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不朽王庭 作者:斑駁的徽章 (連載中)

 
siaxing 2013-5-23 21:2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6 109450
V123210 發表於 2016-7-21 18:28
第一百八十章 上帝站在我這邊


    “組守夜者,半個斯坦福的力量,還有一名守夜者秩序長以及至少3名擁有8級魔法力量的皇室大魔法師,這樣的陣容這樣的力量,請問這位美麗睿智的小姐,您真的認為我能夠準備好?如果是,那我必須得感謝您對我超乎尋常的認可,可很抱歉,怕是要讓您失望了,不要說準備好從這群人手中帶走您想帶走的人,我甚至連出現在那塊草坪上,站在那群人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帶著嘲弄與戲謔,懷抱大劍的阿爾法神情玩味,他想起那夜那個孤單柔弱的少女獨自拖著整整兩箱金子出現在他面前的情景,突然有些費解這個看起來並不愚蠢的貴族小姐怎會指望他一個人完成這個荒誕到近乎瘋狂的任務?是絕望中以為看到了最後的稻草?

    真可憐,可那畢竟只是根稻草,他救不了命。

    月色漠然灑在窗台,安靜而冰冷,很奇怪哪怕這個時候伊麗莎白依然能夠沉默且平靜,她沒有憤怒也沒有絕望而歇斯底里,只是看著站在牆壁上的冒險者阿爾法,迎著後者生來便略顯猩紅的眼楮,她認真道︰“我來到帝都沒多久,也不夠了解帝都的冒險者,可在荒原我知道,所謂冒險者都是願意付出哪怕生命的代價去博取利益博取財富的人,那麼既然您收了我2萬枚金子,便應該有承受可能會付出生命代價的覺悟,尊敬的冒險者,您說對嗎?”。

    阿爾法冷笑挑唇。既沒有說總得有命享受之類的廢話,也沒有好奇這個明顯還是個孩子的少女為何不擔心他就這樣轉身離開,帶著她那兩箱金子離開。他只是那樣站著,殘忍而戲謔的站著,無動于衷。

    這無疑更能為伊麗莎白帶來極大的窒息感,她緊咬著唇︰“冒險者,您是打算背棄您的信仰嗎?”。

    信仰?

    早就沒有了靈魂,早就忘記了他是誰的阿爾法啞然失笑,從艱難壓抑著他的笑。到忍不住大笑,再到最後甚至笑出了眼淚,他就像听到一個類似神父告訴他。上帝終將救贖他骯髒靈魂的天大笑話,他笑的格外暢快,也格外放肆,便連皎潔的月色似乎都因這畫面的詭譎而悄悄收斂了它刺眼的光芒。

    他終于勉強克制了他的大笑。用仍帶著笑意的聲音尖銳道︰“如您所願。我誓將牢牢捍衛我的信仰。”信仰這兩個字他咬的尤其重,毫不掩飾他的唾棄,然後他接著又道︰“可這位尊貴的小姐,提到了信仰,難道您不覺得2萬枚金子對于我的信仰來說實在廉價?畢竟,信仰無價。”

    伊麗莎白沒有絲毫遲疑︰“提出您的條件。”頓了頓,像是怕他反悔,她很快補充道︰“任何條件。”

    “任何條件?”

    “任何條件。”

    “好。加上你,勉強足夠換取我的信仰。”

    再沒有掩飾他赤luo裸的眼神。阿爾法泛紅的眼楮在少女依舊稚嫩的身軀上不停游弋。

    沒有人能夠想到伊麗莎白的果決,她甚至還是沒有絲毫遲疑。

    “好。”

    倒讓阿爾法愕然沒能說出話來。

    然後過了很久,等他對面草坪上的殺戮慘叫逐漸低沉,他才緩緩收斂了他的所有情緒,他閉上眼楮深吸了口氣,冷冷道︰“再等等,我會履行我們的交易,我也會將他帶離這里,回到你們的荒原——哪怕這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伊麗莎白眼神黯然。

    她轉身。

    等?還有時間可以等嗎?

    ……

    “確實沒有時間可以等下去了。”

    聖約翰大教堂旁選舉廳里,彌撒抬頭看了眼懸掛在大廳正前方正中央的時間沙漏,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了,他不易為人察覺的悄悄皺了皺眉,然後擱下手中這幾天基本沒停過的鵝毛筆,他神色平靜環視著四周正在等待又一次選舉結果的眾位大人們——是的,這個時候正在進行的便是關于諾伊行省下一任紅衣大主教的第6次選舉,按理說,作為候選人,即便彌撒不至于忐忑惶恐等待選舉結果,可起碼他應該端正姿態,在選舉過程中,盡可能的給予眾位大人足夠的尊重,安靜等待結果,就像來自南方他的競爭對手蒂法諾督主教一樣,認真坐著,認真等待著。

    可是沒有,非但從頭到尾彌撒根本就沒端正過他的態度,甚至在這6次選舉期間,他始終是在埋頭處理關于諾伊行省的一切教務,完全無視了選舉廳內的眾位大人,也從不曾理會任何人。

    傲慢?

    顯然是。

    但對彌撒來說,這本身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比起無所事事的等待,處理諾伊的教務當然是他最應該做的事情,無論是選舉前還是選舉後。

    當然,對于來自南方的大人們來說,他的這種傲慢姿態無疑讓人很難理解並且接受,可是沒辦法,再難接受他們也必須得接受,因為跟坐在最上方負責仲裁選舉結果的長老會成員一樣,他們同樣很清楚,那是彌撒,教廷的彌撒。

    第6次選舉結果終于揭曉。

    情喇外,意料之中,還是沒有最終結果。

    看來蒂法諾督主教果然是在彌撒遠離教務中心的這些年爭取到了廣泛的支持啊,否則他的選票怎能連續6次不低于彌撒的選票?這樣的結果,想必哪怕是彌撒也都應該重視起來了吧?畢竟,紅衣大主教的選舉如果連續7次沒有結果,那候選人便會自動失去候選資格。

    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坐在選舉廳最左側候選人席位上的彌撒,包括他對面同樣坐在候選人席位上的蒂法諾督主教。

    他們就像前5次一樣依然好奇彌撒會有怎樣的反應。

    還是不理會,不表態,任由第7次選舉正常進行嗎?那樣的話,他這位教廷的驕陽可真是很有可能再次成為整個大陸都會矚目的焦點啊,並且還是一個不那麼榮耀的焦點。

    南方的大人們神情玩味,連續6次的沒有失敗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信心讓他們開始期待這位教廷年輕驕陽的負面情緒,即便不至于失態惱怒,可稍微皺眉表現出焦躁總該是很可能的吧?而來自迪亞歌王朝教區中立的大人們同樣期待,只是他們僅僅是期待這位教廷年輕驕陽究竟藏著怎樣的底牌?至于那些對彌撒有絕對信心的大人們,雖說他們斷然不認為彌撒會失敗,可6次的沒有結果依然是不可避免的讓他們稍微緊張了起來。

    都很好奇這位被教皇陛下親指為教廷下一代希望的驕陽,怎會陷入如此尷尬境地。

    真的只是因為教廷從沒有所謂‘代理紅衣大主教’的先例?

    眾目睽睽下,彌撒突然緩緩站了起來。

    瞧!

    他到底還是緊張坐不住了,哪怕他神情掩飾的再完美看起來再平靜,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像前5次那樣不表態,不理會,任由選舉繼續進行下一次了!

    南方的大人們甚至已經忍不住為這興許根本不值一提的勝利果實而微微激動!

    選舉廳里的氣氛一時間也陡然顯得濃郁了許多。

    這些,平靜起身的彌撒似乎都視而不見。

    他只是隨意掃了眼廳里的眾位大人們,很莫名其妙的嘆息道︰“抱歉,我的時間不多了,這場越來越乏味的宮廷式鬧劇差不多也該收場了。”

    然後就在所有人一頭霧水的同時,他將視線放在了他對面蒂法諾督主教的身上,迎著他這位最大競爭對手那張蒼老而平靜的臉,他突然微笑,一如從前的陽光,也一如從前的溫暖。

    他道︰“你們以為你們足夠聰明,可上帝要遠比你們更聰明,而他,站在我這邊。”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0 12:03
不朽王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白煙

    很難相信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能夠如此自信。

    可問題是他憑什麼?

    來自南方與蒂法諾督主教同行的大人們很快低頭竊竊‘私’語,意識到他們並沒有紕漏,彌撒也斷不可能順利當選後,他們終于安心將視線重新放回了那位年輕驕陽的身上,不過不可避免的是,這種安心多少還夾雜著謹慎忐忑——畢竟,那是彌撒,再多的準備再周密的計劃,也不足以讓他們擁有萬無一失的自信。

    而這個時候,彌撒已經將手中鵝‘毛’筆放回了墨水瓶,他徑自離開候選席走向選舉廳的正中央,然後站在那里,迎著眼前眾人或期待,或疑‘惑’,或忐忑等等復雜情緒,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似乎是在想些什麼,他就那樣安靜站著,一直到選舉廳再沒有任何聲音。

    他身前,是來自大陸各教區擁有投票選舉權的代表。

    他身後,是查驗票數擁有最終決定權的元老會代表。

    他緩緩說道︰“既然你們不希望我以督主教身份暫時行使諾伊教區紅衣大主教的權利,又說教廷從沒有所謂的代理紅衣大主教,那我遵從你們的願望,放棄成為諾伊的代理紅衣大主教。”頓了頓,他完全不去理會身前眾人猛然間的驚愕以及吵雜議論,只是轉身將右手放在左‘胸’膛,向身後的10位元老會代表微微躬身,隨後才一字一句繼續道︰“接下來,在最後一輪投票進行前,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我希望我能夠直接成為諾伊教區的紅衣大主教,而非代理大主教。”

    一片嘩然。

    連成為代理大主教的道路都崎嶇坎坷,他竟然還試圖直接成為大主教?

    教廷從沒有代理紅衣大主教的先例。但千百年下來又哪里有過未到40歲的紅衣大主教?

    一位來自南方的年輕司祭下意識站了起來,可能是由于他的突兀起身讓他頓時成為焦點,也可能是面對那位教廷驕陽避免不了的緊張。他局促不安,但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勇敢道︰“可您畢竟才39歲,依據教典,您並不能成為紅衣大主教,擁有候選紅衣大主教的資格,已經是主給您最大的榮耀了。”

    “教典有這條規定?”

    彌撒顯然是明知故問,不過還好,像是很快便意識到他這個態度實在不合適,他聳肩。( )微笑道︰“好吧,確實有這條規定,不過司祭,既然你提到了這條規定,相信你一定跟我一樣覺得這條存在了上千年的規定已經不適應我們這個時代,即使它可以繼續留存,那也應該作出某種程度上的修改,比如將40歲調整為35歲?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我們的聖烏爾班陛下自繼任以來,已經調整過不止一條教典法規。你們應當記得很清楚,教典最後一條︰教皇陛下擁有修改、廢除、增加教典法規的一切權利。”

    再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了。

    也斷然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再去質疑這位年輕驕陽憑什麼會認為教皇陛下會為他修改教典。

    因為如他所說,上帝終究站在他那邊。

    南方的大人們駭然後迅速‘交’頭接耳。潛意識中他們覺得事情不應該這樣,盡管彌撒所說的一切都有理有據,但他們肯定還能找到紕漏完成反擊,再說,帝都那些不希望彌撒成功當選的大人物們難道真的沒有其他安排嗎?于是很快,反擊的情緒越來越濃,甚至不等他們討論出最後結果,其中幾位大人便已經忍不住想要起身先去阻止彌撒。

    但他們最終還是沒能起身,因為就在他們慌‘亂’的同時。坐在最右側,從第一輪選舉開始便再沒有開口說話的老人緩緩站了起來。那一刻,盡管在這選舉廳。年輕的彌撒才是最耀眼的驕陽,可老人依舊輕松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台上的元老會代表。

    老人自然便是彌撒眼下最大的‘敵人’—蒂法諾督主教。

    這位在南方教區幾大行省都擁有莫大聲望、在元老會也擁有充分影響力的老人並沒有看向他的敵人,他只是平靜望著他的追隨者們,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嘆息︰這數十年來,盡管在他們這幫老人的苦心經營下,成功將整個南方教區捏成了一團,在教廷內部也擁有了相當程度的話語權,可畢竟,他們距離教廷的權利中樞聖約翰大教堂實在太遠了,這就導致他們的中堅力量,未來南方教區的繼承者們盡管能力不缺,手腕也不缺,可眼界到底還是有所局限。

    就像眼下,他的追隨者還局限于選舉廳內的斗爭,彌撒卻已經將斗爭上升到了教皇陛下的高度,如果他們繼續堅持斗爭,那他們真正的敵人將會是誰?

    與教皇陛下斗爭?

    “格局啊。”

    老人嘆息後迅速做出決定,他們確實還沒有失敗,蒂法諾也很願意相信,假如他們不顧一切繼續下去,就算最終也沒能阻止這位年輕驕陽的上位,也至少能夠在他光鮮的教袍下留下一片甚至很可能影響到他未來的污點——可關鍵是,有必要嗎?兩敗俱傷的結果真的很好嗎?

    他抬手示意南方教區的司祭主教們保持安靜,然後發出蒼老的聲音,他緩緩道︰“我老了……”

    “從南方的伊林行省到帝都,我足足坐了16天的馬車,那可實在談不上是一段愉快的旅程。”沒有理會選舉廳眾位大人的莫名其妙,老人將視線放到距離他不遠的彌撒身上,他接著道︰“來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次到了聖約翰我就不再回去了,畢竟路途遙遠,萬一我在回去的時候見了主,主問我原因,我又該如何回答?顛簸致死嗎?所以我想留下來,留在距離主最近的聖約翰大教堂,希望我能夠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聆听到主的聲音。”

    一頭霧水。

    很多人都沒能第一時間明白這位老人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就連南方的大人們也是在把握到老人所說他想留著聖約翰大教堂後,他們才恍然明白老人的意思。

    他們下意識情緒‘激’動想要阻止,有幾位與帝都權貴來往密切的大人幾乎已經亢奮喊出了他們還沒有失敗。

    但老人終究沒有給他們機會。

    他只是輕輕壓了壓他的手掌,他們便不得不繼續安靜。

    老人依舊平靜望著身前的年輕驕陽。

    彌撒沉默不語,但心中滿是贊嘆,他當然知道老人是用他退出競爭的方式為南方換取未來。

    他放棄了個人的榮耀征途,選擇了在聖約翰大教堂為他南方教權奠定最牢固的基礎,撐起最璀璨的星空。

    這是‘交’換,更是智慧的抉擇。

    對待大多數的敵人,當然應該毫不吝嗇給予鮮血;但有些敵人,卻只能給他敬意。

    彌撒想了想,說道︰“元老會主席團中廖恩斯主教的身體狀況不太理想,相信他會很願意接受您的幫助。”

    老人輕輕點頭,當‘胸’畫下十字手勢。

    彌撒還禮,眼神復雜。

    一切塵埃落定。

    聖約翰大教堂旁的選舉屋也終于再次燃起煙霧。

    月‘色’下,白煙裊裊。

    ……

    “看來我們年輕的彌撒督主教,哦不,現在應該是紅衣大主教終于想起今晚是他教‘女’的‘成’人禮了。”

    帝都道奇區盡頭的範多姆海恩城堡上,望著遠處夜空中的白煙,紫衣隨風舞動的戴安娜‘女’王輕輕皺眉,她想不明白,不明白為何整整升了6次黑煙直到第7次才終于完成選舉。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南方的蒂法諾那幫人不容小覷?這不可能,盡管不屬于教廷,但作為帝國首席國務卿,戴安娜‘女’王遠比蒂法諾督主教那幫人更清楚這次選舉的真正意義,那本來就是彌撒觸‘摸’到牧首權杖的第一步序曲,可以說,教廷上下也早就貫徹了彌撒必將成為教廷千百年來最年輕紅衣大主教的意志,既然如此,為何還‘花’費如此長久的時間?

    是因為彌撒還想通過這次選舉做些其他事情嗎?

    在她身後,同樣看到了白煙的‘露’茜婭並沒有關心這場選舉中的晦澀內幕,她只是看著白煙,隨意道︰“接下來,等這位教廷史上最年輕的紅衣大主教出現在紫羅蘭莊園,是不是也就意味著今夜的一切都結束了?這樣看來,那個荒原來的該死的家伙未必真的是必死無疑reads;。”

    “不,這是兩件事情。”

    戴安娜‘女’王摩挲著指上指環,輕輕道︰“雖然並不清楚君士坦丁老公爵跟彌撒究竟有著怎樣的協議,但彌撒會幫助索菲婭,卻肯定不會‘插’手阿爾弗雷德繼承人所面臨的問題,他應該知道,如果他想要帶奧古斯都離開帝都,除非他願意站在整個帝都貴族階層的對立面。”

    “難道他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奧古斯都?”

    “當然,盡管這很遺憾,但可惜阿爾弗雷德的那座金礦實在不夠大。”戴安娜‘唇’角微揚,滿是嘲‘弄’。

    ‘露’茜婭嫵媚的臉孔泛起猶豫,‘欲’言又止。

    “安娜,您也真的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阿爾弗雷德伯爵唯一的繼承人死在帝都?”

    戴安娜‘女’王悄然轉身,她有些奇怪的盯著‘露’茜婭的眼楮,直到後者微微低頭,似乎是不敢與她對視,她才收回視線。

    然後過了很久,她突兀的說了一句‘露’茜婭完全不能理解的話。

    “有的時候,我們只能做出錯誤的選擇,或許這樣,才能走上正確的道路。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0 23:50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契約

    紫羅蘭莊園。

    抬頭看向樓上卻並沒有看到伊麗莎白的索菲婭瞬間慌亂,還好匆忙上樓的她迎面碰上了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伊麗莎白,她鬆了口氣,突然意識到這種情況下她的紫羅蘭實際上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安全,想了想,徵求伊麗莎白的意見後,她還是讓伊麗莎白留在她身邊,跟她一起回到客廳。這中間,在走下樓梯時,伊麗莎白第一次看到莊園外草地上的慘烈戰況,儘管那裡一片混亂,可她肯定還是看到了渾身沐浴著鮮血的奧古斯都,這從索菲婭握著伊麗莎白的手上可以輕鬆感覺得到,她的顫抖輕易流露了她全部的絕望。

    索菲婭知道她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了。

    否則奧古斯都真的會死的。

    她手中確實還有力量或許可以改變外面的戰局,但她已經意識到她不能隨便動用她最後的力量,因為佛羅多,她瞭解他的卑劣,便當然知道沒達到他想要的結果之前,他肯定會全力阻止她任何想要幫助奧古斯都的安排,這就意味著她其實再沒有其他選擇了。

    她只能投降。

    她們回到客廳,走到索菲婭私人管家尼古拉斯的身旁,看著不再微笑的尼古拉斯,索菲婭滿含歉意的艱難微笑。

    一旦她選擇了投降,因她而導致家族遇襲的尼古拉斯日後該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尼古拉斯深深嘆息,想要開口但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苦苦笑了笑,他緩緩搖頭。

    不知道是想要勸阻他的公主殿下,還是示意不必抱歉。

    索菲婭再不遲疑,她逕自走到那著那張羊皮卷的桌子旁。面無表情看了眼佛羅多,完全沒有理會君士坦丁其他人的熱切眼神,她毅然拿起鵝毛筆。隨手簽下了她的名字,然後將羊皮卷遞給佛羅多。她毫不掩飾她的憎惡,道︰「我答應你們的條件,但是佛羅多,希望你能夠履行你的承諾,如果你身上真的還流淌有君士坦丁的血液。」

    佛羅多神情不變,沒什麼值得慶祝的,就算索菲婭堅持到現在所展現出的堅韌心性確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那又怎樣。結果才最重要,不是嗎?

    他接過羊皮卷,身旁君士坦丁家族的沃德夫,瑪恩等人終於肆無忌憚的流露得意,不過佛羅多倒沒有拖延,很快履行他的承諾向他身旁的繼承人圖靈道︰「既然你的妹妹做出了決定,我們當然應該拿出我們的誠意,通知你的人,讓斯坦福那幫人安靜一些,畢竟是君士坦丁小公主的成人禮。這裡可是君士坦丁的紫羅蘭莊園,他們必須得敬畏。」

    「遵從您的吩咐,我的父親。」

    圖靈微笑。可說了這一句,他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反而是悄然眯起了眼楮,緩緩道︰「可是,由於莊園外金槿花重甲騎士團與斯坦福的騎士們戰爭場面太混亂,我擔心我的人留在外面會造成誤會,已經通知他們先回去了,這個時候再讓他們過來,怕是需要時間。不知道那個卑微的罪民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他又笑了笑,露出森然白牙。看了眼外面在地上再次狼狽翻滾的奧古斯都,他殘忍道︰「要怪也只能怪她。何必進行那些無謂的掙扎浪費時間!」

    佛羅多皺眉,似乎圖靈這些話與他無關,他完全一無所知。

    始終站在一旁沒有插手的哥倫王子與奧斯汀暗暗嘆息,索菲婭是足夠聰明,但她終究還是太稚嫩,貴族間的骯髒手段她怎麼可能全部瞭解?

    他們將視線放到索菲婭身上,甚至哥倫王子已經在考慮,為了讓索菲婭不至於太難過絕望,他是否有必要插手這件事情?反正已經不是君士坦丁的家事了不是?

    至於那個罪民,至於斯坦福和他之間的仇恨,只要最後讓他死不就行了?

    很難嗎?

    他在衡量,卻突然注意到索菲婭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絕望,反而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佛羅多的骯髒卑劣,她只是冷冷笑了笑,咬牙切齒道︰「不用你的人幫忙,你們只需要安靜看著,我自己能夠維護紫羅蘭莊園的尊嚴!」

    這就讓人驚嘆了。

    哥倫王子眼楮微亮,難道索菲婭還有其他安排?

    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之所以沒有動用她最後的力量反抗,選擇簽下羊皮卷,索菲婭自然是僅僅希望佛羅多能夠不阻撓她的人,至於她簽了字,佛羅多便會給奧古斯都提供幫助,這樣的想法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她也真的不會那麼天真。

    按照她的思路,她簽了契約,起碼足夠換取佛羅多的不阻撓,再怎樣,作為君士坦丁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佛羅多應該不會無恥到那種地步吧?

    她想著,便望向了她的私人管家尼古拉斯。

    可她顯然還是低估了佛羅多。

    沒等她吩咐尼古拉斯,站在佛羅多身旁的圖靈率先開口,神情說不出的輕鬆︰「是在等德赫亞嗎?哦對,就是祖父給你的那對那隊護衛,我個人的建議是,不用指望他們了,你要知道,今夜可是你的成人禮,以祖父對你的喜愛程度來說,他必然是會來的,既然外面那麼亂,德赫亞他們當然應該在外圍等著祖父的馬車——你不妨猜猜看,我跟德赫亞說是祖父交代他在外面等著,那他會不會違抗祖父的命令?」

    索菲婭的嘴唇頓時沒有了一絲血色。

    那的確是她最後的力量,也是老公爵給她私人的最後力量。

    她這時當然知道既然圖靈這樣說,德赫亞肯定是離開了莊園,畢竟,老公爵給她的人,她接手時間太短,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控制。

    她死死咬著她的唇,豁然轉頭看向圖靈,看向佛羅多,就連唇角泛起了鮮血。她都絲毫不覺。

    眼前徹底黑暗。

    絕望中,索菲婭甚至沒有聽到客廳裡突然響起一道濃重的嘆息。

    ……

    「不用太憤怒,你畢竟還年輕。能做到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再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樣的佛羅多。」

    溫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突兀響起,下一刻,包括佛羅多,哥倫王子,奧斯汀等人第一時間都轉身望向了客廳門口。

    彌撒。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這裡,就連站在客廳門口前走廊上看著草地上殺戮的貴族們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他就像憑空出現在了那裡,更像他似乎很久以前就在那裡看著這一切。沉默旁觀著這一切。

    索菲婭頓時睜大了眼楮,鬆開伊麗莎白的手,她毫無淑女風範的幾步走到彌撒身前,直接抱住他的手臂,似乎是抓住了她全部的希望,眼淚再忍不住一下子奪眶而出。

    她焦急而喜悅的哭泣,指著草地上再沒有力氣爬起來的奧古斯都,她語無倫次哽咽道︰「彌撒,彌撒,救他。不要讓他死,他不能死,你快點救他!」

    彌撒輕輕嘆息。

    滿是心疼的輕撫了索菲婭金色的長。他沒有說話,反而拉著索菲婭的手走進了客廳。

    哥倫王子起身向他見禮。

    奧斯汀以及客廳裡君士坦丁的所有人都恭敬向他行禮。

    依舊身穿黑色教袍的彌撒在胸膛畫下十字手勢認真還禮。

    只有佛羅多始終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彌撒還是沒有理會索菲婭的焦急,他向著佛羅多突然笑了笑,道︰「也是奇怪,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有一種重新認識你的感覺。」

    無論身份權勢都沒有必要太畏懼彌撒的佛羅多同樣微笑,這時的他彷彿重新找回了他詩人的氣質,他笑道︰「如果這是你的讚揚。我會接受,可如果這是你變相的嘲諷。那我可就只能當作沒有聽到了。」

    彌撒愕然,隨即笑的更開心了。他很隨意的說道︰「對了,在教堂選舉廳裡,我等了很長時間,還是沒有等到你安排的人出來阻撓我的競選,這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我突然意識到既然沒有誰能夠阻止您披上紅衣,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得到我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嘛。」他揚了揚手上索菲婭簽署的羊皮卷,依舊微笑。

    彌撒神情玩味的打量了他片刻,搖了搖頭,笑道︰「佛羅多啊,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長進,你真的認為逼迫索菲婭簽了那些東西就足夠了?我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你的條件無非是讓索菲婭離開帝都,放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可難道你就沒想過,或許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結果?你要知道,在君士坦丁的封地,索菲婭才是名副其實的君士坦丁公主殿下。」

    佛羅多沒再說話,儘管還是微笑,可眼神已經漸漸流露慎重與陰沉。

    彌撒顯然還想說些什麼,但索菲婭卻根本不會再讓他浪費時間。

    她在他身後惡狠狠的打斷了他。

    於是彌撒只能無奈轉身。

    他看著索菲婭滿是淚水的眼楮,有些頭疼的撫額輕揉,他艱難苦笑。

    過了很久,當索菲婭滿是希翼的眼神逐漸灰暗,他才嘆息道︰「我很抱歉……」

    不過僅僅說了四個字,他便再也沒有辦法說下去了,因為就是這四個字,讓索菲婭如同木偶一步步遠離了他……她像是完全不認識了她的教父——這個她在世界上最相信最相信,最依賴最依賴的人。

    「你……」索菲婭到底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彌撒不忍再看她的眼楮。

    轉頭,卻不小心看到了那邊安靜站著的伊麗莎白。

    他其實見過伊麗莎白,在諾伊那家名叫『洛克菲勒的蚊子』的酒館,那個時候她是和她哥哥奧古斯都一起去的,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時候的她為什麼還能如此安靜?跟索菲婭的絕望相比,她站在那裡,簡直就是一朵安靜的小白花。

    難道她不在意她的哥哥奧古斯都?

    彌撒疑惑,但沒有多想,他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說道︰「我很抱歉索菲婭,可我不能插手他的事情,他的事情遠比你想像中還要複雜。」

    總不能告訴索菲婭,奧古斯都之所以面臨這樣的處境,本身就是帝國席國務卿戴安娜女王的佈置吧?

    他勉強笑了笑,想要說些什麼,可他不過剛向索菲婭走了一步,索菲婭便猶如受到了驚嚇退了一步,甚至要不是伊麗莎白扶住了她,她差點摔倒地上。

    「這是他的選擇,這是他要走的路……」

    彌撒艱難試圖勸解索菲婭,這樣的索菲婭確實讓他憐愛,但又無奈。

    然而。

    他剛說完第一句,便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他的眼楮陡然眯起,豁然望向客廳外的草地邊緣。

    眼中流露深深戒備。

    直到這個時候,客廳裡的人才終於察覺到客廳外的詭異安靜——廝殺聲消失了,站在走廊旁觀草地的貴族們也沒有了幸災樂禍的議論紛紛,就像見了鬼,一片死寂。

    這一夜,整個史詩大陸,都將永生難忘。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0 23:52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戰神阿瑞斯

    皎月銀亮。

    懸浮半空的小女孩右手手心緩緩凝聚一團光暈,那光暈散發柔和光芒,與夜空皎月構成完美比例,像是她將銀月握在了手中。

    然後光暈迅速拉長,竟然漸漸形成『門』的雛形,但也像是一隻豎立著的巨大眼楮在眺望前方,令人不敢直視——而直到這個時候,草地上依然沒有人知道這小女孩究竟是誰,更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做什麼,她手裡那道門又究竟連接哪裡,他們只能仰視著她,莫名的恐懼讓他們窒息,甚至靈魂深處都開始不可抑制的顫慄。

    她猛然將光門拋向大地。

    那一瞬間,光門照亮了她的臉,便也照亮了她的眼,她的眼中只有眼白,跟她揚起的唇角,構成一副格外殘忍的畫面。

    光門落地,彷彿連接天與地。

    「主啊……那是,那是空間割裂!」

    所有人驚恐,但又理解不了這一幕的情況下,藏身黑暗中的皇室荊棘花8級大魔法薩烏拉脫口尖叫,他畢竟在魔法的領域攀爬了大半輩子,當然能夠漸漸捕捉到周圍魔法的波動,可問題是,這怎麼可能?大陸上消失了數百年的空間魔法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小女孩的手中?

    他完全不敢相信他的眼楮,但又不得不去相信,這兩種極端幾乎讓他崩潰。

    他僅存的最後意識也只能讓他下意識的一遍遍重複︰「快,快阻止她,門的另一端一定有著的東西!快阻止她……」

    在他身旁,另一位8級大魔法師拉維奇已經開始吟誦咒語,他們比所有人都更清楚阻止這個可怕魔法成形的重要性。

    可是很快,他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他的精神力依然充沛,魔力也絲毫未減,可他甚至連一個最基本的小火球都無法凝聚。

    那究竟是什麼?

    拉維奇苦苦思索,望著懸浮半空的小女孩,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睜大了眼楮。死死盯著空中的她,蒼老的面孔也瞬間失去最後一絲血色。

    這個將整個人生都奉獻給了魔法世界的老人,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他全部的信念,他的眼神蒼白而呆滯。望著那可怕的小女孩,他全然絕望。

    「術魔禁斷。」

    第一法︰術魔禁斷,意味著只要有掌握這個魔法的人在,只要她想,那所有魔法都將不可能施法成功。也必將消弭無形。

    這一夜,史詩大陸數百年不曾再出現過的第一法︰術魔禁斷、第二法︰空間割裂,重現帝都。

    ……

    很久以前,小蘿莉捷琳娜曾經跟奧古斯都說過,既然他的身體裡有兩個靈魂,那他除了可以走上騎士的道路,也必然還會擁有另外一種力量,後來,奧古斯都果然擁有了屬於他的純精神力魔法『意念干涉』,證實了小蘿莉的判斷。所以從那時起。奧古斯都一直都很好奇和他一樣擁有兩個靈魂的捷琳娜,除了第五法︰死亡纏繞,她究竟還掌握著別的什麼力量?這個問題他問過,可惜那時小女王捷琳娜根本懶得理他,只是丟給他一句,葉卡捷琳娜女皇陛下需要刻意去掌握所謂的魔法嗎。

    這個答案奧古斯都當時不懂。

    現在他懂了。

    哪裡有什麼別的魔法,別的力量,這個世間,只要是魔法,只要是力量。只要她想掌握,便可以輕鬆掌握。

    因為早在千年前,她就已經是這大陸最近神的存在。

    都說教皇是神在人間的使徒,而她。則是神的敵人。

    ……

    光門徹底成形,紫羅蘭莊園也頓時明亮如白晝。

    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們望著那四周被光暈環繞的光門正中央,沒有人知道那無盡的黑暗是不是通往地底最深處的幽暗地獄,也沒有人知道那像一張巨口的黑暗是不是會吞噬人的靈魂,他們只能恐懼看著它。即便是行走在黑暗中守護胸前十字徽章的守夜者也都不敢妄動,只能保持警惕。

    至於走廊上的貴族大人們,還能保持站立就是他們最大的勇氣了。

    「咚,咚。」

    光門黑暗中的深處毫無徵兆傳來沉悶巨響,像是有人在擂動戰鼓,但又像是有人在奔跑,腳步踐踏大地的聲響——可如果是戰鼓,究竟那裡是何人在擂動?如果是奔跑撞擊大地,又該是怎樣的人,或者是怎樣的生物奔跑,才能撞擊大地發出如此恐怖的響動?

    走廊上,已經有幾位大人感覺到雙腿隱隱發軟。

    下一刻,隨著懸浮半空的小女孩陡然叫喊,他們更是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她站在半空向著光門深處竭力嘶吼。

    「阿瑞斯!」

    「吼!」

    明顯是回應她的呼喊,光門深處的巨響猛然間越發急促,也越發清晰,並且著巨響,草地上所有人,包括守夜者秩序長,克拉克伯爵也都感覺到,便連他們的心臟都不再受他們控制,似乎那巨響就是節點,他們的心跳也只能隨著巨響的頻率急促跳動,幾乎就要跳出咽喉。

    光門瞬間綻放最璀璨的光芒。

    銀月在這光芒下也只能悄然隱去。

    這種程度的光芒當然不是人的肉眼所能承受,草地上的人也都下意識閉上了眼楮,不敢再看。

    過了很久。

    不知道是誰率先睜開了眼楮,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因眼前看到的,而歇斯底里的尖叫,整個草地一片混亂,走廊上也幾乎再沒有站立的人,他們都用盡全力仰著脖子,望著草地上從光門中走出來的巨大身影,絕望而呆滯。

    那就是傳說中被驅逐到最北邊最北邊的泰坦巨人嗎?

    可他們不是被上帝詛咒再也不能踏足人間了嗎?

    ……

    四道巨大人影將整個天空都完全遮蔽,他們分散在草地上俯視腳下,巨大的臉孔上神情格外狂躁,恰好將小女孩圍在正中間,彷彿一道根本不可能被摧毀的堅實堡壘。

    距離小女孩最近的一個巨人試著蹲下他龐大身軀,草地也瞬間被他佔據一片。

    小女孩已然從半空中跌落,摔倒在了地上,也摔倒在了奧古斯都的身旁。

    她再沒有力氣了,她原本就處於人生中最虛弱的階段,身體裡的惡魔也無時不刻的在跟她搶奪著身體的控制權,今日施放的魔法本身就超出她身體的負荷,此時的她根本是隨時都會陷入深深的睡眠,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她滿是哀傷的看著躺在身旁的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身下的鮮血將他二人連在一起。

    她努力伸出她的小手去握住奧古斯都的手,難過的流出了眼淚。

    「奧古斯都,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能看到你了……」

    奧古斯都淚流滿面,但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走,我捨不得你,我花了上千年的世間才遇到你……」

    她越來越虛弱,話語也越來越輕,甚至低不可聞。

    哪裡還像前一刻俯視大地的葉卡捷琳娜女皇陛下。

    在她身旁,已經蹲下了身體的泰坦巨人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陷入最終的沉睡,他伸出巨大手掌將小女孩握在手中,然後雙手捧著虛弱的捷琳娜,巨人龐大的五官流露出深切的哀傷,他用他碩大的頭顱去蹭了蹭手心的捷琳娜,發現後者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假裝很生氣的去戳他的雙眼,他嗚咽悲鳴。

    他小心翼翼的將捷琳娜放在他的肩頭。

    就像他剛出現在荒原時那樣。

    可惜小捷琳娜再也不能像那時一樣坐在他的肩膀,搖晃雙腿,哼著古怪的歌謠了。

    他猛然站了起來,天空彷彿就在他的頭頂。

    他扭頭看了眼靠在他脖子上的捷琳娜小女王,又低頭俯視腳下人類。

    就是這些人類,就是這些螞蟻,小捷琳娜才會這樣嗎?

    憤怒充斥他的胸膛。

    這個泰坦一族擁有千年來唯一戰神體質的天選之子向著腳下,向著天空,瘋狂咆哮!

    這一夜,戰神阿瑞斯橫跨空間,路過人間。

    ……

    可能也是他的咆哮,他肩頭的小捷琳娜艱難睜開了眼楮,像是連一眼都懶得去看腳下人類,她靠在阿瑞斯的脖子上,虛弱而堅決的緩緩道︰「阿瑞斯,我要他們都去死。」

    阿瑞斯重重點頭。

    「那就讓他們都去死好了。」

    ……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0 23:55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解釋

    巨人怒吼。

    遠古時期便被稱為眾神私生子的泰坦一族,在今夜再次詮釋他們為何會是渺小人類的噩夢。

    阿瑞斯揮動巨掌,三頭身高至少六米的巨人各自踏前一步,大地震動,他們腳下除了擁有9級斗氣力量的克拉克伯爵,以及本身便行走在黑暗中的守夜者外,根本再沒有人擁有反抗的勇氣。因為他們面前的生物,是哪怕他們仰斷脖子都不可能看清臉孔的巨大生物,這種視覺上的沖擊所帶來的靈魂上的顫栗,直接讓他們愣在了原地,毫無反應。

    甚至面朝莊園走廊的那頭巨人,抬腳踏地,便也輕易踩死了兩位站的太靠前的貴族大人,頓時濺起滿地血肉。

    草地上不可避免的陷入瘋狂。

    根本是單方面的屠殺,面對泰坦巨人這種只存在于游吟詩人渲染的故事中,與他們原本也應該是兩個世界的龐大生物,他們下意識哭嚎逃竄。

    至于守夜者,到底背負著主的榮耀,在堅定信念的支撐下,守夜者倒是勇敢的向巨人揚起了手中長劍,只是很快,當其中一名守夜者在同伴以血肉身軀換來的機會,將長劍狠狠刺向巨人的腳踝,發現以他6級斗氣力量來說,他連巨人的皮膚都不可能劃破後,他便知道,他們距離死亡其實也只有一步之遙。

    克拉克伯爵神情猙獰。

    經過最初的狼狽躲避,在羅德里安與卡斯蒂亞的配合下,擁有9級斗氣力量的他終于成功刺穿了身前巨人的小臂,並且戰斗中,他已經知道這種龐大生物身軀強悍,力量可怕,但終究行動過慢,靈活程度上太過笨重,只要給他時間,他總能在這巨人身上多留下幾道傷口。最終完成格殺。可關鍵在于,他哪有那麼多時間,要知道,今夜君士坦丁小公主的成人禮。來的相當一部分人也是試圖復仇的斯坦福人,這樣等下去,斯坦福的人死的多了,皇帝陛下會怎樣想?與卓洛區對抗,他們本身就力量薄弱。再有損傷,他們以後又該如何與卓洛區抗衡?

    他狠狠咬牙,望向草地上早便昏死過去的奧古斯都。

    誰能想到這個來自荒原,一無所有的卑微罪民竟然能在帝都掀起如此巨大風浪?

    就在他分神的同時,羅德里安伯爵驟然慘叫,又驟然停止。

    克拉克臉色劇變望了過去,便看到巨人一拳狠狠砸在羅德里安的頭顱上,直接砸在草地,將地面都砸出一個深坑。

    泰坦,本就是為戰而生。何況是這三頭泰坦一族中專門守護成長期阿瑞斯的精銳戰士。

    羅德里安伯爵直接死透。

    有多少年帝都再沒有這樣慘死過一位伯爵大人了?

    ……

    莊園客廳門口。

    早在捷琳娜出現在草地時便走到了門口的彌撒神情凝重,他看到了空間之門,也感受到了那個可怕小女孩擁有的術魔禁斷,說實話,他不意外,那兩種在大陸上消失了數百年的魔法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他也能夠接受,因為他很早就知道這個阿爾弗雷德繼承人身旁的小女孩,當初他查過,也知道她是北境巫妖薩滿的王。所以對于北境那些強大而神秘的種族,尤其是其中的一位王,哪怕再多再可怕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他都不會太驚訝。

    他終究曾經去過北境。

    但他不明白。就在剛剛,他為什麼隱約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她不是死了上千年嗎?

    就連他所知道的關于她的事情,也只是從教廷相關書籍中才知道,要不是異端裁決所對她的氣息有一段詳細描述,彌撒甚至不敢相信他所感受到的氣息,會是她的氣息。

    葉卡捷琳娜女皇居然還活著?

    彌撒深深皺眉。就算他可以暫時不理會這件事情,也勉強可以解釋為這個大陸很大,他理解不了的事情也肯定還有許多,但最最讓他困惑的是,葉卡捷琳娜女皇為何會跟阿爾弗雷德的繼承人如此親密?他當初以為奧古斯都只是莫名其妙認識了薩滿的王,可現在看來遠遠不是那麼簡單。

    如果僅僅是認識,那她怎會為一個人類,在她最虛弱的時候不惜耗盡她所有的靈魂力量?

    她想盡辦法活了上千年,可為了救奧古斯都,她竟然不惜一切,甚至……死亡?

    本以為對奧古斯都以及阿爾弗雷德家族足夠了解的彌撒,突然覺得他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他眼前一團迷霧。

    與此同時,他想的投入,便沒注意到身後那些人望著他的各種眼神。

    哥倫王子也好,奧斯汀,弗羅多等人也好,在經過最初的震撼悚然後,眼見從空間之門中跨越而來的泰坦巨人肆虐草地,草地上的大人們哭嚎慘叫,血流成河,當然下意識只能望向他,因為他們都知道,如果說眼下紫羅蘭莊園里,還有人能夠阻止泰坦巨人的話,那一定,也只能是彌撒。

    然而彌撒始終無動于衷,一如先前奧古斯都瀕死時,他也無動于衷。

    ……

    死亡成為草地上的主旋律。

    哀嚎慘叫,逃滾飛奔,草地上徹底混亂成一片,貴族們哪里還記得什麼優雅體面,在這時他們的眼中,能活著離開草地興許才是他們最大的體面,他們再也沒心情等待那個卑微罪民去死了,並且有可能的話,他們更願意那個該死的罪民站起來,結束這該死的一切。

    于是因為太混亂,便就沒人注意到有一道黑影悄然落在草地,然後迅速出現在了躺在地上的奧古斯都身旁。

    老弗農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任由他抱著他的少爺趁著黑暗與混亂,離開了草地。

    有可能的話,他當然不放心將他的少爺交給這個眼中只有利益的冒險者,可眼下他還不能離開,否則不要說他的少爺,便連捷琳娜,恐怕都不能離開。

    他看著他的少爺消失在黑暗中,又看向客廳里站在彌撒身後的小姐,他想了想,覺得小姐應該沒有安全問題,他再不遲疑,猛然跺腳,借力直接踏上莊園主樓的樓頂,然後落地,向著帝都的中央一路前行。

    大約走了幾分鐘,他感受到身前的氣息,便停下了腳步。

    那里,有一位跟一樣銀發修長,身穿灰袍的老人正向著紫羅蘭莊園而去,他的速度很快,夜色中也幾乎只能捕捉到他的殘影,可是,在他極速前行中,他看到了等在路上的老弗農,便不得不停下腳步,向老弗農走去。

    帝國不敗戰神迦太基。

    他似乎有些不解老弗農為何站在這里,可等他看到了老弗農沒有脫掉的白手套,他便知道了答案。

    “你要攔我?”

    老弗農沉默沒有理他,只是隨意將沾染血跡的白手套緊了幾分。

    “為什麼?”迦太基皺眉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從前你和你的伯爵去往北境原本就是防止北境的巫妖南下,可現在他們就在紫羅蘭,你為何攔我?”

    “那里有個小女孩,我想我的少爺應該很不願意看到她有意外,即使我的少爺現在昏迷,可我依然應該為他做好這些小事。”

    老弗農一如既往的固執刻板。

    迦太基挑眉道︰“你不要忘了,你的少爺是阿爾弗雷德的繼承人,阿爾弗雷德的事情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不知道不重要,但你們好像忘了,阿爾弗雷德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迦太基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個老怪物肯定是不會讓他過去,他將手中長劍垂在地下,沉聲道︰“你覺得,如今的你,攔得住我?”

    依舊沒能回到巔峰的老弗農漠然道︰“除非你想死在這里。”

    他說的是你想死在這里,而不是我死在這里。

    迦太基皺眉,沉默。

    直到紫羅蘭莊園里的慘叫哀嚎模糊傳到這里,落入他耳中,他才緩緩道︰“這件事情,阿爾弗雷德要給陛下一個解釋。”

    解釋?

    從來到帝都,他的少爺便無數次命懸一線,他的小姐又屢遭欺凌百般委屈,他從沒有說過什麼也沒有做過什麼,可那並不意味著老弗農就真的只是一個刻板而沒有情緒的人,他只是習慣了聽從他的少爺,也將他所有的情緒都壓在了心中,沒有流露。

    可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讓他再不掩飾他的憤怒。

    他認真看著這個波旁皇室的不敗戰神,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訴波旁的皇帝,想要解釋,讓他來荒原見我的少爺,阿爾弗雷德在那里等他。”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1 00:04
第一百八十六章 涇渭兩立

    「守夜者差不多就要完蛋了,要是我沒有猜錯,那個白袍男人應該就是這四組守夜者的秩序長吧?異端裁決所這個自詡為"行走於黑暗中守護主的榮耀"的畸形機構沒什麼太大變化嘛,哦不對,還是有點變化的,好像是……墮落了?誰能想到面對泰坦巨人這種不折不扣的黑暗生物,一位守夜者秩序長居然想要逃跑?如果他不跑的話,興許他們還能堅持的久一點,最後僥倖活下來那麼幾個也不是不可能,難道他就這樣背棄了他的主,背棄了他的信仰?這可實在不像是我印像中的異端裁決所,怪不得那些老傢伙終於都忍不住跳出來,試圖做出改變,再不改變,教廷怕真要完蛋嘍。」

    「不過那個扛著巨劍的男人不錯,是我喜歡的人類類型,他居然刺傷了烏爾邦!你可能不認識烏爾邦,沒關係我告訴你,這傢伙可是泰坦阿瑞斯親衛中最強大的一名泰坦戰士,哈,瞧著這個沒腦子的傢伙被一個人類當猴子耍,活脫脫一頭大笨熊,還真是有意思。早聽我的,捨棄部分力量多鍛鍊敏捷程度,他怎麼會被如此羞辱?真是活該……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用,那畢竟只有一個這樣的人類,等到我們的阿瑞斯徹底失去耐心參與戰鬥,那裡的所有人恐怕都得死,真開心,有多久沒再見過巫妖肆虐人間的場景了?儘管很遺憾,死的人還是太少,戰場還是太小了。」

    在帝都心臟最高建築的頂端,一個男人遠眺紫羅蘭莊園,喋喋不休。

    他有著一頭格外引人注目的雪白長發,但看起來年齡似乎並不蒼老,臉上的肌膚細膩而光滑,比帝都每天至少花一個小時保養的貴族小姐們來的還要完美,尤其是那雙狹長而妖異的眼眸,搭配他的披肩白髮。簡直跟"創世紀"中描述的神身邊的七位天使形像一模一樣。

    而他身旁,依然坐在高樓邊緣的中年男人還是那副憨厚形象。

    蓬亂的雜發,比農夫還要農夫的惇厚臉孔,似乎屬於他的永遠都只有這一副形象。

    他已經在這樓上坐了好幾天了。從那個粉裙小女孩決定離開,他便坐在這裡,一動不動。

    他聽著身後白髮男人不停的絮絮叨叨,望向紫羅蘭卻發現他根本不可能像後者一樣,能夠在黑夜中看到那麼遠。不免心中腹誹了句"該死的巫妖薩滿",隨後不耐煩道:「阿爾薩,你煩不煩?即便你繼承了薩滿大祭司的傳承,可你怎麼還是跟從前一樣囉嗦?」

    有著天使的形象,卻是北境巫妖薩滿大祭司的白髮男人笑了笑。

    「是,我是沒什麼變化,可你不也一樣?三十年前我認識你的時候,一桿銀槍縱橫北境的大陸第一騎士,只會沉默而委屈的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成為範多姆海恩夫人,

    連嘗試都不敢嘗試。三十年後。還是這樣……想幫我的陛下,你卻眼睜睜看著她最虛弱的時候獨自走向那個該死的莊園;覺得你是人類,不能幫助巫妖?可現在又這樣看著你們人類被泰坦屠殺,你這個大陸第一騎士卻無動於衷,你矛盾不矛盾啊你。」

    明顯是不喜歡被人提起他的事情,阿爾伯特皺眉。

    但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薩滿大祭司阿爾薩挑唇冷笑,似乎完全不擔心徹底激怒這位大陸第一騎士會面臨怎樣的後果,他繼續道:「喜歡不敢說,想幫不敢幫,想殺又不忍心殺。我真懷疑你是走了什麼運才能爬到第一騎士的位置,連你這樣都能成為第一騎士,我對荒原上那個小傢伙的未來就更充滿信心了。」

    阿爾伯特還是沒有理他。

    他也早就知道這個該死的薩滿究竟有多刻薄有多囉嗦,他只是自顧自沉聲道:「她會死嗎?」

    「死?」

    阿爾薩不屑揚眉:「這個大陸。沒有人能讓我的陛下死,除非她自己不想活。」

    ……

    「好狂妄的口氣。」

    阿爾薩話音剛落,從他身後樓頂另一端的黑暗中緩緩走來一位老人,他身穿黑色教袍,整齊而一絲不苟,胸前懸掛十字架。清楚表明他的身份,但比起這些,最引人注意的還是他教袍領口處所繡著的那團金色圖案,仔細看來,隱約可見是一雙翅膀的輪廓。

    教廷,聖事部,法比安。

    如果說教皇陛下毫無疑問是處於教廷金字塔的最頂端,那麼執掌聖事部的法比安,異端裁決所的掌握者,以及元老會主席團的主席,還有教廷騎士團的團長便是當之無愧的教廷四大巨頭,在這一夜,泰坦巨人橫跨帝都,大肆殺戮的情況下,教廷四大巨頭之一親自親來,並非不可理解。

    不過,不難想像一旦傳出教廷聖事部巨頭竟與巫妖薩滿大祭司同時出現,可能會為人類世界造成怎樣的震撼。

    法比安漠然看著阿爾薩,教廷與北境各黑暗種族本身就勢不兩立,他對這個薩滿大祭司身上的黑暗氣息便尤其排斥,遠遠站在樓頂的那一端,他平靜道:「既然你的女皇暴露了她的氣息,眼下她又不可能再開出一道空間之門,你憑什麼認為她還能離開?」

    「所以我來了。」

    阿爾薩瞇起他狹長的眼睛,很快又刻薄道:「法比安,你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副上帝最大你老二的嘴臉?不要忘了,你頭上還有烏爾班,如果是烏爾班那個老傢伙親自從聖城趕來,我和我的陛下也就認了,關鍵你不是,你甚至連我都未必能夠留下。」

    「是嗎?你真的認為一個最虛弱的葉卡捷琳娜也需要烏爾班陛下親自前來?」

    法比安輕輕揚唇,突然伸手指向遠處的紫羅蘭莊園。

    在那裡,即使黑暗中阿爾伯特的視線看不到那麼遠,可他依然能夠清晰感覺到,至少有五名擁有龐大光明氣息的人出現在了那裡。

    感官先天便比阿爾伯特更強悍的阿爾薩當然也能察覺,但他只是不屑冷笑。

    「我來接我的陛下回去,當然也不可能一個人來。」

    他說完,同樣是在紫羅蘭莊園那裡,似乎漆黑的夜幕愈發深沉,與龐大的光明正面對抗,也涇渭兩立。

    最純粹的光明與最純粹的黑暗,似乎下一刻便會產生最直接的碰撞。

    法比安沒再說話。

    反倒是冷笑的阿爾薩緩緩伸手,向著誰都看不到的夜空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1 00:07
第187章 如何離開

    肩上的婕琳娜越來越虛弱,周圍的危險氣息也越來越強烈,泰坦王儲阿瑞斯便漸漸失去了耐心,他確實不擔心所謂的人類強者趕來圍殺,好戰因子本身就是構成他生命的重要部分,只是他不得不考慮一旦他被人類拖住了腳步,拖的時間太久,婕琳娜怎麼辦?她還能堅持多長時間?所以眼看烏爾邦遲遲奈何不了那個渺小的人類,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肩上的婕琳娜,終於還是皺眉發出了沉悶的低吼,示意烏爾邦退後。

    巨人烏爾邦顯然憤怒不甘,但又不敢違抗阿瑞斯的意志,他只能將他的憤怒宣洩於大地上,狠狠跺腳,竟然造成一陣小規模的強烈地震。

    他狠狠盯了眼那個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不敢與他正面碰撞的人類,轉身退到阿瑞斯身後。

    阿瑞斯看向克拉克,巨大的臉孔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像從前在北境與骯髒獸人廝殺時一樣將婕琳娜固定好,隨後低吼,猛然提拳便轟向克拉克,速度與腳步反常的快,與他龐大身軀構成絕對反差,也跟烏爾邦的笨重形成鮮明對比,甚至讓克拉克伯爵一時間都感到驚訝。

    這頭身份很不一般的巨人怎會擁有如此強悍的速度?

    克拉克瞇起眼睛,根據他的判斷,這頭身高略矮的巨人應該是處於成長期,而非成熟期,一頭成長期的巨人具備這樣的速度,那他的力量又會如何?這樣想著,鬥氣屬性原本就側重力量的克拉克忽然很想試試,如果能夠成功,他覺得他有把握將這頭身份重要的巨人永遠的留在這裡。

    他不再閃避,握緊巨劍猛然衝刺,借助衝力,他直接躍起,雙手握劍狠狠刺向巨人的腹部。

    巨人居然同樣毫不閃避。

    這讓克拉克伯爵揚起冷笑,就算他對這頭巨人的力量預估失誤。可他終究握著巨劍,這樣直接碰撞的結果,怎麼看他都沒有吃虧的可能。

    雙方轟然碰撞。

    人類渺小的身軀在這種碰撞中具備先天優勢,阿瑞斯龐大的拳頭也沒能砸到克拉克伯爵的身上。只是兩者身軀毫無花哨的撞在了一起,這便意味著克拉克伯爵的巨劍也順利刺中了巨人的腹部。

    即便身軀碰撞下,克拉克的力量未必佔優,可他很願意相信他一定能夠刺穿巨人的身軀,畢竟。他的鬥氣力量有9級。

    然而,就在碰撞的瞬間,

    克拉克伯爵頓時便被巨力撞的橫飛摔地。

    並且他雙手握著巨劍刺中了巨人腹部,可他哪怕連巨人的皮膚都沒能劃破。

    那到底是怎樣一種可怕體質?

    根本沒聽說過泰坦戰神體質的克拉克伯爵摔倒在地,悶哼一聲,唇角便有鮮血溢出。

    他看著摔落在他身旁的巨劍,完全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而這個時候,毫髮無傷的阿瑞斯豁然便又一次抬起了腳步,他森然走向那個渺小的人類,狠狠一腳便踩了下去。

    克拉克只能狼狽在草地上翻滾躲避。

    阿瑞斯皺眉。再次抬腳,卻是向著那個人類的雙腿,他很想知道沒了雙腿,那個人類還能怎麼躲?

    可這一次,他抬起了腳,卻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莊園外面遠處的黑暗中似乎突然有人將話語直接送到了他的耳邊,阿瑞斯忽然站在那裡,神情漸漸焦躁了起來,他聽著傳來的話,看著腳下卑微的人類。很不甘心的低聲嘶吼,彷彿是在表示他的憤怒。

    可很快又有話傳來,像是提到了婕琳娜,阿瑞斯小心看了眼肩頭。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不再掙扎。

    他漠然俯視腳下草地,看著莊園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人類屍體,聽著那些沒死的人慘嚎呻吟,他盯著狼狽倒在地上的克拉克伯爵,甕聲道:「遲早有一天。殺光你們這群螞蟻!」

    然後他再不猶豫,向他身後的族人沉聲道:「走。」

    ……

    「走?怎麼走?」

    布魯克商業區那座最高建築的樓頂,法比安看著站在他面前,距離他有五步的巫妖薩滿阿爾薩,緩緩道:「既然來了,不管是薩滿的皇,還是泰坦的王儲,你覺得你們真的還能離開?」

    夜色依舊漆黑,只有皎月若隱若現,黑暗中的阿爾薩便顯得有些模糊,他突然失笑,側著脖子看著這位聖事部的實際掌握者,道:「知道嗎法比安,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點,哦對,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是虛張聲勢?我承認,如果教廷決定了不惜一切也要留下我的陛下,興許我們很可能就走不了,可問題是,你一個人代表不了整個教廷的意志,即便你足夠強大。否則,你們教廷的未來,那位從頭到尾都站在那裡的彌撒,為何只是冷眼旁觀?」

    「這無關教廷,阿爾薩,你好像忘了,這裡是帝都,是神聖帝國的心臟,人類世界的核心,波旁的皇帝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這群黑暗生物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甚至殺了他的人,然後一路穿過他的帝國,回到北境?」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原來我們的敵人除了教廷,甚至整個人類都是我們的敵人啊。」

    「可惜很遺憾,跟你們一樣,你們那裡有想要我們都去死的,比如你;也有冷眼旁觀暫時不想參合這些事情的,比如彌撒;但當然也有不想我們死的……至於是誰,相信不用我來告訴你吧?而波旁那裡也是如此,有那麼一大群想要該死的阿爾弗雷德都下地獄的,可也有暫時不想阿爾弗雷德徹底滅亡的,否則除了迦太基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其他的那幾個傢伙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阿爾薩似笑非笑,嘲諷道:「這就是你們人類最大的悲哀,誰都有想法,誰都會擔心其他人的想法,於是就在這種期待而又擔心的糾結中,我們找到了機會——阿爾伯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依舊坐在那裡的阿爾伯特無動於衷。

    他完全沒理會這兩個任何一個出現在人類世界,都必將引起震撼的傢伙在他身後對峙,爭執,他只是沉默望著腳下夜空,神情平靜。

    很久以前,他就不會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人類與人類也好,人類與巫妖也好,又怎樣?

    他在這裡,只是因為她想要他看著他,僅此而已。

    ……

    「這個時間,帝都的人大多睡眠,確實是給了你們離開的機會,可是阿爾薩,帝都有城牆,城牆上下有京畿守備,儘管那些人出於各種原因沒有出現,可人類太多了,不管那幾個泰坦的戰士再強大,泰坦的王儲再凶悍,只有他們四個,他們又殺得了多少人呢?等他們殺累了,疲倦了,便總有一支長矛能刺穿他們的身軀,總有一支利箭能射盲他們的眼睛,他們又該如何離開?」

    阿爾薩遠眺帝都的城牆,彷彿再遙遠的地方他都能看到。

    「你擔心,是因為你們人類永遠不會知道泰坦的戰神體質究竟有多可怕。」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1 00:11
第188章 這樣離開

    走出紫羅蘭莊園的阿瑞斯斷然不認識離開帝都的路,帝都太大了,尤其是漆黑夜幕中大同小異的建築群,簡直就是外鄉人根本無從分辨的巨大迷宮,不過阿瑞斯肯定也沒有尋找出口的耐心,他只是抬頭看了眼夜空,便簡單粗暴的決定往北走,只要一直往北走,相信他們總能回到他們來的地方。於是接下來,整個帝都便都聽到了腳步撞擊大地的巨大聲響,也感受到一陣陣大地的顫抖,頓時便將陷入沉睡的帝都徹底吵醒。

    有人試圖推窗去看窗外巨大聲響的來源,但當他們推開了窗戶,他們便只能目瞪口呆,因為他們甚至看不到巨人的臉孔。

    也有人睡夢中以為是地震直接跑出了屋子,可等他們開了門,便直接癱軟在地,那巨大的腳掌也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想像。

    便就以這樣野蠻而華麗的姿態,泰坦巨人橫穿帝都,中間路過布克魯商業區的時候,阿瑞斯感受到了薩滿族與人類戰鬥的氣息,儘管他有些好奇薩滿那群黑暗中的生物是如何來到的帝都,但他當然不會停留腳步,在北境王庭,除了對捷琳娜小女王擁有超乎尋常的寵溺,阿瑞斯向來瞧不起這群見不得光的渺小生物,他也始終認為,所謂薩滿,本身就是人類與黑暗種族的雜交產物,是僅次於骯髒獸人,最應該被眾神詛咒的卑微爬蟲。

    要不是這群爬蟲將忠誠與他們的全部都奉獻給了小女王,他早就把他們全部丟進見鬼的地獄了。

    巨人一路奔跑,儘管體形巨大的他們看起來笨重,但每一步所跨出的距離都讓人絕望。

    他們沒遇到什麼像樣的阻礙,只是有一隊倒霉的巡邏士兵碰上了他們,但也根本沒能組織起勇氣去阻攔,便被阿瑞斯悍然沖散,最終留下一地的巨大腳印,以及支離破碎的青石地板,帝都城牆便緩緩浮現在了他們眼前。

    猶如匍匐黑暗中的巨獸。城牆巍峨高聳,堅固如天塹。

    但阿瑞斯只是掃了眼黑色的城牆與城牆北門下密密麻麻的人類,便將肩上陷入沉睡的捷琳娜小女王握在左手,根本不曾有任何遲疑。他率先撲入人群。

    哪裡有人能夠阻擋他的腳步,在他衝入人群的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踩成肉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類士兵被他拋出的人類直接砸死,面對這四頭巨人。再多的人類似乎也只能構成一副螞蟻圍啃大象的壯觀畫面,儘管他們總能在付出巨大代價後找到機會,可螞蟻得啃大像多久才能完成圍殺?

    「放箭!」

    城牆上的守軍歇斯底里,

    亂箭齊射,總算是給巨人造成了一定的威脅。

    可這威脅終究太有限了,尤其是當城牆上的人,眼睜睜看著一支支箭矢落在最前那頭巨人的身上,就像孩童丟出的石塊一樣無力落地後,絕望便不可避免的漸漸瀰漫在了戰場中,他們確實是帝國最精銳的一支軍團。但人類又有多久沒再面對過這樣一個被眾神寵愛的強悍種族?

    「上弩車!」

    絕望中,有一位統領驟然想起軍中殺傷力最大,通常也是用來毀滅攻城車的器械。

    阿瑞斯頭一次謹慎下來,他看著那支向他急速飛來的巨大箭矢,深深吸了口氣,將他龐大身軀紮在地上,伸出右手直接握住那支巨箭,儘管巨大的衝擊力便連他都不得不倒退半步,可巨箭到底還是在距離他胸膛不足半米的位置被他握在了手中,並沒能為他造成傷害。

    他抬眼看向城牆。眼見一輛輛弩車被推在了那裡,他皺眉沉聲吩咐:「烏爾邦,開城門!」

    身後的三頭巨人迅速衝向城門下,帝都北門的城門是一塊巨大的叢林重木。垂直吊在城牆上,平時是由至少一隊士兵通過輪盤與繩索完成吊門,可這個時候,在巨人烏爾邦的掩護下,剩下兩頭巨人悍然蹲下身軀,竟然試圖直接將重木巨門舉起。並且在他們漲紅了巨臉,瘋狂嘶吼中,巨門不可思議的也一點點鬆動,緩緩升了起來。

    人類士兵瞠目結舌,一時間連手中長劍都忘了握緊。

    阿瑞斯大步衝向門前,在他走到門前時,巨門已經被兩頭巨人扛在了肩上,他矮身便要穿過巨門,恰好有一支巨箭擦過他的頭頂,落在木門上,不停劇烈顫抖,發出令人心悸的"嗡嗡"聲。

    「奧爾斷後!」

    烏爾邦與另一頭巨人緊隨阿瑞斯退到城門外,只是,又有一支巨箭猛然出現,眼看就要射中烏爾邦背部,扛著城門負責斷後的巨人奧爾狂吼一聲,用他的胸膛為烏爾邦擋住了這支巨箭,巨箭瞬間穿透奧爾龐大的身軀,奧爾頓時出現一陣力竭,城門重重將他壓了下去。

    「你們走!」

    怒吼咆哮的烏爾邦當然不可能就這樣丟下奧爾,他雙眼血紅,眼看轉身便要去拉回奧爾,身後的阿瑞斯卻猛然將他拉了回來。

    阿瑞斯便就這樣看著又是一支巨箭射穿了他族人的身軀,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哪怕一個字的他同樣雙眼血紅。

    他們轉身沒入黑暗,離開帝都。

    ……

    「沒用的,一旦阿瑞斯只是想要離開,而不會被嗜血殺戮影響到他簡單的頭腦,那麼再多的人類士兵都不可能阻止他的腳步,除非有真正的強者,也就是你們人類所謂的擁有至少9級鬥氣力量的人去阻止他。」

    阿爾薩似乎有些疲倦,他雪白的頭髮依舊整齊,但那雙妖異的眼眸卻失去了許多神采。

    他從北境來到人類帝國的心臟,又與教廷四大巨頭之一正面對峙,原本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即使他離開了帝都又如何?從這裡到北境,終究還是太遠了,他接下來也需要穿越更多的城鎮,就算他擁有一路跑回北境的體力,可他哪還有力氣去面對路上的攔截?阿爾薩,你應該知道,千年前你們那位女皇妄想征服世界時,人類已經找到了殺死泰坦巨人的方法。」

    跟阿爾薩的疲倦相比,法比安依舊平靜。他站在那裡,月色灑在他的身上,便格外聖潔。

    「是說重甲騎士團嗎?」

    阿爾薩豁然睜開眼睛,冷冷道:「可那些城鎮。有幾個養得起重甲騎士團?又有幾個捨得將他們最重要的力量毫無意義的死在巨人腳下?千萬不要跟我說對波旁的忠誠以及榮耀,你們人類哪裡懂得什麼叫忠誠。再說,只要阿瑞斯帶著我的陛下離開了帝都,接下來當然會由我將我的陛下送回去,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為了將陛下安全帶回去,薩滿,不惜一切,寧願滅族。」

    「而你們人類,是否決定好了要與我們同歸於盡?」

    ……

    天色朦朧。

    穿過了不知道多少城鎮與荒野,也不知道距離北境還有多少距離,阿瑞斯將婕琳娜小女王放在胸前,帶著他的族人沉默行走,這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四次有一定規模的狙擊。第一次沒費甚麼力氣,不過是群人類步兵,一沖即垮,可後面三次便是人類的騎士團了,雖然不是什麼重甲騎士團,但馬匹衝撞的力量依舊讓他們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就連擁有戰神體質的他,這時也感覺到一陣脫力,何況他的族人?

    烏爾邦與另外一頭巨人早已遍體鱗傷,他們看起來也十分虛弱。鮮血不停的從他們手臂腿上緩緩流出,每一滴都是他們的體力,以及生存的可能。

    阿瑞斯低頭看著胸前的婕琳娜。

    很難想像這個時候的他,看著她。依然能夠像最初那樣淳樸而小心的流露微笑。

    這時的處境讓他想起了那時在北境剛遇到她時的情況,他那個時候獨自闖入了骯髒獸人的軍團核心,殺了無數獸人,就連他的手臂都麻了,最終也力竭倒在了那裡,當時。數不清的骯髒獸人爬在他身上不停的撕咬低吼,阿瑞斯以為他就要死了,可就是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個小女孩蹲在了他的臉前,用小手抬起了他的眼皮,一臉驚喜的看著他:「餵,你居然就這樣放棄了?太沒出息了,難道你不知道你擁有著戰神的祝福嗎?你這樣的體質,就連你們的祖先伊米爾都不得不嫉妒啊。」

    「快起來,我可不會讓你被骯髒的獸人淹沒,你還得跟著我去征服大陸呢。」

    阿瑞斯微笑著,抬眼看向了平原的盡頭,那裡有一座土坡。

    大地突然劇烈顫抖。

    土坡上,一面角鷹獸旗幟逐漸出現在地平線。

    重甲騎士團。

    阿瑞斯陡然瞇起眼睛,他身後的烏爾邦臉色劇變。

    根本沒有什麼緩衝的時間,重甲騎士團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便如潮水巨浪傾洩了下來,三頭巨人都實在太虛弱了,在他們顛峰時期,興許他們還能應對這支五百人規模的重甲騎士團第一輪衝鋒,可眼下,當鐵蹄亮在了他們眼前,即使他們竭盡全力,卻依然很難抵擋,阿瑞斯還好,他可怕的體質也能支撐他度過第一輪衝鋒,可烏爾邦身旁那頭巨人卻再不可能還能站立,他用他最後的力量撞向身前的一隊騎士,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後事情了。

    他頹然倒地,人類騎士將他徹底包圍,長矛狠狠刺穿他的胸膛,也刺穿他的眼睛,他的每一寸肌膚。

    烏爾邦斷了一隻手臂,巨大的手臂就在他身邊,可半跪在地上的他卻根本揀不起來,他的眼睛,唇角,渾身上下都遍佈鮮血,努力用盡最後的力氣抬頭,他看向他的王儲,卻發現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群渺小的黑衣人。

    他咧了咧嘴,渾然不顧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他驕傲而嘲弄的喃喃道:「該死的薩滿……」

    泰坦巨人,眾神的私生子,每一頭都是無比的驕傲。

    他看到了他的王儲,發現阿瑞斯就站在他不遠處警惕著與薩滿糾纏的騎士偷襲他,他艱難笑了笑:「殿下,走吧,我走不了了,哪怕死在這裡,我也會成為一塊巨石,將後面的敵人擋在您的身後。」

    阿瑞斯沉默,巨大的臉孔上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他重重咬牙:「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帶你們回去。」

    ……

    「這樣的話,就剩下最後一步了,阿爾卑斯山脈的鐵腰帶軍團是你無論如何都避不過的關隘,阿爾薩,我很想知道,那頭擁有戰神體質的巨人該如何在他最虛弱的時候闖過去?或者說,你在那裡還能有什麼埋伏?」

    法比安聲音平靜,彷彿只是陳述這一夜所發生的事情,而不包含任何他的情緒。

    阿爾薩緩緩閉上了眼眸,他輕輕搖頭:「沒有什麼埋伏了,泰坦與薩滿終究是被眾神嫉妒,眾神賦予了我們強大的力量,卻剝奪了我們繁衍的能力,如果我們的族人能夠再多一點……就好了。」

    法比安沒有說話。

    阿爾薩突然睜開眼睛,死死盯著法比安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問道:「可是我想問問,你們人類,做好迎接獸人狂潮席捲南下的準備了嗎?」

    ……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1 00:13
第189章 代價與妥協

    這肯定不僅僅是一句空泛而蒼白的威脅。

    事實上,自從北境的最後一位皇帝陛下,也就是葉卡捷琳娜女皇死後,巫妖王庭便正式分崩離析。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獸人試圖統治北境,而傲慢立於蒼穹下的泰坦巨人肯定不會任由這群骯髒生物爬到他們頭上,至於薩滿,葉卡捷琳娜女皇本身就是薩滿族人,他們更是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才是北境的王,於是從那時起,沒有了女皇的強大統治力凝聚力,失去了信仰的眾黑暗種族很快陷入內戰,北境在短時間內迅速虛弱,便也很難再對人類構成威脅。

    可今天,一旦薩滿的皇與泰坦未來的王都死在人類的世界,結果會怎樣?

    泰坦是否會因憤怒和仇恨而暫時放下他們的傲慢?

    薩滿又會不會索性將獸人推到前台展開復仇?

    再聯繫到獸人原本就是一群沒有靈魂,只知道嗜血殺戮的醜陋惡魔,誰敢懷疑獸人統治北境後的下一步會不會是人類世界?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薩滿大祭司阿爾薩的最後這個問題,才是教廷聖事部巨頭法比安不得不離開聖城,親自趕來帝都的真正原因,教廷聖事部原本就掌握著這世間的一切動向,法比安自然比所有人都要更清楚,這件事情哪怕有一點處理不好,都很有可能為人類帶來可怕災難。

    他終於認真起來。

    明明是站在阿爾薩身前,但從阿爾伯特的角度去看,他卻彷彿像是位於雲端,似乎直到這一刻,他才是教廷實際上的四大巨頭之一,他看著薩滿的大祭司,很久沒有說話,直到後者放在身後的右手悄然握緊又隨即鬆開,重複了至少三次,這個在遙遠聖城掌握著世間所有信徒的命運。也竭力平衡著皇權與神權分歧的老人才緩緩道:「不然你以為那頭巨人憑什麼能夠帶著你的女皇離開帝都?真的是因為他所謂的戰神體質?要知道,他終究只是頭成長期的小泰坦。還有你帶來的那些族人,你現在還能感受到他們存活在這世界上的痕跡嗎?」

    阿爾薩輕輕皺眉。

    他當然察覺得到法比安這時氣勢的陡然攀升,但他依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查探他帶來的族人是生是死。反而迅速分析法比安到底什麼意思?

    是說之所以放阿瑞斯離開,原本就是擔心獸人狂潮漫延人類世界嗎?

    很有可能,畢竟假如北境眾多黑暗種族聯手向人類發動戰爭,人類憑什麼輕鬆抵擋這場災難?指望荒原那個緩衝帶?要是數百年的阿爾弗雷德還在,

興許勉強有可能。但如今的阿爾弗雷德……完全沒可能。還是指望守護阿爾卑斯山脈的帝國鐵腰帶軍團?不要忘了,人類有上千年沒再與黑暗種族產生真正的戰爭了,一旦獸人狂潮來臨,鐵腰帶軍團能抵擋那群完全不死亡是何物的黑暗生物多長時間?

    法比安漠然又道:「三頭巨人的死,還有你帶來的族人也永遠長眠於地下,這是你們違背千年盟約踏足人類世界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阿爾薩頓時恍然。

    原來從一開始,法比安就沒有想過要永遠的留下阿瑞斯與他的女皇陛下,這或許可以理解為他不敢輕易推動人類與北境巫妖王庭的戰爭。但同時,他又必須得給世間的信徒以及神聖帝國一個交代,所以才會有一路的阻攔以及鮮血的鋪墊。

    而這其中。這個交代的輕重無疑便是最關鍵的一點。

    交代的輕了,人類不會答應。

    交代的重了,巫妖很可能無法承受。

    究竟該如何把握其中的份量……阿爾薩再次看向對面的法比安,他覺得他很有必要重新認識這位聖事部的實際掌握者了,他瞇著眼睛問道:「既然如此,阿爾卑斯那裡的鐵腰帶軍團會有如何反應?」

    「這取決於你。」

    阿爾薩冷冷笑了笑,然後肅然道:「等我們的陛下醒來,我會告訴她這所有的事情,終我有生之年,再不踏入人類世界半步。」

    「神愛世人。哪怕是你們,神也會為你們留下一道門。」

    法比安在胸前畫下一個十字手勢,嘆息道:「回去吧阿爾薩,記得告訴葉卡捷琳娜。即使她復活,她也不再是千年前的她,人類也不再是千年前的人類。」

    阿爾薩沉默不語。

    然後他看著法比安,面無表情的吐出一串完全不屬於人類語言的音符,他說完,無比妖異的眼眸便流露詭異笑意。突然張開雙臂,於樓頂向著身後無盡的黑暗後仰倒了下去,白髮飛舞,消失於黑暗中,再也不見。

    當然,阿爾伯特與法比安肯定能夠聽懂那串音符。

    那是北境薩滿特有的語言,翻譯成人類語言,大致意思便是:今日之恥,我當銘記於心,復仇之劍也終將握在眾神手中。

    ……

    直到阿爾薩的氣息徹底消失,法比安才緩緩收斂了他身上的氣勢,看著坐在那裡的阿爾伯特也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他略顯疲憊道:「不知道今日我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我總感覺留下那頭泰坦,總會成為隱患。」

    阿爾伯特隨意道:「這無關對錯,只是一個必要的決定罷了,不過神父,今日你能讓阿爾薩咬牙妥協,可萬一真有一天,巫妖王庭重現,北境也被人徹底統一,那時的人類又該如何面對獸人狂潮?」

    他口稱神父,是因為他當年最早認識法比安的時候,法比安還是迪亞歌王朝一個教堂裡的普通神父。

    「是啊,與其說今日是阿爾薩妥協,又何嘗不是人類的妥協?」

    阿爾伯特沒再說話,也沒有興趣理會這些事情,只是逕自走向樓頂的那一段,似乎是要就這樣離去。

    可就在他抬腳走下樓梯的時候,身後的法比安突然再次開口。

    「對了,回去告訴範多姆海恩夫人,不管波旁對阿爾弗雷德是什麼態度,她個人對阿爾弗雷德又是什麼態度,但我希望,他們以後能夠不要再插手阿爾弗雷德家族那個小傢伙的事情,記得提醒他們不要忘了,小奧古斯都的父親那一脈確實不會再理會阿爾弗雷德的死活,可他死去的母親那一脈終究沒有表態,即便當年他斷絕了他與奧古斯都母親的父女關係,可小奧古斯都始終是他外孫。」

    阿爾伯特頓時僵硬在了那裡,他沉聲道:「你覺得他真會插手奧古斯都的事情?」

    法比安搖頭道:「誰知道呢?可一旦奧古斯都真因為他們出了事,他也插了手,那後果誰承擔?範多姆海恩?還是波旁?他們承擔得起嗎?」

    ……
siaxing 發表於 2016-12-21 00:15
第190章 最寶貴的財富

    紫羅蘭莊園,遍地狼藉,即使莊園的僕從已經沖洗了滿地的鮮血,也收拾了草地上的屍體斷肢,可整個莊園上空依舊籠罩著濃重的血腥味,再加上泰坦巨人在地面上留下的巨大腳印很被難徹底掩蓋,走廊上的斑斑血跡終究也還有殘餘,不久前那場可怕的廝殺就彷彿還在眼前,讓人很難聯想到最早時紫羅蘭莊園的熱鬧繁華景象,也很難再記起這一夜的盛宴其實是君士坦丁小公主的成人禮。

    當然,跟這一夜任何一件事情相比,索菲婭的成人禮好像都不那麼重要了。

    莊園客廳裡現在也沒什麼人了。

    泰坦巨人衝出莊園後,由於聖約翰大教堂的選舉聚集了大陸各教區的重要人物,彌撒擔心發生變故,便匆忙趕去處理,畢竟今夜牽涉到了北境的黑暗種族,再認真對待都不過分。

    然後就是斯坦福的克拉克伯爵,他難堪的看了會羅德里安伯爵的屍體,最終還是沉默扶著斷了一條腿的卡斯蒂亞伯爵離開了這裡;最後,得到了他想要的,又深知今夜所發生的事情必然會為帝國帶來巨大影響的佛羅多也走了,他得回去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影響。

    每一次帝國有大事件發生都肯定會有一些人倒霉,也會有一些人獲益。

    至於哥倫王子和奧斯汀,他們起初沒急著走,雖說四組守夜者的全體陣亡,斯坦福大人們的損失慘重,以及泰坦巨人的橫空出世必然會為帝國帶來巨大波瀾,可那終究是他們父輩要處理的事情,如今他們也不太可能插手進去,再說,經歷了這一夜的可怕事情,他們覺得索菲婭這個時候應該是最需要他們的時候。

    可沒想到,索菲婭當時就堅決拒絕了他們,說是紫羅蘭莊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不適合再招待他們。

    再後來。龐培家的昆廷與安吉莉娜跟索菲婭說了幾句,表示安慰後,看得出索菲婭確實沒心情,他們便也不再打擾。

    整個莊園就剩下索菲婭和伊麗莎白兩個人。

    她們站在客廳門口望著草地。同樣的小臉發白。

    過了很久,索菲婭才終於打破沉默,滿是不確定的艱難道:「那個女孩,是捷琳娜?」

    伊麗莎白同樣沒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猶疑道:「應該……是吧?」

    再次沉默。

    她們當然都認識捷琳娜。

    索菲婭在荒原的時候也沒少跟捷琳娜鬥嘴,只不過她當時只是不喜歡捷琳娜身上的氣息,哪能想到今夜捷琳娜身上的黑暗氣息竟然如此誇張?並且本身魔法天賦便格外驚豔的索菲婭也能察覺到,捷琳娜在今夜肯定不是她巔峰狀態,那巔峰狀態下的捷琳娜又會是何等可怕?

    魔法使?

    黑暗系的魔法使?

    索菲婭突然意識到不管奧古斯都跟捷琳娜是什麼關係,今夜過後,奧古斯都肯定無法擺脫身上濃重的黑暗陰影了,接下來,不僅僅是異端裁決所斷然不會放過這個披著黑暗色彩的人類,怕是整個教廷都很難容得下奧古斯都了——想到這裡。索菲婭又是一陣絕望,她本身就擁有第四法光明審判的力量,又在彌撒身旁接觸了許多教廷核心的事物,便很清楚一旦教廷容不下奧古斯都,奧古斯都就真的寸步難行了,即便他遠在荒原。

    說到底,這終究是個教權至上的世界。

    完全束手無策的索菲婭深吸了口氣,暫時甩掉這些絕望念頭,她略顯緊張道:「對了,奧古斯都呢。」

    伊麗莎白沒有隱瞞。也沒有猶豫:「那個人是我雇來的冒險者,我在帝都外找了個地方,他會帶奧古斯都過去,不過也不知道他的傷……」

    說是傷。其實還是委婉了,確切的說,這時的奧古斯都根本便是生死不知。

    索菲婭自然也清楚這點,但她還是強行壓下擔憂,努力微笑,說你竟然能夠想那麼遠。已經在帝都外安排好了地方?至於奧古斯都的傷,也不用太擔心,他的體質雖然拒絕第四法光明治癒,可他終究是走上了真正的騎士道路,他的恢復能力也遠比一般人要更強大。

    伊麗莎白知道索菲婭是在安慰她,也勉強笑了笑,點頭道,我知道。

    ……

    就在她們相互安慰鼓勵時,尼古拉斯悄悄走到索菲婭身邊,說是老公爵來了。

    那一刻,六神無主,經歷了這一夜動盪也完全不知所措的索菲婭像是頓時擁有了主心骨,她蒼白的臉上也飛揚出神采,拉著伊麗莎白便走向莊園門口,也沒忘記告訴伊麗莎白,讓她不用緊張,她的祖父是一個很慈祥的人。

    伊麗莎白倒是笑著沒說什麼,不過怎麼可能不緊張,那可是君士坦丁家族的老公爵啊,在神聖帝國,君士坦丁家族本身就是金字塔頂端的龐大存在,何況是這位君士坦丁的實際掌舵者?

    可出乎意料。

    她們到了門口,便看到老公爵確實站在金槿花馬車旁,但同時,在老公爵身邊還有一位老人,阿爾弗雷德的老管家老弗農也在那裡,他們兩個並沒有交談,但起來似乎不是很陌生,更奇怪的是,他們怎麼會站在一起?是原本就一起過來的?還是說只是巧合恰好在門口碰到了?

    當然,情緒有些激動的索菲婭並沒有想太多,她走到她祖父身前,迎著老公爵的雙臂,她將她的腦袋深深埋在了老公爵的肩膀。

    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可憐的孩子,不用怕,有祖父在這裡,不會再有事了。」

    老人輕輕撫摸索菲婭的長發,眼中滿是寵溺與疼惜,他的身材並不高大,看起來比索菲婭也高不了多少,站在那裡,他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完全沒有半分君士坦丁家族掌舵者的威嚴,也沒有帝國大公爵所應該有的隻手遮天氣勢,他披著一件簡單的黑色披風,根本只是一位前來探望他孫女的老人。

    索菲婭再忍不住哽咽出了聲音。

    沒有人能夠想像被彌撒拒絕後,她有多絕望。

    可以說。如果彌撒再不可以被她依賴,那這世界上她唯一還能依賴的,也就只剩下她的祖父。

    她任由眼淚宣洩她的絕望,她的難過。過了很長時間,她才終於平復她的情緒。

    她離開老人的肩膀,笑著擦掉眼淚,她看向伊麗莎白跟老人說道:「對了祖父,這就是伊麗莎白。你一定還沒有見過。」

    老公爵看著伊麗莎白,和藹微笑:「小伊麗莎白倒是比我想像中還要漂亮,說起來,你在帝都受的委屈,君士坦丁是有責任的。」

    伊麗莎白連忙拎裙見禮,對於老公爵所說的話,她自然不敢接受,只是說那些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跟君士坦丁沒有關係,這段時間。確實是給索菲婭添了太多麻煩,然後頓了頓,伊麗莎白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老管家,她跟索菲婭道:「要不然我先去看看奧古斯都吧,他那裡沒有人照顧。」

    伊麗莎白當然不會拒絕。

    老公爵也沒再說話。

    索菲婭上前和伊麗莎白輕輕擁抱,然後分開。

    誰都不知道她們還有沒有下次見面的可能,或許這次分開,便再沒有機會見面了。

    ……

    索菲婭目送伊麗莎白和她的老管家走上馬車,眼中的難過再也掩飾不住。

    老公爵顯然也能注意到,但他能說什麼呢?阿爾弗雷德的事情。作為君士坦丁家族的掌舵者,他肯定要知道一些,並且在他知道索菲婭與阿爾弗雷德繼承人之間的事情後,他也瞭解了更多。知道阿爾弗雷德為何數百年前會被放逐到荒原,也知道曾經的屠龍家族又為何迅速衰敗到幾乎滅亡,但那又如何?知道的多了,本身就意味著老公爵很清楚阿爾弗雷德的事情,哪怕是他,是君士坦丁。也都不敢輕易插手的事情,他又能如何去跟索菲婭說?

    他牽著索菲婭的手走回莊園。

    路過莊園草地,他便看到了那場慘烈廝殺後留下的痕跡,他稍稍停留腳步,嘆息道:「這都是祖父的過錯,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捲入這些事情裡,索菲婭,請你原諒祖父的自私,君士坦丁這些沉重的事情原本不需要你來背負。」

    索菲婭悄然握緊了老人的手:「沒關係的祖父,反正……也都結束了。」

    走到客廳,尼古拉斯已經將沙發整理了一遍,他跟隨老公爵多年,肯定知道老公爵唯一稱得上是貴族怪癖的地方,興許就是對衛生細節方面的苛刻要求了。

    不過,老公爵並沒有直接坐下,反而是轉頭看向索菲婭,笑道:「你指的是你簽了佛羅多的那份契約,放棄了君士坦丁的繼承權嗎?」

    索菲婭沒有回答。

    老公爵坐在了沙發上,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讓索菲婭也坐了下去,這才握著索菲婭的手,繼續道:「如果是那份契約的話,倒不用顧慮,這個結果原本就是你教父預料中的事情,我也認為,在帝都,佛羅多到底經營多年,你根本不可能和他競爭,也只有回到家族封地,如果你能徹底掌握那裡,才能回來和他爭一爭……至於契約,佛羅多最大的毛病就是小聰明太多了,他以為只要你簽了,他就有辦法讓君士坦丁長老會通過,並且給他印鑑,蓋章生效。但問題是,長老會是我的,印鑑也在我這裡,我不給他,他能怎麼辦?」

    「所以說這一切都在於你,關鍵是你想不想爭一爭?」

    索菲婭神情複雜,還是沒有回答。

    作為君士坦丁的繼承人,她當然不想,當然想直接放棄。

    可她明顯看得出來老公爵是想的,那麼作為孫輩,作為老人最疼愛的孫女,她該如何拒絕?

    「實際上,當初祖父決定讓你回來參與競爭也是逼不得已。君士坦丁嫡系拿得出手的,就這麼幾個,佛羅多我就不多說了,你遠在家族封地的斯托弗叔叔,又雙腿殘疾不適合成為掌舵者,至於圖靈那幾個小傢伙,我不喜歡,這就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了——我的本意是希望你試一試,如果到最後你還是不喜歡,那你也可以在封地幫祖父看看旁系的其他人,有合適的,我也不介意將君士坦丁交給他們。」

    誰能想到龐大君士坦丁的繼承權,在老人口中竟然以喜歡不喜歡來判斷?

    就連索菲婭都感覺有些古怪,這也太輕率了啊。

    「當然,我還是希望由你繼承君士坦丁的一切,即便不提君士坦丁目前面臨的困境,就從祖父的角度來說,我希望你可以擁有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力量,我也希望你能夠真正的保護自己,讓自己在這世間可以從容面對一切,因為只有你足夠強大,你才能擁有任何你想要擁有的。」

    「索菲婭,祖父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了,我活著的時候,當然沒有人敢傷害你,祖父也會很好的讓你過著公主一樣的生活,可萬一祖父死了呢?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教父,事實上我很願意相信彌撒會很好的守護你,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保護自己這件事情,我更想我的索菲婭自己來做。」

    可能是提到了彌撒。

    索菲婭眉目黯然,有那麼一刻,她確實覺得彌撒再不能被她依賴了。

    她的這些神情變化當然瞞不過老公爵的眼睛,老公爵笑了笑:「是在埋怨彌撒拒絕幫助那個小傢伙嗎?但是索菲婭,你要這樣想,彌撒憑什麼要給他提供幫助?他們很熟嗎?換句話說,今天在這裡,彌撒可以因為你,幫助他,那如果明天是在別的地方,他遇到了麻煩,誰又會幫助他呢?你總不能指望彌撒跟著他跑來跑去,就是為了給他提供幫助吧?那樣的話,彌撒可就太辛苦嘍,既要守護你這個教女,還得保護他教女喜歡的人,他還能做什麼呢?」

    索菲婭沉默不語,像是明白了什麼。

    是啊,彌撒可是教廷的未來呢,他哪有時間理會太多的事情,事實上她能如此輕鬆的活著,已經讓彌撒付出很多了。

    再去奢望更多,不過分嗎?

    誰都沒必要圍著誰轉啊。

    ……

    「再說,你確定奧古斯都希望彌撒幫助他嗎?你比我瞭解那個孩子,應該知道他的驕傲,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更想獨自承擔那一切?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是不會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我相信能讓我的索菲婭毫無條件的去喜歡的男人,應該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吧?」

    終於注意到老公爵口中提到的"她喜歡的男人",索菲婭有些紅了臉龐。

    老公爵突然瞇起眼睛,感慨道:「事實上,這也是我對你的最大期望。」

    「人啊,年輕的時候想著可以靠父母,靠家族,靠親人,靠朋友,但那也只是因為太年輕,總有一天,遇了難,吃了苦,就會發現,一個人活著,永遠不能指望去依靠別人,無論任何時候,真正能夠相信,真正能夠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這大抵是你的祖父活了一輩子能夠送給你的最寶貴的財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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