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危機】末日之生死一線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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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2013-1-19 15:24: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212167
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11:52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56 編輯

一百 寶珠玉帶

  “你說的是真的?”項隊長一把抓住楊威的肩膀,楊威覺得肩上就像扣了一把鉗子。他忍著疼說:“我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嗎?說得嚴重點,這種時候造謠得掉腦袋。”他用手在脖子上比了個切的動作。
  
  比完了他才想到感染區與外界的通訊全部斷絕,他用衛星電話和外界聯系的事情暴露的話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
  
  畢竟只有國家仍然存在,刑罰才有意義,不過轉念一想,軍隊是國家的武裝力量,只要軍隊不出問題,就等於說國家的組織層次仍然正常動作!楊威想好了說辭,心中大定。
  
  任菲也一個勁地點頭,推波助瀾地對楊威的話表示肯定。
  
  項隊長根本沒意識到楊威話里那一點破綻,他揚聲高吼:“小龍,拿地圖來!”
  
  “是!”不知道是哪個高聲答應,一個高瘦的小伙子很快拿著一只厚實的包跑過來。
  
  幾個大兵當即圍成一圈展開地圖鋪在車前蓋上嘀嘀咕咕,還有兩個不參與討論的自動站在旁邊四處觀望,他們倆個的眼神時不時地飄向楊威,手指似是無意地敲著步槍的護木。
  
  楊威很自覺地拉著任菲退開幾步,要是萬一聽到點什麼不該知道的死個不明不白,那才叫冤呢。
  
  幾個人嘀咕了一小會,突然齊刷刷地把頭轉向楊威,項隊長沖他招招手:“楊威是吧?你過來。”
  
  楊威被幾個人看得心里直發毛,忐忑不安地湊上去,任菲死拉著他的胳膊不放,也跟了上來。
  
  警戒的大兵剛想阻止任菲跟過去,項隊長又說:“讓她也過來吧,他們倆都是當事人。”說完他指著地圖問楊威:“你能在地圖上指出你在什麼地方發現的尸體嗎?”他的表情非常嚴肅,語氣急促但吐字清晰。
  
   楊威一愣,看著鋪在自己面前的軍用地圖納納地說:“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位置?我看不大懂地圖。”他當然不是看不懂地圖,但普通地圖上只有城市鄉村主 干道路什麼的,可軍用地圖上除了這些,還有一大堆其它的橫線豎線加標志符號,看得他眼花繚亂。光是代表河流的淺藍色細線就有一大片,他除了分出個上北下 南,別的一概沒看出來。
  
  項隊長和幾個戰友交流了一個眼神,手指在地圖上一點:“這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楊威一看,馬上就明折上面那條粗線代表的是高速公路,他用手指沿著這條粗線往南……其實就是往下畫,沒多一點距離就找到了河與路交叉的地方,再往下一直找到地圖下沿也沒發現河剛與路平行,也就是昨天洗澡的位置。
  
  楊威收回手指說:“這張圖上沒有。”
  
  “下一張!”項隊長說完指點楊威,“你覺得大概有多遠的距離?地圖上一個方格代表一平方公里,你可以數著方格找。”
  
  旁邊的小龍折起地圖,找出下一張鋪好。順手在地圖上指了指說:“這是你剛才斷的地方。”
  
  楊威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表示謝意,一個方格一個方格地往下數,一直數了大半張地圖才找到血河與高速公路最初的交匯點。他食指用力往地圖上一戳:“就是這兒!”咚地一聲,車前蓋被他敲出個響兒來。
  
  “確定嗎?”
  
  “確定!”楊威狠狠地點頭。
  
  “確定?”項隊長的目光轉向任菲。
  
  “確定!”任菲毫不猶豫,她早就發現了這個地方,但忍著沒說。
  
  項隊長拽開車門扯出電台話筒,罩下防毒面具下的眉毛扭成了麻花:“動動幺,動動幺,兩五兩呼叫,完畢。”
  
  “兩五兩,動動幺收到,請講。”電台里傳出一陣帶著靜電噪音的回復。
  
  “動動幺,我們截住一對幸存者,他們發現寶珠河上游沖下來一大批死尸,初步判定是活死人,請求空中偵察,請求空中偵察!”
  
  “項利,你問問是什麼時候的事,從發現尸體到現在多久了?”電台里的聲音突然換了,聽上去是個中年男人,很威嚴的感覺。
  
  項隊長的目光轉向楊威問:“具體點。”
  
  “昨天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河水是清的,當時我們正在河里洗衣服,將近三點的時候河上游出現第一具尸體。”
  
  項隊長馬上通過電台把情況匯報上去,完了補充說:“動動幺,兩五兩通話完畢。”說完把電台掛回車里。
  
  楊威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項隊長,這件事會怎麼處理?”看項利的反應,應該不用提醒他河水可能形成新的傳染源。
  
  任菲一雙大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著項隊長,她的好奇心也旺盛得很。
  
  “什麼怎麼處理?”項利皺著眉頭,拔高了聲調說,“肯定得給你記上一功,放心吧。”
  
  楊威莫名其妙,他趕緊說:“我問的是怎麼處理這條河!什麼功不功的,和我有關系嗎?”
  
  項利一愣,馬上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他苦笑著說:“還能怎麼處理?偵察全流域,確定污染區,之后封堵河道打撈尸體,全河段消毒。”
  
  “寶珠可上游和下游……”楊威說到這兒頓了頓,“經過大型城市了麼?”
  
  項利說什麼記上一功,他這麼問好像提醒他功勞似的,可楊威覺得自己問心無愧,沒什麼不能說的。
  
  項利看了看楊威,又看了看任菲說:“寶珠河上游的城市就是C市,全省第二大城市,寶珠河是玉江的小支流,河水匯入清河后進入玉江流出省外。跟我來吧,你們聽過就算了,別和其它人提。”他深吸了一口氣,顯然內心里不像表面上這樣平靜。
  
  玉江是一條貫穿四個省的大型河流,如果它被污染的話,下游三個省需要疏散起碼半個多億的人口,一個多億的人口的飲用水將出現困難,全流域無數農田灌溉將受到影響,擱誰平靜得下來?
  
  不過這一切項利都放在心里沒說出來,楊威想的只是河水攜帶病毒對人的影響而已,根本沒意思到自己的靈機一動到底產生了多麼大的影響,還為項利呼叫飛機偵察而憤憤不平,這不是擺明了不相信他麼?
  
  如果他明白這條河被污染的影響有多大,估計還得認為項利搞出的動靜太小。
  
  楊威和任菲再次跟在他的身后,清早的陽光斜照在項利的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他對兩個人的態度明顯好轉了許多,可兩個人怎麼都覺得氣氛更加地凝固,就連那一群軍人也沉默得多。
  
  “項隊長,”楊威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什麼事?”項利表面平靜,可心里卻心驚肉跳,他叫住自己一次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回不是又想起什麼吧?“
  
  “我還是想問問C市是否派了部隊清除活死人,如果不切斷污染的源頭,再怎麼消毒也無濟於世吧?”
  
   項利的胸口猛地鼓起來,停了兩秒才接著慢慢地癟下去說:“如果有條件允許,戰場上所有的己方的尸骨都應該做到后送火化,條件不允許后送的情況下原地深 埋,敵軍的尸體火化后送交紅十字組織轉交敵方或者通知敵方收尸,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集體火化……咱們的人沒有拋棄遺骨的習慣。”他說了很多,可又等於什麼也 沒說,但話里的意思卻不難理解。
  
  楊威輕輕地說:“就是說C市已經出現了大規模的武裝組織,他們已經掌握了大量武器,正在消滅活死人。”他的擔心終於變成了事實。
  
  任菲拉著楊威的胳膊猛然收緊。
  
  項利腳下頓了頓:“我什麼也沒說。”說完大步向前走去,話里帶著掩飾不往的擔憂與疲憊。
  
  出現這種情況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雖然他們的任務只是封鎖感染區,可這些天里逃出感染區的人由多到少,那些幸運逃離者的喜極而泣和不斷挪動的活死人青灰色的臉不斷考驗著戰士們的承受力——軍人也是人,他們也有七情六欲,也是父母生父母養,并不會因為一身軍裝和特殊的身份就真的無所畏懼!
  
  病毒幾次大爆發,前面幾道封鎖線要麼失陷要麼被迫撤離,大家嘴里雖然不說,但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遭到感染的人,每日徘徊於生死之間,神經早就繃得像快斷的琴弦一樣緊。他們還只是處在感染區的邊緣,感染區內幸存者的情況呢?
  
   這個車隊顯然比白旭的那個大的多,除了前面幾台車的車型差不多以外,從第四台車開始就全是平頭柴油的大型廂車,項利帶著兩個人走到最后一台車前,親手打 開副駕駛室的門說:“本來我們截住的人只能坐在后面,但是你們倆個優待,坐駕駛樓子,上車吧,一會到地方還能趕上吃早飯。”
  
  駕駛座上已經座上了司機,他叫了聲項隊長,沖楊威和任菲點點頭,看不清他藏在防毒面具后面的表情。
  
  “到地方?到哪兒?”楊威先讓任菲上車,自己一邊上車一邊問了一句。
  
  “臨時的營地,你們到了就知道了。”項利把車門關死,繞到另一邊拍拍駕駛室的門叮囑說:“不用等了,先帶他們回去吧,帶這兩位找主任報到。
  
  “是!”司機干脆地應聲,熟練無比地啟動引擎。
  
  楊威心中不安,這個項隊長的態度,是不是過份的和氣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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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12:07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57 編輯

一百零一 臨時營地

  卡車風馳電掣一路向北,楊威向前傾身,越過中間的任菲對開車的司機說:“師傅怎麼稱呼?”
  
  “嗨,沒什麼可稱呼的,你叫我劉國就行了。”司機藏在防毒面具下的眼睛微彎,顯然是在笑。
  
  他嘴里說話歸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前面的路,沒偏頭看楊威一眼。
  
  楊威想了想還是沒直接叫司機的名字:“哥們兒我隨便問問你別介意,坐駕駛室算是優待麼?”
  
  任菲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這是什麼問題?就不能問點有用的?她忍不住用手指在楊威的腰上捅了捅。
  
   劉國毫不見外地說:“怎麼不算?現在是特殊時期,要是擱在往常,車必須有軍官帶著才能開出來,平時押車的軍官就坐你們這兒,呵呵,你們現在可是領導待遇 啦!你們倆不是誰的親戚吧?”也許是因為他只負責后送幸存者,沒親身體會過封鎖線前一線戰斗人員的心靈沖擊,劉國一點也不沉悶,很健談,話里話外透著開朗 和喜氣洋洋。
  
  “呵呵,哪能啊,我也奇怪呢。”楊威意外地笑了,他注意到速度表上的指針已經指上了八十,但從封鎖線開始公路上干干淨淨,再沒看到一輛癱瘓在路上的車。
  
  “誒你今年多大啦?”劉國問。
  
  “二十一。”
  
  “哈哈,我才二十!”劉國爽朗地大笑,“比你小一歲,嘿嘿,嫂子可真漂亮。”
  
  他繞了半天竟然把話頭繞到了任菲身上。
  
  任菲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用蚊子哼哼的聲音說:“還不是呢。”
  
  “早晚的事兒!”劉國一臉地明了,“從感染區出來挺不容易的,你們倆能一起出來更不容易,都生死與共了還有什麼可掩飾的?這些天像你們這樣的我見得多了,哪個嘴上都不肯承認。”
  
  楊威意外地問:“怎麼,你們救了很多人嗎?”他突然發現劉國好像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樣,估計就是因為他這種性格才被安排到這里接人吧?
  
  畢竟幸存者都是好不容易才從感染區逃出來,碰到個一語不發的沉葫蘆悶罐子氣氛只能越來越尷尬,遇上個開朗樂天毫無心機的年輕人卻有開導的作用。
  
  “不少,中午你就能見到他們了。”劉國說。
  
  “怎麼?他們都在臨時基地里?”楊威忽然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病毒爆發十多天了,出感染區的程序再復雜也應該辦完了吧?難道是劉國剛接手運送的工作沒幾天?
  
  “不是基地,是營地!”劉國糾正,“其實就是個消毒點兒,看,前面就是了。”
  
  楊威和任菲同時向前看,前面的公路上,一道軍綠色的高牆將高速公路直接截斷,正對公路的位置上開著一道大門。
  
  劉國把車開到門前按了兩下喇叭,牆上冒出個同樣戴著防毒面具的人來向下看了看,然后牆上的人抄起對講機來說了些什麼,車前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車開進門內,楊威才發現所謂的臨時營地就是用鋼板圍起來的一段高速公路,鋼板牆沿著兩側的護欄延伸,牆上站滿了持槍的守衛,不像營地倒像監獄!兩條路之 間的護欄已經全拆光了,大大小小的帳篷林立還停著一溜軍車,一群穿著白大褂卻一樣戴著防毒面具的人早已經等在里面,看到卡車開進來,頓時一擁而上。
  
  不等楊威和任菲下車,旁邊另一台同樣的卡車就開出門去,后面的大門轟地一聲關死了。
  
  劉國沖兩個人揮揮手說:“到啦,下車后隨便跟哪個窗白大褂的走都行。”
  
  楊威對劉國表示感謝,拉著任菲下了車。或許是所有人都戴著防毒面具的樣子在人與人之間築起了一道牆,他怎麼都覺得讓人心里壓抑,但回頭已經晚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是楊威吧?項隊長已經把你們的事通知我了,二位跟我來吧。”早有三個人等在車外,其中一個胸脯高高的,顯然是女人。
  
  雖然他們的裝束看起來令糝得慌,可語氣溫和,讓楊威安心不少。
  
  車后廂,一群“面具人”聚攏著,不知道說著什麼。
  
  那人領著楊威和任菲走向旁邊的帳篷,邊走邊指了指任菲說:“小王,你帶她去消毒。”
  
  任菲一聽就急了:“那你們呢?消毒還用分開?”
  
  那人的防毒面具里傳出一陣笑聲:“全身消毒得脫光衣服,你要是不介意我們無所謂。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一會我就把他還給你。”那人促狹地打趣,任菲臉上的紅潮剛剛消退就再次漲起。
  
  聽得出他和劉國一樣的開朗,楊威覺得奇怪,按理說這麼個地方不應該和難民營似的到處是悲悲切切的麼?怎麼改欣欣向榮了?
  
  任菲三步一回頭地跟著“小王”走向右邊,那人帶著楊威走進左邊的帳篷說:“脫吧,一件也別留。”
  
  楊威就算是只鴨子,現在也只能往架上飛,在醫務人員驚詫的目光中麻利地脫光衣服……他身上還帶著六個備用的92式手槍彈匣一個左輪手槍彈托呢。
  
  按醫務人員的指引光著腳踩在早已經鋪好墊子的地面上——墊子底下是高速公路的瀝青路面,光腳踩還不硌死?
  
  “從這一直往里走,每一步都有指示。”
  
  楊威全身光溜溜地,兩腿之間涼嗖嗖地邁步往里走,有專人為他掀開布簾子,入眼就是一排圓柱形半透明的整體浴室。
  
  醫務人員遞給他一套洗浴用品說:“先洗個澡吧,徹底一點。”
  
  想和還真周道!這不是什麼焚尸爐毒氣室之類毀尸滅跡的東西吧?楊威嘀嘀咕咕地念叨著跨進玻璃門,扭開水龍頭,淋浴噴頭里帶著刺鼻氣味兒的微燙水流嘩嘩地打在他的身上,楊威心里一樂,這味熟悉,是酒精!
  
  洗完澡,醫務人員遞上指甲刀讓他剪禿了手腳上的指甲,楊威看到另外幾個浴室里也進了人,他幾下剪光了指甲,光著身子走進下一個隔間,隔間里腳下的墊子就像一條小路,路兩邊全是紫色的熒光燈,他被要求呆足三十秒并原地轉圈,連腳底也得抬起來讓紫光照射。
  
  在下一個帳篷隔間里他被詢問是否要剪光毛發,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理了個頭發短短的平頭,被帶到后面,要求他屏住房呼吸全身浸入藥水中至少十秒,出來之后再洗了一次澡……這回用的是普通的清水,用的也不再是整體浴室而是淋浴帳篷。
  
  等他洗完澡出來后才發現身邊的人已經摘下了防毒面具,看起來順眼、正常得多了。
  
  接著他又接受了一大通包括血壓聽力視力嗅覺之類的檢查,甚至還有醫務人員摸了摸他胯下的袋子里是不是兩個!搞得他差點急了眼,最后不知道給他注**什麼類型的抗生素才算完成消毒。
  
  然后他得到了一整套軍裝,包括鞋襪和褲衩在內,甚至還有帽子。是一套新式的,與項隊長他們樣式相同的厚實軍裝,看起來就像是防彈的一樣——他在衣服上發現了彈匣袋和槍套,要是他的槍還在就好了!
  
  穿上衣服,楊威怎麼感覺怎麼舒服,覺得這里不那麼壓抑了,因為他和看守穿的衣服相同。
  
  這時一個人掀開帳篷走進來,手里拿著熟悉的藍本本遞到他的眼前說:“這是你的持槍證,先收著吧。”
  
  楊威一抬頭,說話的人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容貌里透著一股鋼勁。他覺得聲音熟悉,接過持槍證試探著問:“項隊長?”
  
  “呵呵,是我。”
  
  楊威摸了摸身上,隨便找了個兜裝好證件說:“你怎麼在這兒……嗨,我是說你怎麼能跑我前面去。”他比項利先到的營地,大家一樣消毒,怎麼項利就能跑到他前面?
  
  雖然他知道出了感染區持槍證估計就沒什麼用處了,但留著也是個紀念吧。
  
  項利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說:“你不覺得這身衣服厚實嗎?這是專門在疫區執行任務用的新式軍裝,我們回來往衣服表面噴點消毒劑就行了,不用像你這麼費力。走吧,帶你吃飯去。”
  
  楊威左右看了看,遲疑地問:“我的……同伴呢?”有任菲在身邊的時候沒什麼太特別的感覺,可她不在身邊了,他卻忽然覺得心里像缺了點什麼,空落落的。
  
  “現在除了站崗的都吃飯呢,跟我來吧。”項利很想說女人洗澡消毒比男人麻煩得多,“一會除了崗哨,所有人都得到餐廳集合吃飯,別擔心。”
  
  “我擔什麼心啊?”楊威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口是心非地說。
  
  項利三十多歲了,人情事故老道,自然一眼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他了然地笑笑,沒拆穿楊威面皮,拉著他就往餐廳……餐帳篷走。
  
  走出那一溜帳篷,楊威一抬頭,發現已經出了那段鋼板圍起來的高速公路,出口就開在一面鋼板牆下,但是這同樣是鋼板牆圍起來的,除了身穿軍裝和白大褂的人之外,還有幾個人穿著樣式接近病號服的淡藍色衣服。
  
  “楊威!”任菲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楊威一回身,穿著一身淡藍色衣服的任菲眼波流轉,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
  
  分割————
  
  第一更,不知道為什麼失眠,困啊!感覺這一章空洞乏味,一點內容也沒有。消毒的過程也太隨便了……

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14:15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57 編輯

一百零二 冤家對頭


  任菲沖楊威微微一笑,齊耳的短髮看起來少了幾分柔弱,多了些許堅韌。
  
  “你怎麼把頭髮剪了?”楊威幾乎把眼睛瞪出眼眶,雖然從來沒提起過,可他一直很喜歡黑髮飄飄的的女孩子。
  
  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心又完整無缺了。
  
  任菲摸摸自己耳邊的碎髮,眼里掠過一絲心疼:“沒辦法,短頭髮方便衛生。”她輕噬下唇,兩只手握在小腹前一個勁地絞動。
  
  項利看著她扭扭怩怩的樣子憋得肚子都疼了,一回來就聽說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為了剪頭髮一口一個老娘叫著,剛才無意間聽說那女的是坐在車樓子里來的,他這才知道大家嘴里的火爆女人是任菲。
  
  任菲當然不知道楊威喜歡長髮,但剪短頭髮,整個人的形象都變了,她怎麼能不在意?
  
  楊威心疼地左盯右看,好半天才吶吶地冒出一句:“太可惜了……”好像那一頭長髮是長在他的腦袋上一樣。
  
  項利趕緊站出來找圓場:“好了好了,這也是形勢所迫,剪短頭髮是強制性的,不怪她。咱們還是吃飯去吧,一會吃完飯還得帶你們回基地。”說完他一馬當先,楊威和任菲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臨時營地的第二節比第一節里的設置簡單得多,十來個門簾上貼著紅十字的軍綠大帳篷一字排開,接近第二節底部的地方,兩台車引擎轟鳴,七八個大兵穿著圍裙,正站在展開的車廂側板上走來走去忙忙碌碌,早到的軍人、醫務人員和一些身穿藍色衣服的人正排著隊等著打飯。
  
  楊威腳上穿的黑色高腰軍靴鞋底很硬,踩在路面上咔咔地響,他下意識地用眼角的余光瞄著任菲的耳盼,讓任菲覺得自己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他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任菲的頭髮上挪開:“項隊長,怎麼她穿的和我穿的不是一套衣服?”他看見前面好些個穿著藍色衣服的人,有男有女。
  
  他再笨也猜出來藍色衣服才是給闖過封鎖線的普通人穿的“制服”了。
  
  項利頭也不回地說:“這個還是等回了基地讓主任親自和你說吧,不過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換上一身和你一樣的衣服。”
  
  什麼意思?楊威的腦子又轉開了:項利這是證實了他的猜測,說明任菲穿的這一身藍色衣服是正常,而楊威穿的一身軍裝才是特例?還是說普通的藍色衣服用光了才給了他這麼一身?
  
  “有什麼事是我應該知道但眼下還不知道的嗎?”楊威壓低了聲音。
  
  項利苦笑:“你怎麼一跟在我身后就問個沒完?消停會吧,我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他的心里腹誹不已:這小子可別再搞出什麼發現來了!
  
  任菲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胳膊就勢挽住楊威。
  
  楊威突然間覺得自己受的關注好像比剛才強了許多,特別是他遇到的軍人,每個人都要看他兩眼——不是看任菲,而是看他!
  
  甚至有個剛咬了一口饅頭的戰士連飯也不吃了,嘴里含得滿滿的好奇地上下打量他,那眼神活像人群里突然蹦出一只西裝革履的猴子!
  
  他的心里奇怪,按說這些當兵的都是男人,還是一群生活在缺少雌性環境下的男人,目光集中在任菲的臉上才對吧?難道這是當兵的圍觀什麼時候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嗎?楊威想到這里氣不打一處來,看見誰敢瞪他他就毫不猶豫地瞪回去。
  
  鮮花插在牛糞上怎麼了?插在黃金白銀上還長得了麼?
  
  一幫大兵看到這一幕面面相覷,他們還沒見過幾個敢這麼違反紀律的,就算現在是非常時期,也不能這麼隨便吧?
  
  項利目光如炬,發現戰士們的目光統統投向自己身后,馬上一回頭,目光頓時照在楊威和任菲挽在一起的胳膊上。
  
  他嘆了口氣,一副無語問蒼天的無奈樣:“楊威,雖然你不是軍人,但是你穿上這身軍裝,起碼注意一點形象!”
  
  戰士們一看項利的樣子,頓時恍然大悟,大家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一個個像餓了十天半月一樣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咬饅頭喝粥。
  
  “怎麼?我的形象很好啊!”楊威看看自己,鞋帶系著,扣子全扣著,褲子上的拉鏈也沒開。
  
  項利用幼兒園阿姨教導孩子般的語調說:“軍人的行走坐臥都有規範,簡單地說就是形像良好,不能勾肩搭背,包括挽著胳膊。”他指指兩人的胳膊。
  
  任菲像觸電一樣鬆開楊威,一張俏臉又紅了一回。
  
  “這也不讓?你們當兵的也太虧了吧?”楊威驚奇地脫口而出,“還有什麼不讓的,你一起全說出來,省得我再犯。”
  
  形勢比人強,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按人家的規矩辦好。
  
  項利搖搖頭,轉身接著帶路:“太多了,說了你也記不住,基本的大概有不挽袖子褲腿兒,不解扣子咧懷,走路時不吃東西,不戴首飾等等等吧,什麼時候有機會再慢慢和你說。”他根本不想給楊威當保姆,說得籠統又模糊。
  
  任菲悄悄地離開楊威一步,她怕再挨得近了再犯什麼規矩。
  
  楊威倒是隱約明白項利話里的意思了,就是說當兵的身上綁得規矩太多,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
  
  項利和戰友同事們打著招呼,帶著兩個人排上隊,任菲想挪到那邊穿藍色衣服的隊伍里去,被楊威一把拉了回來,人群里爆出一陣善意的輕笑。
  
  任菲忽然發現今天一早起來,臉上的紅色就沒怎麼褪過!
  
  楊威發現排在前面的不少戰士都是項利的手下,可他們沒有一個人閃身讓項利到前面去,項利也神色如常地慢慢地排在后面等著。
  
  “其實大家吃的東西都一樣,排在哪兒都無所謂,那邊的人少,還能早點兒打著飯,”項利站在隊伍里和身后的兩個人說,“但我不管是我們當兵的還是那邊看病的排進去,他們一個個都戰戰兢兢讓我們先打,后來就讓他們單獨排隊,不和他們參和在一起。”
  
  說話間輪到了項利,他先從旁邊的一摞不鏽鋼分餐盤上拿起一個,再拿一只不鏽鋼碗放到餐盤左上角的圓形凹陷里,在旁邊的箱子里拿了個湯匙和一雙方便筷子,沖炊事兵搖搖手里的餐盤說:“來三個饅頭,再隨便來點咸菜,不夠我吃我可不干!”
  
  他沖炊事兵瞪瞪眼睛,炊事兵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隊長,看你說的,你還不了解咱麼?管夠!”說著用中號的不鏽鋼水瓢舀了半下粥裝到項利的碗里。
  
  楊威有學有樣取了餐具,這兩台專門做飯的車看起來厚重結實,車里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設備,他只認識兩只架在不鏽鋼台子上的大鍋。展開的側廂板平平伸開,大概能到楊威胸骨那麼高。
  
  負責分發飯菜的戰士站在廂板上,居高臨下揮舞著加長手柄的勺子居然穩穩當當地一滴不灑。
  
  “喲,還皮蛋瘦肉粥呢?”項利拿起個白胖白胖的饅頭來狠狠地一口咬掉三分之一。
  
  “那是,大伙都忙咱還能閑著?”炊事兵一臉地得意,一看楊威穿著軍裝,實實在在地直接給他裝了四個碗大的饅頭。
  
  楊威嚇了一跳,趕緊躲開:“吃不了吃不了,給我一個就行了!”
  
  “咋地?一個夠吃麼?項隊長胃不好還吃三個呢!”炊事兵一臉地驚詫。
  
  “我可不能和他比,一個,一個就行。”楊威趕緊確認。
  
  他又不是飯筒,這麼大個的饅頭一個也不一定吃得完,何況是四個?剛才他看見有的兵盤子里放三四個饅頭,還是為是幾個人一起吃,哪里想得到竟然是一個人的伙食。
  
  炊事兵莫名其妙地收回了三個送不出去的饅頭說:“還頭一回看見你這麼省糧食的兵,吃得也太少了。”
  
  項利放聲大笑,也不說破楊威的身份。
  
  部隊平時訓練強度大,戰士們的體能消耗得厲害,吃的就不少,現在執行任務看似輕鬆,可實際上的體力消耗比起訓練來只多不少,別說四個,就是能吃六個饅頭的也大有人在。
  
  楊威惱火地瞪他一眼,和炊事兵解釋了一番,炊事兵這才又笑出一口白牙,把楊威的粥碗裝得滿滿的。
  
  看看項利和這位炊事兵,楊威突然覺得白旭真沒愧對她的姓氏,白穿了一身軍裝。
  
  炊事兵舀出一大勺粥,裝滿了楊威的碗,又接著裝滿任菲的碗還剩下不少,任菲不等他拿饅頭就趕緊說:“給我半個,半個就行了。”
  
  炊事兵也不多問,操起刀來一刀從中切開遞給任菲半個:“給!”
  
  任菲沖他笑笑:“謝謝。”
  
  炊事兵的臉頓時笑成一朵花。
  
  項利直接端著盤子蹲在一邊就吃上了,楊威跟到他身邊低頭先喝了一口香噴噴的粥,奇怪地問:“沒個桌子什麼的吃飯麼?”他咬一口饅頭,入口鬆軟香甜,差點沒把舌頭也吞下去。
  
  這,這他媽的真是饅頭的味兒啊!楊威險些熱淚盈眶。
  
  從來沒想過普普通通一只白面饅頭也這麼好吃……這幾天他吃的都是什麼呀?都快忘了饅頭是什麼味道。
  
  任菲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過來,蹲在他身邊小口小口地啃著饅頭,時不時地呼嚕嚕小啜一口米粥,吃得鼻尖上冒出一層細汗。
  
  項利拿著饅頭的手往后比了比:“后面的帳篷就是,但是吃完了還得收拾,我們都不願意浪費時間。”
  
  “噢,”楊威點點頭,接個蹲在那吃東西。
  
  他雖然沒當過兵,可不管在什麼地方脫離集體都是件危險的事,隨大流聽著可恥,但脫離集體的代價就是被邊緣化,現在他還說不准什麼時候才能被批准離開,絕對不能玩科技特立獨行自己埋沒自己。
  
  吃著正香,臨時營地第一節又送進來幾個人,楊威下意識地一回頭,竟然一眼看到了大個子楊海鷹!
  
  還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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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把這頓早飯一筆帶過就得了,沒想到一時沒控制住就寫了如此之多,真有點懷念部隊的生活……但也只是懷念吧,畢竟過去就過去了。
  
  請大家收藏并投個推荐票支持下吧,一天六千不斷更,不算厚道,可也不“薄”道了啊!!
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14:42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58 編輯

一百零三 唇槍舌劍

  楊威咀嚼的下巴頓時僵住了,嘴里的饅頭咸菜突然間沒了滋味兒。他上下瞅了瞅楊海鷹,一口咬下半個饅頭慢慢地嚼起來。
  
  怎麼辦?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和楊海鷹槍對槍炮對炮的干一架?可他還有自知之明,拿著槍都不值人家的個,空手更不是他的對手。
  
  他心事重重目光游移,心不在焉地喝一口粥,舌頭上一陣滾熱,舌尖一下子沒了知覺,燙得他連吸了幾大口氣,鼻子一酸,眼淚都在眼圈里滾了幾滾才把這一口粥咽下去,嗓子眼里一陣灼熱,化成一道熱流淌進胃里炙熱的感覺才算消失。
  
  楊威急速地吸氣,試圖冷卻舌頭,可效果極差。
  
  項利失聲大笑前仰后合,半口嚼得碎爛的饅頭帶咸菜全噴在了地上。聽到他的笑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倒了大半看到了楊威不停吹舌頭的窘迫相,一陣不約而同的會意輕笑。
  
  任菲抬頭瞅了一眼,像個沒事人一樣低頭接著吃東西。
  
  她也看到了大個子和跟在他身后的單鳳眼大波浪,和他們三個人接觸的時間本就不長,而且她一直藏在楊威身后,三個人應該都沒看清她的樣子,再加上頭髮已經剪短了,認出她的可能性不大。
  
  楊威好不容易吹涼了舌頭,舔舔上牙膛,舌頭上像糊了一層膜。他像剛吃過兩斤黃蓮一樣苦著臉:“涼半天了,怎麼還這麼熱?”盛夏的早晨氣溫又不高,粥上明明沒多一點熱氣,怎麼像剛出鍋似的燙?
  
   項利重新咬了口饅頭,夾了一條蒜茄子填進嘴里,臉上帶著笑意邊嚼邊說:“你著什麼急呀?飯還不有的是!咱們帶的給養有限,說是皮蛋瘦肉粥,其實肉里多多 少少得帶點肥的吧?,這粥可都把肥肉里的沒煮出來了,能不燙麼?”說著低頭小心地吹吹碗里的粥,邊喝還邊沖楊威擠擠眼睛。
  
  楊威心里這個氣就別提了,凡是油多的菜,大量的油脂聚集在菜肴表面,再熱也不會冒出半點熱氣,想不到今天竟然會因為這個燙了舌頭。
  
  任菲呵呵輕笑,說多淑女就有多淑女,人群里不少人悄悄議論:那個就是剛才一個勁自稱老娘的那個人麼?不像啊!
  
  楊威看見了楊海鷹,楊海鷹自然也看到了楊威,大個子眉頭突地豎了起來,大步走到楊威身邊居高臨下,強忍怒火:“你不想和我說點什麼嗎?”他的拳頭慢慢捏緊。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這樣的人眼里不揉沙子,如果楊威是個普通人他還能理解,可他是麼?
  
  發現情況不對,不管是戰士還是醫務人員的眼睛齊刷刷地盯過來。
  
  楊威自顧自地蹲在地上啃饅頭,頭也不抬地說:“有什麼好說的?”就算他站起來一樣比大個子矮一頭,還不如直接就蹲著不起來。
  
  楊威的心臟急沖沖地一通亂蹦,緊張得連鹹菜都忘記吃。所謂輸人不輸陣,就算讓他打一頓也不能求饒把面子丟光,讓這麼多人看不起。
  
  打不過楊海鷹中正常,可還沒挨打就求饒成什麼了?
  
   楊海鷹額頭青筋暴跳,險些抬起腳來就踹到楊威身上,可他銳利的目光掃了一圈,看見幾十個當兵的全盯著他看,只能強行忍住心頭的怒火說:“怎麼沒有可說 的?你身為一名軍人,在關鍵時刻拋棄老百姓獨自逃生,這是一個軍人應該做的事嗎?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愧,你就不為你的行為感覺到無地自容嗎?你問問你的戰 友,他們怎麼說!”大個子胳膊向邊上蹲的一群戰士掄了一圈,義憤填膺。
  
  戰士們看楊威的眼神頓時變了。
  
  軍人是個極其特殊的職業,一個合格的軍人必須擁有高度的責任心和榮譽感,可以苦可以累,可以流血犧牲,可名譽榮譽卻不能沒有。
  
  楊威啞然失笑,把最后一塊饅頭填進嘴里,用力地大嚼:“誰告訴你說我是軍人?你當穿這一身就是當兵的?項隊長?”
  
  任菲噗嗤笑出來,她比這里的任何人都了解楊威,他一個普通學生,連預備役都搭不上邊,算哪門子軍人?
  
  這里還有我的事呢?看熱鬧的項利無奈地把送到嘴邊的饅頭放下為楊威作證:“他確實不是我們的人,你看他的領子上什麼也沒有,我們的衣領上都帶著軍銜。”項利捏著領子亮給楊海鷹看了看,之后接著吃自己的。
  
  起碼現在還不是!他在心里這樣說。
  
  一群戰士恍然大悟,他們原本還奇怪楊威怎麼沒帶軍銜,原來不是自己人。看向楊威的目光頓時又變回了正常。
  
  “你帶著槍,不是當兵的也是警察!”楊海鷹憤怒地大吼,他的性格有些偏執,所以毫不掩飾地對楊威的做法表示出萬分地痛恨。
  
   楊威嘆了口氣放下餐盤,心里堵得厲害。他瞄了一眼項利腰上別的槍,扶著膝蓋慢慢站起來,仰頭正視楊海鷹的指責:“我也不是警察,至於為什麼帶槍和你說不 著。你覺得我做的不對,那我問你怎麼才對?用我自己的命救你算對?我他媽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憑什麼豁出命去救你?你想活,我也不想死!就你的命是命,別人 的命就該為你死?你長沒長點腦子?當拍電影呢?我幫你把博物館里的活死人都趕出來,還送你個防毒面具,又把院子里的活死人沖開還不夠麼?就算是當兵當警察 的就該為了你們自己的過錯豁出命去?當兵的就不是媽生爹養,就不是肉長的,就欠你一條命,就該為你把命送了?誰也不欠你的,你清醒清醒吧你!”他用食指對 著自己的太陽穴狠狠地指了指。
  
  楊威也豁出去挨他一頓打,他就不信楊海鷹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死手——現在這里的情況不亞於戰時的前線,每個軍人身上都帶著武器,如果楊海鷹過份運用武力,項利為了控制事態發展肯定會有所行動。
  
  “我們怎麼錯了?不是你放那幾顆震撼彈,能引來那麼多活死人?”楊海鷹咬牙切齒,胳膊上的肌肉幾乎脹破袖子,單鳳眼見狀趕緊拉著大波浪靠在他身邊,拉住他的胳膊試圖阻止他出手。
  
  楊威毫不示弱:“不是你們非住進博物館里面,能惹出后來那麼多事?呆在車里就活不下去怎麼著?”要不是楊海鷹清理了博物館一層的活死人,楊威和任菲肯定不會進博物館里解決問題,就算門口的震撼彈爆了,也根本影響不到他們倆。
  
  大家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好像大個子說得不差,可楊威說的也有道理,特別是那幾句“當兵的”更是說到了大家心坎上。倒是那些穿著藍色衣服的幸存者,絕大多數點頭認同楊威的話。
  
  他們在感染區見識了太多的人性本質,楊威這樣做確實已經算是好人了。
  
  兩個人一個低頭一個抬臉,同樣的臉紅脖子粗同樣地理直氣壯,斗牛一樣四眼相對,互不相讓。
  
  “好了好了,你們倆別吵了。”眼見兩個人的爭吵越來越激烈,項利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適時插到兩人中間當和事佬,“我不是當事人,具體情況不是親眼所見,但聽你們倆的說法大概也聽明白了。站在外人的立場說句公道話,其實你們倆誰都沒錯,也都有自己不對的地方。”
  
   他舉手伸出一根食指說:“一呢,你們之間其實只能算立場不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有他的立場你有你的觀念,都是為了自己活下去,這一點無可厚非。”他 又伸出了中指接著說,“二呢,感染區里的情況我雖然不熟悉,但是大概也猜得出來。是楊威引來的活死人沒錯,但他肯定不會故意這麼干給自己找麻煩吧?再說他 也確實幫了你不小的忙是吧?沒他幫忙你很可能逃不出來對吧?”
  
  楊威板著臉不說話,任菲放下餐盤,靠在他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
  
  “哼!”楊海鷹別過臉去,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天黑前圍住博物館的活死人已經數不清了,他很清楚就算沒有那顆震撼彈的爆炸,大量的活死人還是會涌進院子里,恐怕早晨一開門,他就不得不面對成百上千的活死人圍困。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他自己都難說能不能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再顧得上單鳳眼兄妹倆。
  
  項利放下手:“這三呢,你們都安全的出了感染區,何必再計較那點破事?今后各奔前程,誰也別見誰不就行了?”
  
  楊海鷹突然間回過味來,感情說來說去錯還是全在他的身上,楊威的毛病讓他給摘得差不多了都!
  
  “照你這麼說他就應該把我們三個扔下?”楊海鷹牙咬得咯嘣嘣直響。
  
  項利立即警惕起來,兩只腳前后一錯,做好了應對襲擊的准備。看到隊長的反應,幾個戰士也站起來,隱隱圍住楊海鷹。
  
  他們整天摸爬滾打在一起,看到隊長的動作就明白自己該干什麼。
  
   “那照你那麼說我們倆就應該當你的保姆?”任菲清脆地聲音清冷似冰,“你想的挺好,倒是一點也不跟我們倆見外,剛認識幾個小時呀?就想把我們的東西全當 成你的?別說是在感染區,就算是平時有沒有這樣的?我們的東西憑什麼分給你?要不是你拳腳厲害,怕你下黑手,我們倆用得著理你麼?”
  
  任菲容貌秀麗聲音悅耳,說話一針見血,出場就爭取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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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14:52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59 編輯

一百零四 茅坑里的石頭

  “你說我下黑手玩陰的?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楊海鷹暴跳如雷,甩開單鳳眼退開兩步。他怒歸怒,眼力卻還在,項利腳下的姿勢和手上的動作一看就像個行家,那幾個戰士也不像善茬,他不退就得正面對抗他們的包圍。
  
   “憑我不認識你,憑我不熟悉你,憑我們想活下去!”任菲杏眼圓睜,寸步不讓,“你看你帶的兩個人,現在都洗干淨了看不出來了是吧?你帶著一個不著調的公 子哥一個心理年齡不丁點的女人,感染爆發這麼多天了,他們倆和你還能油光水滑的跟我們擺譜,這像是逃難的樣子嗎?你們就算不洗直接進來一樣的干淨不是 嗎?”
  
  任菲手一指單鳳眼:“你看看他,剛才就一直盯著我看,眼睛直勾勾地連眨都不會了,這像個好人的樣子嗎?”
  
  人群頓時爆發一陣轟笑,單鳳眼一愣,這火怎麼還燒到他身上來了?
  
  楊威光顧著和楊海鷹吵架去了,任菲不說他還沒注意,他一把將任菲拉到自己后面,瞪著單鳳眼說:“也就是當時沒讓他看見你長什麼樣子,不然咱倆能不能站在這兒還是兩回事!”他提高了聲音,像是正和任菲說話,眼睛卻一直瞅著單鳳眼。
  
  這小子小什麼來著?算了,反正今后也不想再見到他們,不如不知道耳根子清淨。
  
  兩個人一唱一合,雖然沒明說單鳳眼是二世祖,可大家卻全都下意識地把他當成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或者官二代,一時間同仇敵愾——普通從多多少少都有些仇富心理,特別在眼前的情況下,這種心理在有意無意地鼓動中不斷地發酵膨脹。
  
  “你!”楊海鷹想反駁,可他性格有缺陷不假,卻不代表腦子笨。
  
  楊威和他吵架,兩個人一直在爭論事實,可任菲根本不在事實如何上和他計較,出場就把道理往自己身上拉,而且還拽出不少同盟來,一記重拳擊中了楊海鷹的軟肋。
  
  楊海鷹胸口急劇地起伏,鷹一樣的眼睛狠狠盯住任菲,任菲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倒不是她有多麼勇敢,而是吃准了大個子這樣的人再暴躁也不可能做出當眾打女人的事來。
  
  “好,那我問你,我明明奪下了他的槍,但是又還給你們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他想到了對自己有力的證據。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那時看清楚她長什麼樣了麼?再說你能看住他嗎?”楊威指了指仍然偷眼瞄著任菲的單鳳眼,他的思維也在任菲的帶動下靈活起來,“我承 認你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但是這并不能成為你把我們倆和你綁在一起的理由,我們倆誰也不認識你,你一出來就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樣子,在那種情況下,圖謀不軌 的永遠比助人為樂的多,你問問大家,突然間跑出個人套近乎,換成誰不得仔細想想你到底要干什麼?”
  
  為了加重語氣,他狠狠地向下揮動胳膊,楊威從來沒覺得自己像今天這麼像一個男人。
  
  楊威的話同樣贏得了大多數人的贊同,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算平時碰到個套近乎的也得先躲遠遠的,再好好想想身上有什麼值得惦記,何況是被大批的活死人圍困,隨時可能把命丟掉的特殊情況下。
  
  楊海鷹一愣兩眼發直,好像被冰川凍住一樣混身冰涼。他天性如此,只要看得順眼就敢稱兄道弟掏心窩子,從來沒覺得自己的熱情對其他人可能是一種負擔,更沒想到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因為他的心直口快。
  
  他原本像支蓄勢待發的箭,可一下子整個人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了。
  
   單鳳眼想抬頭,又不怕再看到任菲引起大家的反感,只得低著踢了踢地皮說:“對不起,我小叔就是這個性格,不像一個現代人,倒像生活在武俠小說里。如果不 是我父親經營有方家里有幾個錢,家產早就敗光了。”單鳳眼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抬頭正眼看著任菲,“我承認剛才一直看著你,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你 幾眼不代表有什麼別的想法,就算有,在我付諸行動之前,也不能定我的罪名。如果看你的換成其他人,你是不是同樣的敏感?”
  
  他很想說這一圈人隨時隨地都有超過一半以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這話一出口他就等於得罪了所有人。
  
  在國人的眼里,富二代似乎就是紈絝子弟的代名詞,但在真正的大家族里,對下一代的培養之嚴格遠遠超出普通人的想像,單鳳眼高傲不假,可他有自己高傲的本錢和底蘊——不是所有的貧家后代都努力上進,富家子弟當然也不全是整天只知道跑馬逗蛐蛐、搶男霸女的草包笨蛋。
  
  大波浪迷惑不解,正緊緊摟著楊海鷹,單鳳眼直面眾人的怒視侃侃而談,鎮定從容,與前天輕浮的樣子大樣徑庭,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他故意裝出這副樣子博取同情,他都成功了。
  
  項利放鬆身體,點了點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這一點無可指謫。”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到楊海鷹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和你相處過,你的性格究竟如何我沒資格評論,但是我願意相信你侄子說的都是實話。”
  
  他站在楊海鷹面前也足足矮小一頭,仰著臉抬著胳膊才能夠到大個子的肩膀,看起來十分地不協調,可偏偏就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項利放下胳膊,轉身高聲說:“可以說,你和楊威之間的問題完全是因為誤會產生的意外,不是出於你的本意,也不是他的故意,大家都有不對的地方,也都有自 己的理由,一定要說個誰是誰非的話,只能說是立場不同,根本就說不清對錯。既然沒釀成什麼慘痛后果,大家就各退一步,以后別再提這件事就行了。”他沒說和 好如初,因為兩個人本來就提不上什麼關系不關系的,出了這件事之后,更不可能毫無隔閡相處融洽,別再一見面就瞪眼睛他就阿彌陀佛了。
  
  “好吧,我為我的猜疑道歉。”楊威和任菲對視一眼首先表態,話說到這個份上,裝也得裝得大肚一點,何況項利的面子不能不給。
  
  項利的目光轉向楊海鷹,大個子一語不發地斜盯著地面,單鳳眼溜到他的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子,楊海鷹卻固執地一動不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單鳳眼趕緊打圓場,臉上帶著笑說:“大家別介意,我小叔就這脾氣,從來不服軟,這樣吧,我代我小叔道個歉……”
  
  項利猛地一擺手:“有些事你可以代替他說明,但是這個你代替不了。”
  
  “你怎麼說?大家都等著你呢。”項利轉到楊海鷹地視線里,仰頭正視他的臉問。
  
  所有的人都盯著楊海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本來他們只是看個熱鬧,可楊威和楊海鷹之間的爭吵涉及到的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動輒生死攸關你死我活的奇事,大家不管吃飽沒吃飽,吃完沒吃完,全都靜靜等著楊海鷹的答案。
  
  這種時候就算再餓也不適合再接著吃下去。
  
  楊海鷹避開項利的目光,繼續沉默不語。
  
   項利點點頭,無言的抗議是吧?他輕輕地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一個人的勇氣不僅僅體現在直面生死面不改色上,敢於面對自己的失誤和過錯同樣需要勇氣, 你好好想想吧。”他說完轉身就走,向大家揮了揮手喊:“散了吧,時間不早了趕緊吃飯!你們三個,也快點吃吧。”他招呼聲單鳳眼,自顧自走到炊事車邊,從炊 事員手里要來了任菲分剩下的半個饅頭,掰開夾了幾片咸菜直接啃了起來。
  
  靠,饅頭都涼了。
  
  他噴出去的飯得補回來!他瞄了一眼仍然像根柱子站在那里的楊海鷹,心里一個勁地搖頭。
  
  部隊里全是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絕不是什麼稀罕事,他在部隊呆了十幾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處理矛盾也算有一手,但楊海鷹這樣的別勁的極品還真是頭一回見。
  
  虎頭蛇尾啊!真是奇怪了,硬挺著就有道理,就能讓人高看一頭麼?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單鳳眼拽了楊海鷹兩下,見他沒有鬆動的意思,只好自己拉著四處亂看的妹妹跑去領吃的。炊事兵倒是一視同仁,照樣給他一個露著白牙的大大笑臉。倒讓這個不怎麼明白世間冷暖的大少爺感動了一小下。
  
  另一邊,任菲挽著楊威,同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楊海鷹。
  
  項利邊吃邊慢慢溜達到楊威身邊,低頭抬眼瞅瞅他們倆:“怎麼?你們也和他一樣晾著?”
  
  “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他能站到什麼時候。”楊威隨意地笑了笑,任菲鬆開楊威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餐盤,幾口吃完了剩下的饅頭和粥……粥已經涼得不能再涼了。
  
  “准備准備吧,一會就坐車回基地。”項利隨意地敲了楊威胸口一拳,說得很大聲。說完斜睨了楊海鷹一眼皺著眉走開了。
  
  楊威摸了摸被他敲得生疼的胸肌莫名其妙,什麼都收走了,有什麼可准備的?他看一眼任菲,端著餐盤的任菲沖仍然一動不動的楊海鷹努努嘴兒。
  
  楊威恍然大悟,原來這話不是說給楊海鷹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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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18:27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2:00 編輯

一百零五 基地

  車輪滾滾向前,任菲挨著楊威坐在運兵車的后車廂里,腦袋靠著他的肩膀昏昏欲睡。
  
  吃過早飯,臨時營地安排車送他們這些幸存者前往基地,二十幾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幸存者分乘兩輛運兵車,項利特意將楊威任菲和楊海鷹分開安排在兩輛車上,避免讓他們倆碰面。
  
  說是運兵車,在楊威眼里其實就是卡車!不過后車廂上面蓋著一層帆布篷,里面光線昏暗,但還算干淨。幸存者們分坐兩邊,無精打釆地斜倚歪坐。
  
  因為只有楊威一個人穿著打扮與眾不同,他最后一個才上車,帶著任菲坐在車尾,沒想到又上來兩個全副武裝的持槍戰士坐在后廂板的位置上押車,說是為了防備活死人,但更像監視車里的幸存者。
  
  楊威就坐在其中一個戰士的身邊,他們倆的目光停留在幸存者身上的時間比看外面的時間長得多。
  
  這兩個戰士穿著一身數碼迷彩的黃褐色作戰服,和早晨不同的是摘下了防毒面具,戴上了鋼盔和茶色的護目鏡,耳朵里還塞著耳機,看起來除了英氣逼人之外,更多的竟然是時尚新潮,有點像二十二世紀來的戰士。
  
  早就聽說美國人一直在研究什麼單兵作戰系統,估計這一身就是咱們自己的單兵系統了吧?楊威看看人家全身滿滿的裝備,再看自己只有一身光禿禿的衣服,突然之間自慚形穢——那一身的東西他竟然只能認出不到一半兒!
  
  以前總說傻大兵傻大兵,可真換成普通人,連人家身上帶的是什麼都認不清楚,而且一出點大事小情頭一個就是當兵的往上沖,他又憑什麼、有什麼資格看不起當兵的?
  
  忽然間一聲聲隱隱約約的啪啪聲傳進他的耳朵,楊威頓時一個機靈,這是槍聲!而且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楊威頓時冒了一身冷汗,難道是要把這些幸存者都拉去槍斃?他不斷地告誡自己鎮定鎮定,若無其事地用胳膊肘兒拐拐身邊的戰士小聲嘀咕:“兄弟,這是干什麼呢?槍打這麼密?”
  
  楊威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幸存者,但他穿著一身軍裝卻讓戰士多了幾許認同,戰士小聲地回答說:“沒事,這是封鎖線射殺天上的鳥什麼的,主要是烏鴉。”
  
  他仔細想過了,這件事涉及不到什麼秘密,就算他不說到了基地大家都會知道。
  
  “這麼多槍一起打?這得多少只烏鴉?再說,打它們干什麼啊?”楊威驚訝得甚至有些憤怒,就算離開A市時盤旋在天空的鴉群也經不起這麼打吧?
  
  楊威出身農家,近年來國家為了保護生態平衡對烏鴉的習性在農村做了大量宣傳,所以對這種普通人眼里不祥的鳥兒有一些了解。
  
  實際上烏鴉是一種極其聰明的益鳥,一些家養的甚至能學會“說話”,并且年輕的烏鴉會贍養年老的父母,它們絕不是某些人誤會的那麼不祥。
  
  因此,不管是從烏鴉本身來說還是從生態平衡上說,大規模射殺烏鴉根本就沒道理。
  
   “你沒打過槍吧?”戰士嘿嘿地笑了,“別看步槍的射程是四百米,但瞄准一百米外的目標,准星就能擋住小半個人形靶,就算有瞄准鏡,也瞄不那麼准。你說天 上飛的烏鴉那麼小,不多上幾個人多開幾槍打得著麼?幾十發子彈打下一只來就不錯了。原因也挺簡單,烏鴉是食腐動物,它們吃了感染病毒的尸體,很有可能身上 帶有病毒。”
  
  剩下的話不用他說楊威也明白了,射殺烏鴉的意思就是要保證病毒出不了封鎖線!可這麼打是辦法麼?白天打就打了,晚上呢?
  
  他沒發現感染區內的動物有被吞噬病毒感染的跡象,烏鴉應該也不例外,那麼,是不是說烏鴉本身不會感染吞噬病毒,但卻和蒼蠅一樣能攜帶著病毒到處飛,所以才得了這麼個下場?
  
  “除了烏鴉還打別的嗎?”楊威覺得蒼蠅更加防不勝防而且更加隱蔽。
  
  槍聲越來越清晰,車里的幸存者們交頭接耳,有幾個甚至惴惴不安地顫抖起來——難道基地附近出現了大群的活死人?
  
  戰士們應對這種情況極有經驗,根本不理會騷亂的那幾個人:“沒別的了,但是現在飛機天天在封鎖線附近飛來飛去,不知道灑的什麼藥,封鎖線上天黑了連蛐蛐都不叫喚。”
  
  楊威恍然大悟自己這是杞人憂天了,這大概就是全面封鎖,保證一只蟲子也飛不出去的意思了吧。
  
  槍聲漸漸地稀疏起來,但聲音卻越來越響,卡車突然一拐下了高速公路,車速降了不說,原本平穩的車開始左搖右晃。靠在楊威肩膀上的任菲被晃得靠不住了,只好坐起來抱著他的胳膊。
  
  楊威往外一看,車后黃土飛揚,高速公路的護欄不知道怎麼截去了一溜,路基邊上墊上些土什麼的建了臨時便道!
  
  幸好只開了幾分鐘車就吱嘎一聲停了下來,車后揚起的灰塵頓時倒灌進車里。車外槍聲格外地響,震得耳朵里嗡嗡地叫個沒完。
  
  大概十多秒后車再開起來,從車后的篷布邊緣向外看,車好像開進了城門洞子一樣的通道里,幾扇厚實的鐵門隨著車的前行一一關閉,居然有從上落下的也有左右兩邊合上的!就憑這幾扇門,關嚴實了就算洪水也擋得住。
  
  車轉了個彎,楊威覺得一股力量將自己推向后面,脊背緊緊地頂在側廂板上硌得生疼,等車停下,他又看見了另一台車的后屁股。
  
  車一停下,大家就紛紛站起來,兩個戰士背上槍先一步跳下車,從后車廂板中間位置的底盤下抽出登車板搭在地上,形成了方便上下的斜面——像楊威那樣有吃有喝地闖出感染區的畢竟是特例,平頭運兵車的高度實在不適合這些缺吃少喝,體力消耗到達極限的幸存者。
  
  他們都是昨天到今天才到的封鎖線,長時間處在飢餓和恐懼中,他們的身體機能還沒恢復,許多人身體仍然虛弱,極個別的上下車甚至需要人摻扶著。
  
  另一台車就停在楊威背對的方向,他不想看見楊海鷹,拉著任菲穩如泰山地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下車的幸存者們東張西望,不知道是誰拿了個電動喇叭喊話:“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請服從工作人員的安排……男女分開排好隊……是夫妻的一會另外登記……”
  
  “呦,你怎麼還在車上呢?我正找你那,快下來,我帶你去找主任報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動楊威……是劉國!一睜眼就看到張笑容可掬的臉。
  
  劉國長了一張討喜的娃娃臉,一笑起來就露出兩顆碩大的門牙,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樹上的鬆鼠——早晨他戴著防毒面具看不清長像。
  
  “那她呢?”楊威指指任菲。
  
  劉國呵呵地笑著說:“項隊長說了,讓我帶你們倆找主任報到,不是你一個人!呵呵,主任昨天還在臨時營地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基地,要不剛才就帶你們找他了。”
  
  楊威搔搔頭,心里莫名其妙,他就算再遲鈍也回過味兒來了,先是坐車有待遇,接著是穿的不一樣,現在別人統一安排,他與眾不同找人報到!他們的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怎麼處處透著詭異?
  
  到底有什麼事我自己不知道?他下車跟在劉國的身后腦子里亂成了糨糊。
  
   這座基地原來不知道在干什麼的,他們進來的門就是一圈鋼板圍成的長洞,沿著正門兩側是四米多高像城牆一樣的延伸開的鋼板圍牆,仔細看還能看到鋼板牆最底 下有一圈常見的鐵欄杆,左右一眼望不到頭。牆里用角鐵焊成了架子,支起一層靠在鋼板牆頂部的走道。走道上每隔幾步就站著一個警惕地望著天空的持槍大兵,時 不時地沖開上放兩槍。
  
  就像把古代的磚石城牆換成了鋼板城牆!楊威暗暗琢磨:不知道用的鋼板是多厚的,到底實用不實用,但是只擋活死人的話,就算只是一層鐵皮也夠用了。
  
  可能是角度的問題,楊威沒發現天上有鳥在飛,看牆上的大兵開槍時隨意的樣子也不像瞄准了開的槍。
  
   牆腳下,包括他們坐來的兩輛運兵車在內,一溜楊威叫不出名字的軍車排得整整齊齊,幾輛裝甲車上還架著機槍和火箭筒什麼的。從正門邊往里看,成片的樓房同 樣整齊劃一,樓與樓間的大小操場邊立著不少高大的牌牌,上面寫著各種標語。操場上支滿了大大小小的帳篷,不少軍人和不多的幸存者正在帳篷中間進進出出。
  
  所有的一切都排列整齊有序,看不出一絲匆忙和凌亂。
  
  和楊威一起到的幸存者們已經在軍人的帶領下走向樓群,也不知道是奔樓去的還是奔帳篷去的。
  
  這兒實在是太大了,楊威根本看不到另一邊的圍牆,光是從門口到最近的樓至少也有五百米。
  
  這里明明離著高速公路不遠,可他以前坐車也走過這條路,怎麼沒發現有這麼個地方?
  
  分割————
  
  過渡過渡……腦子里有點亂……不知道這章大家看得明白不……
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20:20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2:00 編輯

一百零六 拍著良心說話

  “嗯嗯,我明白,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年過半百的趙杰滿眼紅絲神情凝重,不斷地對著沒有按鍵的手搖式電話點頭應是。
  
  將黑色的話筒塞回綠色的電話盒子里,趙杰胳膊肘兒支在桌子上,疲憊地揉著擰出深深溝壑的眉心。
  
  在手機全面普及的時代,這樣一部電話似乎早該進博物館展覽,但從疫情爆發后全面切斷感染區的對外通訊后,除了軍用電台的跳頻通訊外,就只剩下這部手搖電話通向指揮部。
  
  手搖式電話雖然原始,但兩部電話單獨接在一起就能用,保密性和便捷性非常之高。
  
  趙杰強打精神翻開剛剛收到的電報,一行行讀下去,如果讓楊威看到電報的內容,肯定會大吃一驚!
  
  電報一開頭赫然印著幾個大字:疫情通報!
  
  電報掛左上角則印著鮮紅的兩個小字:機密。
  
  疫情通報四個大字下還有一行小字:傳達範圍正團級以上!
  
  電報里除去慣常通報感染區情況外,今天還多加了一部分內容:經衛星偵察與航空偵察確證,寶珠河已被污染,相關單位立即做好疏散工作,預防病毒擴散。
  
  最新情況:寶珠河下游四個地級市一千多萬人已經開始疏散,空軍正在沿河噴灑消毒劑,下游的青山水庫完全封閉,暫時控制病毒通過寶珠河傳播的可能,相關單位和個人密切監控,瀆職者執行戰時紀律嚴懲不待。
  
  另:偵察衛星確認C市確實有一支擁有武器的組織,正在清理活死人。援一軍開赴感染區的計劃取消,四號基地做好部隊的安置准備,援一軍將於今天14時20分前進駐,援一軍需要做好進入C市鎮壓武裝暴亂的准備。
  
  其它各單位盡快執行“野火”方案。
  
  趙杰的辦公室外,楊威和任菲靠在牆邊一個勁地喘著粗氣,基地里明明有電,偏偏還把電梯封死不讓用,兩個人一氣爬了十幾層樓,累得兩腿上的肉直突突,走路都像喝醉了一樣打飄。
  
  他并不知道這個基地里的用電完全依賴發電車,除了保障辦公用電外,其它設備一律禁止使用,包括室內的電燈在內——趙杰手里的電報其實就是用傳真機接收的文件,與電影電視上常見的戴個大耳機滴滴嗒嗒地敲是毫不相干的兩回事。
  
  劉國像個沒事人一樣隨便喘了兩口氣就恢復正常,整理整理軍裝清清嗓子沖門喊:“報告!”聲音在走廊里往來回蕩,一層層地回響。
  
  “進來!”趙杰放下手里的電報,倚進椅子的靠背里,扭了扭脖子,僵硬的頸椎微不可聞地咔咔響了一串。
  
  劉國推開辦公室的門,啪地立正敬禮:“軍長,我把楊威和任菲帶來了。”他的表情嚴肅,兩顆大牙在嘴唇下若隱若現。
  
  “請他們進來吧。”趙杰搓搓臉,把電報先放在一邊。
  
  楊威和任菲聽到他的話,不用劉國請就自己走了進來。趙杰沖劉國點點頭:“你先去忙吧。”
  
  “是!”劉國敬禮,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
  
  “請坐。”趙杰向辦公桌對面的一排沙發做了個手勢。
  
  楊威拘謹地坐下,他的呼吸已經調勻了,可面對這位滿臉疲倦地長者卻只覺得喉嚨發干舌頭僵硬,心跳怎麼也慢不下來。
  
  辦公室的牆邊擺著兩盆一人多高的盆栽,一排看起來挺眼熟的書櫃擺在牆腳,角落里還擺著一張床,床上的被子壘得像電視上演得那樣方方正正,白色的床單上壓著幾道還沒抹平的褶皺。
  
  軍長是多大的官他不清楚,但是肯定比老家的縣長大多了!在這之前他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他那所大學的校長,但不管從哪個方面說,楊威都覺得那所二流大學的校長肯定不如這位軍長的權力大。
  
  這麼大的官親自見他,讓他心里除去受寵若驚外,更多的還是彷徨無依。
  
  趙杰開門見山,從辦公桌上最厚的那一沓紙上抽出一張向前推了推:“楊威是吧?真是久仰大名。找你來不是為別的,把這個簽了吧。”他的手指在那張紙上點了點。
  
   楊威很想覺著電視里的老江湖說上兩聲不敢不敢,可嘴哪張得開?他看了看任菲,起身向前走了幾步拿起那張紙,下意識地失聲驚叫,調門直接調高了兩個八度: “參軍入伍?”他一下子急了,“搞錯了吧,我從來沒想參軍啊!”他的目光一轉看到那一沓紙,下面是和他手里這張一樣的入伍表格,辦公桌上的紙張不少,可數 這一沓最厚,邊緣就像剛下印刷線的書本那樣整齊。
  
  似乎還能聞到油墨的香氣。
  
  任菲聽到他的話幾步跑過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表格,漂亮的大眼睛里光芒閃動,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趙杰覺得眼珠干澀,拿起桌上的茶杯灌進嘴里一口苦澀的濃茶強打精神:“沒搞錯,早晨的體檢合格了,你的情況特殊算是走個綠色通道早簽一會,”他又抽下另一張表格遞過來,“你是任菲?一起簽了吧。”
  
  “為什麼?”楊威把表格拉回來,不解地問。趙杰把這張表格推給他的一瞬間,一切不正常的地方都聯系到了一起,好像他們早就知道他會來,也早就做好了准備要把他拉進部隊!
  
  就算是全面戰爭,也不會把未經訓練的普通人拉上戰場吧?
  
  楊威怎麼想也不覺得自己是塊當兵的料子,再說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當兵即苦又累,他沒那份閑心給自己找罪受。
  
  任菲接過表格一點也不意外,無言地站在楊威身邊。她大概猜到了原因,但她不想表現得比楊威強,寧願呆在他身邊裝成個不明不白的小女人。
  
  “不為什麼,不光是你,所有從感染區逃出來的幸存者都得簽這張表。”趙杰第N次重復這段話,“你唯一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有現役軍人的推荐,所以不用經過復雜的政治審查。”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把楊威從上到下看個通透。這小子有什麼特殊的?他承認楊威的發現對整個疫區的戰略布置起到了關鍵作用,可指揮部有必要這麼重視他 嗎?對感染區的軍事行動不亞於一場局部戰爭,可現在他手里還有幾個合格的軍人?用平頭老百姓當先鋒?是不是還得成立一支督戰隊高喊后退者死?
  
  “什麼?是誰?”白旭干枯的樣子突然從他的腦子里蹦出來,這是楊威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能和他扯上關系的現役軍人——總不會是早晨剛認識的項利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吧?
  
  “我可能告訴你是誰嗎?”趙杰反問,他的眉毛緊緊地絞在一起,翻出盒煙來抽出一根塞進嘴里,然后把煙盒往前送了送。
  
  楊威搖搖頭:“我不會,我只想離開感染區回家,不想參軍。”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趙杰含著煙模糊地說,他打著打火機點上煙,深吸了一口吐出來,“這是強制性入伍,所有人都得簽。”
  
  “為什麼?總得有個原因吧?”急切地楊威把剛剛的拘謹拋在了腦后,他努力逃出感染區是為了什麼?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參軍入伍再讓回到那個混亂不堪,隨時可能把命送掉的地方去?
  
  任菲的手藏在辦公桌下趙杰看不到的地方,暗暗拉了拉楊威的衣襟。
  
  “我還當你能聰明一點兒,怎麼也和他們一樣問東問西的?”趙杰深吸一口煙噴出來,“這麼說吧,感染區里的情況復雜,部隊進入疫區執行救援任務需要你們對付活死人的經驗。”
  
  楊威氣鼓鼓地把臉別開:“現在知道要救援了,這麼多天,早干什麼去啦?我們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什麼地方?現在我們逃出來了,你們又來電了?老百姓是不是死不完?不是你家孩子是不是?”
  
  任菲大驚失色,趕緊一把抱住楊威,急得頭上直冒冷汗:“你干什麼?不要命了?”這個軍長是這兒最大的官,這麼混亂的環境,他想要誰的命就是一句話的事。
  
   趙杰啪地狠拍在桌子上,震倒的茶杯灑了滿桌子的茶水:“放你娘的屁,為了救你們,整個南方軍區整整三十萬人犧牲在感染區里,你敢不敢拍著胸口的良心,對 三十萬烈士把這句話再說一遍!”他額頭的靜脈血管跳突突地跳,充滿血絲的眼睛幾乎跳出眼眶,怒發沖冠火冒三丈,牙咬得咯嘣嘣直響,似乎隨時都能撲上來咬楊 威一口。
  
  楊威嚇了一跳,身子向后一仰。如果不是任菲死命扶住,他就得一個屁股墩坐地上。
  
  辦公室的門嘭地打開了,劉國猛沖進來扶住了趙杰。
  
  任菲死命地頂住楊威,忽然手上一輕,楊威悄悄地拍拍她的手,直視趙杰的眼睛:“三十萬,怎麼可能?我們明明一個人也沒看到!”
  
  趙杰頹喪在跌坐進椅子里,捂著臉說:“病毒不是爆發一次,部隊剛進入市區的時候什麼事也沒有,但是所有的部隊剛好都入感染範圍,幾個城市就一起爆發了第二波感染……”
  
  劉國咬著嘴唇狠狠地瞪了楊威一眼,幽幽地說:“病毒感染同時在三個省爆發,南方軍區的部隊進的是南邊的B省,你上哪看去!軍長的獨生兒子就在第一批部隊里,妻兒老小全在C市,到現在還沒一丁點消息你知道麼你!”
  
  “別說了……”趙杰咬緊牙關,眼中似有水光閃動。
  
  任菲呆呆地看著這位將軍,扶著楊威的手慢慢地放開了。心里像堵著萬斤巨石一樣滿滿的,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能安慰安慰這位老人。
  
  楊威低著頭,吁了口氣,抬起頭來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句話不用拍著良心我也再說不出口。”
  
  分割————
  
  昨天的那章作廢了,這是一早起來重寫的。不知道大家看了什麼感覺……我能感動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感動大家。!
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21:17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2:01 編輯

一百零七 執著


  左腿微微彎曲在前,右腿蹬直在后,右手抓緊握把,左手托著步槍護木,臉頰輕輕帖在槍托上,槍口斜指前上方,右眼中的表尺缺口已經和准星重疊,與天空飛行的烏鴉三點一線,呼吸慢慢地屏住,慢慢壓下扳機。
  
  “砰——”楊威手里的步槍猛然向后坐,槍托撞在戰術馬夾右肩的橡膠護板上,分散到整個肩部,令他的上身向后微微一挫。
  
  一道紅色的亮線突然從半空是出現,離著他瞄准的那只烏鴉遠遠地打上了天,仿佛一顆流星般在藍白相間的天空劃過一條紅色的亮弧,消失在半空。
  
  一顆彈殼打著旋從槍里飛出來,叮叮當當地落在三層鐵皮做成的城牆上,槍栓咔地卡在后面,槍膛里飄著淡淡的煙味兒。
  
  “又是高射炮,但是比上一回近多了。”蕭宇放下望遠鏡說,“最后看清楚目標沒有?是不是又忘記了?”
  
   楊威卸下槍上打空的彈匣,無奈地點頭:“看不清目標讓我怎麼打?還是給我個瞄准鏡吧!”從一個小時前他上“城牆”練習射擊開始,這位負責教導他的班長蕭 宇就一直告誡他打槍的時候一定要表尺准星清楚目標模糊,可每一次都是表尺准星清楚了找不到目標,而看清楚了天上的烏鴉又從來打不准!
  
  “要什麼瞄准鏡?你一點基礎也沒有,還沒學會走就想跑了?”蕭宇想也不想地拒絕,“你還是老實點練吧。”
  
   天上的烏鴉被突然出現的巨響和紅光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調頭往回飛,雖然楊威沒打中目標,倒也達到了阻止它飛出感染區的目的——烏鴉是一種留鳥,也就是 一直生活在一個地方從來不遷徙的鳥,它們飛向感染區外的原因僅僅是臨時性的,這些天封鎖線上確實打下了不少,剩下的烏鴉早成了“驚槍之鳥”,封鎖線上的槍 聲稀疏多了。
  
  可即使是這樣,楊威耳朵里嗡嗡的聲音也一直沒消退過。
  
  據說前一陣時間偶爾還有活死人光顧封鎖線!
  
  突然間幾聲轟隆隆的機械聲響,鑲在城牆上的“門洞”里的幾扇門有的橫著拉出來,有的豎著弔起來,原本規整的長方體一下子變成了后現代雕塑一般的不規則藝術作品。幾台大大小小的軍車排著長隊沖出大門,掀起一路的塵土。
  
  楊威看著最后那台運兵車車廂里隨著車體左右晃動的戰士還有他們拄著的步槍,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兒。
  
  上城牆前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把手里掌握的經驗教授給這隊戰士,將第一批進入B市執行救援任務,他們中間大部分是真正的士兵,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剛剛召進部隊的普通人。經過楊威的建議,除去原有的裝備之外,所有人的屁股后面都多了一只裝滿烈酒的水壺。
  
  一旦被活死人抓傷,起碼讓他們把命保住。
  
  其實楊威很想讓每個人再帶上兩枚催淚彈,但是這兒是純粹的軍事基地,要人命的槍支彈花大把抓,手榴彈一箱箱的發,火焰噴射器多到每人分一具,可警察用的非致命性武器根本一件也沒有。
  
  不過趙杰已經答應向上級反應這個問題,盡快補充一部分非致命武器——每個聽到楊威建議的人都有那麼點驚愕和哭笑不得,誰也想不到活死人竟然會害怕這些東西。
  
  楊威雖然簽了那份“賣身契”,可心里的疑問不減反增。
  
   他仔細回想了整個過程,趙杰和劉國都不像作假,就是說三十萬人一齊失陷在感染區很可能是確有其事,那麼為什麼不接著從周邊的各大軍區抽調人手繼續執行救 援計劃?就算正規部隊來不及,為什麼為動員預備役?十多天的時間足夠東北的部隊趕到西北再返回駐地,時間上根本不存在來得及來不及一說,有必要直接把幸存 者全拉進來麼?
  
  雖然說是三個省一起爆發疫情,可他覺得真正的感染區應該只有一個半省到兩個省左右的面積,一次投入一個小隊,才三四十人的樣子,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和活死人間的對抗就像一場另類的戰爭,小打小鬧根本不疼不癢,只有投入大部隊逐步推進,將占據城市的活死人全部消滅才能贏得勝利。
  
  而且感染區這麼大的面積,就算真的能把所有的活死人一個不留地消滅干淨,誰又敢保證犄角旮旯不會有那麼幾只幸運地躲過部隊的搜索?還有城市里大片大片的死尸,到那時還有幾個人敢繼續生活在原本的家園里?
  
  光是安置這些逃離的難民對國家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
  
  他的臉上掠過幾道陰影,基地依然在通訊封閉範圍內,衛星電話沒了,也不知道家里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他沒在基地里看到皮卡,不知道是不是還停在封鎖線,回頭有機會找項隊長問問。
  
  楊威從戰術馬夾上的彈匣袋里取下另一只裝滿曳光彈的彈匣,還不等他把彈匣卡在槍上,蕭宇就遞給他一發普通彈說:“先把這個裝進去。”
  
  楊威依言接過子彈,堵進槍膛里拉動槍栓,一聲清脆地碰撞,那顆普通彈壓入了彈膛,他這才把沉得有些壓手的彈匣扣在槍上。
  
  “看到那顆樹了嗎?”蕭宇舉著望遠鏡看著前面說,“就是那顆從中間折斷,光剩下個樁子的。”
  
  “看見了,怎麼?”
  
  “你不是老說天上的烏鴉不好打麼?那顆樹樁的距離大概是一百米,這回是固定靶,你打個我看看。”他故意給楊威出難題。
  
  平時靶場打靶的射擊距離只有一百米,樹樁子比靶紙窄了一倍不止,瞄准的時候准星柱保准能把整個木樁子人擋住,對新手來說想擊中確實有一定的難度。
  
  楊威深吸了一口氣,據槍瞄准:“砰——”因為這是一發普通彈,大白天的根本看不到打在什麼地方。
  
  放下望遠鏡說:“就偏了一點兒!”其實楊威這一槍擦過樹樁,在樹皮上劃了一道,說沒打中可以,說打上了也行。
  
  他身后的鐵梯一陣踩踏的聲音,兩個人一起回頭,穿著一身軍裝的任菲從下面冒出頭來,換上一身真正的軍裝,任菲身上少了幾絲柔美,多了幾分英氣——不過人漂亮到哪兒都引人注目,穿什麼都一樣的好看。
  
   蕭宇馬上對楊威擠擠眼兒,故意提高了聲音說:“用不用我這個電燈泡躲開?”任菲和楊威雖然從來沒承認過什麼,可基地里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心里有數,幾個 不怎麼長眼的愣頭青倒是想盡了辦法想接近她,可任菲是什麼人?多少精明無比的所謂成功男士都被她戲弄於股掌之間,還能擺不平這麼幾個小年輕?
  
  基地看著挺大其實沒多少人,才一天不到大家就全都知道胖胖的楊威有個厲害無比的媳婦兒——這是任菲背著楊威和其他人說的。
  
  楊翻了翻白眼兒收了槍,轉身就是笑臉相對。任菲被分到了個很傳統的部門學習通訊,就是接線員之類的活兒,不過她一有時間就跑來找楊威。
  
  楊威想找她的話就難了,通訊部門全是女兵,向來禁止男的入內,他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寧肯等著任菲找來。
  
  蕭宇很知趣地往邊上走了幾步:人家都像看不見他一樣不答話,他還不知道自己該躲開嗎?
  
  沒想到任菲直接開口叫住他:“蕭班長,我也想學學怎麼打槍,一起教教我吧。”從感染區里一路逃出來的事實告訴她,在完全脫離疫區之前,只有軍事技術才是保命的資本,其它的全是扯淡。
   
  “好啊!”蕭宇很陽光地答應了,眼睛“偷偷”地瞅了瞅怒目而視而不自知的楊威,故意沖他擠擠眼兒。
  
  不過任菲很自然地靠在楊威身邊,順手挽住他的胳膊,瞬間令楊威鼓脹的眼珠回復原樣。
  
  楊威剛想張嘴說點什麼,就聽到遠遠地傳來一陣陣吼叫聲,三個人一起把目光轉向營區,大個子楊海鷹正纏在什麼人身邊高聲咆哮,不少人警惕地圍在他身邊,隨時准備制服他。
  
  之所以知道是楊海鷹還是因為他鶴立雞群的個子,其他人離著太遠根本看不清楚。
  
  “大個兒又逮著誰了?”楊威的表情說不出的復雜,楊海鷹這人犟是犟點,可還算個好人。強行徵召入伍的計劃一公布,數他最想參加。可臨時營地的一幕看到的人很多,大家對他一致的評價就是:太倔了,肯定不合群!
  
  部隊是個要求高度統一的地方,個人服從集體是基本中的基本,而倔強的楊海鷹就像一顆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突然間爆發的不定時炸彈,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不知道,他一早晨就跑趙軍長那堵門兒去了,我估計他是抓著誰算誰。”任菲呵呵地笑,老話說得真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這不吃癟了麼?
  
  蕭宇舉起望遠鏡來看著說:“他要是再這麼鬧下去,沒好果子吃。”軍隊是什麼?軍隊是暴力機搆,這兒可不是個講理的地方。
  
  楊威深以為然,收回目光,把手里的步槍塞給任菲:“你不是要練麼?開始吧。”
  
  分割————
  
  抱歉,我知道這一章還是不怎麼樣……狀態不好還卡得厲害
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22:01
一百零八 邊緣


  清晨,東方的天空剛剛蒙蒙放亮,滿天的星星仍然閃閃發光,薄薄的霧氣籠罩在基地上空,“城牆”上的鹵素燈放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牆外幾十米地段。
  
  城牆上隱隱約約地看見哨兵黑糊糊影子來回地走動,厚重的作戰靴來回踩在鐵板上的“踏踏”聲在靜謚的空氣中遠遠地傳出去,聽在耳朵里讓人有一種混身汗毛都炸飛的感覺。
  
  楊威排在隊伍的最后,毫無形象地張大了嘴打著哈欠,三番五次地揉搓著怎麼也睜不開的眼睛,對極具提神醒腦功能的腳步聲聞而不見。
  
  “咔啦啦”幾聲響,厚重的槍庫大門打開了,“叭”地一聲輕響,槍庫里并不明亮的燈光耀花了楊威的眼睛,令他下意識地舉起手來擋在眼前。
  
  “動作快,別耽誤時間!”蕭宇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催促著,十幾人的隊伍精神抖擻,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進槍庫。蕭宇眉頭直皺,平時整整齊齊的腳步落地聲怎麼出了雜音?
  
  他往后一看,懶散的楊威拖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無精打釆地跟在隊伍最后,不像個軍人倒像個大煙鬼!
  
  他暗暗地嘆氣,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想的,非得把那麼多普通人塞進部隊,現在情況這麼復雜,哪有時間搞基礎訓練?把這麼個別勁的夾在隊伍里,照不照顧他先不說,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影響其它人的士氣麼?
  
  有心說楊威兩句,可話到嘴邊他又吞了回去。
  
  本來就是個普通的平頭老百姓,一上來就用最嚴格的軍人標准來要求,這不是扯淡是什麼?算了,慢慢來吧。
  
  蕭宇嘆了口氣壓下心里的不安:“立定!解散,快點選,選完了登記好,盡快出去集合。”
  
  十幾個人一轟而散,他自己也走到槍架前,先拿了幾個空彈匣,再拿上步槍和子彈,一會路上有的是時間往彈匣里壓子彈。我軍下發的子彈都是包裝成箱,需要戰士們自己找時間壓進彈匣的散裝式。而美軍下發的都是在彈匣里壓好的子彈,這一點一直讓蕭宇耿耿於懷。
  
  大約百十平方米的槍庫里光線陰暗,一進屋門的地方用一道監獄式的鐵欄杆隔開,牆邊屋角和屋中間到處都是鐵皮櫃子,一股刺鼻的槍油味一下子沖飛了楊威的困勁。
  
  楊威左右看了看,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房間角落里的鐵皮桌子上,桌上的背帶式槍套怎麼看怎麼熟悉!
  
  他兩步搶到桌前,趕在其他隊友注意到之前把桌上的東西全劃拉到自己面前,果然,兩支握把上沒有五星的92式手槍,一把左輪還有六個備用彈匣,就連彈匣里的子彈都還是壓滿的!
  
  楊威欣喜若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把他的槍收起來,但這一點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他先拿起一把92式手槍,褪下彈匣拉動套筒上膛,打開保險放在耳邊輕輕一扣:“咔”地一聲輕響。
  
  擊發良好!楊威滿意地將彈匣裝回去,把槍塞進腿上的槍套里,另一把如法炮制裝進戰術馬夾左小腹前的手槍槍套里,最后仍然把左輪掛到腰間。
  
  軍用的戰術馬夾不像警用的那麼簡單,身上到處是不同功能的帆布繩圈和袋子,他把兩個備用彈匣塞進手槍彈匣袋,再把剩下的四個備用彈匣兩個兩個并在一起塞進步槍彈匣袋里,這里桌上就只剩下為左輪手槍快速上子彈的彈托了。
  
  他想了想,把彈托上的六發子彈卸下來裝進兜里。
  
  左輪槍在處理臭彈上有自動手槍無法企及的優勢,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的備用槍,不必帶上太多的子彈。
  
  楊威身上的袋子絕大部分仍然空著,他決定再找幾個彈匣帶著,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步槍,他湊到蕭宇身邊小聲地說:“手槍都在哪兒呢?”
  
  蕭宇把步槍往身上一背,眉頭的川字更深了:“你帶這麼多手槍干什麼?”普通部隊執行任務只能攜帶標准的武器配置,而基地里由於人手不足放開了條件,允許執行任務的小分隊自行選擇攜帶的武器種類和彈藥數量,最大限度地保障人員的生命安全。
  
   他在一線戰斗部隊當了六年兵,執行戰斗任務的部隊不是執行反恐任務的特警,人手一支步槍才是他們的標准配備,就算現在允許自選武器,畢竟還是步槍威力大 射程遠,大家還是習慣性地以步槍為主。即使帶上把手槍更多的也是因為帶兩把槍更像精英部隊,是為了裝酷而不是戰斗。像楊威這樣只帶副武器不帶主武器的還是 頭一回出現。
  
  楊威聳聳肩,很無辜地說:“咱們是清理活死人又不是打仗,我覺得在室內狹窄的空間里手槍比步槍更靈活。”他是從活死 人堆里闖出來的,和白旭闖進活死人堆里的經曆告訴他,步槍除了在威力和射程上有優勢之外,并不比手槍更好用,而且步槍的重量比手槍大得多,放棄步槍能夠攜 帶更多的手槍彈藥。
  
  蕭宇的眉頭一鬆,點了點頭指了個方向說:“全在那邊,你自己找吧。”他習慣於使用步槍,但并不代表他偏執地認 為手槍沒有用處。相反,對楊威這樣闖出感染區的普通人,他還是懷著幾分敬佩的——設身處地的想,就算讓他這個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身處群尸環繞、無依無靠的 環境下,能不能毫發無傷地闖出來?
  
  他沒那個信心。
  
  楊威點點頭表示感謝,自顧自地尋找彈匣和子彈。
  
  蕭宇仔細想了想,放棄了多拿兩個步槍彈匣的想法,跟在楊威的身后一把拉住他:“往哪兒走,在這兒了。”他指著身邊一個半開的櫃子,拉開取了把手槍塞進左腹下的槍套里,“自己拿吧,一會最好帶上刺刀和手雷。”
  
  楊威沒有動手只是看了看問:“我要找5.8毫米的!”屋子里的光線雖然昏暗,但還看得清蕭宇拿的那支槍握把上有個五角星的標志。
  
   “什麼?”蕭宇哭笑不得,“你還挺挑的,5.8的手槍只裝備團以上軍官,子彈沒問題,槍肯定拿不著。我勸你和大家拿一樣的東西,這樣萬一子彈什麼的用沒 了還能從別人那要點支援,要是你用的和別人不一樣,就只能自己多帶。再說部隊是集體,搞特立獨行不好。”他小聲地提點楊威。
  
  他這一隊人全都是真正的士兵,只有楊威這麼一個半弔子,要不是為了楊威的經驗,他根本不願意帶上這麼個拖油瓶兒。
  
  “我只想再要兩個彈匣。”其他人帶手槍是為了自衛,重頭戲還是步槍上,他可全指著手槍出貨呢。
  
  “一樣沒辦法,5.8的手槍本來裝備的就少。”蕭宇帶好了手槍,本來只應該帶兩個彈匣的他聽了楊威的話,多帶了兩個備用,反正手槍的彈匣和子彈都不沉,更不占地方。
  
  “那算了,我再帶兩盒子彈吧。”楊威退而求次。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有這麼多人拿著步槍,用他提溜著手槍上陣的機會小得可憐。
  
  蕭宇點點頭帶著他轉出來,其他人都已經選擇好了武器站成一排,蕭宇把步槍背在身后,隨手拿起把多用途刺刀扣在楊威肩上的搭扣里,又抓了幾顆手雷掛在他的后腰上,最后拿起顆比核桃大不了多一點的小玩藝照著楊威的脖子上比了比,抿著嘴兒想了想又放下了。
  
  他轉身對已經站好隊的戰士們說:“沒拿手槍的去帶上手槍,帶手槍的多帶兩個彈匣備用!”
  
  楊威看到包括蕭宇在內的每個人脖子上都弔了那麼個小東西,他好奇地撿起那顆核桃大的東西,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用三根手指捏著向蕭宇面前一送:“這是干什麼的?”
  
  蕭宇沉默了片刻,避開楊威的眼睛說:“光榮彈,只要扯下來就能把腦袋炸飛。我寧可死也不想變成活不活死不死的樣子。”
  
  “為什麼不給我掛上?”楊威目光落在這顆丁點大的小東西上,雖然他從沒對這里有過認同感,卻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明確地感覺到這支部隊對他的排斥。
  
  “我們不是上戰場,可同樣危險。你有正面死亡的自覺嗎?”蕭宇堅毅的目光盯著楊威的眼睛,一眨不眨。
  
  楊威不屬於這里,不屬於這支部隊,他無法像要求一個士兵般要求楊威,更沒法簡單地把他看成一個普通士兵,可他偏偏又不能把楊威當成普通平民!即使楊威擁有完全的、正式的軍籍,可實際上,楊威卻只是個介於軍人和平民之間的邊緣人,在這兒的唯一原因是當個“顧問”。
  
  蕭宇覺得自己唯一能對楊威做的就是看好他,別讓他給其他人帶來麻煩——光榮彈是軍人撼衛自己尊嚴的最后一道防線,楊威不是軍人。
  
  楊威默默地放下手,手里緊緊攥著那顆小小的光榮彈,垂下頭干澀地說:“我,確實沒有。”他下垂的目光看著那顆輕飄飄的小東西,不知道怎麼的,心上竟然像開了個洞一樣刺痛無比。
  
  蕭宇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剛想說什麼,門口突然有人說:“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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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發表於 2013-1-26 22:20
一百零九 一箭三雕

  “團長?您怎麼來了?”蕭宇趕緊立正敬禮,腰板挺得筆直。這次的任務原本就是個普通不過的例行任務,怎麼會驚動團長?
  
  楊威站在他身邊,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左顧右盼抖腿塌肩,對門前的團長周鎮民視而不見。
  
   周團長年近五十,中等個頭,稍有點將軍肚,原本烏黑的頭發在感染爆發后迅速向花白進化。他看見楊威之后暗暗皺眉,隨后選擇性地忽略毫無軍人氣質的楊威對 蕭宇說:“我給你帶了個人來,你們這次任務把他也帶上吧。”周鎮民從軍近三十載,還真沒見過這樣直接就把平民招進部隊的,心里的抵觸情緒比蕭宇重得多。
  
  但是情緒歸情緒,命令歸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只能強迫自己執行軍令。
  
  蕭宇遲疑地看了看楊威再瞅瞅周鎮民:“團長,這個,臨時加人不大合適吧?”說句心里話,他連楊威也不想帶上。
  
  都說戰友戰友親如兄弟,大家經年累月的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摸爬滾打,互相之間熟悉的連半夜里放個屁都能聽出是誰放的,加進一個楊威就已經夠別勁了,怎麼還要再往回塞人?
  
  只帶一個楊威都是他幾次三番找上級反映問題才爭取來的,他容易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周團長板起臉來教訓說,“他是軍長親自安排跟著你們隊的,廢話少說,執行命令!”他比蕭宇還不理解趙杰是怎麼想的,過會天亮了他就去找軍長說道說道。
  
  這兩天楊海鷹找遍了基地里大大小小的領導,偏偏他不算部隊的人,不能拿部隊的紀律約束他,趙杰也是被他纏得煩了。
  
  “是!”話已至此,由不得蕭宇再說,只能答應下來。他又不是笨蛋,團長的臉色那麼黑是為什麼還看不出來麼?這種時候不管怎麼為難,他都不能再給團長添堵。
  
  周團長回頭喊了一聲:“楊海鷹,進來吧。”
  
  蕭宇和楊威同時一震,不約而同地抬頭往外看,大個子楊海鷹穿著一件明顯短一截的戰術馬夾低頭鑽進來。
  
  蕭宇臉色一變,遲疑地看看周團長,又看看楊海鷹,嘆了口氣。這下可好,塞人就塞人吧,怎麼還把這顆不定時炸彈塞給他了?他的牛脾氣人盡皆知,說實在的,要是平時,最多花幾個星期時間,再刺頭的兵也能給他正過來,可現在的問題是根本沒那個美國時間蘑菇啊!
  
  況且另一位事主楊威就站在他身邊,這下好,不用干別的了,光調解他們倆的關系去吧。
  
   楊威眼神亂飄,四下亂看,就不不看門口。他和楊海鷹之間的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可他已經放下姿態要和楊海鷹和解,卻被楊海鷹拒絕,楊威雖然不是什麼小肚 飢腸的人,可不管從哪方面說,他和大個子之間的心結都沒有解開的跡象,誰也不給誰好臉色看,沒想到今天竟然撞到了一起。
  
  難道這是趙杰故意安排的?楊威想到這兒不由地冒出了退出任務的念頭。在基地里他從不擔心楊海鷹對他有什麼不利,可出了基地,楊威實再不敢說大個子會不會有什麼動作——這一次大家手里可都有槍,活死人好對付,可黑槍防不勝防!
  
  雖然楊威覺得楊海鷹不大像背后下手的小人,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隊員們陸陸續續地帶好武器轉回來,不管是誰看到門前的楊海鷹都是一愣,如果不是嚴格的紀律約束,早就跳出來幾個質問原因的了。
  
  大家的表情落到周團長眼中,他的心里一陣苦笑,沖楊海鷹說:“你自己表個態吧,要是大家都不能接受你,我也沒辦法。”他把球踢還給楊海鷹。
  
  部隊是個講究集體合作和團結的地方,草原上最可怕的是成群的餓狼,而不是其它的任何一種猛獸!
  
  必須在部隊出發前解決人員內部的矛盾,以免波及到任務的完成,這是基本中的基本,絕不是他非要拿這一點為難楊海鷹。
  
  楊海鷹猛地挺直了背脊:“我保證服從命令,不拖后腿。”說完他的目光留在楊威身上說:“我和你之間的事就像項隊長說的一樣,各有各的利益,說不上誰對誰錯,所以我不道歉,你也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他硬梆梆地說。
  
  楊威目光一窒,再也轉不下去了,只得正視楊海鷹說:“我和你本來就是陌生人,扯不上別的關系。”他本想說:我也不用你道歉來著,可想想又覺得這麼說好像在氣勢上差楊海鷹一截似的,這才改了這麼一句不軟不硬的話出來。
  
   周團長暗暗點頭,楊海鷹能這麼說已經是個明顯的轉變信號,至於道歉不道歉的,他并不在乎:“光服從命令根本不夠,你就算會幾下拳腳也只還是個老百姓,和 合格軍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多聽少說,和老兵們學著點兒,對你沒壞處!”別看楊海鷹身手不錯,可也就對付對付普通人,在場的雖然沒有所謂的高手,可軍人就 是軍人,平時學的練的都是一招制敵的殺手,打起擂台來誰也不值楊海鷹的個,可真正放對生死搏殺,鹿死誰手難說得很。
  
  “是!”楊海鷹學著立正站直,雖然不標准,但也有了那麼點意思。
  
  周團長看看楊海鷹再看看弔兒郎當的楊威,突然覺得大個子也不是一無是處。
  
  蕭宇幾步走到楊海鷹面前,仰頭看著他說:“你保證不給我添麻煩,服從命令?”他的眼里轉著一層靈動的光。
  
  熟悉蕭宇的戰士們暗暗地憋笑,蕭班長肯定又有什麼鬼主意了,他們個個都吃過苦頭,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換個眼神,靜觀其變看好戲。就連周團長也饒有興趣地等著他出招。
  
  “是,我保證,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楊海鷹斬釘截鐵地說。他的目光堅定無比,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巍然。
  
  楊海鷹信心百倍,他一向崇敬古人千金一諾的境界,又怎麼肯食言而肥?你說什麼我聽什麼不就得了?有什麼難的?
  
  “團長,他現在算是部隊的人嗎?”蕭宇進行最后的確認。
  
  周鎮民點點頭:“他剛填完表入了檔案,是部隊的人了。”凌晨兩點多被軍長叫起來辦手續,他現在還窩著火呢。
  
  “那好,”蕭宇的嘴角輕輕地翹了翹,伸手指住楊威說,“他比你早兩天,和你比就是老兵就是上級,一會你就跟在他身邊,他到哪你到哪,他說什麼你干什麼,服從他的所有命令,能不能做到?”什麼老兵上級的全是鬼扯,其實就是他隨便找了個理由罷了。
  
  正站在旁邊賣單的楊威差點直接坐地上,這里頭怎麼還有他的事兒?把這顆不定時炸彈放在他身邊,萬一他要是爆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我管不了他,你還是找別人管吧。”楊威趁楊海鷹沒接茬的工夫趕緊拒絕,這是玩大個子呢還是玩他?難道說這是傳說中的雙飛?他心里一陣惡寒,差點抱頭鼠竄。
  
  楊海鷹目瞪口呆,眼珠子瞪得溜圓,嘴里一個勁地這、這個沒完,就是冒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他本來說的是服從蕭宇的命令,哪想得到話頭轉就變成了聽楊威的?
  
  周團長一陣暗爽:小樣的,就知道蕭宇這小子不白給,不枉我親自把他送來!
  
  其實他把楊海鷹送到蕭宇這兒來,僅僅是因為這是最早一批出任務的部隊,他是想趕緊把楊海鷹送走,眼不見不淨,省得他找這個找那個的一直找麻煩。
  
  戰士們一陣暗暗笑,蕭班長果然是寶刀不老當仁不讓,手段還是那麼銷魂。
  
  蕭宇這一手可是連將了幾個軍,先是楊威,雖然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可對楊海鷹有一種本能的懼怕,要是讓楊海鷹領導楊威還容易些,這就像把一只狼安排給一只羊,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可兩個人在一個團隊里,一個怕一個算什麼事?部隊又不是流氓團伙!
  
  再來就是楊海鷹,他就不必多說了,事情明擺著呢。
  
  暗地里,他的矛頭還指向了周團長,你不是臨時給我安排人麼?楊海鷹若是服從命令那誰也無話可說,大家團結一致出任務就完了,可若是他不服從命令呢?他就得到了個極其充分的理由將不定時炸彈從他的班里剔出去!
  
  如果不是需要楊威的經驗,他倒想找個理由把楊威也送走。蕭宇不知道他這麼想可算是和楊威想到了一起,楊威巴不得老老實實地呆在安全的基地里哪兒也不去呢。
  
  蕭宇狠狠瞪了楊威一眼:“不行個屁,我給你的命令就是領導楊海鷹,而且正常領導不能為難他,不准借機打擊報復!”說完他笑嘻嘻地看著說不出話來的楊海鷹,很是玩味地說:“你不說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嗎?怎麼這麼快就慫啦?你就是這麼說到做到的?”和大個子仰頭說話真累!
  
  楊海鷹握緊了拳頭,舌頭好像系了死結:“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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