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危機】末日之生死一線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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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2013-1-19 15:24: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212152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00:31
七十 首次配合



  正午的太陽炎炎如火,白旭卻像掉進了冰窖似的混身冰冷,暖風吹在身上如同冷刀,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在她的皮膚上攥起。
  
  她握槍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著……她在這兒工作了四年,每一又白眼珠的主人都是她熟悉的戰友。
  
  楊威氣喘吁吁地趕上來,往里一看,推推發呆的白旭,背靠著玻璃門警惕地防備著院子里圍攏過來的活死人:“怎麼辦?”基地的院子看起來并不大,但是他能看到的活死人就得有二三百號。
  
  其中穿著軍裝的活死人卻只占了一半,看另外一半活死人的裝束應該是附近的居民。
  
  楊威看著一層層圍攏過來的活死人,心中閃過一絲悲愴,國內的槍支管得嚴格,當兵的平時站網帶的槍要麼是假的,要麼槍里就是沒子彈,這麼大的基地,少說也得有個幾百上千人吧?人手一支步槍,還頂不住活死人麼?
  
  直接感染者畢竟是少數,三樓以上,幸存者應該不少才對。
  
  任菲貓在車上,小心地抻著脖子左看右看,發現所有的活死人都奔著楊威的白旭去了,她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能安靜一會兒,可接著又為楊威擔心起來:這麼多活死人,他能應付過來麼?
  
  “沖進去!”白旭毫不猶豫,掏出口罩捂在臉上。
  
  防毒面具雖然效果好得多,但在這種天氣下戴那玩藝兒,用不了多入就能憋出一頭汗,她的身體還沒恢復,非捂中暑了不可,況且面具上的觀察口視角有限。口罩的效果雖然差些,但事后全身消毒也沒問題。
  
  楊威同樣掏出口罩戴好,活死人距離他們倆已經不到二十米了。
  
  正門內的活死人發現了白旭和楊威,同樣直奔門前,門里不像外面空間空闊,一旦讓三十幾只活死人堵死正門,白旭和楊威就只能和眼前的幾百只活死人還有附近源源不斷的活死人援兵拼命。
  
  楊威的心臟好像一只超負荷運轉的水泵,轟轟地跳動著,呼吸聽在自己的耳朵里好像悶雷,抓好著步槍的兩只手掌心全是汗水。
  
  “快呀!”他焦急地催促。
  
  白旭一推門,“嘎啦”一聲,紋絲不動!
  
  “鎖上了?”白旭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什麼?”楊威再也忍不下活死人的步步逼近,扣動扳機,步槍吐出一條條火舌,顆顆子彈不離十多米外的活死人,“快去看小門!把門鎖打爛,快!”
  
   以白旭的楊威為中心,幾百個活死人距離他們兩個已經不足十五米,無數猙獰的臉孔和枯干的胳膊像茂密的野草一樣伸向兩個人,活死人像哮喘病人一樣特有的嗬 嗬低吼清晰可聞,楊威每一槍打過去,穿透力極強的彈頭都能鑽透幾只活死人的身體,可若是沒有直接擊爆活死人的腦袋,不知疼痛為何物的活死人根本不在意身上 多幾個窟窿。
  
  倒下的活死人迅速被后面的活死人淹沒,連浪花也不起一朵。
  
  一個彈匣三十發子彈飛快地打沒了,活死人卻步步緊逼,根本沒后退一步。包圍圈已經不到十米了,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就像一座會移動的森林一般步步緊逼。
  
  已經來不及換彈匣了……
  
  槍聲不停地在白旭的身邊爆響,她一推邊上的小門,一樣鎖得死死的,她記得小門的插銷是在門的上方,舉起手槍照著插銷的位置就是一梭子,一腳踹到門上,咣地一聲,門還是沒打開。
  
  活死人群已經進入十米之內,用不了幾秒鐘就能摸到兩個人!楊威頓時急紅了眼,步槍一背,抽出腿上的手槍,照准門玻璃就是幾槍,子彈不僅在門玻璃上打出一溜碎紋,還掀翻了門里三只活死人。
  
  楊威一腳踹在破碎的玻璃上,“嘩啦”一聲玻璃碎片漫天亂飛,楊威沖白旭一擺頭:“快走!
  
  楊威踏著滿地的碎玻璃鑽進門里,槍槍不離活死人腦袋,崩飛的黑紅色粘液濺滿了牆壁地面里層的玻璃門還有活死人的身上。
  
  手槍里的二十發子彈看似不少,但是連打玻璃帶打飛,最后楊威也只撂倒七八只活死人,手槍套筒“咔”地一聲掛機了。
  
  楊威瞳孔急縮,臉色煞白——什麼時候沒子彈不好,偏偏這個時候斷檔?前面的活死人離他不到兩米,外面的活死人一群群地聚集到玻璃門外,幾只靠近玻洞的正跌跌撞撞地鑽進門!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怎麼辦?
  
  就在胖子一愣神的工夫,位於他側后方的白旭舉起了換好彈匣的手槍,乒乓的槍聲再度響起,靠近楊威的活死人一個個倒下,她的射擊精度可不是二道茬子的楊威可比,槍槍不離活死人頭部三角區。
  
  “愣著干什麼?換彈匣!”白旭猛吼。
  
  楊威回過神來,趕緊從腰上的彈匣包里抽出彈匣,右手按下槍上的卡榫,打空的彈匣“唰”地退出來,拉動套筒頂上子彈,楊威趁著白旭的槍還沒打空的工夫撿起掉在地上的彈匣塞時彈匣包。
  
  他就這麼幾個彈匣,一個也舍不得扔。
  
  白旭又急又氣,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放不下個彈匣?咔地一聲,她的槍也打空了,后面的活死人正擠過狹窄的門框,前面卻還有十多個活死人,死胖子剛撿起彈匣,竟然還沒直起腰來!
  
  她的槍里只能裝下十五發子彈,白旭欲哭無淚,就為這麼一個彈匣把兩個人的命全扔在這兒,算是什麼事?剛想伸手掏彈匣,突然間左手里多了個東西。
  
  楊威一聽到空槍掛機的聲音就知道不好,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急切之間,直接把手里裝滿子彈的5.8手槍塞進白旭的左手。
  
  白旭又驚又喜,楊威的表現大大超出她的預期,她分心二用,左手舉起槍就打,右手握著槍,單手從腰上抽出備用彈匣咬在嘴里,拇指按動卡榫退出空彈匣,握把照准嘴上叼的彈匣一扣,牙齒撞得生疼的同時,再次裝滿了手槍。
  
  她身邊的楊威也沒閑著,肩膀一晃把背上的步槍躥到手里,卸下空彈匣,掏出褲兜里沉重的實彈匣換到步槍上,咔啦一聲頂上子彈,白旭的手槍空彈匣和步槍空彈匣一起掉落在地。
  
  白旭右手的槍一轉,手掌虎口頂住握把根部,四根手指扣緊套筒手掌用力收緊,咔地一聲細響,四指放開的套筒已經恢復到位,單手上膛頂上子彈。
  
  叭叭叭,楊威三槍打倒擋在前面的最后兩只活死人,扭頭喊聲:“快走!哪邊是樓梯?”幾步跨過滿地的活死人,他用步槍比用手槍打得准多了,
  
  “左邊!”白旭來不及多說,趕緊跑向樓梯。
  
  楊威回身“叭叭”兩槍打倒兩只活死人,拎著步槍磕磕碰碰地跟著白旭猛跑。如果不是地上到處倒著活死人,他更想一邊倒退一邊射擊追來的活死人——他不懂配合戰術,卻不表示他一點戰斗意識沒有!
  
  把后背交給大群的活死人怎麼行?楊威怕死,所以什麼時候腦子都不停地琢磨哪個活死人對自己威脅最大。
  
  前面白旭手里的槍又響了起來,樓梯在走廊一側,走廊上的活死人不比門前的少幾個,她手里的槍急速扣動,槍口的火焰和響聲連成一串,在樓里封閉的環境下,槍聲比外面響得多,震得楊威耳朵一陣陣嗡嗡地響。
  
  白旭打完了5.8的子彈,順手塞回楊威腿上的槍套里,她已經清理光了樓梯前的活死人,幾個大步躥上樓梯。
  
  楊威緊隨其后,跑上樓梯的間層,還不忘記停下為手槍換個彈匣。
  
  他心里默默地計算,七個手槍彈匣已經打空了兩個,還有一百發,步槍打了五發子彈,槍里還有二十五發!
  
  “你干什麼還不上來?”白旭停在二樓的樓梯口邊,舉著槍警惕地左右觀察。她并未指責胖子停下換彈匣的行為,說槍是兩個人生命的保證,不如說槍里的子彈才是。抓住每個時機保持武器中的彈藥數量本就無可厚非。
  
  “等下,馬上好。”楊威看看樓梯下從左右兩邊一起擁過來的活死人,嘿嘿一笑從口袋里掏出身上唯一一枚催淚彈,幾步爬上台階,隨手扔到一樓去。
  
  樓下一聲悶響,大群的活死人頓時亂了套。
  
  白旭大吃一驚,顧不上放訓斥,抓著楊威就往二樓左邊跑——她知道楊威發明了催淚彈對付活死人的辦法,可那玩藝兒對人同樣好使得不得了,這要是被燻到了,他們倆肯定沒活死人恢復的快!
  
  而且他們是孤軍奮戰,活死人卻是援軍不斷!
  
  楊威不明所以,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小跑,走廊上三三兩兩地活死人被邊跑邊射擊的白旭一一擊倒,楊威羨慕得差點發狂,看人家的射擊技術,不光打得准,邊跑邊打還槍槍爆頭!
  
  白旭跑到走廊中間的一扇門前,急速在門上輸入密碼門一開,她就舉著槍指向門里:“看著右邊!”
  
  一路上她已經教會了楊威不少戰術配合理論,胖子點頭表示明白,舉槍靠在白旭左邊的牆上。
  
  白旭猛地拽開門,手槍直指左邊,與楊威的步槍形成左右交叉射界。
  
  “安全!”沒發現情況的白旭屈起手肘,槍口指著前上方說。
  
  “安全!”同樣沒發現情況的楊威抬起槍口說。!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1:21
七十一 矛盾激化



  白旭一把將楊威拉進門里,砰地關上門,揪住楊威的領子把他按在牆上,惡狠狠地瞪著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你怎麼能在這兒用催淚彈?你不知道咱們倆也在這兒嗎?”口罩半掛在她的耳朵上,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晃著。
  
  楊威也不示弱,揪下口罩大吼:“不擋住樓下的活死人,咱們就讓它們一直跟著沖上去,把咱們兩個堵在六樓嗎?再說催淚彈里的化學物質不都比空氣重嗎?只會向下走,不會住上來。”
  
  “你白痴啊你!”白旭氣不打一處來,“重是相對來說,這麼狹窄的空間,哪有那麼多地方散發催淚瓦斯?不住樓上沖就怪了。”
  
   “我白痴還是你白痴?”楊威毫不客氣了拍開白旭抓著他衣領的手,“非得上什麼六樓,現在好了,引來這麼多活死人,你舒服了?高興了?你當你是女超人還是 奧特曼?剛才咱們倆差點就死在樓下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想著埋怨我,你埋怨我之前想沒想過你自己干了什麼?你連個計劃都沒有就往里跑,我連多拿個彈匣的時間 都沒有你知道不知道你?”
  
  楊威徹底爆發了,用他的眼光看,白旭的行為完完全全就是飛蛾撲火!剛才若不是楊威讓著她,以白旭尚未恢復的體力怎麼可能把胖子壓在牆上?
  
  白旭這才想起來楊威不是她的同伴,而是半路拉來的平民,她喘息幾下,看著楊威點點頭,平靜下心緒說:“好吧,我是有不少事沒告訴你,我只能說我這麼做有我的原因。”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槍隨手扔在桌上。咯啦啦地滑出十多釐米遠。
  
  “你有什麼原因、不要命是你的事情,你把我拉進來算什麼事?我不是軍人,你的任務不是我的任務!”楊威不用多想也明白她這樣做肯定和她那個什麼狗屁不通的任務有關系,但他只是個平民,就算需要槍支保護自己的安全,也沒有義務配合軍事任務吧?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從你接受臨時徵召的時候開始,我的任務就是你的任務。”白旭神色平靜,語氣平緩地說。
  
   “我管你什麼狗屁任務?我他媽連你那任務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差點把命送了,你還想干什麼?我求你了,白中尉,我只想逃出感染區,你也用不著這麼玩我吧? 啊?”楊威暴努非常,他想盡辦法逃離A市只為了活下去,可白旭卻把他帶進了B市,差點就把他帶進了死亡的深淵,楊威沒用槍對准白旭的腦袋已經算他有自制力 了。
  
  話說回來,他就算敢這麼做,也難保白旭不會搶在他前面開槍。
  
  “那你想怎麼樣?自己走?”白旭似笑非笑地看著楊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楊威憤憤地說:“底下那麼多活死人你讓走個屁?我已經卷進來了,起碼你應該讓我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卷進來的吧?”他不是個喜歡后悔的人,既然答應白旭,就不會反悔。
  
  胖子好吃懶作還貪得無厭,優點實在不多,但言而有信這一項就能把他表現出來的所有缺點刷上一層閃光的金色。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既然你想要武器,就得付出代價。咱們也算等價交換,當時你怎麼不拒絕?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白旭對楊威的論調嗤之以鼻,“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不想聽我也會告訴你。”
  
  “我現在就想知道你究竟想干什麼!”楊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真希望自己能狠下心腸直接給白旭一槍,可他心里又很清楚,盡管白旭是個女人,還是個虛弱的女人,可涉及到槍,他萬萬不能與她相提并論——她再虛弱也不至於連扳機都扣不動吧?
  
  “把我送上六樓,就算你完成了承諾,其它的事就不用你再管,我給你想辦法開證明,你可以帶上你的小女朋友和槍上路。”白旭梗著脖子,一副誰也不鳥的模樣。
  
  她的想法雖好,卻過於一廂情願了。在她看來,完成上級的任務才是第一位的,至於完成任務的過程并不是重點,所以她肯將致使的武器交到楊威手上,換取他的護送。
  
  如果完成任務,她甚至覺得可以向上級請求,將這個觀察力超強的胖子正式吸收進組織里。但是現在看來楊威唯一的目的是逃出感染區,願意護送她到這兒,更多的原因還是想通過她了解整個感染區的范圍和情況,槍不槍的楊威需要在乎麼?
  
  現在她就是想收回楊威的槍也是有心無力,莫不如光棍一點,讓他帶走。要是他真有那個運氣跑到封鎖線上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到底聰明不聰明了。
  
   “好,我把你送上去,從此咱們倆各不相干!”楊威干干脆脆地答應下來,別看他剛剛表現得不錯,但是活死人的爪子離他最近的時候甚至不足兩米遠!短短的幾 分鐘時間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他的小命只有這一條,很金貴,再這麼玩上兩回沒准就把命送掉了,跟在白旭的身后,再碰到這種情況的幾率超過百分之兩百。
  
  別管是步槍還是手槍,統統不如一瓶熊熊燃燒的高度烈酒對活死人的威懾力更強!他需要槍是為了對付感染區內無法無天的幸存者而不是鋪天蓋地的活死人!
  
  白旭一語不發面沉似水,拿起手槍來抽出彈匣,掏出備用的子彈一顆顆壓進槍里。
  
  楊威平靜一下激動的心緒,兩下步槍的保險——剛才和白旭吵得厲害,根本沒想起來關。
  
  壓完子彈,白旭咔啦一聲拉套筒為手槍上膛,插進腿上的槍套里說:“走吧,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92式手槍是一種具有雙動擊發功能的手槍,簡單點說,只要不扣扳機,就算掉在地上也不可能走火,完全可以上膛攜帶而不必擔心萬一誤擊傷到自己,不像五四手槍,攜帶時必須膛內無彈。
  
  “除了正面的主樓梯外,最左面的樓外還有個很陡的消除樓梯,咱們去試試。”白旭戴好口罩,扭動門把手,拔出手槍指向左面。
  
  一股刺鼻的氣味飄散在走廊里,但戴著口罩的兩人人還能忍得住。
  
  楊威會意地趕到她的右側,半跪持槍指住右邊走廊。
  
  白旭翹了翹嘴角,胖子的戰術意識倒不錯,教一遍就記住了。她邁出門,悶悶地說:“安全!”
  
  “安全!”楊威同樣說。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吵架歸吵架,這時候兩個人要是鬧別扭,送的可不是一條命。
  
  樓梯的方向活死人擠擠挨挨的低吼連成一片,聽得人心里冰涼。
  
  “快走,兩邊的門都是密碼鎖,還是自動關門那種,有沒有活死人都不可能沖出來。”白旭邁過地上的活死人,小心地不讓自己身上粘上紅黑色的粘液,快速跑向緊急出口。
  
  樓側面的緊急出口是從內部鎖上的,白旭輕鬆地打開鎖,慢慢地推開一道小縫。一線陽光從門縫里鑽進來,無數灰塵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輕點,外面沒有活死人!”白旭小聲交待楊威。從她的角度看,外面空空蕩蕩,最近的活死人也在院牆之外,顯然院子里的活死人都被吸引到正門去了。
  
  “明白!”
  
  “學我的動作!”白旭彎下腰,利用消防梯的護牆擋住身形,手腳并用地向樓上爬,每一次落腳都只在生鐵制成的梯階上發出極輕微的聲音。
  
  楊威將步槍斜著背好,學著白旭的姿勢向上爬,心里暗暗地想:就算讓活死人發現了,估計它們也沒這麼好的身手爬這麼陡的樓梯!
  
  下面的樓道門慢慢地關上,發出一聲輕響,可這一聲響卻像一聲驚雷般炸響在楊威耳朵里,他捅捅白旭的腳后跟壓低聲音:“你有上面的鑰匙嗎?”
  
  白旭停下瞅他一眼,同樣壓著聲音說:“沒有,五樓的鎖前幾天壞了,應該還沒修上!”
  
  楊威汗流浹背,什麼叫應該?但事到如今,也不能退回去再從前門繞一次,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先上去再說——媽的,今后不用忍著她真好。
  
  好不容易挪到五樓,白旭轉身坐在樓道前的梯台上長出一口氣,她的體力未復,折騰這麼長時間,體力明顯地下降,手腳酸軟,胳膊腿一個勁地打飄,不歇一歇根本就沒力氣再干別的。
  
  楊威更直接,爬上來扯下步槍,一翻身就躺在梯台上呼呼喘氣,就這麼幾層樓,爬得他出了一身透汗,后背讓汗水打溼一片。
  
  白旭深吸了口氣,努力平息人停的喘息說:“楊,楊威,你……去看下,門能不能打,開。”
  
  楊威躺在地上純粹是因為熱的,他根本不想理她,可越早完成她的任務就越早離開這個女人,胖子耐著性子翻身爬起來,他后背上汗溼的部位已經沾了一片灰泥,躺過的地方也印上一塊明顯的汗漬。
  
  楊威看了看門,回身沉著臉問:“這是防盜門,嚴絲合縫的,你讓我怎麼開啊?”話音剛落,就聽身后咔地一聲響。
  
  活死人會開門了?楊威大驚失色,橫槍就往后瞄,白旭一聲尖叫:“住手……”
  
  可楊威的手指搭上扳機,對著門里的黑影用力勾了下去……烏洞洞的槍口正指向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
  
  分割————
  
  對這章不滿的書友太多了,呵呵,改了下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1:32
七十二 機密通訊



  楊威猛扣扳機,手指用力扳機卻沒動,靠在槍托上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那人面對槍口先是一愣,接著臉色一白兩只眼珠直接斗到眉間的槍口上,然后目光狠狠地瞪著楊威滿臉羞怒,一把拔開槍口:“你什麼毛病?拿槍對著人好玩怎麼著!”
  
  白旭趕緊從后面爬起來,幾步搶到跟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別拿槍對著人,你槍里還有子彈呢!”
  
  楊威偷偷咽下一口唾沫,把步槍背在身后,擦擦額頭的冷汗說:“我太緊張了。”他心里一個勁地顫抖,好險,要不是從下面爬上來這一路都沒什麼危險,槍上的保險沒打開,非成殺人犯不可!
  
  這打活死人和打活人雖然都一樣是開槍,可心理上的壓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開門這小子算是逃過一劫——楊威也是。
  
  白旭又驚又喜,急忙問:“張燦,除了你還有誰沒事?”
  
  楊威撇撇嘴,瞅瞅這熱情勁兒,就差沒抓著這小子的胳膊抖上兩抖了——這個叫張燦的小子唇紅齒白,一腦袋看起來倍精神的小平頭,除了年紀小點,一看就有小白臉的潛力……可惜臉上抹著一道一道的灰印子,衣服也臟了吧嘰的,看樣子這幾天吃了不少苦,挺狼狽的。
  
  他們倆不是有一腿吧?剛和白旭吵完的胖子惡劣地猜測著。
  
  張燦先是狠狠瞪了楊威一眼,轉頭看見白旭就是一愣,傻呆呆地左看右看,瞪著眼睛抻長脖子想認又不敢認,依稀似有印象,忽然他眼前一亮,難以置信地囔囔:“你是白醫生?”
  
  白旭上下打量他兩遍,插著腰瞪他兩眼:“小子,幾天不見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她的瘦臉上兩只眼睛極其突出,這一瞪,大中午的都讓人有種毛骨聳然的感覺。
  
  她的心里倒挺高興,能活下來見著個熟人,不容易啊。
  
  張燦咧咧嘴,差點沒嚇哭出來,他一開門就看見胖子,沒看著白旭,要不門早關上了。
  
  也不怪他心理承受能力差,他才十八,剛當兵沒多久,出事這麼多天,掙扎著活下來不容易……關鍵的原因還在於白旭,她現在的樣子瘦得厲害,和剛出事幾天時的活死人太像了。
  
  楊威不樂意看他們倆一副相見淚眼迷蒙的樣子,催促說:“行了你們倆就別敘舊了,咱們先進去再說好不好?”他總覺得樓下的活死人一直往上面瞅。
  
  張燦如夢初醒,一邊把兩個人讓進樓里一邊問:“白醫生,這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就瘦成這樣兒?”他下意識地瞄了瞄楊威。
  
  天見可憐,這些天雖然一直不缺吃的,但楊威承受的心理壓力那麼大,人早瘦了一圈,最多算比普通人胖一點,也就是和白旭比腐敗得多吧。
  
  白旭當然不可能和他個新兵蛋子多說,皺著眉頭反問:“還有誰沒事?”她的說法并不算委婉,從鬼門關上闖了一道,她也不在乎什麼避諱不避諱的屁事。
  
  張燦規規矩矩地立正站好:“還有電台員劉躍明和機要馮參謀。”
  
  楊威差點沒樂出來,沉郁的心情也緩解不少,這小子太逗了,不知道是習慣還是害怕,他離白旭的距離至少有兩米多,遲疑的腳步一看就是有意的,難道是確保白旭抬手撓不到他?
  
  估摸著如果不是看到兩個人身上的槍,當時他就直接把門關死了。
  
  他心里對白旭不滿,連帶著對張燦也沒什麼好感,完全是用一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心態看兩個人。
  
  “他們倆呢?”白旭心里一沉,這麼大的基地,好幾千人竟然只剩下三個活的?
  
  “在樓上!聽到槍響,馮參謀讓我下來看看。”
  
  白旭聞言大步直奔樓梯,楊威拎著步槍故意落后幾步和張燦走在一起,悄聲問:“我說,你們怎麼活下來的?這麼大的地方,不應該只有三個人活下來吧?”
  
  十多層樓呢,病毒最多只能侵入二樓而已,全被感染也太扯了點吧。
  
  張燦怕白旭,卻不怕他這個正常人,他狠狠地瞪楊威一眼,根本不理他。
  
  楊威討了個沒趣,也沒心思再拿臉貼人家的屁股——不就是一個沒注意拿槍指了一下麼?至於這麼冷若冰霜的嗎?
  
  憤憤不平悶頭不說話跟著走,沒幾步到了樓梯口,通向樓下樓梯已經被一堆不知道從哪搬出來的文件櫃書桌什麼的堵了個嚴嚴實實,別說活死人,就算是楊威想從這爬上來也是妄想。
  
  等他慢慢騰騰地爬上六樓,白旭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張燦背靠著牆坐在門邊兒。楊威抬頭一看,上面掛著的白色塑料牌牌上貼著“電台室”三個紅色的字。
  
  白旭肯定在里面!楊威想到這兒就要推門進去,不想坐在地上的張燦把胳膊一張:“軍醫說有些話不能讓你聽見,讓你在外面等,還說你想知道的事她幫你問。”他剛說完,肚子里就一陣叫喚。
  
  楊威一聽就知道白旭想干什麼,現在已經到了六樓,如果不是想知道感染區的大小,他根本不會跟上來!
  
  他挨著張燦坐在地上,把槍靠在肩膀上,從衣兜里摸出塊包裝紙皺巴巴的巧克力,撕開鋁箔掰了一半遞給張燦說:“你們還能和外面聯系上?”
  
  張燦搖搖頭拒絕了巧克力說:“聯系倒是能聯系上,但都是單向聯系,我們能聽到上級的命令,但是怎麼呼叫上級都沒回答,根本沒用。”他心里不由地感到奇怪,這個胖子穿的和白軍醫一樣,還拿著槍,應該也是自己人吧,怎麼張口閉口的你們?
  
  基地這麼大,張燦認識的只有一小撮,臉都沒看過的大把大把地抓,根本沒想到楊威是白旭半路抓的苦力。
  
  楊威也不勉強,掰了一小塊扔進嘴里,默默地嚼著。
  
  他不喜歡巧克力的味道,但除了壓縮餅干就屬巧克力補充熱量的速度最快,比起在身上帶一大壺水啃干巴巴的壓縮餅干,他還是願意選擇甜不甜苦不苦的巧克力。
  
  “你不問我白軍醫怎麼和上級聯系?”張燦好奇地問,他已經在肚子里裝備了一大車的說辭拒絕楊威,可怎麼也沒想到楊威根本不問。
  
  楊威把嘴里的巧克力含在腮梆子里,空出舌頭說:“我問這個干什麼?你都能告訴我還能不告訴她?她能進去說,肯定是有她的辦法,你要是知道為什麼的話也不至於跟我說什麼單向聯系了,我問你不也白問?你倒是說說你在五樓怎麼不理我?”
  
  張燦把頭別過去:“我不想提。”
  
  “那你說說這幾天怎麼過來的吧,你們也應該停水停電了吧?”楊威咽下巧克力,又掰了一塊扔嘴里。
  
  他倒不是想打聽什麼軍事機密,僅僅是想聽個經驗。
  
  張燦突然一驚,猛地轉頭看著楊威:“你不是部隊的?”
  
  楊威嚼動的嘴巴僵了僵,詫異地看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部隊的啦?”他心里納悶兒,這小子怎麼才知道我不是部隊的?白旭沒提?
  
  張燦的臉一紅,目光瞅瞅楊威,再看看他懷里抱的槍,把到嘴邊的話悄悄地咽了回去——他是首長通訊員,說白了就是勤務兵,不光長得端正,心思也比一般人活泛得多。
  
  事發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多,這個時間正是部隊准備吃午飯的時候,每次午飯前,所有人都得在操場集合,列隊進入食堂,就算不吃,也是集完合再回宿舍。
  
  就是這個規定將全基地幾千號人馬一次性全部葬送了,電台員和機要室是離不開人的地方,別人吃飯,這兩個位置上必須有人值班,因此劉躍明和馮剛兩個人才幸存下來,張燦則是被司令員派上樓取他最愛吃的四川泡椒才躲過一劫,也算錯有錯著,無意間保住了小命。
  
  張燦重新靠在牆上,不吱聲了。他經常接觸到各種機密文件,保密意識比任何新兵都強得多,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所以干脆閉上嘴。
  
  他不想說楊威也不追問,沒多一會,白旭就沉著臉從電台室里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人坐在地上。
  
  “怎麼樣?聯系上沒有?”楊威直截了當地問。
  
  白旭面沉似水,默默地搖了搖頭。
  
  楊威把手里的巧克力包好,重新揣進兜里:“那怎麼辦?我丑話說前頭,已經把你送到六樓了,你再有什麼事我可不管。”
  
  “我用不著你管,張燦,你去把劉躍明和馮剛都叫來。”白旭剛剛直奔電台室,又安排張燦看住楊威,還沒來得及和另外兩人見面。
  
  張燦答了聲是,飛快地跑開了。
  
  楊威一看就明白了,怪不得人家不要自己的巧克力,這幾天肯定沒餓著。
  
  白旭蹲下,把一個深藍色的小本遞給楊威說:“這個你收好,在感染區之內如果碰到部隊沒人會為難你,但是出感染區之后,所有的武器必須上交。”
  
  楊威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本持槍證,里面就是張白紙,看著像個證件,可里面連個照片都沒有,只印著92式手槍兩支什麼的,但鋼印公章一樣不缺。他小心地裝進兜里問:“上面怎麼說?”
  
  白旭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你怎麼知道我和上面聯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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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抱歉這麼晚才寫完,今天是中秋節,祝大家節日愉快……實在有點吃不住了,今天讓我稍稍休息下吧,只有這一章……請大家理解。
  
  另外,有意見可以加群跟我提。謝謝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3:23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36 編輯

七十三 分道揚鑣

  “我不是說了沒聯系上嗎?”白旭不動聲色。
  
  楊威嘿嘿一笑:“我才不信你個中尉有權力跟我發持槍證,再說聯系不上你不趕緊出來想辦法,在里面蘑菇這麼長時間干什麼?除非這個藍本本是假貨!”他仰頭捏著持槍證前后晃了晃。
  
  白旭半邊嘴角一翹:“你還真聰明,把你知道的關於活死人的活動規律全告訴我做交換。”她提出自己的條件。
  
  “視力差,主要靠聽邊捕捉目標……沒了。”楊威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一遍,說完拄著步槍站起來,期待而又忐忑地等著白旭的答案。
  
  白旭捋捋耳際亂發,目光撇開楊威,盯住牆角一張殘破的蜘蛛網說:“我問到的也不多,只知道感染區仍然在不斷地擴大!”
  
  “什麼!”楊威臉色急變,失聲驚吼,一顆心像拴了石墩子一樣飛速下沉,他一把拉住白旭的衣服領子,“你沒騙我?你確定?”
  
  白旭本來就不算高,還是個女的,又讓病毒折磨了十幾天,她現在的體重撐死剛過四十公斤,楊威這麼一拉,她的兩只腳馬上就懸空,硬是讓胖子拎起來。
  
   “我騙你干什麼?讓你接著幫我?”白旭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任由楊威拎著,臉上閃過悲壯的苦笑,“我得到的最新命令是堅守崗位,幫助所有需要救援的老百 姓,必要的情況下可以挑選可靠的人員下發武器。這條命令是傳達給感染區所有軍事單位的,就算沒有那個藍本本,你不用擔心身上的槍。”
  
  幾千人的基地里就剩下三個人,還是一個軍醫一個勤務兵外加一個大病初愈的軍醫,他們幾個人能幫得了誰?
  
  楊威愣愣地盯著白旭那張清瘦卻堅如磐石的臉,心底毫沒來由地一顫,輕輕地把她放下,小聲問:“你條算怎麼辦?”他覺得心里像堵了塊石頭,壓得整個胸腔好像要爆開一樣憋悶。
  
  “還能怎麼辦?軍令如山。”白旭轉回頭來對楊威笑笑,回答宛如一潭平靜的湖水一樣令人不寒而栗。
  
  軍令如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其中的重量難道僅僅是一座山可以形容的嗎?這一剎那,白旭那張枯瘦的臉縮放出一層燦爛無比光輝,令人不可逼視。楊威突然覺得自己理解了她,心里對她的怨懟煙消云散。
  
  楊威心里亂成一團,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他狠命抓了抓頭皮,飄出滿天頭皮屑:“就憑你們三個在這兒能干什麼?送死嗎?你不是說過武器什麼的都是專人保管,你怎麼拿鑰匙?怎麼對抗潮水一樣的活死人?”
  
  “我不知道,不過所有庫室的鑰匙都帶在感染的活死人身上,只要干掉它們,就能拿回鑰匙。”白旭勉強笑笑,“我是軍醫,有你的發現,保證我們三個不被感染不難。”
  
  楊威越聽,呼吸就越重,他惱怒地駁斥:“你這是把你,還有他們兩個的命往火坑里送!那麼多活死人,你找得過來嗎?”
  
  這麼大的基地,混合了軍人和普通人的龐大活死人群,要從幾個特定的人身上找出幾把鑰匙,不比大海撈針容易,況且這海面上還刮著颶風。
  
  白旭咬了咬嘴唇,忽然間把身體挺得筆直:“我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雖然你從A市逃了出來,但是A市和B市,還有其它被感染的地方得有多少和你一樣幸存,但沒辦法自己逃出來的人?國家這麼大,總得有人犧牲吧?”
  
  楊威沉默了,他不明白白旭的想法和執著從何而來,從前是,現在是,也許將來仍然也是。他同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勸她放棄那個狗屁不通的任務,可心里始終有個聲音促使他這麼做:“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嗎?”
  
  白旭咬緊了嘴唇,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如果病毒沒控制住,我的家人難逃一死。”
  
  “但是如果控制住了呢?”楊威仍然不放棄努力。
  
  “如果控制住了病毒傳播,我活下來了,當然皆大歡喜,如果我死了……我就是烈士,國家會把照顧我的父母照顧得很好。”她頓了頓,又輕聲說,“誰讓我是個當兵的呢?”
  
  楊威終於無言以對,再也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
  
  白旭看得出他的躊躇,溫言淺笑:“好啦,這是我們當兵的事,你已經把我送到這兒了,我也完成了我的承諾,帶著你的女朋友走吧,祝你早日走出感染區。”她向楊威伸出了右手。
  
  楊威把自己的右手在衣服的抹了抹,擦干淨汗水和巧克力渣子,握上了白旭冰涼的、枯干的手,喉嚨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白旭似乎以為他想留下幫忙,話里話外帶著逐客的意思,其實他根本沒有在這個關鍵時刻獻身國防事業的決心和覺悟。他是個平凡普通的好人,勸說白旭,就和在河邊游蕩,突然發現有個輕生者想跳河時趕過去勸說是一個道理。
  
  “我把車開走,后面的掛車給你留下吧。”楊威鬆開白旭的手說。
  
  白旭車隊里的物資給養基本上都搬到了兩台車里,楊威搬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兒,不管吃的還是用的大部分放到了掛車里,但是也放了不少到越野車上,多了不敢說,和任菲兩個人省點用,十幾二十天的餓不著。
  
  再說他手里還有幾顆催淚彈,大不了再搶一回超市——現在越野車上有的是防毒面具,都用不著等瓦斯散開。
  
  后面掛車里的給養和槍械,還是留下的好。除了這里的人更需要之外,楊威也不想帶那麼多的軍火招搖——持槍證是有了,可沒有持軍火庫證吧?
  
  楊威提起步槍,倒轉了槍身遞給白旭:“還剩下二十五發子彈,省著點用吧。”他搬到越野車上的子彈也不少,但裝車的時候他嫌步槍子彈沉,全都扔在了掛車里,既然前面的車上沒子彈,留下步槍也沒什麼用。
  
  樓梯上遠遠地傳來略顯雜亂的腳步聲,楊威一回頭,正好看到張燦帶著兩個同樣狼狽的人從樓上走下來。
  
  等三個人走到跟前白旭才接過槍,直接倒掉了遞給三個人打頭的上尉軍官說:“馮參謀,只有二十五發子彈,省著點用。”
  
  馮參謀個子不高,一張臉長得和不分大小頭的雞蛋差不多,下馬支出來老長,他嘿嘿一笑:“這感情好,咱子彈多的是,就是沒槍嗨。”
  
  “怎麼?槍庫打開了?”白旭詫異地問,按理說除了出入庫,不管什麼時候槍庫都應該鎖得好好的才對。
  
  “沒,出事那天二團實彈射擊,下了幾天的雨,我估摸著靶場上的槍不收拾收拾肯定打不響了,但是子彈沒問題啊!”馮參謀骨子里透著一股子興奮勁,有槍有子彈,什麼門上的鎖不能直接用槍敲開?
  
  曾經有位軍工廠的工程師說過這樣一句話:槍有造假山寨的,但是我敢保證子彈絕對沒有!他們沒那個技術。一顆合格的子彈即使埋在地下幾十年,摳出來裝進槍里,還是一樣打得響!
  
  靶場上的子彈不過淋了幾天雨,絕大多數還是有包裝保護的,更不可能有什麼問題。
  
  楊威有點看不慣他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大大咧咧的樣子,可轉念一想也理解了:事都出了這麼多天,該彷徨無計的時候早就過了,再調整不過來心態還算個軍人嗎?看白旭,這才剛死里逃生就又把自己扔火坑邊上烤上了,他心里雖然不認同她的作法,卻不能不佩服她。
  
  白旭點點頭說:“馮參謀,你們等我一會,我一會就回來。”馮剛的軍銜比她高一級,她只能用商量的語氣和他說話。
  
  馮剛點頭說好,根本沒多想所謂的她是什麼意思,張燦和那個叫劉躍明的電台員只是小兵,根本說不上話,只有聽的份兒。
  
  “走吧。”白旭沖楊威說。
  
  楊威點點頭,和白旭并肩下到五樓,重新從消防梯出來,他停住腳步說:“就送到這兒吧,剩下的我自己走。”他面向正西極目遠眺,圈住軍營的鐵欄杆附近游蕩著不少活死人,比他上去的時候多出幾倍。
  
  以白旭的身體情況,如果再下去一趟,能不能再爬上來都是個問題。
  
  “好,我也不和你矯情,雨刷那排開關從右往左第四個是放開掛車的開關,”白旭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了兩個字,“保重。”
  
  楊威心里突然間酸酸的,像灌了半肚子的老陳醋:“你比我需要保重。”說完抬腿向消防梯下走。
  
  胖子心里一個勁地嘀咕:還告別?玩什麼陳詞濫調啊?才認識一天不到啊!媽的,是不是差點一起死過的人都這麼難分難舍?呸呸呸,就她那樣兒,有什麼難舍難離的?
  
  楊威晃著腦袋扭著身子蹬蹬蹬地向下走,五樓的白旭深深地看一眼楊威的背影,“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從二樓進到樓里再從正門出去肯定是沒指望,別說一樓的活死人讓不讓他過去,就是二樓那扇鐵門他也打不開。
  
  他看了看消防梯下幾只不知道從哪游蕩過來的活死人,抽出了腿上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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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4:00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37 編輯

七十四 獨闖生路



  白旭倚著關好的鐵門,輕輕地嘆了口氣,接著目光一凝,振作精神整理好繁亂的心緒,握緊了拳頭大步走回六樓……她的腰挺得筆直,瘦弱的身軀龍行虎步。她知道自己其實應該把楊威送回車上,可她卻沒有能力那樣做,至於樓上的三個人……他們沒有這個責任。
  
  又是我一個人了啊!楊威站在消防梯上,突然覺得有點失落和寂寞。從遇到白旭開始就一直麻煩不斷,總算能擺脫她了,怎麼心里卻不像想像的那樣高興?
  
  這是怎麼搞的?他自嘲地笑笑,收起無謂的感懷。單手持槍想想覺得不保險,又把左腋窩下的另一把槍一起抽出來,左手槍一舉,雖然感覺有點別扭,但是開槍應該沒問題吧?不行就打完一把換個手!
  
  他同時舉起雙槍暗想:四十發子彈,應該夠我用了吧?半路上肯定沒時間換彈匣,要是跑不到車上,小命可就交待了!心里不由地有些后悔,差點把命交待了,只換來一句感染區正在擴大!
  
  必須抓緊時間把情況通知家人,不能讓他們一點准備都沒有。
  
  學著白旭的樣子,把右手里那把剛從腋窩里掏出來的槍單手上膛,狠命地一握,“咔”地一聲,膛倒是上好了,可他的手指也被套筒咯得一陣火辣辣地疼,楊威嘴一咧,看樣子這個東西也不是什麼人都玩得轉的。
  
  他剛握過白旭的手,知道她的手上有一層厚實的硬繭。
  
  楊威把一只上好膛的槍插進槍套,放輕腳步,停在三樓到二樓的消防梯上,仔細地觀察下面的情況——開槍是下下之策,槍聲一響就難逃被活死人圍攻的下場,所以必須想出個不用開槍就回到車上的辦法。
  
  樓梯旁的空地上一共有前七后四十一只活死人,前面樓角擋住的部分肯定還有更多,別看它們現在毫無目的的游蕩,一旦他出現在活死人的視線當中,后果自然不必多說。
  
  該怎麼辦?
  
  他的腦筋急速運轉,卻想不出個什麼好辦法來。
  
  這時候要是有部手機就好了,直接讓任菲把車開到這兒來,了不起直接跳到越野車車廂頂上,開到沒活死人的地方再跳下來就得了——楊威懊悔無比,怎麼就沒帶上那幾台車里的對講機呢?太大意了。
  
  開槍?問題是開了槍,任菲還能從槍聲里聽出他的意思麼?早知道還不如把步槍帶下來,起碼能把擋路的活死人砸開而不用擔心驚動活死人的大隊人馬。
  
  頭頂遮住太陽的云朵被風吹開,炙熱的陽光重新照射忽然楊威的眼前一亮,他發現下面十來只活死人的游蕩雖然毫無目的,可卻有一點驚人的相似之處,就是躲避陽光!
  
  現在的時間應該還不到一點,若不是越野車開進來的時候動靜太大,根本不會惹出這麼多的活死人!
  
  楊威仔細回憶越野車停的位置,按照現在的陽光角度,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照到車上,到那時,從消防梯到趕緊車間的活死人就會進步減少,機會就來了!
  
  他小心地坐到三樓的小平台上把自己的身形掩藏好,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樓梯下的活死人就像布朗顯微鏡下的花粉,東搖西晃地漸漸離開他的視線,一陣輕柔的暖風吹過,帶來的不光有草地的清香,還夾雜著令人作嘔的尸臭。
  
   下面完全看不到活死人的影子,楊威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戴好口罩,拎著手槍躡手躡腳地慢慢爬下樓梯,離地面越近他的心提的就越高,下到地面,小心地離開 樓幾步,抻著頭往樓后看:一片炙熱的陽光下半個活死人也不見,最近的活死人也在百米之外呢——樓后是一片面積巨大的操場,后面樓的陰影最近的也在上百米開 外。
  
  楊威心中一陣竊喜,心放下了一半。
  
  他本想學著電影里特務跟蹤的樣子貼牆上觀察,可萬一活死人正在轉角上呢?牆擋住了活死人的視線不假,同時擋住的還有他的視線!還是離遠點保險。
  
  悄悄地地再轉到前面,目光慢慢越過牆角,越野車的后半截照耀在陽光下,前半截卻仍然處在陰影中,陰影里的活死人不多不少,但絕對夠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不能直接沖過去,否則還不等上車,就得被活死人圍死!
  
  楊威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轉身走向后院兒,貓著腰迅速跑向樓的東側,偷眼一看,東側陰影里的活死人還真不少。
  
  “啪”一聲,他照著活死人堆里就是一槍,清脆的槍聲遠遠地傳出去。一瞬間,剛剛安靜下來一會的活死人群像開鍋的水壺一樣燥動起來,無數雙白色的瞳孔轉向楊威,活死人一陣波浪一樣壓向楊威。
  
  后面樓的陰影里也有大群的活死人冒出來。
  
  楊威迅速跑向操場中央,回身又是一槍,從前后兩邊同時圍向他的活死人目標明確,像兩股浪頭一樣圍向他。
  
  大隊大隊的活死人從樓東側的陰影里冒出來,執著地前赴后繼。
  
  楊威一看計謀得逞,嘿嘿一笑,提著槍就往消防梯跑,大隊的活死人緊跟其后。
  
  繞到樓西側,樓下陰影里的活死人都從樓東側繞到后院,正跟在他身后努力地晃蕩呢,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三五只活死人正從前面往后繞,其中一只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認准了牆,一個勁地往上撞。
  
  楊威幾步繞開它們,風風火火,心花怒放地徑直跑向越野車!這招調尸離影實在在好用了。
  
  剛跑到一半,幾只活死人從他打碎的玻璃門里鑽出來,正看到飛跑的胖子。楊威咧咧嘴,暗想:來不及啦,你們還是遏會兒吧!
  
  一口氣沖到越野車邊,用力一拉副駕駛座的車門,咔一聲輕響,車門紋絲不動。
  
  鎖上了?楊威一愣,趕緊往駕駛室轉——任菲啊任菲,活死人又不會開車門,你鎖什麼門啊?
  
  這輛車用的還是那種鑰匙開車門的方式,根本不是電子鎖,而且車鑰匙還在車上呢!
  
  剛跑到車頭前,越野車的陰影里就冒出一只活死人來。
  
  楊威一驚,急忙剎住腳步。瞪著眼睛上下打量四米外的活死人兩眼,暗暗腹誹:媽的,它感染之前不是聾子吧?
  
  看穿著打扮,這只活死人感染之前應該是個年紀不小的人。
  
  活死人可沒心情打量他,直接舉著胳膊就開始沖楊威使勁。
  
  怎麼辦?繞到后面?等他從后面再繞回來,估計其它的活死人也差不多能挪到車這兒了,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讓他開門進車!
  
  可他又不敢喊出聲,引來更多的活死人。
  
  一不做二不休,楊威干脆踩著越野車的保險杠,“咚咚”幾步,沉重的身體直接躥上車頂,跑到后車廂上!
  
  他回頭看看根本抬不起腿來的活死人,擦了擦額頭熱出的汗,長長地出了口氣。
  
  安全了!
  
  車里的任菲正窩在角落里,抱著兩條腿,心隨著槍聲忽上忽下,陽光打在身上,卻一點也不能讓她覺得溫暖。楊威和白旭離開不超過一個小時的工夫,她覺得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的漫長。
  
  忽然車門一響,嚇得任菲手一抖,趕緊握緊了手里的左輪槍。接著前面咚咚幾聲悶響,一道黑影在車前一閃,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活死人開始進化了?難道剛才的槍聲是他們兩個碰上了進化后的活死人?
  
  她趕緊慌手慌腳地用槍指住頭頂發出聲音的地方……白旭說沒說過這台車防彈?要是打不穿車頂,子彈會不會彈回來傷到自己?她的額頭滲出密密的冷汗,搭在扳機上的手指怎麼也扣不下去。
  
  車頂的楊威喘了口氣,半跪在車廂頂,屈起中指敲了敲車頂的鋼化玻璃窗:“任菲?”他把手捂在眼睛邊上擋著陽光,仔細地往車里瞅,腦門兒正對上任菲的槍口。
  
  任菲一看是楊威,頓時身上一軟,險些癱倒。胳膊“砰”地放下來摔在身邊,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她險些就對著楊威開了槍!
  
  楊威心里的惱火就別提了,剛剛從活死人堆里逃生的喜悅一掃而光,他用力拍拍車頂:“我說你鎖上門干什麼?”抬眼四望,從樓里出來的十幾只活死人已經從幾個方面圍住了越野車,要不是這車的底盤夠高,車廂更是有差不多三米高,楊威非讓活死人從車頂上拽下去不可。
  
  任菲掙扎著爬起來,解開天窗的鎖扣,把楊威腳邊的小臂寬,胳膊長的鋼化玻璃窗向上一頂,開了道四十五度角的縫說:“你剛才說什麼?”
  
  楊威翻翻白眼兒,心想:算了,活死人已經把車圍上了,再和她說什麼鎖不鎖門的也沒啥意思。但是活死人已經圍上了,怎麼才能進到車里?
  
  他看看腳下的窗子,覺得怎麼也不可能容得下他的體型鑽進去,只好對著任菲說:“你去開車,把活死人甩開再放我進去!慢點開——”
  
  任菲趕緊點頭答應,坐到駕駛坐上喊:“好了嗎?”
  
  楊威整個人趴在車頂,一只胳膊全伸進窗里,腋窩緊緊夾著窗沿:“行了,開吧。”
  
  任菲小心翼翼地啟動引擎,慢慢轉動方向盤,越野車劃了個大圈開向正門,毫無疑義地甩開了二十幾只活死人——這麼一會的工夫,它們又來了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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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碼完了……請大家收藏推荐下吧,看在我這麼晚還碼字的份上……嘿嘿。!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4:20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38 編輯

七十五 此路不通



  越野車開得倒不快,可左邊右邊的一轉彎,依附在車廂頂的楊威還是左搖右擺地差點滾下去,不是夾著車窗的胳膊拉得生疼就是后背頂到打開的窗子上咯得他一個勁咧嘴,手里的槍都沒握住掉進車里。
  
  他心里不由地暗暗罵自己:沒事玩什同特技啊?這要是摔下去,不用活死人撓也得沒了半條命!
  
  想到這他的胳膊夾得死死的,再疼也不敢放鬆一點兒,早知道還不如把腿塞進去坐車廂頂上!
  
  楊威一看任菲開車就奔大門,趕緊沖車里面喊:“別開出去,甩開活死人就行。”
  
  任菲已經把車頭對准了大門,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一個急轉,直接剎車停在原地:“快下來!”
  
  院子里和院子外的活死人其實一樣的多,她本想遠離這個院子之后再停車讓楊威下來,不出院子的話,就這里的活死人還好一點——不管院里院外,都往這個方向趕呢,一時半會還挪不到這兒。
  
  如果說兩大群活死人是兩片巨大的面包,那同越野車就是那塊必須被夾在中間的肉粒。
  
  楊威顧不上胳膊抻得疼痛難忍,幾步爬起來,邁著大步就往下跑。換成平時他絕對不敢踩著車頂亂跑,要是一不小心滑倒,不死也半殘。可現在哪還顧得上那些?咚咚幾聲響,他順著爬上車的原路順利地跳到地上,跳下來時的姿勢太生硬,把腳震得麻絲絲的。
  
  幸虧腳脖子沒崴!楊威拖著缺知少覺的兩只腳,幾步趕回車門邊上,忍著麻木褪去后的陣陣疼痛飛快地爬上了車。
  
  “咣”一聲車門關緊,楊威覺得混身像散了架一樣堆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沒事吧?”任菲從后面冒出頭來小聲地問,大大的眼睛怎同也不敢正眼看楊威。她知道是自己太害怕鎖上了車門才害得楊威不得不出此下策,話里話外透著一股小心翼翼。
  
  楊威一看她可憐的小樣兒,癟了癟嘴:“沒事!把槍拿給我來!”語氣倒是挺沖,可心里的一股怨氣不知道怎同著就煙消云散,不復存在了。
  
  他心想:他媽的,美女到了什同時候都占便宜,要是任菲長成白旭那副鬼樣子,可說不准那股邪火能不能散得這同痛快。
  
  任菲小心地“喔”了一聲算是答應,目光悄悄地挪到楊威大腿上的槍上,想了想,難舍難分地把自己的左輪槍遞了上去……她再不懂開槍,也知道這時候有一把槍意味著什同。
  
  “我要的是掉在你后面那把!”楊威點著她身后,恨鐵不成鋼地說,現在的心情簡直就是覺得任菲是塊不可雕琢的朽木。
  
  “啊?”任菲頓時笑逐顏開,趕緊笑瞇瞇地收好自己的左輪兒,三兩下把楊威的手槍找了回來,雙手捧著遞了過來,跪坐在紙箱搭成的床上,眉目彎彎的樣子像極了低眉順目的小媳婦。
  
  楊威心里的氣更發不出來了,垂頭喪氣地接過槍,退出槍膛里的子彈——這種手槍雖然有雙動保險,可膛里帶著彈怎同都讓他覺得心里壓了一片陰云。
  
  “開車吧,往樓西邊開。”楊威把腿上的槍退下子彈,按進彈匣后重新塞進腋窩里——這把槍沒打過,槍里的子彈也是滿的。
  
  任菲掛檔啟車,迷惑地問:“你要干什同?那邊全是活死人,怎同開?”楊威開槍勾引的活死人這時正從樓西側住前院走,大批的活死人密密麻麻鬼影綽綽,光看著都讓任菲覺得頭皮一陣陣地緊縮,頭發根根炸立。
  
  楊威嘆了口氣說:“算了,你直接橫著開到門前吧。”
  
  任菲臉上緊張的神色一緩,轉著方向盤把車帶了過去,不管是姿勢還是流暢程度都遠遠超過楊威的半弔子技術。
  
  楊威看車已經轉到方向,手指搭到掛車解脫開關上說:“別停,勻速開過去,我一說好就往外拐。”他覺得速度和角度都差不多了,手指一扳,只聽見車后“咔嗒”一聲輕響,鎖住掛車的鎖扣自動解開,任菲馬上就感覺到越野車輕快了許多,開起來靈活不少。
  
  “好了!”楊威鬆了一口氣,東西他留下了,能不能拿到手里就看白旭他們四個自己的努力了。
  
  任菲一打方向盤,后視鏡里解脫的掛車立即出現在她的眼里,她一聲驚呼:“掛車掉了?咱們的東西……”
  
  “留給他們吧,這台車上的夠咱們倆用了。”楊威平靜地說,他現在終於覺得一點也不欠白旭的情了。
  
  越野車直奔院外門,楊威本來以為鬆開的掛車會很快停住,可沒想到他們留下的掛車失去了牽引,竟然順著樓東側一直往西跑,極其順暢地一頭扎進了活死人堆里,一路碾壓,也不知道壓倒了多少活死人!
  
   不管是越野車還是后面的掛車,看似平凡的表面下都有著厚實的外殼,雖然達不到防暴裝甲車的程度,但整車的質量絕對不小,掛車的質量和速度加上像沖城錘一 樣的牽引杆,沖進活死人堆里竟然停不下,一直沖到了院子邊上,車軲轆撞歪了院子邊上的馬路牙子,輪子險險地越過馬路牙子的時候才停下,留下一地碾得扁扁的 活死人——掛車的重量可不像那台警車那同不靠譜。
  
  六樓上,白旭一直目送著越野車消失在公路上才收回目光,張燦忐忑不安地說:“白醫生,咱們的車就這同給他們了?”
  
  白旭看也不看他一眼:“車庫里的裝甲車有的是,不比這台好用得多?”這小子什同都好,就是太摳門兒了點兒,摳自己的不算,部隊的一樣摳。她不知道是不是這兒只剩下這同幾個人,他以為整個營區都是他說的算了?
  
  她寧可現在人多點,能把所有的裝備都發下去,就算只有一個連,也足夠對付樓下活死人的啊!
  
  “走吧,”白旭轉身不再看樓下的情況,“劉躍明。”
  
  “到!”
  
  “去把電台調到民用廣播頻道,就說咱們這兒有活人,讓聽見的想辦法過來,或者通知咱們。馮參謀,張燦,咱們三個想想辦法,能干掉幾個活死人是幾個……”
  
  越野車。
  
  “穩點開!”楊威吩咐一句,接著打開手扣,找了條干淨的抹布撕成兩半,其中一半放在手扣的蓋子里鋪好,將那把打過的手槍拆開,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擺放在上面,再用另一半抹布沾了槍油,仔細地擦拭著每個能拆下來的零件,連彈匣里的子彈也不放過。
  
  他記得在哪看過,說當年小日本的機槍子彈都得抹一層油,不然就得卡殼,反正槍油有的是,不如也抹一點,保險些,省得出問題。
  
  任菲盡量把速度開得均勻一些,努力避免撞到活死人,問道:“B市的路我不熟悉,咱們往哪兒開?”她可不想一個加速剎車什同的,把手槍上哪個零件晃沒了,到時候楊威還不得跟她急?
  
  楊威手上擦槍的動作頓了頓說:“這是外環路,沿著一直開吧,什同時候碰到向北的高速入口什同時候離開。”他想起了自己帶的那本地圖,一時想不起放到什同地方去了。
  
  拿起槍管,楊威從手上的半塊抹布的撕下一條來綁在專用的小刷子上,沾著槍油從一頭捅進去,輕輕一推刷子就從另一邊冒出頭來,再往回拉,來來回回地清理槍管。
  
  白旭交待得好,每次用完槍都必須仔細清潔,不然等下次再想用的時候,沒准保護不了你的命,還會反過來要了你的命!
  
  任菲看著楊威的動作,不知道想起什同,臉蛋突然一紅。扭過頭去看著正前方,腦子轉了幾轉,猶豫了幾回才小心地問:“白旭她……她怎同了?”任菲不知道楊威和白旭間的矛盾,她只看到楊威一個人回來,還以為白旭失陷在活死人堆里。
  
  楊威又嘆了一回氣,把擦好的槍管放下:“她和咱們不是一路人,留下了。”他小心地憑著記憶把槍上的零件一件件組合起來,絕不敢有半點疏漏的地方。
  
  他只看白旭演示過一次,實在不敢保證不出岔子。
  
  “她留下了?”任菲怎同想怎同覺得這句話和死了是一個意思,心里一陣悲涼,悶悶地閉上嘴不說話。
  
  楊威裝好最后一個零件,拉動套筒,咔地一聲套筒卡住了,按下掛機凸榫,套筒“啪”地彈回正常位置,將手槍貼在耳朵邊上扣動扳機,槍里一聲輕脆的撞擊,順利扣發。
  
  楊威這才滿意地把槍放在一邊說:“放心吧,她沒死,那還有他們的人活著,她想和自己人呆在一起。”說著他從座位下面拿出一盒子手槍子彈,先壓滿彈匣裝進手槍,再把腰上打空的彈匣拿出來,一個一個的裝滿。
  
  從下車到上樓梯,短短的時間就打空了兩個彈匣,他覺得一旦需要再次動用武器,兩把槍七個彈匣好像根本不夠用。
  
  任菲如釋重負,她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死亡,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可知道白旭沒事她心里的陰霾一下子散了。
  
  “回頭你也多帶上點子彈吧。”楊威把手槍插回腿上的槍套里,剛想再說什同,任菲突然踩住了剎車,側頭盯著楊威。
  
  “怎同了?”楊威心里奇怪,不過是讓她多帶點子彈,用得著這同大的反應嗎?
  
  “前面的路堵死了!”
  
  “什同?”楊威下意識地把剛塞進槍套里的手槍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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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慰安慰小的我吧……下周沒推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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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激不盡!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4:28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38 編輯

七十六 殘酷現實



  任菲險些一頭栽倒在方向盤上,她指著前面的路重新強調了一遍:“我說的是路被堵死了,不是說碰到劫道的!”白旭離開了,她失落歸失落,但心里更多的卻 是竊喜,有白旭在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人,現在只剩下她和楊威,任菲忽然覺得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一個勁地蹭蹭往上躥,再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邊緣他人 物。
  
  連帶著,她的心情也像插上了翅膀。
  
  “我這不是習慣了麼?”即使她不強調,楊威也看到了是什麼情況。他還當是A市高速入口碰到的那種情況,若無其事地把槍收起來,左右仔細觀察。
  
  不知道從哪沖出來兩節地鐵還是有軌電車,車身直接橫在路面把路攔腰斬斷切成兩半,破碎的車窗里隱隱地看得到一具具橫倒豎臥的尸體,大群大群的蒼蠅像一片烏云一樣籠罩其上……如果是步還能直接跳過去,可是想開著這麼大個的車想過去絕對沒有可能!
  
  任菲這些天里見多了這樣的場面,雖然還是覺得惡心,但已經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嚴重了。
  
  楊威看看左右兩邊,想試著找出條可以通告的路來,可是這兒不是A市,他手里也沒有地圖!不由地暗暗后悔剛剛地白旭那兒怎麼不要份地圖再走?
  
  B市的外環路周邊建設得比A市好得多,左面是一片住宅區,右邊則是一片彩鋼板圍起來的工地,看不出里面要修什麼。
  
  楊威有點撓頭,這台車雖然號稱越野,但也只是比其它輪式車輛底盤高些,動力足些,卻絕不具備履帶式車輛的超強機動性。不管彩鋼板后面蓋的是什麼,以這台車的自重開上去都沒好,看來只能從住宅區找一條路了。
  
  楊威站起來,走到后面把打開的天窗關死:“往左邊開,看能不能繞過去。”住宅區?那里應該有不秒幸存者吧,他可不想哪個急紅眼的家伙跳到車頂上玩雜技……救人的事還是交給白旭他們忙好了,他既沒那份能力,也沒那份實力。
  
  任菲扁了扁嘴兒,遲疑不決地說:“這是個封閉式小區吧?咱們從這兒能繞過去?”不管前面擋住路的是哪種車,但凡是在城市里運作的有軌車輛從前到后的總長度都不高。
  
  “試試吧。”楊威也不回副駕駛坐,掀開車廂里的鋪板,從下面墊的箱子里拿出一瓶水和兩袋軍用單兵自熱野戰食品,這東西看起來和一本一指多厚的大三十二開書本差不多大小,裝到車上時他就想嘗嘗是什麼味道了。
  
  這軍用食品就軍用食品吧,起那麼長的名字有什麼意思?
  
  遇到白旭,還真得了不少好東西。
  
   任菲開車拐進了小區,沿著小區的邊緣尋找其它的出口。她看不出這小區像有出路,但是后退就得面對成千上萬的活死人圍追堵截;再說若沒有楊威的准確判斷, 他們倆能不能活著走到這兒都是問題,她對楊威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盲目信任感,似乎只要有他在,任菲就不用操心任何事一樣。
  
  楊威可不知道任菲腦子里想的什麼,他大概看了一遍軍用食品的說明書,拆開外層的塑料包裝,取出里面的包裹著食物的內包裝加熱袋,另外還有個小勺、一個畫著注水線的塑料小袋和一個寫著辣醬的小包。
  
  楊威搓搓手,有點小小地興奮,把比外包裝還長一半的內包裝撕開三分之一,擰開純淨水,倒進塑料小袋進到水面接近注水線,然后把純淨水在兩腿中間夾好,將塑料小袋里的水倒進了大包裝袋里,再把撕口的部分向上一折,第一份加熱食品准備完畢。
  
  好像挺簡單的嘛!可他左找右找,卻沒找到什麼東西壓著加熱袋的折疊口,總不能一直用手指按住吧?既然是自熱,還不燙壞手指頭?楊威靈機一動,抽出腰上的警用匕首壓在上面。
  
  接著他如法炮制,又把第二份准備好。可他身上就一把匕首,想了想干脆從彈匣包里抽出個彈匣,彈出里面的子彈壓在加熱袋上面,這時第一份加熱包已經鼓了起來,用手指戳戳,有點熱但不燙手,撕開的封口里隱隱地還有絲絲蒸氣冒出來,不過量很少,隱隱地還能聽到噝噝的聲音。
  
  任菲好奇地瞄著后視鏡里忙忙活活的楊威,好奇地問:“你干嘛呢?”她已經繞著小區邊緣開了差不多一公里,除了進來的入口外倒確實發現了另一個出口,可堵路的列車比他她想像的長得多,這個出口也被封死了。
  
  幸虧這個小區用的都是密碼式防盜單元門,就算有活死人也只是院子里到處游蕩的那麼幾個,不像老樓舊小區,車一開就能從單元門里沖出大群大群的活死人來加入執著不懈地追逐。
  
  “做飯!”楊威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拿起第一份加熱袋,把折起來的封口折到相反的面上,翻轉一下重新用空彈匣壓好,他“呼”地吹了吹手指,還挺燙!
  
  任菲一愣,這是做什麼飯?那兩個飯盒不用了?她一不留神,越野車“咚”地撞飛了一只活死人。
  
  “好好開車,一會等吃就行了!”楊威趕緊提醒她,越野車皮實不假,可到底不是坦克裝甲車不是?
  
  任菲詫異地回頭瞅了楊威一眼,看看那兩袋東西,心里充滿了好奇——搬箱子的時候她沒伸上手,根本不知道下面的箱子里裝的是什麼。
  
  她中午光擔驚受怕去了,聽楊威這麼一說,肚子倒真覺得餓了。
  
  任菲舔舔嘴唇,剛回頭看前面,眼角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嚇了她一跳,不等她看清楚車就開過了那個位置,她仔細一看,倒車鏡里,一個男人正抱著扭成奇異角度的腳倒地地上一個勁地打滾;男人上邊三樓的地方一截白色的東西垂在那兒,看不清是從幾樓放下來的。
  
  “有人!”任菲一聲驚叫,下意識地就想踩剎車。
  
  “你什麼也沒看見!”楊威頭也不抬地說,他就像一座石頭雕塑一樣沉著冷敷,把第二份加熱袋翻過來。
  
  “我……”
  
  “你什麼你?”楊威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每個人都得靠自己,我救不了他們,你也一樣!這城市里有多少幸存者你知道麼你?這些幸存者里有多少是精神崩潰、又有多少是心狠手辣你明白麼你?如果你認不清自己的位置心軟了,別說救人,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楊威的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話卻說得毫不客氣一針見血,毫無疑問的選擇題:你是想讓自己活下去,還是不明不白的死在陌生人手上?
  
  雖然不能說救到的每個人都不是好人,可只要有一個背地里算計的,就能把小命送了!他不是超人,任菲更不是,他們不是電影里打不死的小強主角,他們的命也只是一把刀或者一根繩子就能了斷!
  
  這與血是冷是熱無關,在無法無天的感染區里,只有殘酷無情的現實,誰把自己當成救世主誰就死得最快!
  
  任菲已經踩向剎車的腳一下子僵在半空,咬了咬牙,重新踩到油門上。
  
  倒車鏡里,七八只活死人圍上了那個摔斷腿的男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號隱隱約約地傳進車里。
  
  任菲咬著嘴唇沉默無言,偏過頭去不看倒車鏡。她明白楊威是對的,他的冷靜和理智代表著生存和殘酷,而且事實只比他說得更加嚴重——人命賤如草芥,就算是人吃人,肯定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她不明白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變得心軟,變得不像她自己,她不是那個視男人如無物,整日周旋於諸人之間的百變女郎了麼?
  
  楊威揉揉自己的眼睛:“你還認不清現實嗎?你的命是他們兩個用命換回來的,但是你別當所有的人都能和他們倆一樣對你。起碼我就不是。”不知怎麼的,這話說出來他的心里怎麼就那麼虛呢?
  
  任菲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難過地搖搖頭說:“沒有的事,我……雖然同情他,但是我一樣知道咱們救不了別人。”她嘴里這麼說,心里卻想到了剛剛分開不久的白旭,那個連告別也沒機會說上一聲的白旭——救下白旭,他們倆得到的好處遠遠大於付出的代價,這一點她很清楚。
  
  “你明白就好……”楊威突然覺得心里堵得慌,原本飢餓的胃突然之間滿滿當當的——這片小區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幸存下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著這輛車。
  
  也真是巧了,從A市出來的時候開的是輛警車,警車廢了換成軍車,警察和軍隊,不就是這種時候老百姓最需要的人麼?開這兩種車在感染區里四處亂晃,不是招風是什麼?
  
  只怕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是看到這輛車是軍車才冒險跑出來的吧。
  
  楊威暗暗地嘆息,再把加熱袋翻個身:“開出去吧,咱們另外找路。”雖然看不到那一束束射向越野車的視線,可他還是覺得如梗在喉,還是趕緊離開吧。
  
  越野車已經在小區里轉了多半個圈,任菲聞言直接把車開回外環路上,向來的方向開回去,留下了一路失望而又絕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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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寫得,很不滿意。想寫的沒寫出多少,太失敗了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4:36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39 編輯

七十七 消息擴散



  “吃點東西吧。”楊威撕開單兵食品的加熱包裝,從幾片灰褐色的加熱片中間掏出里面搞好的食品袋,墊著包裝袋遞給任菲。
  
  這東西確實不錯,有飯有菜的,不用點火就能熱!就是熱好的食物袋外面有一股石灰的味道。
  
  任菲搖搖頭,輕聲說:“我不餓。”她把車停在離開小區后的第一個通向市內的路口,不知道為什麼,B市的街上堵車的程度遠沒有A市那樣高,她甚至不必把車開上人行道就能順利地從大街中間開過去。
  
  但是任菲卻猶疑不定難以決斷,現在的情況是人煙越稀少的地方活死人越少,從城市里逃出來不容易,難道還得再跑進去一回,來個自投羅網麼?
  
  “拿著!”楊威不容分說把吃的塞進她的手里,拎著自己的那袋回到副駕駛座,搖開車窗把用完的加熱生石灰包扔出窗外,自顧自地撕開自己那份,舀出一勺熱騰騰的炒飯塞進嘴里,“我也不餓,但是不餓不代表不應該吃。”
  
  楊威呲呲牙,這味道,可比平時家里吃的差多了,米飯粒和米飯粒之間幾乎粘在了一起,不像是炒飯,倒像是烙餅時把所有的調料和菜加上面和在一起,然后烙熟的樣子。
  
   他想起還有包醬,回身從后面拿過來撕開倒在飯袋子里,用勺子左右攪和開,再舀上一勺填進嘴里,這回味道好多了:“試試吧,別和自己過不去,平時一頓不吃 什麼也不算,但是現在,你和我都需要補充,都需要體力和良好的身體狀態。你的傷好利索了沒有?”說著他把菜包撕開,打開手扣放在蓋子上面,挑了一條肉絲送 進嘴里。
  
  任菲轉默默地看看一勺勺往嘴里送食物的楊威,一語不發地學著他的樣子撕開袋子,直接把菜包和醬包一齊倒進食物袋里……她手里的是一包炒面。
  
  任菲瞅瞅手里丁點大的塑料小勺問:“方便筷子放哪兒了?”她實在沒辦法用勺子吃面條。
  
  楊威一邊努力的嚼一邊說:“從后往前數第二行右邊的箱子里……算了還是我給你拿吧。”他跑到車后,翻起鋪蓋找出筷子,順便把衛星電話也找了出來,還拿了兩瓶礦泉水。
  
  裝車時他把背包里的東西分了分,只留下藥品和壓縮餅干,其余的都裝在紙板箱里搬上車,如果讓任菲自己找,指不准她找到什麼地方去。
  
  任菲接過筷子挑了一根面條塞進嘴里,咬了兩下覺得微咸帶辣的味道還成,多挑了一口放進嘴里,看到楊威手里的電話,含糊不清地問:“你又想家啦?”她機械地嚼著,突然間覺得嘴里的炒面沒了滋味。
  
  楊威幾口把袋子城的東西全劃拉進嘴里,袋子同樣扔出窗外,扭開礦泉水一氣灌下半瓶說:“白旭說感染區還在不斷地擴大,我有點擔心家里。”說著他拔出點煙器,把衛星電話的車載電源頭塞了進去。
  
  這兩天沒拿出來曬太陽,衛星電話里的電量已經不多了。
  
  “噢。”任菲木然答應一聲,嘴里的面更是味同嚼蠟。
  
  今后她該往哪去呢?外面的社會結搆沒崩潰,她還能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當個普通人過完下半生,可現在,擴大的感染區什麼時候才能控制住?什麼地方又是安全的?這個渺小的心願忽然間變得那樣的遙遠飄渺。
  
  她只是一個人,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一樣是。
  
  任菲偷偷地看楊威一眼,心下悽婉,悄悄地挪開目光不看他。
  
  楊威絲毫沒注意到任菲,把天線立起來對准西南方,第三次拔通家里的電話。
  
  任菲支楞著耳朵聽著,進食的速度進一步放慢。
  
  電話里拔號音一遍遍地響,幾只活死人終於趕到了越野車邊,可熄滅了引擎的越野車就跟街上其他的車沒什麼不同,它們圍著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因為找不到目標躲進了越野車的陰影里。
  
  直到超時自動斷線,對面還是沒接電話。楊威心里一涼,心慌意亂,深吸了幾口氣才重新拔通電話——這是沒人接,不是打不通!
  
  難道晚了一步,感染區已經擴大到北方了?他的眼神迷茫地盯著前面,卻沒有任何焦距。
  
  他不敢想像自己的家人變成活死人是什麼樣子,好像連心都在顫抖……
  
  “喂!胖兒!”聽筒里傳出楊母急切無比的聲音,“說話呀,你想急死我是怎麼的?”
  
  “媽——”楊威才說出一個字,眼淚就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淌。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胖兒他爸,孩子來電話啦!”電話里的楊母驚喜異常,大呼小叫。
  
  楊威剛剛平靜了一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家里出什麼事了?平時往家里打的電話也不少,可楊母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激動過!
  
  電話里傳出一陣隱約的急促腳步,楊父的聲音遠遠地就開始喊:“在哪兒呢哪兒呢?”接著電話里的聲音一變,楊父抓過電話:“胖兒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啥也別說了,你趕緊想辦法走!”
  
  楊威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用近乎顫抖地聲音急問:“爸,你都知道什麼了?”
  
  楊父狠狠地跺了跺腳:“還問我知道什麼,電視里全播啦,現在城里的人都往外邊跑那,你現在到哪兒了?”楊父的聲音后面,隱隱地傳來楊母的哭泣聲。
  
  楊威突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兒:“爸,電視上怎麼報的?”
  
   楊父說:“電視上說,要打仗啦,南疆邊境上已經和人家對峙了半個多月,東海上已經打了好幾場了,所有的部隊都早早的拉到邊境上去了,現在全國動員,大城 市全都疏散,說是為了防什麼大規模武器,這才幾天的工夫,咱們鎮子里的人就多了一半多!這可不是反擊戰那會,電視上說的可是全面戰爭!孩子,打仗是國家的 事,不管啥時候都別沖動,咱是平頭老百姓,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強,咱家可就你這一根獨苗啊!”
  
  聽筒里的楊父老淚縱橫,楊威趕緊表態:“爸,我又不是當兵的,你著什麼急啊?再說就我這樣兒,想當兵人家要不要都是兩說呢,您就放心吧。”
  
  “我放個屁的心?電視里都報啦,就你上學那個省,已經全封鎖了,就為著抓什麼放毒氣的間諜!我告訴你,趕緊走,離城越遠越好,找個山溝等仗打完!現在不是當初了,哪國的部隊也不可能禍禍老百姓。”
  
  楊威心里一酸,眼淚又掉了出來。楊父年輕的時代曾經上過南疆前線,雖然沒和敵人直接交過手,可那段歲月卻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驕傲和懷念的日子。可如今為了他的安危,老父卻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我說——”電話里楊母搶過電話,抹了抹眼淚說:“胖兒啊,別管咋說,沒事兒就好,聽你爸的,要是能回來就最好!”
  
  楊父一把奪回電話:“別聽你媽亂說,現在不比當初啦,打起仗來沒有前線后方,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仗打完了再說,要不萬一跑在路上碰到飛機轟炸怎麼辦?再說火車汽車全停了,你用什麼往回跑?最好找個有地窖的地方躲著,昂!”
  
  “爸——”楊威擦擦淚水,突然不知道和父親說點什麼好。難不成和他說沒什麼間諜放毒氣放的是生化病毒麼?
  
  毒氣?楊威突然一愣,國家一直在想方設法封鎖消息這他知道,看樣子消息已經快瞞不住了!
  
  他倏然一驚,趕緊說:“爸,咱家不是在山上有個看地的小屋麼?要不你和我媽先到那兒住上一陣子,萬一有什麼事就趕緊往山里跑!還有,多帶點酒什麼的,多喝點能頂住毒氣!”
  
  我要是能回去就上那找你們!楊威很想這麼說,可又怕父母為了等他出事,只好把這句話憋在心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別看這些年不讓進山了,但楊父楊母年輕的時候可是在山里長大的,進了山什麼都不帶也能順順當當活上十天半月,還帶長稱的。
  
  楊父一呆,狐疑地問:“真的假的?喝酒還能頂住毒氣?”
  
  “爸你相信我,我親眼看見的!要是讓中毒的人撓了,也得喝!”他只能用這種托詞來保護父母的安全,但願吞噬病毒別傳播到那麼遠。
  
  “成,我記住了。”
  
  “那不說了,你和我媽趕緊上山,越快越好!”楊威不容分說掛了電話,嗬嗬地喘著粗氣。
  
  任菲聽了個七七八八,不知不覺間,五百克的一袋炒面也讓她吃了個干淨。她學著楊威的樣子扔掉袋,正打在一只活死人腦門上,活死人本能地劃拉兩下,卻再也找不到眼前那個會動的東西在哪兒。
  
  任菲小心地說:“你……呃,你沒事吧?”兩邊的情緒都那麼激動,她把對話的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可不想在楊威情緒不穩的時候刺激他。
  
  “我沒事。”楊威穩定情緒,開始收拾衛星電話,“國家已經快封鎖不住消息了,形勢正在慢慢惡化。”
  
  他的眼中掠過絲絲的憂郁,照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走出感染區?還是說感染真的會爆發成世界范圍的末日災難?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感染區一直擴散的?還是說真的是間諜到處釋放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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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為什麼狀態這麼差……求推荐票……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4:43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40 編輯

七十八 詭異行程



  任菲默然不語,食指無意識地敲著方向盤。
  
  楊威繼續說:“看樣子國家已經沒辦法控制感染區的消息了,也許外面已經開始流傳感染區的消息,說有間諜放毒氣之類的消息應該是為了混淆視聽,讓普通人分辨不出真像。但是救援遲遲不到是為了什麼?真像電視里說的那樣是全國性的戰爭動員?是不是太巧了?”
  
  楊威想不明白的還不止這一點。
  
  白旭和他的同事們的遭遇說明國家并不是沒有行動,而且是在問題爆發之前就有所察覺,難道僅僅是因為不了解吞噬病毒的傳染性,不得不以封鎖的方式任感染區的幸存者自生自滅嗎?
  
  也許正是因為封鎖小組的全軍覆沒,才導致了救援力量的遲滯!
  
  眼下疏散大城市的普通人,恐怕就是為了萬一再次發生另一次大規模病毒爆發,將傷亡人數減到最低!
  
  他心里亂糟糟的什麼念頭都有,卻怎麼都理不出個系統的頭緒來。
  
  任菲仔細想想自己偷……旁聽到的內容,疑惑地說:“這麼說的話倒也能解釋為什麼派不出軍隊來解決感染區的原因,但是就這麼讓感染區里的人自生自滅……”她的話突然一頓,呆呆地看著車前。
  
  越野車停的地方是個T字路口,左邊是一排樓房,右邊是剛剛出來的小區。街上到處是亂七八糟的垃圾紙片,橫在路上的車里面大多有一只以上的活死人,卻很少有車禍和腐敗的尸體。
  
   就在任菲說話的工夫,左前方路邊的那棟樓的三樓突然開了一扇窗,扔出一條直接垂到地面,好似床單結成的繩索,打得一個節一個節的。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一 身睡衣,小心翼翼地從上面向下爬,不想手腳不靈,爬到一半失了手,直接摔在二樓的店鋪的牌匾后面,險些直接從三樓掉到地上。
  
  虧了一樓和二樓之間有一道突出的雨承。
  
   那人趕緊爬起來,接著住繩索向下爬,可亂動的繩索已經驚動了店里“納涼”的活死人,不等他笨拙的胳膊放開雨承,,幾只活死人就已經等在下面用爪子狠命地 撓著“繩索”,那人抓不住晃動的繩索,再次掉下來,硬是砸倒了兩只活死人,可沒倒的活死人更多,不等他再爬起來一群活死人就狠狠地把他埋了起來。
  
  說起來麻煩,但從開窗到男子被活死人淹沒,一共也只用了不到十秒而已。
  
  兩個人面面相覷,任菲一陣不忍,頓時轉口說:“咱們還是走吧。”她也意識到這輛軍車肯定是那個男子的目標,就算他順利的跑過來一樣得不到救助,還是離開這兒,讓其他的幸存者好好貓著吧,說不定能活得時間長一點。
  
  楊威點點頭,目光復雜無比,嘴里喃喃地說:“太冒失了,太冒失了!”這人看也不看就敢往下爬,顯然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根本就是個冒失鬼。
  
  這樣的人不光保不住自己的命,沒准還得耽誤別人的命,別說楊威沒那個能力救,就算有能力也不敢救他這樣的。
  
  楊威心里堵得慌,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活死人撓死和看到尸體畢竟是兩回事。他很想讓任菲把車交給自己開,但他知道自己的技術不過關,在這種復雜的路上任菲掌舵安全得多。
  
  任菲剛剛吃下的炒面險些吐出來,她強迫自己裝做沒看見路邊的活死人,啟動引擎往市里開。
  
  不知道能不能長出一條暢通的路!
  
   越野車剛開出幾十米,小區里突然傳出一陣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噪音,接著一台黑色轎車,車頭上還掛了一只活死人!轎車的司機好像喝醉了一樣把車開得搖搖晃 晃,猛地沖上人行道,直接撞飛了那一群淹沒爬樓男的活死人,接著一頭撞碎街邊的店面的玻璃門,轟地一聲悶響,一股灰塵從店里撲出來,碎玻璃噼哩叭啦地掉了 一地。
  
  楊威心里一驚,要是越野車沒開走,那台轎車的撞擊路線正好在越野車停的地方。
  
  任菲的心一個勁地想往外跳,她吞了口唾沫,擔驚受怕地小心避開路面上的車輛,越野車的速度越發地慢了。
  
  “這他媽是怎麼搞的?”楊威莫名其妙,從A市一路跑出來,也只碰到了那一台跟在后面的加長SUV而已,怎麼到這兒才丁點大的工夫,就碰上三波幸存者?
  
  難道這是幸存者在用行動說明軍隊在大難臨頭的時候比警察更受信任?滿腦子糊塗心思的楊威胡亂地想著,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腿上的槍。
  
   還不等轎車撞進店鋪的灰塵落下,右邊的小區里忽然冒出個人來,他飛快地跑動著,繞過一只又一只活死人,迅速向越野車的方向跑過來。跑到分隔大街與小區的 鐵欄杆后,幾步就躥上了欄杆,可往下跳的時候一不小心,褲腿掛到了欄杆尖銳的頂端,失去平衡的飛奔男大頭朝下一頭栽在彩磚鋪成的人行道上,半個腦代摔得粉 碎,一堆紅白相間的東西飛得到處都是。
  
  任菲的瞳也猛地放大,一腳踩住剎車,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我,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卻沒親眼看過這麼多人死在她的眼前。
  
  畢竟她還只是個年輕的女孩子,每天面對成群結隊的活死人對她來說已經是很沉重的心理壓力了,她沒辦法再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面前。
  
  任菲啜泣著離開駕駛座,一下子撲在后面的簡易床上。死死蒙住腦袋。
  
  楊威一拉她的胳膊:“到后面躺著去!我開車。”他的心里一樣像壓了塊巨大的石頭,明白自己救不了任何人和眼看著大活人不斷地死在自己面前是兩回事,他嘴上說的冷血,可心里倒底還是那個普通的學生。
  
  他再瞅一眼那個掛在鐵欄杆上的遇難者,狠下心腸啟動越野車。
  
   楊威開著車,七扭八拐地沒開出多遠就遇見個十字路口,他小心地把車拐向北面,路邊的胡同里突然沖出個人影來,不等楊威看清楚,他就直接撞到一只活死人身 上,楊威這才看清那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被她撞倒的活死人根本沒給她爬起來的機會,張著爪子就撲到了她的身上,接著后面幾只一直追著女人的活死人也追了上 來……慘號聲頓時響徹云霄,女人的手指狠命地扒著地面,連指甲都扣斷了,五條并行的血跡刺痛了楊威的眼睛。
  
  誰他媽的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威猛地踩住剎車,搖下車窗,抽出手槍頂上子彈,對准了那個仍然在活死人抓撓下掙扎尖叫的女人。
  
  女人的血流得到處都是,連活死人的身上也沾滿了血跡。楊威的槍口不自然地顫抖著,就和他的心一樣。
  
  楊威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屏住房呼吸,“砰”地一槍打碎了女人的頭,子彈打在地上,“哆”地一聲帶著旋轉音的回響,跳彈從地上反彈起來,擊穿了活死人的身體,又打不知道哪棟樓上的哪扇玻璃窗。
  
  慘叫聲停止了,女人的胳膊軟軟地搭在地上,手的下面條條血痕縱橫交錯,是她五根手指撓成的血圖。
  
  楊威收回槍,瘋了一樣猛搖車窗,把一切隔絕在車外。
  
  后面任菲的哭泣停止了,她驚恐地抬起頭來:“你干了什麼?”打死活死人和打死活人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她不敢想像楊威竟然會向一個活人開槍!
  
  那可是個活人啊,不救就不救了,怎麼能,怎麼能……
  
  楊威臉色發白,兩只手一個勁地哆嗦,幾乎拿不住手里的槍,他連著咽下幾口唾沫,干澀的聲音艱難地說:“干我該干的事,她,她和你不一樣,已經活不了了……我,我他媽的……他媽的……”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里壓的那塊石頭變成了山,壓得他窒息,壓得他動彈不得。
  
  任菲沉默了,她知道讓那個女人解脫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心里卻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不斷地把殺人犯、劊子手這樣的詞往楊威身上扣,止也止不住。
  
  失去目標的活死人又瞄上了發動機轟鳴的越野車,一下一下撓著車皮,吱嘎嘎的響聲讓人牙酸。
  
  楊威總算覺得自己的心臟又開始跳動,他把槍塞里槍套,沉默著啟動了越野車。
  
  任菲一頭趴回床上,死死地揪住自己的頭發。
  
  “要怪,你就怪這個世道吧,誰讓咱們碰上末日了呢?”楊威的眼里像蒙上了一層灰,機械地躲避著路上停的車,“要是我也有那麼一天,你也給我個痛快吧。”
  
  任菲神情呆滯,木然不語。雖然她從前干的也不是什麼守法的事,可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她得的只是錢,沒有命。
  
  車里除去引擎的轟鳴聲,一片沉默。忽然間沙沙的靜電噪音一響,接著白旭的聲音突兀地冒了出來:“呼叫楊威,呼叫楊威,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是你開的槍嗎?”
  
  分割————
  
  從凌晨一點寫到五點多才寫完……困死了,大家推荐支持一下吧……拜謝
feijer 發表於 2013-1-20 15:29
本帖最後由 feijer 於 2013-1-26 21:40 編輯

七十九 陰差陽錯



  楊威呆呆地瞅了瞅車載電台,摘下來按下通話鍵:“是我。”他記得白旭說過車載電台上有個紅色的指示燈,燈亮表示電台打開,可這部電台的指示燈還是暗的。
  
  白旭的基地離這兒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離,平時大街上車來車往,槍聲肯定傳不出這麼遠,但是現在整個城市里死一般地寂靜,清脆的槍聲傳得極遠。
  
  任菲悄悄地抬起頭,詫異地盯著電台,她還以為今后再也不會與白旭有哪怕一丁點交集,不想這麼快又聽到她的聲音,她的心里毫無來由地一陣忐忑不安。
  
  “你怎麼樣了?有麻煩嗎?用不用我支援支援你?完畢。”電台里除了白旭的聲音還能聽到隱隱地引擎聲,看樣子她已經順利找到了其它的車輛。
  
  “不用,”楊威空不出手掛檔,腳下鬆了鬆油門兒,讓速度降一點,“我沒什麼麻煩。”
  
  他不想再和白旭打一點交道,況且他遇到的問題也不是白旭能解決的,她總不能告訴所有幸存者,讓他們全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別出來吧?
  
  “拜托你每次說完了都加句完畢!你沒麻煩就好,幫我個忙,要是碰上其他人,告訴他們我們基地的位置,讓他們自己找過來。完畢。”
  
  楊威眉頭直皺,就知道白旭一出現肯定帶著麻煩,真是陰魂不散……他忽然一愣,白旭話里有話啊!她怎麼知道他會碰到人?
  
  楊威努力壓住躁亂的心緒,穩住聲音:“你知道什麼?怎麼知道我就會碰到其他人?”拐出這條路,終於看到了好輛列車的尾巴,可通向外環線的路卻被一場連環車禍堵得嚴嚴實實,他不得不把越野車轉向左邊,繼續深入B市。
  
  “加完畢!我為什麼不能知道?我們已經通過電台,用廣播的方式通知B市的幸存者,或者自行前往基地,或者等待我們的救援,看到軍車的話,讓他們想辦法引起車上人的注意,你們倆開的不也是軍車麼?就當順手做好件好事吧。”
  
   “我做你媽的好事!”楊威怒發沖冠,額頭的青筋崩起半指多高,憤怒地對著電台猛吼,“**的就知道讓他們往外走,就不知道告訴他們活死人的危險麼?你知 道不知道就這麼一會的時間,已經有多少人活活的死在我的眼前,**的,**的就是劊子手,殺人犯!他們的命全是因為你才沒的,就因為你老子親手殺了人,你 還好意思叫我幫你做好事,我做你姥姥!”
  
  楊威涕淚俱下,被淚水模糊的眼睛再也看不清道路,他一腳踩住剎車,但已經晚了一步,越野車“咣”地一聲頂上了一台橫在路中間的出租車,拖出七八米遠,兩台車一齊停住了。
  
  楊威趴在方向盤上,號淘大哭——他畢竟只有二十一歲,還只是個大孩子。
  
  后面的任菲嚇了一跳,險些被慣性悠倒。她還從來沒見過楊威有這麼失去理智的一面,一下子把所有的念頭拋出九宵云外,急急忙忙地爬起來。
  
  電台里的白旭也急了:“**有病,我怎麼著你了,看什麼看,都給我滾后面呆著去!”后面兩句顯然是沖著她身邊的人說的。
  
  任菲拍了拍楊威的背,從他的手里拉了拉話筒,楊威毫不反抗地任由她拿走,哭聲已經小了很多。
  
  任菲嘆了口氣,攥住話筒說:“白旭,你太冒失了。”
  
  “我怎麼冒失啦,你別看上死胖子就一個勁幫他說話,我哪點對不住他他這麼對我?”聽到是任菲的聲音,她的態度多少好轉一點。
  
  楊威的哭聲突然一窒,接著變成了無聲地啜泣,耳朵不由自主地支楞起來。
  
  先前的爆發除了親手打死無辜女子的壓力外,一路行來無數的活死人和到處都是的死尸給給他的壓力也是重要原因,前路渺茫,他心里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重了。
  
  可他到底是個已經成年的男人,狠狠地發泄一番已經輕鬆了很多。乍一聽到白旭的話,頓時讓他的心思電轉——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只要還是個正常男人,聽說任菲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對自己如何如何,沒點糊塗心思才是件怪事。
  
   “你胡說什麼?”任菲一聽,立時急紅了眼,臉上帶著心事被拆穿的羞怒,“還敢說你不冒失,這些人好不容易活十來,這十幾天不知道怎麼過的,你給他們一碗 希望他們都能放大成一鍋,看到我們的車,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幸存者沖出隱藏的地方,他們對活死人根本沒什麼了解,跑出來就得死在活死人手里,你當胖子是和你 開玩笑?這是人命!就算現在人命不值錢了,你也不能這麼草菅人命啊!你敢緊再說一遍,讓他們別出來,出來了和死有什麼兩樣?他們都沒有一個能跑到我們的車 跟前的,你還讓我們做好事,怎麼做?一個一個救他們嗎?你覺得胖子行還是我行?”
  
  電台的另一頭一陣沉默,許久才傳出白旭的聲音:“你們碰到多少幸存者了?”
  
  “起碼有十幾個了,有的死在活死人手下,有的干脆就是因為著急出了事故。再這麼下去,B市的幸存者還不知道得死多少。”任菲看到的只有五個,可看不到的呢?她覺得自己說十幾個還是保守估計。
  
  “胖子打死的那個……”
  
  “是一個被活死人撓得面目全非的人,已經活不下來了。”任菲打斷了白旭的話,她不想再提起那個人,不光她受不了,更怕刺激到楊威。
  
  聽到她的話,楊威兩眼通紅地從方向盤上支起身子:“給我,我和她說。”他已經完全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以任菲對男人的了解,她能看出楊威已經恢復了冷靜,點點頭把話筒還給他。
  
  楊威深吸一口氣:“白旭,我要你馬上把活死人的行為特點播一遍,不停地播,還得告訴所有人,看到什麼車也別往外跑,你們什麼時候把附近的活死人都清理干淨了什麼時候讓躲起來的人出來,別再讓老百姓拿命冒險了行不行?”
  
  “我馬上辦!”電台里的白旭飛快地回答,接著電台重新陷入沉默。
  
  她也是好心辦了壞事,怪只怪她考慮不周。
  
  楊威輕輕一點,關掉了電台的開關。
  
  任菲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沉默了好一會才忐忑不安地點了點楊威的肩膀:“你沒事吧?”問完這一句,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再說點什麼才好,唯唯諾諾地囁嚅了幾遍,才冒出一句,“白旭嘴沒個把門兒的,不知道我和你什麼關系都沒有,就知道亂說。”
  
  楊威本來都快忘記了這一碼事,任菲這麼一解釋,反而提醒了他,老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任菲什麼也不說,顯得光明磊落,楊威也不會多想,可她這麼欲蓋彌彰地解釋,反倒令人生疑。
  
  只不過懷疑歸懷疑,任菲久經大浪,剛剛不過是心思亂了才下意識地冒出一句,話剛出口她就知道不好,拿出從前掩飾心思的功夫,一臉關切地注視楊威,眼里清清亮亮看不出一絲閃爍。
  
  楊威偷偷地左看右看,怎麼也沒看出一點破綻來。
  
  他雖然沒真正談過戀愛,但沒吃過豬肉,會跑的豬可見得多了,假如說任菲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者顧左右而言它,再或者故意裝著要和他撇清關系故意疏遠,哪一條都可以算是任菲對他動了心思的輔證,偏偏她似毫不在意地關注,讓楊威覺得無從下手,找不出一點能夠參考的線索來。
  
  他只好先把疑問放在心里,裝做若無其事地說:“放心吧,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任菲聽了這句話,心里怎麼想怎麼覺得委屈,可又不敢表現在臉上,只得偏了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說:“咱們怎麼辦?接著往前走還是退回去?”往前走肯定還會碰到時不時沖出來的幸存者,可退回去,又往哪兒退?
  
  外環路是繞B市一周不假,但是就算平時整條路暢通無阻,繞著B市跑一圈也得一個多小時,而且轉回去繞個遠路就不堵路了?只怕早晚還得轉回來。
  
  楊威面色沉重:“就這麼跑跑看吧,再繞兩個街口看看能不能繞回外環上去。”雖然撞上了出租車,但軍用特種車的堅實程度遠不是普通民用車可比,加上他已經踩了剎車,頂上出租車時的速度不快,厚實的保險杠僅僅是有一點點變形。
  
  因此越野車一打就著。
  
  任菲好好地坐在副駕駛坐上,把安全帶拉下來扣好,狐疑地說:“怪了,哪來那麼多聽廣播的?收音機都快絕種了,他們上哪兒聽的?”
  
  楊威踩下離合換上檔,稍稍一想就得到了答案:“現在收音機是不多了,但是手機有的是,大多數水平線以上的手機都有個收音機功能,只要插上耳機當做天線就能收到廣播信號。現在和末日有關的電影那麼多,哪部電影里幸存者不是成天開著收音機聽?”
  
  不是吧,這也能想得出來?任菲只是隨口說說,根本沒敢指望得到答案:“十幾天了,手機還能有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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