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224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2 17:1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1章 俘獲皇後

    “咳,咳,咳!”

    竇紅線咳嗽著從一堆茅草木片中掙扎著爬了起來,剛剛那一下,整個酒樓已經被人從四面八方用鐵索拉倒。要不是他們是從四面拉勾,這房頂又是用茅草搭建的臨時木屋,她們又是在最上面的一層,只怕就剛才那一下,他們就都已經埋在了瓦礫堆中了。

    還沒有來的及拍去身上的灰塵,剛剛起身的竇紅線已經看到了在這倒塌的酒樓四周,已經里里外外的圍了數喜層的軍士。那明晃晃的火把,照的她不由的以手摭眼。

    她一眼就已經認出,外面圍著水泄不通,卻又一言不發的正是陳破軍的麾下將士。

    “這位姑娘,剛剛將軍府一別,轉眼又見面了,我們還真是有緣啊。”陳克復騎在雄駿的颯紫露馬背上,帶著絲戲謔的笑容看著眼前這個讓人難忘的年青女子。

    宴會一結束,陳克復就已經派人去緊盯著這個女子。宴會上,她幾次引得陳克復注意,早已經對她起了疑心。特別是她打翻毒酒的那次,明顯是在幫李世民掩飾過關。

    派去跟蹤的人不負他所望,很快就跟著她到了這處酒樓。

    對于這處酒樓,特勤司的人可不陌生,上次他們監視李世民時,李世民就曾經進過這個酒樓。雖然當時他們並沒有查到一些更進一步的情報,但這酒樓卻是已經在他們那里掛了號。眼下這可疑的女子又進了這酒樓,密探當即馬上派人去向陳王匯報。

    听到密探匯報後,陳克復當下率兵趕來。他之前沒有在宴會上將她當場捉住,一來是為了避免她有可能當眾把李家父子的圖謀說出來。二來,也是為了順藤摸瓜,準備把其它的人也給找出來。

    長孫順德告訴他的情報中,只提起李淵父子與魏燕兩國使者結盟,並沒有說到是與燕國皇後竇紅線及魏國李密心腹房玄藻結盟。這麼隱秘的高級情報,李淵父子並沒有公布。

    不過陳克復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果能一舉抓獲魏燕兩國的使者,那無疑也能反向審問到許多魏國兩國的情報,特別是他們目前結盟之事,及兩家的一些軍事計劃,這是很重要的情報。

    竇紅線認識陳克復,不過陳克復卻並不認識竇紅線。

    竇紅線恨恨的瞪了一眼陳克復,有些郁悶的扭過頭去,剛剛埋在茅草中,她連刀也丟失了。眼下身處重置,就是想拉個墊背的也不可能,唯有無奈以對。

    陳克復倒沒有想過,這個很獨特的女子會是竇建德之女,也更想不到,她還是眼下燕國皇帝魏刀兒的皇後。按常理,誰也想不到這個可能。充其量,他也不過是將她當作了是魏燕兩國的一個女密探罷了。

    “咳咳咳!!”又是數道聲音從廢墟中傳出,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男女自那底下掙扎著爬出。還有兩個好像受了不輕的傷,抱著腿在那里輕聲的呻吟。

    其中一人的樣子,讓陳克復眼前一亮。

    “來人,把他們都押過來。”陳克復馬鞭向前一指。頓時數十軍卒涌上前去,長矛刀鋒指在了竇紅線等人的面前,把他們一個個押到了陳克復的面前。

    人到近前,陳克復終于看清了房玄藻的樣子,確定了他的身份。不由的哈哈一笑,“房當家的,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啊。房當家的來了盟津,怎麼卻不到本王處見面,這是不把當年咱的兄弟情份放在心上啊。看房當家的這打扮,莫不你就是此次魏國使者?”

    房玄藻面s 復雜,心中驚訝,他沒有想到陳克復來的這麼快,也沒有想到,他居然知道他是魏國使者。那已經明顯說明,陳克復早知道了魏燕唐三家結盟之事,怪不得李世民會失敗,原本他早已經知悉了一切。可他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在今晚的宴會上借著李世民的手,把王世充給除了,真真是好手段。

    他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並不回答。兩國相爭,本是各為其主,被俘並不一定就要死。可奈何陳破軍可是娶了翟讓的女兒,而翟讓就是死在他的計策之下,如今落在了他們的手上,自己豈還有活路。倒不如干脆一點,也省得受些屈辱。

    看到房玄藻如此反應,陳克復倒也沒生氣。房玄藻此人,他雖然與他相處的不長,但也早知道他為人雖有些才氣,但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做一個縣令、太守是可以的。但讓他擔任一州刺史,中樞宰相等高職,他卻是沒有那個能力的。這樣的人,可用可不用,關健還是看他自己的態度。既然他不想投降,也沒必要費功夫去求他。

    打量了下面前這伙人,倒是竇紅線最讓他有興趣。並非貪圖她的美s ,而是被捉以後的反應。看她被俘之後,不但沒有半點懼色,反而鎮定如常,就可知,這女子實不簡單。

    “房兄是魏國使者,那這位姑娘看來就是燕國的使者了,還不知道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陳克復笑著問道。

    竇紅線絲毫沒有將陳克復放在心中,只是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就轉過了頭去。大有一種舍身取義的感覺,另陳克復越加的驚奇起來。

    “陳雷,除房兄與這位小姐,把其它人全都帶下去分開審問,然後再核對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關于他們的一切,包括這位小姐的。”

    克復躬身應答,一揮手,數十名侍衛踏步上前,將除竇紅線與房玄藻以外的人,全都拖了下去。

    幾名侍衛從旁邊酒樓中取來一張桌子,又取來一張小榻,順便又給陳克復帶來了一壺上好茶水。陳克復于眾軍之前,悠然的喝著茶,一邊暗自觀察著那兩人的神情。

    房玄藻雖然還在硬撐著,但是卻面色蒼惶,臉如白紙。甚至肩膀手腳,都在微微抖動著,明顯心中已經十分恐懼。而那女子,雖然轉身背對著自己,看不出她面上的表情,但看她站的挺直如松,迎著河上吹來的風,衣袂飄飄,長發飛揚,即可知她心中的堅定。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陳雷已經拿著一疊紙快步走了回來。

    “殿下,已經初步審問過了,每個人都交待了一些內容。屬下將每人交待的內容,再與其它人互相交叉印證口供,大部份都是假的。也有一些是對的,目前,相互印證過的口供有十多條。其中有一條開始只有一人交代,後來屬下讓人嚴厲審訊,已有一半人能供認,但還有數人否認。”

    說著,陳雷將那疊口供交給陳克復,按他所說的,凡是全部相互印證過的,都在後面劃了個圈。而沒得到相互印證的,則在後面打了個叉。而其中有一條,後面則打了個問號,顯然就是他所說的那個只有一半人印證過的問題了。

    他匆匆瀏覽,將那印證過的一氣看完,不覺大感滿意,待看到那個打了問號的口供時,卻不由的驚訝的咦了一聲。這條口供所述的卻是那個獨特的少女乃是燕國河間王竇建德之女,大燕國前任皇帝王須拔的貴妃,現任皇帝魏刀兒的皇兒竇紅線。

    初看到這條消息時,他雖驚訝,但卻覺得這是假的。就算河北的大燕國,只不過是一群盜匪佔據了四五郡之地,的一個割據勢力。可無論怎麼說,這一國皇後也是相當尊貴的。眼下燕國雖漸被包圍,可兵馬還有足足四十萬,再怎麼烏合之眾,也不可能讓一個皇後跑來當使者,還是哪些危險的使者。

    特別這個皇後還是魏刀兒最喜歡的皇後,據他所掌握的情報,燕國之所以有內訌,就是因為魏刀兒與王須拔爭奪這個竇紅線。當然,這個只是外面傳說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肯定不會只是爭奪女人這麼簡單,這只能是一個y u因。但無論如何,這也說明這個皇後是十分得寵的。

    但當陳克復抬頭觀看竇紅線的身影時,心中卻有些不法言明的原由,讓他很不由而然的選擇相信,這女子就是那燕國皇後。

    沉默許久,陳克復望著她的背景,緩慢道,“本王與竇皇後與算是河北的老鄰居,以前多有聞名卻從未見面,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會在此見面,真是幸會、幸會。”

    竇紅線聞言,沒有絲毫的驚訝與慌亂,只是伸手攏了攏耳畔被河中吹來的夜風吹亂的青絲,充滿了女子的嫵媚與柔情。她緩緩的轉過身來,雙目有神,滿臉英氣。

    “陳王的大名威鎮河北,小女子更是如雷灌耳,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名,久仰、久仰。”

    陳克復不由一笑,這竇紅線不愧是出身于底層,更兼在農民軍滾打多年,雖是一女子,說話卻絲毫不肯示弱,處處針風相對。本來心中還有的那一點點疑惑,卻是都化作了煙塵,隨風而去。

    看著竇紅線,再轉頭看著房玄藻,真是讓人感嘆英雄每多屠狗輩,負義盡是讀書人,還有一句,那就是俠女總自風塵出。雖然竇紅線不是風塵女子,但在農民軍中多年,也算的上是一個紅塵中的奇女子了。

    一個燕國皇後,一個魏國使者,此時盡落于手,看著這兩人,陳克復不由嘴角上揚,微微一笑。!。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0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2章 勝者為王

    勝則為王敗則寇,古今歷來如此。

    竇紅線雖不過河北一農家小戶之家,但歷年的經歷,早已經讓她明白。出身雖然很重要,但並不能代表一切。霸王項羽楚國貴族,將門之後。漢高祖劉邦不過是一亭長起家,和她父親也沒什麼區別。可最後,得天下的並非項羽而是劉邦,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她早就明白了那一切的一切,也知道父親心中的抱負,因此才地拋下一切念頭,一心襄助父親。看著對面的這個滿臉微笑的男子,她冷笑了幾聲。

    腥風血雨數年,她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就想過,會有這樣落在敵人手里的一天。

    看著沒有絲毫懼意的竇紅線,陳克復也不由的為其暗贊嘆,果然是亂世多出奇女子。魏時有花木蘭代父從軍,累立軍功十二轉。如今又看到了這樣一個原本及其普通平凡的女子,如今卻漸漸成為一名讓人心中敬佩的奇女子。

    招手讓人在對面又擺上了一張軟榻,陳克復心中轉過諸多念頭,笑了笑,“近今日本王忙于事務,但不曾想竇小姐來臨。如今正好,本王的事情也忙完了,正好又踫到了竇小姐,我們倒是正好聊聊。以往咱們都在河北,也算是同鄉。以往本王也與竇小姐令尊有過幾次交手,可惜卻一直無緣相見,這次卻是正好可以好好談談。”

    話音剛落,竇紅線卻是冷笑了一聲,大方的走上前坐在了陳克復面前的軟榻上。見陳克復親自為她倒了一杯茶,也絲毫沒有猶豫,端起就飲。卻一如她的性格一般,並沒有慢慢口味,只是如喝酒一杯一飲而盡。

    “我既然落在了陳王的手中,要殺要剮悉听遵便。但你若是想以我為質,借此向我父親要挾,當什麼籌碼,提什麼要求,卻是勸你免費心神。我既然敢來,就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河北的豪杰,可不會任由你們擺布。”

    看著面不改色,神態自若的竇紅線,河北諸將此時已經萬分佩服。亂世兒女,出色的女子他們也見過不少,如陳王的幾房妻妾,就個個十分出色。但如竇紅線這般,落在敵手,還能如此神情自若,絲毫不懼,卻是令人驚訝了。

    陳克復自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在竇紅線面前靜靜攤開。

    竇紅線掃了一眼那地圖,卻發現上面乃是河北的的地圖。而且這並不是一張普通的地圖,除了繪制了山川河流,關隘城池,上面居然還有著許許多多的蠅頭小字。

    跟著義軍多年,也常統兵上戰場,她自然認得地圖,也看的明白上面的布置。仔細看去,除了那些小字,還有紅藍兩色線條,標記著許多的記號。

    地圖上,燕國的四郡之地,盡在其上。而且不但如此,包括燕國在各處關隘城池布置的兵馬,守將姓名等皆有備注。他甚至還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她父親竇建德所率的河間義軍所駐防各處的標記,不但統兵之計皆有備注,而且連軍隊人數,戰斗力如何皆有詳細記錄。

    她如今雖是燕國皇後,但對于自家的兵馬還是十分清楚,只一眼,她就已經明白,這上面所標記的九成以上都是正確的。當下不由的緊皺眉頭,一股涼氣自腳底下直升騰而上。

    陳克復一直在注視著她,見到她終于微微變了臉色,心頭總算是輕松了一些。

    如何處置竇紅線,他思慮許久,剛才魯世深勸他殺了她,將其首級送回魏郡。這個提議他只是想了一下,就否決了。竇紅線並不僅僅是燕國皇後,亂世中的一個皇後實在是算不得什麼。但她同時還是竇建德之女,而且竇建德十分喜歡這個女兒。

    一刀殺了她,除了會j 起河北竇建德與魏刀兒的憤怒外,並不會有什麼作用。但是留著,最起碼能讓竇建德心中有些顧忌。上次他收到燕國政變的消息後,就對竇建德越發的關注起來。這人不愧是一個梟雄,雖然一直處于逆境之中,可卻總能如不死小強一般,頑強的活著。甚至越活越強,越活越好。

    想當初,他不過是東海公高達手下的一個司兵,結果後來高達死了,他反而成了河間義軍首領。轉至牛口兵敗,他率殘部南逃,依附王須拔。那時誰又能想到,他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從燕國一個受猜忌的無權郡王,一下子成了擁兵十余萬的實權太傅呢。

    竇建德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給他個支點,說不定他真的能撬起地球。只看竇紅線此次冒險深入盟津,聯絡李密與李世民三家結盟,就可以知道,竇建德並不甘心于一個太傅而已。亂世之中,他想要的更多。

    陳克復並沒有要收服竇建德的想法,竇建德與李淵、王世充、李密這些人一樣,早已經被陳克復心底列入了必殺的名單。這些人不但為一世梟雄,而且他們的個人威望太高,皆是可以與他一爭長短之人。幸好王世充已死,李淵也將步其後塵,命不久矣。

    “陳王再一次讓小女子見識了特勤司的能力。”竇紅線臉上青紅不定,好半天後,才有些無奈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只看這張圖,就已經知道陳破軍已經刺探出了燕國的所有布置。雖然這張圖上並沒有陳破軍兵馬的布置標志,但她已經明白。陳破軍肯將這圖拿給她看,定是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就待雷霆一擊。

    “只是將當今局勢呈給竇小姐觀看而已,並沒有其它意思。”陳克復笑了笑,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突然道,“不知道竇小姐還記得大業初年之時的河北否?”

    竇紅線聞言微微一愣,大業初年,正是楊廣新登基之時。楊廣登基,大赦天下,本在外流亡的父親也遇赦得免回家。那時家中雖然因父親逃亡之時,破財許多。但自父親歸來後,竇家生活也漸漸又好了起來。一家團聚,有房有地,溫飽衣食不愁。父親為鄉里敬重,母親操持家務,而她那時還只是童年,每日除了玩耍,就只記得一家人在一起時的溫馨。

    想起這些,她不由的陷入沉思,那種溫馨的感覺已經多久沒有感受到了?自大年七年以後,她的記憶里就只剩下了恐懼、饑餓、逃亡,到後來的麻木,習慣,及奮起反抗。

    想起這些許久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她的眼楮不由的濕潤。

    陳克復取過一塊手帕遞到她的面前,竇紅線回過神來,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倔強的道,“我只是剛才眼楮里進了灰塵,已經沒事了。”

    “隋末亂世,天下百姓皆曾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竇小姐並不是唯一的一個,有千千萬萬的人同你一般。只是,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已經沒有機會,如竇小姐一般的感懷過去了。”陳克復嘆息了一聲。

    竇紅線也沉默不語,這些年來,就她親眼看到倒下的義軍兄弟姐妹們,就不計其數。她明白那句話的意思,百世民如草芥。

    “竇小姐想過以後嗎?”

    “以後?”

    陳克復點了點頭,“對啊,神州雖遭遇此亂世,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論最後誰勝誰負,這天下終歸是要一統的。亂世也不可能永遠亂下去,竇小姐就沒有想過大亂之後,自己的將來嗎?”

    竇紅線眼中閃過一絲憧憬,但也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已經淒笑了一下,“亂世兒女,每一日腦袋都是提在手中過度過,就連晚上睡覺,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是餓死了,就是死在了朝廷官兵的刀下,或者又是死在其它兵馬的馬蹄之下。從不曾想過末來,也從不敢去奢望那些。對于我們義軍的兄弟姐妹們來說,每多活一天,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望了。”

    “當初楊廣無道,各地官府貪官暴吏橫行,各地義士豪杰才紛紛揭竿而起,那是不得以而為子。然時至今日,今時已經不同往日,雖天下還有有諸多梟雄割據,然天下大勢已經明朗。當此之時,順應天道,才是正道。竇小姐與本王同在河北,不知竇小姐對河北,對昔日家鄉的今日現狀,可曾有過些耳聞?”

    竇紅線知道陳克復話中之意,同在河北,她早就知道陳克復對河北的一系列所作所為。如今的河北雖然依然凋敝,但已經不再如早年一般的動亂。自去年起,河北的百姓就已經在陳破軍手下的官員組織中,重新返回家鄉。這次她來盟津時,也曾听說,河北其它各郡,如今已經全部恢復了春耕,到處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只是就算如此,卻又能如何呢?事到如今,燕國已經不再只是一群饑餓的百姓了。而他的父親,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里長。

    陳克復看著竇紅線那復雜的神色,也看出了些她心中的想法,起身道,“竇小姐,與你一席話,也很有收獲。本王今日並非要勸降,只是有些話壓在心中,不吐不快。竇小姐,你當初也是被暴政壓迫的一員,不得以才反了,只不過是為了能活下去。可是如今,時事已經不同了,你看看這天下,再看看河北。不論是你們的義軍,還是我們河北朝廷,我們都不應當忘記我們起兵的初衷。起兵是為了更好的活著,推翻暴政,而不是為了把當初楊廣加諸于各位身上的痛苦,再加諸到其它的百姓身上。”

    陳克復語氣有些激昂,說到後面,嘆息一聲,卻不再說了。只是一揮手,“將竇小姐暫時安置到凌b 號上,多派些人服侍,切莫怠慢了,去吧。”

    竇紅線緩緩起身,擦肩而過時,回頭深深凝視了陳克復一眼,才轉身離去。!。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09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3章 收集皇後

    “這女子倒是有些獨特,難怪王須拔與魏刀兒兄弟反目,最後還來個火拼。確實讓人見了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雖說是個農戶出身的女子,可俺怎麼覺得,她比那些什麼世家小姐還要吸引人呢。”魯世充望著竇紅線遠去的背景,撫著滿臉的絡腮胡子道。

    一旁的郭孝恪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悄聲道,“我說老魯,你家娃都快可以湊成一個隊,小妾也都快有一伙了,你居然還滿眼亂瞅,想法不少啊。”

    魯世深呵呵笑了幾聲,他成親的早,早在當初還沒有跟著陳破軍入遼參軍時,就已經娶了妻子生了兩個孩子。這些年,征戰之余,他也沒有忘記傳宗接代、繁衍後代的大事。小妾是一房緊接著一房的娶,兒子女兒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生。到現在,他的妻妾加起來已經有九個了,這還不算那些沒定名份的。而孩子也更多,據他自己說,大大小小的加上私生子什麼的,加起來,足足有差不多近四十個。

    軍中的同僚們都笑稱他種馬,不過他倒是不在意,一看到中意的女子就念念不忘。而且他還有一個特點,只要他看上的,也並不在乎人家是黃花閨女,還是望門的寡婦,又或者是半老的徐娘。甚至不管是漢人女子,又或者是草原上的外族女子,他都會想辦法去弄回來。不過幸好,他被陳克復說過幾回,倒是有個不成文的習慣,那就是絕不用強,如果對方實在不從的,也並不用強。

    郭孝恪一看魯世深那樣子,就知道他定是心里已經有七八分意思了。當下提醒道,“我說老魯,你這腦袋可不能被下面這玩意牽著走啊。這竇家女子雖然不錯,可一來她是燕國皇後,這等女子豈是為人臣子能收入府中的?這二來,你什麼時候看見,殿下會對一個俘虜說這麼一大通廢話?”

    魯世深一激靈,扭頭看了看前面,陳克復依然站在那里,抬首望天,似乎心中有些不太高興。不由的也驚醒了過來,拉著郭孝恪道,“莫不,殿下對這竇小姐有意思?”

    郭孝恪壓低嗓子,又左右看了看,見旁人都離的有些距離,才道,“這還用說,這竇紅線與李世民一起謀害殿下,你看殿下對李世民手軟了沒,還不是逼的李淵將他當眾殺了。可你看殿下對這竇紅線,不但好言好語與她談話,而且沒半分為難之意,甚至還派人好生安排照顧她。這哪里是俘虜,簡直就是貴賓嘛。‘

    “那這十有八-九是了。”魯世深點了點頭,拉著郭孝恪神秘的道,“有次听人說殿下和蕭後有一腿,俺還不太相信,看今天這樣子,殿下怕是就喜歡這什麼皇後、公主一類的了。幸好你提醒,要不然,俺老魯還傻傻的跑去和殿下爭女人,這不找打嘛。”

    那邊的郭孝恪卻是驚訝的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沒有想到,他今天居然會听到這麼大的一個八卦,當下忙伸手捂了魯世深的嘴,“要死啊你,這事情也是能亂說的。不論事情真假,也千萬不能對外亂傳啊。剛才那事,我什麼也沒听過,你什麼也沒說過,記得嗎?”

    魯世深點了點頭,郭孝恪才收回了手。實際上,剛才魯世深也只是一時嘴快,話到嘴邊就說了出來,話一出口,他就失言了。還好老郭是個謹慎的人,要是踫到個輕佻點的,萬一傳出去,到時陳王可就不會輕饒他們了。

    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有些作賊心虛的往陳克復望去,卻見他正與房玄藻在交談。雖然隔的有些遠,卻依然能听到陳王的嗓門很大,甚至當著眾人面踢了房玄藻幾腳,然後像是十分動怒,命侍衛直接拖著大叫的房玄藻離開了。

    見陳王對竇紅線與房玄藻兩人前後這麼大的差別,兩個更是面面相覷,都在心里印證了剛剛的那番猜測。

    隨後,陳克復命將其實抓獲的探子,全都帶回艦隊,嚴加審訊。

    一回到安瀾號旗艦之上,陳克復立即招來陳雷,“馬上將長孫順德請來,記住,隱密一點,不要讓別人看到了,特別是不要讓李淵等人發現了。另外,再把房玄藻也帶來,同樣隱秘點。”

    陳雷躬身領命而去。

    安瀾號第五層的艙內,此時只剩下陳克復與張仲堅、郭孝恪、魯世深、程咬金、秦瓊、羅士信等將領。李秀寧自得知了晚宴上的事情後,就已經去了凌波號上照顧父親李淵去了。

    “此次盟津之行,真是大獲豐收,可喜可賀啊。”郭孝恪向陳克復一拱手道。

    陳克復笑了笑,這一次的盟津之行,確實是有不少意外收獲。原本只是想暫時與王世充結盟,讓他幫忙牽制些李密的力量。順便把李淵父子控制在手中,借以謀奪河東。卻沒有想到,事情居然變成了如今這樣。一直讓他忌憚的一代梟雄王世充居然在了李世民的毒酒下,而那個處處跟他做對的李世民也被他父親李淵給不得不殺了。

    雖然李淵還沒死,不過卻也只剩下兩天的性命了。更加讓他意外之喜的是,此行居然還將魏燕兩國派來與李世民秘密結盟的使者給抓到了。

    “確實可喜可賀,事情都在向著我們期望的方向發展。如今河東已經是一盤散沙,雖然各方群雄匯聚,但短時間內誰都難以吞下這麼一塊肥肉。而我們現在已經將李家掌握在了手中,只等兩天後李淵父子一死,到時河東李家殘疾勢力唯有依附于我才行,河東,終究是我們的。”

    “河東是我們的。”諸人大聲附和道。自從李靖與陳王定下了朝廷取天下方略後,河北軍中將領就都早明白了河東對于朝廷的重要性。

    “河東大勢已定,中原也可望矣。如今局勢處處有利于我,而剛剛收到北京房玄齡等相國發來的奏章,眼下晚春三月,朝廷控制下的遼東、遼西、河北、山東、淮北,甚至室韋、耽羅、流球等各地都已經全面展開了春耕春種,耕種的土地數量遠超去年年底朝廷所預估的數字。只要等到夏糧一熟,那我朝廷兩年之內,可保不愁糧食之荒了。”

    張仲堅也十分高興,笑著道,“家有余糧,心中不慌啊。這下好了,今年我們水師再不用化做海盜,沿海打劫海上各國了。水師也終于可以抽出時間來加強訓練了。陳王,臣準備將水師海龍衛整編為四大艦隊,分別是安瀾、鎮海、凌波、怒濤四大艦隊。其中鎮海與怒濤兩大艦隊分別駐扎于羅州島與琉州島,為海上艦隊。安瀾艦隊則駐扎于淮北江都郡,長江出海口上胡逗洲,專則巡守長江及內陸等巨湖。而凌波艦隊則駐扎于遼州卑沙港,負責河北山東沿海海域及黃河、運河水道。”

    陳克復只是略微想了一會,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如此一來,四大艦隊中,鎮海與怒海就將轉為近海艦隊。而安瀾與凌波艦隊則轉為內陸水師艦隊。四大水師,分工職守,駐守南北,也能相互制衡。

    “好,就依你所言,你稍後擬一個詳細的折子遞給我,再抄兩份送去京城。一份給尚書省,一份給參謀本部。”

    仲堅看到陳克復從善如流,十分欣喜。

    又談了些其它的事情之後,陳雷已經帶著長孫順德到了外面。

    一听長孫順德到了,陳克復立即起身,快步親身往迎。

    長孫順德不過四十余歲,正是精壯之時。不過此時,他卻心中有些不安。站在艙門外,頭低垂看著自己的鞋尖,不敢抬頭。身上也沒有穿官袍,而是穿著一身簡便的麻布衣。不過身為鮮卑後裔,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對于無垢的這個族叔,陳克復早就有過調查,知道他出身世家之後,父輩皆入朝為官,他年青時也蔭過勛衛。

    而且他不但繼承了長孫家的血統,也繼承了長孫家尚武彪悍的基因,能文能武,可謂是真正的人才。當初陳克復還未到盟津時,就已經特意去信讓長孫無垢及長孫無忌兩人各寫了一封給長孫順德的信交給自己。等長孫順德隨著李淵一到盟津,他就派人把無垢兄妹的信及自己的親筆信暗中送到了他的手中。

    後來等了許久沒見回復,他還以為長孫順德一意跟隨李淵父子。卻沒想到,關健的時候,他卻送了密信過來。如果不是他,陳克復估計還發現不了李世民的毒計。雖說不至于就會中了李世民的毒計,但卻也不會如眼下般取得這樣好的結果。所以對于長孫順德這樣的一個人才,陳克復心中已經並不單純的把他當作是陳王妃的族叔而已。

    “盼長孫大人,本王如盼甘霖,今日終于盼得相見,真是喜不自勝,快請進。”陳克復滿臉笑意,一見長孫順德立即仿佛久違相逢的故人好友一般,一把拉起他的手,握著並望往艙中而去。惹得長孫順德大感受寵若驚,驚喜莫名。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10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4章 明歸暗降
   
    長孫順德一身輕便布袍,加上那謹慎的態度,絲毫也看不出一個關隴世族出身,之前又受李淵信任,擔任著統軍之重職。而且剛剛暗中投奔陳克復,立即就立下了一件大功。他小心的落後著陳克復一步,微微彎著腰,不敢與他靠的太近。“陳王折殺罪臣了,罪臣投奔來遲,險些置陳王于險境,臣想來猶自後怕不已。罪臣只有過,哪敢居功。”

    “從叔,話切不可如此說,要不是你今日的提醒,晚宴上倒下的可就不止是一個王世充,橫著出去的可就得加上我陳克復了。”陳克復挽著長孫順德的手,沒有稱呼他的官職,而是直接按著無垢的關系,叫他叔叔。“從叔不但救了我一命,也是挫敗了李淵父子的陰謀,幫進行解除了一次危機。此等功勞,人所共見,沒有人能不感激佩服的。”

    “罪臣只恨先前猶豫不決,投奔來遲,切切不敢因此居功。”長孫順德又急急的重復了一遍,臉上絲毫沒有高興的神情。

    特勤司曾經將河東李淵部下的諸多文臣武將都做過細致的調查,然後做了一份總結送到陳克復的面前。在李唐的文臣之中,河東世家大族出身的裴寂,依然著與李淵的關系,及對李淵的一向支持,理所當然的位列第一。而第二的,則是劉文靜。除了那兩位頂級的謀士外,其余的則有長孫順德、唐儉、竇威兄弟、溫大雅兄弟、陳叔達等人。長孫順德就在這批人當中,而且也十分得李淵信任。

    長孫順德出身關隴貴族,祖上世代為官,他自己也從小受過許多良好的教育,能文能武。雖然他文不如裴寂、劉文靜,武不如李世民、李孝恭等人。但能兩者兼得的,李唐軍中卻少有出其右者。而且陳克復比其它人更清楚的是,長孫順德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位列十五。

    雖然隋末李唐的頂級文臣武將,在當時的整個天下能人之中,也只是一部份。其它勢力中的那些頂級文臣武將,沒能青史留名,並不比他們差,只是沒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但時間也檢驗了這些李唐的能臣們,他們確實是當世的豪杰。

    陳克復挽著他上前,笑著對張仲堅等人道,“本王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進行水師的大帥張仲堅,這位是統領重騎兵的郭孝恪將軍,這位是本王的老部下魯世深將軍。還有這邊的這幾位,也都是咱們進行軍中年青勇猛的一代。”

    長孫順德忙上前與諸將見禮,“各位將軍的威名,在下早有耳聞,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久仰久仰。”

    眾人也笑著起身回禮,“幸會,幸會。”

    見過禮後,陳克復執著長孫順德手直接走到上首,讓其坐在自己的左下首位。

    如此的禮遇,讓長孫順德既激動,也略略不安。

    陳克復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暗道滿意。他如此對待長孫順德,並不是只因為他是長孫無垢的叔叔,也不全是因為他今晚的密信通報。那些都只是其次,真正的原因還是長孫順德的如今處在的位置。

    雖然長孫順德倒向了他這邊,但一切都還是暗中進行的,李淵父子那邊沒有人發現。再過兩天,李淵父子都會死掉,謀劃河東的計劃也就將更進一步。李淵父子一死,整個李唐也就只剩下太原、上黨兩地的李淵的幾個庶子,還有李氏的一些族人了。他得確保他們最後都會歸附自己,而不是反而降了別人。

    李唐重量級的人物,除了李神通,李道宗等李氏宗族大將還在太原外,其它的已經盡數在此。李淵父子一死,他是不可能讓裴寂與唐儉等這些人回河東的。到時,如果派長孫順德回河東,那麼對掌控李家殘余勢力,奪取河東則事關重要。

    陳克復從幾上取出一張手卷,笑著遞給了長孫順德。

    長孫有些疑惑的接過,打開,然後是驚喜,以及更加的不安。

    那張手卷是陳克復對他的封賞,即刻此任命他為門下省黃門侍郎,並晉封太原郡侯爵位,實食祿三千石,賜田五千畝。並給母親、妻子一品誥命,及蔭兩子七品武官職,調入御林鐵衛當值。

    封妻蔭子,封官晉爵,賞田加祿,這是何等的榮耀。長孫順德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他雖然提醒了陳克復,但他相信,就算沒有他的提醒,陳克復肯定也早有防備。可就這樣的一件事,卻加封他郡侯。他可是知道河北的爵位,非大功不得封爵,而且河北的爵位等級眾多,在他的這個郡侯之下,還有著整整七級的爵位。他一來就直升到了第八級郡侯,這榮寵也太高了。

    就算他是陳王妃的從叔,也當不起這樣的封賞。封賞的越多,只怕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就會越麻煩。

    捧著手卷,他惶恐的跪下請辭,“臣無寸功,委實不敢接受陳王如此封賞。功績封賞,向來都有嚴格定數。臣乃新降,又是王妃族人,不敢開此先例。”

    看他如此謹慎,陳克復心中越發滿意,笑著扶他起身。“長孫大人實不必過于如此,這次的封賞確實比一般要豐厚些。不過這並不只是為酬謝你之前的功績,而是朝廷有一重要的任務交予你去辦,所以本王干脆把那任務的獎勵也一起先封了下來。待任務完成後,本王到時可不會再封了。”听到如此,長孫順德既松了口氣,又有些憂慮,能拿郡侯來做酬謝的任務,只怕不會輕松。不過既然已經選擇了歸附河北,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不知道陳王有何吩咐,臣萬死不辭。”

    點了點頭,陳克復道,“事情是這樣的,過幾日,這邊還會有些變故,到時李淵父子都不會再活著。所以本王思慮許久,打算讓你帶著這邊李唐的一些文武臣屬運送李淵父子的靈柩回河東。先去上黨,再去太原。既幫著料理後事,也負責朝廷與李家殘疾勢力做溝通。”

    “過幾日,李家父子會死?”長孫順德驚駭莫名。

    郭孝恪出聲道,“今日宴會之上,李世民欲下毒謀殺陳王,不過他怎麼也想不到,宴會之上,李淵與李建成已經飲下了他用來謀殺陳王的三日必發毒酒。過了今日,還有兩日,李淵父子必死。”

    長孫順德吞了口口水,轉頭看著陳克復。

    陳克復點了點頭,“事情就是如此,他不仁,我也就不義。李淵、李建成一死,他的嫡出四個兒子也都光了。接下來,也唯有庶出第五子楚國公李智雲為長。不過李智雲年不過十二歲,因此本王希望你能回到河東,扶持李智雲為李家新家長,由其繼承唐王爵位。切記,絕不可讓李家再生出自立或者轉投他人的舉動。此事困難很大,但眼下也唯有如此。過幾天,我會把裴寂等忠于李唐的臣屬留下,剩下的只能靠你了。”

    “李淵父子一死,那李家現在唯有李神通、李道宗二人手握十余萬兵馬,只怕到時難以掌控。”長孫順德擔憂的道。

    “你只要把河東局勢穩住個半年左右,朝廷就能抽出兵馬西入河東。在此之前,一切都仰仗你了。到了河東,你可以聯系王仁恭大帥,必要時,可以讓他配合你。”陳克復淡淡的道,話中卻是不容商量。

    “是,臣領命。”長孫順德應聲道。他已經明白,眼前這已經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事情辦好了,他就是太原郡侯,是王妃的後族,今後前途無量。如果這次事情辦砸了,估計也就沒有以後了。

    陳克復笑著起身,“這次就委屈叔叔了,等到事成之後,本王親自為叔叔接風洗塵,擺宴慶功。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委屈你暫時不得暴露身份,繼續回到李家那邊。”

    長孫順德點了點頭,又對著陳克復施了一禮,後退著出了船艙。

    “殿下,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是不是有些冒險了?”魯世深看著長孫順德那有些沉重的背景道。

    “河東的事情,我們已經走了九十九步,絕不能在最後一步再出了差子。長孫順德有能力,而且以往也深得李淵信任,派他回去很合適。更何況,他還是無垢的從叔,如今他已經歸附了我們,眼前已經是金光一片,難道這個時候,他還要再回頭坐上李家那條已經沉了一半的破船?”陳克復淡淡道。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侍衛在艙門口對著陳雷輕聲稟報了幾句。

    “殿下,審訊房玄藻的人來報,他已經撐不住了。他讓人傳話給殿下,他願意歸降。”陳雷上前稟報道。

    “哈哈哈!”魯世深等人聞言一陣哈哈大笑,房玄藻如此輕易投降,讓他們對這個人越發的鄙夷起來。倒是陳克復,端著酒杯笑而不語,早在抓到房玄藻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房玄藻乃是一個怕死的文人而已。現在他肯老實歸降,正合他意,他還正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10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5章 李密伏兵
   
    笑過之後,張仲堅有些疑惑的道,“陳王,房玄藻此人品格低下,向來心性不定。當初他本是瓦崗寨的當家之一,可後來卻背著翟讓暗投了李密,甚至李密殺翟讓也是此人一手策劃。如今他突然喊著歸降我朝廷,是否有詐?我們不得不防啊。”

    “對,此等小人,留著也是個禍害。殿下,干脆一刀殺了,扔河里去喂魚算了,也省的費那個心神猜測。”魯世深一拍腦袋道。他向來就瞧不起這種蛇鼠兩端的小人,當年陳國亡國,也皆因陳國有太多那樣的不忠之臣。就連他的兩個哥哥,當年也背主求榮,不但降了陳國,還去勸降自己的父親。

    結果父親以此為恨,自刎身亡。從那以後,魯世深對于這種叛敵之人都十分的瞧不起,甚至有種極度的敵視。當初在遼東征遼之時,多少投降的遼人俘虜,都是死在了他的殺俘之下。

    “房玄藻當年可以出賣翟讓,現在又願意出賣李密,這樣的人,將來一有機會,也一定會出賣殿下的。”郭孝恪也對這種怕死的文人沒有什麼好感,平日里一個個羽扇綸巾,仿若名士。可一旦到了關健時刻,這些人就腿軟怕死。

    對于部下們的態度,陳克復只是微微笑了笑。“陳雷,讓人把房玄藻帶上來。”

    有的時候,雖然明明鄙視那些小人的品性,但該用的時候還是得用。甚至有的時候,這些小人的用處還很大,只要用的好,甚至當的上千軍萬馬。

    沒一會,房玄藻就已經在兩名侍衛的挾持下帶進了艙房,扔在了地上。

    此時的房玄藻早已經沒有了那副軍師的派頭,甚至連一點文人的風骨也沒有了。剛剛在底艙,審訊的軍士可沒有念及他的文士身份,一入底艙,就是三十殺威棍,直打的他屁股開花。緊接著,沒有給他半點喘息時機,也沒有人來訊問情報什麼的,又有一名光著上身的魁梧大嘆提著鞭子上前,將他吊在那里,用那浸著鹽水的油鞭直接就是一頓沒頭沒腦的狠抽。

    如狂蛇亂舞的油鞭一記又一記的抽在身上,將他身上的衣袍抽的破碎。漫天飛舞的破布片與鞭影之中,他再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指點江山。他只覺得魂飛魄散,背上一條條鞭痕又麻又癢又辣又痛。幾次暈死過去,又幾次的被冷水當頭澆醒。

    拼著最後的一點力氣,他一遍遍的喊著求饒,喊著降了。可是那揮鞭的壯漢卻充耳不聞,直到又打了十幾鞭,打足了三十鞭才收手。

    再次醒來的房玄藻,除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詛咒著這些壯漢,以及陳克復以外。也一遍遍的在心中後悔,他後悔的都快把腸子悔青了。為什麼在金墉城時,被那竇紅線一通話就說的熱血沸騰,不能自制,爭著搶著又與竇紅線來盟津,做什麼使者。芳澤沒有親到,命倒是要葬送在這里了。

    就當他以為自己就要被打死在這艙底時,總算有個看起來像是軍官的人進來了。他忍著全身的火辣辣的疼痛,說自己知道魏燕兩國的許多軍事機密,願意全盤相告,才總算換來他的注意,派了個人去稟報。

    被兩個侍衛挾著帶上來,又扔在了陳克復的面前,房玄藻心中感嘆交加。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半死不活,被翟家大小姐帶上瓦崗寨的年青男子,居然就是陳破軍。當時自己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他一向自詡文士,最看不起翟讓這等莽漢。後來李密上瓦崗,派他那個美人軍師來與他談了幾次,他就轉而投入了李密的麾下。要是他那個時候,不一心的只顧著李密身邊的那個美人,而是慧眼識出了陳克復這個梟雄,只怕今日也是河北朝廷中身居高位了。

    陳克復笑著扶起房玄藻,“房兄,受苦了。你我昔年在瓦崗時,也曾經是一起喝酒稱過兄弟的,卻不想今日如此相逢,真是造化弄人啊。房兄,如今你我各為其主,兩國相爭,無可奈何之事。我陳克復今日敬房兄是條漢子,願意成全你的忠貞之名。來,喝了這碗酒,兄弟親自送你上路。”

    看著陳克復真的從侍衛手中端過兩大碗酒,房玄藻一下子面色全白了。他本就不是什麼忠貞之士,他本是隋朝的一個地方小官,因與主官不和,一時氣憤下殺了主官才無奈落了草。但他一向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有平天下之才,卻無人有識人之明。他殺過上司,背叛過老當家翟讓,所謂忠誠早已經與他無關。更何況,在這亂世之中,他從不決得需要對哪個忠心。

    看到陳克復那微笑,卻仿佛是地府的催命符,房玄藻跪在地上,膝行面前,雙手一把抱住陳克復的大腿,哭的眼淚鼻涕俱下,聲音淒慘,“陳王,小的以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您才是真龍天子,是小的眼拙。還請陳王放過小的這一次,翟讓真不是我殺的,是李密,是李密那狗賊設計殺死了翟大龍頭。這次也是李密逼在下來河東,小的一直想打機會警示殿下,卻苦無機會。還請陳王給小的一個機會,小的願意誓死追隨陳王。”一邊哭訴,房玄藻一邊還一下下的磕頭,“對了,小的還知道李密的許多機密之事,小的願意全部告之陳王,早做防備。還請陳王能饒過小的這一次,收為馬前卒,為陳王效力。”

    艙中諸將看到房玄藻如此不堪的景象,都鄙夷的扭過了頭去。

    就是陳克復,也不由的暗生鄙視。沒有想到,平時總瞧不起別人的所謂文士高人,關健時候,卻是連半點臉面也不顧了,驚慌之下,什麼不要臉的話都說的出來。估計這個時候,陳克復就是收他當干兒子,讓他叫爹,他都會馬上應承下來。

    要不是他還有用,陳克復早一腳把他踢開了。強忍著惡心,陳克復臉上強打笑臉,拉著他的手起來,“如果房兄一心求死,本王雖只能成全,但總是心中遺憾。如今房大人終于相通,願意為天下蒼生,為黎明百姓做一些貢獻,此事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如李密那等亂臣賊子,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早日鏟除這等宵小,也早日還河南百姓一片安寧。房兄舍個人小節,而全天下大義,讓陳某佩服。”

    房玄藻雖然听的臉上發燒,但也明白陳克復估計不會殺他了,一時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一想到剛剛自己的表現,又覺得羞愧,又覺得氣憤。暗自覺得,這都是陳克復故意如此為之,只為羞辱他而已。當下心中恨意綿綿,臉上卻還得裝著萬分謹慎的樣子。

    一名侍衛取來文房四寶,擺在舊案之上。陳克復看了房玄藻一眼,微微一笑。

    房玄藻明白陳克復的意思,只得走上前去,提起筆,將他知道的一些魏國的機密之事一一寫出。本想隨便寫些假的,可見陳克復與部下諸將皆臉上帶笑,目中卻似隱隱帶著威脅的盯著自己,當下再不敢有半分這種想法。老老實實的挑了些並不太重要的事情寫了幾大張紙,末了,悄悄拿眼望了眼陳克復,見他還在盯著自己。

    稍稍一猶豫,咬咬牙,只得沾墨又寫了兩張紙,這回卻是又寫了不少機密之事。寫完之後,他忍著背上的疼痛,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卻見陳克復一言不發,臉上越發陰沉起來。

    當下心中一抖,心驚膽戰的低著頭,拿起紙筆又寫了起來。

    如此五次三番,直把腦子里最後的一點記憶也全抄寫了出來才罷休。雙腿戰戰的站立一旁,許久都不見陳克復發話,心中雖然驚懼,但實在是沒的可寫了。

    許久之後,才見陳克復哈哈一笑,上前一巴掌拍在他那皮開肉綻的肩膀上,痛的他呲牙咧嘴,卻又不敢出聲。

    “好,房兄此乃一大功也,等隨本王回到朝廷之後,將奏明朝廷,對房兄重重封賞。”說完,也不再理他,拿著他寫的那些內容與部下將領一起觀看。

    看完之後,陳克復心情大好,大聲道,“陳雷,馬上將黃河河南段的沙盤取來,本王得好好研究下這新得來的情報。”沙盤很快擺了上來,陳克復仿佛是高興過了頭,也沒有叫人把房玄藻帶下去,而是當場就與部下將領們,研究起兵馬部署來。

    “李密這小子果然陰狠,不但與李家聯手,欲借李世民之手,將本王與王世充都毒殺于盟津。而且居然還有後手,十萬兵馬分兩道部署在虎牢關與金堤關一帶,看來是打定主意要置我們于死地,絕不肯讓本王及這五萬將士回到河北了。”陳克復手中拿著幾面小旗子,分別代表著李密與自己的兵馬,插在了沙盤中黃河南岸的幾處地帶上。

    張仲堅盯著沙盤,皺著眉頭道,“虎牢關與金堤關都在黃河南岸,而且緊緊的挨著黃河。如果李密真的事先在這兩處地帶設伏,那他只要在兩處河道上沉船堵塞河道,那我們就難以通過,到時其岸上伏兵盡出,棄舟陸戰,我們以寡敵眾,只怕難以抵擋。”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12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6章 反道而行
   
    陳克復仔細的觀看著沙盤,黃河南岸這邊是河南,北岸的西邊是河東,中間有太行山阻隔,東面則是河北。眼下他們正處于北岸西面的河陽郡盟津城,與他們相對岸的則是洛陽北面的芒碭山。芒碭山起伏于洛陽北面,南臨黃河。隋時在此附近山附近建立了回洛糧倉,而在山下黃河北岸則建立了河陽倉。

    芒碭山居高臨下,李密拿下了回洛倉後,就據此建立了金墉城。金墉城就如一個牢固的釘子,卡在了北岸的河陽與南岸的洛陽之間,將王世充在河東的江淮軍與洛陽城的兵馬切割開來。

    而沿著黃河東下不遠,則是貫穿洛陽城的洛水河的入黃河口。洛水入河口入就是隋朝最大的糧倉,最高時儲糧兩千四百萬石的洛口倉。在洛口他的後面,就是洛陽東面的最後一道門戶百花谷。在他的前面,則是進入了滎陽,為洛陽東面最堅固的一道關口,汜水虎牢關。虎牢關再往東,則是控制著黃河與運河的一道重要關口,金堤關。

    欲取洛陽,必先取滎陽,欲取滎陽,必先取金堤!這就是歷來兵家自東攻擊洛陽的必經之路。

    而李密如今的大本營在洛陽北面芒碭山的金墉城中,主力部隊則沿著黃河南岸,布置于金墉,百花谷,回洛倉,虎牢、金堤。陳克復的水師要安全返回河北汲郡,則必須通過李密的重兵防區。

    他們來的時候突然,李密那時還剛拿下洛口、回洛兩倉,兵馬盡在洛陽附近。就是有心阻攔,也無力可為。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陳克復的水師艦隊在盟津停駐許久,天下皆知。

    李密的大本營金墉城與陳克復停駐的盟津渡口,不過是隔河相望。這一個多月來,李密生怕王世充與陳克復直接合兵往攻金墉老巢,調集了重兵列于南岸布防。不過芒碭山佔據著天然地形,王世充和陳克復都不是傻子,不會有人去直闖李密的老巢。

    不過眼下王世充被毒死,江淮軍與東都留守的段達、元文都等人卻是有些難以協同,一時混亂。這個時候,陳克復要返回河北,已經騰出手來了的李密,卻是怎麼可能會讓他如此輕易的南下。雖然明知河北艦隊兵強馬壯,戰艦高大,但李密可是號稱天下兵馬最多者。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隨隨便便也能調集個十萬二十萬人馬來堵劫陳破軍,以十幾二十萬人對付五萬水師,李密有那個信心。哪怕殺不掉陳破軍,就算把二十萬人全搭進去,可只要能重創這支水師,甚至殺掉幾個重要將領,那也是相當值得的。

    所以早在決定與魏刀兒、李淵等聯手之時,他不但拿出了最毒的毒藥給竇紅線,還布置了一個更狠辣的後招。以十萬兵馬駐守于虎牢、金堤,再派人將兩處的河道堵塞。如果陳破軍被毒死了,那麼返回的那支艦隊就越有把握吃掉。如果陳克復沒有被毒死,他也要用兵馬將他強留此處。

    陳克復一面看著沙盤,卻一邊悄悄用余光關注著房玄藻。

    剛剛驚魂稍定的房玄藻依然是滿色煞白,躬著腰站在一側一言不發。不過陳克復卻注意到,房玄藻雖然低著頭,一言不發,可實際上,卻不時的拿眼偷瞄這邊,一雙耳朵更是仔細的在傾听著他們的商議。

    陳克復心里微微一笑,他剛才並不是忘記了這個家伙,而是有意裝作忘記了他把他留在了這里。他心中定下的計策,關健可還得靠這位房老兄來完成。眼下見他已經上鉤,陳克復不由的心中暗笑。

    郭孝恪反復的看著房玄藻寫出的李密部署,一拍大腿道,“殿下,我有一個想法,既然李密在虎牢、金堤一帶張網以待,那多們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怎麼個反法?咱們是水師,又不能讓將士們扛著船改道,他們現在大黃河上張網以待,咱們還能繞過去不成?”羅士信疑惑的道。

    郭孝恪手中拿著那幾張紙,輕輕的抖動著,“如果我們沒有得到這份情報當然另說,但是現在嘛。”他揚了揚手中的情報,“當然是一切沒有問題了。”

    “那快說。”

    “只是”郭孝恪話到嘴邊,又閉了嘴,轉頭看著正縮在那里的房玄藻。

    魯世深厭惡的看了一眼房玄藻,大聲道,“你出去。”

    兩名侍衛走進艙來,房玄藻狀似驚懼的看著陳克復。

    陳克復揮了揮手,“不必如此,房大人如今克已誠心歸附朝廷,就已經是我朝廷之人。再說,房大人把這麼重要的情報都告訴了我們,又何必再防著他呢。如果陳大人真懷有其它心思,到是咱們只要把這些紙張寄給李法主,想必李密會比誰都要恨這泄密之人吧。”

    “陳王,小的絕不敢再有二心,還請陳王明鑒啊。如果小的果真懷了那異心,就讓天打五雷轟,萬箭穿心,不得好死。”房玄藻急急賭咒發誓道。

    “好了,房大人是聰明人,識時務者方為俊杰。本王相信,如何選擇,房大人應當心里明亮,比別人都清楚。這些話就不再多說了,大家還是繼續討論如何應對李密的攔截為上。至于房大人,就留在這里一起參詳吧,萬一有遺漏之處,還請你多提供些參考意見。”陳克復漫不經心的道,似根本沒把房玄藻放在眼中。

    房玄藻忙低頭稱是,那低錘的眼簾下,卻是一股不為人見的怨恨眼神。

    得了陳克復的同意,郭孝恪拿著指揮棒走到沙盤旁邊,在虎牢關前劃了一個圈。

    “李密現在並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其作戰意圖,所以他仍然會按原計劃在虎牢布下大軍設伏,並在金堤關布下第二道防線,以防有漏網之魚。所以,他的主力兵馬必然是在虎牢以主,金堤為次。李密這次行動是伏擊,所以他不敢于大張旗鼓的調動其在河南、山南等地的兵馬。所以其必然只有在金墉城、洛陽城外、百花谷、乃至洛陽入黃河口的鞏縣洛口倉,這些原本極其重要的地方抽調兵馬。”

    說到此,郭孝恪嘿嘿一笑,眼神里盡是嘲弄,“李密雖號稱當今天下兵馬最多者,但其部下大多是烏合之眾。真正強悍的,大多是瓦崗寨為主的老部隊,也正是我上述所說的那些重要之處。李密到時從各城抽調兵馬,就算是抽出十萬人馬來,那麼各城兵力也將大大降低。”

    “李密不是派人在虎牢和金堤設伏嘛,那咱們就直接在洛水河入黃河口上就調轉船頭,直入洛水。到時我們五萬大軍,突入洛水,殺李密一個措手不及。我們沿洛水直攻百花谷,到時只要我們拿下百花谷,就等于反而是將李密圍攻洛陽的兵馬,及芒碭山的金墉城截斷在了西面。其東面的洛口、虎牢、金堤,乃至滎陽、東郡等大部份兵馬都將被截斷在洛陽的東面。”

    張仲堅拿著幾面小旗,按著郭孝恪所說,將他的進攻線路在沙盤上展示出來。魯世深看著芒碭山上孤零零的金墉城,咧嘴大笑,“圍攻洛陽和金墉城的兵馬被李密一抽調,數量大為減少。如果咱們再把他們圍在了洛陽,那到時咱們再與洛陽城中的楊侗十多萬兵馬里應萬合,反而可以打李密一個反擊。金墉城居于洛陽之北,如果再傳檄王世充之子王玄應自盟津渡河來攻,四面包夾之下,金墉城難保矣。李密那小子到時如果在金墉城中,咱們倒正好把他一氣捉了,看他到時如何個表情。”

    後面的秦瓊有些擔憂的提醒道,“殿下,我們只有五萬人馬,如果棄船登陸,則無法挾帶大型器械,及後勤糧草。甚至我們連戰馬也沒有多少,雖然有五萬之眾,可洛陽城中的楊侗有十萬人,河陽的王玄應也有十多萬人。李密的兵馬就算他抽調了兵馬往虎牢,可圍洛陽的兵馬與金墉的兵馬,加起來也最少有三十萬人。萬一到時,他們見我勢弱,反欲先吞了我軍,陳王與我等豈不危矣?”

    陳克復故做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叔寶多慮了,此計劃就勝在出其不意。任李密多謀,又豈會想到本王敢以五萬人反攻其老巢?他的兵馬盡調入虎牢等地設伏,正是西面空虛之時,這等時候我等殺將過去,他如何防範得及?更何況,那東都與王玄應的當前大敵乃是李密,我們去解東都之圍,他們感謝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生出恩將仇報之心來。此計劃甚合吾心,李密此人乃當世梟雄,如今王世充已死,河南再無其敵手矣。如若我們不趁此良機,一舉除去李密,那將來勢必難圖矣。”

    秦叔寶還欲再勸,那邊的張仲堅卻是已經悄悄的踩了他一腳。陳克復今天的處處尋常之舉,他已經看明白了一些。定是與那邊的房玄藻有關,他也就一直配合著在演戲。

    陳叔寶只是一向忠心,卻也不笨。張仲堅踩他一腳,他瞬間也明白過來。當下一躬身,退了回去。

    當下,陳克復當場決定使用郭孝恪此計劃,準備到時並不直接回河北。而是在洛水入河口就轉入洛口,直攻東都,殺李密一個措手不及。

    諸將圍著這個新的作戰目標,各自進言,也沒有避開房玄藻,就直接商議起來。而且途中數次,陳克復還就李密的一些布置及兵力將領等問題,叫他上前商議,最後干脆讓他一起參謀商議這個進攻計劃。

    一行人直討論了大半夜,直到快三更天時,才會商議出了一個完備的突襲作戰計劃。陳克復讓房玄藻這個文士提筆,將這份計劃總結記錄起來。完後,陳克復高興不矣,心情大好。又讓人送上酒菜,與諸將痛飲,連房玄藻也得了這個待遇。一直到三更天,陳克復才叫了兩個侍衛,讓他們把房玄藻安排到了舒適的大戰艦凌波號上。

    原本已經醉的舌頭打結,滿臉通紅,走個路都打晃的陳克復諸人,等到房玄藻下去許久後,卻全都一下子恢復了臉上的清明神色。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面上不由的笑了起來,起初還只是微笑,到了後來魯世深最先忍不住,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用手使勁的拍著桌子,大笑了起來。凌波號與安瀾號相隔許遠,倒也不用擔心被房玄藻听了去。

    張仲堅摸著滿臉的大胡子,也強忍著笑道,“昔日周郎戲蔣干,使曹操斬水師都督蔡帽、張允,自斷一臂。今日殿下卻是同樣如此,計誘房玄藻。只是剛才演了半天戲,倒是讓房玄藻相信了我們所謂的突襲之策。不過眼下房玄藻卻還在我水師之中,這卻要如何讓他回到李密身邊呢?”

    對于剛才的事情,大多都是心中明白,唯有不太愛動腦的羅士信有些雲里霧里的,此時一听,也拍著腦袋明白過來。“殿下如何就知道這房玄藻不是真降呢?”

    陳克復笑了笑,“房玄藻此人,品性太差。這等人物,就算真降,本王也不欲用他。倒不如,拿來廢物利用一下也好。今日傍晚我先是在江堤上當眾毆打、羞辱于他。後來審訊之時,我又早安排人毒打他一頓。他怕死之下,才磕頭請降求饒。可實際上,這等著狷生文人,向來狂傲。今日我幾次羞辱于他,他早已經心中怨恨于我。況且,他在李密帳下,向來為李密重用,如果投到我朝廷來,也不會有此重用。這番情況下,如有機會,這人又豈會安心留在我軍。是以,今日略施小計,不過是想讓他當回信使罷了。李密向來重用于他,如果是他帶回去的情報,李密安有不信之理。”

    眾人聞言,也頓覺有理。先前房玄藻那般不堪表現,要真留下來,只怕也沒有人再看的起他。對這樣的人,也無人同情于他,只是笑言殿下妙策。

    正笑說著,陳雷進來稟報,說是先前陳王下令安置于鎮海號上的那位女子,說是有緊急之事要通傳陳王殿下。

    一聽馮婠居然這么晚了還有緊急事情來找,陳克復尋思了一下,卻是出聲笑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本王也正尋思著如何送房玄藻回去,卻不料,這里正有個現成的送上門了。快請馮小姐進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14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7章 宿命之緣

    馮婠現在迫切需要陳克復的支持,嶺南的局勢客不容緩,她每在這中原耽擱一天,嶺南的百姓就要多受一天戰火的威脅。如果沒有外援,以蕭瑀、蕭銑二人的強壯兵威,嶺南的兵馬根本無法抵擋。只要二蕭鐵蹄南下,始安、熙平、南海、龍川、義安諸郡,隨時都將陷入戰火之中。

   嶺南南越諸族與世代移居的漢人彪悍勇猛,可真要對上中原的正規大軍,卻從來都不是對手。歷朝歷代,嶺南都只能依附于中原王朝,偏安一隅。

眼下江漢的二蕭咄咄逼人,南陳卻又在此時棄他們于不顧,放眼天下,唯一能幫上他們的,也唯有河北的陳克復了。只有河北,才掌握有一支強大的水師,可以沿東南海岸繞海到達海南,給予他們真正的支持。

但嶺南與河北一南一北,向來就沒有過往來。對于陳克復會否答應出兵支援,馮婠的心里并沒有底。在盟津的這些天,她想過許許多多的計劃,可沒有一個是能有把握說服陳破軍的。

幸好關健時候,遇上了陳叔達。從陳叔達那里知道的消息,一度讓馮婠激動不已,以為找到了打通隔在兩家之前的那片障礙。可是在晚宴之上,陳克復的表現,讓她的高興大打折扣。陳克復的表現,實足的說明,她所得到的那個重要情報,他早已經知道。直到晚宴結束,她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提起請求援兵一事。

晚宴上與陳克復的那番接觸,讓她心里對他的認識又更上了一層樓。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陳克復的野望。那種目光,她曾經在父親的眼中看到過許多次,早已經不再陌生。這是一個英雄的野望,渴望著開創一個真正屬于他自己的王朝。

父親也一直有著這種野望,馮家與冼家世代通婚,合漢族、百越諸族之好,掌控嶺南多年。再進一步,即可化家為國。可她卻早和姑姑的看法一樣,父親的野心不是一件好事,只會帶來嶺南的災難。嶺南這樣的地方,無法支撐出一個王朝。

但是昨晚看到陳克復的這種目光時,馮婠卻心中一陣驚喜。她明白這目光背后的意義,陳克復同樣有著開創王朝的野心,只是與父親不同,他如今有這種實力。也正因如此,讓她看到了一個機會。

嶺南與河北,天南地北。但是如果嶺南臣服于陳克復,愿意歸附于他。那么,馮婠相信,陳克復一定不會拒絕的。嶺南猶如叢林中的藤蔓,先天不足,注定無法成為參天之木。但是嶺南人有嶺南人的方法,他們會選擇一顆最粗大的樹木,依附于上,以到達自己參天的目的。

不論是江南的陳朝世族,還是江漢的楊暕,他們爭奪天下的路途并不平坦。

當年她的曾祖母,慧眼識英雄,在南梁的亂世中,一眼就識出了陳霸先這個英雄。義無反顧的跟隨、幫助于他,助他打下了南陳的天下,也為嶺南帶來了數十年的安定。

如今,她也面臨著與當年曾祖母一樣的選擇,天下群雄中,選擇誰,關系到嶺南無數百姓的未來。天下群雄之中,她獨選中了陳克復。

也許這是宿命的選擇,嶺南圣母的曾孫女,選擇了陳霸先的后人。

今晚的宴會之上,雖然馮婠也明白,就算沒有自己的幫助,陳克復也不會出事。但這卻也是一個很好的開端,最起碼與陳克復搭上了線。本打算,趁機借此向陳克復言明。

怎奈何,陳克復對她仿佛并不在意,甚至都沒有仔細問過她的身份。宴會后,只是讓人把自己安排在了鎮海號戰艦上,甚至都沒有再傳她見上一面。這樣的結果,讓她十分郁悶。

好幾次,她都想直接下船,有多遠走多遠。可一想到嶺南的情況,她不得不無奈的等待著。

原本她以為,也許得等到明天,才有可能會見到陳克復。卻沒有想到,等到半夜之時,卻終于又讓她找到了一個機會。

見到一名金甲侍衛前來傳令,讓她去安瀾號時,馮婠終于心中安定了許多。下了大船,登上小舟,一路向那艘燈火通明的大船駛去。黑夜下已是三月的末尾,但河面上的風依然很冷。

夜已三更,安瀾號旗艦之上依然燈火明亮,守衛森嚴。一艘艘的巡邏小船圍著安瀾號游弋,樓船的五層甲板之上,到處都是挺槍帶刀的雄偉侍衛。

隨著侍衛一直登上第五層的船艙,馮婠看到燭火之中,陳克復衣不解甲,正圍著沙盤與部下的數位大將一起商議。站在艙門口,隔的有些遠,馮婠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么,卻遠遠的看見,陳克復手中捏著幾支紅藍小旗,正滿面笑容,智珠在握的將其一一插在了那張沙土堆積的山川河流之上。

“洛口倉歸我啦。”陳克復大笑著將一面紅色的小旗,插在了鞏縣的洛水入黃河口不遠處。

    魯世深等人看著沙盤上的旗幟,紅色的代表著河北軍,藍色的代表著魏軍。此時的沙盤上,藍色的旗幟密布于洛陽北面的金墉城、洛陽東面的百花谷,還有與滎陽的交界處虎牢關,及洛水入河口處幾個地方。反倒是洛口倉並沒有多少旗幟,一面旗幟代表一萬人,此時的洛口倉只有區區兩三面旗幟,明顯敵不過陳克復剛剛插在旁邊的五面紅旗。

    “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這是陳王最善用的計謀了,確實好計。”郭孝恪仔細的看著沙盤上的兵力布置,點頭稱贊道。

    “殿下,馮姑娘來了。”陳雷出聲稟報。

陳克復回頭看了一眼,見馮婠正站在門口等待,笑著道,“還不快請馮姑娘過來。”

魯世深等人也都回頭看去,雖然馮婠剛剛在晚宴上露過面,不過他們卻并沒有什么印象。那時的馮婠做侍女打扮,雖然清麗,卻也只是個侍女。此時重換了身衣裝,整個人又立馬不一樣。

馮婠此時一身白色皮甲,肩上還披著一條白色披風,滿頭的黑發也只是在頭上挽了個高髻,上面只插了一支銀簪。可那白皙的皮膚,高挑的身材,和那姣好的面容,卻讓整個人顯得份外的英姿颯爽,看的幾人都是心中驚艷。

看著她面帶微笑走來,魯世深與郭孝恪兩人都不由的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又是哪一個。之前在河堤的時候,他們兩人還在那里議論陳王估計是看上了竇紅線,怎的才半天功夫不到,這又出來了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馮姑娘。

    這馮姑娘與那竇皇後倒是有的一比,一樣的英姿颯颯,一樣的身材高挑,美麗可人。

    魯世深轉頭看了眼陳克復,見他正面帶微笑的站在那里迎著他,不由的小心的對陳克復道,“殿下,您這趟出京南下,在汲郡就已經納嬌嬌為妾了,那事雖然沒和王妃打招呼,可畢竟大家也都是早心里有數的。可您這來盟津個把月,回去又要帶這竇姑娘,馮姑娘的回去,只怕不太合適吧。長孫王妃和楊側妃可正臨盆在即呢,您這樣,會不會有點那啥了。”

    陳克復一愣,“什麼那啥?”稍稍一頓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由的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以為這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樣是種馬啊,見了漂亮女人就邁不開腳,見了好看娘們就想娶回家做妾?我說你小子都娶了快一伙的婆娘了,怎麼整天還想著這些事情呢。你是不是打算給咱朝廷生出一個旅來,你才算肯罷休啊?”

    郭孝恪等人都笑出聲來,魯世深種馬的名頭太響,河北軍中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

    魯世深訕訕的笑了笑,倒也沒啥不好意思的,“難道殿下不是這個意思?那殿下怎麼對那竇紅線那麼好,而且這突然又冒出來一個什麼馮小姐?”

    陳克復拍額,對這家伙也無語相向了。不過他發現郭孝恪等人也一臉好奇的望向自己時,也知道這事情不解釋個一兩句,怕是他們都要往歪里想了。

    當下只好輕聲道,“竇紅線殺了也沒什麼用,留著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最起碼得讓竇建德、魏刀兒他們有些顧忌。至于這位馮小姐,可是簡單人物。今日晚宴之時,她當時就扮作侍女在其中。當時她突然出現,過來向來稟報了李淵父子的毒計。而且還從李世民手上偷來了那枚毒戒指,李淵、李建成喝的毒酒,本來正是李世民準備毒我的。”

    “這女人為什麼要幫我們,難道她看上殿下了?”魯世深疑惑的問道。

    陳克復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也是剛剛才摸清了一些情況,她是如今實際掌控嶺南十九郡的馮盎之女,也是剛去世不久的嶺南聖姑的佷女,而她,則被嶺南人稱為嶺南聖女。”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17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8章 楚楚可憐
   
    “嶺南聖女?還有這名號?”羅士信嘀咕著道

    魯世深馬上將陳克復鄙視他的眼神轉給了羅士信,“小子你孤陋寡聞了吧,哥哥我告訴你,這嶺南不光光有嶺南聖女,之前還有嶺南聖姑。在嶺南聖姑之前,還有一個嶺南聖母。再告訴你小子一點,這嶺南聖母冼老夫人,當年與殿下陳氏皇族可是大有淵源。候景之亂前,候景是個早先從北方投奔到南梁的羯族人。後來,那小子起兵造反,以我漢人子女為軍糧,不知道殺了不少的漢人兒女。”

    說起那些祖輩傳下來的往事,魯世深滿臉的感慨,“小子,沒經歷過南北朝的人,是不知道當初咱們漢人的艱難。五胡亂華,北方漢人幾盡滅亡。幸好那時出了個武悼天王冉閔,一道殺胡令,幾乎將羌人殺絕。可惜終究獨木難支,立國不過兩年,就身死國滅。”

    “後來北方盡為胡人天下,東晉世族們南渡,在南方苟且偷安。等到了南梁末年時,已經是北方強,南方弱。這侯景,最初是北魏的六鎮戍兵,漸升為鎮功曹史。六鎮起義時,侯景率部眾投靠契胡族酋長爾朱榮,,因大破義軍、活捉葛榮之功被擢升為定州刺史。後來高歡滅爾朱榮,立東魏,侯景又叛歸高歡。侯景狡詐多變,殘忍酷虐。高歡死後,高歡子稱帝,侯景輕蔑高歡子,轉叛投西魏。西魏調侯景入京,似景怕死,又轉而叛逃至南梁。叛逃到南梁後,侯景馬上又勾結了南梁皇帝之佷發動叛亂。”

    秦叔寶、程咬金等都是山東河北人,且又年青,故並不太清楚這些事情。此時听聞,程咬金也驚訝的道,“我的個老娘哩,這侯景也太無恥了,這前前後後,他背叛了多少個主子。都說胡賊不可信,果然如此。”

    魯世深感嘆道,“侯景本是羯族人,而這羯族本就是匈奴人的奴隸之族,從不被當人看。五胡亂華之時,羯人強大,最後消滅了匈奴,稱霸北方。他們也與匈奴人一樣,把漢人當作自己的奴隸,從不當人看,殘暴異常。以漢人百姓為軍糧,動輒以屠殺為樂,北方漢人幾盡滅絕,漢人只剩四百余萬。武悼天王下殺胡令,殲滅三十多萬羯族與匈奴為主的胡兵,後來又在鄴城對羯族屠殺了二十幾萬,加上全國各地的復仇屠殺,羯族與匈奴在殺胡令中被基本殺絕,只余少部份。侯景正是羯胡余孽,他起兵叛亂,江南千里煙絕,人跡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幾乎就是西晉末年的五胡南下時,漢人幾盡滅絕的慘境。”

    “也就是那個時候,在北方被胡人統治,南方漢人又處于被滅絕的危機之時。太祖武皇帝臨危而出,力挽狂瀾。太祖武皇帝本是鄉村小吏,後在亂世中成為將軍,由將軍而加黃袍,承擔下了一片支離破碎的江山,挽救了我漢人被亡族滅種之禍。就是在那個時候,還是將軍的太祖武皇帝,與嶺南百越的領袖之女冼夫人相識。冼夫人攜其母族百越俚族,及夫家嶺南漢人世族馮家,毫不余力的支持太祖武皇帝,助太祖武皇帝平定了江南,結束了這場大動亂。其後,陳氏與馮、冼世代通好,每代都有子弟通婚。”

    羅士信等人听得,原來陳王與這嶺南馮家還有這等淵源,也不由的咋舌。

    就是一旁的陳克復,听著魯世深說起這陳氏先輩們的功績,也不由的有些熱血沸騰。陳霸先確實為一代英雄,不但開創了一個王朝,而且還是一個十分有為的君王。與同時代的北魏、東魏、西魏、乃至後來的北齊、北周,及南梁等國皇帝比起來,都絲毫不相讓,甚至比大多數的人更加了得。後世的諸多史書中,對于這個平民起家的漢人皇帝,也有著十分高的評價。

    甚至可以說,整個中國古代歷史之中,中國眾多的皇帝,賢明君主不多,陳霸先卻屬于其中的一代英主。是可以與楊堅、李世民等比肩的皇帝。如果不是死的早,中國那時未必就是由北統南。

    魯世深說的出神,眾人也听的出神,絲毫也沒有注意到,馮婠早已經到了近前,早駐步傾聽了許久。

    見眾人還在追憶陳霸先的豐功偉績,上行屈身行了一禮道,“昔年太祖高皇帝的豐功偉績,令我等後人仰視無比。妾雖女子,卻也仰慕此等英雄。思及妾之曾祖母嶺南聖母當年慧眼識英雄,全力相助太祖武皇帝的一段傳奇,真令妾仰慕不已。如今隋末亂世,天下紛爭,也許是兩位先人上天的護佑,今日妾得有機會與太祖武皇帝的後世子孫再得相會,妾身願效聖母當年所為,攜我嶺南一十九郡百越俚漢各族百姓,襄助陳王,在這亂世之中,再復太祖武皇帝昔年之偉業。”

    陳克復眼神一亮,盯著馮婠上下打量了一遍。

早在馮婠剛到達盟津之時,特勤司的人就已經打探到了她的行蹤,不過那時只知道她是自南方來,卻并不清楚她的詳細身份。及到宴會之上,她自報家門,說自己代表嶺南十九郡前來,那個時候,陳克復心中就已經有了一點底。

    宴會之時,一來他全心思都在應對李淵父子與王世充之上。二來,當時他也還沒有查清楚她的身份,所以並沒有與她多談,宴會之後,只是讓人把她安排在了艦隊之中。

    表面上,他好像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實際上,一回來,他就馬上吩咐了特勤司的人全力查控她的身份,並且收集整理這段時間關于嶺南的情報。

    雖然時間匆忙,很多情報都未能加以整理篩選,但通過特勤司那張大網所收集上來的各種各樣的情報,他還是很快的查出了一些脈絡。

    楊暕自太原之爭失敗,一路南下之后,就到了江漢荊襄一帶。憑借著他楊廣嫡子的身份,還有董純、吐萬緒、魚俱羅、裴仁基、楊義臣、蘇威、蕭瑀等一眾出色的文臣武將,他很快就在江漢立了足。并且取得了數郡之地的控制權,重新將手下的大隋禁衛軍加以擴充整編,并在隨后擊敗了南陳中占據著江凌一帶的朱粲。

在江漢立穩之后,楊暕隨即親率楊義臣、裴仁基、魚俱羅、吐萬緒等人率兵北伐,一路北上,打到了河東。而留守江漢的蕭瑀也沒有閑著,他與族侄蕭銑率十萬兵馬,開始向東征伐,一路向南陳的地盤擠壓過去。而陳克復最新得到的情報中顯示,二蕭的兵馬已經將南陳的兵馬基本上趕到了更東面,現在已經直接與嶺南北面諸郡交界。

另一方面則顯示,嶺南中與晚宴上出現的這位身份相符的女子,也就只有剛剛接替了死去的嶺南圣姑馮狄,被稱之為嶺南圣女的馮婠了。他查了下馮婠的資料,母親是嶺南百越俚族首領的嫡女,而父親則是嶺南圣母的嫡孫,嶺南圣姑的哥哥,原大隋左武衛大將軍馮盎。

    前前后后一對照,陳克復也終于明白為何馮婠會突然出現,也終于明白馮婠為何會在宴會上幫他。毫無疑問,嶺南現在面臨著蕭瑀和蕭銑的十萬精兵壓境。偏偏這個時候,本來應當做為嶺南堅實后盾的南陳,不但沒有派兵增援,反而將兵馬撤往了江浙一帶,讓他們獨自面對著這十萬大軍。

    面對著這十萬江漢軍,馮家根本沒有希望擊敗他們,而且就算能擊敗他們,那緊接著還會有楊暕更多的兵馬前來。不想降,又不甘心被擊敗,那唯有找盟友出兵相援。

陳克復也不知道為何馮婠會找上他,河北與嶺南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可謂是距離遙遠,且從未有過交流。不過現在,面對著馮婠的時候,他終于明白了。

    一來,馮家已經無路可走,找上他們也是無奈之舉,死馬當活馬醫。二來,說來陳家與馮家當年還是很有淵源的。南皇皇帝陳深是陳霸先的後人,這河北的陳克復同樣是陳霸先的後人。而且說來,除了緊鄰著的南陳,河北也是唯有有能力救援嶺南的勢力了。

    從陸路,陳克復可以派兵出山東,下淮北,然後翻過大別山,即可西向到達山南,直指荊襄。除此外,天下共知,陳克復還有著一支十萬人規模的水師艦隊。以河北水師的能力,隨時可以自流球島上出發,順著東海海岸,直接繞到嶺南的南面登陸。

    不過雖然明白了這前因後果,可嶺南明顯現在還不屬于河北的戰略範圍之內。就近期來說,他們的目標是河東,是河南。而不是遙不可及,無法掌控的嶺南。而且爭霸中原,嶺南屬于無關緊要之處,逐鹿中原,真正要爭奪的還是河北、河南、山東、河東、關中等地。只要這些地方決出了勝負,基本上這天下大勢也已經定了。

    陳克復抿著嘴唇,抬著看著站在面前的馮婠,燭火之下,她的目光之中充滿著希翼與期待,甚至隱隱有些楚楚可憐。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20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59章 反將一軍
   
    “你們願意付出什麼?”沉吟許久,陳克復打破了艙中的沉默。

聽到這話,一直緊緊提著一顆心的馮婠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氣。她不怕陳克復提條件,就怕陳克復會直接拒絕她。只要肯提要求,那就說明事情還有的談。

而如今的她,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都愿意商量。如果嶺南迫于蕭瑀的逼迫,而歸降了楊暕。那么接下來,嶺南都將難有安定。而且她已經認定,楊暕如今的形勢,奪天下并沒有多少優勢。早早的綁定在楊暕的這艘船上,嶺南要付出的還有太多。

想到此,馮婠直視著陳克復的眼睛,輕啟朱唇,“如果殿下愿意施以援手,那我嶺南今后,將效仿當年圣母對陳氏太祖武皇帝所為,一十九郡之地從此歸附于殿下,并且全力相助殿下爭奪天下。”

說出這番話時,馮婠的心里還一點點的猶豫,父親只是讓她來尋找盟友。但并沒有說要歸附于對方,如今她許下如此承諾,其實是自作主張,甚至有可能得不到父親的同意。

陳克復聞言稍稍沉默,最后輕輕點了點頭,英俊的面龐之上,卻看不出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又需要付出什麼?”陳克復淡淡的問道。

    他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說什麼隱語,而是直接開門見山。

馮婠看著那個微微含笑的年青人,心里卻升起了一絲緊張。從對方的表情中,她沒有看出絲毫的真實想法。一個回答不好,也許前功盡棄。

深吸了一口氣,她有些緊張的道,“我們希望殿下能派一支水師艦隊沿東南海岸而下,繞海抵達嶺南南岸,派兵登陸支援我嶺南,以對抗蕭瑀。”

陳克復輕輕的搖了搖頭,馮婠心中升起一陣絕望。如果陳克復也拒絕了她,那么嶺南除了歸降楊暕外,沒有第二條路。

“殿下可以派遣文武地方官員到嶺南,從各郡太守,到下面各縣縣令、縣丞、縣尉等官職,皆可由陳王任命派遣官員擔任。”

陳克復依然沒有出聲。

馮婠那皓白的牙齒緊緊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半晌之后,有些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嶺南一十九郡,可以依照河北各地的稅制,向朝廷交納稅賦錢糧。”

“既然歸附于朝廷,那么本來就應當由朝廷派遣任命地方官員,及征收稅賦錢糧。莫不馮小姐之前所說的條件中,竟不包含這些?那可就沒有什么誠意了。”陳克復淡淡的道。

馮婠長長的嘆息一聲,雙眉緊皺,事到如此,她已經再拿不出什么條件了。就連她之前答應下的這些,都早就已經超出了她的權利范圍。

看著馮婠無奈的樣子,陳克復微微一笑,“馮小姐,本王且問你一句,嶺南一十九郡,是由你這個嶺南圣女說的算,還是由嶺南百越族首領冼家說了算,又或者是由你的父親,如今的馮家當家,馮將軍說了算?”

馮婠突然明白,原來陳克復對于嶺南的事情十分明白,可笑自己還以為他對于遠在海角的嶺南并不熟悉,卻不料人家早看明白了一切。怪不得他會是如此態度,原來他早認定了自己做不了主,所以才不想和自己浪費口舌。想到此,馮婠也不由的一陣挫敗之感。

“馮姑娘不愿意說,本王也知道,如今的嶺南,第一號當家的自然是馮氏的閥主馮盎當家。其次,則是百越俚族首領,也就是你的舅家冼家有很大的影響力。至于馮姑娘,本王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個剛剛得到的嶺南圣女,不但不能與嶺南圣母相比,就是連嶺南圣姑也是比不了的。你雖然受你父親喜愛,不過在嶺南歸屬這等大事上,可是作了主的。”

馮婠聽的面色通紅,不由的有些惱羞成怒。自己如此低姿態,來向陳克復請求援兵,可陳克復不但不援手,還如此奚落她。想她在嶺南,那也不是公主勝似公主。如今到了中原,百般討好陳克復,卻受此冷落,如何受的了。當下玉臉一寒,瞪了陳克復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看著馮婠那修長的腿邁著急促的步伐向外走去,艙中諸人者不由的笑了起來。剛開始馮婠還確實像模像樣的,可到后來,卻跟一個撒嬌的孩子似的。

馮婠一邊走,一邊聽到后面的哄笑,一張臉更是火燒火燒的,恨不得轉身指著陳克復大罵一頓,再抽刀砍上他幾刀。只是終究有氣餒,心下只想早點離開這里。腳步越發的加快了些,只是深更半夜,船艙中雖然點著牛油大燭,可終究有些昏暗。步伐一快,卻沒有注意到腳下,被一物一拌,當下一聲驚呼差點摔倒。雖然雖然穩住了身形,可腳踝處卻一股劇痛傳來,腳扭傷了。

陳克復一直站在那里看著,此時看到她扭到腳,忙叫侍衛將她扶過來。

馮婠掙了幾下,沒甩開那侍衛,也只得被他扶了過去。

“本王剛才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馮小姐何必就如此動氣呢。”陳克復笑著道。

馮婠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卻是不想理陳克復了。

“馮小姐,你們既然是來求援兵,那總得有些誠心吧。本王才說幾句實話,你這就氣的要走人,只怕這天底下也沒有人愿意施以援手啊。”

“你既然不愿意援手,又何必說那些風涼話。人人都說陳克復乃當世英雄,可小女子看卻不過如此。為子逞一時口舌之快,卻將真正的利益放置一邊,這豈不是輕重不分。這樣的人,還怎麼爭奪天下。哼,今日事不成也好,要不然,他日你身敗之后,我等還得再尋明主,豈不麻煩。”馮婠也不肯示弱,既然事情不成,這氣也不能白受了。

魯世深大喝一聲,“放肆,這里豈容你撤野。”

陳克復揮了揮手,“不必如此。”轉頭又看著馮婠,“馮姑娘,本王就實話和你說了吧。我河北在東北之面,你嶺南卻在最南面。相距萬里,路途遙遠。你此來欲向本王求援兵,可奈何一個天南一個地北,終究遠水解不了盡渴。本王就是真如你所說,調水師南下。可自流球到海南,這中間得多少時間。而到了海南之后,還得一南北上,穿越群山諸嶺,這其間又得多少時間?再一個,以戰艦運兵,就算本王肯拿出一半的水師戰艦來運兵,恐懼也只能運個三四萬人。”

“河北兵精銳,只要有三四萬人足夠矣。”馮婠激動起來。蕭瑀只不過十萬人而已,嶺南雖然勢弱,可把各族土兵集結起來,也是有不少的。只是嶺南兵馬器械鎧甲不精,所以不敢與之敵。如果能得到陳克復的三四萬人馬,那足夠應對了。

陳克復卻搖了搖頭,“馮姑娘太想當然了。眼下正是三月末,這天馬上就要進入夏天了。夏天一到,嶺南各地遍布嶂氣,我麾下兵將大多是北人,性不耐熱。這等夏天入嶺南,只怕水土不服,到時不但打不了仗,這些兵將還得全折進去。”這話卻不是陳克危言聳聽,古代之人,醫藥缺少。像這種北方將士到南方嶺南之地去打仗,十分容易發生時疫瘟病,弄不好就是個全軍覆沒。當初隋文帝一征遼東,三十萬大軍入遼,仗還沒打,基本上就全都死于水土不服及疫病之中了。

馮婠聽到如此,不由沉默無言。

看到她這樣子,陳克復也于心不忍。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水路不行,那就走陸路啊。如今河北盡為你部所控制,只要你抽調兵馬,翻越大別山,不就可以到達山南嗎?”馮婠突然又激動的大聲道。

陳克復依然是搖了搖頭,“我朝廷在山東、淮北本就沒有多少兵馬,如今又大都抽調到了河北,準備河北之戰。如今剩下兵馬守衛江都等地都有些勉強,如何抽的出兵馬來。再一個,就算我們能抽出兵馬來,可這過了大別山,卻還是李密的勢力范圍隔斷著。要想救援嶺南,得先擊敗李密的兵馬。就算擊敗了李密的兵馬,那么援軍也必然有損傷,那時又疲又累,且兵馬折損,還如何與蕭瑀作戰?”

“說了這麼大半天,你不過是打借口不想出兵罷了。”馮婠失望的道。

“你這樣說也沒錯,本王確實沒打算出兵。”

“你!”

看她那俏臉含怒的樣子,陳克復不覺暗笑,“本王是不打算出兵,不過卻沒有說不能解嶺南之危啊。不過,既然馮姑娘不想聽,那就算了。”

馮婠恨的牙直癢癢,可這個時候哪怕有一線希望,她也是不能放棄的。只得長吸了一口氣,極力的壓制著心中的那番沖動,臉上強打起笑容,恭聲道,“但有一線希望,還請陳王施以援手,妾身與嶺南諸族父老定不敢忘。”

魯世深一直在旁邊看戲,這個時候忙插嘴道,“怎麼個不敢忘法?是不是馮姑娘對我們陳王殿下以身相許啊。我可記得,嶺南馮家可是與陳家代代通婚的。如若姑娘嫁給我們陳王,這卻不正是延續兩族世代之好麼。如此一來,嶺南的事情,也就是我們陳王自己的家事了,那時,可敢不盡心麼。”

那邊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和殺人魔王羅士信兩個家伙唯恐不亂,也都嘿嘿的壞笑著一起起哄,“就是,就是。我們陳王如此英雄,姑娘嫁給陳王也不會虧待了您。等咱們陳王將來當了皇帝,坐了天下,您怎麼也能封個貴妃、淑妃啥的啊。還猶豫啥,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這世上,還不知道有多少的姑娘想嫁給我們陳王,我們陳王都還不愿意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頓時就把這艙中的氣氛帶到了另一個方向。郭孝恪等人本就是陳克復的心腹大將,一向親近慣了的。這個時候,開陳王個小玩笑,大家也都并不當真,只是哈哈笑著,看那女子羞紅了臉,欲嗔還羞的樣子。

陳克復也嘿嘿的笑著,這些人本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而且都是些馬上將領,向來粗鄙些。他們不像房玄齡等文臣,君臣間特有的親近是別人無法羨慕的。陳克復也早習慣了他們,帶兵的漢子就是如此,戰場之上壓抑的時候多,平時放松些也沒什麼。

馮婠恨的銀牙緊咬,想罵他們幾句,卻又開不了口。最后轉頭看向陳克復,卻見他只是在一旁微微笑著,倒像是他背后出的主意了。一時間又羞又氣,只得將頭低垂在胸口。

好半天,那些惱人的笑聲還沒有停下。

馮婠一頓足,猛的抬起頭,眼中似噴火,狠狠的瞪著陳克復,“是不是我真如他們所說的一般,同意嫁給你,你就肯答應幫我們?”

“什麼?”陳克復不由的一愣。

魯世深一臉壞笑的大聲道,“馮姑娘,你大聲點,我們王爺沒聽清楚。”

“我答應嫁給你,但你得幫我嶺南解決江漢的壓境大軍。如果你食言不守信諾,那么到時我將親手來取你首級。”馮婠突然放聲尖叫,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一下子,艙中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魯世深等人面面相覷,也覺得自己這個玩笑似乎開大了一點。一時訕訕的望向陳克復,不知道這下將要如何收場。這事情要是等將來傳回到京城,要是被長孫王妃等人知道了,那自己還不得被罵死。

陳克復也伸手摸了下鼻子,笑著道,“馮姑娘千萬別當真,剛才不過是這些家伙開的一個惡劣的玩笑罷了。”

馮婠伸出玉手,豎起一根似蔥似玉的食指搖了搖,語氣堅定的道,“不,這不是玩笑。這事情我剛才已經答應了,那么它就不再是一個玩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陳王乃是為王者,將來更是要君臨天下。那么說出來的話,自然就是金口玉言,豈是玩笑之語。不論如何,馮陳兩家本來就有世代通婚之好,如今我既然答應了,那這事情就已經定下了。”

她的話音一落,艙中再次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魯世深等人齊齊望向陳克復,眼神中盡是揶揄,而陳克復,此時看著說出那番話后,反而鎮定的站在一旁的馮婠,卻反而有些愣住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21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60章 新雇佣軍
   
    不管那是不是玩笑,陳克復卻是並不當真。

    如果能夠能得嶺南的歸附,這確實是件好事。但如果為此需要負出太多代價,那就不值得了。嶺南雖然有十九郡之地,但卻完全和中原之地無法相提並論。

    陳克復不是那種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的男子。他愛美人,但更愛江山。如果要在其中選擇一個,那他絕對會選擇後者。嶺南十九郡與一個漂亮的馮家女子,也絕不可能與他心中掌控天下的這番雄心相比較。

因此面對馮婠那似假似真的模樣,陳克復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就閉口不再提此事。他轉而道,“實不相瞞,如今我朝廷正集結兵馬以平定河北,且還需隨時防范河南李密,又得防備江南。朝廷也無兵可派往嶺南,不過,只要嶺南能檄文天下,通告四方嶺南從此歸附于我朝廷,馮、冼二家接受我朝廷授職,并接受我朝廷對嶺南十九郡派遣地方文武官員,并依制向朝廷繳納稅賦。那么,本王將奏請朝廷加封令尊馮盎為越王,并且,本王會令淮北駐軍向大別山移動,做出隨時南下的態勢。另外,即將駐防于江都長江口的凌波水師艦隊,也會做出隨時逆長江西進的準備。”

緩緩道出了他的打算后,陳克復望著馮婠,“本王能做到的只有這些,如果楊暕不是狂妄無邊,那么他就會再考慮進攻嶺南之事。如果他對此不予理睬,那本王也再無它法。”

馮婠對這個結果依然不太滿意,也許是她剛剛已經豁出去了,雖然陳克復剛才沒有回應她說的兩家聯姻之事,但她卻已經沒有之前那么擔憂了。她毫不客氣的和陳克復討價還價,仿佛真把自己當成了陳克復的未婚妻一樣。

許久之后,陳克復也有些無奈,揮了揮手,“好吧,只要令尊的表書一到,本王立即讓鎮海艦隊一萬兵馬沿海南下海南。本王還可以支援你們一些武器鎧甲,不過不能白送,你們全得掏錢購買。好了,本王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聽到有一萬援兵,還能得到河北軍的武器鎧甲,馮婠也有些意外驚喜。壓制著心中的驚喜,面上不做聲色,卻仍然繼續道,“妾身早聞得陳王軍中有火器火藥,甚是強大。如今殿下援兵路遠難至,但請陳王能運送一些火器天雷等犀利武器給我嶺南,我們愿意高價購買。”

火器可謂是河北軍中最后的王牌,這樣的犀利武器一向都是極其保密。眼見馮婠如此的得寸進尺,陳克復也有些不耐煩了。不過如果真的能讓嶺南歸附,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也等于將嶺南從江南南陳中脫離了出來。如此一來,不但能削弱南陳的實力,也等于在南陳的背后放上了一枚棋子,使其后院起火,背心難安。

甚至從長遠點看,嶺南所處位置,正在長江的中游一帶,下可控制南陳,上可掣肘江漢楊暕,甚至逆水而上即是巴蜀。北上則是山南,直指中原洛陽。

嶺南這步棋走好了,雖然表面上對河北沒有什么作用,可卻能讓他的對手們頭痛不已。雖然陳克復也明白,如眼下這種所謂的歸附,不過是些騙人的鬼話,只不過是為借他的勢罷了。反正河北與嶺南隔著萬里之遙,他們的手也伸不到那里去。

不過只是代價不是太大,這筆生意卻是十分劃算的。陳克復所以才會愿意在眼下這時,還派出一支艦隊,運送一萬援兵去嶺南。不過這個火藥的口子,陳克復卻并不想開。火藥這東西說來神秘,可實際上也并不是什么太高深的東西。賣火藥給嶺南,很容易會被他們找出這配方秘密來。

“殿下,我嶺南愿意以糧食交換。”看著陳克復依然在猶豫,馮婠咬咬牙道。

嶺南處于大隋最南面,南端除了海南島,其中的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更是處于更南端。那里不同于中原,長年炎熱,極適合莊稼的生產,比起北方有些地方還是一年一季,嶺南早已經是一年兩熟,甚至在交趾等最南面的幾個郡,早已經是一年三熟。而且交趾等地靠近林邑,那邊所種植的稻種不比中原,產量要更高。如今中原混戰數年,除了那些大糧倉中還存有糧食外,諸多控制一方的豪雄們,最缺的就是糧食。

打仗,打的也就是地盤,而搶奪地盤,所為的也就是糧食、人口、礦產鐵器、馬匹等物。而這其中,尤其以糧食為最重要,無糧不聚兵,無糧而不穩。

陳克復現在要人有人,要地盤有地盤,甚至即不缺少武器鎧甲,也不缺少戰馬,最缺的就是糧食。去年的一場糧食危機,差點把陳克復等人逼的束手無策,最后是即搶又偷,加上向周邊各部族勒索敲詐,軟硬兼施,才總算渡過了那個難關。雖然眼下糧食問題已經勉強解決,而且遼東、河北、山東、淮北等地已經播下了春種,到了夏天就可以收獲。

可是如今的河北又將燃起大戰,甚至山東一帶也隨意有可能因為與李密的緊張局勢而變成戰場。戰事一起,瞬息萬變,剛播下去的種子,誰也無法預料能不能等到收獲的季節。

地盤越大,控制下的人口也就越多,人多嘴多,怎么解決千多萬人口的吃飯問題,一直是困在河北朝廷上下的一道巨大的難題。河北、山東等地本就是以來戰亂最嚴重的地方,連許多地主家都早沒有了余糧,田地荒廢,溝渠堵塞,水利失修,就算現在重新恢復生產,也是生產工具不足,收成難有多少。沒有糧食,河北的軍事部署也一次次的修改。因為每一次發兵作戰,都將大大的提高糧食的消耗。

聽到馮婠愿意拿糧食來換,不但陳克復眼前一亮,就是張仲堅等人也是眼前放光。如今這樣的時下,糧食可是比金銀還要寶貴。李密與王世充在洛陽附近打生打死,前前后后死了幾十上百萬人,為的是什么,還不就是為了洛陽附近的三大糧倉。張仲堅去年帶著水師沿海一路打劫,堂堂水師艦隊,卻扮作了海盜,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糧食。

如今,有錢買不到糧食,可有糧食,卻什么都可以換的到。

陳克復也動了心,只要有足夠的價碼,事情也并不是沒的談的。

“你們可以拿出多少糧食來?”

“陳王能給我們多少火器?”馮婠一下子掌握了主動。

陳克復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下,道,“我要一千萬石糧食,對應的,我可以給你派遣三萬援兵,并且挾帶十船火藥武器。不過,這些武器不會直接交給你們,火藥武器復雜以以操作,如沒有熟練人員操作,反而會極容易造成誤傷已軍。因此,這些火器會由我河北將士使用,支援你們。”

河北軍中如今已經大量配備了各式各樣的火藥武器,火藥包、毒氣彈、猛火油柜、火箭、手雷、水雷、甚至拋射用開花鐵殼炸彈等也都有。品種繁多,樣式復雜。大多數火器除了軍中專門的工兵營外,其它人也很難操作。陳克復既想要糧食,又不想讓嶺南把火藥配方弄去。

因此,他最后使了點伎倆,火藥他給,但以嶺南人不會操作為由,只給河北去的援軍使用。本來嘛,河北軍本來就配備火藥,陳克復如此一來,卻等于是把原先說好的援軍中的武器給另外收了一層費。不過,陳克復總算還沒那么無恥,最后看在糧食的面上,愿意加派兩萬人馬。反正現在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除了常備的府兵、郡兵、鎮兵外,如今朝廷還有預備的鄉兵、民團。如今春耕已過,調集兩三萬人當回雇傭軍,就能賺回一千萬石糧食,這樣的算盤陳克復打的還是很精的。既賺了錢,又練了兵。

馮婠聽到如此苛刻的條件,立即皺了眉。天下共知,河北軍中的火器威力巨大,在戰場上,關健時候往往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對于這樣犀利的武器,嶺南當然也想趁機取得。不過見陳克復寧可增派兩萬人,也不愿意將火器賣給她們,她生里卻是有些不甘。

她抬頭盯著陳克復,對方目光中卻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好一會后,馮婠先敗退下來,求人的是她,本來就已經先天弱了一陣。帶著一絲不甘,“殿下再加給我一萬把弩機,一百萬支弩箭。”

“三千把弩,三十萬支弩箭,加上前面的,你們一共得付我一千五百萬石糧食。”

“你另加五千套明光甲,一萬支長矛。”

“三千把弩、三十萬支弩箭,三千套明光甲、三千支長矛,再加三萬援兵、十船火藥,換你一千五百萬石糧食,就這么說定了。本王不是商販,不愿再討價還價。”陳克復直接說出了最后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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