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君侯曹信(二)
“韓信用兵,多多益善曹信用兵,精益求精,漢末亂世——得安民者安天下”
這是許邵臨終前的最后一句所謂的‘月旦評’,這幾句話……兩個月前才傳至冀州……
而同樣也是曹信這段時間內閉門謝客的原因。
一代評論人倫派的代表人物,一個與漢末郭泰并稱為,漢末許、郭的評論家,在生命走到最后一刻之時,說出了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
兩句,都有一個益字,但意思卻大大不同,同樣兩個姓名,都有一個信字,但這二人卻是兩個時代的人……
韓信用兵,多多益善,曾是一個典故。
有一天劉邦和韓信談心,劉邦曾問韓信,像我一樣的人,能統帥多少兵馬韓信說:您能統帥十萬人。
劉邦又問:那你能統帥多少兵馬這次韓信說:我的兵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四百年后。
曹信用兵,精益求精,這不是典故,但或許許邵的一句話,后世又將會出現另一個典故。
多多益善的意思,自然是越多越好,說的,是韓信帶士兵越多越好,而精益求精呢就是說曹信帶兵,不在兵多而是在于精,從曹信帶兵的履歷,無不是以少勝多,以寡敵眾。更是在濮陽城以三百人嚇退呂布的萬余精騎。
言下之意,是那韓信兵越多越恐怖,而曹信。兵越少越不能小看。
四百年,兩個信,兩個益,但意思截然相反,并且甚至到了相提并論的地步,如果說前期的曹信被曹操說有韓信之風而頗有名望的話,此刻許邵的強調,更是完全將這句話升華到了另一個高度當中,便是那最后一句,得安民者安天下。足以震動宇內。
后一句話,田豐當然沒有說,因為田豐看出了曹信的不對經,故此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
曹信很怕,非常怕……這種怕并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自然。
許邵的一句話,讓此刻的曹信明顯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尷尬處境當中。
這半年來,曹信雖成為了袁家二子的老師,但論教學還真沒多少。大多數都是盡量在議事大殿中沉默寡言,之后在家里也不塌門半步。這用意,便是希望盡量將自己在袁營的角色淡化,隱蔽于外界,不去過問世間的一切紛爭。
因為他答應過曹操,自己謀略之心已死,甚至已經習慣了回到從前未入許昌之時的悠閑日子。
但這一刻,顯然自己的如意算盤全部被打亂了。
獨自一個人坐在先前的位置上,面前還擺放著剛才的棋盤……不過此時的田豐已經走了。
曹信只是坐在那里,望著天花板上的木梁。獨自發著呆。
(安民兄弟,我知道……你很想征戰沙場……)
曹信默然回憶起來,田豐離開時的一番話語。
(不你比任何人都想征戰沙場因為你是曹信,你生下來……必須在戰場上發揮你的才華……)
曹信突然感覺有些頭痛了。
(你想想……當年計破陳留的是誰攻打陽義、任城的又是誰無鹽城巧破張遼盧縣大營力擒高順)
望著窗外的陽光灑落在曹信的臉上,后者不禁閉起了雙眼……
(濮陽城空城退呂布汝南一夜蕩平黃巾你沉寂半年,表面是安享太平不問世事,實則是你失去明主。火鳳涅槃你比任何人都想上戰場殺敵安民兄弟我主袁本初乃當世明主,但我不求你為我主公效力,只是你在如此下去,他日必后悔萬分切記三思啊……)
啪啦啦……
一曳清風輕輕打落在槐樹的枝椏上。發出一聲聲清脆悠揚的鈴聲,促織盈盈哭啼,表示著夏天的來臨。
“半年了呀……真好……”
陽光灑落而下,映出曹信忽而倍加輕松的臉盼,悠然而笑。
同時,此刻的另一邊,鄴縣城南、英雄樓。
稀稀朗朗的人群,每一個人都衣冠楚楚,大家書生子弟。
寬闊的樓層,樓閣精致雕刻,不乏一些古畫名畫分別掛在墻壁間,每一幅畫似乎都價值千金的模樣,一個酒樓便足有如此書香之氣,更是雍容華貴方才顯露而出。
此刻英雄樓的最高層,已經不比半年前那般擁擠了,而此時的酒閣也只有三三兩兩數人而已,不過在他們談論的話語中,不難看出這最近城中的一些事態與改變。
“最近聽說了嗎那個曹信據說被許子將……說的與韓信相提并論,并且還說……得此人方能安天下……”
靠近沿窗的一桌,是四個衣冠得體的書生,不過看他們的打扮,應該也是這鄴城的大家世族。
因為袁本初就是四世三公的大族,故此鄴城比起天下的州城相比,顯然是士族門閥最多的地方,并且這英雄樓也只有士人和顯赫身份的人才能進的來,故此顯而易見,這群人的身份。
“就他”其中另一個傳黑色華麗衣著的書生,不屑的道:“此人也能比韓信呵呵,自半年前此人被袁公以王侯之禮相迎后,半年來一直閉塞不出,更是為獻一計一策,哼,我看吶……此人不足所道爾……”
比鄰著這群人的旁邊,正是先前的廂房里,此刻一個十三歲的美艷少女,正獨自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不不,話可不能這么說……許子將以識人知人而聞名于世,此人之言不可不信吶……想必那曹信必有過人之處。”
“恩恩……沒錯,想想此人在曹營時。戰功卓絕,從無敗仗……或許必定真如那許子將所言。”
“嘿,笑話,這曹信再厲害也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爾等好好想想,入袁營之后,此人可做過什么大事”
“這倒自然沒有……”
“是啊,我也沒有聽過,不過若不是此番許子將臨終的評語,這半年來我還真忘了曹信此人。”
“對了。聽說曹信半年前來到鄴城以來,袁公便給他安排了很大的府邸供其父子入住,可曹信既不感恩,也不搭理,據說袁公每每在議事之時詢問曹信,那曹信皆無言以對,并且半年足不出戶……為人性情異常古怪啊……”
“哦那這么說……曹信此人果真是個怪人”
一側廂房中,那美艷少女當即聽罷,邁著盈盈輕步豁然來到了一處窗前。便是透過窗戶,看著鄴城的景象。美目第一眼便落到了遠處的一所府邸當中……
“不輸韓信之才……看來這個怪人,果然不凡吶……”甄宓的美眸中,此刻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輕盈的律動,隨即猶如擴散一般,展開笑顏。
而正當此時,鄴城郡府,議政大殿。
明亮的大殿上,此刻滿是富麗堂皇的景象,各種新奇美玉頑石雕刻在四周。這一切顯然是為了迎合此刻袁紹的身份,極盡奢華之能事。
“恭喜主公,得大將軍一職呵呵呵……”
一張陰冷臉,陰冷的笑著,許攸不禁得意的拱了拱手,向前者說道。
主位上,袁紹此刻顯然也同樣很高興。望著面前的許攸,也沒有了曾經的討厭來。
或許是此刻的好事,讓他頗為欣喜吧。
“嗯……曹阿瞞這廝果然將大將軍之職讓給了我,雖然過了半年。但好在曹阿瞞識時務,知道這天下的形式啊……”袁紹雖然是這么說,但話語間顯然對曹操有著深深的鄙夷。
“主公所言極是,曹操雖坐擁兗、豫兩州,但其兵馬戰車還不如主公的一半,主公手握北方三地,擁有戰將千員,文臣無數,便是兵馬也比曹操多出數十萬,此等雄才大略,嘿嘿,天下何人敢違命啊”
此刻的議政大殿中只有許攸和袁紹兩個人。
顯然此刻的袁紹對于許攸的夸獎很是受用,不禁連連點著頭,大笑起來。
“好,我既為大將軍,便表走天子,讓子遠你再加官進爵”
“哦多謝主公恩典”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由近漸遠,再到由遠漸近,一時間瞬間蔓延在整個大殿之中,與許攸的那副得意笑臉,二人顯然形成了莫大的契合。
不過……
“對了……”笑聲猛地戛然而止,袁紹似是笑的太高興,突然過喜而悲,想到了一個煩心的事情來。
“怎么了主公”顯然也是一陣摸不著頭腦,許攸這一次也是詢問起來。
袁紹這時道:“我突然想起來,說起曹操……曹信此人就不能不提,雖在我袁營半年之久,但依我看來,曹信對于曹操的忠心,未有一絲的變換……如此大才……不為我所用,倒實為憾事啊……”
突然見前者這么說,許攸當即明白過來,便是身子微微向后一挺,當即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自己的八撇胡。
“怎么子遠你有何良策”
此刻見對方這個表情,袁紹當即詢問起來。
便是半晌,許攸方才冷冷一笑,但這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回答前者,反而是詢問起來。
“主公……可還記得,兩個月前傳至冀州的那段評語”
頓時面色一緊,袁紹當即想到,“你是說許子將的那一番話”
“不錯。”冷笑著,許攸當即雙目一亮,正色道:“我有一計,可讓那曹信心安理得的輔佐主公。”
“哦計將安出”此時,袁紹同時雙目一亮的道。
“現今不是都在說,曹信堪比韓信嗎呵呵……韓信乃淮陰侯,主公大可表奏許昌,讓曹孟德封曹信為淮南侯”
“淮南侯這是為何難道讓我表奏曹信一個爵位,他就會輔佐我”袁紹微微一皺眉。
然而這一刻,許攸搖了搖頭,冷笑道:“并非如此啊主公,封曹信為淮南侯,可這淮南在荊襄,一者可暗示曹操,莫要窺伺河北,多往荊襄用兵。二者,主公且想想,若……是主公親自表奏天子,封曹信為侯,那……曹操會怎么想曹操一定會想,曹信已經完全歸順了主公,得到了重用……若曹操一怒之下殺了曹信的紅顏知己……呵呵,那曹信必定對曹操恨之入骨,到時……嘿嘿,輔佐主公,便是順理成章了”
“好妙計”
袁紹當即拍案,豁然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