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修真] 九界風雲亂(劍神)作者:青衫依舊(西風怒) [連載中]

naso99 2013-4-7 16:44: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0 110026
naso99 發表於 2013-4-7 17:08
0023 第二十章

「我姓金,我爹爹是金家家主金承啊~~」

  慘叫聲劃破山林,同時也傳入了凌風的耳中。

  「找到你了。」

  凌風眉頭一挑,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容,腳掌在樹幹上踏過,靈活的身影瞬息之間撲向了聲音源頭處。

  在他的腳下,或強或弱,不知多少妖獸奔跑而過,儼然與他前往的是同一個方向。

  換在平常時候,凌風身上氣息並未特意遮掩,定然是早已引起了妖獸們的注意。然而在此時,無論下方奔跑過的是何種妖獸,都不曾抬頭看上哪怕一眼,一隻隻都雙眼赤紅,如欲滴血。

  不過片刻功夫,凌風腳下一頓,停在了一處粗大的樹枝上,眼前豁然開闊了起來。

  「不~不要過來~~」

  「誰來救救我啊~」

  凌風循聲望去,只見在前方空曠處的一個土坡上,金顯癱坐在地,滿臉的驚慌之色,口中尖叫著。

  他一身華服襤褸,披頭散髮,全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土,一看就是連滾帶爬地逃到了此處。

  在金顯的周圍,方圓數百丈間,黑壓壓的妖獸圍攏了上來。

  虎嘯、猿啼、熊吼……各種妖獸,彼此嘶吼著驅趕其他的妖獸,又不廝殺,而是一步步向著金顯處壓了過去。

  彷彿達成了某種默契似的,不管是否天敵,也沒有了領地之分,在這一刻所有妖獸通紅的眼中,只有撕心裂肺慘叫著的金顯。

  在妖獸們迫近的路上,幾具殘軀被撕扯成了碎片,爭搶著入了獸口,想來當是金家那個怕老婆的家主為金顯派遣的護衛。

  可惜金老爺子的一片苦心,在這瘋狂洶湧而來的妖獸群中,卻是半點作用也無。

  數百丈外,凌風身子向後一靠,倚在樹幹上,臉上現出一抹譏誚,淡淡出聲:「身上不知道被抹了多少百節誘妖草,別說你爹爹是金承,就是妖王也沒用。」

  此時此刻,凌風自然沒有出手相救的念頭,反倒是看好戲一般,看著金顯臉上從絕望到扭曲,好像這麼持續下去,怕是不等喪身獸口,就要活活嚇死了。

  「咎由自取。」

  冷冷道了一聲,凌風目光轉動,橫掃而過,週遭方圓里許,盡入眼簾。

  此時,不知多少武徒都察覺到了此處的異狀,稍有膽色的都遠遠靠了過來,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如此多的妖獸聚集。

  隱隱地,在靠的比較近的地方,地勢的高處,凌風看到了四個熟悉的身影。

  「楓寒。」

  「薛禮。」

  「郭怒。」

  「郭蓉蓉。」

  在這四個年青一代武徒中公認的最強者週遭,一片空曠,其餘的武徒都下意識地離他們四個人遠點。

  哪怕口中再不承認,這些武徒們也心裡明白,這四個人已經是遠超同儕的存在了,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可以比擬的。

  凌風的目光淡淡地,在他們四個身上一掃而過,在引起他們注意之前,便轉到了妖獸群之後的近圈地方。

  那裡,一個灰色身影趴伏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挪著靠近。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皆為妖獸們與包圍圈中的金顯所吸引,外加沒有人能想到,在這個時候有人敢靠近這群瘋狂妖獸,故而竟是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

  凌風心中有定見,特意尋找之下,自然瞞不過他的眼鏡。

  「方德!」

  凌風眼中寒芒迸射,聲音冷如冰霜:「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怪不得前世公子顯再沒有出現在紫巖城中,竟是被你暗算的。」

  「錯非方德你的緣故,公子顯即便是爭不過楓寒等人,也會名列前茅,並不是沒有機會列入石師門牆。」

  「好,很好,小小年紀,毒蛇般連噬兩人,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凌風眼中愈發冰寒,若非對方德的下場早有安排,怕是此時就恨不得一掌拍死了這條毒蛇。

  前因後果,在金顯此時的狀況,還有方德的異狀被他發現後,就清清楚楚地映照在凌風的心中了。

  方德對凌風本就嫉恨,故而與公子顯一拍即合,然而公子顯視其如家奴,方德的反噬也就理所當然了。

  百節誘妖草,暗算的並不僅僅是凌風一人,金顯才是其主要目標。

  在其餘武徒鬧不清楚情況時,方德心知妖獸們此刻壓根不會理會於他,悄然靠近,在金顯死後,第一時間搶奪其隨身物品。

  有金家家主的支撐,金顯身上的東西對方德吸引力之大毋庸置疑。

  眾目睽睽之下,金顯死於妖獸之口,金家家主金承就是想要追究,也難以聯想到方德的身上,可說是算計得精深了。

  在凌風目光掃過場中的同時,那些妖獸們終於忍受不住百節誘妖草的誘惑,咆哮著、怒吼著,一擁而上。

  「我爹是……」

  「救我~~」

  金顯的大叫聲,旋即淹沒無蹤,彷彿一下子,溺水沉默到了深海一般。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金顯的身軀好像被五馬分屍了一般,瞬間被撕扯成了無數份,碎裂的衣裳,隨身攜帶的包裹,盡數拋飛了起來,伴著漫天血雨灑落。

  「是時候了。」

  「說起來還真是要多謝方德,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凌風拍了拍衣裳,身子向著身後一靠,隨即借力從樹上飄飛了下來。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施施然向著場中行去。

  凌風心中有數,以方德的膽子和實力,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靠近獸群,不到妖獸們失望散去,他只會潛伏著。

  前世具體情況如何,凌風並不知曉,方德最後有沒有借用眼前的一點優勢得到金顯的身家,但今世,卻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隨著金顯的淒慘叫聲淹沒於獸吼,凌風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人是誰?」

  「他想做什麼?送死嗎?」

  ……

  議論紛紛中,楓寒等人的目光也聚集到了凌風的身上。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楓寒等人前面雖然沒有在意,但此時再看到凌風,頓時反應過來此人正是與他們一樣,滯留到最後才進入的紫巖山。

  看著凌風不急不緩,一臉淡然地走向一群雙眼赤紅的妖獸,四個武徒中的天之驕子心中皆是一凜:

  「此人,不凡!」

  不遠處,方德弓起身子,披了一件黑袍到身上,手上拿著一條黑色紗巾,剛剛準備蒙到臉上,動作一下子愣住了。

  「凌風!」

  「他想幹嘛?」

  方德動作只是一愣,旋即繼續將面紗掛到了臉上,心中冷笑:「凌風啊凌風,鹹魚翻身了一下就讓你不知死活了嗎?我是早有準備,才敢在這個時候虎口奪食,你又憑什麼?」

  「就憑你身上的誘妖草,你就死了,可惜不是死在老子的手上。」

  方德有點惋惜,取出個瓷瓶,往身上撒著什麼。想來,瓷瓶中的東西,就是他敢搶奪金顯遺物的倚仗了吧。

  「什麼?」

  忽然,方德的動作一下子滯住了,與其一般驚呼出聲的,尚有楓寒郭怒等四人,以及隱藏在暗處的其餘武徒們。

  尤其是楓寒他們四人,更是一下子挺直了身子,臉上儘是凝重之色。

  在剛剛過去的一瞬間,凌風腳下一點,如一抹青煙,又似潛水草叢中的青蛇,倏忽之間自獸潮中穿過,出現在了妖獸群的最中間。

  腳下,正是金顯身死處。此時,骸骨皆無,只餘下一灘血污,碎布包裹。

  凌風露出這一手,頓時讓所有的武徒驚愕,楓寒等強者凝重。

  他們的驚訝也好,不敢置信也罷,凌風皆不放在心上,只是伸手在肩上一挑、一拽,一直背負在身後的石質劍匣「彭」的一聲,落到了腳下。

  在凌風的周圍,那些慾求不滿的妖獸們還未散去,頓時為他的舉動驚了一下,原本要散去的獸群重新雲集了過來。

  此時此刻,在凌風周圍雲集的妖獸,怕是有了紫巖山上八九成之多,其餘未來此的,不是已經喪生在了武徒們手中,就是自相殘殺而亡了。

  換句話說,此次考核最強大的力量、阻礙,如同黑雲壓城一般,籠罩向了傲然而立的凌風。

  「劍來!」

  凌風屹立當場,怡然不懼,口中大喝出聲,同時一掌拍在劍匣上。

  「刷~」

  一聲劍鳴,如古箏撥動,聲音繞樑,又似龍吟出淵,震動山林。

  一股森寒之意,橫掃而出,靠得近些的武徒們,包括楓寒四人在內,都覺得好像一陣寒風吹過,汗毛戰慄而起。

  說不清,道不明,不知是劍氣森寒,還是殺氣逼人。

  凌風掌中,人皇驚世劍在不停地顫動著,金光流動,若有生命,似在渴望。

  「這是什麼劍?」

  第一時間,無論是武徒們,還是那些妖獸,彷彿都感覺到了人皇劍的不凡,那種目光都要被凍結的森寒。

  妖獸總歸是妖獸,更何況是被百節誘妖草逗引得失去了所有理智,暴怒狂躁到了極點的妖獸。

  只是踟躕了一剎那,分屍金顯後猶自沒感覺到滿足的一眾妖獸們一擁而上。

  這一幕,就彷彿情景重現,不同的是片刻前金顯癱坐在地,驚怖欲絕;此時凌風人皇劍指地,縱是腥風撲面,猶自帶著淡淡的微笑。

  虎口咆哮,熊掌遮天,鱷尾如鞭……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1
0024 第二十一章 幸哉悲乎,並存於世
風,乍起!

  當凌風橫劍在胸,緩緩閉上了眼睛時;逢妖獸嘶吼,腥氣四溢時……驀然間狂風呼嘯,恍然平靜的海面上,龍捲風飛快地生成。

  隱約間,四面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這一幕的武徒們,耳中彷彿能聽到一呼一吸的聲音,竟是連狂風呼嘯,百獸嘶吼都被壓了下去。

  「八荒六合~獨尊勢!」

  似吟唱,若歎息,當聲音從凌風的口中吐出的時候,光陰彷彿也隨之凝固。

  「夜戰八方!」

  一劍,揮出!

  在那恍然如夢的過去,在那久遠的未來,同樣有這麼一個人,遺世獨立,周圍有虎豹熊羆張牙舞爪,獨獨再沒有第二個人。

  偌大天地,只剩下他一個。

  前世今生,都猶如在這一劍下重疊,好像這一劍,就是一座看不見的橋樑,將二者合一,融匯成了一體。

  「喝!」

  大喝一聲,凌風豁然睜開了眼鏡,無數道金光乍現,好像一團光球爆炸了開來,激射四方。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眨眼都來不及的一剎那,又似長久凝固的漫長,忽然,一聲聲吞嚥唾沫的聲音響起。

  「這是……」

  不知道在這一時間,有多少人下意識地吞嚥了一下,隨即張大了嘴巴。

  在所有人視線的彙集處,勁風消散,嘶鳴不再,那些妖獸僵硬地停止住了動作,凌風緩緩回劍收入劍匣。

  沒有人能看清楚這一劍是怎麼揮出,又是如何收回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的是:一道道血痕,從四面八方的妖獸額頭上浮現了出來。

  劍痕纖細如女兒家的指甲在幼嫩的皮膚上劃過,浮出的紅線,好像一轉眼,就會又消散了去。

  它們不多一道,不減一痕,每隻妖獸都是一劍,正中其額。

  「噗~」

  正在此時,以凌風為中心,方圓十餘丈內,籠罩在了一團溶溶的血霧當中,就好像是冬日溫泉上空,終日不散的霧氣。

  不同的是,溫泉處是硫磺的味道,此方是腥腥甜甜的血氣。

  那些妖獸的一身精血,好像都通過那道纖細的劍痕噴薄了出來一般,在血霧瀰漫的同時,煙塵揚起,一頭頭妖獸軟倒在地。

  無論是身軀龐大生命力旺盛的大型妖獸,還是以敏捷靈動為主的小型妖獸,在這一劍下都無可掙扎,幾無先後之分地癱軟到了地上,緩緩闔上了無神的眼睛。

  一劍出,眾妖獸皆亡。

  無論是楓寒、薛禮、郭怒、郭蓉蓉這些天之驕子,還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武徒,沒有一個例外,皆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結果,有那淺薄遲鈍的,還伸手揉了揉眼睛。

  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由一個與他們一樣是武徒的少年所創造出來的。

  一時間,眾人看向凌風的目光,頓時就不同了,再沒有了譏誚嘲諷,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

  每個人心中都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念頭,這一劍,要是揮向我們……

  霎時間,寒毛卓豎!

  這是在武院考核當中,雙方更有勝負之爭,要是凌風向他們出手……怎麼辦?

  就在他們或恐懼,或驚疑的同時,在離凌風不遠處的草叢中,方德兩股戰戰,深深地伏在地上,恨不得將整個人埋入到地裡面。

  「他沒發現我……他沒發現我……」

  「該死的,凌風他怎麼可能這麼恐怖?」

  方德近乎是祈禱地在心中默念著,同時無邊的恐懼籠罩。

  在此前,他就知道凌風遠比他想像的要強,至少尋常武徒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故而才用了百節誘妖草來暗算。

  這既是公子顯的吩咐,也是方德心中嫉妒的毒蛇在作祟。

  然而,方德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凌風竟然強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

  「就是真正的武者,也不過如此吧?不,就是真正的武者,也做不到這樣吧!」

  忽然,方德整個人哆嗦了一下,他身上猛地一寒,有一剎那,好像看到凌風施施然收回了長劍後,往他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幾乎讓方德連心肝脾肺腎都驚了出來。

  好在一眼過後,凌風就不再看向方德所在的方向,而是隨意地用腳一挑,將公子顯留在地上的一個殘破包裹挑動了一下。

  頓時稀里嘩啦,包裹中的東西掉了一地。

  凌風掃了一眼,隨意地從其中挑出了幾樣揣入了懷中,其餘的東西則任由其散落在地不管。

  方德在暗算了公子顯後冒險靠近,為的就是在百獸散去後能奪了這些東西。

  對他們這些普通人家子弟來說,公子顯身上這些金家家主為其準備的修煉資源,無疑是奢侈無比的,足夠方德冒險一搏了。

  然而在此時,方德卻不敢看向那些東西一眼,只是恨不得連頭都扎到泥土裡面去。

  「哼!」

  凌風冷哼一聲,方德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只是他另有目的,才不想太早收拾這個傢伙罷了。

  將目光從方德的身上移開,凌風目光橫掃全場,在那一個個武徒身上一掠而過,即便是楓寒他們四個,亦不曾多停留片刻。

  目光所及處,那些武徒們不由自主地或低頭,或移開視線,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一劍斬殺大量妖獸之後,凌風的身上好像充斥著無比凜冽的肅殺之氣。這一眼橫掃更似百獸之王巡視領地,讓他們這些沒有真正見過血腥的雛兒如何敢攖其鋒。

  縱然在武徒中號稱最強的楓寒他們四個,在凌風的目光掃過下也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被剝離了所有的遮掩,無論是身上的衣服還是籠罩的光環,背後的依靠,在這一刻都不足恃了一般。

  凌風淡然一笑,收回了目光。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方纔的驚世之舉所震懾,竟是沒有人發現他的右手在收劍回鞘之後,就一直背在了身後。

  那一劍看似輕鬆寫意,驚艷絕倫,其實半點也不輕鬆。

  須臾之間,凌風動用了幾乎所有的絕學,呼吸天地醞釀無邊威能,八荒六合獨尊勢是他前世即便先天猶能橫行天下的強大功法,夜戰八荒是自創的群戰無雙劍勢,更可怕的是,在出劍的同時,他還調用了現在以半步武者境界,所能調用的全部真元。

  這些全部加在一起,再以破天擊的發勁方法轟出,才有了這震撼全場的效果。

  嚴格來說,這是遠遠超過凌風現在境界所應該有的威能,然而這還不算是全力,至少在破天擊上,他不是全力施為。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破天擊威能恐怖絕倫,乃是依靠迷神珠從天外強者,破妄絕巔的公子羽身上偷學來的無上絕學。

  以凌風現在的身體強度,遠遠無法負荷這一擊。若是全力激發,威能固然強絕,但凌風的手臂也勢必承受不住。

  那樣一來,不僅沒了震撼全場,將一種少年武徒盡數震懾的效果,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那就不美了。

  凌風如此高調的出場一擊,為的就是將這些少年武徒全數震懾住。

  他並不想在這裡消磨光陰,與這些武徒爭鋒,先不說好虎難敵群狼,更加不想殺戮過重,免得尚未進入武院,就結下仇敵無數。

  本來凌風還未想要好怎麼做才是最好,偏偏方德就乖乖送上了這麼一個好機會。

  方德以百節誘妖草暗算公子顯,為了萬無一失,下的份量不知有多少,幾乎將整個紫巖山上那些武者特意為這次考核捉來的妖獸盡數引誘了過來。

  這就給了凌風一網打盡的機會。

  盡屠幾乎所有妖獸,單單憑借這個成績,就足以讓凌風萬無一失地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考核,順利進入武院。

  若是公子顯的消息沒有錯誤的話,也足夠凌風順勢拜入石師門下。

  如此一舉數得的事情,凌風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這才有了此前震懾了所有人的一幕。

  有了這麼片刻緩衝,破天擊的副作用漸漸從凌風的手臂上褪去,他借勢收回了目光,緊接著如周圍那些武徒們都不存在一般,施施然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走向那些已經死透了的妖獸。

  陽光透過林蔭灑落下來,將眾人所在的地方染成一片斑駁的金黃色,明明還是大好時光,在此時此刻此地,卻好像整個林間都陷入了沉睡。

  獸鳴鳥語皆無,人聲更是不聞,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凌風以小刀割取了地上妖獸的耳朵,或是某個能證明其身份的特殊部分。

  全數割取了之後,再隨便剝了一大塊獸皮,就這麼血淋淋地將那些妖獸耳朵標誌都一股腦兒包裹在獸皮裡。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少年武徒們從驚恐震撼中回過了神來,自然知道凌風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了。

  然而——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敢鼓動眾人……

  這一刻,好像所有人都默認了一件事情:凌風,便是這屆武徒的第一人!

  凌風特意停頓了一下,發現場中沉默依舊,方才洒然一笑,向著周圍一拱手,旋即拖著那個獸皮包裹,向著山下走去。

  這紫巖山,他已不必呆下去了。

  片刻之後,凌風的身影漸漸為林木山石所阻礙,眾人的目光再看不到那個飄然而去的背影,這才面面相覷了下,緩緩散去。

  所有人彷彿達成了什麼默契一般,地上的妖獸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再去觸碰一下,就這麼任由它們留在了此處。

  好半晌,歎息之聲,在林間響起。

  片刻之前彙集了所有人、所有妖獸的地方,只有四個人影,在最高處孤獨地立著。

  冷漠少年楓寒、血發蒼白的薛禮、壯如熊皮的郭怒、嬌小玲瓏的郭蓉蓉!

  他們四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悵然,失落,歎息過後,一向以冷漠示人的少年楓寒面無表情地出聲:

  「罷了!」

  「我等都是井底之蛙,不曾想這屆武徒之中,竟然還有這等驚才絕艷的人物。」

  「與此等人物並存,幸哉?悲乎?!」

  話音落下,楓寒根本就沒有等別人回答的意思,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緊隨其後,剩下的三個天才少年也搖了搖頭,歎息離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空無一人的林間,颯颯聲音響起,一個蒙面的灰衣人從草叢中撐了起來,渾身似乎都在顫抖。

  「凌風!」

  「凌風!!」

  「凌風!!!」

  咬牙切齒,無邊恐懼……

  同一時間,一個拽著血色獸皮的少年身影,出現在了紫巖山腳下。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2
0025 第二十二章 芝蘭玉樹,欲使生於庭階耳

 紫巖山下,陽光和暖,武學的一眾山長將武院庶務長老陳煥然圍在中間奉承著。

  陳老爺子笑呵呵地應付著,一臉愜意,也不知道是在享受著眾人的奉承,還是那暖和的,照在身上好像整個人都覺得新鮮了起來的陽光。

  與這邊的熱鬧相比,凌風所屬的武學山長獨狼則落寞地站在一旁,週遭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種孤立與無視獨狼早就習慣了,更早不在乎了,自從眼看到手的機緣灰飛煙滅後,他對這些都已經木然了。

  正因為不曾將注意力放在吹捧庶務長老陳煥然的身上,他才第一時間看到那個拖著獸皮包裹,施施然從紫巖山上下來的凌風。

  「咦?!」

  獨狼唯一完好的那隻眼睛中閃出光來,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在一眾武徒少年上山的時候,他雖然道出了凌風的不凡,卻也不曾想到,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

  凌風在這個時候下山,拖在地上的包裹又在不停地沁出血跡,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蜿蜒綿長的血痕來,單憑這些,就不難猜到他下山來的目的。

  決計不會是狼狽逃離,只能是滿載而歸。

  獨狼驚疑出聲,同時也引起了陳老爺子和那些武學山長們的注意。

  「獨狼你……」

  其中一個武學山長剛剛不耐煩地回過頭來,想要呵斥,話到口邊,猛地嚥了回去。

  倒不是他注意到了什麼,而是就在此人的面前,陳煥然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好一個小娃兒!」

  陳煥然口中嘖嘖有聲,旋即從山腳下緩緩走來的那個身影上收回了目光,轉而對獨狼說道:「獨狼,這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個娃兒吧,他叫什麼名字?」

  「凌風。」獨狼恭敬地答道:「此子正是在下武學門下,最近一鳴驚人。」

  猶豫了一下,他接著補充道:「在下看來,他雖然還不曾突破武者境界,但論真實戰力,應當已經不遜武者了。」

  「區區一個武徒……」一個方才對獨狼冷嘲熱諷過的山長不樂意了,譏誚出聲。

  「住口。」

  陳煥然冷冷出聲,喝道:「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那娃兒拖了什麼下來?!」

  「是,是,是!」

  那山長哪裡還有頤指氣使,意氣奮發模樣?在陳煥然的呵斥下面如土色,應聲向著凌風望去。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凌風已經從山腳下一直走到了眾人的面前。

  當那個武學山長望過來的時候,凌風正好面露微笑,向著眾人拱手施禮:「弟子凌風,見過陳老爺子,諸位山長。」

  說話的同時,他手上一鬆,獸皮包裹落到了地上。

  本來就不曾扎得結實,凌風這麼一放手,頓時散開了不少,陣陣血腥氣息湧出,讓靠得近的幾個山長面露厭惡作嘔之色,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幾步。

  看到他們的舉動,凌風面上不顯,心中著實鄙夷。

  堂堂武學山長,又不是那些書院的老夫子,連點血腥氣都受不了,其虛弱可想而知。有這樣的山長,又能教得出怎樣的學生?

  真到了前世那個大動亂,大發展,血染天下的時候,那些少年們,又有幾個能生存得了?

  與他們不同的是,庶務長老陳煥然面不改色,反而饒有興致地瞄了幾眼,心裡大致有數了,但還是開口問道:「小娃兒你叫凌風是吧,說說吧,這些東西大致有多少?」

  一眼撇過去,裡面是什麼,代表著什麼,在場的沒有什麼人不明白,聞言立刻望向凌風,等著他的回答。

  「具體多少弟子也未曾數過,想來應當絕大多數,都在此處了。」

  凌風回答的時候臉上笑容不變,然而話一出口,左近的那些武學山長們多數臉上色變。

  絕大多數妖獸都死在眼前這個少年的手中?

  這代表了什麼?

  這才多少時間?!

  凌風的實力有多強,未來有多大潛力,這些武學山長們未必會在意,會放在心上,然而眼前這些東西的意義,卻讓他們動容。

  「看來,這次武院考核的魁首,應該就是此子了。」

  「獨狼那個廢物當真好運氣!」

  ……

  一眾武學山長們各有想法,陳老爺子卻沒有考慮這麼,頷首微笑道:「好孩子,老頭子就喜歡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有前途,有銳氣。好傢伙,一氣殺盡山上妖獸,其他娃兒還有什麼爭頭?」

  「哈哈哈~~」

  老爺子酣暢地笑著,那些武學山長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那些老爺子口中沒有爭頭的少年,正是出自他們的門下,更諷刺的是,之前他們還眾口一聲地誇讚著他們,尤其是楓寒等四人,更是他們口中考核魁首的唯一可能。

  方纔圍著老爺子奉承的時候,他們沒少在這方面吹噓,這下好像有無形的巴掌,一下下打過來,臉都腫了。

  「陳老您過獎了。」

  凌風躬了躬身,以示不敢當。

  這老爺子凌風前世接觸了不少,雖然是個笑面虎角色,但對少年武者的確是稱得上照顧,最喜的是培養少年人成才,他心中對其也是不無尊敬之意。

  「可惜可惜~」

  陳煥然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年,面露遺憾之色說道:「可惜這次負責考核的是石兄弟,他不知為何臨時失約,老頭子這才來搭把手,不好搶他的門生,若是不然……」

  話說到這裡,他戛然而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下,那些武學山長們臉色更加難看了,同時望向凌風的目光中,透出了不少嫉妒之色,心中暗道:「這小子好狗運。」

  陳煥然言下的欣賞之意,以及隱約透出的想要收徒的念頭,又怎麼瞞得過眾人的耳朵。

  搶是不好搶,但要是凌風自個兒願意,那別人也沒話說,他陳煥然自然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凌風的身上,等待著他的答案。

  有期待的,有嫉妒的,有鼓勵的……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譬如芝蘭玉樹,生在高宅深院,自然萬般珍愛;縱然淪落荒山,也難掩光芒,終會為人所注意,欲使其生於庭階耳。

  眾人不曾想到的是,在這般幾乎是天降的機緣面前,凌風卻脫口而出了一句話來。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2
0026 第二十三章 氣度自生,師兄玉書

 「陳老,您說的可是武院石軒石供奉?」

  凌風脫口而出一句話,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在說話的同時,他心中亦是歡喜,本來前來後看不到前世恩師的出現,他還很是失望,以為公子顯的消息不確。

  現在看來,公子顯不愧是紫巖城中世家家主的私生子,在消息靈通方面還是沒問題的。

  他這話一出,陳煥然面露失望之色,那些山長們則有幾分幸災樂禍。

  在他們看來,凌風十之八九是沒能聽出陳煥然的言下之意,錯過了這般好機會,到底還是年輕人啊。

  既然凌風沒有當場拜師,那麼陳煥然也絕對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搶別人名下的徒弟,光明無比的一條路一下子就堵上了。

  陳煥然也有幾分尷尬,在他看來,一個少年人沒聽出他的意思也不是說不過去,換成其他時候,他自然會再開口說得更明白一點。

  只是現在旁邊都是那些老油條,暗示不成在這些傢伙面前,陳煥然也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他們的想法,凌風懶得去揣度,再說他又何嘗不明白陳煥然的意思。

  這個時候,只要他跪下拜師,立刻就能成為武院幾大巨頭之一的庶務長老親傳弟子,得到悉心培養,功法兵器機會一應俱全,前途一片光明,那都是肯定的事情。

  只是,這些令其他趨之若鶩的東西,又何嘗放在凌風的眼中?

  前世的凌風,除了區區幾個人外,以殘廢之身幾乎站在整個世界的巔峰,有過這樣的經歷,如此的積累,又怎麼會在乎那些東西?

  凌風在乎的,肯心甘情願尊之為師的,是前世那個在他最黑暗最落魄,最沒有希望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給了他一個希望的恩師。

  ……

  「罷了,好個倔強少年!」

  「我且問你,我給你一個希望,僅僅是一個希望,你要嗎?」

  ……

  當年的一幕再次於凌風的腦海中閃過,他望著陳老爺子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回答。

  至於老爺子眼中閃過的失望,他只能道一聲「抱歉」了。

  陳煥然搖了搖頭,失笑道:「罷了罷了,人老嘍,也是囉嗦。今天本來應當是石兄弟主持的,他也打算在這期的武徒中收一個當關門弟子。」

  「只是……」陳老爺子流露出幾分疑問之色,「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一直沒有出現,老頭子只好越俎代庖了。」

  「怪哉怪哉,以石兄弟的性子,應當不會如此才是。」

  凌風深以為然地暗暗點頭,前世與石師朝夕相處,他自然對其瞭解頗深。石師絕對不是那種放浪形骸的性格,除了秉性溫和之外,更有幾分厚道古板在其中。

  這樣的人,怎麼會突然間失約武院?更是在他放出風聲,要在武徒中收一關門弟子的時候?

  「果然奇怪!」

  「石師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凌風絞盡腦汁,卻想不起前世在這段時間,石師經歷了什麼事情。

  畢竟,當年此時,他還躺在床上,絕望得覺得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一片漆黑之色,又怎麼會關注著一些?

  凌風心神不屬地又與陳煥然應答了幾句,便退到了一旁,至於那些妖獸身上的零件就這麼扔在地上,不曾再看上一眼。

  他一退開,無論是陳煥然還是那些武學山長們,一時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陳煥然是收徒不成,多少有幾分落寞,其他山長們則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有了凌風珠玉在前,那些本來報以厚望的弟子,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味兒。

  凌風心中有事,不覺間行事就不如此前那樣謹守著現在的身份,心境上不同,給人的感覺就大不一樣了。

  在眾人的目視下,他洒然自若地走了一圈,尋了一塊乾淨的臥牛青石,隨意地斜躺了上去。

  「好氣度啊!」

  看著凌風的模樣,陳煥然心中暗讚。

  便是那些橫看豎看都覺得看凌風不順眼的武學山長們,此時也不由得覺得其氣度灑脫至極,遠遠不是那些少年武徒可比的。

  一時間,紫巖山腳下竟是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山長們面面相覷,默默無語;

  陳老爺子眺望山嵐,若有遺憾;

  凌風斜躺臥牛青石,儼然假寐……

  ……

  那些紫巖山上的武徒少年們,想要分出勝負結果還要很長的時間,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總有很快被搶走了銘牌,又自認沒有實力再奪取,留在山上只是徒增危險的少年提前下山。

  這些提前下山的武徒少年們,本就鬱鬱寡歡,來到山下感受到略顯壓抑的氣氛,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

  小半天的時間過去,紫巖山下人是越來越多,卻是越顯得安靜了下來,連路過的蜻蜓都不敢高飛,宛如雷雨就要傾盆的前夕。

  忽然,一聲長嘯,由遠及近,轟然而至。

  嘯聲清亮,又帶出幾分沙啞,好像一個俊朗青年高歌一曲後的疲倦。

  這一聲長嘯,猶如在平靜的水面上砸下了一塊巨石,沉默的眾人心中頓時皆是一動,循聲望去。

  很快,一道灰白的身影,倏忽而至。

  近了,有那眼神好的,漸漸能看清楚來者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不足而立的青年。他一身儒服,手持一把合著的玉骨扇子,白色的衣服上染滿了塵埃,看上去就是一路風塵僕僕而來的樣子。

  轉眼間,青年近前,向著陳煥然等人一躬到地:「弟子曹玉書,見過陳老與諸位山長。」

  除了陳老爺子外,那些山長們連忙還禮。

  此人與凌風可是不同,曹玉書是武學下院中赫赫有名的後起之秀,前途一片光明,身份地位實力一應俱全,遠不是凌風這種少年人可比的。

  能得到如此尊重,還有曹玉書的另外一個身份有關。

  他是武院供奉——石軒的首徒,也是唯一的徒弟。

  「大師兄!」

  凌風豁然坐起,眼中再不是一片淡然,而是有強烈的情緒溢出,緊緊地盯著曹玉書。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3
0027 第二十四章 荒原險阻,誠心不易

 大師兄曹玉書,重生以來所見之人,除了丑娘與大兄,這是讓他最是熟悉和親切的人了。

  看到曹玉書的模樣,凌風就想起當年氣海丹田被破,苦苦練武卻無成就時,這個大師兄的百般勸解安慰與指導。

  如今想來,一幕幕恍然如夢,一下子讓他沉浸入了當初兩人相處時的感覺裡。

  此時的曹玉書,又與凌風記憶中的有所不同。

  沒有了那種滄桑與黯然,溫文爾雅的書生氣同,卻不見黯然神傷的落寞寂寥,更顯得溫潤如玉,讓人一見之下,就不由得生出好感來。

  此時,倒也沒有人注意到凌風的異樣,面對曹玉書的施禮,陳老爺子撚鬚微笑:「是小玉書啊,你師傅怎麼沒來?」

  「石師有些緊要事情要處理,又生怕耽誤了武院考核,特命玉書兼程趕回,以請武院中另選人主持。」

  曹玉書依然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然而他說話之時,氣息竟然頗有幾分短促。

  「嗯?」

  除了那些提前放棄的武徒少年外,在場的多是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不對來了,陳煥然的語氣陡然嚴肅了起來,沉聲問道:「玉書,石兄弟可是在荒原上遇到了什麼麻煩?」

  「荒原?!」

  眾人色變,凌風的心也一下提了起來。

  荒原所在,正是武院存在的意義,或者往廣闊裡說,更是天下武者存在的意義。

  若說城市是人類的天下,那荒原就是要妖獸的樂園。各種強大的妖獸,險惡的環境,每年裡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武者。

  要是論到對荒原的瞭解,凌風更在眼前所有人之上。

  前世他從少年時就在荒原中磨練,及其武學大成,更是常年在荒原中闖蕩,不知與多少強大的妖獸交過手。

  據他所知,荒原中實力連先天強者都難以抵擋的強大妖獸不知凡幾!

  「石師的修為充其量也就是接近後天頂峰,在紫巖城中自然是最強大的幾人之一,可在荒原上……」

  凌風心中緊張,在那荒原所在,妖獸、環境,乃至於人,都是大敵,危險無比,以石軒的修為,絕對稱不上是閒庭信步。

  陳煥然一認真起來,一身氣勢頓時升騰而起。

  周圍眾人尤其是正面其的曹玉書,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幾乎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覺,在感歎其老而彌堅的同時,曹玉書連忙說道:「石師無事,只是被緊要事情拖住了手腳,一時趕不回來,特讓弟子前來告罪則個。」

  「那就好,那就好。」

  陳煥然長出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笑容,那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更是瞬間消失無蹤,讓人懷疑方纔的感覺是不是錯覺。

  「石兄弟就是太過古板,多大點事,何必特意派你跑一趟,我等老兄弟,自然會幫襯。古板,著實古板。」

  陳老爺子此時好像是一個普通老人一般抱怨著。

  這話曹玉書就不好接了,只好在一旁笑笑,有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氣息勻稱了,環顧了下左右說道:「陳老,可是考核進行得差不多了?」

  「這個……」

  陳煥然頓了一下,古怪地望了凌風一眼,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呃~」

  曹玉書不明其意,好奇地望著陳煥然,等著他的下文。

  「喏,看到那邊那個小子了吧?」陳煥然朝著凌風所在的方向一努嘴,無奈地道:「今年有這麼一個小子在,考核肯定比往年要快得多。」

  「哦?」

  曹玉書好奇地望去,一看之下,先是為凌風的氣度風姿暗讚了一聲,接著在陳煥然的暗示下看到那個獸皮包裹,頓時全明白了過來。

  「好一個武徒少年。」

  曹玉書心中讚歎,也明白了陳煥然的意思。

  有凌風這麼一個變態人物存在,那些優秀者會受到刺激,也少了彼此競爭的牽制;普通武徒則心神震撼,頹然放棄者也會更多。

  兩者綜合一下,估摸著半天功夫,一天不到,就能得出結果了。

  想到這裡,曹玉書暗暗鬆了一口氣,靜靜地等候了起來。他此次趕回來,可不止是為了稟告一聲這麼簡單。

  隨著時間的流逝,從紫巖山上下來的武徒越來越多,或忐忑不安,或絕望失落……諸多神態在這些少年們臉上顯露了出來。

  他們的身上大多顯得狼狽不堪,有的衣裳襤褸,有的鮮血淋漓,顯然在這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受罪不小。

  眼看著下來的人越來越多,陳煥然和各大山長們商量了一下,最後由一個武學山長站了出來,開始統計一眾少年們的成績。

  隨著山腳下人數的增多,結果漸漸出來了,那些山長們長出一口氣的有之,面如死灰者有之,那又是另一種眾生態了。

  不出陳老爺子所料的是,到了西方染上燦爛的煙霞,夕陽的光輝將天地間染成了個暗金色的時候,最後四個身影聯袂從紫巖山上走了下來。

  楓寒、薛禮、郭怒,郭蓉蓉!

  四個被寄予厚望的少年天才從山上下來的一刻,也就意味著這次武學考核的結束。

  與那些提前被清掃下來的武徒們不同,楓寒他們四人衣裳整潔,神色平靜,毫髮無傷,充其量不過是身上多了灰塵而已。

  在下山上交了奪取的銘牌後,他們四人不約而同地沒有去關注成績,而是第一時間,就將目光凝到了斜躺在臥牛石上的凌風身上。

  所謂排名,又有何用?

  不用統計就知道,他們四人定然是分列二到五位。既然不是榜首,第二和第五又有什麼區別,哪怕是郭蓉蓉這樣的小女子,都不將其放在眼中。

  他們的眼中,此刻只有凌風一人而已。四個天才少年心中都沒有,在紫巖城這方天地,凌風將是他們此後很長時間追趕與競爭的對象。

  這一凝望,儼然是要將凌風的身影牢牢地烙印在心中一般。

  他們四個人的舉動,自然逃不過陳煥然、曹玉書等人的眼睛,不過他們都是過來人,也明白心高氣傲一帆風順過來的少年,陡然遇到全方面超越過自己的同齡人會是什麼心情,並沒有去打擾他們。

  陳煥然隨意地說了一番套話,就打算結束這次考核了。

  至於幾人過關,幾人打回,剩下的事情按照成績,自有專人來做,老爺子是懶得操這份心了。

  就在陳老爺子要揮手讓各個山長將人領回的時候,幾聲輕咳忽然傳入了耳中。

  「嗯?」陳煥然回首望去,「怎麼?小玉書你有話說?」

  曹玉書輕了輕嗓子,道:「陳老,家師本來就計劃在這次合格武徒中收取一個關門弟子。」

  「現在……既然家師無暇過來,弟子當服其勞,若有合適的,玉書此次與家師匯合,正好一併帶去讓家師過目。」

  曹玉書這麼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

  石軒何許人物,紫巖城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接近後天巔峰,有望一窺先天的強者。武院中有些地位的人更是知道,石軒的戰力之強,還在其境界之上。

  這樣的大人物,自然不會缺少想要拜入其門下,成為他關門弟子的少年。

  一陣面面相覷後,大多數武徒少年眼中的火熱飛快地褪了下去。大家都知道,雖然想成為石供奉關門弟子的人很多,但真正有資格的,也就是五個罷了。

  凌風!楓寒!薛禮!郭怒!郭蓉蓉!

  僅此五人,再無別人有此資格。

  這點少年武徒們明白,曹玉書更是清楚,他的目光便是在凌風他們五人的身上掃過。

  凌風並不急著表態,反而饒有興致地望向楓寒他們四個,想要看看他們做何選擇。

  在從公子顯與方德處得到石師曾有在這次武徒考核中收取關門弟子的消息後,他就在奇怪,為何前世石師最終一個都沒有收取,一直到偶然在貧民區中遇到了絕望中掙扎的自己。

  不過片刻,答案就出現在了凌風的眼前。

  在曹玉書的目光注視下,楓寒他們四個互相注視了一下,最終一個個低下頭,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曹玉書見狀暗暗搖頭,好在他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他們四個,倒也不如何失望,轉而望向了凌風。

  同一時間,凌風看著楓寒他們四人的反應,心中恍然:「原來是這樣。」

  「記得楓寒是獨孤供奉看上的,就等著他正式進入武院就會收他為徒,可以排除。」

  「剩下的薛禮和郭家二人,都是世家子弟,本來就不缺良師,想要拜入石師門下,更多的是為了多一個靠山。」

  「這點與公子顯的意圖別無二致。」

  「只是……」

  凌風回想起曹玉書方纔的話,徹底明白了他們三個世家子弟臨時放棄的原因。

  ……

  「……若有合適的,玉書此次與家師匯合,正好一併帶去讓家師過目。」

  ……

  凌風心中冷笑:「原來是怕了。也是荒原所在,凶險莫測,犯不著為了多一個砝碼,而賭上了身家性命。」

  他心中轉著諸般念頭,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曹玉書略帶幾分期待的目光。

  凌風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了曹玉書面前,躬身一禮,接著直起身來,目光相對,堅定地道:「弟子凌風,見過曹兄。」

  「我願隨曹兄往見石供奉,望能拜入門下,朝夕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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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8 第二十五章 我承天命而來,當救此末世

「我願隨曹兄往見石供奉,望能拜入門下,朝夕受教。」

  凌風一言既出,在場眾人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那種莫名堅定,陳煥然更是搖了搖頭,失望不已。

  對他這個決定,曹玉書是驚喜,本來他就有點幾分自作主張的意思,沒想到真的將這屆武徒中最頂尖的一個網羅了過來。

  楓寒等人則是驚奇。

  在他們看來,以凌風今日的表現,武院之中肯定不乏想要收他為親傳弟子者,旁邊的陳煥然老爺子就是最好的選擇。

  誰沒想到,凌風竟然這麼乾脆地就要拜入石軒門下,而且還是前往荒原見過,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曹玉書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斟酌了一下,道:「凌師弟,曹某想了想,你還是留在武院當中吧,等石師歸來,當會很樂意有你這樣的關門弟子的。」

  「到時曹某也能多一個師弟。」

  曹玉書這是憐才了,他本就是自作主張,想要帶新師弟去見師傅也是他不能做主,只能讓石軒來把關。

  結果唯一願去的竟是此次最為出眾的凌風,他憐才之心大起,又不想凌風前去冒險了。

  「石師會樂意?」

  凌風心中暗暗搖頭,前世他跟隨石師多年,在盡得其真傳的同時,對其為人也相當的瞭解。

  若是石軒想收的只是天才弟子,那麼他的門下早就人滿為患了,又怎麼會只有曹玉書一個?

  天下之大,從來不缺乏什麼天才,就是區區一個紫巖城,今年一年就有楓寒他們四個堪稱天才的少年。若不是凌風這個異數出現,他們四人又會是何等的驚艷表現,天才之名絕對無虛。

  由此就不難想見,這麼多年來,石軒到底放過了多少天才,非不能,實不願。

  他看不上!

  凌風很清楚,前世他打動石師的,是他在最黑暗最絕望時候,苦苦掙扎,死命堅持的大決心大毅力。

  正是有了這個,才讓他簡簡單單地拜入了石師門下,盡得真傳。

  若是真如曹玉書所說的話,那麼或許今生就有很大可能,與恩師擦肩而過,不能再次拜入石軒門下了。

  故而,凌風只是一笑,搖了搖頭道:「多謝曹兄關心,凌風還是想走上一趟,以表誠心,請曹兄成全。」

  「這……」曹玉書欲言又止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吧,那你準備下,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前去與石師匯合。」

  「嗯,謝謝曹兄。」

  凌風點了點頭,接著回過身來,走向陳煥然。

  「小娃兒,你膽子不小啊,小小年紀連後天都不到,就敢去荒原?老夫在你這年紀時還沒這膽色呢。」

  陳老爺子笑了笑,衝著身旁揮了揮手。

  凌風走到陳煥然面前的時候,正好看到獨狼從陳老爺子的身旁恭敬地退開,頓時若有所悟。

  果不其然,不等凌風開口相求,陳老爺子便撚鬚笑道:「娃兒,你家裡的情況老夫已經打聽清楚了,放心吧,會如你所願的。」

  「多謝陳老。」

  凌風感激地說著,躬身一禮。

  雖然陳煥然沒有說得太清楚,但言下之意,丑娘還有大兄他們兩個人的安排,他會交代給武院去做,不需要凌風再費心了。

  凌風參加這次的武院考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母親與大兄。只要有了這個武院門下的身份,那就能舉家搬入到紫巖城內城當中。

  有了紫巖城的保護,在不久後的血雨災難中,悲劇也就不會再重演。

  再世為人至此時,凌風他先改了自己的命運,現在又通過這次考核,改變了最重要的兩個親人的命運……

  頓時,凌風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從心中搬了開來,繼而仰望蒼穹,俯視大地,又覺出似有什麼東西,擔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已經改變了自身的命運,母親大兄的命運!」

  「然而……這還不夠!」

  凌風腦海中的諸般念頭,一點一點地清晰了起來。通過這短短時間,與陳煥然、曹玉書的交往,以及即將見到的恩師石軒,這個世界本身與他似乎也漸漸交融了起來。

  「我凌風,前世為迷神天最後一人,得天地之獨鍾,氣運之匯聚,最後又得迷神天珠之助,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我之重生此世間,為的不是讓一切重演,我承天命而來,當救此末世!」

  「我承天命而來,當救此末世……我承天命而來,當救此末世……」

  凌風整個靈魂的最中心處,如是的聲音在轟然迴盪,一種叫使命感的東西,湧上了心頭。

  「不錯,這是個末世,然而沒有人知曉,他們不知道古神即將復生,天外強者就要降臨……他們不知道,這個生養了他們以及他們先人的迷神天世界,很快就要走到了盡頭!」

  「偌大天地間,只有我知曉!」

  「這是我的使命,我的責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捨我其誰!」

  整個世界的責任與希望就壓在了凌風的肩上,覺悟了這一點後,凌風不僅僅沒有畏難之心,反而覺得胸中一股豪氣,幾欲裂衣而出。

  「多謝!」

  凌風衝著陳老,再是一禮,也沒有太多的感謝之話,點了點頭,轉身走回了曹玉書的身旁。

  許是胸中豪氣激盪之故,他舉手投足間,與其餘的少年武徒愈發地顯得了不同了起來。

  望著凌風的背影,陳煥然心中讚歎:「受人恩惠,不惶恐不卑微,區區一少年,竟有大志氣與大信心!」

  「可惜,可惜啊!」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4
0029 第二十六章 十心軒十倍苦心,紫巖城美人太多

 當夜,凌風與曹玉書留宿在武院當中。

  短短一夜停留,第二天清晨就要出發了。既然家中安排有了陳老爺子的交代,必定是萬無一失的,凌風也便留了下來。

  夜半,一輪缺月掛在天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甜甜的花香氣,熏人至欲醉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凌風今晚所留宿的地方,正是前世他拜入石師門下,居住了數載的所在。

  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凌風一時無法入睡,披衣而起,走到了門口處。

  回過身來,抬頭望去,再那本來應當掛著一幅匾額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顯示著這個地方還沒有人居住過。

  「十心軒!」

  凌風心中默念著這三個字,一時竟有幾分癡了。

  恍惚間,藉著朦朧月色,溶溶花氣,他似乎可以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一筆一劃在寫下這三個字來。

  「以十倍的苦心,縱萬千苦難,絕不放棄!」

  不知不覺間,凌風口中喃喃著,念出了當年少年寫下「十心軒」三字時的用意。

  「十倍苦心!」

  「呼~~」

  凌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平復了下來,向著軒外走去。

  十心軒寬敞舒適,外圍週一圈迴廊,在迴廊與十心軒之間,遍植了上百本的花草,尤其又以夜曇為主。

  每逢夜半,夜曇花開,那清幽又雋永的香氣就會瀰漫在整個十心軒中,陪伴了凌風不知道多少個苦苦煎熬,練武不輟的夜晚。

  凌風在花圃與迴廊間,不知道徜徉了多久。在這方小天地中,既沒有他的任何痕跡,又無所不在,都是他的痕跡。

  沉浸其間,幾乎不知時光之流逝。

  當凌風醒覺的時候,月漸偏西,夜已深了。

  正要回屋時,一個白影,從不遠處的迴廊走過。

  「咦,大師兄?!」

  凌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白影的身份,正是曹玉書,還沒等他招呼呢,曹玉書也發現了凌風,便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凌兄弟,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休息?可是不習慣這裡?」

  曹玉書臉上帶出幾分笑意,關心地問道。

  「不會,這裡非常好,我很喜歡。」凌風也笑著答道,目光一掃,便看到曹玉書的手上多出了一個黑漆漆的盒子。

  這盒子似乎有些沉重,曹玉書都沒法把它納入袖中,而只能用手托著,這才顯得這麼明顯。

  「玄沉鐵木盒!」

  凌風神色動了動,這玄沉鐵木盒可不是尋常事物,乃是武院之中專門以之儲藏特殊寶物之用。

  「在這半夜裡,大師兄專門跑一趟去取,看來盒中寶物非同尋常啊!」凌風有些明白了,心道:「怪不得大師兄執意要多留一日,看來是另有目的了。

  」

  雖然心中好奇,但凌風並沒有多問什麼,而是將目光從玄沉鐵木盒上移開,恍若未見。

  曹玉書似也有些心事,完全沒有察覺到凌風的神態變化,繼續道:「習慣就好,此處不錯,特別是夜半時,月色與花香交融,再有三二知交好友,溫酒閒話,真是一大樂事。」

  「凌兄弟你喜歡的話,這次要是一切順利,回頭我們就是師兄弟了,為兄一定稟告師傅,讓此軒為師弟居所,如何?」

  「那就太好了,小弟先謝過了。」

  凌風面露喜色,忙不迭地應了下來。這十心軒承載了他太多的記憶,他也的確是想重新居住在這裡。

  到得那時,還要重提「十心軒」匾額,既承天命而來,負天下之重任,更當以十倍百倍苦心,做那獨一無二之人。

  閒話裡幾句,曹玉書畢竟心中有事,約定了明晨出發的時間,就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目送曹玉書的背影遠去,凌風略皺了皺眉頭,心中道:「看來這次石師的麻煩不小,不然大師兄最是豁達的性子,不至如此心事重重。」

  「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前世為何不曾聽他們提起過呢?」

  「還有……大師兄他……」

  凌風記憶中的大師兄曹玉書,臉色一直有些蒼白憔悴,時不時的更會輕咳數聲,更被武院中人冠以「病書生」之名。

  然而此時的曹玉書,翩翩佳公子,溫潤玉郎君,哪裡有病書生的模樣?

  「短短幾個月而已,就讓大師兄前後有了那麼大的變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風眼中瞳孔收縮了一下,天上揮灑下來的月光似乎也隨之匯聚,在他的眼中閃亮了一下,劍尖般的鋒銳。

  「很快,很快我就會知道了。」

  「前世的我錯過了,今生正可參與其中!」

  凌風一念既定,再不多想,走回了十心軒中。

  隔著一扇窗戶,他對月在床上盤膝而坐,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過片刻功夫,彷彿風氣初生一般,一呼一吸的聲音,由無到有,自小而大,從無形化作有質,恍若整個十心軒都活轉了過來似的,在勻勻地呼吸著。

  一夜再無話,轉瞬到天明。

  東方天際,剛剛濛濛亮了,那城郭猶自籠罩在睡意當中,炊煙還在醞釀不曾繚繞,縱是活潑的犬兒,也還在酣然夢中。

  只有,此起彼伏的雄雞鳴唱,伴隨著兩道人影,離城而去。

  「曹兄,我們這是去向何處?」

  「北邊荒原,元陽山下,與石師匯合。」

  「石師在元陽山?」

  「嗯,我們要去那裡取一物,然後再深入荒原……」

  ……

  凌風與曹玉書兩人並肩而行,安步當車,一邊走著,一邊閒談。

  他們並沒有乘坐車馬,乃是因為這一路過去,多是峻嶺重山中行走,車馬也不過是累贅罷了。

  凌風還是昨日般模樣,身後依舊背負著劍匣;曹玉書也還是一身白衣,不同的是在後背上,多背負了一個兩巴掌大小的包裹,四四方方稜角,顯出一個盒子模樣。

  此時還遠遠未進入荒原,路上並沒有太多危險,有曹玉書相伴,自然輕鬆地很。

  經過一夜的修養,曹玉書的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一邊走著,一邊不忘與凌風閒聊。

  「凌兄弟,為兄有一事不解,你可知道荒原有多危險嗎?」

  「知道啊,以小弟如今的修為,若無曹兄相伴,怕是一入荒原,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凌風自然而然地答道,事實上當不至此,以他的經驗,趨吉避凶之下,在荒原處怕是未必就比曹玉書差得了多少,但是修為還遠遠不足以應付荒原凶險,卻是肯定的。

  「那為兄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要堅持同往?」

  曹玉書這個疑問昨天就存在了,只是當時不好當場相詢,夜裡又心中有事,這才耽擱到了現在。

  凌風微微一笑,知道是他這個大師兄是個坦蕩君子,有事不會暗自揣度臆測,而會坦然相詢,早就知道會有此問。

  他自然不會直說這是基於對石軒性格與喜好的判斷,他想要拜入石軒門下,既無前世那般在絕望中猶自不放棄的大決心與意志來打動,就只好通過這般舉動來讓石師承認了。

  凌風想了想,道:「曹兄,小弟我在武學中,曾聽過一個故事,閒來無事,講給曹兄聽聽如何?」

  「呃~」曹玉書不解其意,但還是點了點頭,「凌兄弟你且說,為兄聽著呢。」

  「以前有一個美人,身份尊貴,時人為奉承於她,獻上駿馬數匹,皆高大雄峻,能日行千里,只是脾氣暴烈,非英雄豪傑不能壓服。」

  「獻馬者本是為奉承而來,自然怕討好不成,反而導致美人為烈馬所傷,那就嗚呼哀哉,故而連連叮嚀,說須讓馴馬人將馬匹馴得溫良,方可騎坐。」

  「美人道,何須如此?馴馬小道爾,吾自為之!」

  「眾人驚訝其言,忙問其詳……」

  曹玉書本來無可無不可,此時卻漸漸沉浸到了凌風所說的故事裡去了,聞言接口道:「然後呢?美人怎麼說?」

  話一出口,他便不好意思地笑道:「為兄多口了,凌兄弟繼續。」

  凌風洒然一笑,繼續道:「美人當著駿馬和眾人,讓下人取來苜蓿、皮鞭、匕首,說『先誘之以苜蓿;不從者,當以鞭笞之;再不從,則以匕首殺之!』」

  「如此,無不可馴之烈馬;若真不可馴,

  殺之可也,以戒其餘!」

  「啊~!」

  曹玉書吃了一驚,在這話中,他聽出來酷烈的決絕,赤裸的功利,上位的權謀……實在不能想像是出自一個身份尊貴的美人之口。

  一時間,他又似是若有所悟,依稀間似乎把握住了什麼。

  「曹兄……」

  凌風看著曹玉書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在這個時候留在紫巖城中,就是因為城中的『美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可不想挨鞭子,更加擋不住匕首。」

  「與之相比,荒原可為樂土也!」

  「哈哈哈~~~~」

  兩人齊聲大笑,曹玉書一邊大笑,一邊口中複述著:「美人,美人,城中的美人太多了,哈哈~~」

  凌風的美人烈馬說,不僅是解了曹玉書的疑惑,更讓雙方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5
0030 第二十七章 不懼不悔,拜師石軒

 眨眼便是七天。

  七個日夜的餐風露宿,凌風與曹玉書二人,終於步入了北方荒原的邊界。

  紫巖城便就是在邊地不遠,故而武院下院才會如此發達。

  不過七日路程,就儼然是兩個世界一般。

  在紫巖城周圍,人氣沸騰,或居鄉野,或住城中,或是躬耕,或是習武,或是行商……諸多生計,更有酒樓茶館,梨園書苑一流的好所在供人打發閒暇,享受時光。

  與之相比,不過區區七日路程之隔的荒原,千百里無人煙,乏人跡,最與人相似的,多是那曝露在荒野中的森森白骨。

  反倒是紫巖城周圍並不是很常見的各種妖獸,層出不窮,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數不勝數。

  曹玉書與凌風二人急著趕路,並沒有在這些妖獸上多浪費時間,一路趨避,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到達了目的地所在。

  「元陽山!」

  凌風舉目望去,可見前方的蒼穹上,一片赤紅之色,彷彿是晚霞的燦爛,又如火燒雲的絢麗。

  然而,此時既不是傍晚,萬里更無雲氣,這一片赤紅,正是由眼前這座高山造成的。

  「這就是元陽山!」

  曹玉書以手中玉骨扇子遙遙向著赤紅色的山體一指,道:「元陽山相傳是一座古火山,連接地脈,中有終年不絕的岩漿噴湧,還有地脈火毒之氣瀰漫開來,映染一片天宇,成元陽赤紅之色。」

  「元陽山中最多的是各種火毒妖獸與植物,極其難以對付。」

  「嗯!」凌風點了點頭,繼續打量這座赤紅色的山體。在曹玉書所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幾分緬懷之色。

  這座元陽山,凌風對其的瞭解遠遠在曹玉書之上。

  想當年,凌風武學有成的時候,也曾在此歷練過一段時間,對其中繁衍的妖獸草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裡,確實是不折不扣的險地,哪怕是先天強者,也可能陰溝裡翻船,若是後天級別武者,更是危險無比。

  「希望石師這次不會是想深入山中就好了,不然……」

  凌風臉上現出了幾分擔憂之色,以他現在的修為,著實是幫不上什麼大忙。

  到達了目的地,曹玉書似乎放鬆了不少,一拉凌風,就向著元陽山方向走去:「走吧,凌兄弟,為兄帶你去拜見師父,他老人家看到你一定會開心的。」

  幾天相處,曹玉書與凌風的關係愈發地融洽了起來,這時候他比起原來更想讓凌風成為他的小師弟,而不僅僅是愛惜其才。

  「石師……」

  凌風心中湧起一股激動之意,放下心頭想法,隨著曹玉書而去。

  片刻之後,元陽山前,在一塊赤紅色,如放大了數百倍的巨大磨盤般山石前,凌風與曹玉書停下了腳步。

  這塊赤紅色山石與元陽山體顏色如一,上面一樣遍佈了如同蜂窩一般的空洞,想來當是從元陽山體上剝落下來的。

  赤紅山石上,一個兩鬢斑駁的中年人,出現在了凌風的視線當中。

  這個中年人一身青衫,隨著夜風飄蕩,面容清雋,眉目祥和,又帶著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無形傲氣。

  這般人物,若是在紫巖城中,哪怕是在最繁忙的街道上,也會被人一眼就認了出來,決計不會混雜錯過,恰似淤泥之上開出的最高潔青蓮。

  ——石軒!

  「師……」

  凌風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稱呼,眼中不覺濕潤,眼前這個俊雅不凡的人物,與前世種種,倏忽重疊。

  ……

  「少年,你難道不知,你的情況,再是苦練,終究無用嗎?」

  少年沉默,揮汗如雨,以行動做出了回答。

  旁邊一墳塚,上書「亡兄牛大力之墓」,掩土新痕,顯然是剛剛入土不久。

  墳邊一草廬,內有老婦劇咳之聲,若是心肝脾肺,都要咳出。

  「罷了,好個倔強少年!」

  「我且問你,我給你一個希望,僅僅是一個希望,你要嗎?」

  少年霍地一下抬起了頭來,若是百年陰霾,終一日朝陽升起,名叫「希望」。

  「我要!」

  ……

  在這一刻,凌風不再是前世那個屹立在迷神天碑頂端,獨自對抗域外強者的迷神天最後高手,也不是重生以來,自覺承天命,捨我其誰的凌風,而是那個身受重傷,前途黑暗,只是憑著一股狠勁不放棄的少年人……

  當年的一幕幕閃過,凌風的胸中被濃濃的孺幕之情填充得滿滿的。

  「師父,弟子回來了。」

  曹玉書看到石軒無恙,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拜倒在地。

  「玉書,你辛苦了。」

  石軒溫和地說著,接著將目光轉向了凌風。

  看出了他眼中的奇怪之色,曹玉書連忙上前,在石軒的耳邊說了幾句。

  「哦。」

  石軒的眼中亮了一下,重新打量起了凌風。

  一路走來,曹玉書本就對凌風相當的有好感,這次添油加醋地將凌風好好地誇讚了一遍,頓時讓石軒有了興趣。

  石軒溫和如故,看著凌風說道:「少年人,你叫凌風是吧?」

  「你可知,此來凶險,荒原之險惡,即便是石某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一路來此,少年人你應該看了不少了吧,要知道,再往後凶險當百倍之,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石軒話音落下時,凌風也總算是調整了情緒,抬起頭來,迎上石軒的目光,堅定地說道:「凌風不悔!」

  「危險何懼,凌風雖年少,卻也明白無限風光在險峰的道理,更知道人在家中坐,亦有禍從天上來。」

  「趨避無用,何如迎難而上?!」

  「凌風,願拜石供奉為師,縱危難險阻,不懼不悔。」

  斬釘截鐵的聲音落下,石軒眼中奇色愈濃,正對著凌風的目光,他在其中看到了百折不撓的堅定,愈挫愈勇的頑強,簡直不似一個天才少年,倒更像一個歷經七苦八難,終無怨無悔的真正強者。

  「好!」石軒擊節讚歎,「好一個無限風光在險峰。」

  「好一個縱危難險阻,不懼不悔!」

  「好一個少年人!」

  石軒大笑出聲:「哈哈哈,好好好,如此少年人,得而教之,是石某的幸運。」

  「石某門下,沒有太多規矩,唯一一條,不過是同門友愛罷了。」

  「你若能守,石某便收你入門,為我關門弟子!」

  凌風聞言大喜,也不顧地上沙礫粗糙,一拜到地:「弟子凌風,拜見師父!」

  「好,好,哈哈哈~」

  石軒開懷大笑,一直縈繞在他眉宇間的陰霾好像也隨著笑聲消散。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5
0031 第二十八章 凝玉琢,元龜不死

 「弟子凌風,拜見師父!」

  隨著這一拜,凌風與石軒的師徒名分既定,三個人間的感覺就大是不同了。

  在赤紅色山石下方背風處,燃起熊熊篝火,師徒三人圍坐在篝火旁。

  曹玉書將背後整整七天七夜不曾離身的包裹解下,遞給了石軒:「師父,這是您吩咐弟子向陳老借去的寶物。」

  藉著篝火火光,凌風看著石軒將包裹解開,露出了他當日在十心軒中所見的玄沉鐵木盒。

  在兩個弟子的注視下,石軒伸手在玄沉鐵木盒上摩挲了一下,旋即輕輕將盒蓋打開。

  霎時間,明明無風,近在咫尺的篝火卻好像被狂風迎面撲了一下似的,熊熊火焰頓時矮下了一截。

  「好厲害的寒氣!」

  曹玉書倒抽了一口涼氣,盒子之中到底是什麼,便是他自己也沒有打開看過,並不曾知曉。

  當日,他只是將石軒的手書交給了陳煥然,然後從陳煥然的手中接過玄沉鐵木盒罷了。

  與其相比,凌風倒是多少有了些心理準備。

  玄沉鐵木盒,單純盒子本身就當是一件寶物,最重的是隔絕之功效。能用得上玄沉鐵木盒存放的,絕對不是凡品。

  只是寒氣,就能將篝火壓得矮下了一截,寶物本身又當是何等威能?凌風心中想著,就有暗暗心驚之感。

  石軒緩緩伸手入盒,再伸出來的時候,掌心處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圓環。

  曹玉書與凌風目光頓時為之一凝,彷彿被磁石給牢牢吸引住了一般。

  圓環晶瑩剔透,好像是用最上等的水晶雕琢,又似漫天冰雪中凝出的精靈,散發著如夢如幻的光暈。

  即便是隔著一定的距離,兩人依舊能感到森森刺骨的冰寒從圓環中擴散了出來,刺破衣服,沁入骨髓。

  「好冷!」曹玉書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這是什麼寶物?」

  「凝玉琢!」

  石軒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凝玉琢上抹過,渡入了一道真元,頓時寒光一閃,那刺骨的冰寒消失無蹤,被壓抑的篝火「嗖」地一下竄高了一截。

  將凝玉琢戴到了腕上,用衣袖遮掩,石軒這才接著說道:「當年為師還跟玉書你一般大小的時候,曾跟著陳老哥一起前往荒原中探險。」

  「就是那次探險,我們偶然在一片湖泊處見得隕石天降,砸入湖中,頃刻之間冰封千里。」

  「啊~」

  曹玉書與凌風神色皆是一變,單單從石軒的敘述中,他們就能想見那一幕有多麼的驚人了。

  石軒微微一笑,繼續道:「當時陳老哥不顧我們的勸阻,執意破冰而入,鑿開冰層用了整整七天,後來孤身入湖內,撈取隕石,更是前後下水十餘次。」

  凌風終於忍不住插口:「那隕石,就是這凝玉琢?」

  「不錯,這件凝玉琢正是陳老哥用撈起的隕石,再加上巨大的代價,讓武院本院中的器道高手出手為其煉製的,乃是為師生平僅見的寒冰至寶。「

  「只是……陳老哥也為此付出了代價,當初撈取隕石的時候,為寒氣所傷,直入臟腑,糾纏不去,這麼多年來始終無法根除……」

  一邊說著,石軒一邊搖頭,很為陳煥然惋惜的樣子。

  凌風這才恍然大悟,當年就知道陳老爺子固然修為高深,但終年咳嗽不絕,原來根子就在這裡啊。

  「若非這次……哎,為師也不願意向陳老哥借取此寶。」

  石軒長歎一聲,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滿臉的悵然與無奈之色。

  「師父……」

  凌風踟躕了一下,忍不住問道:「我們在這裡是要對付什麼妖獸嗎?」

  身處元陽山,又借取寒冰至寶,凌風有此想法不足為怪。

  「嗯,為師來此,乃是為了獵殺元龜,取其心臟而來。此物對為師有大用。」

  石軒一言道出,凌風的神色陡然就是一變。

  曹玉書奇道:「你知道元龜?」

  「呃~」凌風知道一不留心表現得過了,連忙補救道:「師弟我在家中時,曾救過一個武者,他留下養傷時指點過我,閒談時還提起了不少曾經的經歷。」

  「其中就有元陽山獵殺元龜,故而得知。」

  「哦,原來是這樣。」

  曹玉書點了點頭,還不等他說什麼呢,凌風連忙接著問道:「師父,弟子聽那個武者說過,元龜之難殺在其足不出洞,以岩漿為食,地氣為息;二是防禦強大,生命堅韌,甚至不單純是生靈,嚴格來說是半岩漿怪物。」

  凌風並不是信口開河,他所說的都是親身經歷的經驗之談啊。想當年他第一次接觸到元龜這種詭異的妖獸,便險些吃了大虧。

  元龜龜縮在岩漿之中且不談他,沒有人會傻到在那種地方與元龜交手,在那種環境下,元龜簡直是不死不滅,就是先天高手也無奈其何。

  即便是千辛萬苦將其引離了巢穴,又會發現困境才剛剛開始。

  元龜一身防禦驚人也就算了,問題是好不容易傷了它,岩漿火焰從創口處湧出,一不留神就會反而傷在其手。

  即便是躲避開了去,接著又會發現一件讓人無比絕望的事情。

  好不容易打出的傷口,無論有多麼巨大,幾乎在眨眼間就會恢復如初,噴湧而出的岩漿與火焰彷彿是補品一般,彌合創口化作新的血肉。

  這種能力,被稱之為「元陽不死身」。

  元龜之所以有這般詭異的能力,就是源自於它的那顆心臟。

  元龜心臟中儲存著它多年來吞吃的岩漿精華,地火精髓等等,一經受創,心臟驟縮,精華噴薄而出,便會有那詭異的一幕。

  所以,要獵殺元龜,要麼就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其心臟破碎或是取出來,前者易些,後者難如登天;要麼就是慢慢消磨,到元龜心臟中儲存的精華枯竭,但這也往往代表著一無所獲。

  「嗯,風兒說的卻錯。」

  石軒微微頷首,接著道:「為師借取這凝玉琢,就是為了對付元龜的元陽不死身,當無問題。」

  「只是要將它從巢穴中引出來……」

  說到最後一句時,石軒的聲音顯得有點低沉,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把握,難以決斷一般。
naso99 發表於 2013-4-8 09:16
0032 第二十九章 三日定境,不見不聞

「罷了。」

  好半晌,石軒搖了搖頭,暫時將引誘元龜離巢一事放下,對凌風說道:「風兒,我們還要在這裡再停留三天,為師還要等些人來。」

  「這段時間,正好教你本門的獨門武學——八荒六合獨尊功!」

  凌風起身,大禮參拜,謝師父傳藝之恩。

  這一拜,是兩世凌風的重疊,對石師的給予希望的大恩銘感於內。

  「起來吧。」石軒溫和地笑著,緩緩道出了他這一門奇功。

  「八荒六合獨尊功,乃是我們這一脈一切功法的根本,威力絕倫,足可一直修持到先天巔峰境界。」

  「此功號為無上絕學,其有一特異之處,不同的人修煉出來,往往有不同的效果,為師這一輩是如此,到你師兄處也是這般……」

  ……

  八荒六合獨尊功正如石軒所說的,是一門無上的絕學。

  前世凌風後來奇遇不少,各種頂尖絕學也見識過很多,卻始終將八荒六合獨尊功一直修煉不輟,就是明證。

  以凌風二世為人的經歷,曾經修為臻至先天巔峰帶來的見識,讓他在重新聆聽石師講述這一門奇功時,別有一番理解與感悟。

  這一門功法他早就練得精熟,特別是這門功法在先天之後的各種境界感悟回過頭來反饋到早期的修煉當中,更是連他師父石軒都不可能做到的。

  當今之世,惟凌風一人能如此。

  這次凌風是扎扎實實地從頭開始修煉起,畢竟八荒六合獨尊功乃是一門指先天巔峰的絕學,其起步最基本的也要能運轉真元,否則如何修煉起?

  凌風此時的修為,正好卡在這個檻上。

  以他半步後天的修為境界,體內真好能凝聚出一縷真元,用之與人爭鋒,須臾間爆發搏殺還有所不足,然而以之運轉功法,修持己身,卻是正好。

  石軒也是看到了凌風的修為境界啊,這才一開始就直接傳授八荒六合獨尊功與他。換做前世,凌風可是足足鍛煉了許久,一直到得了呼吸天地秘法,才正式得到傳授。

  一經修煉,凌風憑著對這門絕學的熟悉與感悟,第一次運轉便進入了某一種定境,外界的一切彷彿都被一層無形的紗帳隔絕,不見、不聽、不聞、不覺……

  「咦?!」

  凌風的狀態自然瞞不過近在咫尺的石軒與曹玉書二人。

  「好資質,好悟性,如此天資,當真……」

  當真什麼,一時間石軒竟是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呃~」曹玉書嚥了口唾沫,隨即苦笑:「師父,徒兒當初第一次進入定境還是在修煉八荒六合獨尊功整整一年後,才僥倖進入的,師弟他……」

  曹玉書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石軒搖了搖頭,道:「是一年零三十七天,當時為師還大為意外,認定玉書你的資質與這門功法大是契合,日後成就當不在為師之下。」

  聽到石軒對此事的記憶,竟然精確到了天,曹玉書心中一震,想起了昔日自己入定後醒來,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身旁的師父。

  頓時,心中就是一暖,那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妒意瞬間消散。

  曹玉書選了個上風的位置,坐了下來,如同當年石師為他一般,也為凌風護法,同時遮擋住偶然吹拂過來的清風,避免任何可能打擾到凌風修煉的事情發生。

  身為過來人,他自然明白進入這種境界對修煉的幫助有多大。

  看到曹玉書的舉動,石軒暗暗點頭,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微笑來。

  與絕世天才的驚采絕艷,光耀師門相比,他更想要的是兩個弟子親如兄弟,友愛互助。

  曹玉書無意識的表現,讓石軒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緊接著便湧出了濃濃的欣喜之意,暗暗自語:「風兒啊,為師這一門中,已經有兩代人不曾將八荒六合獨尊功修煉到先天境界了,希望在你的身上,能讓為師看到那一日。」

  心中諸般念頭閃過,有他此來的目的,有即將面臨的為難……如此種種,最終在石軒的眉宇間化作了堅定。

  「玉書,風兒,即便是再困難,為師也看為你們補全師門絕學,不讓你們再如為師這一代,大好光陰,空自蹉跎。」

  決心既下,石軒反而輕鬆了下來,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猶豫,盤旋在眉宇的陰霾,盡數如冰消雪釋般消融不見了。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三日後的傍晚時分,凌風在山石的背風處盤膝而坐,緩緩吐納,運轉著八荒六合獨尊功。

  在他身前不遠處,是為他護法整整三日的石軒師徒二人。

  若是沒有外力干涉,凌風要入定多久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師徒兩人會一直守護下去,不會讓任何東西威脅到凌風的安全。

  當夕陽漸漸沉到了地平線處,半輪浮在地面上,半輪沉入黑暗中,似是不捨,終是要落下。

  就在這時,盤膝閉目的石軒豁然一下,睜開了眼睛。

  「嗯?!」

  石軒向著東方方向望了一眼,旋即回頭看向猶自沉溺在修煉當中的凌風,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一旁的曹玉書好像也發現了什麼,低聲問道:「師父……」

  「罷了。」

  「三天時間,也是足夠了,須知過猶不及。」

  石軒示意曹玉書不必再說了,伸出手掌翻轉過來,在地面上虛按了一下。

  「轟~」

  定境之中,凌風好像感覺到了大地都在搖動,似乎在地底的深處,有龐然大物在酣睡中翻動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

  甫一張開眼睛,入目就是石軒溫和的微笑,曹玉書擔憂的目光,凌風心中便是一暖。

  「師父。」

  凌風一清醒過來,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那前世的日子裡,每次他從這種物我兩忘的修煉當中醒來,就會看到或師父,或是大師兄在側,從無例外。

  正是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懷,讓凌風即便是再世為人,也願意再拜入石師門下,只想著重溫這逝去了多年的溫暖。

  「嗯,風兒,你很好,超出了為師對你的期望。」

  石軒臉上溫和依舊,緩緩起身:「只是過猶不及,你第一次修煉八荒六合獨尊功,三日定境,已經足矣了。」

  「再說為師等待的人來了,行走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卻是不適合再修煉下去了。」

  凌風自然聽得出石軒言下的教誨之意,點了點頭,隨之站了起來。

  三日盤坐,雖有玄功運轉,在起身的一瞬間,他還是感到有點氣血運行不暢,緩緩活動了幾下,這才恢復了過來。

  此時,幾道人影自東而來,出現在了凌風的視野當中。

  「他們,就是石師等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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