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鍛仙 作者:新兵扛老槍(已完成)

 
ahingoo 2013-4-13 14:14: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1 256524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6
一六六七章:是她,是他

     四方喝聲響起的時候,十三郎正準備拚命,聞聲後一驚一詫到一喜一憂,心情很是複雜。

    啞姑來了。

    沒錯啞姑來了,腳踩祥光,氣息強盛,更有四方大能烘托,威勢難以形容,看樣子她與圖奇一樣,都和掌命有著極深關聯,從幾聲唱喝聲判斷,啞姑還是這些「相關者」的核心。

    正如別人不理解十三郎的修行為什麼這麼快一樣,十三郎完全想像不出啞姑發生這麼大變化,「機緣」二字已不足以解釋。

    「姑姑!,我就知道是你!」

    有人不管那麼多,幾百年相隔今日得見,雨薇回覆幼兒模樣,雀躍相迎,手裡拿的是乞兒所化的那顆星芒,

    關於這個,十三郎所知不多,因為小不點知道的本就不多,只說這個東西需要妥善保管,將來留給合適的人;據說其中氣意強大而且凶險,稍一不深便有可能鑄成大禍。

    小不點天生空間法體,時刻謹慎,仍不敢說百分百安全。或知後十三郎大吃一驚,哪管什麼聖人判官,當即表示冥界的事情咱們可以不管,應該把它扔掉,或用別的法子、交給別的人保管,然而小不點這次出奇固執,無論如何不肯聽從,堅持要兌現給乞兒許下的諾言。

    守信是好事兒,十三郎決心做個好父親,勉勵同時暗裡提心吊膽,叮囑阿古王務必多留意小不點有無異狀發生......如今看來,興許那時小不點便有了預感。倒不純粹是為了守信。另外就是那位傷心而死後顯露聖人氣象的判官。也與神秘掌命有關。

    總之啞姑來了,小不點做對了,十三郎喜悅之餘更增加一份慶幸與「卸下重擔」的解脫,於是有心情思考啞姑因何有此緣分,其口中的閻羅又是怎麼回事。

    到這裡忍不住去看圖奇,心裡記起來他之所以與生修「化敵為友」,起因就是從自己的名字開始。

    自打聽說有個叫十三郎的。圖奇便賴著不肯著,說巧也真巧,那時候美帥一直防著他,圖奇楞是沒探聽到什麼關於十三郎的實質信息,直到十三郎主動現身......大戰連綿再無停歇,連認真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若圖奇早與啞姑相識,自其口中獲知「蕭十三郎」其人,然後牽涉到掌命,則意味著......

    假如早點與圖奇「相認」。整個事情恐會變個樣子,不至於到此絕境......

    「想什麼呢!」

    提醒自己別這麼無聊,十三郎看著圖奇的臉,發覺竟然認不出他,或者說,圖奇已經不是圖奇。

    冷、惡兩面。那張凶惡的臉慢慢淡化並且「塌陷」。看上去就像從後腦「退回」到前面,與冷漠面孔為而為一。

    冷惡最終變成厲色,圖奇再不是那個有著雙重面孔顛倒性格的人,看起來沉靜而肅殺,這樣的他看著比以前更符合身份,可惜經過這麼多戰鬥,其麾下凶靈所剩無幾,不是太應景兒。

    感受到十三郎的目光,圖奇回望著他淡淡點頭,沒說什麼、沒等他說什麼便又移開。朝漸漸靠近的啞姑施禮。

    「你可準備好了?」

    所說的話與其神情明顯不協調,圖奇施禮恭敬,所講卻有幾分責問味道,幸好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啞姑身上,沒心情與之計較。

    對小不點、十三郎、天心等熟悉的人來講,啞姑還是那個啞姑,雙鞭紅條,黑衣冷面,煞氣像能肉眼得見。當然其氣勢與當年完全不同,再有臉上多了幾分威嚴,更有一種閱歷沉澱才有的厚重。

    沒有回應圖奇的話,啞姑左手半牽半抱著迎上去的小不點,肩頭爬著綠皮蛤蟆,右手邊一頭矯健雪狼,徑直來到十三郎面前。

    那應該就是狼王,年輕,龐大,矯健,還有掩飾不住的幾分親暱。

    十三郎莫名其妙,實在想不起在亂舞城有沒有與哪隻狼有過親密關係。

    狼王不知有沒有明白,拍拍爪子,嗚嗚兩聲後把視線投向遠處的鬼王,神情不善。

    河間王看都懶得看它一眼,目光直愣愣望著啞姑,伸長脖子喉結上下移動,呵呵難出一言。

    「是你......你是......」

    啞姑照例充耳不聞,隔著風層微微欠身,說道:「少爺,您來了。」

    聽到這句話,看到其舉動,感受著那種冷冽與熱烈兼容的意味,十三郎再度確認,啞姑就是當年啞姑。

    周圍突有不善感覺,彷彿看到啞姑的舉動,除了圖奇,四方傳來四聲冷哼。

    聞聲,啞姑挑眉似想發作,風層內十三郎已經擺手。

    「不要緊,他們只是盡責。」

    隨口一說,十三郎其實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一肚子疑問,然而眼下不是時候,他理解那些發出聲音的人的維護意味,趕緊解圍說道:「河間王還在,有事回頭再說。」

    啞姑平靜說道:「少爺放心,沒事的。」

    十三郎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看出來啞姑很強,但還比不上自己,圖奇變身後氣息猛增,但也不過真境邊緣,啞姑身邊那條雪狼——應該就是狼王,看著也很厲害,但其聚全族之力方破真境,然後就是那幾個發出聲音的人,連面都看不到,強弱不知。

    僅憑這些,敢把河間王視如無物?

    事實就是河間王不說不動,使勁兒望著啞姑像是傻掉一樣,如非實在沒有力量,十三郎決然會趁機發動群殺,嘗試以自己的力量翻盤。

    不能以力服人,便只有牽制、利益之類的挽回局面,啞姑能夠拿出什麼。讓河間王心甘情願放棄「捉人」?

    疑惑中啞姑說道:「有很多事情少爺不知道。一時難以說清。不要緊,看看就會明白。」

    也只能這樣了。十三郎一面點頭,說了句:「如果是交換......」

    啞姑回答道:「不是交換,是定數。」

    十三郎不喜歡這樣的說法,正準備開口,啞姑已經回過頭去,遙遙與美帥打招呼。

    「辛苦了。」

    「......」

    這是長輩對晚輩。長者對少年,上級對下級才會有的口吻。

    十三郎又是一愣,此刻留意到美帥的表情與河間王一樣古怪,像是看出什麼實在難以相信,激動到不成樣子、但又說不出話。

    也許是錯覺,自啞姑轉身開口的那個瞬間,十三郎便覺得她好像換了個人,沉威如天空似大地,浩蕩寬廣。看不到盡頭在何方。

    他尚且如此,周圍人更是雲裡霧裡,在場數百生修除燕山等少數幾個聽說過啞姑這個人,全都傻乎乎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如在夢中。

    啞姑這時轉過頭去,對河間王說道:「好久不見。」

    「......」河間王遲疑良久。說道:「真的是你?」

    啞姑淡淡回應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河間王苦澀說道:「這麼說,你們是一個人?」

    啞姑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能這麼講。」

    河間王目光微閃。

    「既然如此......」

    「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快點決斷。」

    啞姑截斷河間王的話,肅聲言道:「八王將至,不能等你太久。」

    逼迫的意味如此濃厚,河間王明顯不樂意,掙扎說道:「他們應該沒那麼快來,若他們來的真有那麼快,本王就不需要......」

    啞姑冷笑再度打斷他的話。帶有一絲譏諷說道:「在我明前也敢稱王。罷了罷了,還是那位老友說的對,區區影身,當不會影響大局。」

    言罷,啞姑稍稍停頓了一下,很快像是決定了什麼,隨意揮了揮手。

    「開始吧。」

    「開始!」

    「不!」

    圖奇斷喝、河間王的尖嘯聲中,劇變隨之展開。

    ***********

    圖奇化了。

    就像陽光下的冰雪一樣,他從頭頂開始直到腳底,化水連綿,身魂盡皆在極短的時間內消融。水霧瀰漫,一股神聖、聖潔、悲憫而且莊嚴的氣息隨之滋生,圖奇所化之水很快歸於無形,給人的感覺卻是世界因此收縮,似有什麼東西隨著那股水流而去,「流淌到」啞姑周圍,匯入其身。

    說不清什麼道理,此時此刻在場的人,凡當初目睹乞兒入聖的人均忍不住回憶起那一幕,尤其他最後看向圖奇的那一眼,帶有無限慈悲,與憐惜。

    掌命使者,天道祭蒼穹,嚴格算起來,這個時候的圖奇已經死了,其無數年修行就是為了這一刻。沒有乞兒入聖,十三郎不至,又或者沒有燃梅的話,圖奇只會按照他的樣子「活」下去,然而無論他活多久,活幾世,最終都是為了今天、或者明天發生的這場變化。

    縱犬駕鷹為狡兔,養豬喂鴨上餐檯,乞兒臨終始悟所以傷心,入聖還有轉世之機;想複製那樣的事情太難了,圖奇果然如乞兒所料,連傷心的機會都沒有。

    蒼穹入體,啞姑的身軀以看得見的速度暴漲,與此同時,四面騰起四股強大氣息,東嶽西天,南離北雀,如四道天柱高高躍空。

    奇妙的是,明明四道天柱筆直地射想天空,中途絲毫沒有彎曲、但其最終卻匯合在一起,之後再度暴漲,不知怎麼就漲到啞姑的身體裡去。看起來就好像一人為天,世界鎮於其腳下一樣。

    可她明明還在眼前,雖高大、終究還是個人。

    來不及、也不用思考下去,五道氣息逐一加入,「啞姑」最後拿出小不點交給她的那顆星芒,一口吞下後,其身上隨即多出一身衣裳。

    那是王袍!

    「呵!」

    不知原由者當中,阿古王第一個弄明白怎麼回事,驚呼驚嘆感慨與欽佩,皆金花大判以哭喊般的聲音那麼響亮。

    「閻君歸位,閻君歸位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6
一六六八章:女、閻羅

     四聖袍,玉龍帶,寬袍大袖自動根據穿衣者變形,很合身。

    臉是啞姑的臉,身是啞姑的身,氣是閻君的氣,威是閻君的威。

    美帥近乎哭喊般的大喊聲中,冥都最高的那座建築——芙蓉塔上鳴鐘七響,一萬八千餘座陰司內的傳訊玉璧隨之震鳴。

    七大掌首之首歸墟,和圖奇一樣成為閻君歸位的祭品。

    與此同時,其餘三方各有一位隱世絕修隕落,但不知道他們是人、是妖、是靈族,還是某個異界魔頭。

    圖奇能夠作為閻君歸位的影子,乞兒被王袍選中,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閻君落子渺無痕跡,由是可知。

    此時此刻,陰司百萬判官,無論身在何方,在做什麼,此刻都停下手上的事情,俯身朝冥都方向叩拜,挽傷,之後再向三方施禮,以最最誠懇的姿態致謝。

    沒這樣做的判官只有美帥,因為他是在現場的那個人,也是最清楚原委的那個人,而且是最最悲傷的那個人。

    因為他知道,閻君真的死了。

    數百年來,關於閻君是死還是活有過無數爭論與流言,九大鬼王心懷忌憚,判官更加疑竇重重,還有無數相關之人,相關事務,無論有多少證據多少種標誌,內心最深處總會問上一句:閻君怎麼可能會死?

    是啊,閻君這樣的存在,怎麼會死了呢?

    他怎麼可能放心去死呢?

    假如沒有這點疑惑,燃梅盛典或許本不用進行。九大鬼王興兵犯界是早晚的事情。

    假如沒有這點疑惑。芙蓉塔必定舉行天誓,點將冥朝,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委屈求全。

    假如沒有這點疑惑,冥界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太平」,天下早已大亂。

    假如沒有這點疑惑,美帥根本不會帶十三郎回來,因為他知道那沒有用。

    閻君身死。等於抽調冥界整個大房子的橫樑與根基,區區一個十三郎、幾百個人,能有什麼意義。

    作為冥界地位最高的那個人,閻君即便被所有人認為暴斃,也能維持千年、甚至更久緩衝。無需列舉閻君曾經為冥界做過多少事,僅就這點而言,是他留給世界的倒數第二件禮物。

    倒數第一件發生在現在,閻君歸位,然後便會煙消雲散。真的死掉。

    之後冥界會大亂,一定。

    除非,歸位閻君將要做的事情能夠扭轉局面,並且成功留下傳承。

    極有可能是其借來歸位的那個人,那隻鬼——啞姑!

    ************

    「呵!」

    很多事情用不著再解釋,也用不著問。比如閻君是否真的活著。此前只是假像;再比如閻君是否借屍還魂,類似修士「奪舍」那樣借啞姑而活;還有今天這個局面是不是閻君謀劃,內裡早已計算明白。

    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推斷出,除第三項稍有可能,前者都只是「美好」念想,當然美好二字看對誰來講,假如問小不點感受如何,她一定會說閻君死就死好了,別連累咱家姑姑。

    十三郎呢?

    這會兒他的腦海中一片混沌,非要說念頭的話。想的最多是啞姑為什麼會被閻君「選」中,她自己是否樂意。

    「這會兒本君挺忙,沒空理你。」

    前一時啞姑,現在為閻羅,冥界君王自不會把十三郎當成少爺對待,說話不僅不客氣、似還帶有某些訓責的意味。

    十三郎沒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然而不知考慮到什麼,閻君忽又轉了神貌,朝圍困十三郎的風層揮了揮手,溫和改口。

    「事情有點複雜,稍後和你解釋。」

    集眾人之力奈何不了風層真的變成了風,不但潰散、還如威風吹入身體,吹到十三郎的丹田靈根,與之風性道基融合。

    這對他而言當然是好事,但要時間消化才能變成實實在在的好處,當時眼下,十三郎奇怪的是,河間王不知為何沒有阻止這一切,亦或根本阻止不了。

    見到這樣,聽了這番話,十三郎心裡反有些不安,迷茫的神智都變得清醒起來。他知道,類似閻君、天道這種大人物,一言一動皆有深意,但其本質都一樣。

    他們都是冷血生物,突然間對自己這麼客氣,未必是好事。

    「算了算了,先看吧......」

    閻君歸位,真相便已經赤裸裸地呈現在大家面前,雖然只有一部分,但已足夠讓所有人意識到,其接下里要做的事情極其重要,足以影響到冥界安危。

    這樣想著的時候,閻君已然轉過頭去,對著河間王伸出手。

    「拿來。」

    閻君向河間王要東西......這個畫面讓所有人重新認識一遍荒唐二字為何意,難道他們之間會有約定?閻君早有佈局?

    以智慧而言完全可能,然而如果是這樣,九王之亂因何發生?

    更荒唐的在後面,望著那隻討債般的手,河間王臉皮狂跳,眼神亂閃,半天憋出一句「不給」。

    「......不給......」

    「不給不行。」

    「......不該我給......」

    「說好的事情,不能給也得給。」

    一問一答,周圍人鬼妖魔全都滿頭黑線,目光痴呆,正因閻君將亡而傷、而憂的美帥大張著嘴,心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

    日後閻君召集各方大佬,商討事情口吻像現在這樣。

    「給不給」

    「不給也得給」

    「再不給我就自己拿」

    成何體統啊!

    更加不成體統的也在後面。

    「不給不給,就是不給!」

    河間王像個要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跳起來。怒火滔滔。潑皮一般大叫:「憑什麼這樣,憑什麼這樣!他們和本王、和我一樣,憑什麼只針對我!」

    周圍人看到目瞪口呆,閻君靜靜地望著他發瘋,一直等到河間王稍稍安靜,才緩緩說道:「不要耍賴,而且你知道的。他們的結果不會比你好。」

    河間王繼續大叫:「我不管,我寧願那樣......」

    閻君臉色微沉,隨手又將適才小不點交給自己的星芒吐到手中,淡淡說到:「非要本君親自動手?」

    「我......」

    河間王盯著那點毫光,臉色閃爍幾次,突然間目光轉厲,騰空怒喝。

    「你們都聽到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

    聲落,聲出。四面虛空再起波瀾,一聲接一聲冷喝傳來,一條接一條身影走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們早就在哪裡,只能河間王召喚一樣。

    每個人氣息都能帶動天地,每個人都像河間王一樣強大。甚至更強大。

    「閻君。你以為真能算計我們?」

    「當年,大家都知道你在設局,只是不知道何時發動,如何發動。」

    「突然暴斃,誰都看出內種有鬼,何況我們。」

    「輪迴失力,燃梅盛典,有此兩件,我等總不能推算全部因果,但也肯定一事。」

    「你。已與天道決裂!」

    「你被天道所棄!」

    「你為天道之敵!」

    「你,被天道所殺!」

    最後一聲低喝,八大王者齊現身形,同時說破整個冥界都在追索的機密:閻君為什麼會死。

    他是被殺死的。

    除了天道,誰能殺死閻羅?

    然而,天道為何要殺閻羅?

    輪迴又是怎麼回事?

    無數疑問無盡震驚,在場生命個個茫然,痴呆如泥塑木雕。

    今日事演變到這種程度,內裡一切遠遠超出眾人所能想像的極限,縱有再多變化、也已無法改變顏色。

    十三郎是唯一例外。

    風層已去,十三郎跌落,被不知何時偷跑回來的阿古王扶住,準備再逃。

    十三郎阻止了他,不僅為了啞姑,還因其心裡有聲音迴蕩。

    「諸事齊備,就看你肯不肯了。」

    ************

    「世界為天,一切皆為天道子民,閻君也不例外。」

    「天道之敵,即為我等之敵!」

    八王現身,距離尚遠,不知是否還在防範著什麼,他們前進的速度並不是太快,其中火雲王比較靠前,凶聲宣告。

    「既然死了,安安穩穩死掉便好,以你的能力或許還有轉世覺醒之機。非要借軀歸位重提當年,跑到這種地方現身,豈不是找死。」

    「他就是在找死!」

    河間王的怒吼聲驚天動地,暴起時雙掌翻飛,身形卻如怒箭一樣飛退。

    因為面對的是閻君,主掌冥界規則的那個人,河間王沒敢遁空,當然更不敢直面匹敵,全力相拚只為一件事,退回與八王共聚。

    九王天下,無人不可以面對,這是他們的自信,且是天道曾經的許諾。

    如今的他們都是影身,其中河間王還負了傷,然而閻君也不是閻君,充其量只是歸位的一點殘魂;計算起來,九王每個人都覺得信心十足,甚至覺得,即便沒有人幫忙,自己也能獨挑大樑。

    然而,閻君畢竟是閻君,他們誰都不敢冒險。

    果然,閻君畢竟是閻君。

    八王現身,九王齊聚,閻君沒有絲毫動容,直到河間王憤而出手,其神情才有所變化......

    「你啊,果然比較呆傻。」

    眾所周知,九大鬼王中、河間王以長袖善舞著稱,通常講這樣的人最聰明,最滑溜,最難捉住把柄;然而此刻閻君的表情與他的話,分明是在說河間王犯了錯,落入某種算計。

    河間王神情劇變,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暴退的速度更加迅猛。

    說話間,閻君又把那點明毫吞入腹中,左手朝十三郎招了招手,右手輕拍狼王頭頂,商量的口吻。

    「借來用用。」

    被這樣一招,十三郎莫名覺得身體裡少了什麼,一陣輕鬆。

    「嗷嗚!」

    億萬萬狼嚎聲響起,匯聚狼王身軀後朝閻君、啞姑噴出一口氣。

    得到這口氣,閻君神貌再生變化,給人的感覺就像時光倒流回去,他從一個歸位殘魂變為全軀,重現君威。

    在此之後,閻君伸手抓向河間王,動作隨意。

    奇妙的是,河間王搏命施展出來的重法半點阻礙都沒有,被閻君一抓就抓在手裡。

    像捉一隻螞蟻。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6
一六六九章:八王,相柳!

     「這不可能!」

    閻羅輕易捉住河間王,受到驚嚇的可不止河間王本人,還有八王,群鬼,狼群,生修,甚至包括對閻君最最有之心的金花判官。

    怎麼可能呵!

    此前鏖戰早已證明鬼王實力,休說閻羅一縷殘魂,便是全盛時的他恐也做不到這般輕鬆,短暫迷茫後,人們意識到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河間王早被閻羅算中,力不能發,發也無用。明證為,其竭盡全力施展的法術毫無用場,輕易便被閻君之手穿透;更離譜的是當其被擒時,看著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為什麼呢?

    此刻追究因果並無意義,隨著河間王被擒,其餘八王紛紛怒喝,個個如同脫去枷鎖的獅虎猛撲向前,直奔戰場中央。

    「閻羅違誓,九王同罰!」

    「交出烙印!」

    「保你傳承無恙!」

    呼喝聲中八大鬼王爭相恐後,與此前猶猶豫豫完全換了個人,速度也比之前快上十倍!

    熙熙攘攘,皆為利往,誰說仙人無慾無求。看到他們這副樣子,最沒腦子的人也知道其中貓膩,知道河間王成了犧牲品。

    當然這不重要,人們剛剛為閻君威勢所驚、所喜,便留意到施法一擊後的她精、神、氣盡皆萎靡,像是一下子被抽乾全部精華。

    除非是偽裝,否則誰都能看出來,閻君再無餘力。不止於此。其身邊那條能夠匯聚狼族意志的狼王也已萎頓下來。氣息怏怏沒什麼精神。

    「完了。」無數人心裡一沉。

    「假的!」無數人心內狂喊。

    「君上!」美帥目光期待,雙手扣心準備自爆。

    彷彿印證了人們的猜測,片刻頹然,閻君輕哼一聲,面色精神突又好轉,其體內明毫之光大放,此前被小不點保管、後交其手兩次拿來做樣的星火綻開。剎那間點亮整個星空。

    冥界沒有星空,然而所有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當那點明毫四方光華,眼前似乎變成陽間世界,浩渺星空那般深幽,迷醉,讓人止不住凝眸遠眺,恨不得把時間留住。相比之下,鬼物、凶靈的表現比生修來的更甚。從未見過星空的它們完全迷失了本心,無需幻法,個個沉淪。

    冥都,芙蓉塔上鐘再次鳴響,連奏十八聲,浩浩蕩蕩。傳遍冥界每個角落。鐘聲聽上去不像之前那樣悲鬱感傷,而是嚴肅、神聖中透著無盡欣然,傷勢未癒的六大掌首全部升空,朝遠方參拜。

    他們尚且如此,整個冥都跪成一片,所有陰司,般壁冥界,無數人隨流。

    周圍事不為此處所聞,戰場之上星空入界,連鬼王都受到影響。前衝時身形有些走樣,目光卻變得更加貪婪,而且憤怒。

    「你竟然真的交給她,一個入界怨魂!」

    「你......該死啊!」

    君王一怒,血盈千里,鬼王一怒,萬萬里生殺,把大鬼王同時暴怒,整個世界都被暴戾的氣息充滿,處處可見空間扭曲,規則破碎。

    冥界快要崩了,然而......任憑周圍如何狂暴,以閻君為中心的這片地方風平浪靜,清風幽幽的吹,溫暖和煦的氣息瀰漫在每個人身邊,看似緩慢、實則極快地將眾人傷勢撫平。

    這是神蹟!

    非要找點遺憾的地方,閻君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惆悵味道,就像有什麼期待的事情即將發生,自己卻看不到了一樣。與此同時,她的氣質慢慢發生變化,為冥界判官熟悉的威嚴逐漸消退,屬於啞姑的冷冽開始顯露,一步步開始佔據主流。

    閻君正在死去,新閻羅正在誕生。

    沒有典禮,沒有歡呼,只有撲面而來的強敵與兇殺。

    「你們啊,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淡淡宣告,閻君一把將河間王捏碎,濃郁之極的鬼氣精華隨之綻開,轉眼聚攏變成一顆圓球,同樣張口吞入腹中。

    直到這個時候,周圍人才知道此前閻君向河間王要的是什麼,河間王為何那般抗拒。

    這是要他的命,還有苦苦修來的全部修為!

    這是閻君留給啞姑——閻羅傳承的禮物,留待其慢慢吸收,最終變成自己的修為;但要注意的是,並非隨便什麼鬼物都可以這樣用,內種牽連,非三言兩語所能表。

    現在哪有空閒理會那些,捏碎河間,周圍八王將至眼前,閻君眺目望著十三郎,輕輕開口,聲音有些嚴厲。

    「還等什麼!」

    似命令、又似召喚,十三郎的表情有些苦、同時帶有少許憤懣,但卻不能不聽他、她的話。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今日現場所有人當中,除閻羅本人與鬼王外,十三郎是對真相瞭解最多的一個,但他已然有很多懵懂。

    來不及想,來不及分辨,閻君顯然算到所有細節,包括十三郎性子中抗逆的那一面,把事情安排的極為緊湊,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

    取魔刀,轉魔軀,內視丹田,開啟那團真魔之氣,十三郎端出九陰燈火,開口大喝。

    「天道諭令,閻君親啟,魔道有悔,召八鄉出獄!」

    莫名其妙的一聲喊,周圍人大多只留意到兩個字:八鄉!

    八鄉是誰?

    八鄉就是相柳,大自在天魔,天魔刀的真正主人,與兩大逍遙鬥法的那個人。

    推擠遠古,八鄉就是入侵此界,唯一倖存,後被鎮壓的那隻魔。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因為它發生的時間太過久遠,且被天道親自抹去痕跡。

    今日今時,十三郎開口要釋放八鄉。

    為什麼?

    能成嗎?

    別人不知道,包括十三郎自己都不是太明白。

    閻君知道,因為是他一手謀劃;八王也知道,自十三郎開口的那個瞬間,八王臉色齊齊大變,目光滿滿驚慌與難以置信,身形隨之展開,掉頭,逃跑......

    「閻羅,你瘋了!」

    「你竟敢......」

    來不及了!

    「哈!」

    耳畔一聲怪叫似的狂笑,短促,有力,凶蠻,狂喜,吶喊,咆哮......

    憋一萬年發出聲音什麼樣?

    憋十萬年,百萬年的聲音什麼樣?

    一聲轟隆隆巨響不停,整個橫沼世界活了過來,山巒破,河流崩,荒野開,大地裂,規則之力四方橫掃,巨大黑影自地底伸頭

    一頭,兩頭,三頭......

    天地變成一座由頭顱圍困的牢,總共八顆頭,還有一顆若隱若現如山丘般的鼓包,分別攔住八王。

    「你們啊,嘖嘖!」

    魔王出世,開口,大笑,宣示。

    「真真是一群傻逼。」

    ......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6
一六七零章:天魔現,破真心

     問到對魔族魔修的印象,多數靈族馬上會想到如狂暴、粗野、血腥、跋扈等詞彙,似乎他們是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

    這當然不是真的,靈族從來不乏殘暴歹毒,魔族一樣可以溫文爾雅,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魔族整體性情上確比靈族外放,被許多靈族人視為缺乏內涵,好聽點講,他們的性情比較直,而且真。

    撇開敵我,不少人欣賞這種性情,比如最看魔族不順眼的大先生曾經感慨,如果靈域上層少一點「聰明」,滄浪根本不可能被魔族奪去半壁江山,這句話的意思顯然是在誇獎,魔族秉性率真讓他們比靈族更容易凝聚力量,戰場體現尤為明顯。

    今日今時,正在無奈絕境的時候,相柳一吼驚天地,除了震撼,人們不禁腹誹魔物就是魔物,哪怕修到堪比天道,骨子裡還是那麼低俗。

    視線太窄,天魔太大,八顆頭顱堪比小一點的星球,更不論其身體。這麼大的「東西」與人作戰,感覺就像古時猛獁去捉一隻螞蟻,不輕鬆、反應該格外艱難。

    相柳不覺得艱難,因為他是大自在天魔。

    大自在,字面意思為自由自在,想幹嗎幹嗎就說啥說啥,實際當然不是這樣,相柳的大乃相對而言,戰鬥時其力量與身體似合似裂,就像芥子空間內外顛倒、看到與感受完全不同。

    好比化境,外面看可能只是一扇門。一顆草。一粒沙,也可以像十三郎那樣變成一隻眼;身在其中則為世界,想擊破時所要對付的不再是那扇門、草、沙、眼,而是整個世界的反擊。相柳把樣的兩個面顛倒過來,對手在外卻如面對世界,作為操縱者的他反而成了內裡那一面,揮針行使千鈞棒。無論對手躲在哪裡,衝向何方,相柳總能將力量集中為一點,窮追不捨。

    這已不是高妙所能形容,簡直神乎其技!

    因有突襲的成分,相柳出擊時佔儘先機,等若將八王分割到自己的八顆頭顱,八個世界,不同的是這八個世界為外部所見......於是人們看到八大鬼王像繩子拴在頭上。左衝右突,厲嘯連連,打出一道道帶有毀天滅地氣息的道法,終不得脫。

    「我的個天......」見此狀況,不知多少人心內嘆息,均有深深失落。

    假如沒有親眼見到。沒有人相信世界上有誰能夠獨鬥八王——哪怕他們都只是影身;眼下天魔一人鎖死八面天空。不僅困住八王,也讓大家無處可逃;但凡有哪個鬼王突破禁錮,施法時洩露一星半點,都會惹來大禍。

    幸好相柳的戰鬥是這樣,否則八王這般出手,今日戰場勢必生靈塗炭,縱有閻羅化境相守,恐也死傷萬千。

    最終誰能贏?

    這個問題是關鍵,沒有人能夠給出結論,人們所能見到的是。相柳八頭鏖戰時顯得極其興奮,大呼小叫,吼喝不止,初聽根本不會以為那是戰鬥,反倒像是街頭鬥毆,又或一群孩子嬉戲,亂七八糟鬧到不亦樂乎。

    這並不代表相柳佔據優勢,事實上人們可以看到,才這麼會兒功夫,相柳八頭中已有三顆遭到重創,就像被巨大天錘砸中一樣後仰、落地、擺動、嘶鳴、痛吼......尤其與火雲王交戰的那一個,相柳之頭就像一顆巨大火球,嘶嘶啦啦爆響之聲從不停歇,鼻端甚至能聞到烤肉的氣息。

    不用說也知道相柳的身軀多麼強大,被燒成這樣,可見其戰鬥進行的極為艱難。

    相柳就是相柳,許是天魔天生狠辣,又或是地底實在憋的狠了,連痛苦都顯得那麼痛快,不管優勢劣勢受傷還是佔便宜,嘴裡始終歡呼叫囂,依舊吶喊。

    「這一式不錯,東亭你個小王八蛋,長進了。」

    「火雲小鬼,本尊最厭真火,帶會兒定讓你嘗嘗反噬滋味。」

    「狗日的蒼獠,居然變身本相,不怕恢復不了人形,生兒子沒屁眼!」

    「好你個爛鼠,居然在本尊境內有急!」

    邊打邊罵,污言穢語如潑風灑浪,從開始就沒有停頓的時候,頂級大魔戰鬥高端、這裡的人多數看不大懂,只從那些叫罵聲判斷形勢,個個被驚到目瞪口呆。

    「這也太......那個了吧......」

    修士總該有幾分矜持,似這樣潑婦罵街般的所為,著實不該出自頂級魔頭之口。

    「成何體統。」

    不少生修心內酸酸,尋找理由抵消對魔物強大的嫉妒之情,卻忘記了作為這批人族的代表,他們的領頭者,十三郎不知多少回扮演潑皮無賴,而且......眼下也正在這麼做。

    「不管是人是鬼還是凶靈,我們大家都是靈族一員,眼睜睜看著魔物肆虐,豈不羞恥。」

    擺明大義,十三郎望著閻君,神情冷厲,義正詞嚴。

    「你為閻君引領冥朝,大逆不道,難怪不被天道所容。」

    聲音來的突兀,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

    ***************

    沒錯啊,我們都是靈族!

    無可辯駁的事實:同為靈族,本該與八王站一邊共抗強敵,怎麼能一邊幸災樂禍,甚至擔心相柳落敗。

    有了這層想法,大家看著閻君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同,複雜,羞恥,亦有些不善。

    視線中閻君先是一愣,古怪目光望著十三郎,容顏慢慢展開。

    「噗」的一聲輕笑,隨後......

    「你啊你,真真一張毒嘴......哈,哈哈!」

    開口便不能止,閻君放聲、放肆大笑顯得極為開懷。把所有人都笑傻了眼。

    不管她是啞姑還是閻羅。這樣的舉動都顯得太另類,呆愣中人們忍不住要想,是否閻羅早被魔物侵染,失魂喪志了。

    「笑個屁啊!」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尤其經過適才那種和風如神蹟般的滋養,不少人傷勢減輕甚至完全恢復,最嚴重的十三郎也有好轉。聲音聽起來有力、而且嚴厲。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想幹什麼,先放開啞姑出來!」

    這是要點,也是底線,十三郎至今不知啞姑究竟發生何事,至於繼承閻羅神位......別人想必受寵若驚,他的感受卻有不同。

    起碼要知道啞姑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借其身軀說話。

    「出不來了。」閻君笑過、也笑夠了,斂去輕浮淡淡說道:「本君快要死了。你看不出來嗎?」

    「死快點好。」十三郎沒什麼好臉色,譏諷說道:「左右要死,不如你去放個大招,把什麼鬼王相柳全部幹掉,還我們自由如何?」

    「怎麼說話的,那是閻君......」身為判官。無論遇到什麼情況。美帥都必須站出來表達憤怒。

    「你閉嘴。」十三郎毫不客氣,呵斥聲聲嚴:「不是我說你,最大的缺點就是迷信。閻君怎麼了?閻君也會死,會犯錯,會發瘋,會耍流氓......」

    「你......」美帥哭笑不得,有心爭辯、但知道毫無勝算,鬧下去只會聽到更多不能聽的話,讓閻君更難堪。

    「我來和他說。」都說將死之人什麼都能看開,閻君的表現證明這句話是至理名言。看看戰局知道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完結,索性喝退判官,自己主動粉墨登場。

    「你又不是純正靈修,自己也是半個魔物,哪有資格說這種話。」

    「生養生養,生為天生,養者為大,你連這都不懂?」十三郎冷笑反擊道:「聽說你誕生於天,歸位時口口聲聲捨棄天道,果然天生反骨。」

    前一句有理,後面那句好像不怎麼搭界,似又所指、但又云裡霧裡,不過這時候沒人在意,只覺得十三郎激昂慷慨,好不威風。

    閻君說道:「八王齊至,不把相柳請出來,你有什麼辦法解除危機?」

    十三郎冷笑說道:「八王衝你而來,我們都看到你與鬼王有約。」

    「沖本君來的沒錯,但它們不會放過你。」

    「了不起代表妖族燃梅,好過與魔物狼狽為奸。」

    「魔物為囚,相柳可是你放的。」

    「是你逼我。」十三郎振振有詞。

    「本君只是建議。」

    「霸佔別人身體說建議,不知羞恥。」

    「什麼叫霸佔......」閻君臉色有些難看:「你不瞭解情況......」

    「我瞭解啞姑生死在你一念之間......妞妞回來,她不是姑姑。」

    「呱!」關關首先行動,直接從啞姑肩頭跳到十三郎腳邊。

    狼王也聽到這句話,看樣子竟也有「背叛」的念頭,抬頭看看閻君、啞姑,最終忍了下來。

    「呃。」小不點一步三回頭,忍幾忍終於沒忍住,小心建議道:「那個,閻君叔叔,要不您先放姑姑出來?」

    「......」閻君不知該說什麼好。

    周圍人大眼瞪小眼,一方面弄不清這是什麼狀況,二來覺得真真是開了眼,好不慶幸。古往今來,這種機會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管它當下什麼狀況,務必把這場熱鬧看仔細,聽清楚。

    「瞧見沒,瞧見沒,就知道不是好人。」十三郎趕緊拽女兒回來,說道:「興許還會拐賣兒童。」

    「嚇!」小不點嚇了一跳。

    「他利用爹爹,還準備算計爹爹。」十三郎看看左右說道:「人多,這貨不好意思開口。」

    「啊!」

    「他與相柳早有勾結,和鬼王也是,轉手又把鬼王賣給天魔,其心可誅。」

    「......壞人......」小不點神情擔憂。

    「當然。」 白宜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代替十三郎宣告判詞。

    「夠了!」

    幾千幾萬年沒有這種經歷,閻君初始還覺得有趣,慢慢發覺實在丟人,越聽越不是味兒,越聽越是滿頭黑線,終忍不住重擺君威。

    「當真以為本君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

    「我還真不信了。」十三郎目光連閃,主動挑釁道:「動我試試,敢說你會死的更快,還有,相柳一定不答應。」

    聽了這句話,周圍一片嘩然,心裡均在想這是什麼人啊,剛剛那般大義凜然,這麼快又把魔物拉出來當盾牌。腹誹歸腹誹,大家心裡滿肚子疑惑,熟悉的人知道他故意試圖激怒閻君、但又實在想不出為什麼,至於其口口宣稱的利用......

    這不是鬼扯嗎。

    胡攪蠻纏又胡攪蠻纏的作用,眼看主僕兩個太過老實,根本鬥不過這一家子演員,閻君無奈嘆了口氣,神情轉為認真。

    「別忘了,本君剛剛替你解除一重隱患,化解了天道之氣。」

    「欺負我沒見識?還是你覺得我現在還看不出來?」

    「你看出來什麼?」閻君微微皺眉。

    十三郎望著他說道:「你和天道一體雙生,好比鏡子正反兩面,同一個人!你們都想把這個世界搞亂好方便逃脫,可惜最終意識到必須犧牲一個成全另一個,所以才會自相殘殺。結果你敗了,但你早有準備,不知多少年前就已分出掌命作為續命之法,並與相柳勾結起來,圖謀不知。」

    語驚四座,周圍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人們無法接受十三郎所說的話,更不知道他因何得出這種結論,但都能夠分辨一點,假如事情真如其所講,則意味著陰陽兩界最高主掌都想拋棄世界,這個世界恐怕沒什麼指望。

    真的是這樣嗎?

    眾人目光投向閻君,試圖在其臉上尋找線索,但無所得。閻君表情漠然,眼眸深處似有感慨,但被一層雲霧所籠罩,誰都看不真切。

    「果真......如此?」胸中大廈傾倒的感覺,金花大判的聲音像是從石頭縫裡崩出來。

    「曾經是。」閻君的聲音聽起來像在飛,難以捕捉行跡。

    「曾經是?恐怕現在也是吧。」

    十三郎哈的一聲怪笑,滿臉皆是鄙夷。

    「九大鬼王與你有何約定?與天道是何關聯?」

    「為什麼不直接放出相柳?非要找河間王拿回什麼東西才可以?」

    「是不是鎮壓相柳時有些盟誓,不如此做,連你也沒辦法破開其封印?」

    「連你都破不開的封印,除了天道還能有誰?你為什麼需要由我出口,除了因為我體內又天道意志,九陰、應龍、夔神之氣,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上古四凶,相柳就在眼前,巧合的是,十三郎的身體裡竟然把另外三種的氣息積了個全,假如這也是釋放相柳的必要條件之一,只能說,機會無限接近於零。

    即便天道自己恐也不能做到。

    一口氣道出心中疑問,十三郎冷笑說道:「本界強者,我差不多見了個遍,除了自在魔,還真想不出誰有能力脫離大界。」

    「苦心經營把他放出來,是否就為了這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7
一六七一章:誰想走

     連番質問,像一塊塊沉甸甸的石頭不斷壓向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周圍人全都陷入沉默,美帥眼巴巴地望著閻君,像個等人保養的孩子。

    閻君、或者說啞姑的臉色沒什麼變化,自打十三郎開始喝問,她(他)便收斂了最後一絲戲謔,極認真、可說是專注地聽著。這樣的表情讓氣氛有些怪異,閻君不像犯錯迎接訓誡、當然也無必要,但他用不著這般仔細,像是要從十三郎的言語、眼神、動作中分辨什麼一樣。

    直到最後一聲喝問出口,聽完那聲可令世界改換顏色的推斷,閻君才終於有所變化,眼角輕輕挑動幾次。

    「不對嗎?」

    沒有刻意等待、或者掩飾什麼,也沒有任何否認與辯解,閻君用完全平等、且真誠的口吻詢問:「這樣做難道不對?」

    十三郎堅定搖頭,回答道:「當然不對。」

    閻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世界將亡,萬靈隕落......你要說的道理我都懂。」

    十三郎說道:「所以我沒必要浪費口水。」

    「但你還是講了。」

    閻君想了想,說道:「你想阻止我。」

    十三郎搖了搖頭,微諷說道:「自作多情。」

    這話很有力量,但又沒什麼力量,大家都知道十三郎阻止不了閻君,這樣講只能掩蓋無能,發洩一些悶氣罷了。

    閻君似乎不這麼想,有些好奇地問:「不想阻止。為何說破?」

    十三郎回答道:「說破是要讓你知道。別拿自己太當回事,是要在場大家所有人知道,沒有你,沒有天道,太陽照舊東方升起。」

    以鑄陽金烏的身份說出來的話,比之前那種空白謾罵堅實很多,許是受到感染。又或真的被十三郎的氣場所懾,周圍氣息震動幾次,一些人、尤其人界而來的生修為代表,紛紛挺起胸膛。

    閻君感受到了這些變化,淡淡說了句:「不錯。」

    十三郎聽出其中包含的輕蔑意味,冷冷回了句:「不孝子孫。」

    閻君神情微變。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孝子孫,是個孬種。」十三郎望著他的眼睛說道:「幹什麼,裝傻?還是聽不懂?」

    閻君再度陷入沉默,很長時間才重新開口。

    「辱罵對本君沒用。誰敢自稱本君父母。」

    「這天。這地。」

    十三郎舉頭舉天,腳踏大地,再把目光轉向遠方鏖戰怒吼中的相柳,「還有那頭魔!」

    關他什麼事?

    周圍人愕然,一些人想到閻君祈魔相助等於認賊作父,轉念想又覺得不大對。很明顯。這件事情天魔求助閻君的成分更多,沒理由那麼低聲下氣。

    「關他什麼事?」閻君當即問出來。

    十三郎回應道:「除了真魔界,你以為他能帶你去哪裡?」

    閻君微微皺眉,說道:「那又如何?本君早已脫離靈魔範疇,有天地便能......」

    「不是這個。」十三郎擺手說道:「他為什麼要回去?」

    「在這裡他會死。」

    「你都能夠無視靈魔,他比你弱?」

    「不是強弱的問題。」閻君耐心解釋道:「他再強也是血肉之軀,非天地所生便不能得到天地眷顧,所以......」

    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閻君意識自己等若承認天地如父母,稍顯尷尬。

    十三郎並未糾纏這些。轉回頭把雙手在嘴邊攏成喇叭形狀,用力大喊道:「那個誰,那個誰誰誰,一真魔的名義,說實話你是不是想回家!」

    「......想......」天邊傳來怒吼,八頭齊鳴,聽上不聲音並不是太大,但比之前所有聲浪相加更震撼人心。

    接著還有下一句,剛好趕在十三郎開口嘲諷前入耳。

    「小朋友,你把閻羅想錯了。」

    「呃?」輪到十三郎發愣。

    「想借本尊之手離開的是天道,閻羅極力阻止,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

    提到十三郎,但凡知道的人都會想到一點:他是個很會算、很能算的人。修士管這叫推衍,也有人稱之為道,十三郎自己管其叫邏輯分析,擁有修士強大的神魄與精神後,他有能力把那些點滴線頭都存在腦海,想用到,拿出來就好。

    追溯過往,初與算師傅接觸還是落日城的時候,四目老人精通算道,楞是被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算道慘死;拋開十三郎自己的想法,別人定將此事歸結為天賦,不修行算道當真可惜。

    道院修行,禁樓門前三月,十三郎一步步走上算道的自我修行之路,只是一直沒把它當成一門專用神通;再後來修為日益深厚,他從眉師那裡學來靈犀眼,那時起,每當推演的時候,十三郎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按照嚴格的邏輯分析得出的結果,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眼裡總會出現一些飄渺幻象,就好像那些事情就發生在眼前,能夠看到一樣。

    叫法不同道理相仿,過程如何結果就是事實,十三郎常有驚人之語,事後又總是被證明。不明白的人弄不懂這是為什麼,明白的人,或自以為明白的人認為這裡有著極深層次的原因,並在背後給他取了綽號,流傳甚廣。

    天機。

    十三郎就是天機......當然他自己嗤之以鼻。

    今天他算錯了,打錯而特錯。

    於是有人會因此想到,誰能讓天機出錯?

    答案只有一個。

    ************

    「天道告訴我,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閻君的聲音此刻響起。帶有幾分難以相信、又有些慶幸的味道:「不是跨界投影。完全沒有因果,所以只有你能夠透視天機、卻不被人看透,你讓天道覺得忌憚、同時又不能不去利用。因此上,本君需要最後試試你,看你會如何......」

    「......你閉嘴!」

    十三郎傻了一會兒,朝遠方大喊道:「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苦心設局。騙我放你出來?」

    「你被騙了?」天魔反問。

    「難道不是?」十三郎再反問。

    「當然不是。你本來就是按照乞兒的意思趕往本尊封關之所,忘了本尊之前告訴過你,我在那裡等你到來......」

    「屁話連篇,我去不是為了放你,再說去本身就是他搞的鬼!」

    「你還是不明白,這件事......」

    「算了算了,還是我來說。」閻君插進來說道:「你專心打仗,別被幹掉。」

    「就憑他們?又不是本尊。」

    「本尊來的話你早就完蛋了。即便是影身,沒有本君先破誓約。九王聯合,你也根本不是對手。」

    「那是因為本尊少一頭......火雲小鬼,你找死......刀來!」

    被燒的急了,相柳狂喝頭內憑空生出一隻手,遙遙一招,天魔刀頓如倦鳥歸巢。呼嘯著自十三郎手中飛出。

    原來這是他的刀!

    當然是他的刀。只能是他的刀。

    同樣是刀,橫山拿過、洗紅浪拿過,阿古王與十三郎也都拿過,回到相柳手中的時候,所有人心裡頓時生出感覺,此前的它根本不是刀,這時候的它才是天魔刀原狀。

    桀驁但不暴虐的氣息,狂烈如最最赤猛的火焰,天魔刀在手縱橫三刀,此前一團火雲凝聚的空間裂成幾份。彼此毫不相關。

    「啊,啊啊啊啊!」

    火雲王被關在最小的那一塊,周圍由他親手放出的火焰變成強仇,氣焰頓時被壓制下來,僅又支撐的份兒。

    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景,群修心中難免會有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然而那種戰鬥、尤其那把刀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插手,連看都不能一直盯著看,否則便有心神迷失之禍。

    就在這個時候,劍鳴聲忽起,原本與魔刀相安無事的天絕驟放光華,像是發現什麼披著面具的仇敵露出本來面目,亢烈將起。

    劍鳴將所有人喚醒,那種「隱傷」的感覺一下子消退,回過神來的人們方才意識到剛才多麼危險,紛紛盤坐靜氣以待,緊守心神。

    十三郎大吃一驚,趕緊握住劍柄,心裡想天絕難道與天魔有過淵源,若如此,當年它的主人是誰?

    莫非是天道!

    「小朋友,把那把劍收好,本尊擔心他們會鬥氣。」

    相柳的聲音適時傳來,帶有解釋的味道,似還有一絲無奈:「你也看到了,本尊太過虛弱,沒辦法才用這把刀。」

    「本君明白。」閻君淡淡回了句,說道:「你走的時候,得這把刀留下。」

    「知道了知道了,唉!」天魔聲音透出幾分遺憾,似還有些惆悵。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它最終還會回到我身邊。」

    戰鬥中,百忙時,八頭中的一頭瞥向十三郎,輕笑說道:「將來他會帶它回去,與我再續......咳咳,那個前緣。」

    嗯?

    周圍一地眼球,十三郎早已開聲怒吼。

    「放你的狗頭屁,續你個大頭緣!」

    「你敢說不去?」相柳反問。

    「我......」

    十三郎不知能說什麼好,陷入極度尷尬之中,幸好這時閻君開口解圍,將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吸引過去。

    「算了算了,此子心志已明,本君時間也已不多,該和你說點正事。」

    目光凝望,隨著閻君的視線,十三郎眉心三目在其不能做主的情況下打開,投射到千萬里虛空、與上古時。

    耳邊同時傳來聲音,帶著幾分滄桑如場外解說。

    「事情是這樣的,當年......」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7
一六七二章:假做真時......

     一陣刺目光華過後,混沌兩分,生機初顯,世界自一場大夢中醒來,煥發無盡蓬勃。

    從塵埃開始,不知怎地就有了活物存在的跡象,慢慢地地上有了草木,水裡有了蟲魚,天上飛的有昆蟲,還有捕食昆蟲的大昆蟲,與飛鳥。

    沒有靈力。

    這是一個沒有靈力的世界!

    十三郎並非頭次看到這樣的畫面,不知道為何,他覺得此次與之前看到的不同,但又說不出特殊在何處,有些疑惑。

    「這個世界就是你所在的世界、你的世界,但不是全部,也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腦海中的聲音飄飄忽忽,感覺不太真實,十三郎聽出聲音中的遺憾味道,又不禁有了些許好奇。

    「這叫紀,也叫元。大致說來,一個世界的生死之間,生命的誕生與消亡可以不止一次。」

    聽到這句話,十三郎瞬間明白了其中意思,因為他早就知道。

    閻君不知道十三郎知道,仍在感慨世界演變。

    「同個世界,每次生命紀元軌跡都不相同,比如這一次,居然沒有靈力,其生滅消亡也很有意思,你可以看看。」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在混沌中亦忍不住有笑出來的衝動,因為他已經想像出結局,沒有靈力,沒有修行,沒有強大的力量與漫長壽元可以期待,人類對世界的探索必定、也只能依賴於工具,接下來的事情可以想像。

    與前世不同。那個世界上的生命進化步調更快。似有什麼力量暗中推動一樣,隨著高靈生物誕生,這個世界一步步朝「技術進步」方向發展,步調雖與前世有別,總體可稱一致;可惜的是,就在十三郎等著看人類能否憑工具走出去的時候,那個世界遭遇天災。被一股流星摧毀。

    「唉!」

    見過無數次演繹版本,但是當親眼見證崛起的人類夭折、億萬萬生命喪於水火的時候,十三郎仍不禁為之心神動盪,默默一聲嘆息。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似能感受到十三郎的情緒,閻君幽幽說道:「你看到了什麼?」

    原來我還可以回話。

    這是十三郎的第一個念頭,旋即認真想了想,回答道:「我沒看到天道。」

    問的是看到,回答是看不到,閻君聽後陷入沉默。良久說道:「然後?」

    十三郎微諷說道:「假的。」

    不等追問,十三郎對他說道:「如果不是我的能力不夠,則意味著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天道,原因要麼是天道還沒來得及誕生,要麼根本誕生不了,不管原因是哪種。都會帶來一個問題:沒有天道。你怎麼能送我來這裡?」

    閻君陷入沉默,像是消失了一樣。

    十三郎說道:「麻煩你解釋下,是因為我的能力不夠嗎?」

    閻君似在斟酌什麼,半響言道:「有第三種可能。」

    十三郎淡淡回應道:「你還不知道吧,天魔帶我漏過。」

    閻君說道:「僅僅有過一次,你就肯定眼前不是漏?」

    十三郎回答道:「我就是知道。」

    閻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無天道則天不能至,你又因何知道?」

    十三郎淡淡說道:「我就是知道。」

    幾番交鋒,歸根結底在於十三郎認定一事,除非天道親自經歷過。否則不能送他過來;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天道,便意味著它是假的,為道法所幻。

    能夠騙過靈犀之眼的幻術,騙不了十三郎的心。

    閻君深深嘆息,沒有繼續追問。

    他有些無奈說道:「你始終不信我。」

    十三郎嗯了聲,認真說道:「天道是你,你是天道,你說天道殺你棄你......如果你是我,會不會信?」

    閻君說道:「我不是你,沒辦法代替你決定。」

    十三郎微諷說道:「沒辦法決定,就不應該偽造這個世界。你想知道我從何處來,來處是什麼樣子,何不直接問我?」

    閻君說道:「我問,你會說嗎?」

    十三郎說道:「我說,你會信?」

    閻君沒有回應這句話,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們想知道什麼。」

    十三郎說道:「你們想知道,天道是否也有輪迴。」

    閻君說道:「不止。」

    輪到十三郎陷入思索。

    閻君此時說道:「自從你出現,準確地講在你激活附身界魂的那個時候,天道便有所察,立即開始追查。當時天道已經化形,不能說在哪裡就在哪裡,而你又在極短時間內去了魔域,礙於某些事,天道不方便涉足那片土地,因此,直到後來你去道院修行,方才有了接觸的機會。」

    閻君認真說道:「那段時間,天道只是默默觀望,除偶爾出手也只是為了幫點小忙,並未對你做過什麼。」

    十三郎默默點頭,暗想人如果對的上的話,天道的確對自己有恩。

    閻君接著說道:「慢慢地,天道從你身上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便挑個時候留下痕跡。」

    這句話明顯意猶未盡,說到「有趣」兩個字,閻君聲音尤其古怪,像是很難說出口、又像找不到合適的詞。

    能說不用催,不能說逼也沒用,十三郎並未追根究底,只隨口問了句。

    「結丹天劫那次?」

    「嗯。」

    閻君應著,又說道:「再後來,天道與你分開,施法追溯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因果,歷時多年,徒勞無功。」

    十三郎默默計算時間,說道:「直到迎回金花判官?」

    閻君似乎笑了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自顧言道:「常人眼中天道無所不能。事實雖非如此,但不能否認天道之強。這個世界存在這麼多年,天道對每一位跨界投影都有過追查,無論什麼樣的大能,絕無法在留根的情況下完全遮住天道之眼。然而你......天道從沒有遇到這種情形。」

    「思來想去,他覺得只有一種可能:你來自一個沒有天道的世界。」

    十三郎哼了聲,暗想小爺早已想到。天道之間定有感應,否則如何化界。

    閻君沒留意、也不在意十三郎得意,感慨道:「一個沒有天道的世界,多麼不可思議......便是因為這個結論,天道進而生出猜想,是否天道也像生靈一樣輪迴,受制於另一重力量?」

    「一個字,怕死!」十三郎冷冷插嘴。

    「怕死是兩個字。」

    反駁一聲,閻君苦笑說道:「不可否認天道努力成長到更高層次。除了追求真道、的確帶有怕死成分。然而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天道既然有生命,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十三郎暗想我管你有沒有理,別煩我就好。

    閻君說道:「自己沒辦法,用強干涉又不合適,天道認準這是一個機會。於是想了個法子。把你引入冥界,看我有沒有辦法。」

    「果然都是安排好的,老不死。」十三郎心裡罵了聲,問道:「美帥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有啞姑?」

    閻君回答道:「對付你很難,對付一個判官很簡單,放心吧,金華判官懵懂無知,不影響你們的友情。」

    「屁的友情!」

    「呵呵。」

    閻君笑著,繼續說道:「關於啞姑,初始的確為了牽住你的因果。但她來了之後。的確是我選中的繼承人,心甘情願,絕無絲毫強迫成分。關於這點,稍後我會對你解釋,她是最最合適的人,天生該為閻羅。」

    十三郎說道:「得了得了,說的好像我見不得啞姑好一樣。」

    啞姑身世悲慘,化靈後隨十三郎東擋西殺,就像為了另一個人而活。秉性如此,十三郎無可奈何,假如閻羅所說都是真的,啞姑又能變成閻羅......傻子才會拒絕。

    這樣想著,他問道:「天道不是不能進入魔域的嗎,為什麼又......」

    閻君回答道:「不是不能,是有礙,而且他當時就死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是閻羅,不能說出他的化身名諱。」

    「規矩真多。」十三郎嘀咕著,心裡暗暗記下來。

    不便涉足魔域,閻羅不能提他的名字,假如這是天道忌諱,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利用。

    什麼是算敵於無形?這就是了。哪有那麼多靈犀閃現,有的只是勤奮、細心,認真對待每一條可以利用的信息與線索。

    想著這些的時候,十三郎沒聽到閻君的話,直到其追問數次才醒悟過來。

    「什麼?」

    「你知道輪迴與永生的區別嗎?」

    「嗯?」

    十三郎認真想了想,回答道:「輪迴不能自主,當然不如永生好,其實我覺得......輪迴如能不滅,記憶又能恢復的話,結果看上去沒什麼區別。」

    「你錯了,大錯特錯。」

    「知道你會這麼講。」十三郎嘲諷說道:「天道本以為輪迴由自己主掌,結果發現自己也在其中,就好像下棋的人變成棋子,一下子變成如玩物一樣的存在,哪能甘心。」

    「不止如此。」閻君嚴肅說道:「至少對天道而言,情況完全不同」

    「呃?」

    「輪迴有缺,除去本身威力強弱,其它如記憶,前世,這些是常人所瞭解的事。」閻君解釋道:「天道由世界所生,每個天道都曾主掌輪迴無數年,相比輪迴中的生命,天道就是永生。兩相對比,最清楚輪迴與永生之別。」

    閻君嘆息說道:「也許這是誤解,天道與我自認為瞭解,實際上僅僅觸及邊緣。」

    十三郎想說能不能說點明白話,誰操心你們懂不懂。

    「然後?」

    「首先輪迴必有根,其界面範圍定有限制,比如你知道的,魔域雖在此方世界,此前輪迴卻不歸陰司管,永生者當然沒有這種限制;此外,相比永生,輪迴在時間上是斷續存在的現象。」

    閻君說道:「比如有人死了,入冥朝歸陰司,抹去記憶經輪迴重入人間,但要注意這不是連續存在的現象。這裡把投進去,誕生也許十年、百年,追查之後本君發現,其最遠可相隔數百年。」

    十三郎「呃」了聲,問道:「那又如何?」

    閻君說道:「天道由世界所生,沒有意外的話與世界同生同滅,天道如果有輪迴,範圍如何界定,時間延後多少?那個沒有天道的世界會怎樣?」

    「範圍當然更大,時間多半更長,沒有天道的世界,就像剛剛那個......那是真的?!」

    「上次天道與你分別後,尋一處蠻荒之地,施教化,立道院,投入一絲分神,把自己塑造成那個世界裡唯一的神。對了,天道依照模板改造那個世界,除了沒有魔域,模樣與滄浪頗為相似。」

    「念舊?這......和我有什麼關聯?」

    「天道抽乾那個世界的靈力,隔斷其輪迴路。」

    「嗯......你是說,它就是它?」

    「當然。」閻君說道:「它是真的,已經毀了。天道親自出手挽救,依舊阻止不了。不過,天道的那一絲分神並未毀滅,而是逃了出來。」

    「天道在做試驗......目的何在?」

    「你覺得呢?」

    十三郎一頭霧水:「幹嗎問我,我應該知道?」

    「枉你聰明一世,還不明白嗎?」閻君罕見嘲諷一句,說到:「反過來想想。」

    「反過來......」

    模糊中捕捉到某種線索,十三郎慢慢陷入深思,心內無端有些慌。

    「天道欲擺脫輪迴,必先摧毀世界,這些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的不止這點,心裡想什麼,何不直接說出來?」

    「沒有的事!」十三郎憤怒大叫道:「還有事沒,沒事咱們回去,天魔等著和我敘舊。」

    「......好吧,讓你看點別的......」

    閻君的聲音透著無奈,同時似還有幾分期待,話頭微轉說道:「能不能先告訴我,之前你為何斷定那個世界是假?」

    「你不是說我看錯了?」十三郎冷笑回應,心情明顯有些糟糕。

    「你是錯了,但也不算錯。」閻君誠懇說道:「告訴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

    許是被那種萬萬年期待所打動,十三郎猶豫了一下,說道:「進化太快。毀滅方式也不對。」

    閻君點頭說道:「快是必然,天道已經等不了那麼久......毀滅方式有什麼問題?」

    「假的就是假的,造的再像都沒用。」

    十三郎不知不覺恢復之前自信,冷笑譏諷說道:「你們永遠理解不了,一旦擺脫天道限制,那些看似孱弱的人族能夠擁有多大能量。」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7
一六七三章:天有備,魔冤屈,天上有天

     就像人不知魚之樂一樣,修真世界裡的人無法想像一個絕無靈力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那裡的人們該怎麼過日子。雖然靈力世界裡的凡人佔據絕大多數,然而仙人常見,秩序已成,面對時常露臉、神威無限的修士,普通人的潛力被最大限度遏制在「期望」那個層次上,因而創造不出真正的無靈文化。

    這是十三郎所要表達的核心內容,可悲的閻君貴為天的一半,完全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天道對人的制約?你一定弄錯了,天道對人族以幫扶為主,若不然也不會......」

    「思想禁錮,想像力最重要......算了算了,你是不會懂的。」

    「......」

    敢這樣與閻君說話的人不多,有資格這樣和閻君說話的只有一個,想來想去無可奈何,閻君嘆息說道:「可惜啊,多點時間就好了。」

    這句話的意思指天道,假如還有足夠時間,天道可以從容創造無靈,以更多耐心觀察其步調,情況或許會不同。聽了這些,十三郎也不禁有些好奇,問道:「老說時間不夠,天道還能活多久?」

    閻君猶豫說道:「不是生死,是能否過關......算了這個你也不會懂,時間的話,應該不能太久。」

    各有各的不懂,十三郎自也不好意思去爭,固執追問道:「不太久是多久?十年八年,三五十年還是三五百年?」

    「何至於那樣不堪。」閻君忍不住笑起來。回應道:「似我這種存在。做事情的時候動輒以萬年展望,打個盹都可能千年時光,我們所說的不久與修士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凡人就更不用說了,無數代王朝更替也有可能。」

    「呵呵,好厲害。」

    十三郎也笑,笑得像隻狐狸。他清楚的知道。無靈世界的人一旦突破某個關卡便會呈現出飛躍式的發展,真正稱得上一日千里。

    無天世界,人類才有逆天可能。

    天道不知這些,而且他沒有完全脫離,以近乎「神」的身份施以教化,試圖推動人類度過最開始的懵懂階段,卻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拖累了那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人。

    天道拖累凡人,這絕對不是什麼笑話。就好比一個大人領著一群孩子,因能力、閱歷、所知所識差距太過巨大,無論那些孩子多麼聰明,成長的過程中都會帶上大人的烙印;通常情況下這種烙印的作用是推動,然而當這種烙印強大到某種程度,作用便會相反。

    假如沒有大人帶領。毫無疑問那些孩子的成長會艱難許多。過程會更加漫長......然而當他們度過那段時間,就會變成有著不同能力的大人。

    這才是正確的道路。

    「天道試圖創造無天世界,自己又在其中。呵呵,有神世界,人類逆天只有一個途徑,變成另一個神,哈哈!」

    「古帝,血魂子,兩個半步逍遙都在尋找天道,嗯。大概也是這麼回事。」

    越想越覺得天道荒唐可悲,十三郎不禁要同情他。不管天道有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可以肯定的是他由那個世界的發展推斷出,那裡並不能帶給自己想要的結果。

    最最重要的是,做事動輒以萬年計的天道,竟然捨不得給人多一點時間......當然在他看來事情不是這樣,而是人類的步伐太慢,天道等不起。

    「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

    「你在笑什麼?」閻君察覺到十三郎的情緒變化。

    「哦......我說看戲就只能好好看戲,絕不能跑進去參演。」

    不知出於什麼理由,十三郎覺得這種認知對自己很重要,僅說出一部分。

    「有道理。」閻君因這句話陷入思索,沉吟說道:「因果牽連,斷因方能觀其果。如此說來,天道對你也應該徹底放手,根本不與你接觸。」

    「懂了吧。」十三郎大言不慚說道:「這就是逍遙。」

    「可是,假如沒有天道,可能你已經死了。而且天道認為,你死後無法進入本界輪迴,我也沒辦法。」

    「可能?呵呵,可能?」

    「......不管怎樣,天道都已不可能放過你。」

    「......誰說不是呢......」

    自由,逍遙,明白道理不等於擺脫困境,十三郎無奈說道:「到此為止吧。有沒有別的事?」

    「當然。」

    閻君隨之清醒過來,輕輕提氣,隨意揮手。

    揮手間真假世界消亡,世界已經改變。

    僅看一眼,十三郎大驚失色。

    「可能!」

    **********

    「這是滄浪!」

    第一眼看到那個世界,十三郎心裡便生出這個念頭,雖然它與自己所知道的滄浪完全不同。

    無論換成誰來都不會想他這樣想,因為......

    它是魔氣世界。

    滄浪為靈,新紀之戰被魔族侵佔,奪去半壁江山。這是每一位滄浪人都瞭解的事實,四大星域中也有不少人知曉,然而,如今呈現在十三郎眼前的,明明就是魔界。

    「假的,又在騙我!」

    腦海中生出第二個念頭,十三郎不禁有些憤怒,一貫的做法,他表達憤怒的方式不是憤怒,而是耐心尋找破綻,非常仔細認真的去看。

    就是滄浪,外域尚未從本體分離時的滄浪。

    除去魔氣與靈氣之分,這個世界的發展並無太多稀奇,生命誕生慢慢豐富,強大生物不少,人族於困苦中開始修行。一步步佔據主流。

    與靈域一樣。魔界擁有千千萬萬顆星球,滄浪在其中並不顯眼,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有強橫生靈路過,總會好奇地過來看一看,聞一聞,找一找。

    這樣做了之後。它們當中有些走了,有些選擇留下,整體而言,強者的數量不斷增加。等到次數多了,十三郎慢慢意識到那些生靈不像是偶然中路過,而是被某種神秘力量吸引,或許它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點,純屬本能,或者叫靈犀。

    「它們在幹什麼?」十三郎隨口問道。

    「本能。」閻君淡淡回應。

    「......」十三郎沒了話說。

    越來越多強者集中到這裡。彼此難免發生衝突,於是戰爭爆發,不大的滄浪星根本經不起那麼多星空強者折騰,眼看就要走向消亡。

    就在這個時候,四名超級強者同時到來。

    上古四大凶獸,應龍。夔神。九陰,相柳。

    十三郎目瞪口呆。

    「滾!」

    來到後四人同聲,讓那些打成一團的傢伙們滾蛋。

    先到的強者們全都傻了眼,老實的按照吩咐乖乖離去,稍有反抗,瞬間便會魂飛魄散。

    應龍五爪,夔神踏天,九陰死目,相柳九頭......它們太強大了,每個都能輕鬆將滄浪摧毀。殺人的時候不是要考慮能否殺死,而是控制力度、千萬不要傷了滄浪根基。

    四大凶獸集中到一起,傻子也能看出來滄浪必有不凡處,可惜的是,到底有什麼,連它們幾個似也不是太明白。

    有經驗的人會明白,爭奪寶物時最怕遇到這種情況,因為沒辦法衡量價值,所以不存在討價還價,而且不好收買。

    能讓它們動心動念的東西,極有可能是......錯過便無處可求。

    不明白不要緊,慢慢弄明白便好,然而這裡有四大凶獸,滄浪只有一個。

    「打嗎?」應龍發出龍吼。

    「不打不好弄。」夔神憨憨回應。

    「打可以,得先定個規矩。」九陰的聲音像從地獄裡發出來,陰慘慘地瘆人。

    「打了再說!」九頭相柳最後總結,最先出手。

    那就打吧。

    必須承認一點,魔物之間戰鬥比靈修乾脆,說打便打絕無二話;此前群魔亂戰如此,如今換成高階凶魔,結果依舊是如此。

    一打三,二打二,三打一......圍繞滄浪星,四大凶魔手段盡出,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天崩地裂,日月垮塌,連界律規條都險些被打破,唯滄浪始終安然無恙。

    這太難了!只有它們能做到。

    打啊打,打啊打,都不知道打了多久,應龍的爪子斷了,九陰的眼睛瞎了,夔神吼起來聽著像是哭喊,相柳少了一顆頭。

    九顆頭顱剩下八個,看似不多,實則天地之差,好比化神退到元嬰......能一樣嗎。

    戰場周圍,有點模樣的星球全部被摧毀,混沌一片猶如宇宙未分時候,滄浪孤零零身處其中,只是換了地方。

    四大凶獸不知木樁,打鬥難免挪移到處亂跑,最後東西南北上下左右繞了一圈,按照四大星域這裡的標準衡量,被它們毀掉的世界差不多有小半個星域。

    這麼大範圍,入眼亂石,亂石,還是亂石......真正的生靈塗炭。

    值得一提的是,這樣也有好處,滄浪從魔界完全隔離出來,再沒有人找到這個地方,看起來,外界已經無法感應到那種神秘力量。

    也挺好的,四大凶獸可以安心打仗。

    打鬥中的他們沒有留意到,滄浪星一直在吸收著他們在戰鬥中崩散的氣息,或者別的什麼;可以肯定的是,假如把滄浪看成生命,這些年來它在近距離目睹四魔鏖戰,天大機緣!

    不,是比天還大的機緣。

    四大凶獸不可能留意到這些,打到現在,他們個個傷痕纍纍,累的要死,局面依舊難分難解。

    這可怎麼辦呢!

    不能一直打啊!

    不是筆者無良,事實就是這般荒唐,四大凶獸難分勝負,內心皆有退意。

    「我說,咱們是不是商量下,想個轍?」龍為獸中至尊,又是應龍當先開口。

    「有道理。」夔神悶悶的聲音回應,沒留意到應龍根本沒提出任何建議。

    「我贊成。」九陰像蛇一樣絲絲喘氣,上氣不接下氣。

    「他媽的。」相柳八顆頭顱一起說話,可惜這裡不比嘴多,不然準能力壓群雄。

    打不動了,真不想打了。

    「那就這樣,咱們......咦!」

    驟變忽起於滄浪,強光連閃刺目連四獸亦無法看清,非但如此,一股連全盛時的它們都要警惕的氣息轟然釋放,席捲八方。

    「嗯?」應龍一愣,探爪一撈。

    「哦?」夔神一呆,張口一吸。

    「吱!」九陰一聲尖叫,尾巴狂甩。

    「什麼東西!」相柳八顆頭顱一起大叫,憑空變出八對手掌,對空抱月。

    管它什麼東西,搶到手裡再說。來這裡打這麼久,為的就是這個,此刻四大凶獸心中念頭相仿,哪怕抓到之後死掉,也得看看它到底有啥。

    各有收穫。

    應龍撈到一張弓,九陰捲住一盞燈,夔神咬起一件披風,相柳八對手臂空了七雙,僅一雙手捉住一把刀。

    「我靠!」

    這是十三郎的聲音。

    **********

    弓已許久不用,披風屬於雨薇,九陰眼內搶的星燈,天魔刀......剛剛還給相柳。

    四大魔器都曾過手,十三郎不明白,它們的威力怎會相差那麼多。

    答案很快出來。四大凶獸得到四件法器,僅僅一個愣神的功夫,各自便已施加烙印,戰端又起。

    寶物已得,為何還要打?

    因為還有。

    強光仍在,寶像刺天,磅礴吸力無可形容,且有一股連它們都需稱之為遠古的氣息。

    「混沌之寶!」相柳帶頭一聲大喝,縱橫八刀。

    「返古大道!」應龍彷彿短了舌頭,用不太靈便的爪子開弓。

    「非靈非魔,自在逍遙,太初之力,混沌歸一!」九陰從未一次說出這麼多話,恨不得一口把滄浪吞到肚子裡去。

    「吼吼吼吼!」話都讓人說完了,夔神很是生氣,索性集中全部法力,全心全意對付那件披風。

    壞了!

    初得重寶,無論心裡多麼激動,大家都還存了兩分警惕,兼有一分保留。四獸當中,夔神歷來有些憨傻,老實但認死理兒,一旦較真起來,那可真是八馬難追。

    運寶之道,首先需要的就是灌輸法力,夔神試了一下便發現,那件披風內有多層,每衝過一層,威力便會增加。

    那還想什麼,灌吧!

    一股,兩股,三股,十股......周圍三大強敵,夔神開始唯恐寶物威力不夠,等意識到那是個無底洞的時,竟已收不住力。

    「吼吼吼,啊啊啊!」

    大吼、大喜、大急、大叫,終於,夔神無數年修為快被抽乾的時候,披風終於爆發。

    不用說其威力了,簡單想像一下,幾個真靈加一塊兒自爆......大概就是如此。

    有此為例,其餘三獸個個警懼,也都將威力催發到極致。

    四寶合力,四獸合力,披風本為空間法器,共同合力之後的結果......世界被打開。

    不是滄浪,不是星域,是靈魔大界撕開裂縫。

    裂縫那邊有個人,有中拿著劍,身邊跟著好多幫手,其中竟然有狂靈。

    「大膽魔頭,竟敢跑到我這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7
一六七四章:鳳涅槃,龜卸甲,狂靈怒,鯤鵬羽

     「壞了!」

    「糟糕!」

    「完蛋!」

    「哼哼......」

    當靈魔之間的界面被打開,四大凶獸齊齊在心裡大聲。

    他們很強,縱在真魔界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然而這裡是靈界,靈修主場,幾個魔物強者冒冒失失跑進來,無異於找死。之前大戰導致滄浪與世界隔絕,援兵就別想了,送個信兒回去都很難做到,更何況如今的他們傷殘纍纍,十成實力去了六七成,前途越發黯淡。

    抱著這種念頭,四大魔物以最快的速度掃一眼世界、對面那些人,心內又有些吃驚,兼有慶幸與放鬆。

    「還好。」

    這裡是靈界,但它只是個小靈界,而且很年輕。

    浩渺星空,無數界面,類似情形並不少見,眼前這個靈界小巧玲瓏,長長的,窄窄的,粗略分為四塊星域,整體看上去......就像一條線,或者一根針。

    形狀不重要,四魔趕緊打量自己的對手,這個時候的他們已經知道事情為何發生,連番大戰導致兩界壁壘不穩,靈界強者們察覺後紛紛趕來,其中還有天道。

    沒錯,那個拿劍的傢伙就是天道,被四大魔頭一眼認出。

    原因很簡單,他身上有輪迴之氣,那把劍的身上有界魂之意,與這個靈界的本源息息相關。

    世界誕生天道,天道打造輪迴,只有天道才能利用界之本源打造法器。這些特徵根本沒辦法假冒。

    天道自然很強大。尤其這個天道還很年輕,正是雄心勃勃、一心創造偉業的時候。那時候的他潮氣蓬勃,一身正氣,與狂靈等強者強族關係良好,真準備率領大夥兒一道創造美好未來。

    「愣頭青啊,唉!」

    望著天道一臉正氣的樣子,四魔相信他還沒有離開過這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強者多麼的多。

    沒有敬畏之心的人是幼稚的,也是可怕的,初生牛犢不畏虎,運氣好點、真能頂翻老虎。不過這個世界太小,天道也未達到鼎盛,不足以讓四魔為之擔憂;假如今天來的只有他一個,四魔有把握聯手滅了他,再以真魔之氣改造寰宇。為真魔界增加一隻觸角。

    事實不是那樣,天道身邊有星空巨人,三千里鯤鵬,有玄武,還有真鳳等等。簡而概之,這個世界數得著的強者幾乎全來了。唯獨沒有人。

    世界方起。人族未興,天道自己都才體會到人形的好處,化形而來。

    年輕但不魯莽,天道從界面波動中感覺到事情嚴重,廣邀天下群豪。

    「倒霉!」

    大概數數敵人數量,粗略判斷一下雙方實力,九頭相柳暗罵一聲,吐八口血,掉頭就想跑。

    「他媽的!」

    沒法打,原因不止四獸帶傷。也不是對手強大數量眾多,而是因為反噬!

    靈魔之間存在界面是有道理的,不是說有能力破開便可無礙,無論誰做了這件事、必定要承受星空之罰,剛剛得手的天魔刀因此被界律反噬,直接導致相柳受到牽連。

    不止他一個這樣,因八頭只有雙手提刀,破界一事相柳出力最少,反噬也最輕。其餘三個比他慘得多了,那把弓上巨力傳來,如洪水出擊、直接斷成三截。

    「啊!」

    應龍的一隻爪子被炸飛,慘嚎聲中弓弦再聚,聚後又分,反覆數次次次奪魂;追蹤的結果,掌天弓品質直線降低,應龍不止失去一隻爪,肚皮也被掏出一個窟窿。

    丟都丟不掉!

    誰用的武器誰受牽連,星空之罰猛烈而且精準,沒有人能夠逃脫。

    燭九陰一點不比應龍好,因星燈與刀、劍等外門法器不同,九陰將其吞後入眼,比較融合程度的話為四獸之最。打架的時候這樣佔便宜,受罰的時候也最倒霉,視線中九陰頭內光圈閃爍,明暗之間交替數次,最終平息。

    看似沒什麼,實則慘不忍睹,每閃一次,燭九陰的頭便會縮小一圈,身上鱗甲炸飛千萬,遍體鱗傷。

    最慘的還是夔神,因為他是主力,懲罰最為嚴厲。

    同樣是反噬,別人好歹還能叫兩聲,掙扎、或者抵抗一番,夔神祇能哼哼兩聲,直接就崩了!

    身碎魂崩,曾經嘯傲真魔大界的夔神出師未捷,倒在這個平素不會看上眼的小小靈界內;那件披風倒是沒有碎掉,但其顏色一變再變,看得出的跌落。最後,披風被夔神的血染到通紅,與千千萬萬股血肉殘魂四處橫飛,飛出去的路上還在繼續崩潰,最終不知去了哪裡。

    傷上加傷,未戰減員,內憂外患,這樣的戰鬥根本沒法打。

    來不及體會同病之憐,剩餘三魔想法出奇一致,跑吧!

    哪裡跑得掉哦!

    回頭路上,浩蕩颶風撲面,滄浪星與周圍無盡亂石之海星辰洪流,將靈魔之間界面上的缺口擠得滿滿噹噹,不留一絲縫隙。

    靈與魔,天生的敵人,見面一定會打仗,因此才會有這個界面;如今壁壘既然破掉,真魔上界本能地想要侵佔這塊小小靈地,當然不會放過。假如這種情形持續下去,魔界因其大、厚、強,必能如願以償,然而在洪流湧過來的同時,那個裂縫周圍、界面壁壘徐徐恢復,一步步收縮、將恢復期完整。

    這裡需要提到一點,靈魔大界間的壁壘不是一般空間隔層可比,比如阿古王隨便遁空,跨界投影也是常事,若換成靈魔界面施展,結果要麼過不去撞成滿頭包,要麼進去但被亂流撕成碎片,絕無倖免之可能。因此當界面戰爭發生的時候,攻擊一方首先要做的便是撕開壁壘。此後還需投入巨力時刻加固、擴大。直到攻進去的隊伍想法改變界之根本,兩界壁壘才會穩定、不復有斷絕之憂。在此之前,沒有人能夠直接將壁壘完全摧毀,自在魔不行,天道也不行。

    回到眼前,看到回頭的路被封死,三大魔頭欲哭無淚。無奈之下索性再度回頭,與魔界風暴一起衝入戰場。

    「殺!」

    沒辦法的辦法。魔界洪流雖然不是軍隊,但其效果大致相當,相比之下,在這種界與界的本能戰鬥中,魔界可算突襲一方,若能趁機將眼前這些領域強者、包括天道一起幹掉,興許還能翻盤。

    「大膽!」

    眼睜睜看著魔物入侵,眼睜睜望著洪流滾入。年輕的天道出離憤怒,頭一個揮劍。

    這是他的世界,是他的家,是他的一切是他的身軀,莫名其妙來了這麼多魔頭,最懦弱的人也只能奮起反抗。何況是他。

    與此同時。天道周圍紛紛出手,狂靈咆哮,鯤鵬展翅,玄龜低吼,真鳳翱翔,呼啦啦一陣狂轟亂打,猛烈、但無一點章法。

    事先誰都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等明白怎麼回事,實話說談不上什麼應變,來不及組織。只合就近找個目標,打就是了!

    「斬!」

    蘊含一界本源的劍,天道出手不同凡響,一劍便將風暴撕開,中途砍掉應龍的另外一隻爪子,餘勢尤未消解,落入滄浪正中。

    他是天道,生具天眼,一眼便能看破核心。雖不知此前起因如何,也沒有親眼目睹四魔大戰,天道仍憑著本能感受到問題出自那顆星,因此奮發全部力量,直取中軍。

    就像切瓜一樣,滄浪星一分為二,然而奇妙的是,它們之間彷彿有什麼力量牽住一樣,並非完全脫離開,而是形成一層類似界面的膜。

    「嗯?怎麼......也不錯了。」

    不明白為何斷而不斷,天道心裡默默想著,正準備展開二次攻擊,心中忽起難以形容的劇痛,嗷的一聲慘叫,神色大變之下連連揮手,棄劍而不得。

    與四獸一樣不走運,他也面臨反噬。

    「這不可能!」

    四魔摧毀靈魔界面被反噬,那是因為壁壘屬於更高層次的規則,滄浪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魔界一座不起眼的星球,怎能讓反噬一界天道,且如此嚴重。

    事實如此,不服不行,天道一劍斬斷滄浪,自己也像被大錘砸在心上,踉蹌遠退幾度定身而不得,其掌中劍瞬間變成血紅,熾烈凶威中夾雜著遠古才有的滄桑氣息,忽上忽下起伏不停。更嚴重的後果隨之而來,血劍與界之本源相接,威力強大絕倫,然而在受傷的時候,傷己天道傷世界,三重暗殺!

    「啊!」

    和應龍棄弓艱難不同,天道不可能放棄這把劍,除非再把其中關聯掐斷。

    哪有時間?

    如何捨得?

    這裡是戰場,三打巨魔又不是吃乾飯的,豈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好的機會不加利用,吃驚猶豫中,八頭相柳當先出手,強催真力揮刀連斬,瞬間與血劍交鋒七次。

    七次連擊,天魔刀斷成兩截,血劍有世界為根長力連綿保持不斷,天道卻倒了大黴。

    「嗷!」

    毀天滅地的力量進入身體,撞擊世界,整個靈域都在搖晃,天道遏制不住發出慘叫,暴退連傷的時候,嘴裡莫名吼出兩個字。

    「天絕!」

    *********

    何謂天絕?

    絕天之意也,天道鑄件連累自身。

    天上有天,天賜其意,血劍從此以天絕為名。

    管它天絕還是絕天,大好時機不容錯過,旁邊應龍、九陰紛紛加入,齊施大力圍攻一「天」。

    天道看破滄浪是關鍵,三魔認定天道是核心,雙方都想一舉建功,也都抓住了戰機。正常發展下去,天道一人面對三魔,隕落其時。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

    「吼!」

    狂靈吼,翻天式,當面無數來自魔界的隕石,整整一排星空巨人以身軀攔截,眨眼間斷臂殘肢一片,當頭那個格外龐大的巨人隨手撈起兩顆較大的陸地,反向朝相柳砸出。

    彷彿兩個世界撞擊在一起,不說被那些隕石砸中會怎樣,但其巨大衝擊形成無數亂流,引來異層寂滅之風,共同營造無解殺局。

    鳳鳴聲冷冽而決然,亂流當中一點星光賁烈,轉眼化作涅槃之火,真鳳以一世隕落為代價捍衛家園,旋轉中將九陰重重包裹,試圖、誓將其煉成灰燼。

    涅槃之火洶洶燃燒,輪流漩渦四方縱橫,身披重甲的玄龜找上應龍,大口張口咬住它的尾巴,直接拖入甲殼。

    沒有誰見過「龜」用這種方式戰鬥,那身重甲從來被當成盾牌使用,怎會舍強求弱反其道行之?

    接下來的事情解釋了因由,應龍被拉進去、龜甲自動封閉合圍,變成一個徹底封閉的死牢!視線中只見囚牢翻滾不停,內裡轟鳴聲聲響如戰鼓,最終自戰場上撞開一條混沌之路,飛向不知名的遠方。

    拋開日後,今日戰場、它們可看成同歸於盡。

    自在魔太強了,理論上,它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比在場除天道外的強者高出整整一個階位,如今它們雖然受傷,依舊不能輕視;更重要的是,直到現在大家仍不知道事情根由,把這次戰鬥當成界面入侵對待。

    戰勝魔界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只能期望滅掉這群魔頭的同時、空間壁壘能夠重新合攏;面對界面有可能淪喪的危機,每個參加戰鬥的真靈都已傾盡全力,甚不惜犧牲性命。

    異境四大凶魔入界,靈域也有四大強靈,彼此實力或有差距,但在戰鬥意志上,守土方更勝一籌。

    最後出戰、發揮作用的是鯤鵬,實際上它是天道之外第一個出手,自打天絕斬斷空濛,鯤鵬便已經展翅橫飛,順著劍勢一路疾行,最後再以身軀強闖,竟然......來到那個裂縫邊。

    不知道的人以為它要進入魔界,打錯而特錯!

    「嗷!」

    一聲高亢厲嘯,三千里鯤鵬展開長羽,身體好似被壓扁一樣疾速拉寬,三萬,三十萬......轉眼將兩側相連;隨即那些刺羽變成勾爪,將本就在合攏的裂縫狠狠拉向中央。

    要以一己之力,隔斷兩層天!

    「不!」

    狂吼出自相柳之口,手持斷刀的它還要面對狂靈猛攻,根本來不及多想、似也沒辦法阻止。

    「絕不能被他斷了歸路!」

    慌忙之中靈光乍現,相柳八頭中的一頭回身咬住另外半截斷刀,翻身大喝。

    「歸!」

    斷刃飛出,噗的一聲刺穿鯤鵬的身體,飛入、飛回到魔界之中。

    魔氣入體八方縱橫,耳邊再聞鯤鵬一聲淒厲長嘯,雙翅各自飛出一根血羽。

    天道狂怒、但透著虛弱的聲音恰與此刻響起。

    「請輪迴,葬魔!」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7
一六七五章:四聲嘆息,兩界分流

     輪迴是一種說法,也是一件器物,天地所生,天道獨有,別人從未鑄煉成功。

    「從未成功」代表有人做過,事實上幾乎每個突破真境的強者都曾做過嘗試,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造福蒼生,而是為了自控未來,又或因此得到某些明悟,進而突破的更高層次。

    所有人都失敗了,不論修為強到何種程度,正如閻君所講的那樣,輪迴因天地萬靈而生,只有同樣因此誕生的天道才能得到天地眷顧,就像兔子長的再大也變不成老虎一樣,這不是力量強弱的問題,而是本質難以更改。

    得不到的東西最珍貴,看不著的寶貝最好看,因此當天道怒吼聲響起的時候,相柳微楞後忍不住有些期待,雖生死邊緣、仍禁不住想看個究竟。

    輪迴到底長啥樣?

    答案是沒樣。

    眼前一片五彩光霞,有色無形,熠熠生輝,目光投射過去並無多少威懾正酣,反像疲憊的時候泡入溫水,暖洋洋地讓人覺得很舒服。

    相柳沒覺得舒服,因為輪迴是衝他來的,五彩霞光始一出現便把矛頭指向天魔,像一個繭子一樣將其牢牢困在其中。

    「吼!」

    相柳不得不拚命了,八頭施法,斷刀連揮,並把體內精華忍痛放出,以真魔之氣與之對抗。只見那團五彩光華中不時有黑氣如靈蛇亂竄,幾度險出。

    天道拚命了,不惜冒著輪迴被毀的危險也要將自己鎮壓。為此拉來另一名超級強者。

    「閻羅!」

    輪迴屬於天道沒錯。但其所居之地在冥界,運用也非親手所為,輪迴因召喚進入陽間,閻羅必須跟過來看看。

    「我的個天!」

    剛一露面,閻羅便被嚇到驚叫起來,顧不上許多匆忙催法,脫袍施以華蓋當頭。

    「冥朝反獄。鎮!」

    四聖王袍自身上褪下,迎風疾展化為山河世界,將輪迴與天魔一同卷在其中。為了這件事,閻羅連吐七聲低吼。

    「這裡不行,我得回去才能保證安全!」

    說罷便走,閻羅片刻不敢耽擱,連招呼都來不及打。

    天道對此表示理解,況且他自己這會兒也是一身麻煩,只點頭示意這樣最好......目光忽為之一頓。

    由鯤鵬雙翅分出的那兩根血羽先後飛來。如有靈性般射向那團五色霞光。

    天道連忙大叫:「等等他,唉......」

    血羽慢了,而且不夠力量。

    其中一根血羽稍快,剛剛沾上霞光的邊便被王袍彈開,嘶鳴中被另一股龐大吸力拽走。

    那是滄浪傳來的力量,至今讓天道為止驚懼的地方。

    血羽掙扎試圖逃脫。然而如今的它不比鯤鵬。努力幾次力有不逮,突似生靈般發出狂怒之吼,身化劍影順力而走,直射滄浪之核。

    看到這一幕,天道身遭重創亦不禁為之嘆息,神情有些黯然。

    四大強靈個個驕傲,性情剛烈,其中又以鯤鵬最為,那顆帶來災禍的星球不讓他走,鯤鵬索性化劍借力投身其中。縱然魂飛魄散、也要死於戰鬥。

    這個時候,另一根血羽也到了,趕到時閻羅已與輪迴啟程,無奈那根血羽兜了一圈,忽轉向射往天道這邊,晃身數次、遁入其手中之劍。

    「不可!」

    天道大吃一驚,急忙探出空著的那隻手去抓血羽,就在即將接觸的那個瞬間......

    他猶豫了。

    天絕劍經天道之手打造,但它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非尋常法器可比;其根骨純粹不是誰想進去就能進,進去也不會有好結果。放在平時,天道之需一個念頭,血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逞,然而此時的天道正在反噬煎熬中,恨不得把它丟掉,如何再敢主動投神。

    真要做的話還是能行的,但會付出一些代價。

    「也許會......」

    電光火石間轉念,天道遲疑了那麼一剎那,血羽已與血劍融合。

    果不其然。

    隨後發生的事情證明了天道的猜想,血羽入劍,天道心中那股水火相煎的感覺驟然消退,壓力為之一輕。

    唉......

    天道二度發出嘆息,神情稍稍有些愧疚。

    他知道反噬還在,但其目標轉移到血羽、準確地講是鯤鵬身上,天道因此逃過一劫、得到難得的喘息機會。

    但不知道為什麼,恍惚中天道覺得自己得到這個機會的同時失去了什麼,很重要、但卻怎怎麼都想不明白。

    他本可以阻止鯤鵬。

    但他沒有那麼做。

    鯤鵬捨身維護天道,應該的。

    為謀蒼生未來捨棄鯤鵬殘魂,也是應該的。

    兩種應該,彼此衝突,究竟如何選擇?

    假如時間充裕些,機會多些,傷勢輕些,準備充分些,或許天道會做出不同抉擇。

    現實已經鑄成,還能怎樣呢?

    ***********

    道心有悔!

    對普通來說,心態反覆再尋常不過,很少有誰能真正做到始終如一,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然而對大能而言是很嚴重的事情,一個念頭可以改變人生軌跡,修業前途。

    如果是天道,則會改變這個世界的未來。

    心內來回思忖幾次,天道三度嘆息。

    「你為我擋災,我當為你......嗯?」

    融合血羽的天絕劍連連顫抖,內裡不時傳出低嘯與嘶鳴,給人的感覺就像受了傷的野獸,顯得極其痛苦。

    他很快弄明白怎麼回事,那種反噬太過強烈。代替天道承受反噬的血羽根本承受不了。連帶天絕一道苦苦支撐。

    對這種情形,天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絲毫不能干涉,否則,將有可能前功盡棄!

    於是他看著,看著天絕哀鳴中掙扎,看著鯤鵬徹底消亡。看著天絕急顫幾次,一分為二。

    天絕變成兩把劍,依舊凌厲,但已沒有此前那種「背後有山」的感覺。

    從這時候起,它變成一件、兩把真正的法器,可為修家所用。

    目睹這一切的天道神情變幻不停,歉疚,不忍,憤怒。感慨,悔恨,無奈,絕望,悲傷......

    生來沒有不能事,天道還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感受。如今一下子全賴了。致其心情起動不平,直到最後歸於淡漠,再無一絲顏色。

    「天道無情,天道......本該無情。」

    他對自己說道:「開拓眼界,斷義絕情,如此方能得證道果,更上重樓。」

    說完這句話,天道反手將雙劍拋出,和之前那根血羽一樣射往滄浪星;這之後,他連看都沒有再看周圍一眼。轉身便走。

    身後,倖存的狂靈留了下來,開始研究從魔界而來的滄浪星,但無結果。

    奇妙的是,被鯤鵬血羽和天絕雙劍接連刺中後,原本危險的滄浪竟然安靜下來,變成一顆擁有兩界的獨特星球。帶動周圍亂石一同旋轉,滄浪星徐徐飄蕩向院方,最終不知其蹤。值得一提的是,期間狂靈曾對其有過研究,但無結果。

    四大魔頭做不到的事情,狂靈一族同樣不能做到,他們本就不擅道法,也不在乎這顆從魔界而來的星球是否含有隱秘,對他們來說,魔界來的一切東西都應該被摧毀,之所以對滄浪手下留情,是因為天絕。既然天道不予理睬,狂靈懶得理會這顆怪星,經過一番商討,在領頭狂靈的率領下,它們把周圍同類在戰鬥中失去的血肉收集起來送入天絕所在之地,化歸泥土。

    做完此事,狂靈一族默默守護在靈魔裂縫邊,直到確認其恢復,方才陸續離開,到這個時候,滄浪早已不知漂流到何處,不知其蹤。

    狂靈一族並不在乎滄浪如何,但不能不在乎天道如何,從那一戰起,天道從世界消失,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現身,現身時,天道傷勢完全恢復,實力更增,性情變得更加沉穩。

    「如今想來,天道之變從那時起步。」世界仍在演變,閻君嘆息說道。

    十三郎沒有回應閻君的話,默默地看,靜靜地想著與天道無關的事。

    「當初外域靈魔聯手,對老師來講該有多難......」

    *************

    一場突如其來的入侵之戰,其影響之深遠難以形容,直接災害不必細說,抵近戰場的走遍因魔氣肆虐陷入浩劫,等到靈域將其慢慢消化乾淨,時間已超十萬年後。間接傷害更多且更長久,首先一條,因最上層力量很就不再現身,原本還算有序的世界進入混亂時代,殺戮連綿,無數個種族在此期間消亡;其次,人族之崛起被大大延後,等若拖慢了世界演化的進程。

    戰鬥結束了,故事並未完結,靈魔兩面各有不同的故事發生,魔界那邊,某日某修於某處亂石流中得到一截斷刀,被其中包含的氣息所驚,視如傳宗珍寶。

    刀為凶器且過於強大,魔修嘗試祭煉而不得,只好慢慢嘗試以精血施秘法哺育、試圖用這種法子將其變成本命法寶,在此期間,他在得刀之地周圍細細搜索,試圖找到另一半。

    結果自然徒勞,慢慢地那名魔修放棄念想,一門心思突破境界,以便能夠最終征服那截斷刃。不幸的是,此前他為了祭煉魔刃失去太多精血,傷了根基,以至於境界停滯不前,很難再有機會。

    得重器竟然這種結果,修士自然不甘心,於是開始鋌而走險,四處打聽、買賣、甚至搶奪那些能夠幫助破境的材料。

    常走夜路必有失,終於有一天,這名修士惹了不該惹的人,被實力遠超自己的人盯上、出書欲將其滅殺。生死關頭,修士被迫祭出從未使用過的斷刃,一舉將對方反殺。

    寶物強大是好事,然而強大寶物落在並不強大的人手裡、而且露了相,便會帶來災禍,一個個強者順著線索找上門來,修士東躲西藏而不得,連殺名遠比自己強大的修士,最終也被人殺死。

    接下來的故事很俗套,經過不知多少人的手,斷刃最終被一個天魔宗的修士所得,帶其歸宗,惹來天魔宗長老大會密議,最終確認,其中含有九祖氣息。

    這還了得!

    後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天魔宗動員全部力量對刀刃進行追查,一直查到首位得到刀刃的那名修士,其人雖然死掉,但其平生足跡仍可追查,絲毫都不放過。就這樣追查到最後,天魔宗的視線投向那片久無人涉足的亂石,進而回想其當年九祖離宗時的話,想到那場四魔大戰。

    一板一眼,一步一步,天魔宗慢慢接近真相;此後的歲月裡,他們投入大量人力,以無可形容的決心與耐心在亂石區域內開闢出道路,一直走到戰場核心,走到某個看似空曠的地方。

    又是好一番折騰,在將宗內最精通空間之道的七祖請來,歷百年功研究後,得出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結論。

    「大界壁壘!」

    七祖面色陰沉,目光卻透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指身前那片看似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對面應該是靈界!」

    不用說這番話帶來多大震撼,又是一番周折、磋商、爭論甚至爭吵,天魔宗最終認定這是真的,並且決定對魔界同道瞞住這件事,以自己的力量嘗試打開壁壘。

    若能成功,則有兩種結果,一是對面是個與真魔界對等的世界,則天魔宗闖下大禍;二是那裡只是一方小靈界,以天魔宗的力量,完全有能力將其征服,憑空多出一界之基!

    「一定還是小靈界!」

    六祖趕到後如此說。證據其實不難找,首先周圍存在靈魔互消的痕跡,當年那一戰,魔氣洶湧進入靈界,靈氣也有反撲進來,靈魔之間的戰鬥格外不同,大能只要耐心、細心一點,自然能夠察覺。另外,斷刃明顯由九祖拋送進來,表明其剛剛進到對面就碰到戰鬥,甚至有可能被伏擊、才導致沒有能力回頭。既然這樣,戰後壁壘被人為恢復,對方沒敢朝這邊進攻,實力理當不會太強。

    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籌備吧!」

    這些過去發生在魔界的事情,十三郎無法看到,此刻演化世界已過去無數年,他的視線隨閻君所指落向遠方,某個距離戰場極其遙遠的所在,包裹著應龍的玄武一頭栽倒,身軀裂開沉入大地,慢慢化做一座城池。

    與此同時,更加遙遠的另個方向,真鳳涅槃之火炸飛成碎片,當中飛出一點星燈疾遁而逝,還有點幽光遠走,不知怎麼就找到玄龜所化的那座城池內。

    古城長久,靈力無法想像的充裕,內裡慢慢有了生靈,有了人類,有了強者,並且誕生出一名含有真鳳血脈的聖女。

    某一天,她在修煉中心生靈犀,給這座城取了名字。

    樓蘭。
Babcorn 發表於 2016-8-28 17:07
一六七六章:最後隱秘,再觀生死道

     「樓蘭......」

    玄武化城,以樓蘭命名的那個瞬間,六十年前再度陷入沉睡的古畫傳來一陣清晰波動,畫中聖女幽幽而醒。

    「原來是這樣......」

    隨即一股更加強烈的波動自十三郎的身體內釋出,耳邊傳來一聲嘆息,一聲冷哼。

    「朕,不準!」

    眼前世界瞬間模糊,等著看個究竟的十三郎為之一愣,再凝目時,時間早已千萬之後;這個時候的人族已然崛起星空,樓蘭古城異常強大,縱橫八方,所向無敵。

    「就是他了,每次到這裡都會如此。」

    「每次?」

    十三郎隨即問道:「這裡,你看過很多次?」

    「無數次。」

    「為什麼?」

    「為了尋找根源,以及解決問題的辦法。」

    閻君有些無奈的聲音說道:「我把相柳帶入冥界,以輪迴帶動界面之力將其鎮壓,再以無盡陰氣煉化。自在天魔的強悍出乎意料,這般情況下,他仍以身軀化地,生生在冥界構造出一塊生地,也就是今日的橫沼世界。」

    十三郎默然無語,想到狂靈採用類似的法子留下傳承,這些真上強者的命可真硬。

    「一場大戰,後患無窮,我失去了與世界同生的能力,被逼借助輪迴之力尋找轉世靈童;然而輪迴也出了問題,其本質為真魔氣所污,一日比一日衰竭。」

    徐徐道出當年事。閻君說道:「原本我與天道皆認為。有世界為根,輪迴總有恢復的時候;至於我,轉世靈童雖然麻煩,但不至於亂了朝綱,當然追查還是要的,那場大戰來的沒頭沒腦,我們沒能從天魔口中得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只好自己去看。」

    穿空入漏,天道與閻君合力追溯,首先要查的就是另外三頭魔物,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明明看到玄武化作樓蘭,卻沒辦法查看其具體。

    「所以它是關鍵,我與天道都這麼認為。」

    閻君似有難言之隱,轉而說道:「這些事情發生在陽間世界,原本我是看不到的。」

    十三郎知道必有下文。於是默默等著。

    閻君接著說道:「往日我與天道的關係......差不多就是你講的那樣,每當有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借他的眼睛回溯過去,然而每當觸及樓蘭誕生後的那段內容,總有力量強行干擾,難以看清。」

    「天道的解釋是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沒能親眼看到。只能通過事後入漏進行追查,可惜玄武勉強與應龍同歸於盡,沒能把魔意化滅乾淨,導致中間出現斷層。這個解釋算得上合理,我便沒有在意,直到後來天道變得越來越不像樣,我才意識到問題可能出現在這裡,多次追查。」

    到此閻君解釋道:「天道與我關係特殊,加上我有輪迴,假如只有他故意掩飾。我有能力破開迷霧。」

    「反過來如何?」十三郎忽然問道:「假如你某一天喪心病狂,天道有沒有辦法制止?」

    「什麼喪心病狂......」知道和這個傢伙講道理沒用,閻君無奈說道:「當然。」

    「制與反制,你們倆還是冤家啊!」

    「......咳咳......」

    調整心情,閻君繼續說道:「後來我發現,之所以看不透樓蘭世界,原因既不是天道沒能入漏,也不是他故意隱瞞,而是另有一種力量......與天道合力所為。」

    閻君在冥界不知陽間事,想知道只能借助天道之眼,天道不是這樣,也許他早就親身前往,之後出於牟宗理由隱瞞此事,不讓閻君知道。到此十三郎默默點頭,心裡不禁回想起一個細節,當日古帝、血魂堅稱靈機不是天道,讓人覺得名其妙,如今結合閻君的話,這件事情倒是得到解釋。

    古帝早就見過天道,還曾與之有過聯手,當然能夠斷定什麼人才是天道,什麼人不是;當然,也許那時候的他並未意識到自己見過的就是天道,後來想起來再想去找,卻又沒了辦法。

    這些都是可以推斷的情形,但不知道還有沒有更深一層因果,比如......

    「也許天道棋高一著,一切都是他故意所為,或者古帝、血魂互相搗亂,再或者樓蘭......」

    想著這些的時候,視界中畫面再度發生跳躍,出自樓蘭古城的修士大殺四方,到處搜尋某種寶物。

    十三郎猜測與滄浪有關,應龍記憶有部分留下,並以某種奇妙方式轉到樓蘭遺人身上,但不知道為什麼,樓蘭人似乎並不記得詳情,只根據一些模糊指令尋找,其結果,樓蘭修士走遍四大星域,楞沒留意到那顆隱藏在亂石中、早已改變根骨為靈境的滄浪星。

    連續多年追查無果,樓蘭白白得罪無數仇家,正當他們組織力量、準備殺出界面的時候,視界再度扭曲淡化,變清晰時,時空又已千萬年。

    樓蘭古城消失無蹤,變成人人談之色變的傳說。

    一生一滅不讓人看,原因莫名。

    必須提到的時候,剛剛看過的那個時期應該是人族鼎盛的時候,單單一瞥、出自樓蘭的真靈竟達到十數名,著實有些可怕。此外十三郎留意到,樓蘭聖女並非什麼永生存在,而是以記憶承接、覺醒的方式延續傳承。

    這看上去有點像閻羅,也許是真鳳遺留的能力,但她顯然不如閻君強悍,每過一代、覺醒時都會喪失部分記憶,直到現在傳自上官馨雅......

    聖女已去,真鳳不存,徹底變成一個帶其天賦的人。

    樓蘭古畫就在身邊。上官馨雅就是聖女。關於這部分,十三郎實無必要羨慕閻君,有的是機會慢慢追查,只看想與不想、還有上官的覺醒程度。

    可留待將來。

    心裡這般想著,十三郎問道:「相柳在冥界,天道要做什麼事情想必瞞不過你,既如此。你從哪裡判斷天道想離開這個世界?」

    「不是離開,是割裂與摧毀。」

    閻君認真說道:「若只是想走,沒人留、也沒人能留得住,只要這個世界不滅,加上我的作用,遲早能夠孕育下一位天道。當然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比如靈魔大界壁壘非其所能打開,充其量找些與本界類似的地方安身。」

    稍頓,閻君說道:「天道在做的不是這樣。他有數次嘗試與我割裂,焉能不被我知道。最終他發現這件事情難以成功,才決定殺我,並且毀掉整個世界。」

    「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不知道。」閻君罕見幽默一把,說道:「天道沒告訴我。」

    「呵呵......」十三郎笑起來,再問道:「他為什麼不直接殺死你。而是先嘗試割裂?」

    「這個我只能猜......」閻君回答道:「天道與我密不可分。也許他覺得如果自己走了但是留下我,縱有新生天道誕生,仍不能解除與我之間的聯繫。假如這樣,將來新生天道或許不會答應,會想法子找到他,吞噬他。」

    十三郎哦了聲,暗想這的確只能猜,因為從無先例可循。

    「這樣的話,他只要殺死你就好,何須摧毀世界?」

    「問題在於如果他不摧毀世界。他就殺不死我。」

    「......我不明白......」十三郎問道:「世界還在,你卻......難道你沒死?」

    這麼問著,十三郎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明明兩人還在談天說地,卻要問對方到底有沒有死。

    「你沒意識到問題嚴重啊!」閻君的嘆息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黯然回應道:「輪迴將葬,世界必亡,我們所說的死並不像人那樣斷氣才算;燃梅是我為修復輪迴準備的最後手段,假如不能成功,這個世界就沒救了,所以我才會被天道殺死。」

    問題終於回到眼前,聽了這番話,十三郎好一陣子不能開口。

    世界還在,世界已經死了,一個沒有輪迴的世界當然死了;世界死了,閻羅才被殺死,同時又因為閻羅被殺死,輪迴失去最可靠的「維護者」,所以一定會死。

    「還有這樣的生死......」

    對凡人、包括修士而言,生死就是兩個獨立的點,加上輪迴變成彼此套結的環。曾經十三郎以為自己意境大成,早已看透生死兩道,如今發現那個結論得出的太早,天道,輪迴,閻君,世界,幾者之間的生死關聯就像打錯了結的繩,難分難解,道不明,理還亂。

    「看山非山,看破還是山,這不是真境嗎,怎麼會......」

    心裡似乎把握到什麼線索,十三郎努力幾次發覺想不出什麼太深奧的東西,於是將其牢牢記下,轉而問出最關鍵的一環。

    換成別的任何人前來,此刻絕不會收回念頭,而是興奮、緊張、迫不及待地想要瞭解究竟,竭盡所能窮其真相。

    十三郎沒有那樣做,過去的他或許不是這樣,自打鑄陽成功、尤其經歷過自在與逍遙之爭後,他的心境已然蛻變。

    「你覺得,天道有沒有可能因那一戰入魔?」

    「你還真敢說!」閻君的聲音透著震驚。

    橫沼世界,戰場中央,原本消失不見蹤影的十三郎從閻君所化的世界中顯露,徐徐浮現出身形;周圍無數目光聚集過來,望著他莫名生出一種錯覺。

    就好像一個正在長大的怪獸,一團不斷膨脹的氣流,即將突破某種深層枷鎖,撐開真正屬於自己的天。

    「這有什麼?」

    自己反而是最無知的一個,十三郎奇怪於閻君的態度,說道:「對天道來說,去一個差不多的地方似無必要,所以想去真魔上界。我知道,你說過什麼天道可得天地眷顧,但別忘了那裡也有天,比這位強大不知多少倍,一旦發現來一位靈類天道不得把他碾成稀爛?如此便可證明,天道與你、世界割裂後可以把自己完全變成......」

    「呵呵......變成一個魔修?」

    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十三郎:「越不可能越是接近真相,天道如果真的想去那裡,唯有入魔。」

    「也許吧......」閻君猶豫著,似還沒從震驚中恢復,忽問道:「你剛剛怎麼了?」

    「什麼?」問題來的沒頭沒腦,十三郎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反正是好事情。」閻君又說出一句十三郎聽不懂的話,但已不再就此討論下去,說道:「我不認為天道入魔,原因你看過便知。」

    說話的時候,眼前世界不停演變到萬年前,當年發生大戰的地方,靈魔壁壘再度洞開,從對面飄來一朵盛開的魔蓮。

    魔蓮之中,涅祖端坐,身邊跟隨著一支魔界大軍!

    「新紀之戰?」

    十三郎一下子反應過來,無驚異,反失笑說道:「只有一個涅祖?這也太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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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ingoo

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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