜,卿母的字,圓潤之中,內蘊雄氣,也只有這樣的婦人,大約也才能教出卿與卿諸弟、妹這樣的子女罷。」

    諸葛瑾母親的書法不錯,諸葛瑾才被應召到府日,荀貞就以左伯紙和伯英筆贈給其母,其後荀貞雖沒再過問過此事,但陳芷記得,每隔一段時日,就使人給之再送去些此類用物。

    「家母的賢德固是少有人及,而如謹與諸弟、妹者,碌碌徒也,既慚君侯之譽,又愧對家母的惇惇教誨。」

    荀貞笑了起來,說道:「子瑜,何其謙也!」與諸葛瑾聊了幾句家常,話歸正傳,荀貞問道,「昨日卿求見,吾忙於別務,未能相召,遲至現下才得了些空隙。卿有何事?」

    「謹所以求見君侯,是有一策想進給君侯。」

    「何策也?可是與侯府事宜有關的麼?」

    諸葛瑾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是軍策。」

    「軍策?」

    「正是。」

    「說來聽聽。」

    「君侯而今用兵兗州,與曹東郡相持任城,謹思得一策,或可破此局面。」

    荀貞點了點頭,示意諸葛瑾往下說。

    諸葛瑾於是繼續說道:「公孫伯珪現在南敵袁本初,近則有劉幽州為脅,他一定急求外盟,雖說他敗歸幽州了,可田楷,其所置之青州刺史,卻仍駐兵在平原。君侯何不遣一使,與田楷密聯,許以盟約,請他由平原南下,擊襲東郡?這樣,曹東郡後院起火,他就只能捨棄任城,回援東郡了,君侯與兗州的相持僵局自也便隨之而解。」

    荀貞聽了,心道:「子瑜到底年輕,政治上的敏銳性、全局觀還不夠好。」

    和成年後的諸葛亮相比,諸葛瑾原本就不是以謀略見長,而是以德度風雅傳名的,他想出的這個計策,看似可行,實則不可。單從軍事角度看,這個計策可以用,與驅濟北黃巾西向東郡可謂異曲同工。但上升到政治層面,此計便是能不用,最好不用。緣故很簡單:公孫瓚凌欺士族,恃兵自雄,和他這種人結盟的話,會在一定程度上有損荀貞在士人中的聲望。

    事實上,公孫瓚在戰敗之後,就遣過人來徐州,想要與荀貞結盟,他從幽州南攻冀州,荀貞從徐州西攻兗州。荀貞模棱兩可,沒有給他確切的答覆。

    荀貞這麼做是出於兩個原因。

    首先,公孫瓚敗是敗了,實力仍有,戲志才等人皆判斷,袁紹儘管已扭轉頹勢,進入到了反守為攻的階段,可要想獲取全勝,沒個一兩年怕也是不行,這也就是說,公孫瓚至少還可以牽制袁紹一到兩年,甚而更久一點的時間,荀貞要想攻取青、兗,目前階段很需要這一點。

    此是荀貞沒有拒絕公孫瓚的緣由。

    其次,公孫瓚能把袁紹的主力牽制在幽、冀,使之不能大舉外援青、兗,但也只是牽制而已。

    一則,幽州的富庶不及冀州,二則,州牧是劉虞,三則,公孫瓚不得幽州大士族的支持,四則,幽州的東部現為公孫度所據,這四個客觀條件決定了公孫瓚與袁紹的相爭,他是只能勝,不能輸,勝則可有冀州,一旦輸,他就難以再有與袁紹相爭的資本,亦即是:他現在已經失去了與袁紹爭奪冀州的能力。

    「他從幽州南攻冀州」云云,只是哄人的話,小規模的侵擾可以,大規模的入侵他是絕對做不到了。軍事上,公孫瓚的聲威已經在一場敗仗後消耗得差不多了,政治上,他又和士族不睦,荀貞為何要同意與他結盟?此是荀貞沒有答應公孫瓚的緣由。

    ——上次荀貞、孫堅與公孫瓚的結盟,主要是想借一借他那時兵鋒正盛的威勢。只有永久的利益,沒有永久的盟友,現在公孫瓚對荀貞、孫堅雖然還有用處,但用處已經不如以前大了,故此,不僅荀貞對公孫瓚的態度有所改變,孫堅也是如此,公孫瓚亦遣了人去孫堅那裡,孫堅以袁術、呂布侵略汝南,他無力盡取河內、攻冀州為由,拒絕了公孫瓚的請盟。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52
90 襲陣兵退夏侯惇(八)


    雖說諸葛瑾考慮的不夠周全,但荀貞待人,素來「寬厚」,尤其是在對少年俊彥的時候,再老辣之人,亦有犯錯之時,況且欠乏閱歷的年輕人?要給他們成長的時間。

    因是,荀貞委婉地說道:「公孫伯珪新敗,心腹間又有劉幽州為脅,田楷孤軍在外,怕是即便我有心與之結盟,田楷亦無膽南下東郡矣。」

    諸葛瑾想了下,很快接受了荀貞不納他建言的原由,說道:「君侯明見萬里,是謹想得差了。」

    荀貞笑道:「本以為卿求見於我,是要說侯府的事兒,不意卻竟是有此策獻上,甚好,甚好!」

    這是在誇諸葛瑾的眼界並沒有單只限在侯府的內務上。

    諸葛瑾肅然說道:「值此與曹東郡兵爭之時,侯府諸事,瑣事耳,謹自可理之,當然不會拿來攪擾君侯。」

    諸葛瑾此言,顯出了他可以分得輕重,知道何為要,何為次,荀貞對此非常欣賞。說完正題,荀貞沒有叫諸葛瑾便退下,與他說了會兒閒話。千金在陳芷的懷中,伸出手來,找荀貞來抱。荀貞親起身,過去把千金接過來,抱入懷中,逗弄了稍頃,抬眼看了下諸葛瑾,心道:「正可趁此機會,將我久思之事對子瑜講上一講,看看他的態度如何?」

    想到這裡,荀貞從容說道:「子瑜,卿弟今年多大了?」

    「不知君侯問的是謹之何弟?」

    「卿之仲弟。」

    仲弟,即是諸葛亮了。

    諸葛瑾答道:「謹仲弟亮是光和四年生人,今年算是十四了。」

    諸葛亮今年多大,荀貞自然之道,這時的一問,只不過是為了引出下話,他點了點頭,遂接著說道:「亮性聰穎,吾甚愛之。子瑜,可願與我定個娃娃親?」

    「娃娃親?」

    「亮雖舞勺,吾此女尚幼,還是個娃娃,所以說是『娃娃親』。」荀貞捏了捏懷中女兒的臉頰,又把她逗得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再次看向諸葛瑾,笑問道,「卿可願否?」

    諸葛瑾是萬萬沒有想到荀貞會突然說起這個的,一時間,愕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錯,諸葛亮比千金大十餘歲,但這點年齡的差距不算什麼。

    問題是首先,諸葛瑾不知道荀貞緣何會突發此想,搞不清荀貞的用意,諸葛氏絕非名族豪右,論族望也好,論現在的名聲也罷,莫說與荀氏、荀貞相比,就是與張昭等這些同州的士人、士族相比也是望塵莫及,荀貞怎會看上諸葛亮?

    要知,即使尋常的士族,結姻親也是要看對方的門楣的,以荀貞如今的地位,如果給千金「結娃娃親」的話,更是要看對方的家族聲望,通俗點講,就是要看對方能給荀貞帶來什麼樣的政治或者軍事上的利益,諸葛瑾自度量之,認為非孫堅之子不可,荀貞卻怎會選了諸葛亮?

    其次,千金太小了,等到她長到可以出嫁時,至少還得十二三年,諸葛亮不是不可以等,然而如今亂世,十餘年的時間實在太長,誰也不知道這期間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萬一真的出現了什麼變故,此時答應下來,可以預見到,必會對諸葛亮的將來造成巨大的影響。

    諸葛瑾兄弟的父親早就去世了,生母也已去世,諸葛瑾在他們幾個兄弟姐妹中是長兄,長兄如父,是有權力替諸葛亮做主的,然因此兩個緣故,他躊躇難以決定。

    荀貞等他了片刻,見他不回話,知他必是有所顧慮,笑道:「怎麼?卿莫不是以為吾女貌醜,或者無德,覺得配不上卿仲弟亮麼?」

    千金才多大點?相貌、德行根本就還都看不出來。荀貞這話是戲言。諸葛瑾下拜在地,回答說道:「謹貧家小姓,君侯不棄,實使謹受寵若驚,唯是婚姻者,大事也,謹需得先與家母商量,謹弟亮,年雖少,頗早慧,謹亦需問一問他。」

    「這話不錯。好,你便回去問問令堂,再問問諸葛亮。」

    儘管看似非常大度,允許諸葛瑾回去與他的繼母、乃至諸葛亮商議,但是荀貞有不小的把握,確定諸葛瑾不會拒絕的。

    荀貞不僅是諸葛瑾的長吏,而且諸葛瑾之所以能夠出仕,也是賴於荀貞的征辟,在主要是陳芷的經營下,而今陳芷與諸葛瑾的繼母、諸葛亮與季夏和阿左互相都很熟悉,也就是說,「兩家」的私人關係也非常好,又則,荀氏族名清高,荀貞聲動海內,諸葛瑾沒有拒絕的理由。

    果如荀貞所料,次日,諸葛瑾再次求見,給荀貞回覆,答應了這樁婚事。

    荀貞大喜,喚人又把千金抱來,笑對她說道:「吾為汝覓得一上佳夫也!」於是,由陳芷出面,與諸葛瑾的繼母,兩家交換信物,由此定下了婚約,約定等千金成年,便就成親。

    荀貞特地叫諸葛瑾把諸葛亮帶來,笑道:「汝今雖尚不能與千金完婚,而已為吾婿,婿者,半子也,以後要多來後宅,季夏到了識字的年歲,你就把他當成你的弟弟,也可以教教他。」

    諸葛亮答道:「諾。」

    荀貞越看他越喜歡,吩咐從侍,叫取來了一張好琴和一柄百煉短劍,賜給了他,勉勵說道:「琴,可使志清,劍,可使膽正,汝讀書之餘,不妨撫琴、擊劍,琴心劍膽方可稱大丈夫!」

    諸葛亮雖還是少年,志氣已有,荀貞的這話正說到了他的心思上。他朗聲應道:「君侯吩咐,亮豈敢不從?況乎君侯此言,正亮之所欲求也!」

    原本依按荀貞的要求,諸葛亮與他的弟弟諸葛均和兩個姐妹就常到後宅,和季夏、阿左、千金為玩伴,自此之後,他們來的就更勤了,幾乎每日都來,與季夏等也是越來越親密。

    這些不必多講,卻說在諸葛瑾給了荀貞回覆後的當天,荀貞接到檄報,說辛璦已做完了戰前的準備,陳群把糧秣等物盡皆籌備齊全,他隨時可率部拔營了。

    因為判斷曹操已經沒有預備隊可用了,所以荀貞也不用再留著趙雲、辛璦這兩大部的主力不用了,趙雲部前兩日已在趙雲的帶領下出了駐地襄賁,現下已快到濟北,至若辛璦部,荀貞打算選其中的半數之騎,使從自己赴合鄉。

    而下辛璦部終於備戰完畢,早一日結束濟北、任城的戰事,就能多省下一點人力、物力,於是,荀貞絲毫沒有耽擱,中午接到的檄報,下午他就帶著戲志才、荀攸、程嘉等出了城,入辛璦營中,把定下來從他去合鄉的曲軍侯以上軍官悉數召來,簡單地講了一下任城、濟北之戰的眼下形勢和期望能夠通過此兩戰達成的戰略意圖,隨後,就令各曲集結,率之前往合鄉。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4 15:24
91 襲陣兵退夏侯惇(九)

    騎兵的行軍速度很快,又是在本州境內,不需要帶太多的輜重,所以兩天後,荀貞便引部到達了合鄉。

    合鄉北鄰魯國,魯國尚有殘存的黃巾,故此,荀敞在西進任城前,選了一曲兵馬留駐。到了合鄉,荀貞即召合鄉縣的長吏和此曲的曲軍侯來見,詢問合鄉周邊近期的情況。

    合鄉的長吏和這個曲軍侯稟報導:魯國的黃巾近日皆無南下侵擾,據探報,魯黃巾的主力似乎都北上去了濟北,與濟北黃巾會和了。

    荀貞聽罷,顧對左右說道:「青兗黃巾,同氣連枝,魯國黃巾北上支援,看來他們是想在濟北與文謙、子龍打一場硬仗了。」問帳下幕府的從吏,「濟北今天可有軍報送來?」

    從吏答道:「尚無。」

    荀貞沉吟稍頃,令道:「可傳檄文謙,叫他不要浪戰,務以謹慎為要,小心濟北黃巾給他設伏。」又問道,「子龍到哪裡了?」

    從吏答道:「趙將軍已率部抵至濟北,至遲今晚即可與樂將軍會師在肥城。」

    「好。」荀貞點了點頭,摸了摸頷下的短髭,短暫地考慮了一下,說道,「傳檄文謙,與子龍會師後,可先作勢南下,試探一下蛇丘、剛縣等地的濟北黃巾,看他們會否有所異動。」

    魯國的北部與濟北的南部接壤,魯國黃巾北上,只能是與蛇丘、剛縣等地的濟北黃巾會合,所以如果有大仗,就極有可能會在濟北的南部發生,這樣的話,便可以暫時改變一下「主攻盧縣,圍城打援」的計畫,佯裝南下,先試一試蛇丘等地黃巾的虛實內情。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打仗固然比勇,但同時也一定要細緻謹慎。

    從吏應諾,自有人起草檄文,傳送給樂進、趙雲。

    魯國黃巾、濟北戰況,這些雖然重要,然皆非荀貞親至合鄉的原因。

    荀貞親領兵來合鄉,為的是曹操。

    故而,在簡單地瞭解了下魯與濟北的形勢,給樂進、趙雲下達了隨機應變的指令之後,荀貞把合鄉的長吏和那個曲軍侯打發走,把重點轉到了任城縣的戰場。

    荀貞問道:「孟德給我來書,卿等怎麼看?」

    在快到合鄉的時候,大約是曹操知道了荀貞的動向,他遣人給荀貞送來了一道私書,落款既非兗州刺史,也不是行奮武將軍,而是他的本名。在這道私人性質的信件中,曹操慇勤問候,致意荀貞,在略述了久別思念之情後,約荀貞在山陽郡與沛、魯兩國的交界處一見。

    對曹操的這個請求也好,期望也罷,荀貞帳下的謀士文臣們各有己見,但有一點是大致相同的,那即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認為沒有必要與曹操相見。

    有的認為這是曹操的緩兵之計,曹操是想通過此舉來給他自己多爭取點時間,好能組織、調集更多的兵力,比如再向兗州的各郡要兵,或就地徵募等等,以能有更大的把握去攻下任城。

    有的認為這是曹操的伏兵之計,曹操也許在約荀貞相見的地方埋伏下了精兵,以圖趁機把荀貞拿下,「擒賊先擒王」,從而結束這場戰爭。

    包括戲志才、荀攸在內,也不建議荀貞「應約」,他倆倒不認為曹操會設伏,只是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打仗嘛,沙場上見勝負就是,見什麼面。

    唯有程嘉意見不同。

    程嘉認為:曹操既然提出見面,那就與他見上一見,如果不應,未免顯得己方懦弱,消息傳開,可能會使兗州兵的士氣有所提高。

    程嘉的這個觀點有些對。

    荀貞若是不應約的話,曹操那邊確實有可能會大肆宣揚,把荀貞的「沒必要」見,說成是荀貞「怕」見。

    程嘉好大喜功,因為身矮面醜,深藏內心的自卑導致了他外在爭強好勝的表現,所以會有這個見解。荀攸等人聽了程嘉的這個意見後,皆覺得頗有道理。

    荀貞傾向於見,但他的出發點與程嘉又有不同。

    他心道:「君昌所言,不能說錯,以孟德之智,確有此一可能。」說道,「吾與孟德相知,君昌所慮,雖有道理,然必非孟德之本欲。」

    戲志才問道:「然以將軍之見,曹東郡是何意也?」

    曹操被袁紹表為兗州刺史已經有段時日了,但徐州方面,自上而下,不論是文臣,抑或是武將,卻都仍稱他「曹東郡」,或「曹奮武」,又或「曹將軍」,無有一人以「兗州」相稱,之所以如此,沒有別的緣故,只是在表明他們不承認曹操這個「兗州刺史」的合法地位。

    荀貞撫案喟嘆,說道:「人情、人情,身而為人,豈可無情?孟德之相約,無非人情故罷了。」摘下腰間的鞶囊,出示給諸人看,又道,「此鞶囊,孟德之所贈也,吾用至今,雖早破舊,不捨換之。而今王室凌遲,海內紛爭,群雄並起,如南北袁、劉荊州者,固皆負四方之望,堪稱州郡之雄,可要說能與我知己的人,唯孟德而已。吾觀孟德如是,料孟德看我亦同。」

    「將軍的意思,是要應約了?」

    「我便與他見上一見。」

    有人擔憂地說道:「將軍寬仁,因念舊情,可若是曹東郡不像將軍這麼想,他萬一真的設伏?」

    荀貞顧視坐在上席上的辛璦,又指了指侍立在帳門口的典韋,笑道:「吾有玉郎、阿韋,孟德便是真的設伏,其帳下誰可與比?他又焉能奈我何?」

    就此定下。

    從合鄉到曹操相約的地點,距離不遠,五六十里地,快馬的話,半日可到。當下,荀貞回書曹操,答應了他的請求,約定明天下午相見,見面時,雙方都只帶百騎相從。

    荀貞的回書在當天晚上,被送到了曹操的手中。

    曹操看罷,笑對夏侯惇等人說道:「我去書貞之,約他相見時,卿等皆以為貞之必不會應,如何?是不是如我所料,他應了我的此約?貞之與我,知交者也,非卿等可知。」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4 15:24
92 襲陣兵退夏侯惇(十)

    次日下午,荀貞和曹操在山陽與魯、沛交界之處相見。

    兩人都按照約定,只帶了百騎隨從。

    留下從騎,荀貞、曹操各帶了兩人上前。

    待至近處,兩人照面,荀貞往曹操身側看去,見他帶的兩人俱勇壯猛士,遂笑問道:「孟德,聞卿左右有字文侯者,素以勇名,常統帶卿之衛士,此二君中可有此人耶?」

    曹操笑指身左,說道:「此即文侯。」

    文侯,便是丁斐。

    荀貞打眼細看,讚道:「果然虎臣。」

    荀貞打量曹操左右時,曹操也在觀察荀貞的左右。荀貞帶的是辛璦、典韋,這兩個人,曹操都認得,他笑對辛璦說道:「玉郎,一別數年,君仍儀表風流,竟絲毫不見有受戎馬之染。」又對典韋說道,「較之前此相見,君的體圍可是又見增了!愈顯雄壯。」

    典韋本就體貌魁偉,跟了荀貞後,因肩負著典衛之責,日常練力不輟,每天食肉數斤,那身材自是更加的膀大腰圓了。

    見曹操如此親近,辛璦、典韋便也與之應答,各說了幾句。

    話過寒暄,曹操嘆道:「貞之,『逝者如斯夫』,離你我上次見面,不覺已經好幾年過去了。時勢有變,而幸在你我人猶未變。」

    荀貞坐騎馬上,拽著韁繩,笑道:「卿善文辭,是有感乎?可有佳作,貞請賞讀。」

    曹操有著政治家、軍事家的雄才大略,同時又有著詩人、文學家的敏感,兩者完美地統一在了他的身上,只是此時此刻,面臨兗州的危局,當著昔日的知交、今下最大的敵人荀貞,他卻是無有吟詩作賦的興致。

    他佯笑說道:「所謂『善文辭』者,操徒有虛名罷了,卿只『月明星稀』一章,便就已勝操十分。貞之,卿的這首四言,自聞至今,我常吟誦,每次吟誦,總有所感。」

    荀貞心道:「這本就是你寫的,你吟誦時當然會有『所感』了。」

    《短歌行》的正主在此,荀貞也不好意思在這個話題上多聊,於是轉開話題,回憶舊事,從伐黃巾時與曹操的初見,說到討董時與曹操、孫堅的併力進戰,又提到曹操送給他的那個鞶囊,示意曹操往自己的腰間看,笑道:「卿昔日贈我之此鞶囊已然舊矣!可有新的再贈我麼?」

    曹操倒是沒有想到荀貞還用著這個鞶囊,心中難免有點感動,不過他很快就克制住了這種情感的不自覺流露,下意識地握住了佩劍的劍柄,笑道:「卿既有求,吾豈敢吝嗇?今日來與卿相見,未帶這般物事,待我回到營中,便遣人送一個新的給卿,可好?」

    「那是再好不過了。」

    曹操、荀貞帶的從騎各在百步外,都很緊張,沒有人下馬,俱握弓矢。

    曹操、荀貞心知,不可久談,否則從騎中萬一有誰因為緊張,或者亂放了箭矢,或者沒有控住坐騎,使戰馬前趨,就極有可能會導致一場亂戰出現。

    因是,敘了會兒話之後,曹操抬頭看了下天,然後對荀貞笑道:「與卿久別,許多話想與卿說,似乎才與卿見了片刻,卻是不知不覺,日色已經西移,還有很多想說的,沒有對卿說。不如這樣,貞之,等此戰罷了,你我在昌邑把酒再敘,如何?」

    什麼叫「在昌邑把酒再敘」?

    曹操的意思很明白,這場仗,他肯定打贏,不但贏,還有信心生擒荀貞,讓荀貞變成他的「座上客」,換言之,也就是「階下囚」。

    這是在打心理戰了。

    荀貞從容笑道:「也好。且等歡宴之時,我再聽卿為吟詩做歌。」

    戰國時,秦、趙的國君在澠池會面,飲酒酣時,秦王說「我聽說趙王喜好音樂,請為我鼓瑟一聽。」藺相如回擊說:「吾王聽說秦王善為秦地的音樂,請秦王為吾王擊缶,以相娛樂。」

    曹操熟讀典籍,自是知道這段故事,曉得此為荀貞在話語上的「針鋒相對」,哈哈一笑,摸了摸鬍鬚,不再佔嘴上的便宜,說道:「那你我便就此別過,且待來日再見?」

    一番簡短的會面,荀貞、曹操兩人下馬,彼此行禮,揖別做過。

    卻說曹操,帶著從騎回到任城縣的兵營時,已是夜深,從兵營到與荀貞見面的地方,往返百餘里,也算是不近的路程了,然而曹操卻絲毫不覺疲憊,沒有立刻休息。

    夏侯惇等人也沒有休息,都在帳中等他。

    從進入到帳中起,曹操就喜形於色,一邊叫離席下拜的夏侯惇等起來,一邊笑呵呵地走到自己的主席坐下。

    夏侯惇等人起身,注意到了曹操的喜色。

    夏侯惇問道:「吾兄緣何喜意難掩?」

    夏侯、曹兩家累世婚姻,夏侯惇與曹操有表姻親的關係,故此,夏侯惇有時會稱曹操為兄。

    「醇酒美人,害死人也。」

    「將軍此話何意?」

    「想早年與貞之初見之時,哪怕是數年前,與貞之共討董時,那時的貞之是何等的英姿勃發!今與貞之一見,萬沒想到,他卻竟已是面黃枯瘦,顯見志氣消磨。」

    「竟會如此?」

    「可不是嘛!」曹操一副極有信心的樣子,未按禮節跪坐,而是盤腿坐在席上,摩挲著從腰間解下、放置在了腿上的寶劍,志得意滿地睥睨諸人,豪氣地說道,「此攻任城,吾軍勝矣!」

    差不多與曹操回到兵營的時間相近,荀貞也回到了合鄉的營中。

    荀攸、戲志才、程嘉等也和夏侯惇等一樣,亦在等他。

    聽報荀貞回來了,戲志才等出營相接。

    在轅門與荀貞相見,戲志才問道:「敢問將軍,此次與曹東郡會見,有何感觸?」

    荀貞跳下馬,隨手把韁繩丟給從騎,大步流星地往營內走,一邊走,一邊顧對戲志才等說道:

    「孟德明天必會發兵攻我任城。」

    戲志才等人中,頗有不懂荀貞為何會這麼說的。曹操親自到了前線,他當然是肯定會攻打任城縣的,但是荀貞卻怎麼就料定,曹操明天就一定會大舉進攻?便有人問道:「為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15 11:45
93 襲陣兵退夏侯惇(十一)

    荀貞回到營中,對戲志才等人說道:「孟德明天必會發兵攻我任城。小說 」戲志才等人中,頗有不懂荀貞為何會這麼說的。曹操親自到了前線,他當然是肯定會攻打任城縣的,但是荀貞卻怎麼就料定,曹操明天就一定會大舉進攻?便有人問道:「為何?」

    「孟德與我相見,我觀孟德舉止,意態雖豪曠,實色厲內荏,以虛言嚇我,由此足可見兗州情勢之急,今我親至合鄉,對兗州的士氣無異雪上加霜,為此計,我斷定孟德明日必會出兵。」

    兗州不能與徐州相比,徐州內部較為安穩,兗州不然,而荀貞又有善戰之名在外,以曹操之智謀,他肯定不會久拖,公孫瓚攻冀州時,冀州州郡的長吏、豪強紛紛投從的殷鑑未遠,久則生變,因此,荀貞如此斷定。

    任城縣,曹軍兵營。

    曹操對臣屬說道:「貞之已非昨日之貞之,往日軍功名聲不足畏也。吾決意,明日即攻任城。」

    將校中有人憂慮地說道:「劉、陳固守城中,許君卿龜縮城外,成掎角之勢,怕是不宜強攻。」

    曹操笑道:「強攻之舉,是無謀之人才會採用的。」

    「噢?這般說來,明公必是有妙計了?」

    曹操笑而不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不肯就說,而是轉看向陳宮、程立等謀臣,說道:「仲德公、公台,卿等皆高士,想來定有克敵取城的高策了?」

    說是故弄玄虛也罷,說是御下之術也好,陳宮、程立與曹操皆相處不短時日了,對他有時會做出這種「使人莫測高深」的樣子都很熟悉,見慣不怪。

    陳宮捻著鬍鬚,斟酌考慮,說道:「唯今之計,或仍是只有聲東擊西、調敵出援。」

    程立表示贊同,說道:「任城內外,敵軍呼應,鎮東將軍現又在合鄉,馳援近在咫尺,吾軍確是不宜強攻,上策莫過於還是要想辦法把許君卿或劉、陳給調出來,這仗就好打了。」

    曹操問道:「如何調之?」

    許顯等都是沙場宿將,並且三人皆非魯莽恃勇之士,夏侯惇此前已經數次用計,想要把他們從城中或營中調出,結果都未奏效,可見「給調出來」四個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程立答道:「兵法所謂『攻敵之必救』,只要我軍所攻之處,是徐州兵的必救之地,自然就可以把許君卿或劉、陳給調出來了。」

    曹操聽到這裡,遂發大笑,說道:「仲德公高見,與我正同!」

    誇讚程立是「高見」,又說「與我正同」,曹操這話倒是把他自己也誇進去了。

    夏侯惇問道:「兵法固是此理,可是徐州兵的必救之處是在哪裡?」

    曹操笑對程立說道:「仲德公以為呢?」

    程立回答了兩個字。

    合鄉,荀貞營中。

    臣屬聽了荀貞的話,有人說道:「夏侯惇數攻任城不下,曹東郡雖親引兵至,但任城近則有許將軍為援,遠則有明公在合鄉,料曹東郡便是大舉發兵圍攻,也定難克成。明公,他會發起攻勢麼?」

    「孟德,智將也,他當然不會硬攻。」

    「明公的意思是?」

    「我料他必會用計。」

    「用何計也?」

    「攻城之術,不外乎久圍與打援兩法。久圍非孟德現下所可取,以我度之,他肯定會用計,以圖把玄德、公道或君卿調出來,從而野戰決勝,先破我一部,然後再挾勝威,圍城攻之。」

    「那麼以明公高見,曹東郡會怎麼把劉將軍、陳校尉或許將軍調出來?」

    荀貞沉吟稍頃,卻是也猜不出曹操會用何法,遂笑道:「萬變不離其宗。管他會用何法,只要我軍知其意圖,不上當便是。」頓了下,對戲志才等說道,「若是我料得不錯,孟德果然用計,以圖野戰打援的話,志才,我意將計就計,卿意何如?」

    任城,曹軍兵營。

    程立回答的兩個字是:「東平。」

    曹操聞之,頓時哈哈大笑。這程立,與東平較上勁了。

    先前,他建議鮑信佯敗,曹操作勢領兵去救,望圖可以借此調出劉、陳或許顯的兵馬出來,因為曹操顧慮新掌兗州未久,擔心這麼做會引起兗州士紳以及州兵的離心,故而沒有允可。

    現下,程立有把目光投到了東平。

    只不過,這次他並不是建議鮑信佯敗,而是建議曹操裝作暫時放棄進攻任城,改打東平。

    夏侯惇對程立也算較為相熟了,知道此人年齡雖大,可說近似老年了,卻是絲毫無有老年人的慈悲心腸,但凡用計,頗多毒辣,尤其是在面對百姓與兵卒時,常有居高臨下之態,壓根不把自己和百姓與兵卒視為同類,簡而言之,百姓和兵卒對他而言之,只是「可用」或「不可用」罷了,夏侯惇對他的這一點雖是說不上反感,然亦無甚好感,佩服與忌憚並存,聽得他此言,蹙眉說道:「吾軍用兵多時,只為攻復任城,無故轉攻東平,鎮東將軍會相信麼?」

    夏侯惇對程立無甚好感,程立畢竟年紀大,又非大士族出身,深知人情,城府深沉,對夏侯惇這個曹操的愛將兼姻族,卻是向來禮讓,笑言答道:「正因為吾軍用兵多時,而任城久攻不下,所以我軍轉攻東平,鎮東將軍才會有可能相信,……並且……。」

    「並且什麼?」

    「東平相李瓚,李膺之子也,與鎮東是郡裡人,兩人又為舊識,李瓚之子李宣且正在鎮東帳下效命,於公於私,一旦吾軍轉攻東平,吾料鎮東是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程立撫鬚笑道,「此正我所言,兵法之所謂『攻敵之必救』也。」

    李瓚與荀貞同郡,兩人舊識,而今李瓚投靠了荀貞,他的兒子李宣又在荀貞帳下效力,這兩條原因已經足夠份量,加上李瓚是李膺的兒子這一條,如是曹操假裝轉攻東平的話,荀貞還真是得救,——要知,李膺在世時,名滿天下,是潁川士人的代表人物,號為「天下楷模李元禮」,並則李膺與荀淑、荀氏八龍都有交往,現今他的兒子投了荀貞,被曹操進攻,確是於情於理,論公論私,荀貞都是必須要救的,不然的話,一定會對荀貞的名聲造成壞的影響。
Babcorn 發表於 2017-12-9 12:21
94 襲陣兵退夏侯惇(十二)

    荀貞回到營中,對戲志才等人說道:「孟德明天必會發兵攻我任城。」戲志才等人中,頗有不懂荀貞為何會這麼說的。曹操親自到了前線,他當然是肯定會攻打任城縣的,但是荀貞卻怎麼就料定,曹操明天就一定會大舉進攻?便有人問道:「為何?」

    「孟德與我相見,我觀孟德舉止,意態雖豪曠,實色厲內荏,以虛言嚇我,由此足可見兗州情勢之急,今我親至合鄉,對兗州的士氣無異雪上加霜,為此計,我斷定孟德明日必會出兵。」

    兗州不能與徐州相比,徐州內部較為安穩,兗州不然,而荀貞又有善戰之名在外,以曹操之智謀,他肯定不會久拖,公孫瓚攻冀州時,冀州州郡的長吏、豪強紛紛投從的殷鑑未遠,久則生變,因此,荀貞如此斷定。

    任城縣,曹軍兵營。

    曹操對臣屬說道:「貞之已非昨日之貞之,往日軍功名聲不足畏也。吾決意,明日即攻任城。」

    將校中有人憂慮地說道:「劉、陳固守城中,許君卿龜縮城外,成掎角之勢,怕是不宜強攻。」

    曹操笑道:「強攻之舉,是無謀之人才會採用的。」

    「噢?這般說來,明公必是有妙計了?」

    曹操笑而不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不肯就說,而是轉看向陳宮、程立等謀臣,說道:「仲德公、公台,卿等皆高士,想來定有克敵取城的高策了?」

    說是故弄玄虛也罷,說是御下之術也好,陳宮、程立與曹操皆相處不短時日了,對他有時會做出這種「使人莫測高深」的樣子都很熟悉,見慣不怪。

    陳宮捻著鬍鬚,斟酌考慮,說道:「唯今之計,或仍是只有聲東擊西、調敵出援。」

    程立表示贊同,說道:「任城內外,敵軍呼應,鎮東將軍現又在合鄉,馳援近在咫尺,吾軍確是不宜強攻,上策莫過於還是要想辦法把許君卿或劉、陳給調出來,這仗就好打了。」

    曹操問道:「如何調之?」

    許顯等都是沙場宿將,並且三人皆非魯莽恃勇之士,夏侯惇此前已經數次用計,想要把他們從城中或營中調出,結果都未奏效,可見「給調出來」四個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程立答道:「兵法所謂『攻敵之必救』,只要我軍所攻之處,是徐州兵的必救之地,自然就可以把許君卿或劉、陳給調出來了。」

    曹操聽到這裡,遂發大笑,說道:「仲德公高見,與我正同!」

    誇讚程立是「高見」,又說「與我正同」,曹操這話倒是把他自己也誇進去了。

    夏侯惇問道:「兵法固是此理,可是徐州兵的必救之處是在哪裡?」

    曹操笑對程立說道:「仲德公以為呢?」

    程立回答了兩個字。

    合鄉,荀貞營中。

    臣屬聽了荀貞的話,有人說道:「夏侯惇數攻任城不下,曹東郡雖親引兵至,但任城近則有許將軍為援,遠則有明公在合鄉,料曹東郡便是大舉發兵圍攻,也定難克成。明公,他會發起攻勢麼?」

    「孟德,智將也,他當然不會硬攻。」

    「明公的意思是?」

    「我料他必會用計。」

    「用何計也?」

    「攻城之術,不外乎久圍與打援兩法。久圍非孟德現下所可取,以我度之,他肯定會用計,以圖把玄德、公道或君卿調出來,從而野戰決勝,先破我一部,然後再挾勝威,圍城攻之。」

    「那麼以明公高見,曹東郡會怎麼把劉將軍、陳校尉或許將軍調出來?」

    荀貞沉吟稍頃,卻是也猜不出曹操會用何法,遂笑道:「萬變不離其宗。管他會用何法,只要我軍知其意圖,不上當便是。」頓了下,對戲志才等說道,「若是我料得不錯,孟德果然用計,以圖野戰打援的話,志才,我意將計就計,卿意何如?」

    任城,曹軍兵營。

    程立回答的兩個字是:「東平。」

    曹操聞之,頓時哈哈大笑。

    這程立,與東平較上勁了。

    先前,他建議鮑信佯敗,曹操作勢領兵去救,望圖可以借此調出劉、陳或許顯的兵馬出來,因為曹操顧慮新掌兗州未久,擔心這麼做會引起兗州士紳以及州兵的離心,故而沒有允可。

    現下,程立有把目光投到了東平。

    只不過,這次他並不是建議鮑信佯敗,而是建議曹操裝作暫時放棄進攻任城,改打東平。

    夏侯惇對程立也算較為相熟了,知道此人年齡雖大,可說近似老年了,卻是絲毫無有老年人的慈悲心腸,但凡用計,頗多毒辣,尤其是在面對百姓與兵卒時,常有居高臨下之態,壓根不把自己和百姓與兵卒視為同類,簡而言之,百姓和兵卒對他而言之,只是「可用」或「不可用」罷了,夏侯惇對他的這一點雖是說不上反感,然亦無甚好感,佩服與忌憚並存,聽得他此言,蹙眉說道:「吾軍用兵多時,只為攻復任城,無故轉攻東平,鎮東將軍會相信麼?」

    夏侯惇對程立無甚好感,程立畢竟年紀大,又非大士族出身,深知人情,城府深沉,對夏侯惇這個曹操的愛將兼姻族,卻是向來禮讓,笑言答道:「正因為吾軍用兵多時,而任城久攻不下,所以我軍轉攻東平,鎮東將軍才會有可能相信,……並且……。」

    「並且什麼?」

    「東平相李瓚,李膺之子也,與鎮東是郡裡人,兩人又為舊識,李瓚之子李宣且正在鎮東帳下效命,於公於私,一旦吾軍轉攻東平,吾料鎮東是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程立撫鬚笑道,「此正我所言,兵法之所謂『攻敵之必救』也。」

    李瓚與荀貞同郡,兩人舊識,而今李瓚投靠了荀貞,他的兒子李宣又在荀貞帳下效力,這兩條原因已經足夠份量,加上李瓚是李膺的兒子這一條,如是曹操假裝轉攻東平的話,荀貞還真是得救,——要知,李膺在世時,名滿天下,是潁川士人的代表人物,號為「天下楷模李元禮」,並則李膺與荀淑、荀氏八龍都有交往,現今他的兒子投了荀貞,被曹操進攻,確是於情於理,論公論私,荀貞都是必須要救的,不然的話,一定會對荀貞的名聲造成壞的影響。

    無論怎麼用計,許顯、劉備、陳褒就是不上當,城內城外成掎角之勢,這個任平就像是個硬石頭,不好打,既然如此,那麼便換個思路,佯攻荀貞之必救,藉以調動許、劉、陳部,從而尋找機會在運動中殲敵,程立的這個獻策深得兵法之妙。

    軍議過了,曹操回到寢帳,侍從奉上藥湯。

    藥湯是侍從們掐著時間,剛熬煮好的,還冒著騰騰的熱氣。曹操皺著眉頭,接過藥湯,聞了一聞,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他空出一隻手來,按了按額頭,嘆道:「未料此疾,竟如此難醫。」雖是不想喝,為了能集中精力指揮接下來的戰鬥,卻也不得不飲。

    順著咽喉,苦味入腹,曹操丟下藥椀,忙又端起侍從們奉上的蜜湯,一飲而盡,算是姑且沖淡了這股藥味。

    這藥湯,治的是頭病。

    曹操的身體一直很好,包括現在,也是生龍活虎,因了少時好動,近年從戎,又常騎射練武之故,十分強健,然而正當盛年,從去年開始,卻不知何故,患上了頭風之疾,日常情況下倒也無恙,不影響生活、工作,唯在情緒波動比較大時,比如當憤怒、緊張等之類時,這頭疾就會突發,嚴重的時候簡直痛入骨髓,莫說行走站立了,坐都坐不穩當,只覺天旋地轉。

    換了幾個大夫,卻都不能根治。

    曹操心懷遠志,焉肯做個整日與藥罐子為伍的?因是,尋常時日,雖有藥方,他不肯用,只有到不得不用,例如眼下這種情況的時候,他才會勉強服用幾劑。

    長子曹昂,從子曹安民,兩人皆從在軍中,此時俱在曹操的身邊。

    曹昂非常關心地觀察了會兒曹操的神態,問道:「父親,今日頭疾可有又犯麼?」

    別看曹操在見荀貞,以及與程立等軍議時,外在的表現皆是從容自若,實則他的內心中,已經是連著多日緊張不安了,頭風之疾因此適時而來,今天已經犯過兩次了,但在兒子和從子面前,曹操不願把自己「軟弱」的一面流露出來,笑答道:「今日倒是未犯。」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多說,他問曹昂、曹安民,「程公之策,汝二人以為何如?」

    曹昂答道:「昂以為,可稱上策。」問曹操道,「父親,決定要採用程公之策了麼?」

    曹操暫不回答,問曹安民:「汝以為呢?」

    「程公之策,確是良計。」

    曹昂、曹安民二人,在曹操諸多的子侄中,算是出類拔萃的,皆有軍旅之才,是以,曹操雖有幾個年歲比曹昂兩人更長的同產弟弟,然卻不用,平時只把曹昂兩人經常帶在左右,而以兩人相較的話,曹昂頗肖曹操,為人沉穩,行事有度,智勇兼備,又勝曹安民一籌。

    總而言之,對曹昂、曹安民,曹操都是很喜歡的。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個政治集團能否長期興盛,不但要看當權者,更要看新鮮的血液,荀貞注重這一方面,曹操亦然,曹昂、曹安民,就是曹操目前著力培養的少壯力量。

    聽了二人的回答,曹操說道:「程公之策,確是當前唯一可用之計了。」回答曹昂適才的問題,「唯今也只有採用此計來試一試了。」

    「劉備、許顯、陳褒若是還不中計?」

    曹昂沒有等來曹操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劉備等若是還不中計的話,曹操也只能說是無計可施,只有退兵或硬攻兩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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