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223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39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73章 濟水雄兵

    “夫人”身後傳來陳雷的聲音。

    陳克復回頭望去,只見李秀寧面色蒼白,披頭散發的走了過來。

李秀寧走到陳克復的面前,一旁的馮婠連忙行了個禮。李秀寧回禮,卻突然發現那一身鎧甲下居然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再一看她與陳克復站的那么近。而且周圍連一個人也沒有,剛剛陳雷還在后面攔著自己不讓過來。

面色突然一凝,臉色越加蒼白了幾分,身形晃了幾晃,差點摔倒。

    一看她的樣子,陳克復也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對于李秀寧來說,也是大喜大悲。原先父親兄弟們終于同意到盟津歸附陳克復,這事情讓她無比高興。

    在盟津再次見到陳克復時,她心里的激動喜悅是無以言表的。她雖是李閥的千金,可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與陳克復拜過堂大婚後,陳克復就是她的天。當初李家與夫君的分道揚鑣,曾經讓她痛苦了許久。現在夫君與父親兄弟們終于盡釋前嫌,這讓她這個夾在中間的女子是最高興的。

    到盟津最初的那些日子她是最開心的,雖然知道陳克復後來又娶了長孫家的小姐及出雲公主等數位妻妾,可她並不太在意那些。對她來說,每日能陪在夫君身邊,還能看到夫君與父親兄弟們在一起,她就滿足了。

    可幸福來的快,也去的快。先是世民死了,接著又是大哥建成死了,如今父親都被人擄走了,這讓她這些天整日以淚洗面,心如死灰。心神恍惚。剛剛她听侍女說起今晚會有戰斗,讓她小心。她才明白水師已經起程。而且今晚就要去突襲李密。想起夫君對她說的父親就是被李密所劫。她就連忙來找陳克復,讓他一定要救出父親。卻沒有料到一來就見到了他與另一個女子如此親密,剛剛還讓陳雷擋著自己不讓進來。一想到這些,她不由的胡思亂想。患得患失起來。

    陳克復一把上前拉住轉身就要走的李秀寧,伸手將她披散的頭發攏到耳畔。對于李秀寧。他一直是覺得有虧欠的。畢竟這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而且曾經是那麼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想著與她一起幸福的生活。只是時移事易。兩個人也被這時代左右著。

    她是他的妻子。卻背負了太多他與李家的恩怨。

    而如今,他與李家徹底的決裂,她你幾個兄弟都死在自己的手中,甚至是她的父親,也馬上將死在自己的手中。這讓他每次面對她時,都覺得虧欠。這只是一個弱女子。雖然她外表看似很堅強,可李家與陳家的恩怨。依然深深的傷害了她。他知道,她一直試圖彌補著這些裂縫,可惜她不明白,她永遠也改變不了這些。

    如今陳克復已經徹底的滅了李家,對于李秀寧越發的覺得虧欠。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給她更多的補償。

    “三娘,你又清減了許多。今天有吃東西嗎?傍晚我去看你,你正好還在睡著,就沒打擾你。”陳克復溫柔的道。

    李秀寧背過身,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陳克復將她扳了過來,伸手將她的眼淚擦拭,“三娘,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如此一說,李秀寧的眼淚越是止不住,如斷線的珍珠一般的落下,“陳郎,妾身的兄弟們都死了,如今唯有父親了,你一定要幫我把父親救回來。”

    陳克復輕輕的撫著她的背,“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唐王從李密手中救回來的。”

    又安慰了一會,李秀寧的情緒才漸漸緩和了下來,陳克復又把她送回艙中休息,才返回了甲板之上。

   “殿下,李淵必須得死,他不死,河東難平。”馮婠道。

陳克復望著夜空,平淡的道,“我會把李淵從李密手里搶回來的,不過也許李密已經把他殺了也有可能。”

馮婠一愣,馬上點頭,“殿下說的沒錯,李密非善類,唐王被其劫走,很有可能已經遭了他的毒手了。不過不管怎么樣,唐王總是朝廷重臣,更是李夫人的父親,不論是死是活,我們都得把他帶回來的。”那日宴會之上,陳克復得到馮婠從李世民手上偷的有毒戒指,用里面的三日毒發的毒藥給李淵父子的酒中下了毒。這事情十分隱秘,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馮婠也是知道的人之一,她當然明白陳克復那話的意思。

    李淵中了那毒藥,按結果,他應當有可能是明日毒發。先前李建成已經死了,死在沈落雁劫囚的時候。陳克復對外聲稱李建成是死在劫營的賊人之手,李淵也落入了賊人之手,還說明那伙賊人是李密所派。陳克復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要讓李淵父子死在李密之手,徹底的絕了後患。

    李淵只剩下兩天的命,李密就算救走了他,陳克復也不會有絲毫的擔心。反而可以永絕後患,將李淵的死徹底的嫁禍到李密的身上。之前殺李建成,也是為了避免他淵父子兩人到時一起死掉,讓李家的其余人猜測到事情的真相。

    “殿下。”陳雷快步上前,“特勤司急報!”

    陳克復心神一動,“馬上帶他過來。”

    暗夜中,一名黑衣打扮的中年男子跟著陳雷急步過來。

    “殿下,最新情報,李密將各處兵馬收縮,金墉駐兵五萬,偃師駐兵五萬、百花谷駐兵五萬、洛口倉城駐兵兩萬、虎牢關駐兵一萬,金堤關駐兵五萬,並于洛口伏兵十二萬,並且已經向襄城、穎川、滎陽緊急調兵。意欲將我等一舉殲滅!”

    陳克復靜靜的听著,心里頭卻難以平靜。這次的戰事,十分關健,關系到他未來的全盤計劃。之前他就已經猜測到了一些李密可能的布置,李密雖然兵多,可卻因為他故意放了房玄藻回去,將他原來的伏擊計劃打破。逼的李密不得不重新排兵布陣,雖然有數十萬兵在手,可卻一時間難以調集。甚至,不得不分兵防守,以防萬一。

    現在听到特勤司的稟報,果然與他們推測的結果並不多少,陳克復心中的擔憂頓時卻了不少。對于這次的計劃,越發的有了信心。

    “殿下,李密如此布置,雖然兵力伏擊的兵力大為減弱,可卻是如同一個個堅固的堡壘,我們不好對付啊。”馮有些擔憂的道

    陳克復一揮手,“不,李密如此布置,正中本王下懷。我們早已經準備好了幾道大禮準備送給李密,這下正好。”說著對陳雷一招手,“馬上按原計劃行動,放飛鴿通知各方,馬上按原計劃發動。”

    “是。”

    馮婠有些驚訝的看著陳克復,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的成竹在胸,在她看來,這次與李密交戰,兇險萬分。可看陳克復的樣子,還沒交戰,可他卻似已經取得了勝利。

陳克復心中正熱血沸騰,激動不已,見了馮婠疑惑的眼神,笑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馮姑娘你就等著看好戲吧,好戲已經開場了。”

馮婠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陳克復大踏步已經走遠,伸手不由的摸了摸剛剛陳克復拍過的香肩,臉火燒火燒的,一時有些無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了。

    濟水,發源于河東河陽郡王屋山上的太乙池,自河東入河南,再入山東,最後直到大海。在古代,濟水是一條相當有名的河流,與黃江、長江、淮河、並稱江、河、淮、濟四大河流。古人稱這種有**源頭並能流入大海的河流稱之為瀆,古代皇帝祭祀五岳和四瀆,就包括濟水。在隋代,濟水為北瀆。

    逆濟水而上,在源頭附近,正是太行八陘之一的軹關陘。濟水與軹關陘連接,就是北通河東,中接河南、南通山東的一條超長通道。

    此時在黃河的北岸,濟水的入河口處的蘆葦叢中,正隱秘的潛伏著一支數量眾多的船隊。船隊沒有打旗幟,也沒有如河北水師一般的在船舷上刷上船號。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船只聚集一起,有大號的帶桅桿的平底運糧大船,也有著單面小帆的快船。甚至還有著眾多的漁民們打漁的小漁船。

    此時此刻,這數量足有三四百艘的大小船只,全部都隱伏于入河口上游幾里地的蘆葦之中。

    而就在這入河口岸邊,還潛伏著一片黑鴉鴉的軍隊。

    軍旗平伏,戰鼓不響。

    一隊隊的士卒全都伏在地上,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光是如此,就可知道,這是一支戰力強悍、紀律森嚴的軍隊。尤其驚人的是,這支潛伏于此的軍隊,雖然並不是如北方軍隊中的士卒一般普通高大,反而看上去略顯瘦弱了一些。可這些士卒人人目光堅定,更兼人人身披兩層戰甲。

    而且在每個人的身側,還全都放著一支長約兩丈余的精鋼槊頭步槊。

    潛伏的精悍士卒,雙層的戰甲,兩丈余的步槊,凶悍的目光,無不展示著這是一只百戰之師。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0
正文 第674章 佯攻洛口

    濟水入河口的一叢蘆葦叢中,一條守衛森嚴的戰船隱藏其中。

    一陣撲翅翅的聲音響起,一只信鴿落在了船頭的一名黑衣人的臂膀上。黑衣男子從信鴿腳下取下綁著的小竹筒,從里面倒出了一張紙條,轉身進入了被布摭的嚴嚴實實,不透半點光亮的艙中。

    “鄭王,陳王的軍令到了。”黑衣男子對艙中的一個三十許的華服男子行了一禮道。

    黑衣男子將信交到了華服男子的手中,就直接轉身出了船艙。

    “怎麼說?”艙中一位甲冑在手的魁梧大漢向華衣男子問道。

    “陳克復說按原計劃行動,他馬上就要到了。”華衣男子正是王世充的嫡長子,被陳克復封為鄭王的王玄應。他說出這話時,即有些輕松,又有些擔憂。

    掃了眼艙中的數名全身鎧甲的將領,他忍不住道,“諸位,我們真的要出兵幫陳克復嗎?陳克復可不是善類,只怕這次他解決了李密之後,下一個就是我們了。”

    王玄應的叔叔王世偉嘆了口氣,“事到如今,咱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家主,陳克復確實是個大威脅,可是陳克復的威脅還在將來。與此相反,咱們現在真正的威脅是李密啊。如果我們不答應與陳克復行動,那陳克復肯定不會單獨行動。如果陳克復不出手,那誰還能制的了李密?現在李密圍了洛陽,並屯兵邙山,把我們與東都隔為兩地。用不了多久,洛陽有李密,河東有有楊暕,咱們王家可就完了。陳克復的威脅還在以后,可李密的威脅卻是近在眼前啊。我們唯有過了這一關,才能談論其它。”

    這麼一個淺顯的道理,艙中的這些人要不就是王世充的兄弟,要不就是王世充的子佷,這些都是當年與王世充一起江淮的自家人,他們哪會不明白。如今看到身為家主的王玄應還在猶豫,一個個都不由的有些失望。

    王玄應無奈的點了點頭,“不過,各位叔叔們覺得此戰陳克復有幾成勝算?我們如今就剩下這點家底,可不能全跟著陳克復賠光了。”

    王玄應的另一個叔叔王世惲道,“陳克復身為河北之王,他既然敢以五萬人主動挑戰李密,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我研究過不少陳克復往年的做戰經歷,陳克復此人向來膽大心細,從不打無準備之戰。用兵雖愛行險,可卻並非魯莽而為,每每總能以少克多,大獲全勝。其自入河北以來,已經少有親身上陣了。這一次,他放著不遠處的李靖不用,而是急急的親自上陣,那定然是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都是領兵打仗之人,都明白戰機的重要性。所以,此戰,無需擔心。”

    听到幾個叔叔的話,王玄應總算吃了個定心丸,放心了許多。當下也不再猶豫,起身道,“傳本王命令下去,按先前的計劃,即令,秦郡公王世衡率王隆、王整、王楷、王素諸將,統率三萬兵馬,即刻起兵,渡黃河直攻邙山金墉城。此戰,務必牽制住金墉城中之敵,不許其分兵往東增援。”

    “即令!東都襄垣郡公段達將軍與皇甫無逸、韋津、元文都四將,領洛陽之兵十萬出城攻偃師,不求殲敵,但務必拖住偃師之敵,絕不許放一兵一卒回援李密。”

    “即令!本王親率十萬江淮勁旅,王世師、王世惲、王世偉、王虔壽、王辨、王行本、王弘烈、王惋、王仁則、王道誠、王道詢、王道稜、王太、王君度、燕琪、陳智略等諸將並皆相隨。匯合陳王大軍,渡河攻打李密。”

    “諾!”諸將起立領命。

    這一戰,為了解決掉眼前李密這個大敵,王家把老本全都拿了出來。不但令叔叔世衡率三萬兵馬佯攻金墉,只留了兩萬兵馬守河陽。而且自己與王家上上下下的各位叔祖、叔叔、哥哥、弟弟們全都上陣,而且把最後的十萬老本也給帶上了。王家人說的沒錯,這一仗如果打敗了李密,他們王家才有時間考慮其它的。如果連眼前這關都過不去,那麼不用等到陳克復將來的威脅,李密和楊s荒弦槐繃餃司突嵐閹親詈蟺囊壞惚廄 痰母篩刪瘓弧br />
    一道道命令傳下去,早有人將命令送到了那個黑衣人的手中,那黑衣人是陳克復派來王玄應軍中聯絡的特勤司軍官,手里有著快速傳信的信鴿。接過命令,那軍官面上也終于有了些笑容,點了點頭,立即轉身發信去了。

    過了沒有多久,河口跑來一名士兵,“報鄭王,來了,河北水師到了,已經在河口靠岸。”

    王玄應點了點頭,大手一揮,“出發!”

    黑夜中的黃河上,除了波濤水聲,漸又多了一些嘈雜,不過有諸多軍官彈壓,卻也並無太大聲音。

    一隊隊的江淮軍乘著河岸邊的一艘艘小船駛向了停在夜幕中的那一艘艘高大的戰艦,江淮軍的士卒第一次登上如此高大的戰艦,不少的士卒感覺自己的腿都有些發軟。特別是那些五層的樓船,站在甲板之上,比那高高的城門樓子還高。

    王玄應與王家的諸多族人一起登上了鎮海號戰艦,一上戰艦,王玄應就發現了一個十分驚奇的事情,船上居然只有少量的士卒。而據他所知,陳克復的船雖然高大,可五萬的水師,依然是裝滿了大部份的戰艦。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在他們上船的時候,另一邊,船上的河北士卒卻在不停的下船。

    “張元帥,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陳王的意思,是要讓我們江淮軍獨自迎戰李密?”王家肯下老本打這一仗,一來是李密的威脅近在眼前,二來也是陳克復的計劃中,他們並不是正面的主力,他們打的是掩付,是支援。可是現在,這卻讓他們有種上了當的感覺了。

    張仲堅看出了他們的疑惑,笑著解釋道,“鄭王誤會了,事情有一點小小的出入,陳王根據最新的情報修改了一點計劃。新的計劃是,郭孝恪與魯世深將軍已經率三萬人馬在前面的南岸上了岸。他們將在那里走小道翻越邙山,直插李密背後的洛口倉城。至于陳王,他則率領一萬五千人剛剛下了船,一會他會跟在我們的船隊後面。等我們與李密的交手之時,他們則悄悄的乘小船繼續順水而下,一直到汜水入河口的牛渚口登陸,直攻虎牢。”

    王玄應臉色變的有些難看,“那如此一來,陳王就留了五千人馬在這?那洛口可是有李密的十二萬人馬在那等著,陳王的意思難道是要本王率我麾下十萬江淮軍與李密對戰?”

    張仲堅微微笑著道,“不,還有我河北水師五千人馬,及一百八十艘戰艦。”

    “十萬攻李密十二萬,李密還是以逸待勞,陳王這是要我們去送死嗎?”王世惲的臉色同樣變的十分難看。在他看來,陳克復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他自己把兵馬都拉走了,反而留下了他們王家去打李密。江淮軍十萬,李密十二萬,不管怎麼打,這都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王世惲能想到的,其它王家人當然也能想到,一時間,每個王家人的臉色都是十分的陰沉,甚至有幾個王玄應一輩的年青將領,眼中都露出了濃濃的敵意和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打算。

    張仲堅毫不在意,依然是面帶著微笑,一直等到王家人都不再說話了,他才不緩不急的道,“剛剛本將說了,計劃有些變動。原本的洛口強攻,現在改為了佯攻。陳王的最新計劃是,洛口倉城與虎牢兩城空虛,陳王打算派鄭王與本帥在洛口佯攻,先吸引李密注意力,拖住其主力。然後等另兩路兵馬拿下了洛口倉城與虎牢之後,從東西兩面合擊李密軍,然後我們則自北發起真正攻擊。”

    “佯攻?十萬人的佯攻?”王玄應滿臉的不可思議。

    洛口倉城與虎牢兩城那都是堅城,一個是李密的囤糧之所,一個是洛陽的東大門,這兩座城池高大堅固。雖然最新的情報中,李密緊急從這兩個地方調走了大部份兵力,虎牢只剩下了一萬人,洛口倉城也只剩下了兩萬人。可是不管是虎牢還是洛口倉城,距離李密在洛口的大軍也不過數個時辰而已,一旦突襲拿不下來,李密的兵馬了隨時可以趕到。

    而擁有十萬之數的江淮軍,居然被安全打了佯攻。

    如果剛剛王家人覺得陳克復是想坑他們,想要讓他們和李密都拼個兩敗俱傷,好撿便宜而憤怒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則是感覺到了一種被瞧不起的感覺。堂堂江淮勁旅,十萬大軍,居然被陳克復安排了這麼一個佯攻的活,這讓每一個人都感覺面上無光,心中憤怒起來。

    “鄭王,陳王走前留了句話,就是鄭王如果不滿意這個安排,那麼鄭王可以把佯攻變成真打。鄭王如果決定真打,那我們河北水師願意提供遠程攻擊支持。”張仲堅笑呵呵的又說了一句。

    王玄應等人微微一愣,卻是再也沒有人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一個個全都馬上同意了陳克復的佯攻計劃。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1
正文 第675章 黃河水戰
   
    “報!”

    “報大王,河北水師已經過了濟水入河口,現在距離洛口只有二十里。”一名斥候手執著火把,騎著馬飛快趕到李密的大帳來報。

    李密聞言長身而起,大聲問道,“可有探清大小戰船各有多少?”

    “回大王,講有五層的五牙大戰艦十艘,三層黃龍戰艦三十艘,另外還有青龍戰艦一百艘,其余平底大船約百艘,另外各種漁船、小船約有三百來艘。卑職遠遠看的明白,河北船隊之中,正是高高打著陳字大 的安瀾號旗艦。”

    沈落雁聞言皺眉道,“陳克復北次所有的大小船只共有一百八十艘,可是現在居然有不下六百艘船,而且其中大號戰船就有兩百多艘,這有古怪。”

    “這有什麼奇怪的。”房玄藻自從盟津回來後,就越發的得李密看重,他也把自己當成了魏國的第一大臣,當下道,“陳克復雖然只有一百八十艘船,可現在他既然有六百多艘船,那他定然是要拉上了王玄應那小崽子。看來,陳克復並不打算夾著尾巴就這麼回到河北啊。這下正好,咱們不管他來多少,全都一網打盡。”

    李密的眼中也燃著興奮的光芒,心中充滿著期待,點了點頭,對守在帳外的傳令兵大聲道,“傳本王命令,等陳克復的船隊距離洛口還有兩里之時,立即放火船攻擊。火船一下,北岸準備的一萬人馬立即乘船攻擊,務必將陳克復的戰船逼迫到南岸來,速去。”

    “遵命!”傳令兵出帳上馬疾馳而去。

    得得的馬蹄聲在夜空中響起,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了。陳克復的船隊已經鑽入了大軍的圈套,想逃也來不及了。

    黃河的水面之上,船隊中央位置的安瀾號五牙大戰艦的五層甲板上,高高的飄揚著陳字大 。大 之下,張仲堅肅立其間。他出身為琉球王子,曾與隋軍水師交過手。後來海上多年,又與海盜交過手。投奔了陳克復之後,他一手組建了遼東水師,不但打海盜,而且還多次參與了江都的圍城之戰,依靠著高大戰艦上的諸多大型器械,與南陳的軍隊狠狠的交過幾次手。不但給予江都守軍有力支持,而且還將南陳的水師打的再也不敢到江都城附近的長江來,全都龜縮進了幾大湖泊之中。

    如今就要在黃河上打一場水戰,這還是第一次。黃河不比大海,也不比長江,黃河河道彎曲,水量也不深,河面也不寬闊。如安瀾號這樣的五牙大戰艦很不適應戰斗,不過既然不可避免,他也根本沒有畏懼。

    所有的船上都已經點燃起了燈火,身處諸多戰艦的拱衛之中,站在高高的五層甲板之上,他能清楚的將這支擁有六百多艘大小戰船的船隊全部收入眼底。

    在他身旁有一根高高的桅桿,上面不但懸掛著一排燈籠,而且還有數名旗語傳令兵站在上面,隨時將他的命令傳往各條戰船。

    “大帥,開始了。後方發現敵人蹤影,有船只從北岸邊上駛出來了,數量不少。”一排舉著千里鏡的觀察兵中,有一名眼尖的迅速報告。

    張仲堅拿起千里鏡往後面望去,果然,只見後面數百步外的江面上,突然出現無數的船只。這些船只大多都是一些小漁船,遠遠的可以看到,船只上有不少短打的士卒再在操漿猛劃而來。

    “傳本帥命令,所有戰艦暫停前進,派三十艘青龍戰艦迎敵。每三艘戰艦一組,並派一百艘小船前出攔截。敵人故意放我們過來才攻擊,很有可能會用火攻。派幾條船先在前面拉幾條鐵索攔截,再用漁網攔截,絕不能讓對方的火船闖進船隊來。只有敵船進入攻擊範圍,立即以弩床與投石車攻擊,命令五牙戰艦與黃龍戰艦,所有工兵炮車準備拋射。”

    張仲堅豐富的經驗,完全判斷對了。當那大群的小船出現沒有多久,船上的船夫就開始點燃船上所載易燃物,然後縱向跳下水了。

    一艘艘的小船接二連三的燃起,熊熊的火光直沖天際,將半個夜空都照的亮同白晝。李密雖然一直在黃河、運河邊發展,但部下並沒有專業的水軍。雖然也有一部份的船只,但也不過是以前在運河上做無本買賣時留下的。到了後面,李密攻城佔地,早看不上那點無本買賣了。他搜集船只,不過是為了運送糧草罷了。

    所以此時匆忙之間搜集到的船只,大多是些漁船,稍大點的也不過是些運糧船。這些小船如果想跟陳克復那高大的戰艦打水戰,那無疑是以卵擊石。所以李密下令將所有的小船全部改成了火攻船。而所有稍大點的運糧船,則被李密匆忙間變成了戰船,裝了一萬人馬,隱藏在洛口的對面的黃河北岸。

    好幾百艘火船順著水流而下,直向河北的水師撞去,那熊熊的火焰,仿佛將黃河都給點著了。滾滾的濃煙,山河為之變色。除了有水戰經驗的河北水師將士們十分鎮定之外,此時戰艦上的十萬江淮軍,卻是全都嚇的面色蒼白。不少的士卒,要不是有軍官們的彈壓,甚至都要往河里跳了。在他們看來,魏軍這樣的火船攻擊,河北水師根本無法躲避。

    就連王玄應這個江淮軍統帥也是臉白的和白紙一樣,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抖動。他也是多次上戰場的將領了,說來也見已經與慣了生死。可是如眼前這般,看著那如噴薄的火山一樣的火焰直奔而來,他就感覺自己的生命完全不由自己主宰了。這種慢慢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比起戰場上面對面的生死撕殺來,更加的讓人無法鎮定。

    兩條能搭乘百名士兵的的青龍戰艦,已經一左一右的拖著一條粗大的鐵鏈沿著兩岸向著火船逆流而上。在他們的後面,還有八艘同樣的青龍戰船,在他們的後面,拉起了四道鐵索。

    十艘戰艦,五條攔河鐵索剎時橫于河面之上。這時那最前面的火艘已經順著水流被第一道鐵索攔截,砰的一聲,火船撞在了江面之上,再也無法前進。鐵索被拉的一,連兩邊的兩艘戰艦也被拉的動了一下。

    在五道鐵索的後面,幾艘三層高的黃龍戰艦已經一字排開,側身橫排于河面之上。

    三層的甲板之上,艦長手一揮,“發射!”身後的幾名傳令兵馬上揮舞著手中的紅藍旗幟,還有一名傳令兵又掛起了表示發射的燈籠。

    早已經準備就緒了的工兵們,一個個展開了進攻。一共三層的甲板之上,所有的投石車,弩床,火藥拋射車同時發射。巨石、鐵弩、火藥包紛紛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了早已經瞄準好了的火船。

    一塊巨大的石頭直接砸中了一艘攔在鐵索前的火船,瞬間將那火船砸的四分五裂,無數帶著火苗的碎塊順著波濤而下。不過雖然火船的碎塊得以穿過第一道鐵索,可後面的鐵索卻是攔的很低,緊貼著滿面的鐵索又一次把帶火的碎片撞大多攔下。

    一面面的令旗揮舞,一道道發射的命令喊出,一道道絞弦聲響起,巨石、鐵弩、火藥包飛嘯而出,紛紛命中一艘又一艘的火船,將其擊的四分五裂,破爛解體。

    對于擁有豐富水戰經驗的河北水師來說,李密的這個火船之計,太過于簡單了。如果李密能有一支差不多的戰艦順流而攻,再配以這火船之計,也許能給河北水師造成不少的傷害。可是如眼下這般,僅僅是扔下一堆小火船,其它的連個人都沒有的打法,根本傷不到水師的一個毫毛。

    一輪輪的打擊過去,所有的火船都已經解體,再經過了五道鐵索的攔截之後,那些還帶著火苗的碎塊在還距離船隊很遠的時候,就早有一排排的小船帶著水龍水車等滅火工具,拼命的向那些火苗噴著水。

    王玄應一直站在張仲堅的後面,看著河北水師好整以暇的把這原本聲勢嚇人的火船一一滅掉,看的是驚訝無比。他頭一次看到,原本水戰還可以這麼打,原本水戰還可以打的這麼賞心悅目。

    向張仲堅一拱手,“昔年只聞得楚國公楊素善長水戰,當年為攻南陳,甚至發明了這五牙大戰艦。可今日一見,才發現原來張大帥才真正是水戰行家,那麼驚人的火攻之計,居然這麼簡單,不費吹灰之力就給破了,還沒有半點傷亡,太讓本王佩服了。”

    張仲堅笑了笑,“李密匆忙之間能想出這麼個火攻之計,倒也是不錯。不過想憑如此單薄的手段,就妄想擊敗我河北水師,他卻是小瞧了我們,也高看了自己了。來而不往非禮也,現在,本帥倒是十分迫切想見到李密,給他送上份見面禮。”

    “哈哈哈!”王玄應也大笑道,“沒錯,本王現在也十分想看看張帥送給李密的禮物呢。”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1
正文 第676章 不對稱戰
   
    暗夜,黃河,戰艦密布,長槊如林、刀槍如山。

    名將對名將的對抗,江淮勁旅與瓦崗強軍的踫撞,河北水師與步戰洪流的交鋒,就將猶如那星辰與星辰的對擊,恢宏壯闊。

    生于這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偉大時代,成為當世最強軍的一員,與麾下的兄弟並肩作戰,抗擊中原最強的兵馬,那是一個多麼壯闊的場面!

    張仲堅感覺血脈中少有的熱流奔涌,身為軍人和戰將的本能在他體內復甦。他慶幸自己選擇了中原,留在了中原,讓他得以投入參與到這個大時代的洪流之中,寫入自己的篇章。

    他慢慢地捏緊了拳頭,雖沒有出聲,但那炙熱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他心底的戰意。

    在他的腳下,是河北水師,也是當世最強的水軍,一支真正的水師。在他之前,雖然歷代也有水師,但真正論起來,並沒有一支真正的水師。就連混一東西,統一南北的大隋帝國,雖然有著龐大的戰艦群,可他們也從沒有過一支真正的水師。渡江滅陳,渡海攻遼,一次次的大戰之中,隋朝的水師更多的扮演的是一個運兵的角色。

    三次征遼之中,水師三次從山東渡海直擊高句麗,可其行動與目標卻不過是運送兵員,開闢第二戰場,牽制高句麗的人馬罷了。朝廷的水師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進行水戰,他們的攻擊手段是登陸做戰。

    而現在,張仲堅要讓所有人知道,水師不是步兵們的運輸工具,這是一個真正的兵種,一個獨立于步兵,甚至獨立于騎兵、步兵等陸戰兵種的新兵種。

    陳克復曾經說過的話給了他十足的信心,凡是有江河湖海的地方,都將在水師的龍旗掌控之下。水師不是陸戰部隊的附庸,而是一個嶄新的兵種,一個能夠正面擊敗陸軍的兵種。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他將以堂堂正正的戰績,來告訴所有人,水師的也將迎來自己的時代。

    一艘偵察快船迅速的駛到安瀾號戰艦的旁邊,幾名軍官快速的登上安瀾號。

    “大帥。”幾名軍官肩膀上的軍餃上都有一支鐵錨的標志,那是水師的標記。

    “如何?”張仲堅回頭問道,李密的攻擊雖然按預料的出現了,可是那攻擊太弱了,弱到張仲堅很自然的就判斷出李密肯定還會有其它的攻擊手段。

    一名少校軍官出聲道,“我們的偵察船發現在洛水入河口的黃河北岸處,那里隱藏著不少的敵船,偵察報告說都是些運糧船,船上裝載有一些簡單的投石車,還有不少的士卒。初步判斷有大小船只兩百艘以上,有兵萬余。另外在洛口附近的河面上,有大量的沉船堵塞了河面。除了普通的平底船,我們船隊中青龍以上的戰艦都不能通過。”

    張仲堅一言不發,伸手取過了一張地圖,這是一張洛陽段的黃河河圖,上面精準的繪了黃河的地圖,另外連兩岸附近的山勢灘地等也一一描繪在上面,十分的精準。

    “李密選了個不錯的地方。”張仲堅看著地圖點頭稱贊道。

    此時河北水師所處的位置,正處于洛水入河口的上游五里處。在這個位置,黃河的南岸,正是屏障著整個洛陽北面的邙山山脈。這條有百丈高的山脈本就是秦嶺余脈、岷山支肪,這道天然的障礙不斷屏護著洛陽的北面,而且此時也黃河中的河北水師的北面給徹底的擋住。

    而在北岸,這里正是一道約有十余里長的岩石灘,那高高的崖壁,如同一面城牆一樣的豎立在北岸,與南岸的邙山,仿佛一道水桶一樣的把洛口上游的這段大約十余里的河道給夾起。

    現在,李密選擇在洛口設伏,在洛口的東面沉船堵塞河道,一下子就等于將這段險要的通道的東面出口給堵住了。

    拿起一支炭筆,張仲堅在西面的那個唯一的通道口劃了個圈,平淡的笑道,“如果本帥所料不錯的話,李密剛才火攻不成,肯定已經派人在我們的上游處也給沉船堵塞河道了。

    甲板上的數名水師將領面色一凝,“如此一來,南北岸有邙山與崖壁阻隔,西面下游河道又已經堵塞,如果李密真的在上游也這麼來一下,那咱們豈不是困在這條十里長的狹窄河道之中了?”

    “不。”張仲堅往南岸一指,“李密還給我們留了條路,看到沒有,我們的南岸並不是直接就是邙山。在邙山與黃河之間,這里還有一塊灘涂*平原。”

    張仲堅所指的地方,恰是一塊黃河沖刷出來的灘涂,這灘涂卻是不小,東西足有十里,南北也有四五里。這麼平整的一塊平原,卻正是一塊相當合適的大軍交戰戰場。

    “李密想逼我們上岸與他們陸戰?”

    “肯定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會還在北岸邊安排一只兵馬了。”張仲堅對李密的這個計劃,卻絲毫沒有擔心。也許在所有人的眼中,水師戰斗最終于還是會選擇登陸上岸陸戰吧。所以李密才會挑了這麼一個戰場,這塊*平原平坦無比,極其適合大軍決戰。而且李密佔據著北面的邙山,這塊平原,前有黃河,後有邙山。左右都是黃河,完全就是一個死地。一旦河北水師真的棄舟登陸,那麼只要不能佔領邙山這個唯一通道,那唯有困死、戰死于此了。

    王玄應對于水師的戰法絲毫不懂,在他看來,水師如今被人堵在河中,要想戰斗,也唯有上岸才能打的到敵人。如今李密預留的這塊灘地,明顯就是一個死亡陷阱。李密佔據北面的邙山,以逸待勞,他們沒有半分勝算。

    “這是陷阱,我們不能去做。要不我們進入洛水吧,不論怎麼說,總好過這四面包圍的困境吧。”

    張仲堅搖頭,笑道,“那才是李密真正的陷阱,如果我們入洛水,那才真正是危險了。”他伸手指著地圖道,“你們看,邙山的東端就在洛口為止,如今李密肯定已經將洛口的邙山這個有利地形佔據了,如果我們入洛水,那不用想也能知道,李密既然能在我們的上下游堵塞河道,那他肯定也會在洛水堵塞河道。我們一入洛水,同樣無法逆河離開。”

    洛口的地形和此時他們所呆的地方沒什麼差別,西面是邙山的尾端,而在洛水的東岸,則也同樣是連綿的高山,這東面的山脈廣義上來說,其實也是邙山的余肪。而且與此時相同的是,在這洛河兩岸的山脈之間,河兩岸都各有一片與眼下南岸差不多的平原灘地。

    對于李密來說,他把河一堵,他們就只能上岸了。因為黃河寬闊,此時他們所處的河面約有一里多寬。可如果入了洛水,那里的河面卻不過幾十步寬,被李密一圍,他們甚至是從容上岸都難,直接就要被李密的大軍給圍毆死。

    王玄應一听眼下這麼危險,先前的那點興奮之情一下子全消失的沒影沒蹤,“張帥,要不咱們就在這河中心下錨,等待陳王的兵馬到來之後,再一起攻打李密吧。”

    甲板上諸將聞言都有些鄙視的看了一眼王玄應,不明白王世充這樣的梟雄,怎麼生出這麼個膽小的兒子。

    張仲堅一甩斗篷,刷的撥出腰間長劍,沉聲道,“傳本帥命令,全艦隊向右轉舵,天亮之前,將北岸的那些漁船全給我擊沉了,把那些膽敢劃著漁船就來挑戰咱們河北水師的漁夫們全趕下河去喂魚!”

    “得令!”眾將領命之後,齊齊一個轉身,直接回各戰艦指揮去了。

    洛水西岸的邙山東關嶺上,李密的魏王王帳正立于此處。

    這東關嶺如同一把利劍的劍尖,正一劍刺在黃河與洛水的交匯之處,站在這山頂之上,方圓數十里地的範圍盡入眼底。

    自探馬通知陳克復水師到來之後,李密便一直站在這山嶺上觀看著北面的黃河。當數百條小舟滿載著易燃物,燃起通天的火光沖向黃河上那支龐大的艦隊之時,李密面上不動聲色,可心里卻無比的期盼,期盼著他的火攻船隊,也來一次火燒赤壁,將陳克復那些高大的艦隊通通的燒光。

    可惜,如此猛烈的攻擊,居然被陳克復的艦隊如此輕易的破解了。這功虧本一匱的結果,讓李密氣的差點把牙齒給咬碎了。

    跟隨著李密觀戰的魏國諸將,看著李密陰沉的臉,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還是好半天後,房玄藻大著膽出聲提醒,“魏王,火攻計失敗,咱們是不是馬上傳令進行第二個計劃,讓北岸的潛伏的船隊發起攻擊,趁陳克復剛小勝一場時,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好,馬上去點火發信號傳令,讓咱們的潛伏的水師立即出動,打陳克復一個措手不及。”李密點頭。

    幾名士卒馬上跑到一旁,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三堆干柴點燃,一時間,漆黑的夜里,南岸的邙山上三堆巨大的篝火燃起,直沖星空。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2
正文 第677章 火龍出水

    隨著邙山上的那三堆巨大的信號篝火升起,黃河水面之上突然又起波瀾。

    一陣緊似一陣的戰鼓聲沖天而起,嗚嗚的號角聲也響了起來。

    只見河面中間的那一座河中沙洲的背後,突然亮起無數的火把,一時之間,運糧船,打漁船,甚至那只單人劃槳,只能乘坐兩人的小船也在一陣陣的喊殺之中沖了出來。甚至在這巨大的喊殺聲中,在那一支支的火把照耀之下,還有無數的匆忙間用樹木扎成的木排也劃了出來。

    “擂鼓!”

    “吹角!”

    張仲堅肅立安瀾號戰艦的五層甲板之上,對于對面突然沖出來的這一群亂嘈嘈的人馬,卻並沒有半分動容。在擁有六百多艘戰艦,擁有大量三層、五層樓船的超級船隊面前,那些沖出來的烏合艦隊,就仿佛是一群沖向大象的螞蟻群而已。雖然看似數量很多,聲勢驚人,但在河北水師強大的戰斗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道道的命令傳下去,訓練有素的河北水師進退有序,水師不進反退。

    五層高的五牙大戰艦緩緩逆水後退,在每艘五牙大戰艦的左右,是左右和前面的各三艘三層黃龍大戰艦。而在黃龍戰艦的外圍,一百艘青龍戰艦,則分成了十個戰斗群拱衛在十艘五牙大戰艦的外圍。

    一支六百多艘戰艦的超級艦隊,有條不紊的快速變陣。數息之間,就已經組成了十個戰斗群。而除了這些大戰艦,剩下的數百艘戰艦,則同樣在十艘五牙大戰艦上將領的指揮下,快速的在李密水師的前面,組成了另一道巨大的陣列。無數的小船。在黃河上快速的游弋穿梭著。

    “敵船已經進入攻擊範圍,請求攻擊!”一名傳令兵迅速把前陣發回來的旗語報道給張仲堅。

    “不。”張仲堅搖頭。“命令艦隊保持陣形。繼續後退兩里。”

    王玄應在一旁看的萬分不解,如此龐大的艦隊,居然還被一群破破爛爛的小漁船給嚇退了。

    “張帥,為何後退。直接上前滅了他們啊。”

    “殲滅這支艦隊沒有什麼可難的,不過本帥要零損失殲滅這支船隊。”說完這句話。張仲堅不再理會王玄應的追問,站在甲板上只顧目不轉楮的觀看著整個艦隊的後退。

    河北水師一退,魏軍的那只匆忙間組織起來的艦隊。卻是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統率著這支艦隊的乃是當初瓦崗的老兄弟王志。過去他就是負責在運河與黃河上做無本買賣,為山寨搶錢搶糧。他在這片地面上縱橫了好幾年,從來只有他搶別人,打別人,這一次,突然看到河北水師這麼龐大的一支艦隊。他在接到李密命令的時候。不但沒有半點害怕,反而是十分的興奮。

    他根本不知道害怕為何物。在他看來,船越大,那戰利品也就越多。打水戰嘛,船越大就越不方便。有一條小舨板就夠了,不夠他多大的船,只要沖到了船下,登上了對方的船,那還不就是自己的了。

    此時看到對面的戰艦不退後退,王志興奮的舉著手中的橫刀,站在一艘運糧船的船頭上大聲的呼喊道,“弟兄們,沖啊。誰拿搶到戰艦,那就是誰的。老子預先定好了那艘打著陳字旗的大船,誰也不許和我搶,其它的,隨便你們分你!”

    這支匆忙湊起來的水師,大多是在其它地方混不下去的義軍。一萬多人里,有著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山頭,本就是一群烏合。此時湊在一起,看到河北的水師後退,根本就沒有仔細的用腦想為什麼那麼多戰艦的艦隊會怕了他們這麼一群漁夫。

    眾人大呼小叫,只是拼命的拿著手中的刀兵,不斷的敲擊著船沿,催促著那些操漿劃船的士卒們用力再用力。如同一窩蜂一般,眾人爭先恐後,仿佛對面的那支艦隊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抗之力,似乎那就是些已經褪下了全身衣物,張開了雙腿正在那里等著他們卻一般。

    魏軍水師爭先恐後使命追趕河北水師,完全不顧什麼戰斗序列,什麼水面陣列,只顧奮起直追。可不論他們怎麼追,那河北的水師艦隊卻總是離他們那麼遠,操漿的魏卒累的都快脫力了,可依然可望而不可及。

    而在這番追趕中,魏軍的萬余士卒所操縱的幾百艘各色大小船只,卻漸漸拉成了一字長蛇陣,大大小小的戰船完全混在子一直,根本沒有了什麼陣形可言。而反觀河北水師,一直在徐徐後退,可陣容卻沒有半點變化。

    張仲堅看著離那中心洲已經足有兩三里之遙,而魏軍的戰船也完全亂了套,當即大手一揮,“停止後退,開始進攻,發射火箭。”

    一通鼓聲傳下去之後,河北的水師的大戰艦紛紛河心下錨,而那些數量眾多的小戰船則游蕩在四周。

    “發射!”

    一聲令下,一面面令旗揮舞,只見前面的一百艘青龍戰艦的甲板上,已經布滿了一具具的奇怪的武器。這種奇怪的武器仿佛就是一根原木,足有一人高,大腿粗。此時這些古怪的器械全都架在了一個個的三角架上,隨著令旗招展,手舉著火把的士卒舉火點燃了那根木頭尾端的火繩之上。

    隨著一陣陣的火花和煙霧,那支大腿粗、前端還有一個張著猙獰大口龍首的巨大器械,瞬間冒著一陣陣的火藥與煙霧直沖而起。帶著耀眼的火藥,劃著一道巨大的弧線,向著魏軍的船隊直沖而去。

    足足一百具這樣的武器,在漆黑的夜空中,帶著那耀眼的明亮,直飛而去。

    “這,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巨大之物,居然能飛起來?”王玄應呆呆的看著那壯麗無比的景象。

    “這是火龍出水,我們水師專有的大殺傷性武器,這也是剛剛研究出來沒多久,這是第一次裝備我們水師艦隊!”一旁的一名水師將領相當自豪的道。

    王玄應喃喃的道,“火龍出水?可是我們現在距離魏軍的船只起碼還有數百步之遠,這能攻擊到他們嗎?”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仿佛是印證他的話一樣,那樣震憾了戰場上無數觀戰者的新式武器,在空中飛行了足有五六百步之遠的時候,尾部的火焰漸漸熄滅,那巨大的龍首木也在空中一滯,似乎就要掉了下來。

    “這是失敗了嗎?”王玄應面上似帶著遺憾,心里卻又帶著一陣輕松的問道。

    剛剛那火龍出水發射時的樣子太過于驚人了,那巨大的龍首火器,那耀眼的光芒,甚至那超長的距離,讓王玄應的心里無比的震憾。他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把這麼巨大的東西送上天空,而且還能飛行這麼遠的。

    不過此時見到這武器仿佛要掉下去了,心里終于輕松了一點。如果這武器就是這般表現的話,那頂多只能算是一個超級版的擂木吧。比普通的擂木能砸的更遠一點罷了,仿佛也並沒有大過于驚人的威力。

    黃河上魏軍的那些戰船上的士卒們,此時也早已經被河北水師那驚人的火龍出水給鎮住了。

    本來就大多是農民出身的士卒們,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東西瞬間就飛到了自己的頭頂,全都嚇的趴在了船上,大喊著滿天神化保佑。在他們看來,這樣的東西非人力可為,定然是天神顯然。

    魏軍水師的統領王志同時趴在了船頭,雙腿顫抖,面色蒼白。剛才他的船沖的快,處于魏軍艦隊的最前方,此時卻正正好的處于那噴著火焰在天空飛行的武器的下方。

    他身旁一名操漿的魁梧大漢,此時卻望著頭上的火龍出水,結結巴巴指著他頭頂那火龍出水的龍首喊道,“那是龍王,龍王發怒了,我們的打斗驚擾到了龍王,所以龍王派神龍來懲罰我們了。”

    王志有心要反駁自己的部下,如果真是龍王派來的,可為何他們卻不懲罰河北水師呢?可這話他終究沒敢說出來,在他的心底,對于鬼神特物,還是相當敬畏的。

    那大漢的喊叫,讓更多的人恐慌了起來,一個個全都是面如死灰,等待著龍王的懲罰。

    王志丟下了手中的橫刀,雙膝下跪,雙手合十,不斷的念著南無阿彌菩薩,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等各種咒語,祈求保護。可他的祈禱並沒有什麼作用,他眼見著那本來已經熄了火的神龍,猛然之間,從那龍首的猙獰口中,帶著一陣陣的尖嘯聲,噴出了一股股的火箭。

    他看的沒錯,火箭,確實是火箭。

    那龍首木的嘴中,瞬間噴出了大量的帶著火焰的火箭。猶如一道道耀眼的閃電,這些火箭向著前方範圍覆蓋攻擊。

    一百支火龍出水,瞬間仿佛天下派下的神龍,口吐著漫天的雷電,對著魏軍的水師發泄著龍王的憤怒。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2
正文 第679章 困獸之斗
   
    一堆搖曳的篝火把火堆前的幾人映的滿面通紅,火堆旁幾塊古頭架起了一個簡易的爐灶,火焰中正架著不知道是誰的一頂頭盔。那頭盔被他們反架在火上,馬上變成了一個盔鍋。

    滿臉大胡子的隊正張福將一把豆子撒入沸騰了的盔鍋中,他旁邊一個和他長的很相的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也趕忙從自己的身上掏出幾塊牛肉干,和幾條魚干也連忙扔進了鍋中。立時,一陣陣的香氣飄散開來。

    “咕咕!”圍在火堆旁的幾人肚子都響了起來。

    身材干巴枯瘦、滿臉皺紋、皮膚黝黑的老張頭迫不及待的從腰畔解下一只勺子在鍋中攪拌起來,沒攪幾下,左手就已經取了腰間的一個大竹筒伸了過去。

    “老張頭你他娘-的就知道吃,這豆子剛扔進去沒多久呢,小心吃了跑肚跑死你。”隊正張福笑罵著道。

    老張頭听到這話,把已經舀起來的豆子又倒回了鍋中,最後只舀了一小勺湯。也顧不得湯還滾燙,老張頭一邊用力猛吹,一邊唏唏索索的把那一小勺湯給喝了下去。喝完後,還有些意尤未盡的擦了一下嘴巴。

    “有的吃就快吃吧,要不然,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吃最後一口呢。要死,咱也得當個飽死鬼,可不想當一個餓死鬼。”老張頭轉頭望著不過千余步遠的河面,語氣中盡是蕭瑟。

    隊正張福與另外兩個人听了後,也都沉默了,稍後,大家都紛紛解下了腰間的勺子與竹筒,一起往那盔鍋中舀去。老張頭說的對,要死,那也得當個飽死鬼。

    隊正張福是這四人中官職最大的,管帶著五十人的隊正官。不過現在,他這個隊正卻只剩下了身邊的三人,連他自己也不過四人,連一個伙的人數都不到。

    不過這樣的事情,張福早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雖然張福現在身上穿的鎧甲是魏軍的制式裝備,但是實際上,張福卻並不是李密的嫡系人馬。他的首領老大是王薄,就是號稱知世郎,在大業七年,因為為肯去遼東打仗而第一個起來造反的人。

    王薄一起兵,同樣也不願意卻遼東送死的張福就跟著王薄一起造了反。只可惜,他們的名頭雖然早傳遍了天下,可他們的運氣去並不怎麼好。起事到現在,快十年了。可這十年來,他們被朝廷官軍圍剿,後來又被世族的私兵圍剿,到了最後,甚至同時農民軍出身的義軍也打他們的主意。

    張福還記得他們人馬最多的時候,足足有十萬人,在山東那也是橫著走。那個時候,張福手下帶了足足五千人,身上還穿了一套搶來的隋軍將領的寶甲,別提有多威風。可這樣的威風沒有維持多久,張須陀就到了。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一次的戰斗,那時他們與左孝友等其它義軍聯手,一共二十萬人打一個存有很多糧食的小縣城。張須陀居然帶著四騎,就向他們沖來了。

    五騎對上他們聯軍的前軍營二萬人馬,他永遠也忘記不了那次戰斗。因為那次最後輸的人是他們,張須陀前來糾纏,拖延,結果大家都上了他的當。追了他半天,沒殺掉他,卻使的張須陀的八風營趕到了。不到萬人的八風營縱馬而來,不但將他們前軍營的兩萬人馬擊敗,而且挾大勝之勢,直沖他們的大營,最後將足足二十萬的義軍聯軍殺的潰不成軍,直追殺了一百多里,血流如海。

    自從那次大敗之後,他們這支義軍就再沒有恢復過來,王薄帶著他們那萬余殘兵投奔過張金稱,投奔過劉霸道,也投奔過左孝友,投奔過孟讓。到了最後,也跟著其它義軍一樣,數千殘軍投奔了天下盟主李密。

    投奔了李密之後,他們這支人馬,被李密整編成了一個營,首領王薄掛了一個雜號的將軍餃,而他最後成了一個隊正,手底下只剩下了五十個兄弟。

    投了李密,換了魏軍的鎧甲,打著魏軍的旗號,可他們卻依然只是李密眼中的雜牌。這次伏擊陳克復,他們這個營與其它投奔李密的義軍一樣,被安排在黃河上伏擊河北水師。

    張福現在一想起剛才的那場水戰,渾身就控制不住的顫抖。他只記得那天上的的神龍,帶著雷電狂蛇,對著他們的船隊吐出了無數的閃電化作火箭,把他們拼湊起來的大大小小幾百艘船只一下子燒毀大半。那萬余士卒,大部份不是燒死,就是跳入水中被河北軍捅死。

    只有少數如他們這四人一般見識的早,水性又好的才逃過了一劫。

    四人又沉默了下來,只是無聲的坐在那里烤火。

    許久,那最年青的小伙子問張福,“叔,你說那河北兵會打上岸來不?”

    幾人聞言都是一抖,面色難看,張福無奈的道,“魏王已經把河北兵堵在這里了,現在咱們是困了一頭凶猛的老虎的籠中啊。可惜,咱們也都在籠中了。”

    那年青人小伙子叫張二牛,是張福大哥的二兒子。當初張福三兄弟連帶著子佷一起造了反,可七八年下來,張家就只剩下了他們叔佷兩人。當初不到十歲的二牛,如今也已經成了十七八歲的大小伙子。

    小伙子很勇猛,他沒有見識過當年張須陀五騎對二十萬,可今天這一戰,河北兵不費半點力氣的就把他們一萬人給輕松擊敗,卻讓他心里動搖起來。

    “叔,俺听說咱們老家現在也是陳破軍的治下,听說現在山東都已經沒有兵災匪亂了,老百姓們都回家種地去了,陳克復給牛給犁給田呢,听說像我這樣的年青人如果沒老婆的,他們還給幫助許配一個塞外娘們做老婆哩。叔,要不,咱們回山東老家吧。打來打去,快十年了,再打下去,咱們家可就一個人也剩不下了。”

    張二牛說話沒有顧忌旁邊的老張頭和張三哥,他們這四人都是一個莊子里出來的。轉七拐八的,也都是親戚,更何況一起這麼多年了,這其間的感情早比一般的兄弟還親了。

    張福听的有些心動,事實上他已經絕望了,心里都已經做好了今天戰死在這里的打算了。他們逃上了岸之後,岸上的魏軍將領卻不肯讓他們到後面去,反而讓他們這些敗兵全都收攏在南岸的最前面。夾在魏王的大軍與陳克復的水師中間,哪還能有活路。

    張福那蒼桑的臉上布滿無奈,最後在火光中點了點頭,“咱們四個人不要再分散了,等有機會就走,給李密賣命也沒啥好結果,咱回老家去吧。”

    四人灰敗的臉上,重又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突然,四周的那些三三兩兩躺在地上休息的敗兵們騷動起來,不時傳來慌亂的聲音。

    滿臉大胡子的張福騰的站了起來,雙眼炯炯有神,十分明亮。一只手已經抄起明亮的橫刀,其它三人見狀反應也十分的快,各自拿起了盾牌與橫刀,靠向了張福,圍成了一個小圈,後背向里,向外警戒,做出了戰斗準備。

    “河北兵先動手了!”張福語氣冰冷,毫無感情。

    “叔,現在怎麼辦,向後退嗎?”張二牛有些慌亂的道。

    張福搖了搖頭,他站在這里距離岸邊不過四五百步的距離,甚至都已經在河北兵那恐怖武器的攻擊範圍之內。他清楚的看見,河北的船隊已經如一朵厚重的烏雲在向南岸擠壓過來。

    他雖是個農民出身,可在義軍中混了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仗沒有一千也有三百了。他很快的判斷出,河北兵這是要準備登陸了。而這樣的時候,卻正是魏軍擊敗河北兵的最好機會。

    河北兵的戰艦高大,魏軍沒有相敵的戰艦,無法和他們打水戰。可如果河北兵棄舟陸戰,這卻正中了魏軍的下懷。特別是河北兵還打算在十多萬魏軍面前登陸,這無疑是一個敗招。

    河北兵登陸,一時間岸邊的這塊灘涂完全在魏軍的攻擊範圍之中,更何況,登陸的時候,河北兵必然會出現一些混亂。河北兵也無法快速的展開防御陣形,這樣正面與魏軍決戰,無疑是個十分蠢的做法。

    張福搖了搖頭,有些不明白河北軍怎麼會突然如此大失水準。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時間去操心河北軍了,他正處于河北軍與魏軍的中間。不論是河北兵攻上來,還是魏軍輾過去,他們都會是第一個倒下的。

    “快,大家跟我一起向東邊走!”張福沒有帶著人後退。

    這個時候後退,無疑是直沖自家陣腳,那後面可是李密的嫡系精銳人馬,他們這些雜牌回去,魏軍將領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他們射死在陣前,也不會讓他們去打亂他們的陣形。

    往前,也一樣是死。就算他有投降的想法,可戰陣上刀槍無眼,能不能跑到他們的面前還是一回事。想來想去,張福決得,也唯有避開灘涂與中心的這塊位置,往東面到洛水西岸去,也許才能有一線生機。

    四個人舉著盾牌,提著橫刀向東拼命狂奔,還沒有跑出多遠,已經听到了南面的位置上傳來了一陣陣整齊的步伐之聲,然後是軍官的喝罵聲,接著就是弓手的拉弓聲。下一刻,無數的弓弦聲響起,接著就是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和不甘的怒罵,那些和他們一樣從黃河水戰中逃回來的雜牌士卒們,已經倒在了魏軍的前進陣列之前。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3
正文 第680章 搶灘登陸
   
    四月初二凌晨,河北水師六百余艘戰艦到達洛口,前後不過一個多時辰,河北水師便憑借著其精銳的水師,訓練有素的陣形,犀利無比的武器將魏軍拼湊起來的幾百艘大小船隊一舉擊潰。

    緊接著,河北水師稍做整頓之後,主動向河灘開始登陸。

    邙山腳下,一隊又一隊水戰後潰敗逃上岸的敗軍,在魏軍整齊陣列的弓手清掃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一萬出戰的先頭部隊最後剩下的千余殘軍接二連三的倒下,最後全軍覆沒。

    風呼呼的刮過,遠草的荒草在隨風搖動。

    南邊傳來隱約的兵馬喧囂,李密布置在這里的軍隊壓了過來,越來越近。一片潮水似的紅色人海中,可以看清楚了,魏軍士兵頭上飄揚的紅色旗幟和紅色的盔纓,那是他們軍官的標志。在隊伍的頭頂,閃爍著一片金屬的明亮反光,一頂頂黑色的頭盔閃耀著點點的明光。

    而在紅色的旗幟與軍官們紅色的盔纓的四周,還有更多的卻是士卒們鮮紅的包頭巾,與他們紅色的戰袍。

    這支從黑夜中閃現的隊伍,與剛剛被他們清理的水戰敗軍完全不一樣。在十里寬的巨大平原上,魏軍最精銳的內軍排著整齊的陣列,如牆一般的向前推進。

    一列十六人,一縱也同樣是十六人,兩百五十六人組成一個步兵方陣,四個步兵小方陣又組成了一個大方陣。在這個一千多人的步兵集群的左右,還各有一支百人的騎兵隊,在兩旁護衛著步兵的兩翼,一起緩步前進。

    而四個步騎集群,又組成了一個更大的步兵集群。此時邙山腳下,六千余人一個的步騎集群足足集合了十個,在平原上展開了一個二三三的陣形,如一面不斷擠壓鐵壁銅牆。

    邙山東關嶺上,李密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喜色。他手舉著千里鏡,高興的看著下面充滿著肅殺氣息的前進大軍。這六萬大軍是他此次伏擊部隊的一半人馬,而且是魏國最精銳的人馬。這是他李密倚之成為天下盟主,中原豪雄的心腹力量。

    沈落雁同樣拿著一支千里鏡在觀看著下面的戰場,魏軍穩步推進,距離河灘不過四百余步。在如此厚重的步騎聯合方陣的推進下,她想不出為什麼河北水師這個時候不斷不退避,反而將戰艦駛靠了南岸,甚至他已經能清楚的看到有一隊隊的士卒從一艘艘戰艦上跳入水中,如螞蟻五般的沖向南岸灘涂。

    半渡而擊之,這是每一個統兵者都知道的戰術。也是每一個統兵都都會防備與利用的,眼下河北水師的動作,無異于表明他們要在魏軍最精銳的數萬大軍的面前,來一次搶灘登陸。

    沈落雁知道陳克復用兵的手段,雖好以奇兵,但眼下這已經不是奇兵,而是直接往魏軍的刀上撞了。

    事出反常即為妖,她靜靜的屏息等待著,她相信陳克復不是傻子。因為事實證明,誰把陳克復當傻子,誰才是真正的傻子。她相信,陳克復這樣的動作,肯定還隱伏著更厲害的殺招。

    平原上魏軍的陣列也漸漸放慢了速度,陣前指揮的魏軍將領也對河北軍的反常行為提高了警惕。能夠在這樣的黑夜中,面對著六萬魏軍精銳,玩搶灘登陸,這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不過指揮的魏軍大將王伯當同樣認為河北軍是傻子,那只剩下一個瘋子可以解釋了。面對著一群剛剛輕松殲滅了他們一萬人馬的瘋子,王伯當絲毫不敢大意。

    “緩步前進,保持陣形!”王伯當騎著一匹白馬,身後披著一件銀色的斗篷,手舉長劍,在陣列的前方往來奔馳喝令。

    王伯當的謹慎,卻讓山上觀陣的李密有些不滿。不論河北軍打的什麼鬼主意,在李密看來,既然他們敢搶灘登陸,那麼眼下就是一個最好的擊敗陳克復的機會。一味的疑神疑鬼,那無異于將這難得的戰機給浪費了。一旦讓河北軍穩固了灘頭陣地,擺出了陣列,那可就是一場真正的惡戰了。

    “傳令王伯當,讓他馬上發展攻擊。告訴他,孤在這里準備了美酒佳釀,待他得勝歸來,孤親自為他斟酒慶功!”

    听完李密傳令兵帶來的軍令,王伯當皺了皺眉,看了看對面那一艘艘高大的戰艦,還有那一隊又一隊正不斷涌上河灘的士卒。他本還有些猶豫,可是此時也只得按軍令從事了。

    手中長劍斜斜向前一指,魏軍方陣頓時爆發出一陣陣驚人的喧囂。大軍以整齊的方陣瞬間加快了速度,以沖鋒的速度向著岸邊直沖而去。

    遠遠的,停靠于河心洲的安瀾號旗艦上,張仲堅卻是松了一口氣。他不怕李密來攻,就怕李密不來。李密不來,他如何掩護陳王偷偷的從後面順水東進。

    “傳本帥帥令,河心洲所有的大型戰艦準備攻擊,發射床弩,拋射石頭、火藥包、火箭,掩護登陸部隊。另傳令前陣鄭王,向聯軍展示江淮軍戰力的時候到了。讓他們立即搶佔灘頭,在南岸列陣迎敵。他們的任務是堅守南岸,吸引魏軍注意。”

    “是!”傳令兵迅速遠去。

    當魏軍距離南岸江淮軍還有兩百多步時,“嗚!~~~”

    長長的號角聲吹想,一瞬間,從河心洲停靠的近一百多艘大戰艦上,巨大的石塊,冒著煙的火藥包、震天雷,帶著明亮焰火的火箭,紛紛向著魏軍齊射而去。

    河心洲的南面,距離黃河南岸不過一百余步,此時魏軍距離南岸也只剩下了兩百余步。河北軍從高高的戰艦上發射各種大型器械,其覆蓋範圍完全將魏軍的前陣給籠罩了進去。

    “嗚!~~~”

    一聲緊似一聲的號角繼續長鳴,南岸邊那數百艘的運兵船已經全部造上了岸,一隊又一隊的江淮士卒跳下了船,向著南岸瘋狂奔跑。

    “列陣!”

    江淮軍的軍官手提橫刀,大聲的嘶吼,跟在他們身後的士卒,迅速的按照命令,在南岸前快速的排兵布陣。

    頭上不時傳來呼嘯的聲音,鐵弩、巨石、火箭、火藥包各種各樣的遠程武器如一窩蜂一般的向著他們前面的魏軍直飛而去。

    投石車投射的石頭威力驚人,落在魏軍的陣列之中,再堅固的盾牌也無法抵擋。一塊塊的巨石就如同是一顆顆從天而降的流星隕石,在魏軍的陣列中不斷的濺起一片片的血漿、甚至還有許多斷手斷腳飛上天空。面對著密集的魏軍步兵陣,每一塊石頭都能帶走數名魏軍士卒的性命。

    而那絞床弩所發射的足有一人長的大鐵弩,攻擊力更是驚人,超大的鐵弩射入陣中,魏軍的士卒根本無法躲避,往往一支弩箭會如串羊肉一般的,一連穿過數名士卒,將他們串成一串,直至力盡落下。被弩箭射中的士卒,有的還沒有馬上死去,卻只能串在那大鐵弩上,動彈不得,哀嚎慘叫。

    而殺傷力驚人,威懾力更加驚人的卻是火藥包與開花彈、火箭、毒氣彈、煙霧彈等各種火藥武器。煙霧彈落在魏軍的陣前,彌漫的煙霧瞬間把士卒們的視力降到最低,而毒氣彈那黃綠色的煙霧,卻有著致命的危害,奔跑中的士卒們吸入毒氣後,往往咳嗽不止,眼淚鼻涕不停。

    緊接著後面的生鐵殼開花炮彈,大量包的火藥包,卻如同著地府的牛頭馬面,將一個個的士卒帶走。

    第一輪的打擊剛過,魏軍前面的陣列就已經開始混亂。魏軍的損失巨大,就一個回合,前面已經倒下了數以百計的士卒。如果是普通的義軍,受到如此大的打擊,說不定前軍已經潰敗。

    不過這支魏軍是李密最精銳的內軍,是魏國戰斗力最強的部隊,在足有一刻多鐘的混亂過後,魏軍完備的鎧甲,堅固的盾牌,還有平時的訓練有素讓他們頂住了攻擊。在魏軍前陣的各個有著豐富經驗的將領的指揮下,各個盾牌方陣和長槍方陣相互配合,大量的弓箭手同樣密集地還擊。

    魏軍不退反進,冒著河北軍的猛烈遠程攻擊,魏軍的後陣敲響了急促激昂的戰鼓,在隆隆的鼓點聲中,魏軍士卒爆發出一陣接著一陣的吶喊,向著南岸的陣前猛沖而去。

    王伯當的判斷很簡單,河北軍最大的優勢在他們的那些大量的遠程武器,如果不能拉近距離,與河北軍展開接觸作戰。那麼他們就只能讓那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武器不停的打擊,卻無辦法還手。

    而在他看來,河北軍的致命處,就在于他們是水師。只要他們沖過了這斷距離,剛剛上岸的河北軍絕對無法擋的住他們。到時,所有的河北軍連重新回到船上的機會都不會有,他們將直接把河北兵趕下河去。

    “騎兵沖鋒,破陣!”

    河北軍就在眼前,王伯當甚至能看到不少的士卒臉上的慌亂,他一拉馬韁,戰場人立而起。他執劍在手,向著騎兵發起了沖鋒的命令!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4
正文 第681章 馬其頓陣

    一隊又一隊的江淮軍已經快速的下船,沖上了南岸灘涂之上。

    傳令兵騎著馬奔馳在于各個方陣之間,高呼︰“準備!”

    江淮步兵們整齊劃一的豎起他們手中的步槊,方陣的上方一片鋼鐵冰冷的閃光。騎兵紛紛上馬,在兩翼作為守護及反沖擊的預備隊,一排排高舉的長矛明亮如雪,仿佛一條耀眼的光帶,塵土安靜的落在戰士的頭盔上,肩膀上,積了淺淺的的一片。

    江淮勁旅是梟雄王世充一手創建的一支兵馬,他們不是大隋最精銳的府軍,可是在隋末之時,他們卻比大隋的府軍更加精銳。他們最初的名號,只是地方官府組建的一支保境安民的郡兵組織。

    可隨著王世充在江淮帶著這支部隊,剿滅了一路又一路的義軍後,連楊廣也為之動容,親自下旨給拔付了最好的鎧甲武器裝備國,而且還給這支部隊的編制一擴再擴,最後王世充的這支兵馬終于達到了十萬之數。

    江淮不滿萬,滿萬無人敵。

    在江淮軍的最巔峰時,他們和楊廣的禁衛驍果軍、張須陀的八風營、羅藝的幽州鐵騎、遼東破軍營共同號稱天下五大強軍。如今,張須陀的八風營、羅藝的幽州鐵騎都成了陳克復的麾下兵馬,再加上起家的遼東破軍營,陳克復擁有當年五大強軍中的三支。

    如今剩下的兩支,楊廣的驍果軍編制還在,太原之爭時,司馬德堪帶著這支兵馬一起投了楊暕。不過經歷了雁門之圍,這支部隊的番號雖然還在,可是實際上卻是已經名存實亡,特別是投了楊暕后。楊暕更是將其中剩余的精銳全都拆分到了他麾下的各支兵馬之中。

    而江淮軍北上勤王,不但沒有半點損失。反而擴大了編制。半數量擴大到了十萬人馬。上次李密在洛陽突襲了王世充,可擊敗的卻都是原東都的人馬,王世充真正的嫡系心腹江淮軍卻是沒有受到半點損失。

    這次王玄應所帶的十萬兵馬中,正是這支號稱天下五大強軍之一的江淮勁旅。其中有一半。都是當初跟著王世充在江淮剿滅各支義軍的老部隊。

    而在這支老部隊中,江淮軍真正得以號稱強軍。則是因為江淮軍中的核心部隊,江淮排槊軍。

    江淮排槊軍,顧名思議。這支兵馬是一支使用步槊的步軍。據傳說。這支部隊是王世充這個西域人,從西方帶過來的戰術。此時在岸前快速展開陣列的就是這支排槊軍。

    魏軍騎兵悶雷般的蹄聲傳來,大地在輕微的震動。

    黑壓壓的敵群在迅速的切近著,猶如浪濤,猶如海嘯,那如雲頭樣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那黑壓壓的陣頭。擁著長長的刀槍,還有那成千上萬的馬蹄濺起的泥土,漫天飛舞,那威勢,仿佛整路大軍是踏著一片烏雲,在地上飛!就如同黃河絕堤,奔騰的河水撲面而來。

    “扎穩陣腳!”傳令兵奔來喝嚷,“第一排,舉槊!”

    江淮排槊軍不愧是天下五強軍之一,面對著近在眼前的奔騰騎兵,卻絲毫沒有慌亂。

    “哈!~”

    一道整齊的喝聲過後,江淮軍的士氣明顯為之一震。

    江淮排槊軍傳說中本是及西之地一個帝國征戰時的無敵步兵戰陣,後來不知道怎麼得王世充得到了這個陣法。當他組建江淮軍之時,他便一手組建了一只江淮排槊軍。

    排槊軍的士卒最大的特點就是人人物持一根兩丈余長的步兵長槊,兩丈多長的步槊可以算的上是大隋最長的步兵武器了,比騎兵的丈八馬槊還要長上一截,比普通步兵們的長矛、長槍更是要長上許多。

    這兩丈長的步槊,槊頭鋒利無比,比長矛和長槍都是精銳,而且為了保持武器的重心,每支步槊的槊尾,還裝有一支銅錘,使的雙手執槊的步兵能穩穩的端著步槊做戰。整支步槊重十五斤,雙手持槊。

    除了裝備有超級的步槊外,排槊兵還裝備了王氏一族的特產,王氏鎧甲。據說這種鎖子骨也是王家從西域中帶過來的技術,王家的江淮軍都裝備著這種鎧甲。而且和江淮軍的所有軍官一樣,排槊兵的鎧甲通通是穿雙層鎧甲。雙層鎧甲穿戴兵,士卒的防護能力驚人,可重量卻要比陳克復的重步兵鎧甲還要輕一些。

    除了雙層鎧甲,注重于防護的排槊兵還裝備有一面二尺直徑的圓盾。戰斗時用皮帶掛在脖子上,並把盾牌固定在左手上手臂處。除此處,排槊兵每人還配備一把橫刀。

    從裝備上來說,王家的排槊兵就是一支重步兵與長槍兵的結合體。而如果陳克復此時看到江淮排槊兵的方陣,他一定會驚呼,為什麼王世充居然在隋朝擺出了馬其頓步兵方陣!

    隨著傳令兵的命令,江淮排槊兵已經迅速的展開的陣形。

    江淮排槊兵的陣列和魏軍的步兵陣列很相信,同樣是十六人縱深,一個排槊兵陣兩百五十六人。士兵與士兵之間有著較大的間隔,方陣前頭4至6排士兵的槊頭對準前方,後面各排士兵把槊架在前方士兵的肩膀上使長槊傾斜,亦有把步槊垂直于地面,各不相同。每個縱列的排頭三人和末尾一人屬于關鍵位置,因而選用驍勇而技術高強的士兵。

    江淮排槊兵前列的士卒已經把長槊平端,準備迎敵。

    江淮軍統率王玄應也已經登上了南岸,在周圍侍衛的護衛下,王玄應手舉長劍,大聲吼道,“我江淮的勇士們,剛剛陳王的水師給我們大開了眼界,現在,輪到我們江淮的勇士們證明我們的時候到了。”說到激動處,王玄應已經是在吼了,“江淮的勇士們,家父雖然已經離去,但他一手創立的江淮勁軍依然是天下勁旅,今天,我們就要向參與陰謀謀害了家父的李密討還血債。我們要用我們手中的長槊,手中的橫刀,向他們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為先王報仇!為江淮軍的榮譽,戰、戰、戰!”已經展開了陣列的江淮軍紛紛用手中的橫刀一遍遍的敲擊著手中的盾牌,發出震耳欲聾的喧囂之聲。

    “扎穩陣腳!”傳令兵再次號令。

    听命的士卒們,更加把腳牢牢的釘在地面上,緊握著長槊,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

    江淮軍縱橫南北,至今未有過敵手。上次李密打敗了東都的那些廢物,就自以為擊敗了他們江淮軍,這樣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接受,今天,他們就將當著另一支強軍的面,堂堂正正的擊敗李密這個叛賊。

    “排槊步兵陣前進!騎兵兩翼護衛前進!”傳令兵再次發出命令。

    先頭上岸的足足超過三萬的精銳江淮排槊兵紛紛排著整齊的陣列,穩步前進。在一個個傳令兵的命令,一面面令旗的招展中,排槊兵一邊前進,一邊按軍令展開了排槊兵最犀利的陣形,斜面進攻陣列。

    三萬江淮軍排著整齊的陣列前進,排成了一個梯形的斜面。

    一只又一只的步槊放倒平端,整個巨大的斜線面就如同一只展開了刺槍的刺蝟,而他們那堅固的鎧甲,和一面面的盾牌,又如同一只烏龜。

    魏軍頂著頭上不斷呼嘯而過的各種武器,在以難以置信的高速度壓近!

    每一眨眼,就貼近一點!可以看見了,那如雲的旌旗,那密密麻麻的刀槍,騎兵那猙獰的面孔,馬鼻孔噴出的的白氣,兵馬奔騰向前,勢如風暴,厲若狂飆,以密集的陣型卷殺而來,成千上萬的洶涌而致!

    一聲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將整個戰場淹沒︰“魏王萬歲!”魏軍士兵狂嘯著︰“殺!”,這正是魏軍軍隊沖鋒的戰號!

    大地在崩裂,天在塌!

    魏軍的沖鋒充滿著農民義軍的風格,進攻的時候義而反顧,勇悍無比,爭先恐後,前僕後繼。一邊狂叫著,魏軍一邊舉著刀槍直殺而至。

    而做為剿滅義軍最多的一支非府軍出身的官軍,江淮軍天生與義軍是死對頭。從他們組建起的第一天起,他們就被明確的告知,他們的敵人就是農民軍。死在他們手上的農民軍,不計其數。

    從三五千人的小股盜匪,到五萬十萬的各路義軍。不要說眼前李密這個反賊的幾萬人馬,就是當初被他們殲滅,被他們殺死的劉元進,還曾經自號過天子呢。

    魏軍如同山崩、如同海嘯,他們帶著一往無前的奔騰氣勢,向著江淮軍的陣列直撲而來。六萬之眾的兵馬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數里長的戰線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沖鋒魏軍。

    李密站在高高的東關嶺上,甚至已經認為勝利在握,他放下千里鏡,笑著對沈落雁道,“我軍將士士氣如宏,攻勢如潮,這天下間又有誰能擋住如此猛烈的攻勢呢?別說南岸這些打著王字旗的江淮軍了,就是陳克復親自上陣,估計他也擋不住這雷霆一擊吧。左右,給我溫酒,準備為王大將軍慶功!”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5
正文 第682章 無敵方陣
   
    朝陽還未升起,可晨曦的第一縷曙光已經出現,東方的天空現出一絲魚肚白。

    黃河的南岸,到處都是一支支搖曳的火把,與江心洲河北軍投射上南岸的猛火油罐燃起的烈火,甚至有不少的魏軍士卒尸體也被火油濺著,化成了一堆堆火光。

    魏軍的前鋒是人數多達萬人的騎兵,這是李密花費了大代價裝備起來的精銳部隊。在他們的面前,陳、鄭兩家的聯軍已經在南岸搶佔了灘頭,匆促間布下了一個梯形斜線陣。

    但是明顯可以看出對方慌亂之下,只來的及調了約三萬左右的江淮軍為主力的步兵方陣出來抵擋。只要魏軍的騎兵能沖破江淮軍的步兵方陣,後面的步兵大軍就可以趁勢掩殺,直接把這些江淮軍給趕下河去。

    “舉槊!”江淮軍一個個步兵方陣前,軍官們騎馬往來奔馳,大聲疾呼。

    魏軍巨吼︰“殺!”馬蹄如雷動,整齊的隊列象一面黑壓壓的牆般急速壓向江淮軍!

    面對著江淮軍突然樹起來的無數長槊,沖鋒中的魏軍騎兵並沒有多少驚慌恐懼。在他們看來,這長槊步兵陣,不過是長槍陣、長矛陣的一個加強版罷了。

    魏軍上下最初大都是些農民軍出身,農民軍早期都缺少裝備,沒有大量的戰馬,也沒有犀利的弩箭,甚至連最起碼的長弓都無法做到大量裝備。同樣的,堅固的鎧甲更是短缺,甚至有的時候,連橫刀這樣的裝備都無法做到人手一件。

    可起義軍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農民軍最善長,也是最常用的,便是斬木為兵,大量裝備竹槍、竹矛,木槍、木矛。在長長的木頭、竹干上套上一個鐵槍頭,就算是一件武器了。甚至有的時候,直接把一頭削尖,就是一件武器。

    戰斗的時候,依然著海量的人數,排成密集的長槍陣、長矛陣,用人海戰術直接把官軍打敗,這是所有義軍們都善用的伎倆。眼下這些魏軍搖身一變,騎上了高大的戰馬,穿上了精良的明光甲,拿著鋒利的長矛、橫刀,背著一把把長弓硬弩,乍一見對面的江淮軍居然樹起了長矛陣。

    這情形,除了讓他們想起他們過去的舊時光外,絲毫引不起他們的防備。如果是過去,他們也許拿這長槍陣無法,可是現在,他們有的是精良裝備。

    “放箭!”前陣沖鋒的騎兵將領一個個迅速的做出了判斷。

    這是過去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經驗,以往他們用長槍陣面對官軍時,最怕的就是弓箭。現在終于輪到他們是那驅趕著獵物的猛獵人,他們當然不會忘記這個最好的進攻方法。

    萬箭齊發,沖鋒的魏軍騎兵在馬上用騎弓給密集的江淮步兵陣射出了密集拋射。箭如飛蝗,密集如雨。

    “舉盾!”

    江淮步兵方陣中一面又一面的盾牌被江淮軍舉了起來,步兵陣本來就很密集,而王家的步兵每人都有一面直徑兩尺的盾牌,面對著撲天蓋地而來的箭支,訓練有素的步兵們紛紛將掛在脖子上,套在左手上的圓盾舉上頭頂。一面面的盾牌舉起,不但掩護了自己,還為旁邊的戰友摭蓋。

    一個個的步兵方陣瞬間如同一只只趴在地上的烏龜一般,將堅硬的龜殼展現在了魏軍的弓箭之下。

    箭如雨下,可面對如此堅固的盾陣,卻也只能發出一陣陣叮叮鐺鐺的聲音,偶爾有幾支穿過盾與盾之間縫隙的箭支,在江淮軍那雙層的鎖子甲面前,能造成的傷害也十分的有限。除了少數十分走背運的,這萬箭齊發,仿佛就如同扔入了黃河中的石子一般,只泛起了一個小小的漣漪,然後就迅速的消失了。

    東關嶺上觀戰的李密等人差點眼珠著都瞪掉了,如此密集的箭雨對上那麼密集的步兵方陣,一般來說那殺傷力都是十分巨大的。可現在,江淮軍居然沒事人一樣,輕松的就防住了這一大殺招。

    “這江淮軍怎麼有如此多的盾牌,而且那些江淮軍的鎧甲為何如此堅固,面對如此密集的箭雨,居然只以輕微的損傷硬抗下來?”李密不解,十分的不解,他與王世充在河南打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王世充用過這種方陣。

    身為江南人的沈落雁皺了皺眉,道,“這支兵馬定然是王世充的排槊軍,當初王世充江淮,剿滅無數義軍,靠的就是這支精銳兵馬。不過以往江淮軍最為有名的還是王家的連環馬,這排槊軍卻並不是最有名的。又因王世充以前打的都是沒什麼戰力的江淮義軍,所以對于王世充麾下的這連環騎兵與排槊兵的真正實力,眾口不一。雖然楊廣後來曾將江淮兵與隨驍果軍、張須陀八風營、羅藝幽州鐵騎、陳克復的遼東破軍營並稱天下五軍。可大多數人還是並沒有把江淮軍放在心上的,畢竟他們以前只和農民軍打過。”

    李密長嘆了一口氣,“王世充果然是一個梟雄,手上握著一支這麼厲害的兵馬,卻讓人對他不起重視。這才是真正的咬人的狗不叫啊,幸好王世充已死,要不然,還真是一個勁敵。”

    房玄藻擔憂的道,“這江淮步兵如同烏龜一般,現在這數萬烏龜組成了一個大烏龜陣,咱們要如何破他呢?萬一讓陳賊的河北兵上了岸,只怕于我們不利啊。”

    李密大笑一聲,“江淮兵再厲害也不過是一群披著龜殼的步兵而已,你別忘了,咱們打前陣沖鋒的可是一萬精銳騎兵。以步對騎,而且又沒有濠溝、沒有鹿角柵欄等防御之物,在這樣的開闊的河灘平原之上,他們後面還是黃河。你們他們如何擋的住咱們的騎兵?騎克步,這是天生相克。此戰,勝利必屬于我們。”

    沖鋒的騎兵已經到了步兵陣前的百步距離,軍官們大喝,“換矛!”

    “刷”的一聲,正在急速奔馳中的魏軍騎兵同時卸下弓箭端上了長矛,其干脆利索整齊劃一的動作顯示出魏軍騎兵不愧為李密精心打造的第一精銳部隊,于急速奔跑中能做出這樣的完美動作,令江淮軍都面色凝重起來。

    馬速絲毫不減,騎兵們開始壓低身體,長矛整齊的超出馬身半丈。

    一聲如雷巨吼︰“沖!”

    另一邊同時在吼叫︰“殺!”

    血戰開始了!

    憑借著高速的奔馳,巨大的沖擊力,魏軍騎兵面對著江淮步兵,使用最常用的策略,直接沖鋒。

    魏軍的騎兵不是重裝騎兵,可這支李密精心打造的騎兵同樣裝備齊全,每個騎兵都配備了明光鎧甲,戰馬也都配備了皮甲,這是一支用無數的金銀堆積起來的嫡系王牌部隊。

    騎軍的指揮王伯當的意圖很簡單,江淮軍的步兵手中的長槊雖然看似驚人,可是他們去沒有足夠的縱深。這個匆忙結成的大陣,就如同一個梯形,又如一塊頑石,釘在岸前。雖然石頭堅固,外面還有無數的刺。可只要利用騎兵的沖擊力,沖破了處面的這層殼,那麼江淮軍的這個外面尖刺,內實空心的梯形方陣就將一分為二。

    烏龜殼雖硬,可如果把烏龜給翻過來,卻是滿身破綻。

    “刺!”

    隨著軍官的吼叫,江淮排槊兵前排的士兵雙手端槊,將達到七米的超長槊向前捅去。面對如此高速的騎兵,他們根本不必用力去捅,只要把槊放下,就自然會有一個接著一個的騎兵自己撞上長槊。

    步槊不是長槍,也不是長矛。步槊雖不是如馬槊一樣的使用復合槍桿,可步槊的槍桿依然堅固無比。長槊毫不留情的將直沖而來的騎兵刺中。而槊頭上的留節,則防止了長槊刺入太深,方便了步兵們收槊。

    戰馬嘶鳴,一個又一個的騎兵被那密集的排槊刺中,摔落馬下。有的騎士驅馬縱起,想要躍過這道死亡之線,可江淮軍第二排的長槊又已經捅到,立即將騎士連人帶馬一起捅成了馬蜂窩。

    一瞬間,幾百名魏軍士兵滾落倒地,他們永遠的倒在了江淮步兵陣的一丈開外,倒在了那條死亡線之外。而同時,只有極其少數的江淮步兵死于騎兵們的飛斧、投槍,弓箭之下。還有少數的步兵被步槊的沖擊力傷了手,但旁邊的士卒很快的就將他們的位置補充好了,陣形依然堅固完整。

    後續的騎兵絲毫不亂不懼,沖擊不斷,頃刻間已經是前僕後繼。可是任魏軍騎兵攻勢如潮,如山崩,如海嘯。可是面對著那如一個釘子一般釘在南岸的江淮步兵方陣,卻只如驚濤拍打著磐石,絲毫無法動搖其半分。

    魏軍騎兵與隨後涌來的魏軍步兵,在這塊由三萬多江淮軍組成的巨大磐石面前,不斷前進。最後,將江淮軍三面包圍。遠遠看去,江淮步兵方陣已經淹沒在了魏軍的人海之中。

    可仔細看去,江淮步兵方陣卻頑強的擋住了魏軍如潮的攻擊,那梯形斜線的大方陣前,不斷刺出的排槊,如同地府的使者一樣,不斷的收割著魏軍士卒的生命。

    驚濤拍岸,卻只濺起了無數魏軍將士的鮮紅血液!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5 08:45
文 第683章 誰為刀殂
   
    江淮軍的排槊步兵方陣,嚴格來說,實際上是千年前西方地中海一帶威名遠揚的步兵方陣。在公元四世紀前,馬其頓帝國的國王腓力二世和他的繼承者亞歷山大時代,馬其頓帝國將他們的的步兵方陣,發展到了巔峰。

    不過真正巔峰時代的馬其頓步兵方陣,卻是一支多兵種的混成部隊。在那個青銅武器的時代,馬其頓步兵方陣組成的混成部隊戰術,稱霸地中海,直到馬其頓的後繼者漸漸丟棄了亞歷山大所創造的各種戰術,成了單一兵種。最後,馬其頓方陣,與馬其頓帝國一起敗給了羅馬人的無敵軍團。

    王世充本是西域人,卷發碧目高鼻。很有可能其先祖就是從地中海遷移到東方的馬其頓帝國的子民,因此,王世充才會知道這種馬其頓步兵方陣。

    不過馬其頓步兵方陣做戰對地形的要求很高,而且還要求多兵種的配合協同作戰。早在近千年前,他們就敗給了羅馬人。所以說,這種步兵方陣並不是無敵的。

    但是王世充自組建江淮軍以來,所對付的卻都是農民軍。農民軍打起仗來,向來是以人海戰術為主,一打仗步兵就是一窩鍋似的進攻,毫無章法。所以王世充的這種傳自西方的馬其頓步兵陣,才能讓他屢戰屢勝,江淮無敵手。常常以一敵數,甚至以一敵百的戰績。

    但也正因為王世充以往打的都是農民軍,所以他的江淮軍雖然戰績驚人,可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在許多朝廷的將領眼中,農民軍不過是群還沒洗干淨腳上岸的農民,誰去打都能勝利。特別是在張須陀這種以五騎敢沖兩萬人的剿匪猛將面前,王世充的勝績不免有些失色。

    也正因如此,在李密看到陳、鄭兩家聯軍,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搶灘登陸之時,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發起猛烈進攻,試圖一舉把江淮軍趕下河去。

    然天上沒有餡餅掉,世上也沒有免費的午餐。

    很多時候,越是漂亮的蘑菇,卻越含有致命的毒素。

    李密一心被擺在眼前的勝利前景所迷惑了眼楮,他忘記了陳克復既然號稱名將,那就不可能犯那麼簡單的錯誤。他忘記了,江淮軍是梟雄王世充一手練出來的部隊,聯軍既然派了這支部隊登陸列陣,那又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太過于急功近利,往往就會蒙蔽一個人的眼楮。

    甚至此時在魏軍付出了十分慘重的代價之後,李密的眼中卻依然只看到了魏軍已經把江淮軍包圍了。似乎只要再努一把力,就能把江淮軍給趕下河去。他卻沒有注意到,憑魏軍如何團團圍困,江淮軍步兵陣卻沒有後退一步,反而在緩緩的整齊前進。

    李密看到的是魏軍已經把江淮軍包圍了,殲滅江淮軍近在眼前。

    可河心洲觀戰的張仲堅卻是露出了微笑,派江淮軍上岸,只是一次佯攻,最大的目的是吸引魏軍注意力,掩護陳克復的部隊偷偷東下。

    不過眼下江淮軍的表現,讓張仲堅驚訝之時,卻也讓他暗自提高了警惕。如果不是此時親眼所見,他自己也覺得不會想到,江淮軍居然有如此的戰斗力。

    南岸邊的一艘戰船,此時已經成了鄭王王玄應的帥旗所在。看著江淮步兵陣在魏軍的猛烈沖擊下毫不動搖,還在穩步前進,漸漸的插入了魏軍的陣中央。王玄應臉上滿是得意之色,這一戰,他要向所有人表明,江淮軍雖然失去了他父親王世充,可他一樣不容任何人小覷。

    王辯、楊威、霍世舉、劉長恭、梁德重、董智通六員大將頂盔貫甲,齊齊縱馬來到岸邊。

    “王爺,咱們的步兵陣已經擋住了魏軍的沖擊。魏軍的氣勢已弱,眼下正是咱們反擊的時候到了。末將等向王爺請令,許我們各率本部兵馬反擊!”

    王玄應側耳聆听,戰場之上,魏軍那震耳的喊殺聲果然要弱了許多。再看看前面的陣勢,步兵陣已經不斷的向前推進,魏軍此時不但不能前進,反而在不斷的慢慢後退。甚至魏軍那支最強的騎兵,此時也完全陷入到了他們自家步兵的人海之中。

    “你們的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王辨比王玄應年長十余歲,可他卻是王世充叔父的兒子,論輩份,他還是王家現家主王玄應的從叔。面對家主的詢問,王辨一拍胸前的雙層鐵甲,大聲道,“孩兒們早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鄭王一聲令下了。”

    王玄應點了點頭,戰場上江淮步兵們似乎步戰無敵,可事實上,每一個王家人都知道。江淮軍真正的殺招並不是步兵,而是他們的騎兵。

    排槊兵方陣手持長槊,陣形密集,為了能不被弓箭、投槍等殺傷,所有的排槊兵都著兩層甲,並挾帶鐵盾一面。步槊、雙層鐵甲、鐵盾、橫刀。這些裝備加起來,重量不輕。

    所以自組建起,王世充就告訴過每一個王家將領,步兵陣只是一個砧板,他們最大的優勢在于陣形堅固,一般敵人難以打破他們的陣列。

    而同樣的,密集的方陣雖然有堅固的防御力,卻缺少快速的機動力。他們的優勢在于揭制敵人的進攻勢頭,甚至擋住敵人的前進之路。如果敵人猛攻,那麼敵人會在他們那密集的排槊下,死傷慘重。同樣的,如果敵人吃虧後就後退,那他們卻難以追擊。

    所以江淮軍向來是以排槊步兵陣阻敵,擋住了敵人的攻擊之後,立即派出有快速機動力的騎兵沖擊敵人的陣列。

    江淮排槊步兵陣是砧板,而江淮騎兵則是那把刀,將擺在砧板前進退不得的敵軍,反復斬切。直到對方陣形崩潰,敵陣一敵,那在步兵陣與騎兵群的面前,勝利已經在握了。

    眼下,初次與江淮步兵陣交鋒的魏軍就是處于這種狀況之下。

    王玄應沒有再猶豫,對著統領著江淮騎兵的六員大將點頭同意。

    “嗚!~~~”

    “咚!~~~”

    膠著撕殺的戰場之上,突然響起了江淮軍的號角長鳴與戰鼓齊響。

    嗚嗚的長角聲穿透了整個戰場,隆隆的戰鼓之聲,匯集了百余面牛皮大鼓,如雷般的鼓角之聲,讓戰場上所有的江淮真士兵都心神一震,熱血沸騰。

    所有的江淮將士都知道,每當在戰場上響起這樣的聲音時,那就表明著他們已經控制住了戰場,反擊的時候已經到來。

    “ ! ! !”

    此處彼伏的江淮軍吼聲響徹戰場,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匯聚成了一道整齊而激昂的吼聲。

    東關嶺上,李密等人齊齊變色。

    一旁的李淵也是臉色難看,“魏王,看樣子江淮軍似要反擊了。”

    李密一言不發,臉色陰沉。仗打了這麼久,河北軍的影子都還沒有看到,光一個江淮軍就讓他們把戰事膠著了起來。擁有優勢兵力的他們打了這麼半天,一點進展也沒有。

    可是現在,江淮軍卻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哪怕李密猜不出江淮軍的動作,也能憑經驗知道這是江淮軍要全面反擊了。

    “快,派督戰隊前去督戰,傳孤的命令,只許前進,不許後退,違令後退者就地斬殺。”

    沈落雁補充道,“魏王,馬上把我們所有的床弩、投石車都拉到戰場上去,從後面支援前軍將士。”

    李密點了點頭,“對,把我們所有的弩機,投石車都給拉到前面去,給我狠狠的打,打他們個稀爛。”

    看到李密已經有一點失態,李淵心里微微有些鄙夷的看著李密。在李淵看來,李密向來有些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手上空有那麼多的兵馬,結果在中原混了好幾年,卻越混越倒退。如同眼下這般,本來魏軍佔足了優勢的一場伏擊戰,結果卻讓他打成了一成膠著戰,還讓別人佔了上風。

    不過鄙視歸鄙視,眼下李淵和李密還是一條船上的,李密要是敗了,那他李淵也更沒好日子過了。當下出聲提醒道,“魏王,眼下陳克復已經被圍在此處,我們是不是應當把埋伏于洛口的其它五萬兵馬趕緊調到這面戰場,來加強一些攻勢。畢竟眼下上岸的都是江淮軍,陳克復的河北軍可還沒有出動呢。”

    李密聞言只感覺一陣牙疼,以前沒與陳克復交過手,他只以為陳克復在河北不過是山中無老虎,所以猴子充大王。可現在真正面對面了,還沒有開打,河北軍的那股著威勢,卻已經讓他感覺心里沉重了。

    猶豫了片刻,李密一頓足,“傳孤的命令,洛口的五萬兵馬立即全部調來,在邙山腳下整軍列陣,加入戰場。”說完,又覺得還不夠,一咬牙,對傳令兵道,“再從百花谷調兩萬人馬,從洛口調一萬人馬上來。孤沒有料到,王玄應那個小兒,居然把全部家當都帶來了。這次,咱們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一起殲滅。”

    “是!”傳令兵迅速離去。

    鼓聲隆隆,東方漸漸明亮,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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