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修真] 九界風雲亂(劍神)作者:青衫依舊(西風怒) [連載中]

naso99 2013-4-7 16:44: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0 110027
naso99 發表於 2013-4-10 15:18
0053 第五十章 玄冥,九陽

「麒麟臂?」

  「原來是一件廢品啊。」

  探出腦袋的疤臉終於看完了麒麟臂的介紹,遺憾搖了搖頭,接著又道:「不過沒關係,現在對凌兄弟你來說也儘夠用了,怎麼也是大宗師出品啊!」

  「換下來吧。」疤臉拍著胸脯,移開凌風一直蓋壓在目錄的手,「老哥我看看這玩意兒要多少貢獻……」

  「……」

  疤臉眨了眨眼睛,懷疑是不是看錯了什麼。

  「……」

  疤臉把揉了又揉,再看了一眼,眼珠子都要從睜成了兩倍大的眼睛裡掉下來。

  「……」

  疤臉嚥著吐沫,愣是開不了口,更不敢轉過頭去,生怕看到凌風期待的目光。

  好半晌,疤臉抱著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想法,狠狠轉過頭來,訕訕然道:「那個啥,凌兄弟啊,咱還是看看別的吧。」

  「我看這天蠶金絲手套就蠻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啊~」

  疤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地翻動著裝備目錄,最終停在一副標注著一千貢獻的金絲手套上,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再面對麒麟臂圖冊下方那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了。

  ——五萬貢獻點!

  天可憐見,疤臉成為武院武者到現在,都沒能賺夠這個數,再聯想一下前面麒麟臂的介紹,他就想怒吼。

  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是啊!

  前面寫的是廢品,失敗作,讓他在凌風面前把風扯得那叫一個滿啊,然後下面價錢一出來,好傢伙,這不是坑人是什麼?!

  凌風看著疤臉的尷尬模樣,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來。麒麟臂的價格太高,他本就沒想讓血刀方面替他買下,整個血刀的武者加起來有沒有這個資產,都還得兩說呢。

  誰知道疤臉會自說自話地把自個兒逼到了牆角上,真不是凌風能預見的。

  「撲哧~」

  從頭看到尾的厲媚兒終於沒能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接著一發不可收拾,笑得一手捂著肚子彎下了腰,前俯後仰。

  「……」

  疤臉等了半天,看她沒適可而止的意思,臭著臉道:「你笑什麼……」

  厲媚兒順了順氣,臉上還帶著笑意說道:「笑某人還真能把臉給揣褲襠裡唄~」

  聽到這話,疤臉頓時連臉都綠了,趕緊張望左右,生怕厲媚兒的話讓周圍的人給聽見了,那他真是沒臉見人了。

  「不成了,不成了,讓我再笑會兒。」

  厲媚兒還不知道她說出了多麼有殺傷性的一句話,繼續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姑奶奶,你差不多得了啊。」

  疤臉被她笑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說道。

  凌風看了半天好戲,終於還是不忍心,開口給疤臉解了圍:「好了,就聽疤臉大哥的,兌換這個天蠶金絲手套吧。」

  「看上去還不錯,挺合我用的。」

  疤臉那個感激啊就不用提了,連忙掏出自家的身份玉牌就要去找負責執事兌換。

  正好這會兒厲媚兒總算是笑夠了,伸手攔了疤臉一下,衝著凌風問道:「小弟,你可想清楚了,不用給疤臉面子,你可是真想要這天蠶金絲手套?」

  凌風笑了一笑,點頭道:「我最近修煉了掌上功夫,正需要一件防護,天蠶金絲手套很合適。」

  那還有什麼說的?厲媚兒不再阻攔,疤臉更沒有二話,與那個執事辦起了剩下的事情。

  凌風並沒有關注剩下的事情,只是以一種悠遠的目光望向猶自攤開著的裝備目錄,心中暗道:「麒麟臂,你終究會是我的。」

  「積累貢獻,我一定要以最短的時間內積累夠五萬的貢獻,不能讓這件堪稱無上神兵的寶物與我擦肩而過。」

  正在凌風心中充斥著對麒麟臂的渴望,對貢獻點的渴求時,厲媚兒湊了過來,小聲問道:「凌小弟啊,可不可以告訴姐姐,石供奉傳你的是什麼掌法?」

  本來這類問題應當是忌諱,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像她這樣大大咧咧地問出來,可偏偏厲媚兒問出時又全然不會讓人產生反感的感覺。

  凌風原本就是要加入他們血刀的,到得那時,有什麼手段更是不可能隱瞞,也就沒有什麼要避諱的了,微笑著說道:「小弟新學的掌功有兩門。」

  「玄冥神掌!」

  「九陽神掌!」

  ……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這三日裡,凌風除了陪伴家人之外,幾乎足不出十心軒,捉緊時間修煉的正是他當日告訴厲媚兒的玄冥神掌和九陽神掌。

  這兩門掌功自然不是石師所授,嚴格說來,「傳授」它們給凌風的,應當是玄陰子與東方勝才是。

  回到武院這些日子來,凌風當然不會完全忽視了自身的修煉。

  由於養傷的原因,他並沒有怎麼修煉武學,可身上的傷勢,卻不會妨礙他在迷神天珠中消化黃沙谷一戰的收穫。

  迷神天珠的「燭照」與「回溯」,當真是有無法言述的莫測威能。這些日子來凌風一遍遍地在迷神天珠回溯的場景中,參照玄陰子的陰煞修羅功,東方勝的炎陽大法,終於創出了兩門分別擁有極陰與至陽的掌功。

  陰煞修羅功與炎陽大法,本就是出自八荒六合獨尊功,補全為心境武學後,凌風對這門無上絕學的理解當世無人能及。

  凌風正是憑著這深厚的積累,反過來推演玄陰子與東方勝的武學,自然是事倍功半,並不為難。

  最終成形的玄冥神掌與九陽神掌,在陰寒與至陽屬性上,甚至高於了玄陰子與東方勝本身,達到了全新的高度。

  創出了這兩門掌功後,凌風就一直在思考,怎麼才能在實戰中發揮出足夠的威力來,天蠶金絲手套算是為他補足了一個短板。

  在得到麒麟臂,並復甦其上的麒麟精血,發揮出無上威能之前,這副手套正好作為過渡之用。

  此時,天剛濛濛亮,十心軒中凌風一夜的修煉堪堪到了最後的關頭。

  「呼~~~」

  凌風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濁氣,在空氣中帶出了一道白色的霧氣,好像北方的冷風,跨越了空間阻隔在十心軒中呼嘯。

  在呼氣的同時,他的雙手手腕翻動,掌心向前,向著窗外推出。

  霎時間,一抹冰藍色的光澤染上,旋即一道粗如兒臂的寒氣從掌中噴薄而出,擦著窗戶撲出了窗外。

  頓時,窗格上掛滿了寒霜,彷彿一瞬霜凍。

  窗外,綻放得燦爛的一樹繁花,在寒氣中幼嫩的花骨朵兒盡數為冰晶覆蓋,彷彿是天然的水晶,將這些美麗冰封永存。

  偶然風兒吹過,一樹的冰花凋零了下來,本來繁盛的花樹,竟是剩下了光禿禿的桿子。

  一掌之寒,不下寒冬凜冽之威。

  凌風滿意地點了點頭,真元運轉,同樣的手掌上一抹紅光乍現,就好像是蜷縮起來的手掌,將一顆火種握在了掌心一般。

  橫臂,握拳,凌風的手臂在身前一抹而過。

  熾熱的氣息爆發,彷彿有熊熊篝火在房中燃起,熱氣充斥每一寸空間。

  頃刻之間,掛滿了冰凌的窗格上冰消雪釋,只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聲,才能證明剛才冰凝的一幕並非是虛幻。

  凌風臉上的笑意愈濃。

  哪怕是有迷神天珠的幫助,有八荒六合獨尊功作為基礎,然而這麼短短時間內,創出並練成兩門威力不俗的掌功,他自己也是相當的滿意。

  透過大開著的窗戶,凌風看了一眼天色,低聲自語道:「時間差不多了。」

  他長身而起,套上一身黑色勁裝,再將人皇驚世劍及劍匣背負到了身後,最後罩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風,這就是全副武裝了。

  今天,就是他們出發的日子。

  前幾日裡,疤臉羅成與厲媚兒所在的血刀其餘人等,一直在為要接下的任務而奔走,凌風也不急於去與他們相見,樂於多修煉一番。

  一直到昨日裡,疤臉羅成上門前來通知,諸事齊備,他們今日就要出發,讓凌風做好準備。

  現在,萬事俱備,出發!

  凌風大踏步走出了十心軒,出門後大袖子一揮,房門豁然關上,再開啟時,不知是多少時日以後了。

  ……

  紫巖城內城,武院之左近,有一座五層高的建築屹立著。與其相比,週遭其餘的屋舍都如醜小鴨一般,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敢在武院周圍,建如此張揚的建築,此處的主人底氣之雄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凌風此時,正站在這座建築的門外。

  略微一抬頭,他便看到這座五層高樓的匾額上,題著:「春風如意閣」五個大字。

  在牌匾之下,綴著一條絲線,上面懸掛著一枚拳頭大小的金錢,稍稍不留神,可能就會漏了過去。

  然而常在外行走的武者,心裡就會有數,這一枚金錢所代表的意義,甚至更在春風如意閣本身之上。

  ——商盟!

  但凡懸掛如意金錢標誌的,皆是商盟所屬。

  商盟如同武院一般,也是一個大型的組織,不同的是它以溝通有無行商天下為住。雖不以武力稱雄,但錢能通神,即便是武院,也不敢小看商盟半點。

  有資格出入商盟,自然也多是武者了。

  凌風只是在春風如意閣門外駐足不過片刻,就見得不知多少武者出入。

  微微一笑,凌風踏步而入,對這商盟他前世可是沒有少接觸,熟悉得很了。

  他剛剛進入春風如意閣大堂,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頭頂上傳了下來:

  「凌兄弟,這裡!」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18
0054 第五十一章 血刀聚,熊狼山

「凌兄弟,這裡!」

  凌風抬頭一看,只見得三層處,疤臉探出雕花紅木護欄來招著手。

  正好這時候,一個侍女迎上來招呼,凌風衝著疤臉示意了一下,便讓那侍女引領他上去。

  一路行來,明明是在樓中,卻時常可見繁花似錦,綠樹成蔭,即便是那些現今時節不在花期的花樹,也會用綢緞扎出鮮艷的花兒,以假亂真地點綴在樹上。

  順著樓梯,拾階而上,左右兩側有活水環繞,或是叮咚如泉,或是飛流似瀑,清新的水汽足以讓疲乏者來到這裡便會精神一振。

  除此之外,雕欄玉砌,琉璃金樽,諸如此類,更是應有盡有。

  一路上得三層,頭前帶路的侍女忽然駐足,神情恭謹地兩手貼放在大腿上,退到一旁避讓。緊接著,一行七人從凌風的身旁擦身而過,魚貫而下。

  這七個人身上都帶著一股彪悍氣息,與一種無法言述,但是卻能清晰感受到的血腥味道,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常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的強大武者。

  凌風本也不曾在意,不過略略側了側身子,讓開一定的空間就是了。

  在第三個人從凌風身旁通過的時候,忽然在停頓了一下,頓時一種彷彿被猛獸盯上了一般的感覺,湧上了凌風的心頭。

  「嗯?」

  凌風皺了皺眉頭,回望向那人,卻見得那人頭也不回地再次舉步,向著樓下走去。

  轉眼間,一行七八人,盡數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

  「這是誰?」

  凌風心中不解,剛剛驚鴻一瞥下他大致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雙眼纖細如女子卻精光四射,雙唇薄得一旦緊閉就好像一條細縫一樣,分明連見都沒有見過,可那敵意又是真真切切的。

  「凌兄弟,怎麼還不過來?」

  正沉思間,疤臉已經看到了他,大聲招呼著。

  「如果真有問題,終會再碰面的。」

  凌風將此事暫且按下,給了賞錢打發那侍女離開後,面上浮現出笑容,走了過去。

  這三層處,乃是一個環形的大空間,佈置得並不緊湊,零星放置著幾張桌子,既能滿足在此地消費的武者互相交流的慾望,又能保護一定程度的隱秘。

  在桌上,除了疤臉羅成與厲媚兒外,還有四個人。

  四人中有一個二十許人的美麗女子,一臉幸福地靠在其中一個男子的身上,看她的氣質模樣,當是這春風如意閣中的歌女一類。

  排除了那個歌女,其餘三個人,便是凌風尚未見過的隊友了。

  還不等凌風打量個仔細呢,疤臉羅成就自告奮勇地說道:「凌兄弟,我來給你介紹。」

  「這是兄弟們中的老大,後天第五層的高手,血刀無情。」

  「凌兄弟你別看老大叫無情,他的為人可是沒說的,這些年多靠他了,不然我們這些人不知道有幾人能活到現在。」

  那是一個看上去應當是三十多歲年紀的男子,相貌俊朗又帶著一種剛毅之色,面容上最為顯眼的就是他一對眉毛長得直入鬢角,就好像兩把飛揚的長刀一般。

  在血刀無情的身旁,一邊靠著的就是那個歌女,另外一邊,則倚著一柄無鞘長刀。刀柄刀身皆成血紅顏色,其高度超過一人,血刀之號應當就是從這刀上來。

  「這是大盾寧武,暴錘李永霸,都是老兄弟了,你叫他們大盾和錘子就好了。」

  疤臉接下來介紹的兩人,大盾寧武看上去幹枯瘦小,不曾想卻能舞得起青鋼盾,想來當是天生神力一流的人物;

  與之相比,暴錘李永霸就截然相反,身高九尺,肩膀更是寬過兩人,肌肉墳起老高,一看就是力大無窮的人物。他放在身旁的兩把巨錘,正是其力量的證明。

  凌風上前與他們三人一一見禮,同時也明白,他們平時的外號就是以擅長的武器來論,厲媚兒的毒刺想來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疤臉……

  他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疤臉從地上提起一張看上去誇張無比的巨弓,得意地拍著弓身道:「這是老哥我的吃飯傢伙,怎麼樣,威風吧?」

  看著那巨弓猙獰無比模樣,凌風點了點頭,承認了其的確威風無比。

  在疤臉的一旁,厲媚兒從裙下掏出了兩根足足有大腿長短的漆黑尖刺,有點示威意思地揮動了一下。

  「凌兄弟,既然你決定加入我們血刀,那以後大家就都是生死兄弟了。」

  疤臉一介紹完,血刀無情就微笑著說道,接著伸手一引,讓凌風坐下,又示意著身邊女子給凌風倒酒。

  「她叫紅袖。」

  在那個歌女給凌風倒酒的同時,無情淡淡地介紹了一句。

  就這麼一句話,讓紅袖臉上瞬間浮現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帶著滿足與無憾的欣慰之意,讓她看上去美麗了不少。

  凌風暗暗點頭,血刀無情給他的印象的確如疤臉所說的,隨和細心,是一個好隊長。

  確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後,說話也就再無顧忌了,閒談了幾句,暴錘李永霸忍不住問道:「隊長,我們確定了要熊狼山?」

  「嗯。」血刀無情點了點頭,吟盡杯中酒,道:「最近也就是這個任務報酬豐厚,同時額外的收穫也足以滿足,並且危險在我們的控制之內,隨時可以抽身而退。」

  「再說了,不多接些這種任務,錘子你怎麼能攢得夠養老錢?」

  「熊狼山?」凌風心中一動,隱隱覺得這個地名很是熟悉,又想不起來具體。

  前世紛紛擾擾數十年,英雄豪傑輩出,各種傳奇掌故無數,凌風雖然親身經歷了那個時代,卻終究不可能將所有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恰如那麒麟臂,要不是偶然看到,或許就可能連努力一把的機會都沒有,與其擦肩而過了。

  「算了,不想了,若是真的重要,以後終究會想起來的。」

  努力地回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凌風也只得暫時放下了。

  凌風略微表現出了異樣,血刀無情還以為他有什麼疑慮,介紹道:「凌兄弟,你剛開始參加任務,可能還不清楚。」

  「熊狼山在荒原之外,本來並不危險,山中雖有妖獸,可少有下山的時候,危害不大。然而這次血雨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山上的妖熊與魔狼大量下山,並且實力增長迅猛。」

  「武院方面這才下了任務,只要能取得狂暴熊王內丹回來上交,以便讓丹師們分析,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若是能更進一步,弄清楚具體情況,自然是更好。」

  凌風連連點頭,表示聽明白了。剛才的想法已經被他暫時按下了,此時只是想著狂暴熊王的內丹和熊膽可都是好東西,熊皮和胸掌亦是真品,這些東西換成貢獻點實是不小的數目啊。

  自從幾天前在裝備目錄裡看到了麒麟臂後,凌風現在看到什麼想的都是貢獻點……

  一番談論,眾人漸漸熟悉了,在席間閒話飲酒,作出發前最後的休憩與放鬆。

  在剛剛提到熊狼山任務的時候,無情身旁的紅袖臉色就有些發白,除了幫大家斟酒外始終低著頭,忍耐到最後終於忍不住了,低聲問道:「大哥,你又要出任務了?」

  「嗯。」

  無情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席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紅袖問得輕聲細語,幾乎是在無情的耳邊耳語,然而席間哪一個不是武者,耳聰目明是一定的,又有誰聽不真切?

  「能不能……」紅袖咬著嘴唇,遲疑了一下還是用懇求的語氣說道:「能不能不要去?」

  無情的眉頭一皺,淡淡地說道:「你別管。」

  「我……」

  紅袖高聳的胸部劇烈地起伏了起來,貝齒咬著下唇,慢慢拿起酒壺給無情倒了一杯酒,接著對著眾人福了一福,然後起身退開了。

  在她離開數十步後,隱約間眾人似可聽到飲泣的聲音傳來。

  無情拿起酒杯,頓了一頓,緩緩地飲入了口中。

  厲媚兒歎息一聲,說道:「哎,隊長,紅袖她也是關心你。」

  無情點了點頭,表情還是沒有變化:「我知道。」

  厲媚兒好像有什麼話想說話,遲疑了一下問道:「她跟了你很久了吧?」

  「七八年了。」

  「那隊長你怎麼不接她離開?」

  無情終於放下了酒杯,看著厲媚兒的眼睛說道:「媚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如果哪一天,我放下這柄血刀,我會接她離開的。」

  話到此處,厲媚兒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感受到無情冷硬下掩蓋的柔情,凌風暗暗歎息一聲,恍惚間,似可看到昔日他自己的影子。

  「解語……花解語……」

  「今世,我們還能相遇嗎?」

  「今世的我,不會再因為種種無奈,而讓我們之間繞上那麼多的圈子。」

  「哪怕一天的時間,我都不想浪費……」

  有所感觸的不止是凌風,席間眾人彷彿各自想起了什麼,或恍恍惚惚,或怔怔出神,氣氛一下子壓抑了下來。

  好半晌,血刀無情長身而起,淡然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

  一行六人,離開了春風如意閣。

  在走出大門的時候,凌風眼角的餘光,似可看到一個婉約的身影,一直目送著眾人的背影離開。

  武院外,早有一輛安排好的馬車,在等著他們。

  ……

  一路無話,半個月後,馬車帶著凌風一行六人,抵達了一個小鎮。

  這個小鎮,也是進入熊狼山區域前,最後的一個補給處。

  一般在這樣的地方,都會有一個武院的下屬勢力,通常以「堡」稱之,如凌風曾去過的陰陽鎮之石堡,這裡則是熊狼堡。

  「律~律~~」

  馬車在熊狼堡外緩緩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血刀無情、疤臉羅成、大盾寧武、暴錘李永霸、毒刺厲媚兒,最後是凌風,一個個接連走下了馬車。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18
0055 第五十二章 冤家路窄

「凌兄弟,平常我們出任務的時候,開始之前,還有中途補給休憩,都會住進堡中。」

  走下馬車的疤臉羅成貪婪地呼吸了一下空氣,狠狠跺著腳活動筋骨,緩解著在馬車中呆得太久的憋悶,接著一指熊狼堡說道:「看見它了嗎?別看它不起眼,在任務中進行了久了你就知道,我們看到這些堡,就好像回到了家裡一樣。」

  前面說得還算正經,到後來疤臉就原形畢露了:「美酒,美食,還有——美女!這裡應有盡有。」

  隊伍裡其他人除了無情是人如其名,面無表情之外,厲媚兒給了疤臉一個白眼,餘下的都是嘿嘿笑著,盡在不言中了。

  凌風也是笑笑,沒有參與其中,而是打量起了週遭的環境。

  看完之後,他就是一皺眉,眼前的熊狼堡冷冷清清的,與陰陽鎮石堡對比了一下,頓時就能感覺到天上地下的差距。

  「這裡怎麼這麼冷清?」凌風奇怪地問道。

  「荒原之外地地方,按危險性武院將其分成了天地玄黃四級。」疤臉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解釋道:「熊狼山這裡,只是黃級,一般並沒有什麼危險,只是監視而已,當然少有武者過來了。」

  「要不是這次突然出事,我們也不會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們一行六人,大都帶著標誌性的武器,無論是血刀還是巨弓,大盾還是錘子,堵在門口說話都顯得太過顯眼了一點。

  眼看著注視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血刀無情朝眾人開口說道:「走吧,我們進去休整下,補充些東西,明天就進山。」

  話說完,他當先朝著熊狼堡中走去。

  一行六人,步入熊狼堡中。與外面的冷清比起來,熊狼堡內部就要熱鬧得許多了。

  堡內,雖然有不少勁裝打扮,攜帶著武器的武者,可實際上,來來往往更多的卻主要是服務於武者的各種人員。

  有小二、侍女、歌姬、伶人,也有商盟派來的掌櫃,零散的商人。

  前者自然提供各種服務,以讓武者們放鬆的,那些商人,更是但凡在武者匯聚之處,都決計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他們既是出售各種補給給武者們,同時也會向武者們收購各種收穫,比如妖獸材料,甚至是種種情報訊息等等。

  疤臉等人顯然是常常來往這種地方,目不斜視,直奔主題而去。

  「小二,過來,給我們上你們最拿手的菜。」

  疤臉咋呼著,眾人已經落座了下來。

  熊狼堡中並不算太大,坐在大堂上的眾人只要張望一眼,就不難將整個大堂中的情況盡收眼底。

  「嗯?!」

  凌風目光越過數十張桌子,看到了不遠處一行正起身離開座位的武者。在看到這些武者的第一時間,凌風瞳孔就驟縮了一下。

  他碰了碰身旁的疤臉,問道:「羅老哥,你看看,認識那些人嗎?」

  疤臉轉過頭瞥了一眼,神色凝重了一些,道:「認識,『老朋友』了,怎麼,你認識他們?」

  在他說到「老朋友」這三個字時明顯的重音,讓凌風一下子就明白了雙方的關係,不至於會錯了意去。

  「不認識,不過……」

  凌風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人,很快與其中一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對方的目光中,有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敵意,彷彿是要用目光就他碎屍萬段一般。

  同樣的目光,同樣的人,一般無二的敵意,早在多日前,於春風如意樓中,便出現過一次了。

  凌風在看到這些人,特別是其中那個雙眼纖細如女子,嘴唇刻薄比刀刃的男人時,腦海中便浮現出了當日在春風如意樓中,擦肩而過時那種幾乎要讓雞皮疙瘩全數立起的注視。

  確定了對方來者不善,凌風便簡明扼要地對疤臉說了當日的事。

  疤臉臉上的疤痕立刻跳動了起來,沉聲道:「他們也是出身我們紫巖城的武者,一樣掛靠在紫巖城武院當中,跟我們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麼多年來,搶任務,爭收穫,劫路子,起齷齪……數都數不清楚了。」

  「我們都在說,要是哪次在任務裡面一個說不好,怕是就要幹起來。」

  說到這裡,

  疤臉頓了頓,很是奇怪地道:「他們是跟我們不對付,可你剛剛說的那個時候,除了我們自己,還沒人知道凌兄弟你的加入啊,奇怪,奇怪!」

  凌風也不知道原因,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對方,尤其側重那個表露出明顯敵意的。

  「咦?」

  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問道:「羅老哥,你跟我介紹一下那幾個人。」

  「嗯。」疤臉遠遠看著那幾個人,口中依次念道:「郭家的郭解,薛家的薛望,金家的金天養,謝家的謝韞和贅婿馮立,童家的童瓊和童瑜地兩姐弟。」

  「竟然全部都是世家子弟。」凌風眉頭一皺,同時對疤臉他們與那些人長久的衝突有點明白了。

  不僅僅是競爭關係,也是世家武者與平民武者之間的天生不對付。

  世家武者自認高人一等,平民武者也不會認為自己比誰低了一頭,衝突然不可避免了。

  「金家的金天養?」

  凌風瞳孔收縮了一下,注意到了其中一人的姓名。

  「果然如此!」

  疤臉介紹這幾個人時,是按照對方行走的先後順序來的,當初在春風得意樓那個對凌風帶著濃濃敵意的男子,正是排在第三位的金天養。

  「是金家的人。」凌風暗暗搖頭,卻也怡然不懼,「看來是因為公子顯的原因了。」

  當初在紫巖山上,冷眼旁觀金顯被方德暗算致死,凌風便知道這事十之八九會算到他的身上。

  金家未必會懷疑金顯的死是有人下手,可卻一定會查到在金顯出事前,曾經多方為難過凌風。

  是寧殺錯莫放過也好,還是喪子的金家家主金承想要洩憤也罷,在不驚動石軒的前提下,找凌風麻煩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若是呆在武院當中,無論是武院本身的威嚴,還是石軒的威懾,都讓金家不敢動彈。可是在任務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每年裡,都有不知道多少武者喪生在荒原中,在一次次任務裡,多他凌風一個也不多。

  想明白前因後果,凌風反而放鬆了下來,這世上惟有未知可懼,得知緣故之後反而算不得什麼了,水來土掩罷了。

  在凌風沉思的時候,一直冷眼旁聽的血刀無情插口說道:「凌兄弟,金天養跟你有仇?」

  「嗯。」凌風點了點頭,接著歉然道:「我也沒想到會碰到他們,給大家添麻煩了。」

  「你說什麼呢。」疤臉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不滿地道:「既然大家一起出任務,就是生死兄弟,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疤臉說的沒錯。」

  無情毫不猶豫地點頭贊同。

  「疤臉總算是說了一回人話。」

  厲媚兒語笑嫣然。

  大盾寧武和暴錘李永霸連連點頭,全無二話。

  凌風看著他們,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咦,他們過來了。」

  疤臉扭頭看一眼,出聲提醒。

  一邊說著,他一邊站了起來,衝著對方一行人大喊一聲:「嘿,郭公子,你們這些公子哥兒也有興致來湊熊狼山的熱鬧,你們不是應該看不上這點兒嗎?」

  無情沒有起身,只是冷眼看著郭解等人,略一皺眉說道:「看來他們比我們先到,已經去探過,戰過了。」

  眾人點頭贊同,對方走近了,那種新近廝殺過的血腥味道,又怎麼瞞得過他們。

  「疤臉你一邊去。」

  對方為首的郭解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轉而對無情說道:「血刀,你們血刀怎麼帶一個新人出來了?哼哼,小心你們都被這個累贅給拖累死!」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無情依舊是坐著,一邊說話,一邊還不忘緩緩地喝著酒,就差直接將「無視」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我們血刀的事情,就不勞動郭公子你費心了。」

  在郭解與無情爭鋒相對的時候,金天養面露冷笑,走到了凌風的身旁,俯下身子,在凌風的耳邊說道:「凌風是吧,沒想到你竟然混到血刀裡面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了嗎?」

  來者不善,凌風也懶得故作什麼姿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說。」

  金天養臉上現出一抹羞惱之色,繼而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跟我那個沒用的弟弟有什麼過節,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家裡的老傢伙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弄得我很難受。」

  「誰讓我難受,我就要他的命。」

  「所以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偏偏得罪我們金家的人,我們金家就是一隻狗,都比你的命貴重。」

  金天養前面幾句話,都是壓低了聲音,細弱蚊蚋,只有近在咫尺的凌風能夠聽聞。最後一句,卻猛地一下拔高了起來,附近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剎那沉寂,緊接著金天養一方的幾個人大笑出聲:「哈哈哈~~~天養你說得好。」

  「你個狗娘養的說什麼呢?!」

  疤臉、暴錘、寧武、厲媚兒幾人拍案而起,即便是一直平靜的無情臉上也現出了怒容來。

  疤臉等人在怒罵的同時,也不忘擔憂地看了凌風一眼。

  金天養壓根不管疤臉等人,就這麼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凌風,好像在無聲地說著:我就是把你看做了腳下的泥土,任意踐踏,你又能如何?

  在所有人或挑釁,或擔憂的目光注視下,凌風手上的酒杯頓了頓,懸停在口邊有那麼一息上下的功夫,然後他緩緩地繼續將杯中酒倒入了口中。

  「啪~!」

  當最後一滴酒漿流入了口中後,凌風手中一緊,掌中發出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酒杯被生生捏得粉碎。

  同時他一手按在桌面上,扭轉過身子,直面金天養緩緩起身。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19
0056 第五十三章 「你敢嗎?回答我!」

 凌風一手按在桌面上,扭轉過身子,直面金天養緩緩起身。

  在那一瞬間,熊狼堡大堂中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凌風身上豁然騰起的氣勢,心中一凜之餘,也起了看好戲的心思。

  「揍他!揍他!揍他!……」

  不知是哪個最先起的頭,大堂中唯恐天下不亂的叫聲伴著酒罈子被砸在地上的聲音,幾乎要將屋頂都掀翻了過去。

  金天養神情陰冷,一聲不吭地以目光橫掃而過。

  他目光所及,彷彿自帶了冰霜的寒冷一般,起哄的聲音飛快地平息了下去。

  沒有人想被這樣無法無天,偏又實力強橫,後台強硬的公子哥給恨上。

  金天養不屑地撇了撇嘴,挑釁地看著凌風,哂然道:「怎麼,你還敢動手不成?」

  「小弟~」

  厲媚兒連忙一把拽住凌風的衣袖,生怕他一時衝動,真中了金天養的謀算。

  「哈哈~凌風啊凌風,你不是被稱作什麼天才嗎?怎麼,只會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金天養放肆地大笑著,「來,告訴本公子,那裡風景好嗎?」

  「金天養!」

  凌風猛地一凝,拍了拍厲媚兒的小手,眼角的餘光瞥視著金天養,不屑地說道:「你玩了半天手段不累嗎?你不就是想激得我對你動手嗎?」

  「可以!」

  從始至終,凌風的語氣都是淡淡的,那種暴風雨來臨前夕一般無二的平靜,充斥著壓抑無比的力量感。

  「一入堡中,不得擅自動武,違者就是與武院為敵。」

  「不過,武者決鬥,不在其內。」

  凌風聲音轉冷,喝道:「凌某現在就向你約戰,請熊狼堡總管見證,誰都不許插手,你我兩人,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

  「你敢嗎?!」

  「回答我!!」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最後一聲大喝,在驟然安靜了下來的熊狼堡中,引起回聲陣陣,恍若有漫山遍野的人在高聲疾呼喝問。

  凌風的應對,超過了金天養等人的預料,也超過了無情他們的想像。

  像他這樣少年得志的天才,面臨如此蔑視入骨的挑釁,直接暴起出手,才是最可能發生的一幕。

  那是金天養他們的謀算,也是無情等人擔憂的地方。

  可凌風幾句話一出,情況又是不同了。

  無情等人,既是擔心凌風的實力不足以勝過金天養,又是欣慰他不曾落入對方的算計,話已出口,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狠狠地望向金天養。

  這次,卻是沒有任何人起哄,整個熊狼堡大堂中一片死寂,只有凌風的聲音在轟然迴響著。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凌風的大聲喝問,都匯聚到了金天養的身上。

  「我……」

  金天養略微開了開口,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

  「我……」

  他很想道一聲有何不敢,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凌風平靜得如同深海一般的目光,竟是吐不出口來。

  「我……」

  金天養的額頭上,一滴豆大的汗水順著鬢角滑落了下來。

  時間只是過去了數息罷了,然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金天養感覺就好像過了好幾個時辰一般。

  他彷彿能感覺到,隨著他沒有能當場應戰,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的目光中都是譏誚,連身後自家同伴看過來的,亦是帶出了鄙夷。

  「怎麼會這樣……」

  金天養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猛地驚覺了一下,再看向凌風的目光就不同了。

  他反應過來是為什麼了。

  就在凌風喝問出口之後,他的眼神、他的氣勢、他的神態……一切有形無形的東西,都隨著那幾句話發生了變化。

  彷彿站在金天養面前的,不再是一個少年武者,而是一個無所畏懼,能站在屍山血海上放聲大笑,將生死看做是等閒的蓋世豪雄。

  恐怖的氣勢、威壓、震懾,隨著凌風神態的變化,一波波地湧了上來,幾乎將金天養淹沒。

  在那一瞬間,金天養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隻柔弱的兔子,在百獸之王的威壓下,哪怕心中再想要應戰,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他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而已。」

  「他只是剛剛晉陞後天罷了。」

  「他只是拜師不到一個月,又能學到什麼東西?」

  「他只是……」

  ……

  金天養在心中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而且每一個聽起來,都是那麼的成立,他完全沒有輸的理由。

  可話到口邊,又被他不由自主地生生壓了下去。

  金天養頭上的冷汗,不知何時,滾滾而下,心裡警鐘長鳴,不住地迴響著:「不要應戰,不要應戰,不然……」

  「……會死!」

  金天養畢竟與他弟弟不同,他是一個真正的,經歷過生死的武者,在生死邊緣掙扎過養成的危險預感,讓他直覺地感到了危險,應戰的話無數次到了嘴邊重新嚥了回去。

  到了這個時候,金天養的異狀自然逃不過眾人的眼睛,無情、疤臉等人臉上的擔憂之色隱去,代之的是濃濃的挑釁之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金天養不敢應戰,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縱然是金天養自身還是掙扎著,但結果其實早已注定了。

  身為武者,不能屈心,不能受辱。

  胯下之辱、折衝樽俎,那都是上位者玩的事情。

  金天養既然沒有第一時間應戰,而是猶豫了,恐懼了,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猶豫與恐懼只會放大,不會縮小,再不可能應戰了。

  果不其然,掙扎了良久,金天養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最終從口中吐出的是一聲冷哼:

  「哼!」

  「我們走!」

  金天養掉頭就走,竟是連一句場面話都沒有說。

  他的同伴們如郭解等人,亦是臉面無光,狠狠地盯視了無情等人一眼,尤其是在凌風的身上深深地凝望了一下,也隨著金天養快步向著熊狼堡外走去。

  「郭公子,各位大公子,大小姐,怎麼不多坐一會兒啊~」

  疤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金天養、郭解等人頓時又加快了腳步。

  「哈哈哈~~~」

  轟然大笑的聲音,如同一股股推力,讓金天養等人近乎狼狽地消失在了熊狼堡大門外。

  「可惜~」

  凌風重新落座了下來,暗暗搖頭,他剛才是真希望金天養能答應下來,即便是暴露實力,能趁機殺了這個禍害,也是值得的。

  奈何金天養卻是真正激怒了他,怒氣一生,隱藏在凌風體內那屬於絕世強者的威壓與氣勢便不由自主地宣洩了出來。

  「算他運氣好。」

  凌風暫時將金天養一事放下,卻感覺到周圍的情況有點不對,愕然抬頭正見得無情、疤臉、厲媚兒等人都在好奇地看著他。

  「呃~你們這是怎麼了?」

  「凌小弟啊,你膽子很大啊。」厲媚兒嬌笑著,頗有幾分百媚橫生的味道,哪裡有方才與金天養橫眉冷對模樣。

  「嗯嗯嗯~」

  疤臉等人連連點頭。在他們看來凌風只是剛剛進入後天,成為正式武者不久,竟然就敢挑戰金天養後天第四層的高手,這膽子還不夠大?

  凌風啞然失笑,很誠懇地說道:「我能贏他。」

  「凌兄弟你不要小看了金天養那個狗娘養的。」疤臉顯然沒將凌風的話當真,語重心長地道:「別看剛才那幾個王八蛋都是世家子弟,可還真都不是什麼善茬。」

  「咱們紫巖城在他們這代,也就出了這幾個能打敢拚的世家子了,其他的不是米蟲就是飯桶。」

  一邊說著,疤臉一邊不忘大拍著胸脯:「萬一在熊狼山上又遇到這幫王八蛋,凌兄弟你往老哥這邊來,老哥我幫你扛。」

  這叫一個義氣滔天,豪氣干雲啊,凌風哭笑不得,也只得連連點頭,總不能說「我真能贏他」吧……

  好在這個時候無情下了結語:「大家到了熊狼山上,千萬小心,我看郭解他們不懷好意。」

  「說不得到時還真得跟他們幹上一場。」

  「晚上我們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就出發吧。」

  ……

  在凌風他們這邊輕鬆閒談時,另一方剛剛離開了熊狼堡的郭解、金天養等人,卻是一片死氣沉沉壓抑。

  走了小半天,眼看著已經遠離了熊狼堡,郭解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好像將剛剛受到的憋悶一氣吐出了一般,終於開口說話了:

  「天養,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你說的那個可能與你便宜弟弟的死有關,還拜了石軒為師的小子?」

  「嗯,就是他!」

  金天養目露凶光,臉上儘是陰狠之色,「我本以為他未必敢對我們金家人下手,找他麻煩只是為了洩憤,還有讓老頭子出口氣而已。」

  「現在看來,這小子怕是真與金顯的死有關!別人可沒有他那麼大的膽子。」

  說話間,金天養臉色忽然漲紅,又想起了在熊狼堡中那讓人感到無比羞恥的一幕。

  一想到因為金顯的死自家裡雞飛狗跳,還有自家剛剛丟出去的人,他就對凌風切齒痛恨。

  就在金天養在那發狠的時候,他們七人當中一陣神色冷靜,一路沉默,連剛才衝突時候也不曾出過一言的薛望忽然開口說道:「算了吧天養,你那個便宜弟弟死了比活著好,這個道理你也應該明白才是。」

  薛望面貌尋常,衣著與其他世家子比起來,也不過普通,看上去毫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了過去。

  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薛望才是他們的智囊。

  不等金天養回話,薛望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別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正事要緊。」

  「嗯。」金天養雖然心中還有不甘,仍是重重點了點頭。

  「還有。」薛望繼續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不好說。」金天養臉上的激憤慢慢散去,代之的是茫然與不解,還有不為人所知的恐懼。

  「那個時候,我感覺好像不是在面對一個小兔崽子,倒更像是……」

  說到這裡,金天養忽然住口不言,自己都覺得好笑了起來。在剛才那一剎那,他想起的人竟是他生平見過的第一高手,他的親舅舅。

  「算了,不用提了。」

  一行人的首領郭解開口,打住了這個話題:「到了熊狼山上,我們有的是機會,讓那小子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危險。」

  ……

  第二天早上,血刀一行人踏出了熊狼堡,進入了熊狼山脈區域。

  這個時候的眾人再不是剛剛下得馬車時候的模樣,一個個勁裝罩體,尤其是暴錘李永霸的身後,還背著一個足足有一人高的鐵箱子。

  錯非李永霸神力無雙,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短期內還好,時間一長定然受不了。

  箱子裡裝的,正是他們往後很長一段時間的補給品,同時也是日後裝載收穫的東西。

  「錘子,要不要我幫你背會?」

  血刀裡第二個天生神力——大盾寧武,看著山路難走,開口問道。

  「用不著。」暴錘憨厚地一笑,搖頭拒絕了。

  離開熊狼堡進入山區以來,他步履輕快,走得極穩,顯然身上那些東西外加手上兩把大錘,對他來說還算不得什麼。

  隨著一行人越走越深入山區,行進間他們的位置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凌風、厲媚兒,一個是眾人眼中的新人,實力也最弱;一個以敏捷為主,又是女子,兩個人走在了最中央,受其他掩護。

  當先走在最前面的是血刀無情。一站在領頭開路的位置,無情就把纖長的血刀提到了手中,時刻注意週遭的情況,隨時指揮眾人行止,顯露出了豐富無比的經驗。

  暴錘李永霸與大盾寧武,則分別居左右兩邊,略略靠著側後的位置。

  也只有這兩個位置,最能兼顧所有地方,隨時能衝上去掩護。

  一行五人,彷彿鋒矢一般,迅速地切入了山區深處。

  一直走了大半天,當太陽慢慢墜往西方,絢麗的晚霞爬滿了天際的時候,走在最前方的血刀無情忽然舉起了手,示意隊伍停下。

  「有狀況!」

  凌風在止住腳步的同時,抬頭望去,只見得在正西方向,濃濃的黑煙在不斷地升起,彷彿一道漆黑的裂縫,將橙紅的夕陽一分兩半。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19
0058 第五十四章 燃燒村落,玄冥九陽

「果然是出事了。」

  無情當先尋了個小山坡上去,從高處望向黑煙滾滾升騰的地方,一看之下,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凌風等人,旋即看到了相同的一幕。

  越過前方一片遮擋了視線的小樹林,一個悲慘的景象進入了視野。

  那是一個燃燒中的村落,大半的木屋、草屋,都燃成了巨大的火炬。本來當是炊煙裊裊的溫暖時候,現在卻成了祝融肆虐,黑煙蔽日遮天的慘狀。

  「這裡有人居住?」凌風愕然問道。

  無情神色沉重地點了點頭,道:「熊狼山物產豐富,靠山吃山自古有人繁衍生息,大小村落不下數十。」

  「這已經不是這段時間來被襲擊的第一個村落了,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有才有我們這些武者前來,一是絞殺下山的妖獸;二是弄清楚熊狼山妖獸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嗯!」

  眾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起來,向著那個燃燒中村落走去。

  片刻之後,當凌風等人來到村落外面的時候,火光漸漸熄滅,只有零星的火點偶然隨著風起而爆燃幾下,旋即熄滅。

  隨著火的熄滅,遮天濃煙也跟著散去,村落中殘存的部分,沐浴在大半跌落了地平線下的夕陽下,顯得分外的淒涼。

  無情、疤臉、凌風、厲媚兒……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踏入了村落當中。

  慘劇顯然還發生得並不久,村落中還時不時可以看到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倒在抗爭的路上,倒在逃亡的途中,為數不少。

  即便四處是焦黑的味道,依然掩蓋不住幾乎無處不在的血腥氣息。

  在場眾人,無論是女子還是少年,每一個都見過比眼前這一幕還要多上十倍的鮮血,然而在這一刻,卻又難免在心中浮現出悲涼與憤怒之感。

  同為人族之間,彼此為了利益,為了仇怨,為了種種原因廝殺,那是一回事;眼看著同族為妖獸這般低等動物,當成食物屠戮,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謂:物傷其類!

  穿過了大半個村落,細心的厲媚兒終於在幾乎被鮮血浸透了的地面上,發現了線索。

  「腳印,應該是一頭熊類妖獸。」

  血刀無情蹲下來判斷了一下,旋即起身,沿著腳印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久,在村子的東北角上,一口水井處,凌風他們找到了要尋找的目標。

  水井的井沿後面,有黑色的影子在蠕動著,從中傳出了「吭哧吭哧」的聲音,伴著血肉撕裂的響動。

  汩汩血水,繞過水井兩邊,彷彿一條即將斷流的小河,被河心小沙洲分成了兩半一般。

  鮮血一直流出了近十丈遠,一邊流動著,一邊滲入了當中,一直蔓延到了凌風等人的腳下時正好乾涸。

  「孽畜!」

  眾人之中心腸最軟的厲媚兒眼眶兒都有些紅了,怒叱了一聲後,伸手入裙下,再伸出時兩根細長的黑刺便被她擎在了手中。

  「媚兒,冷靜。」

  無情喝止了一聲,接著道:「妖獸食人,見之則殺,沒什麼好說的,也沒什麼好怒的,做好我們的事情就是了。」

  「這裡除了凌兄弟外,都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

  保持冷靜,憤怒只會讓你遇到危險。」

  他們這邊的動靜,終於驚動了進食中的妖熊,只聞得一聲怒吼,「轟」的一下,井沿上磚石迸飛,一個龐大的身軀直接撞破了井沿,向著凌風他們所在的方向人立而起。

  這頭大熊黑毛堅硬如利刺,身軀更是龐大出尋常黑瞎子的三五倍之多,咆哮中保持著人立大踏步走來。

  它的身上,頗有些焦黑的痕跡,可以想見不久前定然有火焰在其身上燃燒過,導致肆虐蔓延整個村落的大火,應當也是因為這頭妖熊的緣故。

  「可惜可惜。」看著咆哮走進的大熊,疤臉連手上猙獰的大弓都放下了,搖頭失望道:「竟然只是一頭尋常的妖熊。」

  「疤臉你看不上就讓老娘來。」

  厲媚兒手中黑刺碰撞了一下,向著妖熊遠遠揚著,若是挑釁。

  「吼~~」

  妖熊暴怒,忽然伏地,四肢皆動,比起人立起來時少了暴虐的威勢,卻速度暴漲,龐大的身軀運動起來竟是迅不可擋。

  「媚兒回來。」無情叫住了躍躍欲試的厲媚兒,繼續道:「凌風,前面那頭妖熊大致有後天三層左右的實力,與人相比,智力上有所缺陷,但體質與力量又遠遠超過。」

  「你應該可以應付,就交給你了,這是你進入任務以來的第一戰!」

  血刀無情的意思大家都能明白,厲媚兒雖然心有不甘,還是恨恨地收回了毒刺。

  疤臉上前一步,接過凌風脫下來的披風,叮囑道:「凌兄弟,這是你第一戰,千萬要小心。」

  「妖獸就是妖獸,越是高階妖獸,越是近妖而離獸,這頭雖然還是獸性十足,那身軀卻也夠龐大,切記不要硬接。」

  凌風微笑頷首,並沒有不耐煩,疤臉的關心他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的。

  「小弟,拿出你約戰金天養的氣勢來,

  小小一頭妖熊對你來說沒問題的。」厲媚兒收斂了情緒,開口鼓勵道。

  跟凌風關係最近的疤臉和厲媚兒都交代完了,所有人都在看向凌風。

  最多還有個三息上下,那頭暴怒中的妖熊就要衝入大家的陣型當中了。

  若是正常情況,引著妖獸進入陣型伏擊圈,自然是最為合理簡單的情況。可是現在不同,多少也有幾分血刀對凌風進行戰力考核的意思。

  對此沒有人可以非議,畢竟凌風現在也是血刀的一員,他的實力與表現關係著血刀所有人的生死。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凌風絲毫不緊張,看著那頭妖熊越來越近,他手上動作分毫不亂,將天蠶金絲手套不急不緩地戴到了手上。

  這個時候,妖熊離他還有丈許的距離,對妖熊來說,只需要合身一撲。

  面對這般情況,凌風微微一笑,道:「疤臉老哥,熊掌是你的了;媚兒姐姐,熊皮不錯,可以做個暖腳的墊子。」

  「夠豪氣。」

  「都什麼時候了!」

  疤臉與厲媚兒的反應,那就是截然兩個極端了,但其中的情誼卻是半點無差。

  「哈哈哈~~」

  凌風大笑著,腳步一錯,迎著妖熊閃了過去。

  他的腳步靈活無比,又始終保持讓自己處在妖熊的視線範圍之內,兩三次閃避騰挪,便將妖熊引離了無情等人,來到了一處空曠一點的所在。

  到了這個空曠處,凌風就不再後退了,腳尖在地上一點,彷彿鬼影子般靈活不進反退撲入到了妖熊的懷中。

  「啊~」

  厲媚兒驚呼一聲,旋即發現凌風當真如同鬼影子一般,一撲,一閃,一錯身間,妖熊粗壯如柱子的腿上就多出了一個掌印。

  ——寒冰凝成的掌印。

  ——玄冥神掌。

  「血刀中人不清楚我的實力,金天養他們更不清楚。」

  「這樣一來,倒是應該多少保留一下,免得讓金天養他們有所準備;又不能表現得太差了,不然在血刀裡也不好呆下去了。」

  在回身撲向妖熊的一瞬間,凌風腦海裡好幾個念頭閃過,最終的做出了決定:「那就拿這頭妖熊來練練玄冥神掌和九陽神掌,還沒有在實戰中施展過呢,正好拿這孽畜來開葷。」

  這頭妖熊不過相當於後天三級,縱然其身軀強悍,凌風隱藏了實力,僅僅以初入後天境界,玄冥神掌威能,也一樣不曾懼它半分。

  「嗷嗚~嗷嗚~~」

  妖熊發出一聲聲的吼叫,似是悲鳴,又如怒叫,笨重的身軀轉過了小半個圈子,重新找上了凌風。

  它不曾注意到的是,身上被凌風擊中的一掌處,一片冰藍在蔓延。更不曾發現,它轉身時候已經慢了些許。

  只是些許,並不明顯,但卻逃不過血刀等人的眼睛。

  「好快的身法。」

  「好狠的玄冥神掌!」

  疤臉、厲媚兒驚呼出聲,血刀無情也是連連點頭,這一交錯間已經足夠表現出很多東西了。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那頭妖熊直面凌風,蒲扇大小的熊掌接連拍落下來,一陣「彭彭彭」的響動,地面上現出了蛛網般的龜裂痕跡。

  數掌拍打間龜裂地面,這是何等的力量?

  可惜,再強大的力量,打不中人也是無用。妖熊這番爆發,連凌風的衣角都不曾捉到半分。

  在疤臉、血刀等人的眼中,凌風大笑著閃躲開妖熊從天而降的巴掌,身形如影子飄動,瞻之在前,視之又再後,無不相顧駭然。

  「這身法……」

  疤臉嘖嘖有聲,想不出什麼形容來。

  「簡直如同鬼魅一樣。」厲媚兒面露震驚之色地接了一句。

  凌風閃躲熊掌的動作,看似簡單,可是卻透露出了他驚人的身法腳步。

  「老大,怎麼樣?」厲媚兒回過神來,對血刀說道:「我說得對吧,凌小弟很強的。」

  「嗯,的確很強!」

  血刀無情臉上露出了笑容,本來只是卻不過情面,現在則是多了一個強大的戰力,完全是兩個概念。

  不僅僅是他,本來持著盾牌,緊緊盯視著場中情況,隨時準備上去救援的寧武,也露出了同樣的笑容。

  前後不過數息上下,凌風的表現讓血刀等人對他都有了信心,此時繼續看著他與妖熊戰鬥,心情都是放鬆的。

  就這麼片刻功夫,凌風繞著妖熊轉了幾圈,妖熊的身上尤其是在四肢上,也多出了好幾個冰藍的掌印。

  這些凝聚著玄冥神掌威能的掌印不住地散發著強烈冰寒,讓妖熊轉身、出掌的動作都比一開始慢了好幾拍。

  「很好,若是我全力以赴施展玄冥神掌,應該足以一擊之內滅殺這頭妖熊。」

  試探到現在,凌風的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同時一種久違的感覺湧了上來。

  獨自一人,與妖獸搏殺,並戰而勝之。

  這樣的日子,前世凌風在未曾晉陞先天之前,幾乎都是這麼過的。

  那個時候,他離群索居,遠離了所有一切,把全部的精力與時間,都用在了與妖獸的生死搏殺中。

  凌風也是在這種生死邊緣裡,一步步磨練武學,提高修為,以殘廢之身緊緊地追趕著那些天才們。

  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這樣的日子他一直過了多久……

  「喝~」

  凌風豁然一聲大喝,吐氣中帶著白霧,無窮無盡的寒氣被提起。

  彷彿回到了那樣的日子,凌風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迎著砸落下來的熊掌一個旋轉,穿花蝴蝶般的閃過,撲入妖熊的兩臂範圍之內。

  「啊!」

  觀戰的血刀眾人驚呼一聲,看著凌風驚現至極的動作緊張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

  凌風閃入了妖熊的懷中後,

  腳下一錯,一步踏在了妖熊毛茸茸的胸口,藉著反震的力量整個人瞬間拔高。

  「孽畜!」

  「死!」

  凌風一聲大吼,居高臨下,一掌轟在了妖熊碩大的腦袋上。

  這一掌轟出時,血刀無情、疤臉、厲媚兒、暴錘、寧武,所有人同時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不是在草木繁盛的山林中,而是置身在一望無際儘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國。

  一陣狂風吹來,捲起漫天風雪,冰封一切生靈。

  冷得一個激靈,諸般幻象般的錯覺才從眾人腦海中消失,凝神再看時,凌風已經從妖熊的上空處飄然落下。

  在他的身前,妖熊從腦袋到全身,盡數被一抹冰藍色覆蓋,以極致緩慢的動作,僵硬無比的從人立趴伏到了地上。

  這時候的妖熊,凍得瑟瑟發抖,動作僵硬遲緩,簡直是任人魚肉。

  凌風施施然並掌成刀,「噗」的一聲,直接劈落在了妖熊的腦袋上。

  妖熊一身上下,最堅硬的就是頭顱。凌風一掌下去,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妖熊毛皮的堅韌,頭骨的堅硬。

  好在凌風也不曾想過要一掌將其頭顱劈開,切入了妖熊的血肉當中後,凌風手掌一翻,就這麼沒在妖熊的腦袋中,狠狠向下一按!

  「吼~」

  一聲痛苦至極的吼叫,剛剛爆發出來,便戛然而止。

  「嗤~」

  滾滾熱浪,從凌風的手掌中散發了出來,不僅僅是妖熊身上凝結的冰霜化盡,就是左近的大地上青草也為之枯黃捲曲。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20
0059 第五十五章 深山月,話歸期

「砰~~~」

  妖熊龐大的身軀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一股濃濃的烤肉味道,還有毛髮為高溫灼燒產生的刺鼻氣息,向著週遭散發了出去。單憑這味道,就不難知道凌風終結戰鬥的那一式九陽神掌,究竟有怎樣的威力了。

  若是揭開地上妖熊的頭皮,不難發現內裡的血肉,已然熟透。

  從頭到尾,不曾有一滴鮮血流出,一開始是被冰封,後來則是傷口在凌風最後一擊九陽神掌下直接烤焦。

  搏殺這麼一頭身軀龐大的妖熊,凌風所用的不過是幾掌,留下的也不過是手掌大小的切口罷了。

  「好!」

  「凌兄弟你真是好樣的。」

  疤臉大笑著走上前去,一手提著他的巨弓,一手遞上了凌風的披風。

  「老哥你過獎了。」

  凌風微微一笑,指著地上的妖熊說道:「喏,我答應你的熊掌還有媚兒姐的熊皮腳墊。」

  「單單熊掌好像還不夠味兒啊。」

  「也不夠吃。」

  疤臉摩挲著一陣下巴,接著才身後拔出了三根粗如兒臂的長箭夾在了掌中。

  在他的身後,血刀等人也跟了上來,微笑地看著他的動作。

  凌風若有所覺地衝著遠處的林中望了一眼,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道:「那就看老哥你的手段了。」

  「哈哈哈~」疤臉大笑出聲,「在我,在我!」

  笑聲方出,疤臉吐氣開聲,本就雄壯的手臂上墳起大塊的肌肉,將巨弓拉得滿圓,連珠三箭向著遠處的草叢中射去。

  第一箭,勁風撕裂了草叢,撞在一頭匍匐著的銀狼頭蓋上,擦著頭皮和血水飛走;

  第二箭,從銀狼吃痛大張著的嘴中射入,箭尖洞穿了狼脖子露了出去;

  第三箭,趁著銀狼被箭上附帶的力量帶離地面時,自其柔軟腹部洞穿了一個碗大的口子穿入。

  三箭過後,當疤臉放下了巨弓的時候,那頭銀狼已然有出氣沒進氣,死得透透的了。

  「好。」

  「老哥神箭。」凌風讚歎出聲。

  疤臉以如此巨弓,還能射出這般精準的連珠箭,如此手段,堪稱在弓箭上造詣精深了。

  須知用軟弓細瞄要射得準不難,可是用如此硬弓,連珠射出,還能有這樣的準度,確實對得起這一讚。

  「老弟過獎了。」疤臉搖了搖頭,大踏步走出,片刻後提著那頭銀狼過來,對凌風說道:「我這箭術還算不得什麼。」

  「凌兄弟你可知道,紫巖城武者中,最擅射的是誰?」

  「不知道。」

  凌風如實說道,心裡更有點奇怪,不知疤臉為何問這個。

  在疤臉去取銀狼屍首的時候,暴錘等人便將那頭妖熊剝皮取肉剁掌……一系列處理完畢,等在了一旁。

  疤臉的話說出口後,他們的神色就有了些許凝重,無情開口說道:「先離開這裡,邊走邊說吧。」

  說著,他當先一步,向著村外走去。

  小半個時辰後,夕陽徹底地沉入了地平線下,天已經黑了。

  林中一處空地上,篝火不住地竄起,一口一口地舔著架在其上的熊肉、狼肉。

  篝火旁,凌風等人席地而坐,或擦拭著自己的武器,或是閒談著瑣事。

  在凌風的身旁,疤臉把玩著剛剛從銀狼體內取出來不久的箭矢,伸手在上面彈動了一下,看著箭頭化出了無數的殘影后,突兀地開口道:

  「凌兄弟,你要小心金天養。」

  「什麼?!」

  凌風愕然,繼而反應過來,「老哥你的意思是……」

  「不錯。」疤臉點了點頭,「紫巖城中箭術第一的不是別人,就是金天養。」

  「金天養不知道師從的哪一位高手,一手箭術在紫巖城武者中無人可比,尤其是七星連珠箭,堪稱絕響。」

  「我知道了。」

  凌風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知道要疤臉這樣的箭術高手,坦誠別人的箭術遠超過他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可為了凌風的安危,疤臉還是直言了,這份心意他得領著。

  凌風明白疤臉為何要這麼做,畢竟在野外,在荒原,在武者經常出沒的各種危險所在,被這麼一個箭術高手盯著是相當可怕的事情。

  若是全無防備,那更是凶險到了極點。

  「哈哈哈~~老弟你有數就好。」

  疤臉恢復了豪爽的樣子,拍著凌風的肩膀說道:「老弟你不用這麼看著我,老哥我並不是只靠著弓箭吃飯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扯開外衣,露出裡面一件類似水靠一樣的內襯。

  「這是……」

  內襯上,插滿了寒光四射的飛刀,整整齊齊數排。

  疤臉屈指在飛刀上一探,鏗然有聲,笑著說道:「老哥我遠有弓箭,近有飛刀,遠近皆可,也不比他金天養稍差了。」

  「大夥兒說是吧?」

  面對疤臉的話,厲媚兒等人用實際行動做出了回答。

  「嗯,這塊熊肉不錯,老大你吃吧。」

  「唔唔唔,好香。」

  「靠,這塊肉烤焦了……」

  疤臉拍著胸脯的手就那麼僵在那裡,臉上更是一下子垮掉了,張了張嘴巴沒發出聲音來,默默地取了一塊烤肉吃著,自誇的心情那是徹底沒了。

  「哈哈~哈哈哈~~~」

  凌風微笑,大笑,笑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

  此後接連一個月,他們一行六人慢慢深入深山,一路上遇到的妖獸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成群的銀狼,前仆而後繼;

  結隊的妖熊,狂暴且兇猛。

  更有種種危險的環境,突兀的戰鬥,行走在這熊狼深山,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步步驚心的沼澤地中。

  戰鬥,無處不在,無時不刻。

  這樣的日子,也最是鍛煉人,故而從來沒有常年呆在腹地城市中,帶帶徒弟練練武學,就能有所成就的武者。

  哪一個武者,不是遍染鮮血,區別的不過是那鮮血是人的,還是妖獸的罷了。

  隨著這樣日子的磨合,戰鬥的持續與頻繁,凌風與眾人的配合也越來越好。

  往往是發現妖獸,無論是單獨還是成群,都由大盾寧武先去接陣,再讓暴錘李永霸以狂暴的攻擊控制住妖獸的活動範圍。

  然後就是凌風出場的時候,以「鬼步」極速欺近,施展玄冥神掌,或直接冰封,或使得對方動作僵硬遲緩。

  最後疤臉的弓箭飛刀,無情的血刀,厲媚兒的毒刺一齊上陣,瞬間爆發出強大的殺傷結束戰鬥。

  前世裡,凌風固然常年與妖獸搏殺,但多數都是獨行,罕有這種與人合作無間的感覺。

  越是配合下去,越是默契如一人,固然鍛煉與收穫很多時候不能與獨行相比,可那種互相可以托付後背的感覺,也是獨行及偶爾與人合作所不能有的。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一個月後的一日夜裡,有明月高懸,有清風徐徐,不遠處還有小溪輕快地歌唱著,不似在時有危機的險地,倒更像是散心的好所在。

  在離開小溪百來丈的地方,凌風等人尋了個避風與不容易被妖獸注意到的地方,安下了帳篷,燃起了篝火。

  當做好了這一切後,暴錘李永霸將身後的鐵箱子一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地面似乎都隨之震動了一下。

  「好傢伙。」

  暴錘擦了擦汗,摸著肩膀說道:「不成了,再多我就給壓垮了。」話的內容是抱怨,可看暴錘臉上的笑容,分明是歡喜的。

  「咯咯咯~」厲媚兒笑得清脆無比,打趣道:「錘子你這次回去,可是夠你養老錢了吧。」

  「差不多了。」暴錘憨厚地笑笑,「我算過了,加上這次的,我差不多夠錢在內城買套院子,還能開間鐵匠鋪,我可是祖傳的手藝了。」

  「那就恭喜你嘍,以後杏花妹子也不用每次都提心吊膽的了。」

  厲媚兒的話剛說完,其餘眾人也紛紛一邊打趣,一邊恭喜,誠心地為暴錘感到歡喜。

  若說他們不在意失去了一個可以安心交託後背的夥伴,自然是假話,然而在他們這樣的武者看來,能賺夠了錢財退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多少武者,不管怎樣的風光一時,終究難逃葬身妖獸之腹的命運。

  與之相比,難道不值得恭喜?

  這段時間以來,凌風與他們相處得甚是融洽,平常聊天打趣,總也少不得一分,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凌風卻顯得沉默了不少。

  厲媚兒察覺到了這一點,笑嘻嘻地說道:「錘子你這次能攢夠養老錢,還得多謝凌小弟啊。」

  「這次是托了凌小弟的福,有他在我們收穫多了不少啊。」

  凌風笑了笑,沒有說話。

  表面上,導致這一結果自然是有了他的加入,血刀的戰力強大了不少,效率更是高了許多,於是收穫增加了。

  實質上,卻是凌風利用前世獨行天下,終年與妖獸搏殺的經驗,不著痕跡地引導著眾人遇到比往常多得多的妖獸。

  他做得全無痕跡,縱然是朝夕相處的厲媚兒等人,也不曾發現有什麼異常,只以為是運氣好罷了。

  眾人圍坐在篝火旁,正閒談說笑呢,血刀無情突兀地開口道:「明天就回去吧!」

  「咦?!」

  疤臉、厲媚兒等人都是一陣愕然,詫異地望向無情。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21
0060 第五十六章 預兆,忽現的妖羆!

 「明天就回去吧!」

  無情皺著眉頭,目光不離篝火,好像能從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當中看出什麼似的,沉著聲音說道:「這兩天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味道不太對,我們明天就離開。」

  「任務算不得圓滿,卻也交代得過去了,不要在這停留了。」

  血刀無情是眾人之中,除卻凌風外經驗最是豐富的武者了。他從十幾歲開始出入荒原,前後二十餘年,那種對危機的預兆,幾乎都要融入了每一滴的血液當中。

  他的話,自然沒有人會忽視。

  篝火旁,眾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稍頃,無情勉強笑笑,道:「興許是我多心了,反正我們明日早些離去便是了,小心無大錯。」

  「不是多心,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凌風的臉色在忽明忽暗的篝火映照下,顯得有些陰沉:「今天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無情老大,各位,我們可能是被什麼給盯上了。」

  此言一出,厲媚兒的神情陡然僵硬了起來,脫口而出道:「凌小弟,你確定嗎?」

  在這熊狼山深處,要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那可不是說笑的,無論是人,還是妖獸,往往都意味著要付出血的代價。

  凌風沉重地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道:「我確定!」

  若說血刀無情對危險的感覺是融入到了血液中,凌風則完全是本能了。

  孤身一人,行走在荒原的日子,他不知道過了有多少?若不是將這種危險預兆完全融入到了本能當中,他早就不找到葬身在什麼妖獸的肚子裡了。

  先有血刀無情,後有凌風,兩個人都感覺到了危險即將到來的預兆,那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頓時,眾人再看這周圍夜色,以及深夜山中無處不在的陰影,就再也感覺不到半分悠閒與愜意了。

  心思不同,眼中的風景也不同。

  現在眾人看到哪一片陰影,想的都是黑暗中藏著怎樣的危險,哪裡還輕鬆地起來。

  凌風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正想說點什麼緩解下,神色忽然就是一動。

  「嗚嗚嗚~~嗚嗚嗚~~」

  聲聲低沉的嗚咽聲音,從遠處隨著風兒傳來,依稀傳入眾人的耳中。

  「這聲音是?」

  凌風等人豁然而起,隨手捉住兵刃,抽動著耳朵,尋找聲音的來源。

  換在片刻之前,這樣微弱的聲音,根本不會引起眾人的注意,也就是這時候了,眾人一片沉默,方才讓這聲音顯得如此的明顯。

  「過去看看。」

  血刀無情做了決定,眾人皆無意義,熄滅了篝火,暴錘也背起了鐵箱,一起循著聲音的源頭潛去。

  不過在林間小心地走了數百丈的距離,當先引路的無情忽然止住了腳步。

  耳邊,溪水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沖刷而過的聲音,變得響亮了起來,隱約還能看到水光映照在周圍,看來已經靠近了那條小溪。

  無情小心翼翼地撥開了身前的灌木叢,溪水旁的景象就進入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這……」

  包括凌風在內,看到眼前的一幕,眾人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

  不遠處的溪水,已經被染成了一片血紅顏色,在血泊上,猶自趴伏著數十隻妖獸。

  那些妖獸不管是妖熊,還是銀狼,亦或是在熊狼山中比較少見的其他類型妖獸,皆是趴伏在地不敢動。

  以凌風等人的角度望去,甚至能看到它們在瑟瑟發抖,那近乎飲泣的嗚咽聲音,也正是從這些妖獸的口中發出。

  在它們的前方,一頭與眾不同的妖熊,人性化地蹲伏著。

  這頭妖熊體型算不上多出眾,甚至顯得有點纖細,唯獨一身的皮毛呈現出淡淡的棕色,與其餘的妖熊迥異。

  即便是趴伏在棕色妖熊身前的妖獸中,亦不乏體型更在它之上的妖熊。

  可無論體型大小,是否同屬妖熊,所有的妖獸都趴伏著不敢動彈,直到那頭棕色妖獸時不時地低吼一聲,它們才敢抬起頭來。

  每當這時候,棕色妖熊的動作就會更顯得人性化,提著爪子一個個點過去,被它爪子點到的妖獸無不悲鳴一聲,慢慢挪到它的面前。

  那些被選中的妖獸,挪到了棕色妖熊的面前後,無一不是雙爪子抱住腦袋,瑟瑟發抖著嗚咽著,如在哀求著什麼。

  當凌風等人趕到時候,看到正是這樣一幕。

  棕色妖熊似乎為那些帶著無限恐懼的嗚咽哀求聲弄得煩了,爪子飛快地揮動了下,帶出道道殘影。

  緊接著,「啪啪啪」的聲音響起,跪在它前面的幾頭妖獸一一倒地,腦袋上現出了海碗大小的窟窿。

  棕色妖熊看到這個結果,才略略滿意地低吼一聲,將它們的屍體一具具拽過來,就著腦袋上的窗口吸吮腦漿。

  每隔一會兒,就會有一頭妖獸被吸乾腦漿,為它隨手拋入小溪中,染紅了整條溪流的鮮血,當便是由此而來。

  哪怕是親眼看到身邊的同伴們落得如此下場,那些趴伏在下面的妖獸們,也沒有哪怕一頭敢於反抗,甚至是敢於逃跑。

  這些妖獸們,在那邊棕色妖熊的面前,唯一敢做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祈禱著它快點吃飽,不要選中自己。

  看著眼前這詭異而殘酷的一幕,凌風等人皆是心中震動。

  「好強的力量!」

  這是暴錘李永霸看到棕色妖熊將被吸乾了腦漿的一頭妖熊,如同拋稻草一般毫不費力地拋入小溪中,忍不住發出的感慨。

  「好快的速度!」

  這是厲媚兒見得棕色妖熊揮舞爪子,瞬間破開妖獸頭顱時的震撼。

  「這是一頭——妖羆!」

  血刀無情的神色中滿是凝重,還有幾分激動。

  「妖羆……」

  其餘人等先是一驚,繼而微微頷首,認同了無情的判斷。

  所謂羆,本就是熊中的最強者,本是指那體型最為龐大,力量最為強大的熊類。

  然而隨著血雨天降,各種妖獸的一一出現,本是野獸中霸主的熊羆,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真正讓一眾武者們凝重地道出來的「羆」,就只有一種。

  熊狼山中,有一種霸主級別的妖獸,它們本身的實力強大,靈性十足,最可怕的是它們能威懾整座熊狼山中的妖獸,為其所用,聽其所命。

  它們除了妖羆之外,還有一個名字——狂暴熊王!

  每逢危急,妖羆就會狂暴,將一身的力量、速度,都催發到了一個不敢想像的地步。

  狂暴中的熊王妖羆,即便是比它們要強大得多的妖獸,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擋其鋒芒。

  在這熊狼山中,也唯有能號令滿山妖獸的妖羆,可以讓那些妖獸們乖乖地等死,而不敢反抗不敢逃跑。

  遠遠地看著這頭妖羆予取予求,小溪沖走的妖獸屍體越來越多,不過片刻功夫,遠處趴伏在地上的妖獸,已經不足兩掌之數。

  血刀無情、疤臉羅成、毒刺厲媚兒、暴錘李永霸、大盾寧武,包括凌風在內,一個個呼吸都短促了起來。

  互相對視著,每個人都可以看懂對方的意思。

  無非是三個字:「幹不幹?!」

  這頭妖羆的價值無法估量,縱然是集合這一個月來眾人出生入死的收穫,再乘以十,也不及這頭妖羆的皮毛貴重。

  然而妖羆最有價值的地方,又豈是它的皮毛?

  擁有狂暴能力的妖羆,其鮮血本來就是一種特殊的煉丹材料,交給煉丹師的話價格不菲;

  其熊膽藥性強大,具有強大的固本培元效果,這樣的好東西每個武者都不會嫌多;

  它的一雙熊掌,能煉製出帶有特殊效果的神兵利器;

  ……

  妖羆一身是寶,其中最有價值的,又屬它的那顆內丹。

  妖羆已經屬於強大妖獸之屬,平時實力應當在後天七八層間,狂暴起來當無限接近於先天。這種程度的妖獸,它的體內絕對有內丹存在。

  尋常的妖獸內丹,就已經價值高昂,普通武者幾乎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

  妖羆的內丹,更可能含有特殊的效果,價值自然也更加的恐怖。

  看著那頭不知吞食了多少妖獸腦漿的妖羆,血刀六人眼中幾乎就要放出金光來。

  若非妖羆的實力不容輕辱,他們哪裡還有猶豫考慮,早就上去動手了。

  沉默了半晌,眼看著那頭妖羆進食完畢,挪到了小溪旁飲著水,隨時可能離開,厲媚兒忍不住了。

  她壓低著聲音說道:「這是天賜良機啊,我們要在熊狼山上逛上多久,才可能再遇到一次妖羆?」

  「現在這頭妖羆不知道發什麼瘋,把附近的妖獸都叫過來吃光了,短時間內附近不會有妖獸出現。」

  厲媚兒說到這裡,眾人的眼中幾乎都是一亮。

  妖羆最恐怖的地方,除了它的狂暴就是對其餘熊狼山妖獸的命令能力了。

  恰如厲媚兒所說,附近方圓數里,怕是連一頭妖獸都沒有了。附近的妖獸密度,恰好也就是剛剛那頭妖羆一餐吃的。

  這樣的機會,的確是難得。

  交換了一下眼神,眾人最後還是看向血刀無情,等著他決斷。

  沉吟了半晌,血刀無情終於緩緩開口:「我曾經聽說過一件事情……」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21
0061 第五十七章 圍殺,戰妖羆!

「我曾經聽說過一件事情……」

  「……」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在這個時機轉瞬即逝的時候,血刀無情說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做什麼。

  沒等眾人著急的追問,血刀無情繼續說道:「妖羆每逢傷重,則召集妖獸,遍食其腦……」

  他雖是以照本宣科的語氣,道出了這條秘聞,可聽在眾人耳中,無一不是精神一振。

  血刀無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不遠處的那頭妖羆,不僅僅失去了召喚妖獸助陣的能力,甚至還是身受了重傷的。

  這般情況下的妖羆,能不能狂暴還是兩說呢。

  「天與不取……」

  疤臉羅成臉上的疤痕都泛出了紅光,鮮紅得直如要滴血。

  「……反受其咎!」

  厲媚兒興奮地一攥拳頭。

  「動手!」

  血刀無情再不猶豫,一人高的血刀「刷」地一下,帶出一道紅光,如血色的彎月,直接將擋在眾人與妖羆之間的灌木叢盡數劈開。

  「砰砰砰~」

  眾人身上的累贅重物,尤其是暴錘身上的鐵箱子,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大家各自持著武器暴起。

  最後一個離開藏身之處的是凌風。

  他的雙手上,天蠶金絲手套染上了一層冰藍色的光輝,玄冥神掌已經運到極處。

  這次,凌風不打算再做保留了。

  此前一個月,他都沒有展現出過真實實力,並不是他不信任血刀一眾人等,實在是沒有必要出這個風頭罷了。

  現在,凌風固然是對搏殺妖羆一事並不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總是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對,彷彿頭頂有一層陰雲,始終籠罩在那裡一般。

  這般情況下,怎麼容得他再有留手,心裡的不安讓凌風徹底拋去了藏拙的想法。

  說時遲,那時快。

  眾人從藏身處撲出的動靜,引起了妖羆的注意,它剛剛疑惑地回過頭來,繼而看到血刀等人,臉上的疑惑表情轉為狂暴憤怒。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平時不過是眨個眼睛,活動下手腳的功夫罷了,眾人中衝在最前面的血刀無情與妖羆卻已經近在咫尺了。

  「殺!」

  無情大喝一聲,彷彿一個信號般,所有人齊齊動手。

  當先自是血刀無情他自己,只見得他腳下一跺,全力爆發,整個人如離弦之箭電射而出,血刀一往無前地插上了妖羆的肩膀。

  「噗~」

  一刀入體,攜帶著無情的強大真元,外加前進的衝勢,入肉竟然不過區區數寸。

  「好可怕的防禦。」

  無情瞳孔皺縮,雙臂加上體重,在血刀刀柄上一按,整個人倒翻而起,從妖羆的頭頂上躍過。

  借力翻越的同時,無情不忘將血刀抽出,順帶著在妖羆的身上拖出了一條刀口,帶來的結果便是妖羆身上突然飆射而出的鮮血。

  這麼一個發生在剎那間的動作,完全將血刀無情於刀道上的造詣顯露無疑,已經到了一種信手沾來,沒有煙火氣息的地步了。

  「嗤~」的一聲,妖羆為血刀所傷激射而出的血箭,在一面精鋼大盾上撞得粉碎。

  ——緊跟在無情後的大盾寧武到了!

  寧武矮小的身軀全部蜷縮在大盾之後,一人一盾幾乎融為一體,合身向前一撞。

  這一撞,趁著妖羆吃痛怒吼的瞬間,趁著它雙臂高舉起還沒來得及拍下的剎那,狠狠地撞擊在了妖羆的胸前。

  大盾沉重,衝力巨大,一撞之下以妖羆之能,竟也是立足不穩,上半身後仰,踉蹌著小退了半步。

  寧武動作絲毫不停,順著大盾撞上妖羆胸膛帶來的反震之力,整個人縮回落地。

  在從空中到地上的短短時間裡,寧武大吼一聲,全身真元鼓蕩,將精鋼大盾左右舞動著。

  「砰!」

  「砰!」

  連續兩聲巨響,寧武於盾牌上的造詣,讓他在妖羆身子後仰,沒法完全發力的情況下,以大盾硬生生地接下了妖羆的反擊。

  落地之後,寧武雖然咬牙一步不退,然而巨力之下,他大半個小腿幾乎盡數沒入了地下。

  先吃了寧武一撞,反擊再被盾牌左右格擋開,妖羆胸前瞬間空門大開。

  這樣的機會,後面的幾人怎麼可能錯過?

  「嗤嗤嗤~」

  三聲刺耳的響聲傳出時,三根粗大的箭矢成品字形射向了妖羆的頭臉。

  箭矢所指向的,赫然是妖羆的雙眼與大張著吼叫著的嘴巴。

  這三箭要是全部命中,說不準直接就會結束了這場戰鬥。

  妖羆畢竟是妖羆,不愧為這熊狼山上的霸主,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它竟然還來得及雙臂舉起護住頭臉。

  「奪奪奪~!」

  三箭幾無先後之別,齊齊插到了妖羆堅逾精鋼的雙臂上。

  眼看這個結果,射出這三箭的疤臉也不失望,妖羆要是這麼容易對付才是有鬼呢,幾乎在箭矢離弦的同時,他探手入懷,再伸出時十數柄飛刀帶出了漫天寒光激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噗~」

  霎時間,不知道多少把飛刀插在妖羆毛茸茸的胸前,看上去如刀林一般。

  這樣的傷勢,要是換成人身挨上,怕是無幸了,可是凌風他們的對手卻是以防禦著稱的熊類妖獸,何況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妖羆!

  飛刀到底力量不足,只是看上去可怕罷了。

  在妖羆來說,這些飛刀不過是剛剛刺破了它的表皮。

  這一點,妖羆能清晰地感覺到,疤臉等人也不可能預計不到,他會如此出手,自然有他的原因在。

  在激射出近乎身上七八成的飛刀後,疤臉懷抱著巨弓,矮身一滾,讓出了位置。

  近乎同一時間,一個比起疤臉要龐大得多的人影冒了出來,大聲吼叫著,雙手高舉著大如車輪的兩把巨錘,帶起強大的勁風,狠狠地砸在了妖羆的胸膛上。

  「嗷嗚~~」

  妖羆悲鳴一聲,發出了開戰以來最淒慘的叫聲,也受了最重的傷。

  暴錘李永霸醞釀良久的傾力一擊,即便是直接砸在妖羆的胸膛上,也夠它喝上一壺,受個內傷震盪什麼的。

  現在呢,這一錘子不僅僅是發揮出了全部的力量,還順帶著將疤臉射出的那些飛刀,盡數砸入了妖羆的體內。

  近乎凌遲的劇痛,讓妖羆徹底暴怒了。

  緊隨在後面的凌風,正好看見妖羆第一時間雙眼就紅了,一身棕色的皮毛上沁出了點點鮮血,恍若一瞬間換成了血色的皮毛。

  本就雄壯的身軀,頃刻之間又高了一大截。

  ——狂暴!

  最危險的時刻,終於到了。

  伴隨著震天的怒吼聲,妖羆的兩臂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高速高高地舉起,轟然砸落。

  目標正是驚變下收錘不及的暴錘。

  「錘子!」

  「小心啊!」

  幾人一起大聲叫喊著,妖羆這一擊可是將前面全部的怒火盡數爆發了出來,進入了狂暴狀態,恐怖無比。

  「孽畜,受死。」

  在妖羆的身後,血刀無情合身一刀,連人帶刀狠狠地劈入了妖羆的背後。

  「看箭!」

  疤臉顧不得兩臂酸軟,再開強弓,連續兩箭射到了是妖羆的肩膀上。

  「給我倒!」

  寧武將兩腿從地裡拔了出來,倚著精鋼大盾,重重地撞在了妖羆的一條腿上。

  三人全力干擾下,妖羆勢必不可能發揮出全部力量,十成的威力,最後落在暴錘李永霸身上的,充其量也就是五六成。

  即便只是五六成也是恐怖無比,血刀眾人之中,也只有李永霸有可能抗得下。凌風除非施展出破天擊,不然只有碾為肉糜一個結果。

  「啊啊啊啊啊~~~」

  暴錘無意識大吼著,兩腿張開,重心下移,雙錘舉起,架向了泰山壓頂般的妖羆巨掌。

  「轟~」

  一聲悶響,李永霸兩條小腿齊膝而沒,全身肌肉都在抖動,上半身的衣服盡數被墳起的肌肉崩碎。

  一寸,只有一寸!

  離李永霸額頭不過一寸的地方,便是他被生生壓下來的巨錘。

  生死,就在這一寸間。

  「啊啊啊啊啊~~~~」

  暴錘再次大吼,鼓起的肌肉上不住有血絲滲出,顯然那無邊的巨力壓迫下,皮下肌肉、血管,都有不堪重負之患。

  暴錘不住地發力著,然而手上雙錘卻如被壓上了一整座山峰一般,不僅僅沒有抬起的跡象,還在繼續下沉著。

  隔著一對巨錘的縫隙,李永霸抬起頭來正好可以看到妖羆一對血紅的眼眸,其中儘是嗜血與暴怒。

  感受到手中雙錘上傳來的越來越重的力量,李永霸便明白妖羆顯然是準備先擊殺他以洩憤,而對其他人的攻擊不管不顧了。

  現在李永霸能做的,就是撐住,撐住,再撐住,他還有兄弟。

  「錘子頂住。」

  厲媚兒的聲音傳入了意識幾乎都要模糊了的李永霸耳中,緊跟著她嬌小玲瓏的身子從李永霸的身旁伏地竄過。

  此刻的厲媚兒,看上去就如一條水蛇一般,在草地間竄行著,一直滑入了妖羆人立而起露出的胯下。

  她小腳飛快地蹬著地面,不顧後背在地面上摩擦得衣衫破碎,鮮血淋漓,只是雙手牢牢地握著毒刺利刃,在滑過妖羆胯下的時候

  ——一刺,一攪!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22
0062 第五十八章 突變,生死一線(第五更)

 「嗷~~~~~」
  妖羆的聲音近乎是詭異了,那種怒吼不是怒吼,悲鳴不是悲鳴,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傳出的異聲。
  「好狠!」
  縱然是在這個緊張的時候,後續跟上準備做最後一擊的凌風還是忍不住心裡頭一寒。
  厲媚兒下手的那個地方,當真是要害中的要害,也是最有可能一擊緩解李永霸壓力的所在。
  換成平常時候,命根子受了這種傷害,妖羆要麼是滿地打滾,要麼就是暴怒得要撕碎毀滅一切,然而此時的妖羆處在狂暴的狀態下,所有的痛覺好像都會在怒火中飛快地消融似的。
  暴錘李永霸只覺得身上的壓力只減輕了一瞬間,又重新壓上。
  這時間短暫得他都沒來得及脫身而出,只是緩過了一口氣,能繼續支撐下去。
  妖羆接連受了多次重擊,雖然在狂暴中感覺不到痛楚,然而若說沒有影響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它現在沒法直接將雙掌下的人類碾壓成齏粉。
  妖羆的智力並不弱,可惜它已經陷入到了狂暴之中,讓它無法如平時那般,在形勢不對時選擇抽身而去。
  成也狂暴,敗也狂暴。
  是狂暴的天賦能力讓妖羆能在被偷襲下,支撐戰鬥到這個時候;也是狂暴,讓妖羆無法判斷清楚形勢,硬是要先將李永霸碾壓成齏粉。
  這,就給了凌風等人一戰而盡全功的希望。
  戰鬥到了這個時候,勝利幾乎就在眼前了。
  血刀無情第一個反應過來,雙腳在妖羆背上一踩,拔刀而出,躍到了妖羆腦後與其後腦平行的高度上就要一刀揮出,同時口中大喊:
  「錘子,你撐住!」
  不遠處,疤臉壓搾出了體內最後的力量,再次全力拉開了巨弓,搭上了一支箭。
  寧武以肩膀靠在大盾內部,一陣陣的發力,欲要動搖妖羆的腳步,讓它沒法在短時間內壓倒李永霸。
  凌風在這個時候趕到,離李永霸只有一步只差,一手伸到了身後劍匣處。
  他這是準備動用人皇驚世劍了。
  對妖羆這樣體型龐大,防禦驚人的妖獸來說,拳腳上面的功夫永遠不如兵刃有效。人皇驚世劍乃無上神兵,凌風已經有了仗之而行最後一擊的準備。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凌風週身一僵,強烈的警兆從心底浮現了出來,寒毛卓豎而起,這是一種被心神鎖定的感覺,是無窮無盡危險降臨的徵兆。
  同一時間,數不清楚多少聲尖利的呼嘯,從遠處轟然而至。
  凌風豁然回首,只見得七根箭矢劃破長空,撕裂了狂風,以洞穿一切的威勢蜂擁而來。
  箭頭所指處,正是他自身。
  連想都來不及想,人皇驚世劍從劍匣中電射而出,落入了凌風的掌中,立刻就是一招「夜戰八方」,劍光暴漲,迎向了七根箭矢。
  在凌風出招的同時,耳中緊接著又傳來了撕裂長空的聲音,還不是一撥,而是接連兩撥。
  「小心!」
  凌風大叫出聲,莫名地,他就感覺到剩下的連續兩撥箭矢,並不是衝著他來的。
  話剛出口,凌風便無暇去關注其餘地方了,八荒六合獨尊功猛然爆發,配合呼吸天地秘法,破天一擊,全力出手。
  「噹噹噹~~」一連竄聲音響起,人皇驚世劍隨著每一個響聲而劇烈地顫動著。
  七聲響過,凌風連退了六步,握劍的手臂都在微微顫動。
  「這是什麼弓?!」
  凌風心中驚駭,疤臉的巨弓就算是弓力強勁的了,可與射出這七箭的弓弩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錯非他手上拿的是人皇驚世劍這樣無堅不摧,當年連殘肢刃主都無能摧毀的神兵,極可能在接住第一箭的時候長劍會被箭上附著的力量打斷。
  這要那樣,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不好!」
  凌風想起那緊接著的兩撥箭雨,連忙回首看去。
  此時,被他擋下的箭矢,才堪堪落到了地上。
  此時,離凌風驟然被襲擊,不過只有一息的功夫。
  「小心啊!~」
  凌風剛剛回頭,耳中就傳來了厲媚兒尖細的叫聲。
  匆忙望去,但見第二撥七支連珠箭射到妖羆附近的時候,豁然彼此碰撞,散開。
  「咚!」
  這是射向寧武的利箭撞擊在盾牌上發出的悶響;
  「啪!」
  血刀無情人在空中,本來劈出的血刀急速收回橫斬,箭矢一刀兩斷;
  「奪!」
  從妖羆胯下滑出的厲媚兒彷彿靈貓一樣翻滾著閃避開來,長過三尺的箭矢釘到了地上,箭尾劇烈地顫動著,猶如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
  這撥七隻利箭中剩下的四支,兩支分為一前一後,衝著疤臉而去。
  匆忙間疤臉本能地將搭在巨弓上的箭矢射出,兩箭在空中碰撞,彼此錯開掉落。
  剩下的一箭瞬間到了眼前,再要閃避已是不及,疤臉怪叫扭頭的同時,以手中巨弓一撥。
  「崩」的一聲,弓弦崩斷,攪動著襲來的利箭偏了些方向,擦著疤臉的臉頰劃過,帶出一條鮮紅的血痕。
  驚魂未定的疤臉來不及心疼他的巨弓,耳中也聽到了厲媚兒的驚叫,循聲望去頓時目眥欲裂。
  血刀無情、厲媚兒、疤臉、寧武,加上臉色大變,匆匆狂奔而來的凌風,或怒吼,或驚叫,都是為了剩下的那兩支利箭。
  它們的目標是——暴錘,李永霸!
  此時的暴錘,上,抗著妖羆的無邊巨力;下,兩腳踝甚至接近兩膝蓋的地方,都深深地陷入到了地下。
  可以說,暴錘完全沒有移動閃避,抑或說撥打抵擋的可能。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活靶子。
  「啊~!」
  大盾寧武狂吼一聲,連人帶盾一個翻滾,擋在了暴錘的身後。
  所有人當中,也惟有他靠的最近,有可能幫暴錘擋下這一擊。
  幾乎在他剛剛擋在暴錘身後,連腳下根子都沒有紮住,盾牌更是剛剛舉起了一半還沒支撐上勁兒的時候,利箭襲來。
  「蓬!」
  「蓬!」
  第一支,第二支,連續兩支利箭狠狠地撞擊到了盾牌上,箭頭扎入了精鋼大盾中,箭身則爆開成了粉末。
  僅憑這一幕,就不難看出這兩支箭上附帶的力量有多大,完全超過了之前其餘的那些,足可與射向凌風的七星連珠箭相媲美。
  立足不穩下硬擋這兩箭,頓時讓寧武臉色刷地一下慘白,身軀更有點搖搖晃晃了起來。
  然而,連回氣的時間都沒有能給他,寧武的眼眸間,七點寒光倒映其上。
  繼而,呼嘯之聲鋪天蓋地而來,漫天皆是狂風撕裂的淒厲怪聲,第三撥箭矢,至!
  「金天養!!!」
  眼前的一幕讓血刀無情雙目發赤,怒吼一聲:「你敢!」
  七星連珠箭,金天養的獨門手段,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別人能施展出來。
  突襲暗算的,除了金天養,再無別人。
  「快閃啊!~」
  這是暴錘李永霸在狂吼,他的雙臂漸漸支撐不住了,全身都在顫抖著,口中吼叫著的卻是叫寧武閃開。
  誰都看得出來,這七箭上附帶的力量之大,比之前的兩撥更加恐怖,而寧武為了護住暴錘,則只能硬擋,連騰挪卸力的可能都沒有。
  他,擋不住!
  生死關頭,托付後背,交託身死,空洞的幾句話,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註解。
  「啊啊啊啊~~~」
  寧武大吼著,不僅不讓,整個人還沉下來,好像老樹一般,牢牢地紮在了地上。
  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血紅色,週身氣血運轉到了極致,以肩膀死死頂住了精鋼大盾。
  「蓬蓬!!!」
  連續兩箭,撞擊到了精鋼大盾上。
  箭身粉碎,箭頭深陷,精鋼大盾上以一個個深陷的箭頭為中心,輻射出一道道細密的裂紋。
  「啊啊啊啊~~」
  寧武聲嘶力竭吼叫著,寸步不移,半點不讓,然而他臉上的血色,卻在飛快地褪去。
  「蓬!」
  第三箭,他的嘴角有鮮血溢出。
  「蓬!」
  第四箭,整個人都在顫抖,面如金紙,大口地嘔著鮮血。
  「轟!」
  第五箭,在利箭於精鋼大盾上撞得粉碎的同時,其上附帶的力量亦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滿目瘡痍的精鋼大盾撞得轟然破碎。
  「大盾!!!!」
  疤臉滿臉的疤痕充血,雙目盡赤,大叫著衝了過來。
  在離他不遠處的空中,寧武整個人被大盾破碎的衝力帶得離地飛起,空中猶自大口地噴血。
  「錘子~」
  血刀、厲媚兒,驚怒地吼叫著,卻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寧武豁出去性命擋下了五支箭,卻不能擋住最後兩支衝著暴錘而去的利箭。
  眼看著,第五支利箭就要從後背處洞穿暴錘的心臟了,最後關頭,暴錘嘶吼著,硬生生地扭動著身軀,險險避開了要害。
  「噗~!」
  利箭擦著暴錘的身子而過,撕裂了他身上的衣服,帶走了肋下大片的血肉,漫天血霧噴出。
  肋下的創傷也就罷了,關鍵是暴錘李永霸在妖羆的重壓下,強行扭動身軀,巨力影響下他幾乎一身的肌肉筋骨都為之扭成了一團亂麻。
  形勢,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naso99 發表於 2013-4-12 03:22
0063 第五十九章 「我說的!」

 形勢,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在暴錘對面,那頭妖羆似乎是感覺到了這個頑固對手的虛弱,興奮地吼叫了一聲,下壓的力量又加重了幾分。

  「彭!」

  暴錘直接在巨力下被壓得跪倒在地,再不能動彈分毫。

  「嗤嗤嗤~」

  暴錘全身上下,一道道血箭噴湧了出來,彷彿週身血液都在怒吼著,噴發著,火山爆發一般。

  他上身衣服早就隨著瞬間的力量爆發全部碎成片片蝴蝶,可以清晰地看到暴錘身上的肌肉好像是蟒蛇一樣,彼此糾纏著,盡成了赤紅之色。

  這個要命的時候,最後一支利箭,劃破了漫天血霧,出現在了暴錘的身後。

  本來是衝著暴錘的後心來的利箭,隨著暴錘被壓得跪倒在地,竟然變成直刺後腦與脖頸之間的位置。

  這樣的位置,別說是攜帶著巨力的利箭,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下敲擊,都可能致人死命。

  生死,已在一線。

  「錘子!」

  「錘子~~~」

  血刀無情剛剛從空中落地,看到這一幕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厲媚兒方才從地上爬起來,雙方距離不下十丈,再怎麼也不可能趕得上;

  疤臉幾乎是奮力一撲,接住了從空中掉落下來的大盾寧武,兩個人在地上滾做了一團;

  ……

  眼看著,暴錘終究難逃這一箭的時候,一隻金光閃閃的手掌,適時地出現了。

  一把,握在了箭身上。

  ——凌風!

  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凌風終於趕到了。

  電光石火,瞬息千變,自凌風接下來連珠七箭,再起身趕過來,加起來也不過一兩息的時間。

  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就有大盾寧武寧死不退,重傷!

  疤臉羅成身上帶傷,武器被毀。

  ……

  好在,在這個最危機的時刻,凌風險險趕到了。

  箭速太快,力量太大,形勢太險,這些情況逼得凌風不敢用人皇劍去撥打箭矢,危急之下,他只得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電射而過的利箭。

  「嗤~~」

  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利箭在凌風的掌中滑過了大半支箭身的距離,終於再離暴錘後腦不到一寸的距離上停了下來。

  絲絲青煙,從凌風手掌與箭身接觸的地方冒出。

  縱箭尾不住地顫動著,在凌風穩定的掌中,利箭不能再前進哪怕一寸。

  「終於,趕上了。」

  凌風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左手掌心處傳來陣陣劇痛,天蠶金絲手套怕是已經破損,掌心處估計也受了傷。

  若不是有天蠶金絲手套的保護,單單他這個以手捉箭的動作,就足以讓他的手掌血肉盡去,只剩下骨骼了。

  現在,還不到放鬆的時候。

  凌風一把撒手利箭,也根本來不及看掌心的傷勢,身子一扭,切入了暴錘李永霸與妖羆的中間。

  「錘子,準備走。」

  凌風顧不得暴錘的反應,他甚至不及確定一下暴錘現在還清醒嗎?他只知道現在不將暴錘從熊掌下解脫出來,那不僅僅前面全部白費,所有人都有可能死在這裡。

  「喝~!」

  一聲大喝,凌風雙手持人皇驚世劍,由下而上撩出。

  劍身上,金光暴漲,森森劍氣透出,無邊鋒銳即便是處於狂暴中的妖羆也為之膽寒。

  這一劍中,凌風幾乎灌注了一身真元,又以呼吸天地之法催動潛力,幾可斬金斷玉,縱然是山石,亦能兩斷。

  在這樣恐怖的劍勢下,妖羆到底不是那些智力低下,不知死活的低階妖獸,連想都不想地鬆手放開了強弩之末的暴錘,踉蹌而退。

  凌風出劍太快,妖羆縱然處在狂暴狀態中,速度奇快無比,到底沒能完全閃開。

  一道血痕,從妖羆的腹部一直蔓延到它的脖子下方,血痕處皮毛翻開,露出鮮紅的血肉,鮮血汩汩而出直如溪水。

  「嗷嗚~~」

  妖羆狂吼著,大叫著,非如此,無法宣洩這般重傷帶來的苦楚。

  凌風一劍,幾殺妖羆。

  沒等他趕上去,趁著妖羆受此重傷虛弱的機會將其瞭解,一陣陣狂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血刀,這只是開胃菜,精彩的馬上就來。」

  「凌風,算你好狗命,看你這次還有那麼幸運。

  「你們,好好享受吧!」

  「哈哈哈哈~~~~」

  張狂無比的笑聲漸漸遠去,似乎有什麼在背後追趕著,讓笑聲的主人不敢停留,甚至不敢繼續出手暗算。

  「金天養!」

  血刀等人驚怒交加,怒吼出聲:「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怒吼聲方才傳了出去,四面八方如同呼應一般,一陣陣「嗷~~~」的獸吼聲傳了過來。

  「不好!」

  凌風、血刀、厲媚兒、疤臉……一個個臉色皆是瞬間大變。

  還沒等他們說話呢,不遠處一根根大樹被生生撞倒,一簇簇的灌木被豁然兩分,一片片草叢被壓為了平地……

  數都數不清的妖獸,有妖熊,有銀狼,有暴虎……它們蜂擁而出,其中不少更是帶著傷痕。

  「他們引來了妖獸。」

  凌風等人明白了過來,繼而臉上齊齊刷地一白,全無血色。

  「糟糕,妖羆!」

  凌風心中一念剛剛閃過,便聞得身後不遠處的妖羆興奮地吼叫了一聲。

  霎時間,那些本來分散著奔跑著,恍若一盤散沙的妖獸們齊齊向著凌風等人所在的方向望來,繼而雙目盡赤,吼叫著圍攏了過來。

  妖羆,為熊狼山霸主,能號令群獸,莫敢不從。

  此時的妖羆是重傷之身,然而其威脅卻是此前的十倍,百倍。

  在妖羆的號令下,有速度最快的山貓狀妖獸狂奔而至,擋在了妖羆的面前,再無圍殺它的機會。

  此時形勢逆轉,已是漫山妖獸,圍殺血刀眾人。

  「好一個金天養!」

  「今日不死,我與你誓不兩立!」

  血刀無情暴怒,一邊砍翻一頭欺近的銀狼,一邊大喝出聲。

  到了這個時候,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他們是中了陷阱,金天養等人僅僅是趁著他們圍殺妖羆的時候施以冷箭暗算,更是引來了大量的妖獸,分明是要將他們血刀六人盡數留在這裡。

  凌風第一時間看清楚了形勢,徹底放棄了擊殺妖羆的念頭,一把拽起癱軟在地上的暴錘,口中大喝:

  「我們退吧!」

  再是不退,妖獸合圍,在妖羆的指揮下,別說他們幾人了,就是先天強者,也只有飲恨一途。

  凌風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喝出的聲音中,沒有驚怒,沒有急迫,有的只是一種說不出的冰冷。

  這種冰冷,並不是寒冰之冷,更多的是一種冷靜,一種水井無波的平靜。

  ——映月冰心境!

  昔年凌風,縱橫荒原,人心之險,妖獸之危,每一步都是走在生死的邊緣上,每一步踏錯都只有死路一條。

  常年的戰鬥下來,凌風鍛煉出了一種獨特的心境。

  每每遭逢凶險,凌風的心神就好像那映照出天上明月的湖泊,沒有一絲漣漪;又如全部的心神波動都被冰封。

  是謂:映月冰心境。

  在這種心境下,凌風往往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尋找到任何一個漏洞,從而戰勝敵人,逃脫險境。

  重生以來,順風順水的日子,讓凌風再難進入映月冰心的境界,一直到了此時,此刻……

  這個時候的凌風,完全回到前世的那種狀態,即便凶險如此,心中古井不波,平靜得能映出天上明月來。

  「走!」

  血刀無情決斷能力不在凌風之下,幾乎在凌風開口的瞬間,他也下了同樣的命令。

  然而妖獸合圍之下,攜帶著兩個重傷夥伴的情況下,眾人衝殺了兩次,地上躺倒了一地妖獸,卻沒有能殺出重圍。

  眼看著,妖獸越聚越多,強大的妖獸層出不窮,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感覺,開始一點一點地浮現了出來。

  血刀無情看到如此情況,一咬牙,轉過身子橫刀大喝:「你們走,凌風媚兒開路,我斷後。」

  這種情況下,斷後,惟死而已。

  血刀無情這是要以自己的死,換兄弟們的一條活路。哪怕現在看來,這條活路是那麼的渺茫。

  「老大,你開路,我斷後。」

  厲媚兒秀髮凌亂,下唇都咬出了鮮血,背後的傷口更是流血不斷,整個人如血中的玫瑰。

  「你個娘們斷什麼後,我來。」

  疤臉一聲吼回去,大盾寧武、暴錘李永霸也吼道:「老子還沒死呢,輪不到你。」

  血刀眾人,多少次出生入死,讓他們怎麼都無法拋下兄弟,一個個爭先斷後。

  「你們想大家一起死在這裡嗎?!」

  「給老子走。」

  血刀無情既是感動,又是憤怒,聲色俱厲。

  「我們不會死在這裡。」

  凌風持劍在手,聲音清冷,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攙扶的暴錘交到了血刀無情的手中,又補充了一句:「一個都不會死。」

  「凌兄弟……」

  凌風身上的氣勢,在這一刻陡然大變,近在咫尺的無情,與他最為熟悉的疤臉,都感覺到一陣陌生。

  「這一幕,真是熟悉啊。」

  凌風只覺得,腳下不是大地,而是迷神天碑;週遭不是妖獸,而是域外強者。

  隨即,他心中大慟,想起了撫摸著他的臉龐,在他懷中香消玉殞在的花解語:「這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死在我的面前。」

  狂風撲面,揚起凌風的頭髮,鼓起了他的衣袍,卻掩蓋不下他的斬釘截鐵的聲音:

  「我們一個都不會死!」

  「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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