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先秦]《春秋小領主》 作者:赤虎(已完結)

 
kelvin12354 2013-5-2 11:38: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3 225818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49
第二百九十四章驚弓之鳥


    其實,趙武想說的是:在一個公平、公正的社會裡,一名統帥的陣亡跟一名普通人的陣亡沒什麼區別,因為在公平競爭的環境下,國內馬上會有新的人才脫穎而出,繼續引領晉國前進。

    與之相對應的是:代國就不同了,奴隸制的代國,國君是整個國家的大腦,一旦大腦受到危害,其餘的代國人就茫然不知所措了一對面的代軍突然炸營就說明了這點。而代軍的崩潰意味著:中行吳已經開始對代國都城進行攻擊。這一戰況經過輾轉傳遞,在趙武援兵到來之後,終於壓制不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失毒大腦的代人能不炸營翔日落時分,陽黨返回河的南岸,證實了趙武的猜測:「河對岸代軍全撤了,燕公子離不見蹤影,代軍連帥帳都沒有收拾,行李都丟棄在原地,我從帳篷裡現幾封竹簡信,信上說:唐午日(十一天前)中行吳開始攻擊代國國都,晉人攻城日夜不停。悄君生命處於危機當中,因此要求各部酋立即回援,以解救國都圍困一主上,代軍都衝他們的國都去了,我們過河安營吧。」

    眾人都用殷切的日光望向趙武,趙武輕輕一笑:「中行吳攻城日夜不停,這得多大的的亡?他中行吳只帶了一個軍,怎就不記得曲沃的教,面對堅城,豈可硬攻」至於你們,你們蠢蠢欲動,拿到忘了之前我們的商議?似乎,幾天前大家都要求放任代軍潰散,如今我們的戰略目地已經實現了,著什麼急。」

    稍停,好像是在說服自己,趙武自言自語:「我是來「佔領,的,代人潰散而逃了,土地還在,而我的戰略目的就是土地,至於代國的國都,中行吳既然敢跳出來,那就必須承擔責任。我答應過他,這份滅國的功勞屬於他,所以。在他自認失敗之前,我絕不干涉。」

    齊策馬上接口:「棘蒲地區經過燒荒,大片的叢林已經燒成了空地,現在我軍前鋒壓在駝河南岸,網好派人回去,召集家人經營棘蒲。」

    眾人談論到這裡,趙仲平一下子想起來了:「主上,秦後子已經派人來勘測河流狀況了,並確定三處選址,我已經安排屬下好好招待秦後子派來的匠師,並要求他們在第一場雪之前,完成架橋任務

    趙武一甩馬鞭,輕鬆的說:「我被圍困的消息,現在已經傳入國內了吧?不知道朝堂上該生什麼樣的地震,我們就在此處紮下營塞,回身經營鴕河南岸。」

    侯晉插嘴:「棘蒲一戰,我軍幾乎丟棄了所有抬重,如今我們既然有了騎兵增援,又與黃河南岸的領主們聯絡上了,加上援兵已到,我認為還是勉強追擊一下,至少要把他們驅趕出視野範圍。」

    「不用。」趙武擺擺手:「立刻向國內出信號,另外一馬上派人向國君奉獻駝河南岸的土地,要求國君盡快把這些土地封賜給功臣們」我們小看了代人,我已經受到懲罰了。現在代人奔中行吳去了,正好,讓他也嘗嘗跟野獸打交道的滋味。也好讓他明白,離開了我的支持,他什麼都不是

    既然不用追擊了,恥黨渾身鬆弛下來:「我在北岸射了一條鹿正好敬獻給主上,唯一可惜的是。我們丟棄了所有的調料,不過鹿肉鮮嫩,即使沒調料也很可口,請主上品嚐。」

    此時,一群秋雁從天空中嘎嘎的飛過,大雁在天空中排成了人字形,向著南方優雅的飛翔著,趙武抬眼望望天空,忽然笑了:「我聽說有個驚弓之鳥。的諸語,陽黨,你能看出來那隊大雁裡,哪只是驚弓之鳥?」

    陽黨眼皮也不抬:「我只看出代人是「驚弓之鳥

    趙武輕輕笑了,他揮了揮手:「命令三個百人隊渡河不。派五個百人隊,讓他們佔領河對岸、「代人丟棄的營寨作為我軍前出警戒哨,如遇攻擊,准許他們立刻撤往南岸。」

    稍停,趙武訕笑的說:「我曾聽說,石器時代實際上就是玉器時代,因為石頭中最適合做石刀、石斧的,是硬度較高的石頭,而高硬度石頭,一向被稱為「寶王小」,過河的士兵,不妨幫我撥集一下代人留下的石器。」

    接下來的幾天,悠然而平靜。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三天,借助騎兵的威力,趙軍逐漸開始掌握自己所處的地理環境,當然,晉軍大部隊的消息也跟著傳來:中行吳在與趙獲分兵之後,先攻擊鮮虞。

    可惜晉國人動手的稍晚了,復國的中山人已經在鮮虞地區修起了簡陋的城牆。那城牆雖然簡陋,但實際上。整個春秋時代,列**隊的攻城技術更加簡陋。當年晉軍集結天下諸侯圍攻僵陽小城,卻也久攻難克。遍觀諸國攻城史,春秋唯一擅長攻城的將領還得算趙武,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中行吳雖然擅長兇猛的陣地對攻戰,卻對城市無可奈何,他頓兵城下,久久攻擊未克,幸好,不久他獲得了趙獲的增援。

    從代

    趙獲輾轉來到鮮虞,他的兵力吊遭受重大損失。但甑」趙氏攻城技術,卻使中行吳不再趕到窘迫。大喜之下,中行吳無視了趙獲在南方的戰敗,令趙獲製造大量趙氏攻城梯、攻城車後,中行吳動了更加猛烈地攻擊,最終,在趙氏武士的攻城器材協助下,中行吳艱難攻克了鮮虞,斬殺了中山人扶持的新國王,俘虜大量中山國壯丁。

    稍後,中行吳留下一部分輕傷員,以及少量抬重兵守衛鮮虞,他繼續帶領大軍向燕國方向挺進,但在燕國邊境,中行吳遭遇了「拒絕入境。的待遇。燕國人嚴陣以待,對曾經假途滅貌的晉人非常警惕,他們堅決拒絕中行吳入境,也拒絕了協同作戰的請求。迫不得已的中行吳只好帶領疲憊的軍隊轉向代國一此時。他只剩下微弱的攻擊力了。

    在此情況下,原本中行吳只有採取長久圍困的策略,對代國國都(今蔚縣附近)圍而不攻,但禍不單行,趙獲也許出於羞愧,在隨後的戰鬥中表現的非常積極,他視察代國國都城牆的時候,由於過於接近城牆,被守兵射傷。隨後因傷情嚴重,被迫送往後方的鮮虞進行治療。失去了副手的中行吳只好咬牙堅持,現在,他現在更盼望的是趙武的增援,而不是來增援趙武。

    從趙獲那裡,中行吳已經知道趙武已經來到了代國,他四處派遣斥候尋找趙武,終於與趙氏的斥候碰上了,便一同來到營寨,向趙武苦求援兵。

    中行吳的使者言辭懇切,趙武表情淡淡:「現在的問題不是攻城,是要過冬。眼看就要冬天了,大河結冰,道路積雪」我們已經沒時間攻城了,我們只來得及從國內運送一些過冬的物資

    中行吳的使者趕緊表態:「我們從鮮虞獲得數不盡的羊皮牛皮馬皮,還有數不盡的羊毛,這些物資足夠讓我們越冬了。」

    「代國的冬天可不像我晉國,你還沒有去過海邊,海風凜冽,即使看起來太陽懶洋洋的,那風吹到身上,寒氣直入骨頭中。所以,僅僅靠裘皮禦寒,還不夠。

    在這種情況下,蟻附攻城不可取,對於我軍來說,這種攻城手段傷亡太大,你回去告訴中行吳,讓他就地堅守,等待春天的來臨

    使者嚎啕大哭:「執政,你說的對啊,代國的冬天是嚴酷的,我軍已經身處敵圍,雖然包圍了代國國都,但兵力匿乏,在這種情況下,執政若不救援,明年這時候就請在荒野中尋找我的屍吧。」

    齊策趕緊解釋:「你沒看到嗎,我們也遭受了攻擊,並受到了重大損失,如今營中的主力是黃河南岸來的當地領主,我們根本無力救援啊。」趙武擺了擺手:「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中行將軍過不了這個冬天的。」

    一扭身,趙武下令:「傳令:全軍收拾行李,準備出

    使者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以為趙武打算親自救援中行吳,沒想到趙武下一句話卻讓他跌入冰窖裡一「冬天就要來了,我們全軍退往黃河河中的那片河間地帶,此地需耍留下一名智勇兼備的將領駐守。誰敢擔當這一重任?」

    論到智勇兼備,在趙武心目中潘黨算不上,到是貴族出身的英觸與衛敏有這個資格,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英觸沖衛敏拱手:「留守此地,恐怕要仰仗騎兵,我擅長持戈在車上戰鬥,對於騎兵戰術,我不如你。」

    英觸謙讓了,衛敏點頭:「主上要派人留守,捨我其誰?」

    使者大哭:「不能啊。元帥,上軍佐還在期盼元帥的救援

    趙武打斷對方的話:「現在的問題是應付寒冬,而我必須後撤,以保證運輸線的安全」衛敏。我給你留下兩千人,全是騎兵,我撤走之後,你立刻去河對岸,劫掠代人的農田以及村莊,把能搞到手的糧食全部捏在手裡,等大雪降臨,你就用手中的糧食僱用代人幫助你修建武城,當然,我在後方也會源源不斷的向你輸送築城物資

    稍後,趙武補充說:「北岸那座代軍丟棄的營地也不要放棄。如有可能,你就攻下肥城進入城中安營,身後留下來的兩座營塞,每座營塞派駐百餘人留守即可,不過。明年開春。我希望這兩座營寨變成石頭做的堡壘。

    」

    吩咐完自己的家臣,趙武轉向使者:「我知道中行吳的脾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派你來求援,但中行吳終究是錯了,他過高的估計了事態的嚴重性。他以為自己無力攻擊,那麼就會陷入代人的圍攻當中,但實際上,代人也沒有力量動攻擊了」,

    我派幾個人回去,跟中行吳溝通一番,這幾個人回頭就是我軍的嚮導,負責引領抬重物資補充你們的軍隊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中行吳領軍出征,他的責任就是攻下代國。代國的國力我們早已經有過衡量,憑藉中行吳的力量,完全能戰而勝之,你告訴中行吳,請他繼續履行自己的責任。」

    使者愣了一下,跪下

    頭。揚起淚臉回答:「元帥既然這麼說。那麼我請嘶一一定記得在荒野上尋找我的屍骨,將我的屍骨葬入家鄉。」

    趙武輕笑說:「沒那麼嚴重,我南岸的隊伍帶來大量的越冬物資,全送給你。至於我,黃河上我軍的商船絡繹不絕,等我退到河岸,與商船溝通一番後,你們會源源不斷的獲得物資補充。

    你放心,中行吳有這個能力,他帶領一幫武裝到牙齒的鐵器時代士兵,如果打不過一群石器時代的野,那是中行吳不盡責。」

    使者重重的磕了個頭,站起身來,神色悲壯的出營而去。等他到了營門口,一小隊士兵跟在他後面,使者視若無睹,他聽任這些士兵隨行,但卻不願與這些士兵生任何聯繫。

    與此同時,趙武被圍困的消息傳回國內,這一消息彷彿一顆氫彈被引爆,感到震撼的不僅是晉國的公卿,連盟國國君也被爆炸力波及,他們得到消息後,立刻派出豐馬,趕緊與晉國溝通」一時之間,晉國的大路上全是列國使者來往的車隊儀仗。

    接到消息的執政府一片慌亂。戚林父忍耐不住,跳著腳大罵:「趙獲當斬!說什麼行軍當中突然遭受攻擊,他是一位將軍,已經帶領軍隊進入敵境。行軍當中居然不加防範小這將軍是怎麼當的?。

    叔向臉色鐵青,他拿著軍報連續喘了幾口氣,努力想放平聲帶。但他的聲音依舊顫抖著:「他是蠢貨,但卻是晉國的蠢貨。而我晉國還沒有斬殺敗軍統帥的習慣,我們不能讓敵人獲得兩次勝利。」

    戚林父怒目圓睜,準備反駁。叔向趕緊又補充:「趙獲原先在中讓。國的時候,協助當地領主驅逐流竄的秋人,他做得很不錯,也因此才得到晉陞,但現在看來,趙獲可能是一個合格的行政官員,但卻是一個不合格的將軍。」

    叔向這麼一說,戚林父馬上醒悟過來,他長長的鬆出一口氣,努力將身體鬆弛下來,慢慢的說:「既然趙獲不適合做將軍,那麼我們是否要向中山國派出一位軍佐,以輔佐中行吳繼續戰鬥。」

    不怪戚林父緊張,現如今,趙武的存在就是戚林父的天。戚林父原先是衛國的執政,他出逃到晉國之後,趙武收留他,是頂了很大壓力的。因為按照春秋法則,別人的臣子你不能當作自己的臣子來使用,除非這位臣子原來的君主,其所在家族已經覆亡。

    但戚林父原先侍奉的衛獻公還活著,他把自己的封地敬獻給晉國,獲得了在晉國的安身之地,但僅此而已。鄭國的子產、齊國的晏嬰、宋國的子罕都認為,身為霸主,容留別國的逃臣還罷了,接納逃臣敬獻的封地,那就過分了。晉國是霸主國,小國寡民誰不期望獲得一介。晉國綠卡,如果晉國用這樣的政策引誘列國小領主叛逃,那麼列國不免要支離破碎了。所以,晉國的行為不符合春秋法則。

    戚林父出逃的時候,才好衛國國君衛獻公做了對不起晉國的事情,再加上當時主政的是貪婪無比,又一毛不拔的范自,這位元帥連別人跳舞的姿勢正確不正確,都能成為動國家戰爭的理由。在范自的霸道之下,列國諸侯只敢腹誹,不敢當面抱怨。

    幸好那時戚林父做得很低調,他以趙氏家臣的名義低調的生存著,生怕引起列國的不滿。既然如此,列國也有意識的屏蔽了戚林父的存在,權當做這位前任衛國執政並不存在」

    然而,最近,列國諸侯已經無法忽視戚林父了,在晉國新領導班子的調整當中,戚林父一躍成為晉國的亞卿,掌管霸主國的錢袋子,這讓列國諸侯非常不滿你趙武收容一位鄭國逃臣侯晉,我們瞧著你挺識趣的。為了不讓侯晉在我們眼前晃悠,惹我們心煩,還特地打他去東海墾荒。

    但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後來你又收納秦後子,還把戚林父的地位抬得那麼高,這就有點過分了,這違反了一切封建法則,」

    不過,列國雖然抱怨不停,但在他們心中,喜歡細聲細氣說話的趙武,沒準還是一個比范創更可怕的人。

    范田雖然看似凶惡,但也是「給錢就能打」而現在這位執政,家財萬貫的,人都看不上你那點小錢,要想收買這位執政,花的血本似乎有點大,很多國家都自認花不起這份錢。

    更況且,霸氣凌人的范自終究是貴族,給筆錢對方就能與你溝通,做事多少還講究一些貴族禮儀,但眼前這位元帥,初次出戰的時候就敢追殺楚王,隨後愈不可收拾了,他曾追殺過鄭君、追殺過齊君、追殺過楚王,肢解了衛國,割取了齊國的大片土地,」被他滅了的國家有好幾個。

    這樣的人,可能不火則已,一旦火了,比范自還可怕一好歹人家范自也未曾滅過一個國家,倒是滅了晉國國內一個顯赫家族。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49
第二百九十五章國都內的奪權企

    列國這種不滿情緒,戚林父早已感覺到了,但他不在乎,有趙武存在,隨著趙武推進的變革,執政府地位日益穩固,身在權力中心的戚林父現在只想活得更爽,把權力更多的捏在手裡,以便替自己的兒子打基礎,讓自己的兒子能夠順利接替自己進入晉國的權力核心。在這個時候,聽到趙武有危險,戚林父感覺天塌了他絕不允許出現這樣的現象。

    然而,他不該指責趙獲。趙獲是誰提拔的?難道不是趙武。所以攻擊趙獲就是攻擊趙武!

    叔向拐彎抹角的提醒,讓戚林父恍然大悟,他立刻放緩了攻擊火力,轉而誇獎趙獲是一個合格的行政幹部:「細細想起來,趙獲祖上也是晉國一位正卿,按晉國慣例,他符合正卿提拔標準,」但他的家族,連續數代人都不曾單獨領軍一我們可能給趙獲的擔子太重。」

    戚林父這麼說,是想解釋趙武提拔趙獲的原因一下宮之亂前,趙獲家族的趙旌已經是正卿之一了,晉國曆來有傳統,不是正卿的後代沒資格擔當正卿。趙獲從這方面來說,他有資格晉陞為正卿。只是他初次履任,執政府就讓趙獲擔當軍佐(副軍長),承擔滅國之戰的重任,那是執政府失誤了,給他壓的擔子過重啦。

    叔向看到戚林父明白過來。順著戚林父的話題說:「如今趙獲已經重傷不起,我們應該把他的兒子趙勝盡快派出去照料,至於我們是否向代國增兵,」

    稍停,叔向平心靜氣的問:「林父,你對我老師有沒有信心?」

    戚林父回答:「這不是信心的問題,我們的執政被包圍了,這可是晉國上下數百年罕見的事情。不管怎麼說,我們必須做出救援的姿態?否則,元帥怎麼想?列國怎麼想元帥?」

    叔向馬上追問:「我當然知道要救援,但怎麼救援?我們應該派出多少人馬?由誰來統領?行軍路線怎麼安排?」

    戚林父冷靜下來:「說實話小我們國內已經拿不出士兵了一一自秋收之後,軍隊已經解散,只剩下常備軍幾個師,這些隊伍如果集結起來」雖然我晉國的動員度一向很快,但把這些軍隊運送到代國去,怎麼也要花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元帥還需要救援嗎?」

    正商議著,晉國西部防區總部,上軍將,大司徒魏舒引著隨從浩浩蕩蕩的直入執政府,見到執政府兩位主官正在商議,魏舒趾高氣昂的沖兩位招招手。開口問:「執政不在國內,副帥也出戰了,如今司馬(中行吳)在代國,我又聽說元帥被圍的消息」如今執政府由誰執掌?增援方案是否已經確定,拿來給我看看。」

    戚林父看了叔向一眼,後退了小半他的身份,不適合與魏舒爭論

    但叔向不怕,這位常務官在趙武不在的時候,敢指著國君的鼻子罵人,魏舒這時跳出來,在叔向眼裡,簡直滑稽可笑:「大膽一一執政府依舊在正常運轉,司徒不去履行自己的職責,竟敢進入執政府干預執政府的運行拿來,請出示元帥的接權,否則,今日之事,我羊舌氏誓不甘休。」

    魏舒傲慢的看了叔向一眼:「我聽說元帥已經被圍困,彷彿如今國內只剩下我這一位正卿?」

    「誰說的!?」張耀與祈午聯袂出現在執政府議事大廳,兩人並肩而入。邊走邊說:「我聽說魏氏正在集結家族武裝,連忙跑來執政府詢問,是否援軍由魏氏擔當?,小

    魏舒噎了一下,他本想說一你們兩位新任正卿也就是趙武拉來充樣子的,但他眼角馬上掃到了後續的梁丙。此時,梁丙披盔貫甲,手裡拎著出鞘的寶劍闖進執政府。大呼:「為什麼魏氏家將開始動員了?這個動員行動。是否持有執政府放的兵符?

    我已經命令武宮守衛包圍了魏府,如果這一動員行動沒有執政府的令諭。那就是謀反,請執政府下令,由我武宮守衛動攻擊。」

    魏舒臉上怒氣一閃,剛想厲言厲色的斥責梁丙,但他馬上覺,廳門口還閃動著半截衣裙,少許寒光一一那截衣裙的款式魏舒認得,只有趙氏才能在棉布上印染出如此鮮豔的紅色。而紅色的服裝是王室的顏色,晉國諸卿當中,除了國君之外。唯有娶了王室女的趙武。有資格穿紅色的服裝。

    見到這個衣裙出現,魏舒心裡涼了半截,緊接著,他的心彷彿墜入冰窖一如今新田城內,有資格穿這種衣裙的只有趙武的嫡長子趙成。趙成並不可怕,但趙成身後的那個身影簡直是一尊魔神,這個人怒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至於這個人如今被圍困」,不見到此人的屍,終究是令人放心不下的。

    魏舒馬上用柔和的語氣,低聲下氣的說:「梁卿誤會了,魏氏與元帥多年並肩作戰,聽到元帥被圍小情不自禁張徨失措一一我們集結軍隊是為了招之即戰,我們是打算出援解救元帥的。」

    叔向聽到魏舒特地提起魏氏

    珊對方的暗示。慢悠悠的插嘴!」元帥是第一執政。蜒一即使他被包圍,依舊是我晉國第一執政。諸位請回吧,天還沒有塌,執政府還在照常運作,不過,」

    叔向頓了頓,見到大家注意力都集中了。他慢慢的補充說:「我早有打算清理新田城內的家族武裝,如今正好借這個機會下手,請魏氏交出武器,命令武士退出新田城,這些武器我們會在城外歸還魏氏。

    8。(泡書凹)不樣的體驗!

    今後,各家族只准許在新田城內保留規定的護衛人數,至於各官悄等級可以保留多少護衛,執政府馬上將出台具體標準:我打算,准許正卿保留兩百護衛,其中一百人准許披甲;亞卿則為披甲五十人,隨從百人;大夫披甲五十人,隨從五豐人」除了規定的護衛人數外,各家族其餘武士一旦靠近新田城周圍五十里,則屬於謀反作亂,人人皆可攻之。」

    魏舒答應的很快:「謹遵命!」

    說完這句話,魏舒倒退著退下廳堂,眼角牢牢盯著梁丙手中出鞘的劍。等他到了廳口,又馬上側著身子,面對著門邊閃動的衣裙,小心翼翼的退出大門門邊站著的果然是趙成,他悠悠閒閒的背著手,面朝著大門外。韓氏的席家臣田蘇則站在趙成對面,正對著議事大廳的門口。

    見到魏舒退出來,田蘇展露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魏舒頓時從額頭上流下冷汗。他小心翼翼的,警戒著退向執政府府門,但田蘇卻再無動作,他保持著那個微笑。直到魏舒退出府門,才陰陰的問了一句:「怎麼不動手?多好的機會啊!」

    田蘇不是一個人站在趙成面前的,他身後還有十幾名武士,這些武士當中只有三五個屬於弗氏,其餘的武士則是趙武在很早的時候,給趙成挑選的童年玩伴。這些玩伴手裡都提著一個黑色的武器一如果參與圍攻棘蒲的代人在這裡,馬上就會認出來,他們手上的武器是能瞬間射出十隻箭的連弩。

    趙成沒有回答,倒是叔向引領著其餘三位正卿走出廳門,他打量了一下門側的趙成,趙成躬身行禮,叔向連忙側過身子。表示謙遜不受禮。然後他回答了田蘇的話:「執政不在國內,我們下手動魏氏,終究是不妥如果因此引起國內動盪,那就更不好了。」

    戚林父也跟了出來。補充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執政的改革,等到軍政分離了,等到我們實行精細化管理了,魏舒即使有野心,也要按照我們制定的條條框框來做

    趙成比較沉默寡言,他鞠了個躬,立在一邊不說話。田蘇掃了一眼趙成,解釋說:「韓府與魏府鄰,我剛好來新田城,催要副帥需要的物資,聽到魏府的動靜。立刻求見了少主,並要求少主請來了張、祈二卿,順便通知了武宮守衛,」

    田蘇曾經在趙氏擔當過一陣席家臣。所以他有時候也以趙氏家臣自居,比如他現在口中的「少主」不是指韓須,指的是趙成。

    叔向拱了拱手:「田先生在國中向來有賢者的稱呼,我想請問你一下。我軍該如何增援元帥?,小

    田蘇神態輕鬆:「天下間沒有能困住元帥的軍隊元帥有千斤神力,如果他想破圍而出,代人根本不可能阻攔他。所以我猜:元帥被圍,沒準是一項計策。如今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國內,執政府正準備裁減各家族護衛,那就讓二公子(趙午)引領多餘的家將出,先去邯鄲。

    邯鄲城駐紮著趙氏兩個常備師,讓二公子去邯鄲帶上三公子,引一個師前去救援。我認為足夠了。」

    戚林父想了想,附和說:「沒錯,元帥是去巡視自己領地的,我等不知道元帥的意圖,如果動用國家軍隊前去救援,國內沒準會因此動盪不安一這時,由趙氏動用家族武裝,最為合適。」

    戚林父真正想說的是:魏氏蠢蠢欲動,正副元帥都不在新田城,這次魏舒明顯想向執政府伸手。在這種情況下,新任的三位正卿根基淺薄,他們唯有抱成團才能對撫魏氏。無論他們哪一個走了。剩下的人都不足抗衡晉國的這位第三正卿」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留下來,把救援工作交給趙氏家族去做。

    叔向猶豫了一下:「田蘇向來有賢者的稱號,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執政府這就放虎符,准許趙氏家族集結兵力。前往救援執政。

    趙成拱了拱手,笨笨的說:」母親得到消息後,也這麼說:「天下沒有能困住我父的軍隊,河上有船,大不了我父會退往河上。

    ,而代人的攻擊看似狂猛,但我父隨行也帶有萬人,這是一股滅國的力量,只要我父橫下心來,一定能破圍而出。」

    叔向側過臉來問:「趙智姬的意思是什麼?」

    趙成答:「田宰(田蘇)說的,正符合家母的心意。」

    叔向輕輕搖了搖頭:「只是由趙氏出面,未免顯得我們國內涼薄。這麼大的事,國內一個人不出面也不好一從武衛軍裡派一個旅過去。如何?」

    「一個旅正好,魏舒雖然膽大包天,但我瞧他照哭」為主,倒不敢明目張膽的插手奪權。

    諸個今天頂住了他的威逼,只要元帥無恙的消息傳來,魏舒馬上會老老實實。」

    叔向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國君那裡什麼態度?魏舒如果去國君那裡煽風點火,國著是個沒主意的人,我怕他會手忙腳亂,」

    田蘇笑的很奸詐,一看就是個奸人:「既然大家都有信心,那麼,沒有元帥的消息,我們為什麼不乾脆製造一份元帥的消息少主不是在這裡嗎?趙氏所有的物品一樣不缺。」

    叔向還在猶豫,戚林父掃過三位正卿。暗示說:「我等因為元帥而存在,現在還有點根基淺薄,目前雖只是魏氏蠢蠢欲動,如果其他家族也附從起來,我等這些年的心血,恐怕要白費了。」

    張耀先醒悟,他躬身回答:「元帥當然會破圍而出,我對此深信不疑!」

    祈午稍稍猶豫了一下,躬身回答:「我也如此想。」

    梁丙最後回答:「不錯啊。晉國不可沒有元帥,我同意。」

    叔向嘴裡不說話,目光已經在慫恿趙成。田蘇等不及他表態,沖趙成一伸手:「少主,請拿來一份執政經常使用的那種信箋紙,而後叫來書記官,用執政經常使用的那種筆跡,書寫一封信函,」唔,內容越簡單越好。不如就四個字:「已入肥城」

    嗯,還欠一點,我聽說元帥此前曾敬獻代國的部分土地給君上,我們既然派不出援兵,不如派出領主。讓君上迅封賞一批新領主,把新田城不安分的傢伙全封賞出去。讓他們帶著自家武士前去代國就封,這樣的話」

    「就這麼辦」叔向一錘定音。

    於是,在眾人的協作下,春秋第一份造假文告誕生了」

    此時,實際上趙武已經退向黃河邊,他在趙氏商船的幫助下,渡過了黃河的北支流,進入到江心那片孤島,而後在當地一座廢棄的村莊停留下來,指揮將士們修築臨時營地此時,趙軍的形態彷彿一串散落的珍珠:陽城附近有約五百人的隊伍,那是潘黨遷移來的領主武裝;然後是棘蒲,那裡駐紮了約三千人,其中兩千餘人是棘蒲之戰燒傷的士兵;再往北是肥城,趙武撤軍前,衛敏不費吹飛之力攻取了肥城,然後在肥城兩邊、恥河兩岸的臨時軍營內各自放置了一百士兵。

    趙武進入黃河中心的孤島後。獲得了充足的補充,臨時營地修建的很快,士兵們用泥土燒磚,矩形的陶土磚燒製完成之後,臨時營地修建起來一因為是臨時營地,又因為此處是孤島狀況,營地連塞牆都沒有修建,所有的陶磚都被用來修建越冬的房屋,石灰被源源不斷的運送到該地,商船們將兩岸所有的石灰一掃而空,竭力的維持著營地的修建。

    等到趙武住進了新修建的磚屋,匆匆趕來的齊策匯報:「我已經把家主脫困的消息傳送回了國內商隊,目前我們的船隻遠遠不夠,我要求送信的船帶回來更多的船隻。方便我們運送物資此地需要大量的石灰,大量的煤炭。另外,士兵們這幾天沒日沒夜的砍伐樹木,斧子多有損傷,我們還需要大量的工具」總之,我們什麼都缺,在這裡過冬,不好受啊!」

    「沒有工具、沒有木材、沒有鐵器、沒有駐防、沒有糧余,我們簡直回到了蠻荒時代」趙武輕聲說:「然而,這樣不是更有挑戰性嗎?就讓我們從蠻荒時代開始,整理這個世界一一傳令下去,凡是參與本次墾荒的都有封賞,根據誰開荒誰擁有的原則,開墾出來的田地本人擁有七成。剩下三成上交家族小由家族統一分配。」

    稍停,趙武轉向齊策,吩咐:「家族收上來的三成墾荒土地,都不要保留,全部分封給那些因為保持警戒,無法參與墾荒的士卒。另外,你負責尋求商人的理解。用家族的名義進行擔保,讓他們給我們墾荒的武士放貸款。事後由家族統一償還。」

    這個命令一下,營地裡立刻沸騰了,將士們重新回到了跑馬圈地的時代,他們紛紛出擊,先佔領一塊土地,然後給這塊土地插上自己的標牌一按照規定,他們必須完成圈地面積三分之一的開墾工作,然後這塊土地才能完全歸其所有。

    這種「完全歸其所有」不是現代意義上的土地所有制,那種「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的產權是逗你玩。趙武這裡說的是封建意義上的所有權,即可以世世代代歸自己的子孫享用」在這種情況下,武士們能不瘋狂嘛。

    數天後,快船將趙武脫險的消息傳遞迴了邯鄲。接踵而至的報訊船也趕到了邯鄲附近,這些報訊船帶來了趙武隨行武士的消息。那些武士們生恐完不成規定的開墾數目,他們向國內傳遞消息,呼朋喚友,召集自己的家族以及親友進行贊助。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0
第二百九十六章鶴舞河間

    如今,黃河南北支流中間夾雜的那塊土地,已被趙武命名為「河間。雲`霄`閣」

    河間孤島上拓荒消息,像巨石投入水中,迅蕩漾開了。先是隸屬於趙氏的閒散國人,以及家有餘財的武士、大夫,聽說那片孤島上還有部分土地是無主的,那些剛剛回國的武士們,立即召集自己的侍從與奴隸,動手蒐購大船,一路向黃河下游狂奔。

    稍後,國君新封的第一批七十餘名小領主,聽到國人動身的消息,唯恐好地盤被人佔去,於是。他們也趕緊集合自家武士,攜帶自己歷年積蓄,牽上自家的牛,帶上自己老婆,拚命向代國趕去。

    要去的人太多,一時之間,水手與船隻都成了寶貝,想參與墾荒的家族什麼都不顧了,只要能在江面上飄浮的東西,都行;只要能操縱水面漂浮物的傢伙,都被當作高科技人才,高價予以僱用,,

    稍後幾日,從趙地出的丹船遮天蔽日,江面上幾乎找不見一點小江水的空隙,人們完全可以踩著密不透風的舟船,從北岸一直走到南岸,雙腳都不沾水。

    於是,這年秋末,整個河間的江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舟船,沿岸的簡易碼頭已經不夠使了,在武士們高額報酬的許諾下,很多船主勇敢的駕舟沖灘,將船隻擱淺在河岸上。而每當一艘船擱淺,江邊都會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船上的奴隸與武士吶喊著沖上6地,然後就近尋找圈地的標識物。

    如果當地沒有什麼標識物,則意味著這船武士財了,他們找到一片無主之地,可以就近佔領這片無主的土地,然後在這片土地上進行開墾,等到圈佔領土三分之一面積被拓荒後。他們會馬上申報趙氏家族管理官員,以便確認這片土地的擁有。

    不能不說,趙武選的時機比較巧。此時楚國剛剛屈服。正擔心磨刀霍霍的晉國又藉機找茬,他們顯得非常乖巧,而國冉,楚國令尹公子圍的主要精力在於篡個上,他策劃了兩次暗殺行動,想暗殺自己的侄兒。以便自己能登上楚君的位置此時。晉國鬧出再大的動靜,他已經沒有精力關注。

    而晉國內部,最能跳騰的范氏家族去了南方作戰,三荀家族唯一的正卿中行吳,正在代國國都之下苦熬,期盼著趙武的救援。除了他們之外,國內唯一的強勢家族是魏氏。雖然魏氏聽說趙武被困時,曾想跳騰一下,但趙武的脫圍而出顯得快而乾淨,新田城甚至連援軍都沒來得及派出,這一事件已經結束了。

    故此,生恐觸怒趙武的魏氏顯得出常規的安靜,即使趙氏的二公子趙午、三公子趙丹帶著大部分趙氏領主武裝北上,魏氏也不敢歪心思,他們甚至將自己西部邊境,鄰秦國的軍隊進行了削減,並停止了家族武士的冬季練。就怕被執政府找見藉口難。

    在這種情況下。趙武抽空本家族全部力量來到河間,進行墾荒,晉國上下屏住呼吸,等待趙武的成功,因為這一成功意味著晉國又增加了約三分之一的國土,而且這片國土肥沃富饒,雖然各家族無法在其中分一杯羹,但新領土的開,意味著納稅基數增加在晉國現有的公平體制下,稅源充足,則意味著所有人的稅賦減輕。

    於是,晉國國內出現一幅詭異的情景:除趙氏之外,其他大家族網忙著消化從楚國帶回來的巨量戰利品,他們奢侈的享受著,彼此炫耀著富有,但趙氏家族誇富之風才冒頭,還沒來得及將戰利品消化在奢華上,就不得不勒緊褲腰帶倒空家底,再次投入新的囤殖擴張。

    而趙氏的行動又間接影響到國內其他家族的武士,尤其是網從南方歸來,因功勛獲得投爵的武士們。由於國內土地緊張,這些人還沒有獲得自己的封土。而趙武從一個旅軍尉崛起的榜樣激勵著他們,如今趙氏再度給予下層武士擴張的機會」他們立刻開始收緊自家錢袋,頻繁地前往執政府,打探接下來的第二批「授土」消息。

    秋末,河間府簡陋的木製碼頭上,趙武迎來了家族的第二家臣、財務總管東郭離乘坐的、吃水線壓得很低的平底船。在趙武的等待中,平底船艱難靠上碼頭,無數奴隸抬著沉重的木箱,順著船上垂下來的繩梯爬下船舷,將一個個木箱堆砌在趙武腳邊。等到東郭離在別人的攙扶下,氣喘吁吁的來到趙武身邊時,趙武已經打開了其中一隻木箱,檢點著裡面的物品。

    東郭離甩開了攙扶的人,站直了身體,一揮手命令奴隸:「打開木箱

    所有的木箱都打開了,裡面盛的是晉國新式的圓形銅錢,還有金亮的銀幣、金幣,一堆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沖壓金幣擺滿了趙武腳邊,也吸引了碼頭附近所有商人的目光。

    「主母說了,趙氏這幾年積攢的家底全在這裡了,這些錢反正是夫

    在,過不了幾年,趙氏就能再度積攢起這樣一份家主母說:主上不必顧忌,只管花,無論花出多少錢去,哪怕用錢幣鋪滿河間的土地,我們也值了一因為河間這片土地永世永代將屬於趙氏,它比任何錢幣都珍貴

    趙武招手叫過來一名商人,微笑的問:「田甲,僱用三萬名奴隸,價值幾何?」

    這位田甲是齊國正卿田無宇派來的家臣,趙武被圍的消息傳回新田城後,天下震動。這時候,齊國國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心急的田無宇搶先派出家族武士進行救援。抵達河間後的齊國貴族見到趙武安然無恙後,這群管仲國度出來的貴族立刻化身為商人,開始向趙武兜售隨軍攜帶的糧草以及軍械物資」當然,田氏武士這次過來,還帶又討好趙武的意思,因為此時田氏受齊景公拉攏,已開始圖謀慶氏家族。

    在這種情況下,田氏不能不沖趙武搖尾巴。於是,齊國第一豪商田氏派出來的武士們,出售的貨物價格極低,幾乎是半賣半送。

    見了腳下這一箱子錢,田甲猶豫了一下,俯身從箱中取了一枚金幣,回答:「執政要僱用三萬奴隸,無需太多,一枚金幣足夠了

    趙武搖頭:「如果是這個價,那麼我就不能從齊國僱用奴隸了一不是因為你們報價太高,是因為你們的報價太低。三萬奴隸,光每日需要的糧草就是一個巨大的數目,我聽說齊國正面臨災荒,我豈能因為私人事情,勞動田氏如此效力

    齊策掃了一眼田氏派來的武士,冷冷的插話:「只索取一枚金幣,這份情誼我趙氏承受不起,因為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償還這份情誼,所以,你還是明碼標價了比較好。」

    趙武眼珠轉了轉:「我聽說齊國面臨災荒,國內因為救災,令許多貴族糧倉都空了不如這樣吧:我趙氏恰好不缺糧食,你向我們提供奴隸,我們付勞務費,另外,養活奴隸所需要的糧食,也由我們供應。」

    田氏使者大喜:「元帥這是送給我們一場恩惠,我田氏豈敢過高要價。不如一百枚金幣如何?」

    田氏武士反覆強調的是「田氏」與趙武的交情,而不談齊國,他們的意圖已經**裸了,趙武恍若未覺。

    這年頭金幣的價值極高,一百枚金幣抵償三萬奴隸的勞務費。已經等值了。

    齊國使者報出這個價來。又說趙武這是給齊國恩惠,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在齊國遍地災荒的情況下,食物是最重要的,只要趙武肯供給勞工食物,齊國人哪怕免費給趙武打工,也是值得的,因為這樣一來,數萬健壯的男丁可以借打工的機會,在這場災荒中生存下來。

    東郭離有點不願意了:「齊人,你前面報價一個金幣,現在又報價一百個金幣,前後差價何其高?」

    東郭離這是不滿意齊國人報的價太高。田氏的武士馬上回答:「若元帥肯提供糧食,我們齊國能組織五萬,不,六萬勞工來幫助元帥開墾一就這個價,一百金幣

    趙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說:「其實,我們不光需要男丁,也需要一些健壯的婦女,讓她們幫墾荒的男丁縫縫補補。洗衣做飯啦,等等。

    田氏使者馬上回答:「如果是這樣,我們能提供十萬人,其中六萬男丁,四萬婦女,總價一百金幣

    趙武點頭:「買了!」

    東郭離趕緊阻止:「主上,十萬人的糧食,每天就是二十萬斗」

    侯晉趕緊搶先一步,昂回答:「現在是冬季了,我們捕的魚可以長久存放,再加上,如今我們捕鯨船捕鯨的技巧已經成熟,主上如果能撥給我五百艘船,我保證每天提供兩頭鯨魚。」

    齊策轉身眺望河道:「幾年前,黃河無冰,引得魯國太史令把這件事鄭重其事的記錄在歷史當中,緊接著第二年天下大旱,這說明黃河無冰非常罕見,等到江面結冰,物資運送恐怕就不方便了

    侯晉噎了一下,趙武腦中靈光一閃:「我知道一種狗拉爬犁改裝的冰戈子,可以在冰面上飛馳,即使冰層崩塌了,它也能像船一樣漂浮在冰水」我們可以購買一些小船,把它改裝成冰划子。」

    東郭離馬上回答:「如果是這樣,大約物資運輸就能保證暢通了。」

    趙武又轉向侯晉:「一天提供兩到三頭鯨魚,太少,五百條船出去,怎麼才捕撈這麼一點鯨魚?」

    趙武的話是有依據的,捕鯨業在巔峰時代,全世界每年捕撈數百萬條鯨魚。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全世界全面禁捕鯨魚的情況下,全球每年捕獲的鯨魚數目依然在一百三十萬頭以上。而侯晉每天提供三條鯨魚,一年不過千餘條鯨魚,簡直是捕鯨業的恥辱。

    一頭鯨魚相當於一百條牛身上的肉食。也就是說:侯晉每天提供相當於兩百條牛的肉食」這數目,雖然讓田甲聽得下巴脫

    侯晉稍稍有點為難:「主上,我們屢次嘗試,目前最安全的捕鯨措施是十條船圍捕一條鯨魚」船隻少了,即使漁夫傷了鯨魚,鯨魚也能拖著船逃竄,最後不知所蹤

    趙武馬上回答:「這說明你的捕鯨技術還不成熟,也說明你的船不夠快,,算了,這一切等我到了海邊,再想辦法。如今冬天快要來了,我們還是立刻製作冰划子吧

    東郭離望瞭望天空,馬上接過話題:「主上,我帶來了充足的棉衣棉褲,以及羽絨服。主上還需要什麼物資,請盡快列個清單交給我,我好與商人們接洽,爭取讓他們在黃河封凍前,把足夠的物資運送過來。」

    齊策聽到這話,馬上掏出一份清單,邊遞給東郭離邊說:「這裡需要的物資到是小事,中行吳還在代國國都之下,等待我們的冬季物資。我要求盡快把物資運送到此處,然後由二少主(趙午)帶軍押運,爭取在第一場雪之前,把越冬物資運送到中行吳軍中。」

    東郭離稍稍側轉身,在河岸上用手指畫了個大圈子:「我晉國幾乎所有的船隻都在這裡了,因此,我不擔心物資運送問題,只擔心我們的貨物不夠數。」

    東郭離這麼一說,趙武馬上驚醒:「齊國人,,齊國人送給我們的勞工,雖然是我們僱用的,但在寒冷的冬天裡,也不能讓他們凍病,我還需要十萬套棉衣棉褲,讓十萬齊國奴隸全部穿上,以便使他們冬天也不歇工,爭取讓他們在開春前完成平整土地

    田氏的武士望了一望河間這片土地,不由自主的說:「土地都耍平整,」那不是意味著:周圍的樹木都要砍伐了?」

    趙武點了點頭:「十萬人需要搭建越冬的屋子,需要燒柴取暖越冬,還要建造船隻、冰戈子」恐怕這裡的木材剩不下多少,喔,我會在河間中央保留一片原始森林,其餘的,就顧不上了。」

    東郭離見趙武不再吩咐什麼,他趕緊轉身,面對周圍的商人,照齊策交給的單子念道:「我們需要約二十萬套棉衣棉褲,每件運費若干,價格若干,,如今我趙氏能滿足十五萬件的運輸,如果你們自己去邯鄲採購,並願意承包運輸的,報上來你所能採購的數目,我們可以預付運費,貨到此地則支付全部貨款

    一群商人湧了上來,附近的船主聽到消息,也圍上來了東郭離,一名船主高舉著雙手,響應說:「五天,我的船來回只需要五天,我家裡的親戚開織布坊,我可以除借到棉衣棉褲。我的小船可以一次運送六百件,我承包六百件的運輸與採購。

    這個口子開了以後,人聲鼎沸,船主們、商人們爭先恐後的申報自己承載的數目。人聲鼎沸中,趙武帶領著田氏的家臣走開了幾步,離開了這個擁擠的圈子,田甲馬上躬身匯報:「元帥,我田氏這次隨軍攜帶了約三千名奴兵,我們可以把這些奴兵當作第一期支付的勞工,移交給趙氏」如果沒什麼其他事,請允許我告退,我將親自返回齊國,向我家宗主匯報此事。」

    趙武擺擺手:「你去吧,我這裡事情緊急,必須在越冬前把一切事情安排好,我就不送你了。」

    田氏的武士才網告辭,英觸跑了過來,低聲匯報:「河間北岸傳來消息,衛國國君聽說宗主被困,等不及執政府令,自己點齊二百乘兵車,繞道朝歌趕來救援,如今他們已經在河間北岸登6,正在向此處趕來。」

    這位衛國國君就是衛獻公。

    如今,衛國國內的災情不比齊國好到哪裡去,但衛國剛剛從烏徐手裡討回了一座城市,聽到趙藍兒嫁給烏徐之子,衛國國君慌了一方面擔心晉國歸還的土地再起爭執,另一毒面,純粹是為了討好趙武,所以點起了傾國的兵力,自動前來救援。

    二百乘兵車,這種兵力在趙武眼裡,都不拿正眼瞧一瞧。但衛國現在衰落成那個樣子,人一國國君肯拿出這樣的兵力,明知道危險也來救援,趙武冰冷的心腸稍稍有點感動,他說:「我聽說昔日燕國國君送齊桓公回國的時候,齊狂公曾經割讓了一片土地,以留住燕國國君的腳步。

    衛國國君既然如此殷切的看護我趙武,我趙武不能不有所表示,這樣吧,河間這塊地方一塊給衛國,就在衛國國君登6點周圍五十里,全部劃歸衛國國君,以方便衛君駐紮軍隊。」

    英觸低聲回答:「傳說衛君登岸的時候,森林裡有鶴飛舞迎候」之前衛國先國君曾因喜好鶴舞,而導致亡國身死,故此衛君見到有鶴迎接他上岸,覺得是吉兆,心裡很高興。嘿嘿,現在看來還真是吉兆啊,輕輕鬆鬆白得一片土地。」

    趙武回答:「那就把衛君登岸的那片地方命名為,鶴壁」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0
第二百九十七章賞你

    衛國國君是轉道朝歌渡河的,黃河在朝歌附近分岔,衛國國君登上河間府的地方,網好是河間府正對朝歌的三角地帶。趙武不想把朝歌歸還給衛國,他割取河間府方圓五十里的地盤,以補償衛國國君,從此,衛國從兩城之國再度增加一城。慢慢擠入三等國家的行列。

    出於貴族派頭,衛國國君出行肯定是駕著戰車前進。他是侯爵,姬姓,戰車由四頭牛兩匹馬牽引。

    河間府林木茂密,衛國國君邊走邊讓士卒艱難開路,不久,他接觸上在河間墾荒的趙氏武士,趙武贈送鶴壁的消息也傳到衛國國君耳中,這時,因道路艱難,他甚至沒能走出鶴壁五十里。聽到這消息,衛國國君大喜過望這一下子。所有的冒險都值了。

    隨後,衛獻公立刻將這五十里的地盤劃分成一里一塊的小地盤。封賞了他手下的武士,然後命令大部隊駐紮於此處墾荒,他自己拋棄了兵車,只帶著隨從二百人(不足三輛兵車的兵力)一路穿行林間,向趙武所在地方趕去趙武駐紮的碼頭,現在已經命名為「翼」。

    越向北走,趙氏武士留下的砍伐痕跡越重,樹林間開始散佈著趙氏所屬的奴隸,他們揮汗如雨的掄著砍刀,砍伐著地面上橫生的荊棘與枝條,在他們的努力下,一棵棵參天古樹被放件,許多奴隸奮力挖掘著樹根,等樹根挖出後,又取土填平坑窪,平整地面。

    勞動的場面非常熱鬧,然而道路也因此顯得坑坑窪窪。

    衛獻公一路走來,總覺得缺少點什麼,快走到翼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缺少的是什麼,趕緊回身詢問身邊的左相北宮陀:「怎麼這裡遍地是奴隸,卻連個監管的人都沒有,,呀呀呀,奴隸這麼多,手裡拿的還是鋒利的刀斧,萬一他們暴動起來」我們隨行兵力是否過於單薄?」

    陪同衛獻公而來的是衛國左相北宮陀,也就是他一力慫恿衛獻公出兵的。這趟冒險雖然沒能收回朝歌城,但獲得一塊河冉飛地,再加上趙武的態度表明,烏恰原先佔領的那座城市已經穩穩的落在衛國的懷抱,北宮陀也覺得這趟冒險很值得。他掃了一眼周圍。介紹說:「無妨。君上,趙武復起的時候,曾在趙城與奴隸們殺白馬為誓,相約奴隸勞作幾年後,便得到釋放,成為國人(自由民)。從那以後,趙氏的奴隸很少逃亡,也很少在監管下勞作,

    嗯。這幾年趙氏擴張的很快小元帥有足夠的土地兌現他的白馬之誓,所以十多年下來,奴隸已經習慣了他們無需在監管下勞作,而且勞動積極性非常高一一甚至比我們的國人勞動積極性還高。」

    說罷,北宮陀又嘆了口氣:「細論起來,趙氏現在擁有的自由民當中,還有一部分屬於我衛國。那是趙武從咱們衛國掠奪走的奴隸啊,如今他們被放到鄰我衛國的邊境勞作,這十多年遠離故土的,竟沒有一個想越境逃亡的。這讓我也非常驚訝。但轉念一想,也能理解國寡民,日子不好過啊。」

    北宮陀現在已經約略明白了「強者錄奪一切,強者佔有一切。的。馬太效應」。但北宮陀還不知道,趙武曾經提到過:破壞「馬太效應。的。是不公正的制度。

    北宮陀還沒有想到的是:肉包子無論多大,都不能用來打狗。

    趙武對河間的開是系統化的。他給衛國一片河間的飛地。看似好心,但北宮陀忘了,河間這片地方每年都有幾個月與世隔絕。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衛國國君分封在河間的幾十名武士,他們與衛國本土聯絡會逐漸疏遠,相反,他們跟鄰近的趙氏武士的聯繫會越親密」,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又是什麼?

    聽了北宮陀的介紹,衛國國君那撲通亂跳的小心肝終於平靜下來,此時,他們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黃河北支流的河灘上,目前,這條河上行駛著絡繹不絕的舟船,距離河灘不遠、深入6地約十里的地方,數萬奴隸正在修築著一條環島東路,而河灘邊,各種簡易的碼頭簡直像叢林的樹木一樣茂密。

    走不遠,一隊秦國人打扮的傢伙正在河岸邊測量河水,衛獻公動了動嘴唇,北宮陀趕緊解釋:「這是秦後子帶來的隨從,趙武子允許這些秦國人依舊穿原來的官服,,聽說秦後子擅長造橋。」

    衛獻公馬上說:「如果我們也僱用這批人,在南岸衛國的領地內,修一座橋通向鶴壁,是否可行?。

    北宮陀苦笑了一下:「我」趙氏劃給我們的那片河間土地正對著朝歌城,目前朝歌城,晉國沒有歸還的意思,所以無論我們橋修在哪裡,橋的另一頭必須要修建在趙氏的土地上,先不說趙氏許可不許可,就只是秦後子,

    我聽說秦後子架子很大,晉國正卿正在爭先恐後…乍二也造橋。秦後子忙的。很是人手不足,因此一般地位慨「族。他都懶得搭理。」

    衛獻公嘆了口氣:「河間的土地很肥沃啊,這片土地一旦開墾結束,我們可以順便借用一下鄰近田裡、趙氏高產的稻米,如此一來。我們就把趙氏視若珍寶的高產稻種弄到手了。等河間大熟。糧產至少能解決我衛國的半數饑荒。

    嘻嘻,雖說是天下大早,但旱到哪裡,也不可能把黃河旱到斷流。所以這片河間土地絕不會缺水灌溉,我們如果能夠把河間溝通本國,那麼,」

    北宮陀含義深遠的笑了:「其實,我反覆推測趙武的性格,以他的性格。他每開一片土地,都非常注重修建道路」君上,你瞧他們這不是又在修路嗎?我猜趙武早晚會要求修建黃河大橋,溝通河間與我衛國。等他自己提出來這個要求,那麼,橋的另一頭不免要修建在衛國境內,那個時候,我們反而容易提出要求。」

    北宮陀說完這話,偷偷向四面望了一下」其實,他只是隨口安慰衛獻公,因為黃河南支流岸邊,不僅有衛國的領土,還有晉國奪自衛國、齊國的封地,趙武完全可以把橋修在那裡,徹底斷了衛國的念頭。

    不過,衛獻公似乎對北宮陀話裡的漏洞毫無所覺,他興奮的問:」左相。你認為,我們什麼時候提朝歌問題。比較合適?」

    北宮陀嘆了口氣,在他想來,任何時候提起朝歌都是不合適的。目前,晉國的戰略構想越來越明顯,朝歌位於黃河南北支流分叉處。這樣的地理位置,晉國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的,而趙武慷慨的割讓河間地區三角洲地帶,就是堵住衛國那張嘴。

    所以,衛國無論怎麼討好,在這種關乎國家生死,關子趙氏對河間開的大政上,趙武是絕不會退讓的。

    北宮陀無話可說,他只能轉移話題:「我一直就在納悶,別人開荒都是放一把火,利用大火燒燬林木,然後伐倒那些因為大火碳化的枯木,這才是墾荒最省力的辦法,怎麼趙氏非要費盡力氣,一點一點的砍伐林木?」

    衛獻公咧嘴一笑:「你忘了小我們剛登岸的時候,我的侍從曾經詢問過這個問題,當地人回答:一是他們家主曾經遭遇過一場火攻,所以對刀耕火鐮比較厭惡;再就是此地位於兩河分叉處。一旦燃起大火,現在又是枯水季節,襯葉落盡,草木乾枯,火勢一旦不可控制,在河間這片地方墾荒的人連逃跑的地方都沒有,所以趙武子禁止墾荒人員放火焚燒林木,寧願一刀一斧的清除荊棘。」

    其實,衛獻公說的北宮陀早已經知道。他剛才的問題純屬沒話找話,現在見到衛獻公回答的非常睿智,他趕緊滿口的讚頌,而在他的讚頌下,衛獻公得意洋洋,一時之間,忘了自己剛才的詢問。

    衛獻公一行繼續向河口走去,隨著他們的行進,沿路,由齊國來的奴工數量越來越多。隨著氣候的寒冷,北支流江邊十里的附近已經逐漸清理完畢,道路變得寬敞起來,這一行人行進的度越來越快,等他們抵達翼的時候,天氣越來越冷。時間已經進入了十月底。

    平常這季節,大雪早已經飄落。但自從千年大早之後,連續幾年地球的氣候都不正常。

    如今十一月沒有飄雪,衛獻公的隨行人員也沒有驚訝,看見這種氣候狀況,衛獻公感慨:「難怪燕國久不通中原,我們在路上走了快二十天了吧,居然還沒有走到翼城,河間這片地方真大啊你說,我們過去怎麼沒有注意到河間這片無主之地?」

    北宮陀一路走來,都在跟趙氏的行政官員打交道,這時他手中拿著一幅河間地區的規。圖,從這份規劃圖上可以看到,趙氏打算在河間修建一條環島公路。依照晉國人追求整齊的那種固執的偏好,除了環島公路之外,晉人又在這片土地。像打方格子一樣修建了橫豎幾條大路,除了島中心地帶。晉人留下了三片森林,作為趙午的直屬領地,建設成森林公園,其餘的地方都已經分封下去。規劃開墾成農田。

    現如今,齊國田氏許諾的勞工已經6續到達,近十萬齊國男丁與健壯婦女正在修建環島公路。而來自晉國本土的領主們,自身也僱用了不下十萬的奴隸,在河間砍伐樹木。開墾農田。平整田地,修建各種大大小形狀各異的城堡。

    僅僅半個多月的時間,河間這片地方已經大變樣了,北宮陀目光盯著那份地圖,回答衛獻公的話:「按照趙氏的測算,河間這塊地方。最寬的地方約有七百里,東西最長的地方,約有四千里。如果沒有完好的道路,在叢林間行進,只是從北到南,大約也要花三四個月的工夫。難怪燕國使者無法與中原溝通。」把目光從地圖上抬起來。北宮陀嘆息說:「燕國、代國水網密佈,春夏的時佔的沼澤地。不識路的人一旦陷入,死無葬身之型的時候。河流上結了冰,但冰層有厚薄,有的地方能夠通過,有的地方冰層太薄,幾乎是陷阱這樣的地方,我不知道趙氏為什麼垂涎?!」

    眺望著叢林間熱火朝天工作的人,北宮陀回答衛獻公剛才的問題:「說起來,天下間似乎唯有晉國有能力開河間,而晉國,也似乎唯有趙氏有能力一次性拿出十萬奴隸,並另外僱用十萬奴隸進行如此大規模的開荒,我們衛國花費太巨,以我們的國力,想也不用想啊。」

    衛獻公貪婪的習性不改。在北宮陀說到河間地區的面積時。他目光連續閃動,流著口水說:「我本以為趙武子給我們方圓五十里的賞賜,已經夠豐厚了,如果河間的面積如此大,,我們是不是索要的土地少了點?」

    衛獻公值號為「獻。」果然不知進退一。他現在得到的那塊河間三角洲,是趙武賞賜給他的,趙武的賞賜是因為衛獻公的慷慨救援,但如果衛獻公表露出的貪婪過趙武的底線,沒準,他不僅得不到什麼收穫,反而又要「獻」出點什麼。

    北宮陀是春秋少有的幾個智者,對於衛獻公愛「獻」的習慣,他也無可奈何身為臣子,無法選擇自己的君王。只能盡力幫助君王轉圈。

    北宮陀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控制住自己的語氣,有條有理的說:「君上,你覺得趙武子被困,魯國會坐看這種局面嗎?」

    衛獻公倒是有自知之明,他想了想,回答:「論起來,叔孫豹與武子的關係最親密,魯國只依賴趙武子抗衡齊國」我沿途所見,全是齊國的勞工,在這種情況下,魯國是無論如何坐不住了。」

    北宮陀長長的喘了口氣,繼續柔和的問:「趙武子被困的消息,是從邯鄲傳來的,邯鄲的信使從朝歌登岸,先到我們衛國,我接到信後馬上要求君上出兵如果那位信使現在抵達魯國,魯國怎麼會不出兵?」

    衛獻公樂呵呵的回答:「沒錯,這一點我跟你想的一樣一一我們這次終於搶在魯人前面了

    北宮陀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趙武子賞賜我衛國,是因為我衛國對趙武子的安危表現出急切的心情」衛國之後有魯國,魯國之後還有誰?我聽說田氏依仗與趙氏通商的便利,在我們衛國之前就獲得了消息,如今河間府遍地是齊國的勞工,我沒聽說趙武子因此賞賜齊國人

    衛獻公毫無所覺:「武子不賞齊國人,那是因為齊國人不是來救援的,他們趕到的時候,武子已經脫冉,齊人順勢向武子兜售勞工,做的事情只是商人本分。而我們衛國之所以得到賞賜,是因為我們是為純粹的救援而來,沒別的心思

    北宮陀看到衛獻公還不明白,忍住怒氣回答:「武子不賞齊國,獨獨搞賞我衛國,不是因為我衛國的貢獻比齊國大,正如君上所說,我們是為救援而來,我們出動的只是軍隊。但我衛國也如齊國一樣,軍隊沒有趕上趟,並沒有實現救援的目的。

    衛國之後還有魯國,河間雖大,如果任何一個來救援的國家都能獲得方圓五十里之地,恐怕整個河間全部分賞給列國,也不夠。」

    衛獻公愣了,他急促的眨著眼,還想說點什麼,北宮陀氣急敗壞,直接說:「我衛國得到封賞,而齊國一無所獲,是因為封賞衛國符合武子的戰略一一晉國東方最大的敵人是齊國,武子構建東部防區。防範的就是齊人,所以齊國人無論怎麼慇勤,其領土都不會得到擴張。

    而我衛國如今已經成了兩城之國,增加一片土地,對晉人不是威脅,沒準還能幫助晉國、魯國抵抗齊國,所以我們才得到了五十里的土地。

    河間就這麼大,五十里封土已經足夠豐厚了,如果我們再想擴張,恐怕武子在防範齊人的同時,又要針對我們衛人。那時,我們衛國還能剩下兩座城市,已經是上天格外看重我們了

    衛獻公晃了晃腦袋,反駁說:「我衛國是候爵衛獻公說這話,突然之間,北宮陀一下子理解了戚林父一面對這樣一個國君。面對這樣一位不知輕重的,貪婪而又無膽的國君,北宮陀是徹底無語了。

    衛獻公不停的嘮叨著,一會兒敘說自己的爵位,一會兒敘說自己多年以來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話裡話外慫恿北宮陀張口向趙武索要更多的土地一他自己不打算跟趙武說。

    北宮陀既要保持形式上的禮貌與恭順,還要應付衛獻公語言轟炸,他煩悶的都想跳入江邊,好不容易見到一名路過的趙氏官員,他趕緊揪住這名官員,打岔的詢問:「武子可在翼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0
第二百九十八掌天下第一的

    二二車九十八掌天下集一的,「龜式狩獵」

    被質詢的這名官員身上繫了一個鱷魚玉珮,顯示他是軍功授爵制下,名列前五等的低層武士,其家中至少擁有十畝的勳田,府邸門前有資格豎立誓龍(土龍,即鱷魚)石像作為「石虎(上馬踏腳石)」。這樣的官員,放在軍隊裡至少是個旅級的軍官,放在地方行政單個上,也至少是個縣長、縣尉一類的官員。

    如此級別的官員果然知道高層的動態,他抬眼望瞭望衛國國君打出的儀仗,趕緊躬身,按貴族禮儀行禮:「家主正在舉行秋獵家主說:如今河間沿江的森林已經砍伐的差不多了,而我軍浩蕩登6以來,至今沒有找見一個當地人,然而,這片土地不可能沒有人類居住。

    既然林木被砍伐之後,鳥獸都向林木茂密處躲避去了,那麼,原先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恐怕也躲入叢林中。此外,因我們砍伐森林過於窮竭,導致這片森林的食物減少,躲入叢林深處的野獸,生存環境受到很大擠壓,日日為爭奪食物與地盤,相互廝殺不止,」

    家主說:與其讓野獸為了爭地盤而白白相互傷害,不如讓這些野獸變成我們的食物,所以家主決定舉行大規模秋獵。他已召喚趙氏附庸的軍隊進入森林,開始獵殺鳥獸,以減輕它們對森林的傷害,並順便尋找本地土著,以弄清本地地理狀況

    春秋時期列國每東都在交戰,與趙武類似的「占人地、捕人為奴。的舉動並不鮮見。衛獻公不想知道趙武進入叢林的本意是狩獵還是獵捕本地土著,他掃了一眼周圍,覺答話的這名軍官出現在當地,是因為他正在看管奴隸,這些奴隸相貌很特別,他們身材高大、長像兇猛,骨骼粗壯,且又溫順聽話,幹起活來一個頂倆。

    衛獻公奇怪地指了指那隊奴隸:「不是說趙氏的奴隸都無需監管嗎?怎麼這隊奴隸,」

    北宮陀聽了這話,一哆嗦,趕緊打岔:「我是衛國左相,這是衛國國君,我們應元帥的召喚趕去翼城,因為一路上道路難行,耽擱了行程。現在我們想直接去見元帥,該怎麼行進?」

    衛獻公打著國君的儀仗,那名趙氏軍官聽到北宮陀的介紹,趕緊向衛獻公施禮,」北宮陀的插話沒有起到預期效果,晉人嚴格的紀律性使得趙氏軍官必須先回答君主的提問,他裝作樣的嘆了口氣,悲天憫人的說:「這些是新抓獲的代人俘虜,從北岸棘蒲抓來的貴上或許曾聽說過,家主在棘蒲遭遇火攻,事後很多士兵被大火灼傷,還有許多士兵因為乾渴產生各種疾病,難以隨軍行動。

    這些日子來,那些傷兵經過休養,已恢復了體力,他們對自己的受傷感到屈辱,傷好後紛紛進入叢林,搜捕潰散的代人,這些,都是他們的收穫,」當地土著也苦啊,此前,棘蒲的一把叢林大火驚散了鳥獸。導致野獸躲入了叢林深處。

    結果,在叢林邊緣生活的代人很難獵捕到足夠的食物,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他們卻只能嚼草根充飢,編草禦寒。我趙氏的斥候進入叢林搜索,甚至無需舞刀弄劍」只需要架上一個火爐,煮一點食物,食物的香味會引來一大批餓鬼只要給個餅子,這些飢餓的代人就願意替你做任何事。

    但可惜,代人愚昧而魯莽,如野獸一般,飽食則遠去,防不勝防的,故此家主下令,將他們都移送到河間。河間周圍都是水,也讓他們無路可跑,,眼下這隊代人才到河間不久,雖然他們無路可逃,但萬一躲入叢林中,抓起來太麻煩,故此,我們暫且監管一下,等過段時間,他們知道了無路可走的處境,知道我們的紀律約束,那就無需監管了!」

    趙氏軍官說到這,仰天嘆了口氣:「論起來,這些躲過大火的代人真是強壯,鼎蓋粗細的樹木,我趙氏豐余個士兵都抬不動,代人吃飽飯後,卻能三兩個人扛著如此粗細的樹木滿地跑全是好勞力啊。

    」

    衛獻公滿臉的震驚,北宮陀滿臉的鄙夷,心說:「吹吧,你就吹吧,鼎蓋粗細的樹木,怕有千斤吧,即使是三頭牛,也不見得馱動這麼粗的樹木。代人再強壯,我不信他的力氣比牛還大」嗯,如果代人強壯如牛,那麼打敗代人的趙軍,又該是什麼樣的強壯法?」

    正琢磨著呢,河中一聲吶喊,又一艘舟船開始沖灘了。舟船擱淺後,船上驅趕下來一隊代人俘虜,剛才說話的那名軍官趕上前去交涉,船上的軍官交代幾句,幾名趙兵跳下小船,開始推動擱淺的舟船向江心劃動。隨後,岸上的軍官一聲呼喝,一隊趙兵鎧甲嘩嘩響著跑近,那軍官卻隨手接過一柄皮鞭,當空抽了個響鞭,大呼:「排好隊,依次進。隊伍什麼時候排好,什麼時候出,出慢了,今晚沒有飯吃

    在皮鞭聲的催促下,網登岸的代人俘虜顯得很溫順。在趙氏軍官的推搡下,他們緩慢地挪動腳步,以十人為一隊排列成行,每十人排好隊列,馬上就有一名武工細二頓他們老,干是。隊接隊的代人俘虜開始融入勞」販隸隊伍。

    皮鞭聲更響了,北宮陀仔細觀察了一下,覺新來的奴隸似乎沒有使用工具的權力,他們只能做一些輔助工作,而奴隸當中,有權使用工具的,似乎等級稍高一點,他們揮舞著鋤頭、鏟子、斧子等鐵器,粗聲粗氣地指派新來的奴隸打下手,新來的奴隸主要干的是抬土抬木等工作。

    剛才答話的軍官安排好手工工作,又轉回來,他先向衛獻公鞠躬,再向北宮陀行禮:「相國,我安排一什士兵作為嚮導,給你們引路一這條路通向叢林中心,家主正在那處狩獵,離此地也不遠,昨天還有獵獲的野物送來。

    狗,這些代人真幸運,能吃上家主親手捕獵的獵物,美的!」哦,貴上不必去翼城了,我讓人帶你們去見主上。」

    北宮陀突然問:「你是許人嗎?」

    對面的軍官愣了一下,猛然間面紅耳赤:「我怎麼是許人?我雖然家安在許地,但我是真真切切的趙是趙氏在籍的武士,我有五等勛爵!我參加過伐鄭之戰,我參加過」北宮陀趕緊安慰:「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剛才稱呼我「相國。,,嘿嘿,晉人當中,似乎唯有許人喜歡說這個詞,所以我隨口問一句,僅如此而己。」

    那名軍官臉色緩和下來,悻悻地回答:「許國已經無君多年。再加上,再加上我們」許人本來就是相國家族附庸,既然已無君,去附屬相國又怎麼算錯,,我們是趙人,這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這名軍官並沒有意識到,他終究說漏了嘴。

    「走吧走吧」衛獻公不滿地催促:「許人算不算趙人,我們回頭再討論,現在我要去見你家相國。」

    北宮陀趕到狩獵場的時候,秋獵活動已經進行到了一半,趙武在狩獵場中接見了衛國君臣。在趙武所站的東方,此起彼伏的吶喊聲響成一片,而西方則一片寂靜。

    烏龜流就是烏龜流,趙武打獵的時候也充分體現了烏龜本色,他的右手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神箭手陽黨也就是潘黨這位魁梧的大漢懶洋洋的眯著眼,但他的弓箭豎立在眼前,弓的下梢被陽黨踩在泥土裡。固定住整張弓。

    這位「天下第二將」現在彷彿一座大衛雕塑,他眯縫著眼睛,左手扶著弓臂,右手指縫裡夾著一桿長箭,弓身附近插著十餘支箭按潘黨的度,他會在一口氣之中,將滿地的弓箭全部射出去。

    右手的潘黨並不是趙武右方唯一的保護者,潘黨下手還站立著憨厚的林虎,林虎身材與潘黨相似,他雖然手上沒有弓,但腳下蹲著弓箭步,手裡拿著一個碩大的釘錘,一副全神戒備的模樣。

    趙武的右側已經有兩大殺神了,但他的左側也不空虛,最外稍是衛國第一神箭手公孫丁的親傳徒弟衛敏,這傢伙也與潘黨一樣,張著弓。做出一副警戒狀態。而近程防禦則是英國貴族英觸,他手裡拿著鋒利的斬馬刀,也蹲出弓箭步,警懼著森林中野獸的攻擊。

    趙武正面,是齊國著名的劍手齊策,被譽為「齊國第一兵法家」的齊策手裡沒有拿著劍,他端著一張弩弓,這張弩弓造型非常完美。簡直是一個工藝品:黑色的木材做成的弩架,青銅做成的弓臂,金屬鐵絲編織成的弩弦「整張弓的每一個細節都顯得非常精美。

    如今這張弩弓上張著弦,上面安放著一隻全金屬的弩箭。

    齊策拿的這種弩是趙氏新近定型的燕翅弩,這種弩是趙氏的高端產品,全金屬弩臂,全金屬弓弦,使它能在三十步內,射集的弩箭釘入木頭兩寸。這種弩弓不對外銷售,只有與趙氏比較親密的韓氏有少量配備,剩下的全裝備趙氏高級軍官。

    齊策將這柄上好弦的弩弓轉身遞給趙武,趙武接過弩弓,略微瞄了瞄,扣動了扳機,悄的一聲,弩箭射出了,衛獻公見到趙武的射擊技術,禁不住翻了個白眼:「還「天下第一將,呢,用的是天下頂尖的弩弓,射擊的精準度居然不如我用弓射出的箭,而我算啥,我在天下的排名,要從後向前數。」

    趙武射完這一弩後,臉不紅心不跳的把弩弓向右手傳遞過去一在趙武右手側下方,站立的是吳熏,瘦弱的吳熏低頭檢查了一下弩弓,恬不知恥而又罔顧事實的砸了砸嘴,說:「又不合格,唉,如今他們做活越來越不精心了,瞧,這把弩弓也不合格。」

    吳熏話音剛落,陽黨撥了一下弓弦,一支箭離弦而出,那頭被趙武騷擾的不勝其煩,正怒氣衝衝向趙武奔來,打算找點麻煩野豬長聲嘶叫一潘黨射出的那支箭正插在野豬的眼眶裡。

    疼痛難忍的野豬不辨方向,橫衝直闖的拐了個彎,一頭撞倒了一棵幼樹,尖利的樹權過野豬那沾滿松香的厚肚皮,出類似刀舌砂紙一樣粗糙的聲響。

    緊接著,左側衛敏的弓弦也響了,一支箭離弦而出,紮在野豬的前蹄關節部位,「川品漚一軟,身體不由自辛的調轉方向,在地下打了幾聯」兒後,它再也爬不起身,躺在地下聲嘶力竭的叫喊著。

    齊策隨手又操起一把新的燕翅弩,隨手一扣弦,弩箭離弦而出,神奇的飛進野豬嘴中,將野豬的叫喊化成一陣難聽的亨哼聲,而後齊策舉起弩弓,鄭重其事的推薦:「主上,這柄弩質量可以。」

    趙武手懸在半空,皺著眉頭回答:「質量太好的弩弓,我一般不喜歡用。」齊策微微一笑,把射空了的弩弓轉手遞給吳熏,吳熏無聲的咧嘴一笑,隨手又將弩弓扔到一邊。

    衛獻公剛才目光盯在趙武身上,許久他才覺口乾舌燥他嘴巴張得太大,也太久了。

    趙武左右的家臣連番動作,吸引著衛獻公的目光,令他看向趙武左右。

    等他看清了趙武左右的情景,他只想捶胸頓足:「沒天理啊,燕翅弩,多麼昂貴的東西,趙氏竟然拿它當彈弓甩。

    趙武與齊策、吳熏三人站在兩輛戰車之間,齊策左手的戰車上,整整齊齊擺放著數排層層疊疊的燕翅弩,這些燕翅弩全簇新簇新的,許多弩弓的周身泛著一層蠟光,那是為了防誘塗抹的鯨油。

    這些防鏽油都沒有擦去的燕翅弩全部已經上好了弦,齊策只需要稍微躬躬身,拿起一張上好弦的弩弓,給他在滑槽內安裝好弩箭,轉身遞給趙武,就算完事。而趙武射完箭後,會把射空的弩弓隨手遞給吳熏,吳熏則將這些弩弓像扔抹布一樣的扔在他右手的戰車上無論是齊策認為品相好的弩弓,還是趙武認為不精準的弩弓,都如同抹布一樣,隨手丟棄在戰車上。

    衛獻公一行人漸行漸近,齊策現衛國君臣的隊列,他隨手從車中撿起一柄弩弓,安裝好弩箭,遞給趙武,然後拍拍手,迎著衛獻公走來,他先沖衛獻公行了禮,依據禮儀祝禱:「衛君憐憫我,知道我圍困在棘蒲,集合起全**力趕來救援,武不甚感激,請讓我以五十里方圓的土地,酬謝衛君的情意

    齊策這是用趙武的口吻感謝衛國國君。

    趙武現在威權日盛,一個兩城之國的國君,已經湊不到他跟前獻媚了,而齊策作為趙氏的席家臣,行政級別網好與小國國君相當。

    衛獻公還沒來得及感謝趙武的歡迎,只聽到連續的嘣嘣聲,一左一右,衛敏與陽黨連續射箭了,林虎與英觸也拔出了隨身的武器,緊接著,吳熏跳到趙武左手,連續不斷的向趙武遞上上好弦的弩弓,趙武雙手不停,左手接過上好弦的弩弓扣動扳機,右手扔下射擊完後的空弩,而後左手弩弓交到右手,重新射擊,扔弩。

    叢林正前方,傳來擂鼓一樣的響聲,夾雜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吼叫,一隻雙眼赤紅,牛角尖利,兩隻耳朵直豎,使其頭上彷彿長了四隻牛角的野牛,鼻息噴著白氣,狂野的沖趙武這撞來,左右的潘黨與衛敏拚命的箭攔阻,左側的英觸掄起了大斧,右側的林虎舉起了鐵錘,準備迎接野牛的正面衝撞,」

    野牛的腳步聲像擂鼓,潘黨與衛敏兩位神射手的弓弦聲像在彈棉花,連續不斷。弓弦伴奏中,林虎一聲大喝,掄起了手裡的大錘,衝著野牛迎頭砸過去。

    那野牛見到錘子迎風而至,它猛的一個騰躍,這一跳讓它閃過英觸掄起的長斧。

    原本英觸斧子掄起來,是沖牛的前腿去的,現在這一斧只是刮傷了牛蹄。而野牛躍起的動作,恰好又避過了林虎錘子運動的方向,那兩隻牛角反而變成從錘子底部上挑的角巨響聲中,牛的一隻角崩壞,而林虎手中的大錘也脫手而出。

    野牛安隆一聲,腳落實地。

    傷痛再加上政腳,讓野牛怒火萬丈,它壓低了身子,衝勢不減地把牛角沖趙武奮力挑去,野牛一噸多重的身體帶著一股狂風撲向趙武。齊策見到事情緊急,他提起了劍,搶先一步沖牛眼扎去這個齊國著名劍手在此電光火石中,雙手依然很穩,他那一劍把握的方向很穩,毫不偏差的扎向了牛眼。

    吳熏是匠人出身,見到這番凶險,他已經嚇傻了,腳步下意識的冉動,退縮到趙武身後,接下來,在吳熏緊張的雙眼中,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逝彷彿緩慢下來,他看到趙武一個箭步上前,用肩膀輕輕一扛齊策,齊策立刻手舞足蹈的飛向半空,而齊策的身影剛剛飛起來,兩隻牛角便出現在齊策身體原先的存在一

    緊接著」緊接著的一切,吳熏事後都不敢肯定,彷彿趙武撞飛齊策之後,原地轉了個圈,身體在轉圈當中恰好避過了牛角,緊接著,他的大手向牛頭部位一拍,牛頭藉著那股衝勢猛烈的撞在趙武身後一輛戰車上。

    巨響聲中,戰車上整整齊齊碼放的燕翅弩滿天亂飛,車輪斷折,車框散架,炸開的木刺擦過吳熏的臉龐,讓他覺得臉上一陣刺痛」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0
第二百九十九章明明是個牛人嘛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剎那,也許是一個世紀,齊策才從空中墜地。

    這位名劍手在空中已經調節好身體平衡,落地時他手中雖已丟失了佩劍,但在空中飛舞中,齊策的手抓住一根枝條,借助枝條的彈性,身體像猴子一樣在空中蕩了一下,緊接著,他一鬆手落到地下,隨手從草叢中撿起一截枯樹枝,抬腳衝向野牛。

    在這一片紛亂當中,武將的素質立剪呈現出清晰的高低上下:潘黨最先反應過來,他動作敏捷的抽出腰中的佩劍,一個大步跳到野牛身旁;在潘黨腳步落地的時候,齊策剛剛撿起枯樹枝;衛敏剛剛想起尋找佩劍的劍柄;林虎的大錘剛剛墜地,而錘子的主人渾身上下摸索著,似乎想尋找備用的武器;英觸的大斧則掄了一圈,剛剛把斧子收回,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吳熏則剛剛想起撫摸臉上那木刺留下的戎痴,

    一眨眼的工夫,時光的流逝恢復了原來狀態,吳熏手落到臉頰上,覺傷口濕漉漉的,但沒等他的思維轉過來,潘黨已經將手中的佩劍扎到野牛的脖子上,齊策已經竄出,手裡的枯木高哥舉起,準備敲到野牛頭上。而衛敏與英觸也想起自己的職責,兩人出憤怒的與羞愧,的吼叫,撲向了野牛。

    等這些人撲到野牛身邊,潘黨伸出一隻手來,阻止其他人的動作,他沖趙武翻了個白眼,說:「明明是個牛人,卻偏要裝出一副烏龜相。」

    潘黨話音網落,齊策手中的枯木敲在牛頭上轟然作響,他這一敲擊用盡了全身力量,以至於枯木應手斷折了,但敲擊過後,齊策嘎然止住了動作,他手中的半截斷木懸停在牛頭上,詫異的說:「竟然」早已死了?。

    林虎與英觸已經撲到了牛身邊,英觸先停住腳步,林虎剎不住身子,一腳踹在牛肚上,牛肚彈動了一下,讓林虎差點失去平衡,他用力穩住身子,傻傻的感慨:「好幸運」小

    表面看來,確實是好幸運:牛一頭撞散了車架,其中一根斷折的木頭直接沖牛嗓子紮了進去,如今牛已經癱倒在地上,雖然還沒有完全死透,但只剩下臨終前的痙李了嗓子被戳破的牛喘氣如同拉風箱,出的聲響簡直是重低音喇叭。

    齊策在牛身邊看了看,馬上也鄙視的說:「明明是個牛人,偏偏還要做出「弱不勝衣,的樣子,,鄙視之」。

    稍遠處,衛獻公網見野牛奔騰的情景,馬上嚇得停止了腳步,衛獻公隨行的勇士們已經嚇軟了腳,他們的脊背緊緊貼著衛獻公的戰車,想從戰車的車架上尋找支撐」此時,見到事態平息,驚魂未定的衛獻公轉身問自己的左相:「彷彿,趙氏的家臣對武子並不尊敬?」

    北宮陀羞愧地回答:「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虹蝨。」

    趙武是干大事的人,不會為小事分散精力你瞧,趙氏家臣雖然嘴裡抱怨自己的主子,但主子稍有危險,救援起來個個恨不得以身相悄!

    北宮陀的羞愧是替衛獻公所羞慚的,他恨不得以頭撞牆。

    眼前這位衛獻公看問題太偏頗了,明明是場爭先恐後的救援比賽,他卻只看到家臣們事後的抱怨;明明看到家臣抱怨後趙武絲毫不覺冒犯,卻感覺不到趙武的包容與趙氏家臣的開朗蓬勃,他把注意力都聚集在旁枝末節上,,北宮陀急促喘了幾口氣,提醒衛獻公:「君上,你看,牛的脖子歪成什麼樣子?」

    「你看,這牛的脖子歪成什麼了樣子?。吳熏這時也走到牛的屍體跟前,他指著牛脖子詢問林虎。

    吳熏這句詢問引來一片白眼,還是林虎憨厚,他摸著腦袋回答:「啊呀,牛居然把堅固的戰車撞散了,它的脖子當然斷折了」你瞧這脖子歪的,不是一個正常的樣子。」

    林虎的回答讓衛獻公稍解謎團,但他依然不肯罷休的辯解說:「趙氏的家臣確實

    北宮陀氣急敗壞,趕緊打斷自己國君的話:「牛不是自己撞上戰車的,趙武子在旁邊推了一把「哦」可是,我只覺得他彷彿順著牛的衝勁,輕輕撫摸了一下牛

    北宮陀伸手蒙上眼睛,呻吟:「君上,牛沖的度如此迅猛,能連續避過趙氏兩員大將,在這樣的度下,趙武先撞飛了齊策,還有機會撫摸了牛一把,,你以為這樣做。容易嘛?」

    北宮陀氣急了,竟然用質問的口氣跟自己的國君說話,但衛獻公卻沒有感覺到北宮陀的不耐煩,他毫不自覺的反駁:「趙武子可是「天下第一將」我不曾聽說武子的家將有什麼名聲,所以他比自己的家將敏捷,也不算什麼,而我只看到家將對他的態度太不恭敬。

    怎麼能這樣,身為屬下,怎麼能不顧春秋禮法,對上位者語出譏諷

    衛獻公的抱怨還沒有說完,那廂,吳熏先反應過來,他趕緊跪倒在趙武面前請罪:「主上,臣有罪,危急時刻,我居然不知道以身相代,居然閃身,讓主上直面牛的衝撞

    這時,趙武正訕笑」「曰用齊策,網要開口說什麼,聽到莫熏的請罪,他乾脆年棘洲咋小圈,將齊策與吳熏一起劃在圈內,微笑的說:「趙氏如今可以沒有我,卻不能沒有齊策與吳熏,齊策替我趙氏規劃展方向,吳熏替我趙氏製作各種工具,你們二人彷彿戰車的兩個車輪,缺一不可啊。

    熏,不要為自己的躲避而羞愧了,你是技術工人,臨戰時持刀上陣,不是趙氏對你的要求,你的躲避只是出於本能,要論錯處,該是我的錯,是我把你們帶入危險之中

    潘黨聽了這話,哼了一聲,從牛脖子上拔出自己的佩劍,在牛身上擦了擦血跡。悶悶不樂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他回到那守衛的位置後,卻沒有去摸自己的弓箭,只是懶洋洋的靠在旁邊一棵樹上,閉目打盹。

    衛敏嘴唇張了張,見潘黨沒有表態,他也趕緊收起了佩劍,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英觸站在原地想了想,嘆了口氣,沖趙武鞠了個躬,也趕回自己的位置上。這三人一走,吳熏也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哎呀一聲,趕緊去整理被撞毀的戰車上,四處濺落的燕翅弩。

    現場只剩下傻傻的林虎與欲言又止的齊策,齊策嘴唇蠕動數次,終於還是嘆了口氣,提起精神建議:「主上,有這一頭牛做獵物,我們的獵物似乎夠了

    趙武點點頭,齊策馬上行禮:「主上珍惜我齊策這條賤命,策在這裡感謝主上的關愛,」但今後,請主上不要這樣了。」

    齊策說完,繼續迎著衛獻公走去,他邊走邊向衛獻公行禮,以趙武的口吻說著歡迎的話,,

    林虎依舊留在現場,他歪著頭觀察著牛的屍體,似乎很難以理解一自己蓄滿力量的那一記鐵錘,怎麼就沒打中狂奔的野牛。

    研究了許久,林虎憨憨的說:「牛的脖子斷了,似乎,早在它裝上戰車之前,牛脖子已經彎曲成一個不容易受力的角度,結果它撞上戰車,脖子立刻窩折了,其實牛在撞車前已經癱倒」原來戰車不是牛角撞毀的,是牛腦門撞上去的。」

    這時,衛獻公已經在齊策的引領下走到趙武面前,被林虎的話吸引,他很失禮的沒有向趙武行禮,反而歪著頭去觀察牛屍林虎說的有道理,牛脖子在撞上戰車之前,已經呈現出極度彎曲的狀態,這頭狂奔的牛是用牛臉撞上戰車的正面,以至於牛臉部位的皮膚被撞得血肉模糊。

    這股劇烈的衝撞力,已讓牛臉部位的皮膚從牛鼻子下的位置撕開,整個牛頭臉部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而牛頭因為受到劇烈的撞擊,整咋小牛脖子已經被裝入胸腔之中一所議林虎才說牛在撞擊戰車之後不久,脖子已經斷了,然後衝撞力將牛脖子送入了胸腔。

    在場的人當中,除了林虎這個傻子與衛獻公這個智力欠缺者還不明白,其餘的人都已經清楚了趙武在側身讓過牛頭的時候,他那一巴掌不是撫摸牛,是從上向下拍擊牛頭,牛頭受到這股拍擊的力量,頭幾乎垂落到地上」,這才有了後續的效果。

    北宮陀暗自感慨:「難怪人們說趙武子是天下第一將,我曾隱約聽說武子手上有千斤神力,如今這麼一看,趙武子論到身體協調性、敏捷性以及力量,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頓時,北宮陀明白了趙武家將的不黨是誰,他雖不知道此人本是「天下第二」的潘黨,但這位武將在一眨眼的瞬間,在北宮陀自己都沒有覺察前,一眼看穿了牛死亡的原因,也看穿了「天下第一將。的打擊手法,那麼,此人一身本領至少要過北宮陀,,也要越齊策。

    趙武明明具有了「天下第一將。的實力,但他圍獵的時候,卻在努力表演著笨拙,不僅身側左右排列著天下數得著猛將,還竭力做出射不準弩的童子模樣,那種「弱不勝衣。的形象很成功,以至於危險來臨時,家臣們忘了家主的身手。本能地捨生忘死救援,,實際上,他等於讓家將陷於危險當中,也難怪家將們事後醒悟,齊齊對趙武的表演表示不滿一你明明是咋小能一巴掌拍死牛的傢伙,見到牛衝來卻唆使我們上前破頭顱灑熱血前赴後繼的一一這未免太狠了點吧。

    武將是有武將的驕傲的,原本像趙武這種天下數得著的牛人,卻絲毫沒有春秋時武將的覺悟,召集一群天下數得著的牛人為自己捨生忘死,自己在那裡射著空弩,悠悠閒閒地謀殺時間」這不是戲弄人嘛。

    北宮陀這裡想明白了,衛獻公還想不明白,他圍著牛屍轉了幾圈,直到齊策反覆提醒,他才想起來沖趙武行禮:「衛國姬衙(街音意為快樂、安定)聽到元帥被代人圍困,猖狂趕來營救,我軍行程遲緩,匆忙間居然不知元帥已經脫險。看來,寡君有點不自量力了。」

    趙武咧著嘴笑了一下一此時,趙武這一方的圍獵人員已經移動了紅旗,變換了陣型,將野獸驅趕的繞開趙武所處的位置。

    春秋時的圍獵。不講究趕盡殺絕,一般來說,傳承自炎黃二帝的狩獵習慣是一種軍事刮練,各部隊按照各」的狩獵區域。分頭講行圍捕,而每個部隊的狩獵區域四甘四陰陽陣。兩塊區域,陽者為生,冊者為死。

    圍獵時,負責驅趕獵物的輔助人員在「陽陣」區域驅趕獵物,使獵物衝向制定的狩獵區域,而狩獵區域就是所謂的「陰陣」。陰者,主死。在這片區域可以放手殺戮。故而,埋伏在陰陣的狩獵人員會將闖入這片區域的野獸一一射殺,如果來不及射殺,讓獵物逃向了陽陣,陽者,主生。那麼狩獵人員就要放這些獵物逃出生天。

    接下來,衝入陽陣的獵物會在輔助人員的驅趕之下,逃向下一個狩獵部隊;而下一個狩獵部隊,依舊按照陰陽陣劃分狩獵區域,主管屠殺的人員守在陰陣裡,等待送上門來的獵物;而僥倖逃入他們陽陣的獵物,則依然按照狩獵規則,聽任它們逃亡下一個狩獵區域。

    春秋時代的「陰陽陣」設置,後來演化成「生死門」說法:逃入生門的獵物,人們只驅趕,不進行屠殺。而殺戮行為,只在死門進行。

    齊策剛才說獵物夠了,就是要求趙武變換陰陽陣,將自己所在的區域改為陰陽陣交界之處,於是,獵物們被驅趕著,與趙武這一行人擦肩而過,而趙武他們,只能背著手看獵物逃竄一規則如此!

    停止了圍獵行動,趙武與趙武的護衛都閒了下來,面對衛國國君的致詞,趙武笑著再度繼續剛才的話:「武感激衛君的恩惠,薦以五十里之地,替衛君增壽

    衛獻公面露微笑,他網想順嘴提一提朝歌的事,北宮陀見勢頭不對,連忙橫過身子,躬身向趙武行禮:「衛國是小國,依靠霸主的雨露陽光逐漸展,以至於我們新增了一座城市(指烏徐佔據的那座城市),另外還增加了位於南方的領地。

    我們衛國如此卑微,也能得到霸主的青睞,伯君(指晉平公)的垂憐讓寡君無以為報,今後怎敢在執政遇到危險的時候,背過身去。假裝沒有聽到,沒有看到

    北宮陀說這番話,語氣中已包含隱隱的抱怨他到此時,方深切的感覺到了戚林父的悲哀。

    他衛獻公就是一個混賬,從不知道輕重,從不知道自己該在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如果衛獻公當初奪位的時候,只是針對自己國內的貴族下手,把爭權奪利侷限於本國事務,不去屠殺那三百名晉國戎卒洩憤,那麼,他也不會惹怒晉國,不惹晉國就不會招來晉國的肢解,

    衛國先是二等國家,最近一段時間,只是聽從霸主的安排,跟在霸主屁股後頭跑跑路,就這樣,衛國便平白獲得了幾塊新增領土一如果衛獻公早明白這咋小道理,早早採取當下的態度來侍奉霸主,衛國還會是如今這番可憐模樣嘩!然而,北宮陀也知道:沒錯,衛獻公確實是混賬,但他卻是衛國的「國家混賬。」而且這位混賬是北宮陀的頂頭上司,為了國家利益自身利益,他北宮陀不得不把這位混賬背負起來。

    北宮陀的及時插話,避免了衛獻公自不量力的出醜,而他幾次強行插入,打斷衛獻公的表演,讓衛獻公有所察覺」察覺了之後,衛獻公心裡開始怵。

    當初衛獻公屠殺的三百戎卒。屬於晉國武宮的學員,當時的武宮統領是趙武,所以名義上那些武宮學員都是趙武的學生。武宮等於軍校,武宮畢業者都是中層軍官,經過這些年,也有學員爬上了高層。也因此,衛獻公很不討晉**方的喜愛,軍官當中不知有多少人背後恨不得捅衛獻公一刀。這次衛獻公原本想著借救援的功勞,在趙武面前賣個關子,現在北宮陀反覆打斷衛獻公的意圖,突然間,衛獻公後怕起來」

    左右都是趙武的部下,以及他的學生,你說趙武要是在這個地方把他宰了,順便把他的侍從,甚至連同北宮陀一起挖坑埋了,會有人記錄下趙武的屠殺,會有人替他喊冤嘛?

    答案是否定的。

    衛獻公想明白了,心中越來越害怕,腳下不自覺的移動,慢慢的躲在北宮陀身後。

    北宮陀感覺到衛獻公的恐懼,但他依舊在與趙武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說著一些官場套話:「我聽說衛敏大人曾留守肥城,不知肥城現在在何人手中」,什麼,你們已攻佔肥好得很。晉軍兵鋒所向」

    哦,不是你們攻佔的,肥城是代人放棄的好得很,代人攝於晉國兵鋒,連肥城都放棄了,如此一來,駐河南岸估計找不到代人了」武子還是威武,代人弄得趙獲灰頭土臉,武子一出手,代人迴避千里,這就是威風,」

    說話間,幾名趙氏武士走上前來,抽出隨身佩戴的匕,開始肢解地上那頭野牛,,

    衛獻公越想越複雜,看到趙氏士兵亮出了小匕,他的雙腿哆嗦起來,情不自禁的想到:嗯,趙武子如果把我跟北宮陀都宰了,那麼孫林父就可以順利上位了,,這事對趙武子有好處啊,大大的好處。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1
第三百章 馬匹話可不能當真

    趙氏士兵隨身的匕非常有特色。

    如今趙氏士兵佩戴的個人器械越來越專業化,比如商匕這種作為餐刀與勺子的存在,現在已經逐漸的功能分離    專業的湯勺已經出現了,而匕則變得完全用來切割的工具,刀刃的一側還專門配有鋸齒一樣的不規則齒痕,使得切割食品更加方便。

    那位趙兵手頭的匕活像女人的眉毛,細長而彎曲,因此有士兵戲稱它為「解腕眉間刀」。

    說它是「解腕」是因為匕刃部只有十幾釐米長,整體形象像一枚蟒蛇的蛇牙,尖齒鋒利。它只比手腕略長,因而得名。

    這柄刀是鋼刃,細長的刀刃寬度約四五釐米,像女人峨眉一樣呈現自然彎曲。刀柄則常常鑄造成蛇體,或者牛尾、馬尾造型,柄部還經常帶有魚鱗紋、或者馬尾牛尾編成的防滑把。整柄刀放到桌子上,像一位女人嬌媚地皺起眉毛,所以又稱之為「眉間刀

    這種刀確實鋒利,刀刃側方的魚鱗齒讓它切割起肉類來,顯得非常輕快,常常一劃 而過,如同切紙。平常這柄刀當作士兵的餐刀使用,配合勺子就成了士兵的就餐工具,而它的刀尖因為像蛇牙一樣鋒利,又具備了某些叉子的作用,士兵們最喜歡用刀尖才匕起小塊食物,大膽地送入嘴中,然後欣賞別人驚奇的目光。

    幾個來幫忙的士兵,原先的職業肯定是屠夫。家中經常殺牛殺豬,所以對牛的關節部位非常熟悉,僅僅憑藉一柄短短的眉間刀,完成了林虎沒能完成的工作:肢解牛的身體。

    一眨眼工夫,牛皮被完整無缺的錄了下來,牛骨則從每一個關節部位卸開」這兩人的動作很有點庖丁解牛的韻味,充滿了藝術美感,但衛獻公卻不會欣賞,他站在旁邊直打哆嗦。

    當士兵開始給牛錄皮的時候,衛獻公只覺得一陣陣皮癢,皮膚上面彷彿一千隻蟲子爬過,哪裡都癢,恨不能抓撓幾下;當士兵開始拆骨的時候,衛獻公只覺得身上每根骨頭都疼痛,士兵切下牛蹄,衛獻公覺得自己的腳腕不能動了;當時並開始肢解牛脖,衛獻公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一  肯定是嗓子出了問題。

    倒是北宮陀看到這兩個士兵的動作,出一陣陣讚賞:「我曾聽說過庖丁解牛的典故,過去以為那是別人隨口胡說,如今見了這兩人的手法,我才相信,原來這世上真有「舉重若輕」有這樣用一柄小刀分割牛身的專家

    正說著,叢林中吹響了號角,號角聲隨即此起彼伏    這號角不是為了驅趕野獸而吹響,圍獵的時候,吹響號角驚散獸群,常常意味著當天的狩獵活動結束了,此時,無論處在陰陽陣何處的獵手,聽到號角都要放下弓箭,聽任野獸逃生。

    士兵的解剖動作彷彿一場大戲,看得人入迷了,時光因此悄然而過,眨眼就是太陽西垂。

    天色漸晚,大約再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太陽將要墜入地平線下。秋末的太陽,餘暉時間比較短,一旦太陽落山,很快就會天黑,所以隨著號角聲響起,狩獵的人都在收拾行裝,盤點自己的獵物,準備回營安歇。

    正在整理獵物的士兵也停下了動作,他們將牛皮僕放在一輛完好的戰車上,然後將分離的牛骨以及切割的牛肉,分門別類地整齊碼放在牛皮上,而後拿來白布將獵物連皮帶肉帶骨,一塊包裹起來。一個包裹就是一個獵獲物,戰車上擺滿各類血烏淋漓的包裹。趙武一邊隨口應付著北宮陀的馬屁,一邊背起手來,向林子外走去,他邊走邊說:「你剛才說到「庖丁解牛」說到「舉重若輕」我還聽說一個訪語,叫做「華而不實」你聽說過嗎?」

    「華而不實。」這句成語來自晏嬰,齊景公曾對晏子說:「東海裡邊,有條河裡流淌著古銅色水流。

    在這紅色水域裡有棵棗樹,它只開花,不結果,這什麼原因?」

    晏子回答說:「從前,秦繆公乘龍船龍意為巨大,此處龍舟是巨型船的意思巡視天下,用黃布包裹著蒸棗作為旅行食品。龍舟泛遊到東海,秦繆公拋棄裹棗的黃布,使那黃布染紅了海水,而海水印染了黃布與紅棗的顏色,所以哪裡的海水呈現古銅色。

    秦謬公丟棄的棗子後來長成了樹,那就是你看到的那棵棗樹,但因棗被蒸過,所以種植後只開花,不結果

    景公不滿意地抱怨說:「我裝著問,你為什麼對我胡謅?其實,從來沒有海水呈現古銅色,紅色的水域裡從來不生長棗樹    我是胡謅的」。

    晏子說:「我聽說,對於假裝提問的人,也可以虛假地回答他。」

    「華而不實」這句成語說的就是齊景公與晏嬰這場答問。齊景公描繪的場景很華麗,行用的修飾詞。詞藻繽紛  ,但這一切都是假的,是「華而不實」。刪刊討狠,讓他都有點不好意思宮陀馬衛反駁!「躲小不,武子是不是要做「晏子之笑,?」

    傳聞齊景公到黃河邊旅遊,向北登臨高山,眺望滴滔的河水,突然哭道:「人生怎麼像奔騰咆哮的流水,從不停息的奔流,毫不留戀的離開這美好的山河而死去呢!

    據說,齊景公的寵臣艾孔、梁丘據在旁邊聽了,馬上陪著齊景公哭泣起來了。

    晏子卻在一旁笑。齊景公怒了,問晏嬰為何笑。

    晏子回答:「如果使賢能的國君,長久地據守齊國,那麼,太公、桓公將長久地據有齊國君位了;如果讓勇猛的國君,長久地佔有齊國,那麼莊公、靈公將要長時間地享有齊國君位了!那麼,您怎能得到國君的寶座而立身於世呢?

    而您如今坐在國君的寶座上,偏偏獨自因此事流淚傷情,這是不符合仁義道德的指齊景公佔據君位後只想永遠,不考慮替下一代經營一咦,就在剛才,不仁道的國君我看到一個,諂諛的近臣我見到兩個,這是我私自笑的原因啊!」

    北宮陀說這話的時候毫不羞愧。反正春秋時代的小報記者魯國人並不在場,我就是拍了你馬屁了,又能怎樣?你覺得我像齊景公的寵臣艾孔、梁丘據一樣;或者像現代的那位倪大姐一樣    從不給領導添亂。領導說啥都是真的,哪怕領導說一加一等於三,咱聽後也讚頌領導「偉光正」所以領導總覺得我最「代表

    你覺得我諂媚,那麼好吧,像晏子一樣來嘲笑我吧。只要你嘲笑之餘,不再企圖肢解衛國,我忍了。

    所謂伸笑臉人,北宮陀身為國家左相,他都低聲下氣到了這份上,趙武也不好意思繼續譏諷嘲笑,他反而有點羞愧,覺得自己當面撕破人臉,行為太不貴族。於是他連忙轉移話題,問:「衛國今年的糧食夠吃嗎?」    北宮陀直起腰來,長長的鬆了口氣,終於談到國事了。瞬間,北宮陀恢復了政治家的表情,嚴肅而恭敬的回答:「元帥愛護我們衛國啊。竟然親自詢問衛國的糧食狀況一  說實話。衛國今年糧食不夠吃,如果元帥今年繼續要求我衛國參加對外戰爭,恐怕我衛國要餓死人了。」

    趙武點點頭:「那麼,攻擊代國無需衛國出兵。今年我已經減免了衛國的徵稅,想必衛國會因為減輕負擔,現在我取消了你們的兵役,衛國會因此而安穩了卿  」

    北宮陀點點頭:「元帥新賜給我們一塊河間土地,這塊土地如果開出來,我衛國的糧食狀況會得到極大緩解,,但我們衛國實在沒有多餘的勞力開,只能期盼伯國的憐憫了

    趙武也跟著嘆了口氣:「霸主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如今在我們修城,七十多歲的老人都承擔軍賦了,我們本國的男丁也缺乏的厲害。所以,我們今年動的對代戰爭,只能是一場小規模戰爭,我們的本意,是想借此解除代國對我們海邊領地的騷擾,保證我們漁鹽運輸通道的暢通,,但現在看來,我們似乎低估了敵人

    北宮陀深深吸了一口氣,趙武趕緊在對方開口之前,鄭重表態:「不過,戰爭的規模到此為止,我晉國需要休生養息,諸侯們也需要休養,所以戰事雖然不順,我絕不向代國增兵,絕不勞動諸侯國參戰

    北宮陀臉上這才露出真誠的笑容,這是自內心的笑容,與剛才諂媚的笑完全不同。

    放下心事的北宮陀立刻現衛獻公的異狀,他一眨眼,馬上想通了衛獻公恐懼的原因,趕緊半是安慰,半是解釋的說:「若伯國沒有增兵的需求,看來寡君是過於擔憂了,我想請元帥許可,讓寡君先回去,主持河間土地的開墾,使鶴壁明年就能有收穫,這樣才不辜負元帥賞賜的恩惠。」

    趙武看了一眼衛獻公,他這一眼,令衛獻公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而趙武略無所覺,他稍稍想了想,回答北宮陀:「衛君不如與齊國的田無宇結伴同行吧,田無宇即將帶領我雇的勞工抵達河間,衛君回去的時候與他結伴同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趙武談到齊國人的出現,雖然齊國人跟衛國人並不怎麼對付,但有其他國家的正卿在場,這讓衛獻公抨忤亂跳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隨即,他明白了:趙武讓齊國人與他結伴同行,就是為了免除他的擔憂。真要讓他自己帶領百餘名隨從回去,衛獻公還不敢邁開步子,他怕在叢林中被狩獵部隊「誤傷」。

    衛獻公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他從北宮陀身後站出來,恭恭敬敬的向趙武施禮」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名趙氏家將急匆匆的來到趙武身邊,低聲匯報:「宗主,齊國的軍隊順路滅了苕國,苕國國君已經出逃到了魯國,通過魯國向我們執政府申訴。新來的快船帶來了執政府的消息,常務官叔向詢問執政的意思。」

    趙武看了齊策一眼,樂了:「怎麼人人都必」…我。難道真把我當做一棵蔥。以為我是不會脾與腳霖瑰剁」

    此前,趙獲分散士兵劫掠,橫掃了代國東部,他這樣做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獲得戰利品。而在分散兵力之前,趙獲竭力宣揚趙武的到來,企圖把代軍的注意力引向趙武,然後自己躲在一邊悶聲大財」最終,趙獲失算了。

    現在,齊國人打著給趙武輸送勞工的旗號,動大軍順路滅了苕國,而營國實際上是齊國最鐵桿的跟班,齊國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居然向自己的盟友、附庸舉起了屠刀,讓趙武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來報信的趙氏軍官又低聲補充:「南岸傳來消息,滅苕國的軍隊是由齊國執政慶封親自統領的,他滅了苕國之後,在苔國停留下來,而田無宇則帶領放下武器的齊軍,假充送給我們的勞工,繼續向河間前進,據說他們已經抵達了黃河南岸,前鋒已經開始分批渡河。

    」

    趙武撓撓腦袋,一腦門愁緒。

    旁邊的齊策適時插話:「這事不如先放一放,執政府送過來的是快報,一定只訴述簡單的經過,我們無法從中瞭解詳情,不好做出處理。不如暫且放一放,等元帥回到新田城後,再主持裁判

    停了一下,齊策若有所思的提醒:「雖然我們曾經設立過「大母侵小」的盟約,但那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這份盟約    元帥當初並不贊同,而苔國本來就是齊國的附庸,這次滅營是諸侯本國內部的事務。苕國國君雖然提起申訴,我們卻不好隨意插手。」

    北宮陀嘆了口氣,衛國現在是個小國家了,身邊一個附庸都沒有,但北宮陀想了許久,還是說出當初與鄭國子產伐陳的時候,相同的理由:「雖然說「大母侵小」。但現在的強國都是依靠欺凌弱小吞併弱國而強大起來的,如果真要做到「大母侵小小」哪有如今的晉國、齊國?

    苕國與齊國之間的事情是一筆糊塗賬,齊國是苕國的宗主國,它與附庸之間起了什麼糾紛,他國的諸侯怎麼好幹預?況且,齊國既然是宗主,他會有大把的理由指責苕國。如果伯國干涉諸侯國行使自己的宗主權,那麼,其他國家恐怕要恐慌了。」

    這正是趙武愁的原因,齊國滅苔,是宗主國與附庸之間的內部事務,如果晉國接受了苕國的申訴,強逼齊國歸還苕國的領土,那麼,是不是代國國君也可以跑到晉國的法庭申訴。聲稱晉國違反了「大母侵小」。的盟誓,侵犯了代國的國土,然後順便要求晉國歸還佔有領土。

    弱肉強食,這中間沒有道理可講,苔國的申訴像一塊燒紅的火炭一樣,讓趙武拒絕不是,接受也難瑕

    這是一個叢林社會啊。

    明知道被齊國人利用了,趙武還要陪著笑臉迎接齊國的隊伍。齊國這次交出來的數萬勞工,個頂個都是青壯勞力,這些人剛剛放下武器,身上的血腥味還沒有擦去。眼下這伙得勝的士兵們自然精力充沛,情緒飽滿。而擁有足額的勞動力後,趙武也有能力在這個冬天完成對河間的開規劃了。

    「感謝田氏的厚愛,令我趙武能夠在河間越冬」哈哈,只是齊國對我這麼好,讓我有點側穩一  為他人流浪失所而側隱」趙武臉上堆著笑,不陰不陽的回答。

    他話裡只提田氏,卻不提齊國,是想把田氏給予他的幫助,與齊國的國家行為撇清楚,以免在今後處理齊國事務的時候,受這次情誼的牽制,下不了狠手。

    這次帶領隊伍的是齊國的田無宇。田氏宗主親自帶隊,表明了對趙武的尊重與重視。田無宇假裝沒聽出趙武話裡的含義,他仰天一笑,回答:「其實,這次來的勞工多數是出於慶氏,我田氏只佔甚少部分。不過,我們派遣的都是族中精英。    趙氏墾荒的技術聞名列國,我田氏早對此有耳聞,我們一直想從趙氏學一點技巧,這次幸好有了機會,請武子不要離棄我

    趙武話裡有話:「齊國的土地還少嗎?。

    田無宇還是假裝沒有聽出趙武的諷刺。他打著哈哈回答:「齊國原先最肥汰的土地,都在黃河沿岸,如今那些開好的農田都姓趙了,我們齊國只好去開東海與東南之角  我聽說侯晉對東海之濱的開很有特色,請武子教投一下秘訣吧。」

    田無宇的話錦裡藏弓:好吧。你說我們齊國喪心病狂也罷,說我們飢不擇食也罷,我們齊國現在的狀況都是你趙武子一手造成的,齊國最肥汰的農田已經到了你兜裡,我們怎能不另想辦法?所以,別怪我們滅了售國,雖然我們不久之前曾滅了一次苕國,現在的苔國國君是你們重新扶立起來的,但我們也是沒辦法」,要不,你趙武歸還一點我們齊國的領土?要不,請你無視營國國君的投訴!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2
第三百零一章 我就是懸在他們頭上的劍


    趙武望了齊策一眼,齊策微微搖頭,示意趙武避開這個話題,別在這方面糾纏下去。

    晉國正在進行滅代戰爭,所以沒法指責齊國對苕國進行的滅國戰爭。田無宇已經開始反擊了,不如先把拿到手的東西利用起來一十萬勞工,會讓這片河間的土地大變樣。

    趙武苦笑了一下,轉移話題:「田卿來得正好,再等一日,我次子趙午帶的增援部隊就到了,他帶來部分今年畢業的學宮學子,我聽說齊國的「稷下學宮,非常有名,田卿當見一見我趙城學宮出來的人,給我一點教學指導如何?。

    趙武就這樣輕輕放過了滅菩的問題。齊國這次偷襲礙手,心裡未嘗不捏著一把汗。所以派給趙武的勞工,唯恐趙武不滿意。如今見到趙武默認的態度,田無宇放心了,轉而說了幾句馬屁話:「如今趙城學宮的名氣,可是比稷下學宮大多了。

    不說別的,只趙城學宮的製造專業,以及繪畫與音樂專業,那都是天下聞名,其水平遠遠過了稷下學宮。我田無宇能有什麼經驗介紹,沒準我還想學一學趙城學宮的教學方法呢?」

    真實的歷史上,田氏篡奪齊國的君權。就是從把持「稷下學宮。開始的。

    在當時的齊國稷下學宮。的清談。意味著齊國輿論的最高點。在大早之年,田無宇毫不吝嗇錢財的進行救災,相比國君的吝嗇行為,田無宇在齊國讀書人心目中,形象比較正面。這時候,稷下學宮的學生正在向田氏靠攏,而田氏依仗自己的富足,也開始對窮困學生的資助計畫」,多年之後,稷下學宮培養出來的人才基本上都多少接受了田氏的恩惠,這使得田氏篡奪的時候,國內連一聲反對都沒有。

    田無宇對趙武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對資助「稷下學宮」的行為,已經從純粹的慈善心理,轉化成有意識有所圖的策略性動作。此刻,他是真想從趙武那裡學幾手,,但他的誇獎卻沒有引起趙武應有的響應,後者眨著眼睛說:「寡君喜好音樂。所以我趙城學宮對音樂研究的比較多。

    另外,天下著名的畫師、擅長畫龍的葉公在我趙城學宮,所以學生們不免對繪畫稍稍感興趣一一有名師的指導。也容易出成績,」

    田無宇一聲長笑,藉機打斷了趙武的話:「我聽說趙氏崛起。是因為在器械製造上有自己特殊的 得。武子剛才只談音樂與繪畫,不知道這批來的學生裡,可有製造行業的學生?。

    說實話。這批學生當中沒有一個是學藝術的。

    藝術這玩意是高尚學科,說得更直白點,是奢侈學科。晉國有一位愛好藝術的國君已經足夠了。藝術專業出來的學生,都被趙武直接送到國君那裡養活起來,這使得藝術專業畢業的學生容易獲得官職一但只是小官。他們是國君的寵臣,也是弄臣,趙武不會讓這些人向其他行業涉足。

    而製造行業、組織管理學業、經濟學業。是趙氏崛起的秘密武器,該行業一般不對外招生,學成出來的學生也不向外分配,基本上都由趙氏內部消化一趙午帶來的這批畢業學生正是這種情況。

    往年趙武不在國內,但只要趙武回國了。無論他在國內任何地方,按照慣例,學宮都會把這批畢業的學生送到趙武身邊,由趙武給學生佩劍授兵,亦即承認學生士族待遇,是武士當中的一員。    而授兵儀式同時也意味著:國人可以通過趙城學宮的學習,獲得類似戰功一樣的成為武士的機遇,,當然,這種武士待遇是沒有土地封賞的,因為在十八級軍功授爵制下,唯有軍功才可以授土。但「學宮武士」高,他們一進入軍中,立刻被當做軍官使用,進入地方行政,則直接為小吏。

    這就是利益。為了維護這利益,學宮學子拼了命地提高趙城學宮甄選標準。以減少競爭者。在這種情況下,田無宇雖然竭力想打探趙城學宮的底細,但進入學宮的人打死也不說。在學宮外面的人則對學宮的瞭解支離片碎。

    對這種現象,趙武是樂見其成的,他也打死不說,田無宇追問的緊了,趙武招手喚來士兵,吩咐士兵準備夜宴。用豐盛的美食堵住田無宇好奇的嘴,,

    第二天,趙武起的太早,早晨的氣溫有點寒冷,侍從們遞上來一件棉襖,趙武隨手披在身上,詢問齊策:「快要下雪了吧,我們的船隻要盡快駛回去,避免擻東結在冰上

    齊策哈了口氣,回答:「天氣越來越冷。恐怕河面暢通的情況維持不了多久了,不過我們已經製作了足夠的冰划子,只要河面一結冰。就將冰戈 子推入河中,無論什麼狀況,我們與對岸的聯繫不會中斷。」

    趙武又冉:,「棉衣都下去了?」

    齊策回答:「連齊國勞工的棉衣都已經準備好了一一不過,我們出產的棉花不夠,雖然織的布匹很多,但棉花」很多棉襖裡填充的不是棉花。是蘆花、柳絮,或者羊毛。」

    說到這,齊策眺」二岸! 我們棘蒲的軍隊應該撤回來了吧,衛敏從肥城四物時候,說代人幾乎沒有抵抗了工如今快冬天了,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嚴寒。棘蒲的傷兵已經休養好了,他們還在叢林中蒐羅了不少代國潰兵。代人擅長牧馬牧羊,等南岸領主支援的牲畜群到了,我們就有足夠的羊皮跟羊毛禦寒。

    趙武笑了:「代人的保暖狀況肯定不如我們,所以等第一場雪下了。我們就可以移動了,我要帶著軍隊趕往侯晉的領地,佈置一下侯晉那裡的防衛,並清點當地的領地狀況。然後」。

    正在此時。晨曦中,一聲軍號渺渺地傳來,趙武沖身邊揮了揮手。他身邊司號員趕緊將軍號舉到唇邊,吹響了一聲悠長的號角。

    號角聲過於響亮,趙武身邊的齊國人與衛國人情不自禁的轉過臉去,躲避淒厲的號角。這聲號角吹響之後。對岸叢陣號角。晨曦中,對岸傳來的號聲充滿了歡喜。彷彿久別的遊子找到了故鄉。

    聽到這陣號角答問,晉**營中匆忙跑出一隊鼓樂手,不用軍官提示。鼓樂手在岸邊排好了隊列,隆隆的敲響了鼓聲。

    對岸的號聲越來越近,江面上的漁船聽到號聲,開始向這個方向聚集,不久,薄霧中露出了一隊黑色的隊列,來的人一身黑衣黑甲。邁著整齊的步伐向江邊挺進。

    河對岸幾名將領打扮的人朝著趙武這邊鞠躬致敬。稍後,那幾位人登上了小船,向著江邊駛來,趙武站在江岸。裡說不出的喜悅,等小船靠了岸,他張開雙手歡迎對方:「我的兒子長大了,見到父親再也不會撒嬌了。」

    其實,趙午與趙成是同一天出生的。只是在封建社會,嫡長子的義務比較沉重。所以趙成早早當家,開始學著像大人一樣處理事務。而趙午則因為身上的責任少,在荀姬與中行姬的寵愛下,多少有點不務正業。這次出戰。是趙午第一次擔當家族中人。

    趙午身邊,三兒子趙丹不過十幾歲模樣。他穿著小一號的鎧甲。手裡拿著小一號的寶劍,感覺像是玩具,而趙丹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似乎把上戰場當做了一次玩要。他哥哥趙午被趙武的話感動,哽咽的說不出話來,趙丹則揮舞著短短的寶劍。學著大人的口吻,傲氣十足的問:。父親。敵人在哪裡?我們一路行來。只見到因飢餓投靠我們的代人,卻沒有找見一叮。手持武器仍在戰鬥的敵人。父親已經征服了代人嗎?。

    小孩的話讓趙武頗有感慨。他俯身抱起了趙丹,而披甲持劍的趙丹感覺父親這一抱,似乎損壞了自己英武的形象,他在趙武懷中不停的掙扎,嘴裡喊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趙武欣慰的笑了:「我兒已經長大了。遺憾的是,代人還沒有屈服,我們的上軍佐還在繼續與代人戰鬥

    說到這,齊策趕緊插話:「二少主,江面眼看要結凍了,你帶的士兵無需渡河。讓他們在江對岸紮營即可

    齊策這麼一說,趙武趕緊放下趙丹。補充說:「最近天氣越來越冷,江面上已經開始飄著冰凌。一旦開始下雪,這條江會飄滿冰塊。船隻難以行使,所以。你明天就動身返回江對岸,然後直接去增援中行吳。」

    趙午露出為難的表情:「父親。我還帶來許多趙城的畢業生,」

    趙武馬上回答:「讓他們渡江,我這裡正在大規模基建,需要專業的技術人員    趙午鞠了個的,補充說:「我們還帶來了大量的機械與補充物資

    齊策馬上插話:「秦後子修建的兩座大橋即將完成,我們可以通過大橋運送物資,如今黃河即將結冰,再從河面上運送,比較危險

    趙午鞠躬。表示接受安排,齊策側了側身,3領說:「二少主請入營塞豐安歇,」

    趙午趕緊沖趙氏席家臣齊策行禮,一邊跟隨著齊策向軍營裡走去,一邊隨口跟父親交流:。父親被圍的消息傳來後,舉足震驚。母親本打算讓家族軍隊全部過來救援,但田蘇說」

    趙午一舉步,趙武又躬身抱起了趙丹。邊走邊跟小兒子閒扯著。歷來最小的兒子都受父母的寵愛。這是因為著小兒子出生的時候,父母的事業已經進入上升階段,當小兒子長大後。父母通常有錢有銜,也有足夠的精力寵愛幼子。所以趙午雖然嘴不停,他父親卻只顧與小兒子交流,對二兒子的話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趙午說著說著,已經變成了他對齊策的敘說。齊策仔細的詢問著家族內部的動態。以及國內的政治狀況,聽到魏舒曾企圖搶班奪權,他點了點頭,回答:「少主趙成應付的很得當,是該強硬應對魏氏」論起來,家主這段時間不在國內,做的真對啊

    齊策不知道「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典故。但他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趙武不在國內,他就像一柄高懸在晉國各家族頭頂上的寶劍。這柄劍不落下去的時候,晉國各家族都提心吊膽。猜測這柄劍會砍向何方。在這種情況下,趙成無論怎麼「二司各家族因為受頭頂那柄嘗劍的威脅只能悄悄耳

    時間長了,各大家族也習慣了趙成仗勢欺人,如此一來,趙氏家族也就順利完成了新老班子交替。

    當然,二公子趙午也不知道「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典故,不過,齊策說的道理他能理解:「沒錯,當父親脫險的消息傳來,魏氏立刻開始收縮。他們甚至解散了部分在新田城的守衛武士。我出的時候,母親說:中行氏的安危不值得一提,只要父親活著,我趙氏出兵的目的就達到了。」

    趙武插話:「中行氏畢竟是我們的姻親家族,所以必須救援,救援他的任務我交給你,你跟中行吳這次處好了關係,我趙氏下一代的安危就不用愁了。」

    趙午點頭應是。

    稍後,趙城學宮的畢業生開始分批渡河,他們帶來了大量的機械,因為這些專業人士的加入,趙武對河間地區的開更加專業化、系統化。

    第二天一早,趙午趁著河面沒有結冰,乘船渡過河黃河。而趙丹則留在趙武身邊戲耍。趙午在河對岸稍適休整後,引領著大軍繼續北上,開始向中行吳所在的方向前進。與此同時,齊國的田無宇留下了部分人手。協助趙城學宮的畢業生管理齊國徒手兵,他自己則與衛國人結伴。向南渡過了黃河,返回齊國境內。

    這趟來,田無宇雖然貢獻了十萬齊國勞力,但這十萬齊國勞力不是替趙氏做免費勞工,他通過派遣勞工緩解了齊國的糧食緊張狀況,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晉國對齊國吞併售國的默許。

    齊國、衛國人走後不久,魯國人姍姍來遲,他們抵達朝歌附近時,大雪飄飄蕩蕩而下,河面上結了薄薄一層冰。而這種狀況行船最危險,因為不知道江面什麼時候徹底結冰,不知道江面上冰層的薄厚,所以雪一下,整個江面上人際罕至。鳥獸絕蹤。    魯國人不得不在朝歌停留下來,叔孫豹照舊是魯軍的統帥。閒下來的他打算上街走一走,順便觀察一下朝歌這座城市。

    朝歌早先是商王國的國都,後來曾做為衛國的都城,再後來,因為戎秋的侵擾,周王室被迫遷都。衛國也不得不將都城遷到帝丘,以迴避戎秋的侵擾,與王室的威嚴,當然,也有迴避齊國鋒芒的意思。

    齊國終究還是將朝歌奪去了小齊莊公萬里奔襲,佔領了朝歌之後,他回軍的時候,因為兵力不足,沒在當地留下多少駐守人員,反而被趙武順手摘了桃子。

    現在。朝歌就是這樣的狀況。它本來屬於衛國的城市,有著濃重的衛國色彩,但後來又被晉國管理。晉國人佔據這座城市的時候。壓根沒有歸還的意思,但名義上,他們絕不肯承認自己對朝歌的侵佔。因為這種緣故,晉人對朝歌的管理比較鬆散。這種鬆散按現代話說。就是:尊重本土居民的生活習慣,嚴明法紀。與當地百姓和諧共處。

    說得更直白一點,就是:晉國人沒有對朝歌實行嚴格的晉國式軍治管制,沒有按照晉國的標準在朝歌劃分個個武裝公社,也沒有要求當地人像晉國本土一樣,農閒的時候接受嚴格的軍事練。只要當地人遵守晉國的法律,承認晉國人的統治,則一切活動均不干涉。

    在這種自由的氣氛下,朝歌城憑藉著它無以倫比的地理優勢。只幾年的時間,便越虎牢,成為當之無愧的中原樞紐。

    叔孫豹是從南城門開始出行的。朝歌城位於江邊,除了一條滴滔的黃河外,其餘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這種地理狀況讓朝歌城難以守衛便於攻取,而佔領這座城市的晉國人無心加固朝歌的城牆。他們仗著自己獨一無二的軍事優勢。自從佔領朝歌後,就沒有費心修繕過朝歌的城牆,於是,朝歌城原本的城牆就成了老城區, 鄰江岸的區域則因為商貿的達,成了一片更繁榮的新城。

    如今,老城區駐紮的基本上是晉國的武士,以及朝歌城當地的官員一 即使這些官員,他們當中大多數為了圖方便,也在碼頭區域修建了自己的私房,因為按照晉國標準來說。朝歌城老城區的各項設施都是不完善的,定居於此,具常生活極不方便。

    大雪飄飄蕩蕩而下,街道上很少有行人,叔孫豹的馬車在空無三人的街道上擲曙而行,偶爾有一兩人在風雪中擦肩而過,那些人多數用厚重的皮裘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面目難辨。

    晉國人佔領朝歌之後,唯一對朝歌舊城做出的動作就是整修了朝歌的街道,如今朝歌城一水的青石板大路。狹小的朝歌舊城,不一會兒讓叔孫豹從頭看到尾,他的馬車已經到了北城門,叔孫豹在車上揮了揮手,命令御戎:「出北城門,我要去看看碼頭區。」

    如果說舊城區是衛國的風格小也多少帶一點商王朝的風格,那麼出了城北門,城外的世界就是典型的晉國風 更確切的說,是典型的趙氏風格。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8
第三百零二章 掏自家腰包

    作為一咋。重要的交通樞紐。朝歌城碼頭區非常狹長,它寬約四五里。長度綿延五十里上下。晉國人在這裡修了大大小小林立的城堡 每一座城堡裡面都居住了一個家族,這些城堡被當作倉庫儲存貨物。而城堡外則是該家族修建的商舖、貨棧。

    每一天日出,林立的城堡就像怪獸一樣吐出大量的人群,這些人會沿著石板硬化的道路,消失在城堡附近的各個店舖裡。等到了傍晚。除少數娛樂設施外,其餘的店舖則會關門閉,無數人流像數不盡的溪匯入城堡中,而後。厚重的城堡大門關閉。將這些人保護起來  這裡畢竟原屬於衛國,與齊國、鄭國、宋國、交界。他們今天是同盟,不見得永遠是同盟。    如今正是正午,雪越下越大,叔孫豹的馬車駛過了路邊一座小城堡。沒有停留的意思,緊接著。前方出現一桿高挑的旗幟  這是一介。趙氏風格的酒店。

    正是趙武先把招牌的概念引入晉國的商業。早先,晉國的商舖沒有打旗幟的概念,因為在當時。旗幟多用於軍事目的,它是一種軍械。東郭離在晉國新田城東郊修建店舖後,根據趙武的吩咐在每座店舖前樹起了店旗,旗幟上面標明了店名與商舖的性質。

    這世界缺乏原創者,從來不缺乏倣傚者。趙氏在東郭的店舖越來越興旺,多數人認為這是店旗帶來的幸古代,軍事上的東西向來被認為有闢邪作用,即使現代家庭,也有懸掛「儀歹 」來闢邪的。於是,隨著趙氏的崛起,店旗之風迅刮遍大江南北,隨後變成了天下慣例。

    作為最早推行招牌的行業,趙氏風格的店舖,店旗很有特色。比如:大多數店舖打出的旗幟,還停留在招牌的意識上。趙氏店旗已經有了廣告意識。格,對每種店舖的店旗的主色調都規定、細化、分門別類。

    比如酒店,規定的旗幟是黑色的。黑布旗面上可以用白綢繡上一個大大的酒字,然後再用各種花綢提醒酒店的特色,以及功能。叔孫豹看到迎面飄展的酒字旗號,旗下還用黃綢拼出兩行字:「精美菜餚。上等美酒,提供住宿,方便休洽。」

    叔孫豹停下馬車,揮了揮手。然後自己跳下了戰車,舉步走進店內。

    店內爐火正旺,掀開門簾。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叔孫豹眯著眼睛。正在享受這股熱氣,店內的人喊:「快進來,快放下門簾,這寒風吹的

    此時,在酒店歇腳的人多數是南方來的商人,他們待在酒店以等待江面通航的消息,叔孫豹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一個人在嚷嚷:「聽說蒲津橋封鎖了,說是雪太大,擔心過橋的人滑倒墜入江中,所以禁止人通行。」

    說這話的人立刻遭到了駁斥:「狗一  我聽說蒲津橋封鎖,是因為身在楚國的晉**隊要押運戰利品回國,擔心橋面上人太多,阻塞了軍用品的輸送,所以才封鎖蒲津橋。」

    那幾名聊天的人已經喝得半醉,完全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沒有注意叔孫豹的進入,而店裡其他人則停住了自己的動作,盯著叔孫豹上下打量。叔孫豹隨手放下了門簾,吆喝:「店家,來兩角酒,有大塊的肉只管上來。」

    店家迎了上來,望瞭望叔孫豹手裡提的劍,這年頭手上有劍,說明對方就是一名貴族。店家見到寶劍珮飾華麗。滿臉的笑,回答說:「貴人小店有烤好的雞鴨,還有芽菜豆芽菜,還有海裡出產的鯨肉。江裡網撈上來的大鯉魚」貴人要吃點什麼,儘管說。」

    叔孫豹目光一閃,想到趙武總喜歡吃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趕緊點菜:「先來一碟雞翅、一碟鴨掌,有鹵好的鴨腸再來一盤    用姜蒜拌。再加上點醋。如果有鴨血,加一點芽菜小豆腐燉上湯。更好。」

    店家伸出了大拇指,誇獎說:「一聽你這個點菜,就知道你是貴人,貴人請坐,菜馬上來。」

    叔孫豹想起什麼。馬上又叮囑:「鴨血豆腐湯裡,再加點粉絲

    店家站住了腳,反問:「貴人是,」?。

    網好鑽進來的御戎聽到店家這句詢問,馬上替叔孫豹解釋:「我家大人是魯國右相。」

    店家立刻彎下腰,大禮參見:「原來是趕來救援我家元帥的叔孫大人。難怪,,貴人請稍後,您要的菜馬上就來。客人,要不耍添點小酒?」

    剛才喝酒聊天的那一桌客人不滿了,馬上大聲抱怨:「店家,粉絲是什麼,我們怎麼沒聽說過這種菜,剛才怎麼不見你推薦。」

    說完,那桌客人向叔孫豹拱手:「貴人。咱們不是針對你,只是這店家小瞧我們了。有好菜也不向我們介紹,讓我們心裡不舒服

    叔孫豹和煦的微笑著:「無妨,我剛才說的粉絲是趙氏新出的一種菜。是用一種名叫「紅薯土豆,的東西製成,這種菜乃趙氏出產,如今尚未對外銷售。我只是從店家挑出的店旗中話石二月顯的趙氏痕跡。所以才出言試探六「              ※

    店家聽了這話,眉開眼笑:「執政大人說對了,我父親是揚,原先是蔡國人,爺爺是本家老武士河,我爺爺因功被封賞了一片 鄰許的土地,後來收養了我父親」

    見到叔孫豹詫異的目光,店家馬上又笑著解釋:「宗主趙武幾年前出台了嫡子繼承法,規定家業非嫡長子不能繼承,我是家中庶子,繼承家業沒我的份兒,所以受兄長委託。在這裡開一片小店餬口。」

    叔孫豹隨口回答:「這麼說。你是趙氏本宗出來的?怎麼你剛才迎接我的時候。口吻卻不是趙氏本宗的語氣?」

    店家咧嘴一笑:「執政大人勿怪,我們出來經商的人,宗主都叮嚀過。出門在外不得借助趙氏的身份,欺凌外人小人在本地開店。從不敢顯露趙氏的身份,因執政大人點了宗主喜歡的菜,我才隨口一說。」

    對面那桌客人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粉絲是武子大人喜歡的菜,店家,有多餘的嗎?我們也來嘗嘗。」    看到店家為難的表情,這桌客人馬上又轉換語氣:「如果這些菜有什麼身份限制,店家,就當我們沒說。」

    店家笑了:「菜不菜的,哪有什麼身份限制?這菜誰都可以吃,只是產量少了一點,本家的人吃都不夠,不是與本家交情深厚的人。壓根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所以執政大人剛才說出話來,我們馬上知道了執政與本家的關係。

    這東西。原本我們這樣的小店是靠不到手的,只是我父親田裡也種了這種菜,我們家又開有粉絲作坊。所以儲存了一點這樣的菜,幾位貴人要吃,我怕數量不夠。」

    叔孫豹擺了擺斷了店家的囉嗦,他找了張空位坐下來。詢問:「聽說秦後子正在為你家造橋,如今河面上已經封凍了,你家的大橋造好了嗎?」

    店家鞠了個躬:「秦後子的人如今正在與趙城學宮的人競賽,秦後子已經在黃河北支流修建了三座大橋,趙城學宮的人不服氣,在黃河南支流修了兩座大橋  據說還有點掃尾工程。等這幾座橋修建好了。從我晉國通往河間就成了通衢大道啦。」

    稍停,店家指著東方建議:「執政如果心急,可以繼續向東行,衛國的人網從河間回來。叔孫大人可以帶領軍隊穿行衛國,衛國過了之後,就是我們冢宰齊策受封的齊地,從那裡有辦法過河」實在不行,執政就直接走到海邊,我家在海邊有海船轉輸河間,足夠運送所有的軍隊。」

    叔孫豹咧嘴苦笑一下,他帶領軍隊浩浩蕩蕩而來,哪裡是真想救援趙武,魯軍的戰鬥力天下人都知道,晉國人打不過的敵人。魯軍拉上去也是白給。

    所以,目前的局面反而是他最期待的,大軍打著救援趙武的旗號,待在朝歌城裡等到春暖花開,再聯繫上趙武,讓對方知道自己救援的姿態。那麼魯軍面子、裡子都有了,弄不好還能像衛國一樣,隨便撈一塊土地佔佔便宜。

    所以。叔孫豹沒有答覆店家的話,他眺望著白雪皚皚的江面,隨口說:「這大雪一下,恐怕不會有人來,江面上不知道多久才能通航,咦!」

    店家面朝著叔孫豹,背對著碼頭,隨口回答:「執政大人無需擔憂。這裡是朝歌,黃河在此分叉。成為南北支流,朝歌向東,因為黃河分了叉。導致南北支流水量減少,這才會有結冰的情況,而朝歌這裡因為還沒分叉,水量大,河面很少有結冰的。」

    叔孫豹站起身來,盯著江面上問:「雖然是這樣,但這時候行船,恐怕很危險吧。你看江面上幾乎沒有船。」

    店家回答:「哪裡是「幾乎小沒有船,根本是沒有一艘船。

    」

    說到這,酒店裡滿店的客人都站了起來。眺望著江面,店家轉過身去。順著眾人的目光望過去,現江面上出現一隻戰船。

    這只戰船是趙氏款式。

    這年代,由於龍骨技術不達,造出的船常常像澡盆子,圓圓滾滾的,憨態可掬    這也並不奇怪小現代人打撈的明代福船,長寬比例也是 :2至,3之間    這種比例的船隻,就是一個放大版的大號澡盆,甚至還不如現代浴缸所具備的長寬比例。

    唯有趙氏的船隻非常狹長。融合了吳國的余皇大舟的製作技術。加上趙武本身固有的觀念,趙氏製造的戰船長寬比例非常大,通常接近 ,很多船隻長寬比例接近,7。如今江面上行駛的船伕,一見到這種修長的身影,甭問,一定是趙氏船廠的出品。

    店家眺望著江心,嘴中喃喃的解釋:「這時候江面上很少行船。是因為雪大迷了視線,害怕船隻觸礁,或者飄蕩到什麼地方擱淺。雪太大。濕透了船帆,船帆吃不住勁。再加上天冷,劃不成槳,無法控制船的方向

    店舖裡有人偏要跟店家犟嘴:「可這不是依舊有船行駛嗎?」

    叔孫豹一擺手,插話:「是行人外交官女齊的坐舟,船上打的是他的旗幟,奇怪,有什麼急事。值得讓他

    碼頭上,守衛的士兵已經吹響了號角。引導在雪中行駛的戰船靠岸。幾名武士冒著風雪點燃了碼頭邊巨大的火炬,江中的戰船見到火光,聽到號角,竭力的調整方向,向碼頭駛來。

    一陣忙亂過後,戰船靠岸了,女齊順著跳板走下戰船,他身後跟著一名愁眉苦臉的貴族。此時。叔孫豹已經向碼頭士兵表明了身份,他站在碼頭上迎接女齊:「如此大的風雪,上大夫。你怎麼不在新田城安歇?」

    女齊見到叔孫豹,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他苦笑了一下:「杞國的城牆崩塌數年了,杞君在寡君那裡日夜哭訴,寡君沒有辦法,只能指望魯國的幫助了,我冒著風雪渡江,原是打算前往魯國的。」

    叔孫豹聽到這話,推脫說:「我帶領魯國中軍及上軍一部,原是打算前去代國救援元帥的,可惜風雪阻路,被迫在這裡停留下來。」

    說完,叔孫豹轉向女齊身後那個愁眉苦臉的男人,躬身施禮:「菩君不在新田城等待裁決,怎麼也冒風雪趕路,菩君可是也要前往魯國嗎。」

    苔國國君愁苦的一笑:「我們本來要順著江前往翼城,但北支流已經封凍了,迫不得已只能在朝歌登6,我打算去東海邊尋找侯晉,借他的戰船前往河間  我要親自向武子投訴。」

    魯國人對齊國人的任何軍事行動都非常警惕。菩國國君要去投訴齊國。這是魯國人樂意見到的,叔孫豹趕緊回答:「如果沿著江邊行進,恐怕要經過齊國的土地,不如我撥出一個旅,沿途護送苔君前往東海。」

    女齊冷眼看著兩人寒暄,輕聲提醒:「其實,數年前,齊策就在領地內修建了一條通向河間北岸的大橋,只是修橋的時候他們不知道黃河有兩條支流。北岸之地是荒蕪的河間。結果那橋後來派不上用場。但正因為有了這座橋,黃河南岸的的領主前去救援武子,度才那麼快。如今,鄰近大橋的河間之地已得到開,營君只要抵達齊策的領地,順著那座大橋北上,就可以抵達翼城。

    」

    春秋時沒有屍播電台,齊策修建大橋的事情,其他人並不知道。修建這座大橋的時候,由於當時趙武與齊策都弄錯了對岸的地理環境。以為黃河末端唯有這一條江流,橋修建好了就能通往晉國,所以兩人弄得熱火朝天,但橋建造好之後,這兩人沮喪的現,大橋的彼岸是一片與世隔絕的河中孤島。

    此後,這座大橋逐漸被人遺忘,並淡出了眾人的視線。

    現在趙武開始開河間了。那座橋終於派上了用場了。別人或許已經把那座橋遺忘,但女齊曾經親自到過大橋修建地,所以還記得大橋的存在。

    經他這麼一說,叔孫豹也隱約想起這事。他趕緊回答:「如此一來。我軍就能順利與執政匯合了。」

    叔孫豹如此急切。是不想替杞國國君修建城牆。而女齊一直未表態。是因為他也不讚成國君的舉動。

    等到從人從船上抬下了幾個大木箱,女齊不耐煩的用腳踢開了箱蓋,露出箱中青幽幽的銅錢、白花花的銀幣、黃燦燦的金幣,他踢著錢箱說:「這是我國新鑄造的一批錢幣,寡君願意出這筆錢僱用魯國的軍隊,幫助杞國修繕城牆,叔孫大人恰好帶領魯國的中軍,與上軍一部在此處。正好不用調兵了,魯國的中軍你帶回去,幫忙修建杞國城牆。魯國的上軍跟我走。我送蓄國國君去見執政。」

    稍停,女齊搶在叔孫豹前面小補充說:「我們元帥已經脫險,他送回來的消息說,一旦大地封凍。他就立刻動身前往東海,我猜他現在已經動身了。所以魯軍不用過去了。」

    叔孫豹想了想:「既然如此小我就把中軍交給其他人統領,我親自帶上軍追隨二位同往。」

    女齊無法拒絕叔孫豹的隨行,他想了想,回答:「既然如此,我們就在朝歌城添置一些禦寒衣物。然後馬上動身。」

    此時,河間的翼城,趙武正在巡視城牆,經過前一陣子的瘋狂搶運。河間地區已經儲備了足夠的越冬物資,在充足的人手幫助下,一座小型城市也修建起來了,翼城有了高達三米的城牆,這座城牆是矩形方磚修建的城牆,趙武行進在城牆上,很好奇的敲打著矩形的城磚。

    「這些城磚的質量真不錯,真難以想像,這些磚都是倉促燒製出來的」趙武抬起頭來,手裡依舊用劍柄敲打著城磚,城磚在他的敲擊下。出類似金屬的脆響。

    一旁的侯晉裹了裹身上的皮裘,回答:「主,我在東海也現了這種現象,似乎這裡的泥土特別適合燒製成陶瓷,我們建屋子用的大磚都是這樣燒製出來的,燒好的磚頭硬的像石頭。敲擊起來出金屬的脆,響。」

    趙武目光閃動了一下:「這麼說,我們今後可以在這裡修建幾座窯廠。大量燒製陶瓷物品,沒準陶瓷業能成為當地的一大產業支柱。」
Babcorn 發表於 2016-5-11 10:58
第三百零三章 知道我在追你嗎

    稍停,齊策一聲嘆息:「這麼做」就是太廢木材了,為了在入冬之前修好城牆,並修建足夠的房屋,我們建立了一百一十多座磚廠,可憐河間這片地方,千年以來少有人居住,可謂古樹森森,繁花似錦。但因為這百餘座磚窯廠的運作,臨江一片地方的森林已經讓我們砍盡了。」

    對齊策的感慨,趙武顯得無所謂:「反正我們在河間中心位置留下了一片古森林,,對了,我們抓捕了多少本地土人?」

    齊策答:「約有千餘人,本地土人體力不行,這裡常年吃不到鹽,齊國的鹽他們吃不起,晉國的鹽  此地人少,市場容量我晉國商人很少願意過來。本地土人因為常年吃不到鹽,故而身材矮虛弱無力。

    我們登岸後,土人都逃入叢林中躲避,這些天因食物缺乏,又偷偷走出森林,當地領主收容他們後,覺這些人不是干活的材料胳膊上沒勁,稍重點的的體力活根本無法指望,而技術活嗎,,也指望不上。

    所以,領主們對抓捕當地土人都失去興致,他們願意逃就逃吧,反正,隨著大路修建完畢,土人僅有的識路作用,也將消失。」

    趙武哦了一聲,繼續剛才的話題:「磚窯廠,燒陶燒瓷一以前我們看在范氏的份上,對陶器產業很少涉足。但我們其實擁有越范氏的陶瓷技術。別管了,就在當地開窯,

    趙武並不知道,這片土地曾是中國四大高嶺土產地之一,而高嶺土正是陶瓷行業的重要原料。宋代著名的定窯,大約就在這片土地上。不過,趙武倒是記得,代國這片土地還有一個重要的出產  鐵礦。記憶中,遷安、承德一帶就是中國四大鐵礦帶之一。

    帶著回憶的神情,趙武慢悠悠的說:「我似乎聽代國人說過,他們這地方也出產能燃燒的石頭一也就是我們晉人常說的煤炭。另外,此地山中,應該還有鐵礦石儲藏,等我們佔領代國全境後,將煤、鐵的礦點尋找一番。那麼本地就有了充足的燃料,可以開制陶業、冶鐵業。

    等這兩大產業展起來了,代國這片地方,或許會成為我們重要的資源基地。」

    齊策眺望了一下天空一這個時間,朝歌城白雪飄飄,翼城沒有下雪。但一樣寒風刺骨。

    齊策目光從飄滿冰凌的江面慢慢滑過,回答說:「代國這地方水源充分,如果這片地方充分開出來,也許能成為我們晉國的糧倉只可惜,這片地方氣候寒冷,一年當中只有半年能在田裡耕作。」

    齊策停頓了一下,馬上又補充說:「如果本地能開出陶瓷業,那麼先期開代地的人就有了收益,陶瓷嘛,無非挖土燒烤。利用這份收益。他們可以將這片土地平整成農田,雖然不免要砍伐樹木,但砍下來的木材正好用於燒製陶瓷

    趙武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提醒說:「走吧,我該動身了,這片森林,樹木長得非常巨大,實在是造船的好材料  該提醒一下他們,燒製陶瓷的時候,儘量選用不成材的木頭。等我們找見煤炭,則讓他們儘量用炭燒陶。炭的火力足,燒陶不浪費。」

    正說著,趙丹從城牆下的台階搖搖晃晃的爬了上來,自卜受寵的趙丹在營養上不免充足一點,他是趙氏家族唯一的胖子。十多歲的小孩長著一副圓滾滾的身材,披著小號的鎧甲,手裡拿著比匕長不了多少的小劍,稚聲稚氣的呼喚趙武:「父親,車馬已經準備了。」

    趙武點頭:「策,你留在翼城幫我主持當地事務,一切拜託你了。」

    齊策親自送趙武下城:「主上放心,昨天我接到報告:河間通向東海的環江大道已經修築完畢,主上順著這條道走向海邊,也好沿途巡視河間府的工作。」

    侯晉接過話題:「我的戰船停在河口,等主上到了河口,就可以轉乘我的海船,渡江抵達東津。」

    此料,苕國國君正冒著風雪一路急趕。

    老天似乎也在刻意為難這位可憐的倒霉蛋,濕潤的寒冷空氣始終飄蕩在苕國國君頭頂    用句通俗的話說就是:苕國國君走到哪,哪裡就下起了暴雪。    大雪一直追隨著售國國君的行程,飄蕩到了齊策的領地。

    早年間,齊策修建的那座大橋現在繁榮起來,苕國國君抵達的時候,江邊,一隊隊齊國人背負著簡單的行囊,排隊等候過橋,這些人臉上充滿希望,準備前往河間掙足今年的零花錢,起碼也要讓自己今冬不再陷於飢餓。

    江邊上飄浮著許多冰劃 子,無數商人用這種簡易小舟,借助封凍稍晚的黃河南支流,從東海邊源源不斷的運來海量的肉食,準備通過這座大橋輸送往河間。而他們的同行、那些網聽聞河間賺錢的消息,從家鄉趕來的商人們,則隨身帶著家鄉的各種特產,站在橋邊的隊列中,等待輪到自己過橋,往河間尋找財的機會。

    趙氏河間墾荒的消息正在酵。列國都且心氏富裕。眾次趙氏口氣僱用十萬齊國勞前只銷咒這十萬齊國勞工服務的人員,就過了二三十萬之眾。絡繹趕來的各國商人,都打算在這個冬閒的時候,前往河間尋找點充飢的食物。

    趙氏富裕,僱用齊國勞工時,給的薪水豐厚。此外,河間開的任務由齊策主持,齊策本身就是一個陰謀家,面對十萬齊國勞工,不能一點心思都不起。故而,在他的安排下,大多數齊國勞工在河間享受的待遇,遠遠過他們在國內的待遇 使是武士。

    趙氏強大的運輸能力,是趙氏有能力提供充足的食物、外加充足的薪水。每月薪水後,三餐管飽的齊國勞工們手頭很鬆,於是,這十萬購買力旺盛的齊國工人就形成了一個大市場,他們幾乎能吞下所有的貨物。

    先期進入河間府做生意的齊國商人因此賺足了錢,他們賣空隨身攜帶的貨物,立刻返到家鄉籌備更充足的貨物,帶齊更充足的人手,轉身又向河間狂奔而來。這些商人財的消息,先是被其家鄉人獲悉,緊接著,更多的商人向河間府湧來。不管以前做迂沒做過商人,是人現在就知道帶兩三枚針、一點小布頭,到河間販售,」結果,河間橋頭噪雜一片。

    女齊先穩住苕國國君,然後拿著自己的麾節,與叔孫豹一起趕往橋頭與守橋的士兵交涉,苕國國君滿頭冷汗的站在一群齊人當中,傾聽著周圍一片齊語。

    「俺聽說,當地勞工開始放雪鹽代替薪水了,俺家鄉一位商人用貨物,從勞工手裡換購了雪鹽,運回鄉里就是十倍利息,很是賺了」

    「沒錯,我也聽說了這消息。聽說是趙氏僱用的人太多,以至於手頭錢幣不夠,開始用雪鹽、陶瓷等製品,沖抵部分工錢,有的地方,領主已經開始放木器製品  一都是趙氏工廠裡精細加工出來的木器,雖然沒有上漆,但收購回來後再刷一遍漆,就能賣上好價錢」只是木器體積太大,不好運輸。」

    又一名齊國商人用鄙夷的口氣示:「傻了吧?木器雖然龐大,但如果江面化了凍,用船隻運輸,一船能運幾百件木器,貨船順著海邊航「行,一直能運到楚國去,沿途都不怕損壞。嗯,楚國的金幣可是好東西」

    又一個話音打斷了這位聰明人的說法:「楚國現在還有臨海的土地嗎?我聽說吳國跟楚國打得特別凶,最近楚國又戰敗了一次,所以楚人已經派出使者,要求與晉人盡快結盟,以便騰出手來對付吳國。」

    刊才那位聰明商人強辯說:「吳國也很繁華呀,到了吳國就可以抵達長江口,順著長江一路可以航行到楚國。吳、楚兩國最近在江面上打得很凶,根本無法攔截商船

    售國國君聽得入神,已經忘了害怕,這時,女齊領著幾名晉**官返回,向苕國國君匯報:「君上,我們已經通報了守橋士兵,請跟我來,他們將給你騰出橋面,讓我們先通行。」

    等戰戰兢炮的過了這座橋,苕國國君回身眺望著大橋,情不自禁的感慨:「真雄偉啊,這座橋是人力修建的嗎?」

    女齊漫不經心的回答:「這座大橋修了五年,早先的時候,武子不知道橋對面的狀況,幻想用這座大橋溝通晉國,而本地領主齊策或許知道江對面的情況,但他不會說。

    大橋修到一半的時候,趙武知道了橋對岸是荒涼的無主之地,他的心冷了,隨後,大橋的修建拖拖拉拉,直到最近兩年,齊策著手加快了修建工程,才將大橋完工。

    不過,因為這座大橋的修建一波三折,所以橋樑的後半截工程遠不如前半截精緻。」

    女齊說的並不完全正確。

    春秋時代,大多數人並沒有地理概念。齊策當時只知道這條河流是黃河,過了河就是黃河北岸,雖然北岸比較荒涼,但對於晉國人來說,北岸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河間地區與黃河北支流的北岸有什麼區別,他們也不十分了算,只知道都非常荒涼,只零星散落著幾個夷秋的小國。

    趙武跟齊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動工修建大橋的。當初修建這座橋的目的,除了溝通晉國之外,另一個目的是震懾齊國,讓齊國人見識到晉國人那難以想像的創造力,從而屈服在晉國人的腳下。所以大橋的南岸、 鄰齊國的地方,修建的非常精緻雄偉:比如臨江的巨大塔式堡壘,它一方面用於固定橋索,一方面用來看守橋樑。    修建這座圓形石堡時,趙武曾不惜工本的從泰山運來花崗岩,採用了許多現代技術,將巨大的花崗岩一塊塊的用混凝土整體澆築起來,為了使石堡開起來更唬人,趙武還模仿魔幻電影中的場景,用巨大的石塊一左一右堆砌出兩座石像,厚厚覆蓋了固定橋索的石樑。

    這兩座石像是名武士造型,他持劍而立,背依大江,面朝齊國。使得巨型石堡顯得氣勢雄偉,更加鬼斧神工,完全不像是人類技術所能建造的。

    大河滔詣,走在搖晃的橋板上,

    驚膽顫的傾聽著腳下的江水,一邊在驚心動魄的、提膽滯腦剛心境下走過大橋。當人腳踏河堤之後,難免有一種突然的輕鬆感,在這種極端的輕鬆感下,一路的觀感被放大,回望河對岸的雄偉塔樓,自然而然的被這座大橋所征服  這就是趙武想達到的效果。

    但其實,橋北岸非常簡陋。工序進行到最後,趙武已經撤除了家族對造橋的財政支持。全憑齊策本身的力量支撐造橋,顯得非常吃力。原先的設計草案,北岸也是一座相對應的石堡、石像。但因為財力匿乏,被大大削減了,此後小一切建築格局以實用為主,能省儘量省,能縮減儘量縮減:石堡依舊在,但只有高度厚度,卻沒有相應的房屋。無法駐守士兵。石像則乾脆取消,導致橋的懸索只能固定在光禿禿的石樑上。

    對比大橋南岸,會覺得北岸的建築非常簡陋。尤其是剛剛經歷一番心靈震撼,再看北岸建築,只覺得心裡特別添堵,堵得讓人想火。

    當這座大橋開始動工的時候,趙武就曾提出過一個論點,用建築征服人心、威懾人心。

    如今,晉國副帥韓起正帶領晉國最傑出的工匠,在楚國國都附近修建著巍峨的盟誓台,這項工程依舊是實踐趙武的策略。而女齊作為外交官,知道趙武這套理論一不管這套理論是否符合實際,它都是晉國執政的論調。女齊都要維護它。所以他格外耐心地向苕國國君解釋江北岸的狀況,試圖消除苕國國君心中的添堵感覺。

    其實,就女齊自身渡江的經驗看,似乎趙武這一套建築征服人心的理論,很有點小道理。比如他自己渡江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那種強烈心靈的震撼。而就身邊的叔孫豹看,那廝的臉色也很不正常,這麼久了,居然說不出話來。

    好吧,這些都是題外話了,

    當女齊艱難的穿過河間新修的大道,抵達翼城的時候,得到消息說趙武已經趕往東津」女齊看著漫天的風雪,忍不住想罵街。女齊的主要使命是去魯國,交代魯襄公,讓後者幫杞國修建城牆。他一路陪伴苕國國君趕來河間,不過是順路看一下趙武,表達一下對執政的關心而已,而女齊本身是個嚴格自律的人,公私分明的他走到這裡,不能再陪苕國國君繼續走下去,他必須返回魯國,監督魯國國君動工修築杞國的城牆。

    「到此為止吧,君上,我已經陪伴你到了河間,這裡已經屬於軍事管制區域,執政就在這片區域,你」

    一路面色蒼白的叔孫豹插話解圍:「齊策在這裡,你讓齊策接待,上大夫女齊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而我」上大夫要去魯國聘問拜訪寡君,我只好陪上大夫同行了。」

    於是,接下來的行程,宮國國君只好冒著風雪,獨自一人繼續向東行走一  這裡所謂的「獨自一人」是指「獨自一個貴人」苕國國君身邊的侍從不少,齊策又特地給他增添了護衛,有了這些護衛陪同,重要的是,腳下踏著晉國的土地,讓苕國國君很安心,他到此時,才有了欣賞景色的心情,於是,沿途的大風雪對他來說不再是苦難,反而是一種別緻的旅行經驗。

    當然了,這種心情唯有「貴人」才擁有,為了服侍這個苕國國君,在風雪中不停奔忙的侍從們,卻是沒有心情感慨大雪的潔白。

    潔白一片大地,確實如 趙武此時正站在東津的鹽田上,無數個巨型鹽池將海水引入,然後利用風車逐級將高濃度的滷水送往濾清池、乾燥池等等。海岸的最高處是蜿蜒數十里的結晶池,站在結晶池的堤壩邊,放眼望過去,腳下一片潔白。

    「聽說東部區域下大雪了,為了防止雪融化鹽池內的鹽,這裡,是否該收鹽了?」趙武滿意的打量著周圍的白色鹽粒,詢問陪伴的侯晉。

    在鹽、鐵專賣法下,鹽就是可以兌換錢幣的奢侈品。趙武對河間的開,最近有點「貨幣供應量」不足,不得不用鹽與製成品支付工資,,當然了,十數萬勞工,一人一個銅板,就是十萬枚。先不說十萬枚銅板有多重,光是事先籌備事後清點這十萬枚銅板,就是一個大工程。在春秋時代,年度鑄幣數量有多少?趙氏家族再富裕,讓他按月支付十萬枚銅板,連續數月,誰都承受不了。

    於是,春秋時代常見的以物易物交易,也出現在趙氏。這一現象是趙武執掌家業以來次,趙武不得不像「萬惡的」工廠主一樣,用產品來支付工人薪水。但,,或許是出於補償心理,或許是出於春秋時代貴族的心態,趙武折算產品價格時,不是按照該商品的出售價格折算,而是按照批價打八折計算。

    結果,他僱用的勞工們非常滿意趙武所折算的食鹽價格。東津的食鹽一船一船的送往河間,大量的需求讓侯晉的倉庫都空了,不得不加快生產以滿足需求。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elvin12354

LV:9 元老

追蹤
  • 967

    主題

  • 16729

    回文

  • 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