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不朽王庭 作者:斑駁的徽章 (連載中)

 
siaxing 2013-5-23 21:2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6 109448
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20
第一百七十章 成人禮前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明天肯定會去,且無法改變?」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假話。對手」

「要去。」

「好吧,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

簡單幾句莫名其妙的對話後,昆廷少爺便迅速放棄了他格外珍貴的慷慨善意,老實說,結果有點出乎意料,按照這幾天他對荒原以及這位阿爾弗雷德掌舵者的瞭解程度來說,原本他覺得奧古斯都還是有可能接受他提議的,因為他本身就應該是一個冷血而極擅長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真正貴族,在他眼中,所謂熱血所謂衝動,都應該是幼稚而可笑的東西,只有利益,只有他和他的妹妹伊麗莎白才是最重要的——那他有什麼理由拒絕他的善意?難道只是戒備?可他拒絕的相當乾脆,尤其是他也分析了奧古斯都完全不必擔心伊麗莎白的前提原因;那難道是因為索菲婭?這就更不可能了,昆廷少爺也斷然不會相信這位理智到冷血的年輕阿爾弗雷德掌舵者會因為所謂感情而走向地獄,甚至幾乎沒有考慮他最重要的伊麗莎白。

他想不通。

奧古斯都同樣想不通。

他知道眼下的這個局面基本上已經堪稱必死無疑,儘管他身旁還有他的老管家,但這裡畢竟是帝都,帝都這麼大,誰能保證除了傳說中的不敗戰神迦太基,就沒有其他驚世駭俗的老怪物?要知道,這裡任何一個家族的底蘊可都絕非荒原所能相比。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按照奧古斯都從來的性格,他確實沒理由放棄昆廷少爺這根、也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至於這根稻草抓住以後會不會還有其他陷阱,起碼也得等他浮上來不會死以後才能考慮;再說,他本身又比較擅長借勢,抓住昆廷少爺遞來的稻草,誰能肯定他以後又會如何?那他到底還有什麼理由乾脆拒絕昆廷?

奧古斯都面無表情。

突然想起在阿爾弗雷德城堡時,少女低聲哭泣說道,奧古斯都。我喜歡你;然後畫面驟然又回到那本日記上寫在淚痕裡的,可是,他不喜歡我;最後浮現在他腦海的便是在帝都皇家莊園時。她獨自站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他所有的敵人問他,我成人禮那天你會來嗎?

奧古斯都下意識微揚唇角。

迅速驅散腦中畫面,他目光堅定,肯定不是這個原因。要知道。在荒原的時候他就很清楚他無論如何都必須得拒絕,他和她,也只能是兩個世界的人,何況現在是要他,甚至拉上伊麗莎白的生命,只是為了他答應過會出現在她的成人禮?這太可笑太荒謬了,他怎麼會做出這樣幼稚愚蠢的事情?

奧古斯都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自己。他之所以明天會去,與她毫無關係。只是他不想就這樣狼狽逃離帝都,如果在離開前不能為帝都留下一些難以抹去的印記,這趟帝都之行絕對為他帶來終生不能忘記的最大恥辱。

再說還有猛獁輪盤的豐厚回報,足足100多萬波旁金幣,難道不值得他豪賭一回?

於是這樣想著,他便這樣相信著。

好吧,不管到底是什麼原因,一個男人,尤其是年輕男人,沒有點恣意汪洋的殺伐銳氣,老了,怕是會後悔吧。

奧古斯都怕他後悔。

……

「很遺憾我會這樣說,但我必須得告訴你。」

沉默片刻,沒有了微笑的昆廷少爺似乎有些沉重,他緩緩道:「我能做的只有這點,既然你不接受,明天你便只能獨自面對整個斯坦福的仇恨了,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妹妹和你的老管家在斯坦福製造的鮮血,已經讓斯坦福那幫人懷疑你們便是卓洛區與斯坦福區戰爭的 ,他們肯定全力反撲,這還不提斯坦福之後的奧斯汀—赫爾曼,好吧,即使不提奧斯汀,我們眼中渺小的斯坦福也絕對是你無法戰勝的巨人;奧古斯都,我不能給你任何幫助,我能做的只是旁觀。」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試圖幫助我,但你的旁觀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奧古斯都微笑,很難想像他依然能夠毫無負擔的微笑。

昆廷神情複雜。

窗外已經平息的喧鬧,逐漸冷卻的陽光讓他意識到他需要給奧古斯都一些私人空間,他嘆息,強笑道:「不過如果上帝保佑你,相信你明天還是有機會活著離開紫羅蘭離開帝都的,當然,如果不……願上帝保佑你。」

奧古斯都沒有說話。

昆廷轉身離開,跨出那道門,沒有回頭的他又道:「那麼明天見,然後,再見。」

「會再見的。」奧古斯都依然微笑。

然後終於安靜下來。

在窗前又站了大約不到半個小時,直到夕陽西下,奧古斯都才轉身簡單收拾明天他需要準備的東西,不算多,無非是件體面華麗的衣裳外袍,加上一把鋒利順手的大劍罷了,這都很好打理,只是在他翻開箱子舀出外袍時,捷琳娜帶來的粉色小裙子安靜躺在那裡讓他不可避免的再次短暫失神,接著,他還是舀出來一件純黑色的外袍放在了床上為明天準備,說起來在成人禮這樣重大的一天,他其實更應該選擇色彩鮮豔,甚至偏向紅底的外袍,可他還是決定了黑色,原因真的很簡單,奧古斯都覺得如果衣裳是黑色的話,那麼不管是敵人的鮮血還是他自己的鮮血,都不會弄髒他的衣服。

一切收拾妥當。

奧古斯都安靜坐在床上。

儘管很屈辱,但對他來說,只要能夠活著離開,那確實已經是他最大的勝利。

這讓他有些難堪。

……

在神聖帝國,貴族成人禮的重要性某種程度上基本等同從一段人生走到另外一段人生,因為貴族的許多特權也是從成人禮後才能夠得到最大程度的體現,最表面的來說,私人扈從,私人領地,乃至一些家族第一序列繼承人一定程度的稅收權,決策權等等,都只能在成人冠禮後才可以享有,所以這樣重要,幾乎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禮儀,從規格到各方面細節肯定都是判斷一個貴族繼承人地位、身份的基礎佐證,不提其他家族,類似赫爾曼、龐培、君士坦丁這樣的帝國龐然大物,為貴族繼承人洗禮的神職人員起碼得身披暗紅大袍,也就是教廷督主教身份,所以這樣一來,有趣的問題就出現了。

即將主持君士坦丁公主殿下洗禮過程的會是誰?

不要忘了,教廷所有督主教以上的大人物目前可都集中在聖約翰大教堂遲遲沒有結果。

難道會是教廷某位幸運到連命運女神都得妒忌的普通神父?

許多貴族老爺們私底下忍不住打趣猜測,要真這樣,這位君士坦丁的公主殿下可就必將成為很多年乃至很多年以後的茶後談資啊,尤其聽說這位公主殿下本身還是教廷正式的白袍司祭——他們玩味猜測,可其實這只能證明他們的渺小,因為掌握帝國核心實權的真正上位者完全不會存在這方面的疑問,他們位置越高,知道的越多,便當然都會知道這位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教父可是教廷幾乎不可撼動的明日驕陽,而擁有這樣一位教父,主持君士坦丁公主殿下洗禮的人還能有誰?

所以真正有趣的是,那位教廷的驕陽明天究竟會以哪種身份出現。

還是督主教?

或者代理主教?

是成功開闢教廷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教大人?還是失敗沉淪就此徹底遠離那把牧首權杖?

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所最關心的事情。

也是為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禮更增加了一份讓人期待的事情。

當然,還有另外一件可能撐死也就是個插曲的事情同樣讓人期待。

這場碩大成人禮上究竟會死多少人?

一個?

兩個?

……

位於紫羅蘭莊園二樓的索菲婭房間裡,安靜站在窗前,索菲婭眺望莊園外她看不到盡頭的小路,可雖然看似安靜,她緊咬的唇依然輕易出賣她紛亂的心思,她很想他來,也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挽著他的手臂走向成人禮要讓她更滿足了,她也知道他肯定會來,儘管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回來,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走來,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會來——但同時,她又無比的清楚她不能讓他過來,再驕傲再自信,這幾天尼古拉斯收集來的消息也都讓她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出現在了帝都,那他便真的很可能很可能再沒有辦法活下去了,憑她?憑她的重甲騎士團?真的不夠的。

再說即使還是彌撒,可她本身就不知道彌撒會不會來,就算彌撒會來,可彌撒會幫助他,站在他那邊嗎?雖說彌撒從來沒有反對過她任何事情,但這種事情能一樣嗎?

幫助他,可相當於與整個帝都為敵啊。

注定要握緊那把權杖的彌撒會因為她幼稚的愛情而放棄光明大道,走上一條遍地荊棘,甚至沒有終點的小路?

她緊咬的唇咬的更緊了。

想起她不久前讓尼古拉斯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阻止他,她在心裡一遍遍禱告祈禱。

「千萬不要來啊……」

於是這樣想著,她便有些想要掉出眼淚。

因為這一生,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不能挽著他的手臂走向成人禮要讓她更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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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22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戲搭台

  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禮定在晚上7時。
  
  在教廷,數字7一直有著神聖而獨特的特殊含義,它意味著完美,是說上帝創造世間用了7日,第7日安息;它也意味著寬恕,因為主說,你要饒恕你的弟兄77次:同時還有上帝審半過程中的7印、7號、7災、7罪等等等等,再加上上帝遣派在世間的使徒也恰好也有7位,想必要是哪位虔誠信徒試圖將數字7的意義全部詮釋,教廷應該也會有一部全新典籍誕生:而在這眾多或深刻或淺顯的各種含義中,最廣為人知的實際上還是復活~據教廷"彌撒經"記載,史詩大陸有史以來的最大規模浩劫便是一場汪洋洪水,洪水持續了7日,直到7月17日,孕育著人類希望的方舟才最終停在亞拉臘山脈。
  
  史詩大陸從此復活,走向新生。
  
  某種意義上與成人禮其實有著相同含義,因為成人禮後同樣也是一段新生。
  
  這是距離索菲婭成人禮還有約莫2個小時的時刻。
  
  最先來到紫羅蘭莊園的是斯坦福幾位大人,確實意外,但情理之中,要不是為了荒原上那個卓微罪民的頭顱,斯坦福的人怎麼可能有興趣來到卓洛區一個孩子的成人禮上?來的早點,不就是想要更早的做完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領頭的是魁梧彪悍、神情冷峻的克拉克伯爵大人,他在步入紫羅蘭客廳之前隨手便將他那把凶悍駭人的巨劍插在了客廳門前的青石台階上,根本沒有掩飾他的來意以及斯坦福的堅定決心:隨後便是卡斯蒂亞與羅德里安兩位大人,比起克拉克,只是神情陰婆的他們倒多少顯得平和一些,只是這終究只能是對比,就像面對掛著常年不變的微笑、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尼古拉斯,他們便如同克拉克伯爵一樣完全不會掩飾他們的厭惡,他們的仇恨。
  
  君士坦丁公主殿下以及尼古拉斯率領重甲騎士團踐踏斯坦福的一幕注定是斯坦福終生不敢忘卻的最大恥辱。
  
  不過尼古拉斯似乎並不介意,甚至像是不知道這幾位大人的真正來意,他一路微笑將幾位大人引領到客廳右側佈置妥當的觀禮位過程中,沒忽略了與幾位大人寒暄,也沒有忘了感謝幾位大人能夠參加他公主殿下的成人禮,儘管幾位大人始終陰沉,從頭到尾都沒有理他,但這並不妨礙他依然會交代僕人們一定要照顧好幾位大人,儘量滿足大人們的一切合理要求,這是紫羅蘭莊園私人管家的本職工作,也是尼古拉斯最擅長做的事情。
  
  然後到來的便是奧斯汀一赫爾曼少爺。
  
  作為帝都公開的索菲婭最大追求者,奧斯汀少爺來的不早也不晚,他一身暗紅底色,燙金黑邊的華麗外袍,一如既往的從容矜持,也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他微笑和尼古拉斯客套寒暄,點到即止的表示出他對索菲婭的關切,也瞟了眼坐在客廳裡的克拉克伯爵等人,暗示如果斯坦福這幾位大人是來找麻煩,也會給索菲婭的成人禮帶來麻煩,他不會介意在這種場合裡與索菲婭共同面對這些麻煩。
  
  尼古拉斯微笑搖頭。
  
  同時也饒有興致的看了眼奧斯汀少爺身後的列佛一卡斯蒂亞與塞巴斯蒂恩一羅德里安兩位少爺,似乎很腹黑的想要知道,他們最好的『朋友,即將對付他們各自的父親,那他們該如何選擇立場?可惜很遺憾,兩位少爺並沒有任何表示,尼古拉斯只能笑著將奧斯汀少爺等人引到左側的觀禮位。
  
  客廳裡的氣氛逐漸升溫。
  
  一邊是斯坦福的幾位大人,一邊是卓洛區最優秀的孩子,加上夾在中間既有斯坦福繼承人身份,又有奧斯汀少爺最好朋友身份的兩位少爺,還沒開始就注定了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禮一定會相當有趣。
  
  尤其是接下來還有真正的大人物逐一出場,那這整個成人禮究竟得多複雜多晦澀?
  
  站在莊園門口等待下一位貴客的尼古拉斯悄然眯起眼睛,感覺現在這份工作可比服侍在老公爵身旁要有意思太多了,起碼挑戰性就不在一個檔次不是?
  
  他喜歡挑戰。
  
  於是這樣想著,這一夜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挑戰便如期而至。
  
  一輛繡著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圖案的馬車緩緩停在他的身前,兩個人,君士坦丁第一順位繼承人,佛羅多君士坦丁和他的繼承人圖靈少爺。
  
  很難想像即便清楚的知道他公主殿下和這位君士坦丁第一順位繼承人之間那些骯髒事情,尼古拉斯依舊能夠微笑。
  
  好戲搭台。
  
  位於紫羅蘭熱鬧客廳樓上的房間裡。
  
  聽著樓下越來越多的腳步聲,交談聲,因焦慮而皺眉的索菲婭便不禁眉頭皺的更深了,她還是沒有奧古斯都的消息,或者說她還是不知道奧古斯都到底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怎樣來,她很不安,如果說之前她還會想著假如奧古斯都不來,她會多麼遺憾的話,那現在她便前所未有的希望奧古斯都不要過來,她不會遺憾也不會難過了,只要他不來,只要他平安離開帝都,那她還有什麼好難過好遺憾的?可是,他真的會不來嗎?
  
  時間緩緩流淌,坐立難安的索菲婭抓皺了床單也泛白了指節。
  
  有人敲門。
  
  是伊麗莎白,伊麗莎白走進房間便察覺到了索菲婭的緊張情緒,可她假裝不見,只是轉身關上房門,她看向索菲婭床上華麗的淡紫色宮裙,笑道,還沒有換衣服啊?你怎麼忍心讓那麼漂亮的裙子一直等著你?你瞧,它都冷的發抖了呢。
  
  索菲婭回頭,這才發現一直抓著床單導致平鋪在床上的裙子都皺了。
  
  她努力笑了笑,滿不在乎道,很漂亮嗎?可是伊麗莎白,如果你喜歡的話你為什麼不去擁有它們呢?真搞不懂你帶來的一大箱金子到底有什麼用。
  
  伊麗莎白驟然僵立。
  
  提起一大箱金子顯然是讓她想起了她的哥哥,然後便也想起她的哥哥為什麼會拼了命的折騰,站穩了荒原,還不滿足還要試圖往帝國掙扎,難道她不知道那只是因為奧古斯都想要給她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生活環境,讓她過上真正的貴族小姐生活嗎?
  
  她緊緊抿唇。
  
  所幸聰明的索菲婭很快注意到有些話題非但伊麗莎白不敢在她這裡提,連她不能在伊麗莎白那裡說,她連忙艱難微笑,說道,好啦時間不早了,這可是我第一次成人禮,可以請你幫我整理下衣服嗎?
  
  伊麗莎白深吸了口氣,當然沒有問題。
  
  於是再優雅再淑女的貴族小姐統統都會頭疼的事情來了。
  
  穿衣服。
  
  恐怕穿上一身正式的華麗麗裙子絕對稱得上貴族小姐們痛並快樂著的一大折磨了,不提穿在裡邊各種修飾點綴的小衣服,單單就一個束腹挺胸的緊衣就是項浩大工程,這可不是腹部沒有贅肉就會少些痛苦的過程關鍵是即便索菲婭身材好到就連伊麗莎白也會嫉妒,可束腹依然得緊的讓索菲婭甚至呼吸困難,而眼下情景便是如此,索菲婭緊緊咬牙按著梳妝台,伊麗莎白用力在她背後拉緊白色束腹簡直像是用刑。
  
  終於穿好。
  
  伊麗莎白輕巧為索菲婭的束腹紮起蝴蝶結,索菲婭看著鏡子中的她插上頭飾帶上耳墜,最後便是項鏈。
  
  項鏈是那串廉價的潔白象牙項鏈。
  
  索菲婭的臉色突然蒼白。
  
  她緩緩道:「他不會來的。」
  
  她身後,為她紮著蝴蝶結的伊麗莎白手上動作猛然一頓,隨後繼續熟練紮著蝴蝶結,輕輕道:「會的。」
  
  索菲婭沉默,又道:「我保證他不會有任何事情。」
  
  伊麗莎白沒有說話。
  
  索菲婭轉身,認真看著伊麗莎白道:「相信我。」
  
  伊麗莎白想了想,眯起她那雙月牙兒般的可愛眼睛她笑道:「我一直都相信你們呀。」
  
  時間依舊流淌。
  
  作為唯一主角,哪怕再焦慮再不安,索菲婭終於還是得下樓出現在客廳了,她讓伊麗莎白在她的房間等她,因為如果奧古斯都不來,那麼伊麗莎白就是她必須得照顧好的人,她不允許任何人看到伊麗莎白,也不允許有任何意外超出她的掌握,而對於這點,她有著絕對的信心與把握,因為這是屬於她的紫羅蘭,儘管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可她不提這些天交代尼古拉斯做的事情,就說她自己暗中的佈置都足夠讓她擁有這份信心。
  
  當然不是盲目的信心。
  
  奧古斯都不在,她便只好重新成為當年的索菲婭也是彌撒身旁掌握著彌撒最具成長性力量的索菲婭大人。
  
  她從來都不是單純意義上的貴族小姐。
  
  只是很多人似乎都忘了這點。
  
  這可是屬於她的紫羅蘭啊。
  
  索菲婭和伊麗莎白微笑道別,離開房間,一身華麗紫色宮裙的她關上房門,便再沒有了微笑,只剩下全然的漠然與孤傲。
  
  完完全全判若兩人。
  
  然後她轉身。
  
  但下一秒。
  
  她不過維持了,秒的漠然與孤傲瞬間潰散。
  
  她一臉呆滯,根本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可那張斷然談不上英俊,就是讓人感覺溫暖感覺安全的微笑怎麼那麼熟悉?
  
  是幻覺嗎?
  
  她下意識將手背貼到了她的唇,一動未動。
  
  然而,看著站在樓梯口的那個有著她記憶中特有微笑的年輕男人笑著抬了抬手臂,示意挽著他,她便終於意識到她真的不是做夢,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夢。
  
  但他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能夠出現在這裡?
  
  徹底失去了思維能力的索菲婭一下子就抬起了腳,甚至忘記了拎起她長長的裙子,差點、踩到絆倒她。
  
  他戲謔看著她的狼狽,再次抬了抬手臂。
  
  真的是他!
  
  索菲婭一下子便著急起來,一大堆一大堆的話要說,最終變成一句你趕緊走。
  
  可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根本沒有機會,注意到她要開口,他便率先笑道:「既然我來了,便當然不可能這樣離開,你應該知道,我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哦對了,真的不要挽著我嗎?」
  
  索菲婭的眼淚一下子就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最討厭這樣霸道驕傲的奧古斯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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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28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女人的珮飾

像是完全忘記了他們腳下那許多人。

索菲婭最終還是沒能說出類似你趕緊離開的話,她瞭解奧古斯都,便當然也清楚奧古斯都不可理喻的固執,然後等她終於平靜,迎著奧古斯都蒼白的臉,她猶豫了下還是疑惑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即便樓下客廳裡的人沒有看到,可紫羅蘭的防禦不至於如此鬆懈吧?奧古斯都微笑搖頭,莫測高深的指了指索菲婭房間旁邊的儲藏室,說是從後邊順著青石牆壁爬上來的,索菲婭更困惑了,沒有巡邏的守衛?奧古斯都想著在他『意念干涉』中已經迷失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兩名護衛,臉上卻是滿滿的奇怪與驚訝,貌似很費解的道,當然有,可難道阿爾伯特沒跟你說過?如今走在真正騎士道路的我絕對稱得上實力驚人了,飛簷走壁那是基本功。

索菲婭ji致的小臉流露震撼,真的?

奧古斯都理所當然點頭,當然假的。

差點做出很不淑女的舉動,對比索菲婭人前的漠然孤傲,這時她的神情要是被didu少爺們看到,怕是會引起一場規模不小的淚奔癲狂畫面。

於是連她都沒有察覺,藏在她心中的擔憂與yi霾不知不覺少了許多。

奧古斯都不再調笑挽著他手臂的少女,眼睛滑過少女脖子上的象牙項鏈,他一陣慚愧,不知道要是索菲婭知道那串項鏈不過是給捷琳娜女王買粉è髮夾時的贈品,一枚金子都沒用。她會不會華麗麗轉身,徹底丟掉她的矜持她的優雅她的淑女?

奧古斯都不動聲è問道:「對了,你當初在荒原時戴的十字項鏈呢?」

索菲婭納悶從口袋中摸出一枚銀製十字項鏈。儘管不知道為何奧古斯都突然提起這個,但她猶豫片刻,依然很快解釋道:「這是彌撒訂製的項鏈,還記得諾盾派奇拉修道院嗎?從那裡走出來步入教廷各大系統的孩子都有,所以儘管不戴,我還是習慣了帶在身邊,哦對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奧古斯都微笑依舊。

但索菲婭沒有注意到,他垂在一旁的手輕輕握緊了幾分。

在他口袋裡,同樣躺著一枚一模一樣的銀製十字項鏈。那是他逃亡時從死死追殺他的女xi守夜者彌賽亞脖子上摘下來的,實際上也正是因為那枚項鏈實在眼熟,他當時便放棄了割斷彌賽亞咽喉的最佳時機,否則他怎麼可能仁慈到輕易放過一個差點殺死他的人?

「我們下去吧。」

瞧出索菲婭將信將疑。奧古斯都很快轉移話題。果然,提起這點,索菲婭再次遲疑擔憂,終於還是不死心道:「不去看看伊麗莎白嗎?」

奧古斯都看向索菲婭房間,沒有正面問答這個問題,微笑道:「作為主人,讓客人長時間等待是個很失禮的行為。」

他說完便一手做出很紳士的『請』的動作。

索菲婭再沒有辦法拒絕。

他們順著樓梯走向樓下客廳。

腳步很輕。

然而對於客廳裡原本焦點就集中在樓上,集中在君士坦丁公主殿下身上的客人們來說。這點聲響足夠讓他們注意到有人下來了,他們所有人都相當默契的放棄了交談等待。抬頭望向環形樓梯,瞬間,起初還夾雜著說笑聲的客廳頓時安靜,寂靜,甚至清晰能夠聽到這許多人下意識粗重的呼吸。

驚訝、震撼、仇恨、玩味、嫉妒、期待、幸災樂禍。

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眼神幾乎是他們抬頭的同時,便聚集在了君士坦丁公主身旁的年輕男人身上。

沒有人能夠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出現,更沒有人能夠想到他竟然會從那裡出現。

奧古斯都這個卑微罪民也幾乎是一下子便取代了身旁真正意義上的主角成為了這整個客廳的焦點。

可奧古斯都卻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這種詭異的安靜。

他甚至看著挽著他手臂的索菲婭,很荒唐的還想起一句話,忍不住自嘲了起來。

都說一個女人挽著的男人才是她最昂貴的珮飾。

那他這個飾品是不是太廉價太卑微了些?

……

率先做出反應的無疑只能是客廳右邊的斯坦福眾大人們,在奧古斯都和索菲婭走下樓梯前,克拉克伯爵與卡斯蒂亞伯爵等人正在和佛羅多—君士坦丁輕聲交談,雙方彼此都絕口不提幾天前君士坦丁重甲騎士團碾壓斯坦福的事情,似乎那件事情根本與佛羅多沒有半點關係,然後等到奧古斯都走下樓梯,出現在了客廳,克拉克伯爵向身旁的佛羅多說了句失陪,沒理會佛羅多望向他小公主的意味深長,他與卡斯蒂亞等人便逕自走向奧古斯都。

彪悍的身軀,冷厲的神情,輕易便帶來一陣濃郁的壓迫感。

奧古斯都甚至沒機會看清這客廳裡都有誰,也沒機會去打量佛羅多,克拉克等人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身高的確懸殊,克拉克俯視這個造成他一個繼承人變成白痴,另一個繼承人尊嚴被當眾踐踏,以至於如今連府邸都輕易不出的卑微罪民,他漠然指向他插在客廳門口的碩大巨劍,咬牙道:「給你一個機會,割下你的頭顱讓我帶走,我便不會讓你的阿爾弗雷德成為一個可憐的笑話。」

奧古斯都笑了笑。

不留痕跡抽出索菲婭挽著的手臂,他仰頭看了眼相貌粗獷的中年男人,視線滑過他胸口的蛇身龍首圖案徽章,知道了後者身份,他便假裝又左顧右看似乎是在尋找某人,接著,擺明了是揭傷疤,他笑道:「怎麼沒有看到喬治—克拉克少爺,是因為臉上的傷疤沒臉見人?不至於吧,又不是小白臉,也不走靠臉吃飯路線,有什麼好顧忌的?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伯爵大人?」

克拉克不為所動,再衝動再沒城府,以他的身份,要是被這個卑微罪民輕易激怒,那才可笑。

他漠然又道:「不要試圖考驗我的耐心。」

奧古斯都收斂微笑,安靜環境中,他面無表情道:「看得出來,您確實沒什麼耐心,只是伯爵,您確定您不再等等嗎,可能您還不是太清楚,想要我這顆頭顱的可不止您一個,多等一會兒,多些朋友不是更有把握嗎?」頓了頓,察覺到有道細微卻穩定有力的腳步聲緩緩走到他的身後左側停了下來,他平靜道:「再說,您確定這個時候您有絕對把握割下我的頭顱嗎?」

他身後,當然只能是他的老管家,老弗農。

事實上在老弗農悄然出現在這客廳的瞬間,幾乎八成以上的貴族大人們都將視線放在了這個最近時期存在感爆棚的老人身上,都知道斯坦福那一天的鮮血慘案,便也都知道了來自荒原的這個老人是何等強大,何等可怕,所以儘管老弗農腳步很輕,可在他緩緩走來的過程中,確實沒有誰能夠完全平靜,尤其是奧古斯都對面深切經歷了那一天的斯坦福慘案這些人,克拉克伯爵與卡斯蒂亞等人更是很難移開他們的視線。

可既然知道這個老人肯定在,沒點準備他們怎麼會來?

克拉克冷笑。

還沒說話,奧古斯都身旁一直安靜的索菲婭突然開口,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清冷面具的她皺眉道:「伯爵,你確定要在我的héré禮上解決你的個人事情?我有必要提醒你,這是我的莊園,這是我的héré禮,任何我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我都會理解那是向君士坦丁的宣戰。」

宣戰。

客廳嘩然。

儘管大半個didu都知道君士坦丁公主殿下喜歡這個卑微罪民根本就是公開的秘密,但拉上整個君士坦丁站在這個卑微罪民的身後依然讓所有人震撼。

但問題是,哪怕她是君士坦丁的公主殿下,她憑什麼?

要知道,這客廳裡還坐著君士坦丁真正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同時也是她的父親。

奧古斯都察覺到克拉克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向了他走來的位置,然後,從那裡很快便有一道醇厚的中年男人嗓音傳來,聲音很有雌xi,溫和但不容拒絕,他說道:「索菲婭,不要插手克拉克伯爵的私人事情,相信伯爵也不會影響到你的héré禮。」

索菲婭頓時面èyi沉,但她根本不去理會。

「看來在他們下來前,斯坦福這幾位大人已經是跟佛羅多達成了某種隱晦協議。」

想到這點,奧古斯都看向坐在那裡的君士坦丁第一順位繼承人。

第一感覺,從表面看,儒雅滿是書卷氣的中年男人確實讓人很難產生惡感,要不是奧古斯都知道君士坦丁家族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的確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男人居然有著一顆骯髒的心,他看著他,他同樣也在微笑看著他,但儘管佛羅多的視線是在奧古斯都身上,奧古斯都卻依舊清晰能從他的眼中看出,他根本看不到他,或者說,他看到了他,也無視了他。

這便是距離。

……

克拉克伯爵沒再說話。

但並不是所謂的忌憚,而是因為在這種剛開始便對峙的局面下,又有一陣腳步聲從莊園外的清晰傳來,伴隨腳步,一位穿著暗紅繡金外袍的年輕男人走來客廳,他的步伐不大,但每一次抬腳,他腳下的步伐總能跟他腰間長劍的晃動,束在腦後的金發構成一種奇妙的節奏感,似乎他天然便有一種凝聚力,吸引力,他走在哪裡,哪裡便只有他。

這當然不僅僅因為他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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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29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戲

走進客廳的年輕男人最終停留在一個微妙位置,距離對峙中的奧古斯都與斯坦福眾大人們有約3步的距離,距離他身後的客廳正門大概也是3步的距離,這當然很有趣,意味著年輕男人既沒有一進來便冒冒失失一頭紮進混亂局面的意思,也沒有將他徹底排除出客廳裡這幾個圈子的意圖,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個站位,便注定了接下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他都具備一定的主動權,可見他對細節的注重與掌握程度,尤其是利用程度。。

然後他摘下圓頂紳士帽,露出燦爛的金發與英俊的臉龐,他環視客廳,將右手貼在胸膛,左手放在身後,他微微躬身。

如此一來,客廳裡所有人便都需要起身還禮。

不管是龐大君士坦丁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佛羅多,還是被讚譽為帝國雙子星的赫爾曼繼承人奧斯汀,又或者是依舊處於仇恨中的斯坦福眾大人,他們也都必須得對年輕男人表示出他們該有的敬意,因為他是哥倫王子殿下,他的姓氏便是這個帝國主人的姓氏。

駁雜不一的還禮結束。

有一個意外讓所有人幾乎在剛直起身後便將目光都放到了那裡,是從荒原來的那個卑微罪民,所有人都在躬身,唯獨他平靜站立,實在不難想像他在其中有多扎眼——不過,倒也沒有哪位大人或者少爺因此而搶先試圖顯擺威風,一是這個罪民到底參與過帝都晚宴有兩回了。帝都的少爺們大致也都對這個卑劣無恥的混蛋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雖說哥倫王子在場。可拳頭沒他大,誰能保證這個混蛋不會讓試圖羞辱他的人當眾出醜?托蒂少爺的鼻子可就是前車之鑑啊,再者,既然哥倫王子沒有說話,在哥倫王子表現出他態度之前,最好的選擇便自然也只能是沉默。

於是沉默中,哥倫王子的視線便最終定格在奧古斯都身上。。

他揚唇微笑。

可下一刻,讓原本期待小**的奧斯汀少爺無比失望的是。竟然只是這麼一笑,哥倫王子便再沒有看向奧古斯都任何一眼,他逕自抬腳便走向奧古斯都身旁的索菲婭,完全沒有理會索菲婭身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也沒有理會這客廳裡的詭異氛圍,就那樣站在索菲婭身前,他的眼睛從頭到腳審視著索菲婭,其他書友正在看:。臉上的微笑也漸漸變成了感慨,最終迎著索菲婭的漠然神情,哥倫王子只是溫柔道:「好久不見,索菲婭。」

索菲婭微微挑眉,看了眼她身旁沒有任何情緒變動的奧古斯都,她沒有說話。

「想不到你竟然已經快要冠禮了。冠禮之後可就意味著你可以選擇出嫁,還真是想想就讓人期待呢。」

溫柔的口吻,英俊的臉龐,再加上神聖帝國最尊貴的血統,簡直無可挑剔。

然而索菲婭只是皺眉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哥倫王子笑了笑。依舊溫柔,他認真道:「我說過的。我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親手為你穿上潔白的嫁衣。」

說完,沒給索菲婭開口的機會,他突然看向客廳左側,笑道:「當然,在這之前,我也會等待我們的奧斯汀甘願放棄。」

「那你可有的等了。」奧斯汀微笑還道。

哥倫王子神情不變:「沒關係,我想索菲婭也不會介意我的耐心太好。」

奧斯汀笑了笑沒再說話。

在就在這兩位帝國未來希望的幾句話中,客廳裡的氛圍不知不覺便緩和了許多,這當然完全是哥倫王子與奧斯汀兩個人的功勞,在帝都,面對始終冷漠孤傲的君士坦丁公主殿下,從來也都只有奧斯汀少爺與哥倫王子毫不掩飾他們的炙熱追求,並且更難能可貴的是,哪怕某種意義上他們兩個是敵人,可起碼表面上他們的風度與優雅根本無可挑剔,似乎在這個戰場上,他們也決定了要像騎士一樣光明正大的一路決鬥下去,所以也是因為這點,便很少有人會顧忌在奧斯汀面前提起哥倫王子與索菲婭,同樣也不會有人會擔心在哥倫王子面前說起奧斯汀與索菲婭會導致哥倫王子不愉快,最終便就造成客廳裡的壓抑越來越少。。

尤其伴隨龐培家的昆廷少爺,赫爾斯曼家的安吉莉娜小姐,以及其他上得了檯面的貴族少爺小姐們一一到來,客廳裡的氣氛便終於完全炙熱,甚至完全掩蓋了斯坦福幾位大人們的仇恨,也掩蓋了藏在這個成人禮下許許多多見不得光的陰暗瑣事。

但問題是,真的掩蓋的了嗎?

奧古斯都漠然面對依舊站在他身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對方沒反應,他便也沒有說話,只是聽著身旁安吉莉娜小姐興致勃勃的跟索菲婭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東西,他頭一次有些同情索菲婭,然後也就是他不停感慨真看不出來這位安吉莉娜小姐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時,安吉莉娜貌似終於想起她那把鑲滿寶石的昂貴長劍,接著再想起這個混蛋將她那把長劍抵押在猛獁輪盤,她咬牙切齒道:「喂,該死的罪民,你確定你今天能離開嗎?」

「當然。」奧古斯都盯著克拉克伯爵的眼睛,道:「否則你的長劍我拿什麼還?」

「你最好不要死。」

難得穿了回裙子扮了回淑女,安吉莉娜抱著索菲婭的手臂,惡狠狠道。

奧古斯都笑了笑:「你的意思就是在詛咒克拉克伯爵死了?」

安吉莉娜一愣,沒能反應過來。

倒是克拉克伯爵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連奧古斯都都莫名其妙他究竟是在猶豫什麼,或者是在等待什麼,難道只是顧忌哥倫王子的態度?

奧古斯都確定不了,但這當然不會讓他焦慮不安。

他的耐心一向不錯。

……

客廳依舊熱鬧,很奇怪稱不上寬敞的客廳裡似乎就是沒有人注意到奧古斯都這邊的詭異氛圍,。

不過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等到跟客廳裡所有人幾乎都打了招呼,走陽光親和路線的哥倫王子這才重新回到索菲婭身邊,然後貌似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注意到依然站在索菲婭身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問道:「伯爵,您有什麼事情嗎?」

克拉克微微躬身,冷然回道:「殿下,是一些私人事情。」

「私人事情?」哥倫王子看了眼插在客廳門口的碩大巨劍,接著視線又掠過奧古斯都的身上,沒有半分停留,他便又重新看著克拉克,道:「要是沒有猜錯,那把巨劍應該是伯爵您的吧?可是伯爵,您認為在索菲婭成人禮上解決您的私人事情合適嗎?」

克拉克沉默。

粗獷的面孔上並沒有情緒變化,倒是他身後神情陰婺的羅德里安伯爵很快接口:「抱歉殿下,可我們也絕對沒有打擾索菲婭殿下成人禮的意思,我們要的只是這個來自荒原的卑賤罪民,如果您不介意,請允許我們帶著他離開。」

像是這才明白。

哥倫王子恍然點頭,回頭看向索菲婭,卻恰好迎上索菲婭毫不掩飾的嘲諷冷笑。

這下為難了。

哥倫王子想了想,當然很輕易便能把握到索菲婭的心思,他還是沒有看向奧古斯都,只是再次看向克拉克等人,他無奈道:「看來索菲婭不會允許你們帶著她從荒原來的朋友離開,這樣,考慮到索菲婭的成人禮實在重大,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一切就都等到成人禮結束後再說吧。」

克拉克有些遲疑。

但他身後的卡斯蒂亞與羅德里安終究還是沒有說話,默認了哥倫王子的提議。

似乎就這樣輕易解決?

看著克拉克等人真要暫時離開,奧古斯都再忍不住挑唇冷笑。

要是沒猜錯,這位哥倫王子殿下自導自演的戲碼不過才剛剛拉開帷幕。

果不其然。

就在克拉克等人轉身剛走出3步距離的同時,從客廳外的草地上突兀傳來一道嘲弄意味格外濃郁的話。

「你們可以等到成人禮結束再解決你們的事情,可我們卻必須得第一時間將這個異端帶回去,否則萬一成人禮過程中這個邪惡異端突然失控,我數數看啊,哥倫王子就不說了,赫爾曼家的奧斯汀,龐培家的昆廷,赫爾斯曼家的安吉琳娜,哦對,還有佛羅多,圖靈,這其中誰遭遇不幸我都無法解釋啊。」

聲音不大,落入喧鬧的客廳也理應驚不起波瀾。

但實際上,幾乎聲音剛剛落地,客廳便緩緩沉寂了下來。

這種默契同時也還讓客廳裡所有的人都將視線放在了客廳門外的草地上。

月光傾洩。

草地上有3名穿著黑袍的男人呈品字形悄然站立,他們的面孔被長長的黑袍遮擋,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起來顯得格外晦澀格外神秘,而當這份晦澀再和他們黑袍胸口所繡著的十字圖案結合起來,整個客廳裡的人幾乎過半連呼吸都下意識不敢再呼吸。

教廷,異端裁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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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31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主動退出

人到齊了...

奧古斯都也知道他離開帝都甚至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基本上算是進入倒計時了,在帝都,真正鐵下心想讓他死的就那麼幾個,除了猛獁輪盤吸引的那批暗地裡詛咒多過實際行動的人,也就一個克拉克家族,一個異端裁決所,再加上奧斯汀這幫帝都貴族繼承人們——至於斯坦福的其他大人,那是意外,對奧古斯都來說,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也改變不了多少他目前的處境,因為不管是這幾個敵人中的哪一個,單獨面對,就算奧古斯都沒有戰勝的實力,可他起碼擁有自保的能力;可一旦他們累積疊加,那就絕對不是奧古斯都這個從貧瘠荒原來的卑微罪民所能面對的,甚至放眼帝都,相信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輕鬆面對這樣的一群敵人,所以即便奧古斯都僥倖能夠活過今夜,明天他也必須得遠遠離開,除非他想自尋死路。

他收回看向草地上3名守夜者的視線,轉身看向從到來都不曾正眼看過他的哥倫王子。

他確實有點費解,按照這位哥倫王子從步入客廳後的言行舉止,再到他剛跟斯坦福的克拉克等人交涉完,異端裁決所的守夜者便如期而至這一系列過程來看,這種巧合的節奏實在明顯,也讓他很懷疑這一切都是哥倫王子一手導演,因為他的確有這個能力,儘管皇權和教權一直處於一種微妙的鬥爭平衡狀態,但對付一個罪民這點小事。相信教廷還是願意配合哥倫王子殿下的,但關鍵是動機呢?哥倫為什麼這樣做?難道只是因為索菲婭?可這樣一個實在談不上高明的手段。索菲婭應該瞧得出蛛絲馬跡吧?他不會擔心弄巧成拙反而引起索菲婭的厭惡?

再說,一位被譽為帝國未來希望的王子殿下難道只有這點格局?這點手腕?

還是說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奧古斯都沒再繼續想下去,沒必要,他本身就天然排斥一切所謂巧合,不管是巧合還是刻意,在他這裡也都只能是刻意,反正他跟這位發誓要為索菲婭穿上嫁衣的哥倫王子總不可能不計身份地位的成為朋友吧?所以意味深長的看著哥倫,等到哥倫終於扭頭迎上了他的視線。。他便突然笑了笑,沒給哥倫反應的時間,他問了一個相當莫名其妙,也幾乎整個神聖帝國都知道答案的常識性問題:「王子殿下,請問您是否還有其他兄弟?」

哥倫一愣,隨即微笑回道:「當然。」

奧古斯都擺出一副明顯鬆了口氣的神情:「那還好,帝國的未來也未必只能黑暗。」

有度量能容忍的哥倫王子啞然失笑,其他書友正在看:。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再跟這個卑微罪民計較這些,他想了想,剛要真誠讚美這個哪怕被放逐到遺棄荒原依舊關心帝國未來的罪民,奧古斯都卻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緊接著又道:「不過對應的是,殿下。您的未來想必很難光明。」

說完,他再沒看這位帝國未來的希望,轉身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又挽上了他手臂的索菲婭。

他沒有理會安吉莉娜對索菲婭挽上他手臂的很恨不滿,也沒有理會注意到這個細節的哥倫王子悄然眯起了眼睛,就在這客廳裡。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輕輕握住了索菲婭的手。然後深深凝視索菲婭滿是擔憂的眼,他微笑,還是那麼溫和還是那麼從容。

他鬆開索菲婭的手。

突然抬頭看向客廳上的二樓,在那裡,一個穿著潔白裙子的少女孤單矗立。

他笑著指了指他的心臟,又指了指他的腳下。

樓上的伊麗莎白努力微笑。

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再不遲疑,轉身走出客廳,走向草地上的3名守夜者。

而他身後,一頭花白銀發的老管家悄然跟隨。

……

於是直到這時,客廳裡的貴族大人少爺小姐們才終於反應過來,教廷,異端裁決所,守夜者,遺棄荒原,罪民,異端?這龐大的信息量除了極個別人以外,甚至包括斯坦福的克拉克伯爵等人都是愕然,繼而嘩然一片,誰能想到這個罪民居然會跟黑暗邪惡的異端聯繫起來?怪不得他剛來到帝都的第一個晚上便造成約克—克拉克少爺莫名其妙的成了瘋子,怪不得這個該死的罪民行為醜陋言行粗鄙,甚至連他這個年齡居然能夠戰勝喬治少爺也成為他是邪惡異端的最佳佐證,尤其是再考慮到他本身就來自骯髒貧瘠的遺棄荒原,這一切的一切也都讓客廳裡的少爺小姐們頓時恍然大悟。。

一陣陣或帶著後怕,或帶著厭惡憎恨的議論驟然爆發。

再望向走出客廳的那個該死的異端,他們恨不得就在這座莊園裡便堆起火刑柱。

當然,清醒的人也有。

就像早便知道這個罪民前幾天失蹤便是因為異端裁決所的奧斯汀少爺,他便不會意外異端裁決所的出現,也不會奇怪守夜者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闖入索菲婭的紫羅蘭莊園,因為赫爾曼有赫爾曼的渠道讓他能夠知道異端裁決所為什麼要追殺這個罪民,所以不管守夜者的出現,還是他今夜的結局,奧斯汀早就清楚——這其實也是他從到來便始終安靜的唯一原因,不需要他這個時候做太多事情,他便可以收穫他想要的結果,那他為什麼還要勞心費力?

他只是有點擔心索菲婭的反應,或者說是關心。

果然。

幾乎是奧古斯都剛跨出客廳門檻,緊緊咬唇的索菲婭便拎裙一路小跑跟了過去。

索菲婭同樣愕然守夜者的突兀出現,儘管她知道前幾天是異端裁決所在追殺奧古斯都,但畢竟這是她的莊園,就算不提她的身份,也不提彌撒,可她本身也是教廷正式的白袍司祭,異端裁決所的這幫劊子手究竟有什麼資格闖入她的莊園?她一路小跑,一臉焦急,她當然知道絕對不能讓守夜者將奧古斯都帶走,雖然她對異端裁決所一向沒什麼感覺也沒怎麼接觸,但緊憑彌撒偶爾提到的話中,也足以讓她斷定,一旦奧古斯都被帶走,便再沒有活著的可能了,這不僅僅是因為異端裁決所本身黑暗晦澀的緣故,更因為,帝都有許多貴族不想讓奧古斯都活下去。

她往草地跑去。

可她甚至還沒跑出客廳,好看的小說:。

她便不得不停下她的腳步。

因為有一道陰柔的年輕男人嗓音毫無徵兆的響在了她的耳畔。

「如果你還想他活下去,那麼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和我們談一談。」

這熟悉的聲音讓索菲婭根本不必回頭,便能夠知道出自她的哥哥圖靈口中。

圖靈。

佛羅多。

索菲婭站在門口,沒回頭,握著拳,手心一片冰涼。

她在衡量圖靈所說的話,也在飛快的思考憑她的安排她的計劃,能不能和奧古斯都站在一起先抵擋教廷的異端裁決所,然後再對抗斯坦福的仇恨,最後可能還得面對奧斯汀的小動作。

答案顯然不能猜測。

索菲婭哪裡能夠料到異端裁決所也會在今夜出現?她所布置的那些力量本身就出自彌撒,那讓教廷的力量對抗教廷的力量會產生怎樣的後果?好吧就算不計後果,可多了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他們還有足夠的力量對抗斯坦福嗎?再說,異端裁決所又怎麼可能是他們所能抗衡。

這裡終究是帝都。

死死盯著奧古斯都越走越遠的背影,索菲婭的臉色越發蒼白。

「不用想了,你沒得選擇,我知道尼古拉斯讓金槿花重甲騎士團分散在莊園周圍,我也知道這座莊園裡到底有多少防禦力量,可是索菲婭,你可能還不知道在你的莊園外邊,有多少斯坦福的騎士,你更不知道你就在你的周圍,有幾組異端裁決所的守夜者,說起來,連我也費解異端裁決所對這個傢伙的照顧,在帝都,有多少年沒看到過4組守夜者同時行動,完全針對一個人的行動了?所以你只能和我們合作,你比我們更清楚,沒有家族,沒有君士坦丁的力量,你救不了他。」

緊緊咬著嘴唇的索菲婭一直沒有說話。

她曾經發誓她永遠都不會再面對那個男人。

她曾經發誓她這一生都不會對君士坦丁低頭。

所以她沒有辦法說服她去和他們進行所謂談判。

氣氛逐漸壓抑。

隨著奧古斯都面對了草地上的3名守夜者,客廳裡的少爺小姐們便也終於克制不了他們的興致勃勃,雖說不知道索菲婭和她的哥哥在說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走出去旁觀那場光明戰勝黑暗的局部戰爭,於是,客廳裡的人越來越少,斯坦福的幾位大人們便也跟著走向了草地,不管異端裁決所的來意究竟是什麼,他們要的結果只能有一個。

不時有人從她身旁經過。

不時有人用複雜的眼神看她。

然而這一切,索菲婭似乎完全覺。

她只是看著他,只是看著平靜走向守夜者的奧古斯都,她的神情竟然也逐漸平靜,一直到她緊握的拳也緩緩鬆開。

她漠然道:「說出你們的條件。」

身後圖靈的唇角悄然勾起一道戲謔弧度,果然如他們父親所料,讓他們這位倔強的小公主主動退出,主動離開,也果然是如此簡單。

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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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35
第一百七十五章  異端

「真正能夠制裁黑暗的,只有更晦澀的黑暗。」

秉承這個信念行走在史詩大陸陰暗面的異端裁決所,是教廷虔誠信徒眼中『在黑暗中守護光明,地獄中仰望天堂』的悲情英雄,也是神聖帝國皇權至上派眼中『獨裁的上帝爪牙』,而在教廷核心高層,異端裁決所則是『上帝的另一把劍』;但不管這個毀譽參半的yin暗機構在大陸留下多少或偉大或黑暗的晦澀印象,所有人都必須承認的是,如果說如今教廷的護教騎士團已經強大到足以在陽光下抗衡神聖帝國、或者迪亞歌王朝任何一個正規軍團,那麼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同樣也有異端裁決所能夠牢牢捍衛教廷的信仰,上帝的權威,以及主的榮光。

奧古斯都當然清楚異端裁決所的強大程度。

由於守夜者彌賽亞的一路追殺,在來到紫羅蘭之前,他便認真翻閱過一切他能找到的資料試圖詳細瞭解這個陰暗結構,當然,紙面上的瞭解再加上時間匆忙,可能有些片面,但起碼奧古斯都能有一個大致全面的瞭解:就像他知道守夜者絕對堪稱異端裁決所的直屬核心力量,4人一組,每組設組長1名,鬥氣實力最低要求8級,而成員則維持在6級領域,興許人數是少,但貴精不貴多;而每4組又設一名秩序長,實力不詳,但考慮到組長的最低要求,相信秩序長的實力再弱也不會弱到哪種地步,這就決定了任何一組守夜者都擁有圍剿8級鬥氣力量的異端。並保證面對9級鬥氣的異端也能做到從容離開。

依此類推,兩組守夜者默契合作,恐怕再強大的9級鬥氣力量掌握者都只能遠遠逃離。至於三組,甚至往上,奧古斯都便無從得知了,因為和平時期的史詩大陸,也確實很長時間沒傳出過異端裁決所如此大動干戈,儘管這不能排除只是沒有記錄,也鮮少有人知道的可能性。

可今天晚上呢?

整整4組守夜者同時降臨。教廷可是給了奧古斯都這個罪民最高規格的待遇啊。

奧古斯都面無表情站在紫羅蘭的草地上,環視四周,清晰看到除了草地上呈品字形站立的3名守夜者。在紫羅蘭周圍圍牆,甚至主樓頂上都零零散散站著同樣裝束的黑袍人,起碼15人,還不包括藏匿在黑暗中他看不到的弓箭騎士。這樣的力量。不要說戰鬥然後試圖凱旋,連逃他都斷然沒機會活著逃離。

這可完全偏離了奧古斯都的意料,他知道異端裁決所八成會來,可憑他被追殺那天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哪怕彌賽亞再如何誇張渲染,異端裁決所又怎麼可能給他如此超標規格的待遇?還是說那位他再如何仰視都看不到的戴安娜女王又隨便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奧古斯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

他眯著眼睛看向紫羅蘭莊園木門的頂端。有一名守夜者站在那裡,也是唯一一名不是黑袍而是穿著白袍的守夜者。他筆直矗立,高高在上,俯瞰大地,白袍隨著夜風向後飄蕩,在那輪巨大銀月的背景下,構成充斥著濃郁氛圍的詭譎畫面。

唯一有個最大的遺憾是,他白袍下露出的腿毛實在濃稠。

他露出陰森白牙,看著奧古斯都緩緩走來,最終停下,他猙獰笑道:「投降,或者死亡,選擇權在你手中。」

奧古斯都沒第一時間說話。

不是恐懼,而是他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感覺這個男人給他一種極為奇怪的熟悉感,似乎見過,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回想,在他記憶中他都完全找不到關於這個男人的半點記憶,難道只是錯覺?奧古斯都困惑回想,便也隨口回道:「按照正常流程,不是應該宣讀我的罪,然後審判嗎?」

「黑魔法,瀆神,這無須審判。」

奧古斯都很快放棄了回想究竟有沒有關於這個陰森男人的記憶,他冷笑道:「可主說過,神愛世人,所有犯了罪的人都理應得到寬恕。」

「遺憾的是,你不在寬恕範圍。」

從裝束以及主導程度都足以讓人斷定是異端裁決所一名秩序長的白袍男人獰笑又道:「這同樣也是上帝的旨意,所以放棄掙扎,你沒有其他選擇。」

奧古斯都沉默。

輕輕握緊腰間大劍,過了很長時間,他認真道:「我想試試。」

大劍猛然綻放光華。

……

與此同時,幾乎就在奧古斯都話剛剛落地的瞬間,他身後不知何時沉默戴上了潔白手套的老弗農驟然暴起,猶如夜幕神靈,向著紫羅蘭莊園的木門,老弗農乾脆簡練,意圖格外清晰——只是,老弗農的強大顯然也在守夜者的考慮範圍,3名守夜者小組的組長同樣沒有絲毫遲疑,從圍牆,從主樓,3個方向,沉默緊追老弗農的背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僅僅是這驟然一瞬間所帶動的風聲便足以讓人窒息。

圍在客廳門口草地邊緣的貴族們頓時睜大眼睛,神情定格在了前一秒。

都隱約猜到這個局面不可避免。

但誰能想到這個卑賤罪民如此決然?

竟然不死心試圖同時對抗4組守夜者?

這就是嫌死不夠快的最佳解釋嗎?

白袍男人猖獗大笑,迎著老弗農簡單而迅猛的拳頭,他同樣伸出了他的拳頭,他沒有拔劍沒有退避,儘管他早便很清楚阿爾弗雷德這個老怪物的強橫實力,但他很想知道他和這個老怪物的真正差距,當然,這也是建立在他知道這個老怪物傷勢恢覆沒多久,並且依然遠不到巔峰的基礎上,否則不要說正面對抗這個老怪物。這一夜會不會帶隊出現在這裡,興許都還是一個未知答案。

拳頭與拳頭毫無花哨直接碰撞。

沉悶哼聲,骨骼碎裂聲。以及白袍男人唇角刺眼的猩紅鮮血,再加上他身體失去控制的猛然倒退,無一不清晰體現著最後結果。

這到底是老弗農太強大,還是異端裁決所的這位秩序長太弱小?

答案就在下一刻。

根本沒有再去追擊的意思,取代白袍男人所站立的位置,老弗農迅速轉身,恰好迎上緊隨他身後趕到的3名守夜者組長。他再次伸出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掌;而同樣黑袍,同樣裝束的3名守夜者組長也依然保持衝鋒;從理論上來說,他們人多佔據優勢。而老弗農則是站在木門的頂端,有借力點,同樣也有一定的優勢,所以這便應該是公平的;但實際上對於3名守夜者來說。只要他們面對的敵人是老弗農。那便斷然不可能有所謂的公平。

一左一右兩名守夜者的拳頭幾乎觸碰到老弗農的肋部。

3名8級鬥氣力量的掌握者同時夾擊一人,哪怕他再強大,也沒有人會相信有人類能夠在這種局面下傷人,並且全身而退。

然而老弗農從來都不是正常意義上的人類。

速度驚人,只留下一道殘影。

用泰坦巨人最擅長的戰鬥方式,老弗農悍然以他年邁的身軀迎面撞上對面襲來的守夜者。

於是清晰可見守夜者猝然睜大的雙眼。

可已經晚了,他很快便感覺到他全身骨骼的碎裂,尤其是喉骨的劇痛甚至讓他連哀嚎都沒有機會。

一名守夜者組長頹然落地。

幾乎是第一次交鋒便瞬間產生了結果。

都知道老弗農足夠強大。但沒有人知道老弗農的強大,本身就是為了殺戮。

這一刻。終於停止倒退,半跪在莊園外的白袍男人連擦拭唇角鮮血都幾乎忘記,他終於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情。

當年,知道這個老怪物在北境身受重傷,實力大損,幾乎失去康復的可能性以後,他們曾經試圖扼殺當時的阿爾弗雷德伯爵以及這個可怕老人,但就在他們以為計劃足夠周密,眼看就要付諸行動時,他們的大人卻全盤否定了他們的計劃,並告訴他們,這個老人一天沒有死,他們便絕對不能產生妄圖殺死這個老怪物的僥倖心理。

……

奧古斯都的大劍決然刺向站在最前的一名守夜者。

他沒有過多的去考慮為什麼圍牆上主樓上的其他守夜者依然沒有反應,事實上他這個時候也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儘可能的殺死他眼前的3名守夜者——這對他來說肯定存在難度,但也不是絕對沒有可能,儘管他外袍下依舊纏著道道紗布,但要知道,當ri在死亡的壓迫下,他已經脫離了『規則騎士』的範疇,而踏入『領域騎士』的領域,再加上他的『意念干涉』同步進化,面對擁有6級鬥氣力量的守夜者,奧古斯都很願意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大劍幾乎刺入守夜者的身軀。

遺憾的是,由於一向追求效率與速戰速決,幾乎7成以上守夜者的鬥氣力量都側重速度,所以儘管大劍的速度足夠快,可最前守夜者依然能夠勉強避開,只是讓奧古斯都的大劍穿過他的黑袍,而傷不到他的身軀;所以勉強躲避調整後,守夜者很快轉身,試圖圍剿這個闖入他們品字形中央的卑劣異端。

然而更遺憾的是,奧古斯都的目標顯然從開始就不是他,他身後左側的那名黑袍守夜者才是。

鮮血很快綻放。

客廳門口的貴族少爺小姐大人們也再不會去猜測這個卑微罪民究竟為什麼會被教廷異端裁決所認定為邪惡異端,尤其是再聯繫到南郊皇家莊園晚宴時,這個罪民甚至連6級鬥氣力量的喬治—克拉克都幾乎無法戰勝,他們就更是恐懼遍體橫生,驚駭再無法抑制。

哪有人類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在力量的領域攀爬的如此迅速?

也只能是最骯髒邪惡,將靈魂獻給惡魔的異端才能做到啊。

不管是咬牙切齒,還是驚慌恐懼,他們所有人的想法都只能有一個。

「這果然是個該被扔進地獄深淵的頭號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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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37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局勢逆轉

戰鬥從開始便迅速步入激烈狀態。

奧古斯都一劍得手,便迅速抽回貫穿守夜者腹部的大劍,完全沒理會帶出的鮮血噴濺在他的身上,他也再沒有去看這個守夜者是死是活,轉身面向橫向襲來的另一名守夜者,他再次主動進攻;毫無疑問,第一劍的得手確實極大程度給予了奧古斯都一定信心,也是因為這貌似輕鬆的得手,讓他知道三名守夜者的鬥氣力量約莫是在6級初階,跟他整整差了一個等級,再考慮到他真正騎士的道路本身就速度力量無比均衡,那再面對只剩下了兩名的守夜者,奧古斯都前所未有的相信他的力量,他甚至已經覺得如果圍牆上、主樓上以及無動於衷的守夜者同樣也是6級初階的話,他也未必沒有可能完成1挑13的驚天壯舉,至於殺死守夜者可能會為他帶來的一連串可怕後果,總得等他能夠活著離開才去考慮。

守夜者標誌性的維京細劍刺向他的心臟。

奧古斯都不退,側身避開刺向他心臟的細劍,他手中大劍也同時斬向守夜者的腰部,可第一名守夜者的重傷倒地顯然是讓剩下這兩個守夜者摸透了他這個頭號異端的真實力量,於是明顯早有準備,奧古斯都的大劍最終只是帶走了守夜者黑袍的一角布料,緊接著,沒給奧古斯都進一步追殺的機會,站在最前端的那名守夜者終於將細劍對準了奧古斯都的背心,奧古斯都只能閃避。他也同時瞧出這兩名守夜者是在認識到實力差距後,打算用纏鬥的方式先拖住他,而這便絕對不是奧古斯都所能接受的。他要做的,本身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三名守夜者。

所以退後半步,奧古斯都沒有半點遲疑,看向守夜者黑袍沒遮住的眼睛,他的眼睛逐漸漆黑。

『意念干涉』。

力量的迅猛增長,意味著奧古斯都靈魂力量的成倍轉換,便也決定了奧古斯都的精神力空前磅礴。尤其他這時敵人的實力原本就不如他,他更是能夠輕鬆釋放他特有的魔法力量——但奧古斯都並沒有打算創造屬於他的世界,不僅僅是因為沒試驗過。他便沒有把握同時將兩名敵人帶入到他的世界,更因為一旦創造出他的世界,他同時便也脫離了真實世界,而在這種敵人環伺的環境下。如果他變成木偶、稻草人。便實在不難想像他的悲慘結局,所以他這時的魔法,也的確只是試圖影響守夜者的精神意念,繼而進一步完成他的輕鬆屠殺。

他的打算當然沒有問題。

如果順利達成,結果也肯定能夠如他所料。

然而,終究只是如果。

意外,陡生。

『意念干涉』的力量竟然沒能為守夜者造成任何影響,守夜者的維京劍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趁著奧古斯都集中精神進行他的『意念干涉』時,極為刁鑽的從前後兩個方向刺向他的心臟。

奧古斯都頓時驚駭。

匆忙躲避造成的步伐混亂也讓他剛把握沒多久的優勢局面也瞬間消失。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腦中一片混亂,腳下一退再退,呼吸便也跟著混亂。

一直到他略顯狼狽的重新找回主動權,他才終於意識到,這一夜,他的『意念干涉』都將永遠不可能再發揮任何效用,因為他面對的是異端裁決所的守夜者,也是對教廷,對主信仰最根深蒂固的一群瘋子,信仰堅定,信仰不滅,精神便不可能被他影響,更不可能被他操控。

這便是信仰的力量,看不著,可對於實力不具備壓倒性優勢的奧古斯都來說,足夠致命。

奧古斯都隱隱感覺不安。

雪上終於加霜。

隨著守夜者徹底放下了傲慢,在守夜者秩序長發出一聲尖銳呼嘯後,圍牆上、莊園主樓上的守夜者全部投入戰場,奧古斯都也再不可避免的面臨了1挑12的悲慘局面,而這,實際上也預兆著地獄緩緩向奧古斯都敞開了大門。

他的實力的確比守夜者成員要更強大,可12名守夜者的同時圍攻,本身就注定了他騎士力量的速度屬性再沒有絲毫髮揮空間,他只能憑藉他的力量將最接近他的維京劍一把把擋開,卻再沒有機會和空間找到反擊的可能。

局勢徹底逆轉。

……

另一邊。

丟掉了叫做傲慢的原罪,也放棄了試圖正面狙擊這個阿爾弗雷德的老怪物,白袍男人擦拭了唇角鮮血,便決然發起了總攻的信號,這確實不是他一開始的計劃,但既然犯了低估這個老怪物的錯,他便當然需要盡快扭轉這個尷尬局面,他陰森舔息他帶著鮮血的唇,猙獰冷笑後便朝著紫羅蘭莊園的木門猛然衝鋒,他的力量格外強大,每一次腳步落地,都會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深深腳印,然後一直奔跑到距離木門只剩下不足3米的距離,他高高躍起,直接跨過木門,他從半空凌空揮拳,砸向老弗農的頭顱,氣焰依舊凶悍,完全看不出畏懼看不出退縮。

老弗農隨意伸手握住一名守夜者組長的維京窄劍,潔白的手套完全看不出發力的跡象,堅固的窄劍突兀斷裂。

兩名守夜者組長倉皇退避。

依舊站在原地的老弗農也沒有追擊,轉身迎向半空中白袍男人的拳頭,他的神情全然漠然。

白袍男人詭異獰笑。

老弗農伸出拳頭。

與此同時,就在老弗農視野的死角,一直利箭攜尖銳風聲猛然綻放。

拳頭與拳頭的再次碰撞就在眼前。

然而利箭也就在老弗農的背心。

白袍男人覺得這個老怪物只能閃避,因為如果他堅持和他正面相拚,那他便絕對無法避開身後的利箭。

他是這樣想,便已經迅速分析了這個老怪物可能的閃避方向,打算搶先一步進行阻截。

可出乎他的意料,老弗農依然沒有半點閃避的意思。

是不惜付出受傷的代價也要重創他嗎?可8級鬥氣力量的弓箭騎士所射出的利箭同樣也會給他帶來嚴重的傷勢吧?

同歸於盡?

白袍男人眼中燃起亢奮火焰,能跟這個老怪物同歸於盡,那必須是他最大的驕傲啊,哪怕這會讓他付出再嚴重的傷勢!

他決然衝鋒。

兩拳再次碰撞,強大的力量也再次衝擊白袍男人的胸腔,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眼前一片黑暗,連喘息都不能的他幾乎以為他會這樣永遠不能呼吸。

可他不能閉上眼睛,就算死,他也要看到那個老怪物身中利箭的悲涼結局。

他在被強橫力量擊飛的過程中努力睜開眼睛。

然後他睜大了眼睛,也張大了嘴,便再也沒辦法合攏。

那個可怕老怪物的左手竟然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色詭異扭轉,那絕對不是人類骨骼所能承受的扭曲角度,幾乎是硬生生將手臂扭轉,他的左手悍然便握住了距離他背心只剩下一個拳頭距離的利箭!

並且,握住利箭的同時,老弗農順勢轉身,手中利箭就像剛脫離拉滿弓的弦,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另一邊圍攻奧古斯都的守夜者猛然射去。

這是老弗農第一次借助武器的力量。

一名守夜者伴隨夜空的璀璨流星頹然倒地。

到死,他都還保持著試圖去抓住刺向他咽喉利箭,卻連箭尾都沒能抓住的詭譎姿勢。

全場震駭。

而老弗農顯然不可能有任何停留,既然守夜者已經發起了全面衝鋒,他便沒必要再試圖先解決這個白袍男人,儘管他很清楚兩次碰撞後,白袍男人肯定重傷,也不難扼殺,但他少爺那邊的情況才是他必須關注的最重點,他有必要先將圍困他少爺的守夜者一一屠殺。

他向著那裡漠然走去。

一旁同樣帶著傷勢的兩名守夜者組長竭力試圖阻截。

但他們怎麼可能做到?

……

儘管不敢想像,也很難相信4組守夜者居然都困不住這對阿爾弗雷德的主僕,可始終站在客廳門口的克拉克伯爵等人卻都是無比的清楚,如果任由那個可怕老怪物一路前行,那這4組守夜者的最終命運,真的很難肯定。

不能再任由這種局面繼續下去了,雖說斯坦福有斯坦福的驕傲,但不要忘了,貴族同樣也有貴族的所謂『變通』,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能夠殺死這對阿爾弗雷德的主僕,驕傲與榮耀,真的不值一提。

站在客廳門口的克拉克伯爵終於拔起他插在石板上的碩大巨劍。

這是一個信號。

於是,一團火苗毫無徵兆的便出現在紫羅蘭的草地上,也出現在了老弗農的前進道路。

火苗逐漸膨脹,越來越大,構成火球,猶如一輪炙熱的太陽。

最終轟然爆裂,便逼迫的老弗農不得不變換他的前行路線,只能閃避。

這是第三法下擁有火系元素力量的魔法,起碼是8級魔法師才能完全掌握的『火焰爆裂』。

緊接著。

老弗農閃避的腳步剛剛站穩,他周圍的草地突兀一片顫動。

一道堅實土牆緩緩上浮,再次阻斷他的腳步。

這是第三法下擁有土系元素力量的魔法,同樣是8級魔法師才能掌握的強大力量。

而這,便就是斯坦福針對這個可怕老怪物的第一個準備。

火焰與土壁還沒徹底潰散,克拉克伯爵悍然便緊握巨劍向著草地上那個可怕老人發起衝鋒。

這就是斯坦福的第二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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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40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混亂,承諾

  「竟然是皇室直屬荊棘花魔法師團中的薩烏拉和拉維奇?不是說這兩位魔法師已經走到8級魔法的巔峰,正醞釀試圖向魔法師的最高殿堂發起衝擊嗎?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斯坦福這幫愚蠢的傢伙有什麼稀罕魔法道具能夠吸引到這兩位帝國為數不多的巔峰魔法師?還是說這本身就是皇室的授意?要真這樣,我們崇敬的皇帝陛下對斯坦福這幫傢伙的偏心可就實在讓人嫉妒。不過這樣一來,那個小傢伙可就危險嘍,得不到他老管家的幫助,憑他一個人,天賦再強大,也沒可能應付得了整整舊名守夜者啊:真是讓人遺憾呢,聽說阿爾弗雷德的這個小傢伙在來到帝都之前已經在荒原進行他的全面建設了?看得出,這是個有志向有野心的孩子,關鍵是還有手腕,也有與他野心還算匹配的能力,再加上他在騎士道路上讓人驚嘆的天賦,我甚至敢預言,只要給他時間,不多,哪怕只有舊年,他一定能夠做的更好,走的更遠一可惜了,他沒有機會了,不出意外的話,今晚的銀月也將為他豎起悲涼墓碑。」
  
  從來不會掩飾他情緒的佛羅多深深嘆息。
  
  站在客廳裡,望著客廳外草地上艱難掙扎的奧古斯都,他隨口說著,至於用意,當然很清晰,就是要讓他的小公主越來越擔心,越來越揪心,然後他便能夠越來越順心他沒有懷疑過他的女兒會拒絕他,儘管直到現在索菲婭都沒有簽署誓約,也沒有明確態度回答他,可那不重要,他也確實知道他這個女兒有著屬於她的倔強與驕傲,哪怕別無選擇,可她肯定還是會竭力掙扎,雖然掙扎到最後都未必能夠掙扎出真正的希望。
  
  他沒有回頭看向他的小公主。
  
  但他就是知道他不需要等上太久。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索菲婭攥著手中的誓約羊皮紙,眼神冰冷。
  
  羊皮紙上的誓約內容很簡單,兩個要點,一是要索菲婭承認自願放棄君士坦丁的第一序列繼承權,二是要她主動提出儘可能的遠離帝都,遠離君士坦丁的核心圈子說起來,這兩點比起索菲婭率領君士坦丁重甲騎士團踐踏斯坦福所引起的後遺症,不能說是太過分,並且考慮到她本身就對那個所謂的君士坦丁第一序列繼承權就不太感冒,也從頭到尾都不是太熱衷於君士坦丁家族的掌舵者舵盤,那一旦她同意簽署這個誓約,便非但斯坦福的後遺症不需要她再理會,同時更能借助君士坦丁家族的力量解決奧古斯都面臨的必死局面,她就更是沒理由拒絕了。
  
  可她偏偏壓狠就沒想過要簽署這個誓約。
  
  起碼現在沒有。
  
  這當然不是說她不想解決奧古斯都目前所面臨的必死局面:也完全不是對佛羅多的憎惡,讓她不想通過這種簡單的方式成全後者骯髒卑劣的心思,說句直白點的話,佛羅多是死是活是順心還是不順心跟她有什麼關係?在她這裡,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和奧古斯都比較相提並論?只是走到今天,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輕易下個決定那麼簡單,比如,如果她草率簽署誓約,退出君士坦丁家族繼承權的競爭,她的私人管家尼古拉斯怎麼辦?尼古拉斯莊園遇襲時死去的親人又怎麼辦?
  
  況且她的祖父和彌撒為何要讓她捲入這場戰場,她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答案。
  
  再說,就算這些統統都不重要,她也可以什麼都不管,自私的只維護她和她想要維護的奧古斯都,可重要的是,奧古斯都會接受她這種形式的幫助嗎?她瞭解奧古斯都,便當然理解奧古斯都的驕傲即便奧古斯都擺脫了眼前絕境,也會對她表示感謝,可心底呢?驕傲的奧古斯都不會因此產生芥蒂嗎?
  
  是的,他是永遠不會說出來,她也永遠沒機會知道,但她到底還是不能簡單嘗試,否則奧古斯都這時的拚命掙扎還有什麼意義?
  
  他在戰鬥。
  
  她卻投降?
  
  索菲婭冷笑,哪怕投降,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才去責慮。
  
  這是奧古斯都的習慣思維,便當然也是她的習慣思維。
  
  她從來都不是個懦弱寡斷的小女孩。
  
  她將手中羊皮紙隨手丟到身旁桌子上,沒理會圖靈的皺眉,她向尼古拉斯簡單道:「時間差不多了。」
  
  尼古拉斯輕輕點頭。
  
  始終掛著溫和微笑的他平靜越過身前的佛羅多,走向客廳門外:而在這之前,一直站在他公主殿下的尼古拉斯真沒有半點擔心,也沒有去想萬一他的殿下投降放棄繼承權,那他之前的努力、針對君士坦丁家族繼承權的佈局還有什麼意義,因為他相信他的公主殿下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他在客廳門口從口袋裡摸出一支樹枝做的笛子。
  
  輕輕吹響,也發出清脆的聲音迅速消失在戰爭的混亂聲中。
  
  有一道黑影突兀顯現,毫無征抓的出現在他的身前,半跪在他的腳下。
  
  尼古拉斯看著不遠處草地上的戰場,緩緩笑道:「既然斯坦福的這些人並沒有因為這是殿下的成人禮而有所收斂,那我們便有必要讓他們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去吧,通知金槿花的騎士們,公主殿下不想她的莊園周圍有任何一個斯坦福的騎士還能呼吸一然後接下來就是我的個人意思,我要你們清理完這裡的敵人,便一路向著斯坦福區發起衝鋒,我要在這裡看到斯坦福燃燒的大火,我要斯坦福戰火下的哀嚎與鮮血成為殿下成人禮上最動聽的輓歌。」
  
  黑影躬身退下。
  
  紫羅蘭莊園外的街道很快傳來馬蹄的奔騰,大地的轟鳴。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尼古拉斯想了想,看著草地上越發危險,甚至已經露出殷紅繃帶的奧古斯都,他突然轉身,目光投向身後的主樓上,便一眼看到,皎潔明亮的月色中一個穿著潔白長袍,幾乎與月色融為了一體的女人恰好看向他的眼睛。
  
  女人高高在上,一頭詭誦的紫色長發在銀月下無比深沉。
  
  她的胸前懸掛著一枚銀製十字項鏈,如果奧古斯都能夠看到,相信他不會陌生這條項鏈。
  
  尼古拉斯微笑點頭。
  
  不知何時出現在主樓頂端的女人卻悄然皺眉。
  
  尼古拉斯依舊微笑,當然知道對方顧忌的他只是摸出他公主殿下交給他的十字項鏈。
  
  項鏈在月色下閃耀出冰冷光芒。
  
  女人便再不可能有任何猶豫,在樓頂上往前走了兩步她的身旁便突兀多出整整9人,與她一模一樣的裝束打扮。
  
  他們撲向草地。
  
  戰局,再次逆轉。
  
  突然降臨在草地上的銘白袍直接將劍指向了圍困奧古斯都的,豬黑袍守夜者,也讓因受傷以及克拉克的參戰,而暫時沒有參與圍堵老弗農的守夜者秩序長再忍不住猛然眯起了眼睛。
  
  「聖事部的執法者?」
  
  這幫雜碎怎會出現在這裡,並且悍然與他裁決所為敵?
  
  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早在尼古拉斯走出客廳時便愕然回頭看向了他小公主的佛羅多逐漸陰沉,他原本就不會掩飾他的情緒所以他的小公主竟然比他想像中還要倔強還要固執,非但沒妥協,反而進一步發起進攻,他便當然會驚訝會愕然,然後表現出他的憤怒與陰沉便同樣順理成章。
  
  他眯著眼睛冷笑道:「到底是長大了呢我的小公主越來越能給我帶來驚喜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簽署誓約放棄君士坦丁的繼承權,我會讓他活下去並且讓你們離開帝都,否則不僅僅是他會被淹沒在斯坦福的仇恨當中,然後面臨異端裁決所的絞首架,甚至就連她,同樣也會死亡。」
  
  他的手指指向客廳二樓。
  
  那裡,伊麗莎白安靜矗立。
  
  索菲婭豁然握緊拳頭指節泛白。
  
  卑鄙?
  
  無恥?
  
  不不不,事實上這只是想要達成目標的一個手段罷了,撐死也就是有點不擇手段。
  
  佛羅多步步緊逼,繼續道:「這還沒完,等他們都死了,你在乎的人都死了,斯坦福的人同樣不會饒恕你,畢竟是你的重甲騎士團將他們狠狠踐踏,那個時候沒有君士坦丁家族的庇佑,僅憑你的重甲騎士團怕是很難面對整個斯坦福的復仇吧?哦對,我差點忘了你還有你的教父,可是,他人呢?」
  
  索菲婭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她臉色愈發蒼白。
  
  倒是一旁因身份而能夠留在客廳,聽這對君士坦丁父女對話的哥倫王子與奧斯汀少爺再忍不住開口說話。
  
  他們不知道君士坦丁家族那些骯髒的事情,便也不能輕易站在索菲婭的身前,他們的身份太敏感,這又到底是君士坦丁家族內部的事情,是爭奪君士坦丁繼承權的事情,哪怕再想守護他們想要守護的索菲婭,可他們又能怎麼辦?
  
  比起奧斯汀的城府,哥倫王子顯然要更坦率。
  
  他首先開口,嘆息道:「佛羅多侯爵,儘管這是競爭,可我依然要說,通過這種方式戰勝索菲婭,這可實在不符合您詩人的浪漫身份。」
  
  然後奧斯汀注意到了索菲婭泛白的指節,也注意到了索菲婭臉色的蒼白,他便能夠感受到索菲婭的憤怒與無助。
  
  儘管是為了那個卑賤罪民,但奧斯汀依然心疼。
  
  他面無表情,簡潔道:「只要我在,便沒有人能夠傷害索菲婭,不要說斯坦福那群傲慢的蠢貨,即便您,也不可能傷害到她。」
  
  「這是我最認真的承諾。」
http://cjoe.com.tw 新竹長青中醫--真正用心看病的診所 小腦萎縮症、漸凍人症、腦瘤、耳中風、眼中風、紅斑性狼瘡、無痛埋線 都是為了您能更好 本帖最後由 siaxing 於 2013-11-25 13:41 編輯

siaxing 發表於 2013-11-25 13:44
第一百七十八章  矛盾

佛羅多沒理會奧斯汀和哥倫王子,儘管他們一個是赫爾曼家族最最優秀的繼承人,另一個更是龐大神聖帝國的繼承人,但不要忘了,佛羅多同樣也是君士坦丁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對於身份一樣顯赫到彪炳的他來說,彼此都褪去身份血統的耀眼光環,他們兩個便只能是晚輩,是兩個孩子,既然如此,他便當然沒必要忌憚他們的態度——再說,眼下情況也確實特殊,說到底他只是拿那個罪民的生命威脅索菲婭退出競爭,手段雖說不光明,可奧斯汀和哥倫想必也沒興趣插手君士坦丁家族的內部事情,從而挽救那個罪民的卑微生命,所以依舊只是將視線放在索菲婭身上,佛羅多選擇平靜等待。

客廳裡的氛圍也就因此顯得格外安靜。

跟外面草地上的殺戮哀嚎構成鮮明對比,也無比壓抑。

然而,索菲婭只是冷漠、沉默。

她當然不會意外佛羅多的無恥不擇手段,再骯髒再卑劣的佛羅多她都見過,何況是眼下的他?她突然感覺一陣悲哀,為佛羅多悲哀,也為她身上的君士坦丁血統感覺悲哀,她同情佛羅多,年輕時期和他的兄弟同輩爭奪君士坦丁第一順位繼承人的位置,好不容易艱難戰勝他所有對手成為君士坦丁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可沒等他喘口氣,他便又得開始提防他的子輩搶奪他的位置,然後繼續新一輪的慘烈競爭。這樣殘酷這樣畸形的環境下,哪怕造就出再如何狹隘不擇手段出的佛羅多。索菲婭都不會有半點意外——她只是前所未有的覺得佛羅多很可憐,可憐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可憐。

沉默在繼續。

也是這個時候。可能察覺到了客廳裡的壓抑沉默,也可能是早便有所約定,客廳外旁觀草地上那場戰爭的人群中,有幾個人相互對視後,便放棄了繼續興致勃勃觀看那場戰爭的勝負,轉身回到客廳,也都站在了佛羅多身旁。

能在這種情況下回到客廳的人,自然只能是君士坦丁家族的人。並且還不是一般的旁系小角色,無論是首先進來的沃德夫—君士坦丁,還是跟在他身後瑪恩、葛蘭等人,都堪稱君士坦丁家族的核心人物——這些年來,佛羅多確實是悲涼的競爭競爭再競爭,但同時,做了君士坦丁10多年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當然也能夠擁有君士坦丁眾多嫡系的支持,像沃德夫,這位君士坦丁家族元老會排名前3的元老大人便是佛羅多最堅定的支持者,還有負責君士坦丁家族封地內財務稅收等事項的瑪恩,以及掌握著君士坦丁各旁系家族命運的葛蘭,可以說。這群人同時發出聲音,哪怕是君士坦丁老公爵都必須聆聽。

否則龐大的君士坦丁陷入動盪,最後分崩離析也都不是危言聳聽。

而諷刺的是,就在今天,就在君士坦丁小公主成人禮的今天。掌握著君士坦丁各命脈的他們前來紫羅蘭,卻並不是為了索菲婭的成人禮。而只是為了逼迫他們的小公主退出君士坦丁家族掌舵者的角逐,直到永遠的離開君士坦丁。

這毫無疑問也是佛羅多最光明正大的一個安排。

多年競爭下來,也確實讓佛羅多養成了獅子搏兔的習慣,他從來不會對他的敵人留任何餘地,哪怕他的敵人再弱小,哪怕他的敵人是他的小公主。

沃德夫率先開口,既然這原本就是商量好的,沃德夫便也沒有太多廢話,或者說沒必要進行所謂鋪墊,他單刀直入,撐著權杖,老邁而孱弱的身軀隱隱顫抖,卻又顯得格外堂正,他嘆息道:「眼下的形勢很明朗,不管你還有沒有其他底牌,索菲婭,你應該看得出來,不出意外,那個罪民小傢伙沒可能活著逃離帝都了,一旦斯坦福完成向他的復仇,接下來可就是你在斯坦福做的那些事情了。說起來,你也即將成人,怎麼能夠為了一個罪民而做出那樣愚蠢的事情?將整個斯坦福拉到君士坦丁的對立面,難道你不知道這會為你的家族惹來怎樣的禍端嗎?你到底是個女孩,元老會也一致認為你並不適合繼承君士坦丁的舵盤。」

元老會一致認為?

索菲婭冷笑,什麼時候一個沃德夫能夠代表元老會了?要知道,君士坦丁元老會有10名成員,他不過是其中之一。

她沒說話,站在沃德夫身旁的瑪恩很快接口,興許是與金子打交道太多的緣故,非但瑪恩狹長的眼睛總是閃爍著精明與狡詐的色彩,便連他的山羊鬍須都給人陰險感覺,他曬然道:「當然,考慮到你祖父對你的寵溺,家族也不會放任斯坦福對你採取報復,可這需要一個前提,你需要承認你犯下的錯。」

從來都是決斷而強勢的葛蘭—君士坦丁陰沉定論:「退出競爭,家族會彌補你犯下的錯,你也還有可能繼續做你的公主殿下。」

「你沒有選擇,這也是你唯一的選擇。」

一群人將索菲婭徹底圍困。

一個個如豺似狼,毫不掩飾他們的直接意圖。

這期間,佛羅多從頭到尾都只是平靜看著索菲婭。

索菲婭則是從頭到尾都漠然沒有反應。

但如果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到索菲婭緊握的手已經再忍不住輕輕顫抖,甚至她咬著的唇也逐漸殷紅。

她在客廳裡被人圍困。

他在客廳外被人包圍。

同樣的孤單,同樣的無助。

……

客廳外的局勢徹底失控。

不過跟玩味旁觀的貴族們,因9名白袍的驟然出現而驚訝愕然所不同的是,奧古斯都從一開始就知道這9名白袍的真正來歷。一是因為在帝都,除了索菲婭這個傻孩子。也真沒有誰會在這種情況給他任何形式的幫助,再就是領頭的那名紫發白袍女胸口懸掛的十字項鏈,也實在是讓奧古斯都輕易便能斷定他們的身份,對此,他感激,卻也嘆息,當然能夠想到不管這整件事情的最終結果如何,彌撒這支留在索菲婭手中的力量想必是要徹底暴露在陽光下了。雖說這對索菲婭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深不可測的彌撒也理應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但奧古斯都就是感覺相當荒誕,且相當的不自然。

沒記錯的話,幾天前他還被同樣出自這支力量的彌賽亞追殺,可哪能想到不過幾天,同樣是這支力量卻轉身成為他的救命稻草。

他踉蹌退後幾步。

9名白袍擋住11名守夜者。算不上太吃力,奧古斯都也終於擁有短暫的休息時間。

荒誕歸荒誕,可眼下這個時候,奧古斯都也絕對沒有產生無聊的自尊與驕傲感,要求他必須得繼續戰鬥,他也很清楚。基本上他已經瀕臨極限了,就算他的力量比守夜者要強出一個等級,可11名力量均衡的守夜者圍剿他這個身上帶傷的『領域騎士』,他最後的結局也還是不可避免只能死亡,並且事實上要不是之前老弗農那一箭實在霸道。讓守夜者們必須分神提防,他興許早就撐不住了——所以這就導致踉蹌幾步後。奧古斯都直接摔倒,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也終於清晰看到他身上外套早已凌亂道道傷口,露出纏在他身上的繃帶,也泛出觸目驚心的鮮血,幾乎覆蓋了他整個身軀。

還真是悲涼呢。

奧古斯都抓緊時間劇烈喘息,當然知道不管是異端裁決所還是斯坦福的貴族們都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儘管有索菲婭意外的安排,可他們一定還有其他手段。

他看向他的老管家。

3名守夜者組長只剩下最後一個,再算上依舊在一旁休息的秩序長,老弗農這時面前的敵人除了守夜者,便就只有克拉克伯爵,可雖然敵人不多,正常情況下,要扼斷他們的咽喉對老弗農來說也不算困難,但畢竟在黑暗中,還有幾名看不到的魔法師,就是這幾名魔法師掌握的時機實在棘手,老弗農便也沒辦法輕易殺死只是纏鬥而不拚命的守夜者組長與克拉克,便最終沒辦法趕到他的身旁。

奧古斯都神情逐漸黯然。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死亡或者等待奇蹟。

……

「真是個愚蠢的傢伙。」

另一旁,旁觀人群中看著坐在草地上的奧古斯都,安吉莉娜小姐狠狠咒罵,她看到了奧古斯都遍體鱗傷的鮮血,也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有人類在這種傷勢下非但活著,反而還試圖休息繼續戰鬥,這簡直就是個瘋子,她隱約明白了為何索菲婭會對這個瘋子執迷不悟。站在索菲婭的角度,她也確實產生過但願這個瘋子能夠僥倖活著逃離帝都的心理;但同樣也是站在索菲婭的角度,她更多的還是覺得,這個瘋子最好還是死了算了,活著他累,索菲婭更累,至於他死以後索菲婭可能受到的傷害,年齡不大,可經歷不少的安吉琳娜小姐覺得那並不重要,因為時間總能打敗一切再堅固牢靠的所謂感情。

想是這樣想。

可看著那個傢伙蒼白到讓人心悸的臉,安吉莉娜小姐卻忍不住緊緊握拳,喃喃道:「快跑啊,趁還有機會能跑,否則我的劍找誰去要?」

「跑?」

站在她身邊的昆廷少爺安靜微笑,眯著他好看的眼睛,他看著那個孤單而倔強的傢伙輕輕道:「好勝心是每個男人與生俱來的,如果他沒有,就證明他缺少這個能力,可遺憾的是,雖然他沒有這個實力,可他有這個能力。」

「這並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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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4-6-1 02:34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金子,裙子,生存

    白袍執法與黑袍守夜正面交戰所造成的混亂持續蔓延,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戰場上唇角依舊帶著鮮血的守夜者秩序長不知何時已經重新站了起來。他沒有擦拭他唇角的鮮血,只是眯著眼睛將視線從戰場滑落到旁觀的人群中,也不知道視線最終落在了誰的身上,他悄然便眯起了眼睛,然後,他緩緩舉起手掌,劃過他的脖子,做出一個極為隱蔽的抹脖子動作,顯得格外陰森。

    這個動作落在卡斯蒂亞伯爵眼中,卡斯蒂亞便終於知道他再不可能旁觀等待了。

    他確實是波旁皇帝陛下一手扶植起來的皇權系核心人物,理論上來說他也的確應該牢牢站在波旁的身後與波旁的敵人浴血戰鬥,也與代表著神權的教廷神職人員涇渭對立,可問題是,如果當年沒有那位大人,不過是斐倫行省一個瀕臨沒落家族繼承人的他憑什麼能夠在斐倫崛起?而如果不是在斐倫的崛起吸引到了帝國皇帝陛下的注意,他又憑什麼能夠得到皇帝陛下的扶植栽培?所以不管他再如何的忠誠於波旁皇帝陛下,可他也從來都不敢忘記除了波旁,還有另外一位大人需要他付出更多更昂貴的忠誠,哪怕這位大人將近半個世紀來幾乎都再沒聯繫過他。

    他平靜前行一步。

    儘管場面依舊混亂,他的動作也細微很難被人察覺,可就在卡斯蒂亞抬腳的瞬間,他身旁的羅德里安伯爵還是很快便意識到了他的意圖。於是羅德里安伯爵尖瘦臉龐下意識便浮現複雜神情:不過是來自荒原的一個罪民,就算他擁有一位強大到近乎不可戰勝的老管家,但除了異端裁決所的4組守夜者。他們主僕二人甚至還同時抵擋了大半個斯坦福的力量,這樣的戰爭,哪怕結局早已注定,可對驕傲的斯坦福來說這依然是個難以承受的巨大恥辱吧?相反,就算死了,想必那個卑微罪民也會成為帝都很長時間裡的最大談資,甚至獲得他活著的時候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榮耀。

    還真是諷刺呢。

    這樣想著。羅德里安伯爵很快便跟上了卡斯蒂亞的腳步。

    不管怎樣,他必須得死。

    於是看著卡斯蒂亞與羅德里安從人群中走過草地,走向依舊坐在地上的年輕罪民。原本嘩然混亂的旁觀者們便再次緩緩安靜了下來,很少有人能夠察覺到這種安靜裡所悄然浮現的複雜意味。

    人群邊緣的安吉莉娜小姐艱難收回她的錯愕眼神,望著卡斯蒂亞與羅德里安跟高大斷然扯不上關係的背影,她沒能忍住她的咬牙切齒:「無恥。」

    站在她身旁的昆廷少爺則面無表情。

    再沒有誰還會認為那個卑微罪民還有哪怕一絲的存活機會了。

    ……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們的小公主為什麼會喜歡那個可憐的小傢伙了。索菲婭。是因為他的執著堅韌嗎?也是,哪怕到了這種地步,他竟然還是站起來試圖戰鬥,這種執著就連我也必須讚歎。可是,難道他不知道很多時候無意義的堅持本身就是愚蠢嗎?哦看,他應該很快就能意識到這點了,說起來,懦弱的卡斯蒂亞永遠都缺少那麼一點點勇氣。如果他再勇敢一點,相信他的劍就不會只是劃過那個可憐小傢伙胸膛上的繃帶了。不過還好,羅德里安抓住了機會,你們看到那個可憐小傢伙背部鮮血中藏著的白色痕跡了嗎?那應該是他的脊骨吧?天吶,他竟然再一次站起來了,我真好奇他到底有多少鮮血可以流。」

    「我喜歡這樣的場面,那些散發著迷人腥味的鮮血總能刺激到我的靈魂。」

    「我甚至聽到了鮮血落在地上,滲入草地的聲音,那是多麼美妙的樂章。」

    倚靠著正廳的巨大石柱,神情隨意的佛羅多戲謔自語,他從不會刻意掩飾他的情緒,便當然也不會掩飾他戲謔調侃的真正意圖,儘管他的視線始終放在廳外草地上的血腥戰場上,可誰都知道他真正在意的只能是他的小公主索菲婭。

    索菲婭緊緊抿唇。

    就像毒蛇在一點點吞噬她的心臟,她的世界也逐漸被黑暗籠罩,那種窒息,那種絕望,終於讓她的身軀開始輕輕顫抖,她已經在竭力壓抑了她的情緒,可絕望與不安又怎能被她輕易擊潰?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會毒蛇一樣陰冷的佛羅多,只是死死盯著草地上的奧古斯都,看著他跌倒,看著他掙扎,看著他流血,不知不覺,她攥緊的指尖便也有鮮血流出,她緊咬的唇角也泛起點點嫣紅。

    她艱難收回她的視線。

    很難想像擁有第四法光明審判力量的索菲婭能夠眼神如此幽暗。

    她看向她的私人管家尼古拉斯,沒有說話,可始終帶著微笑面具的尼古拉斯還是很快便意識到了他殿下的意圖,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堅決,這讓他輕輕嘆息,雖然他很早就知道為了那個來自荒原的孩子,他的殿下絕對會不惜一切,可真當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他依然本能的抗拒——是的,這是索菲婭的紫羅蘭,那麼除了彌撒給她的執法者,索菲婭便當然還有屬於她紫羅蘭的力量,可問題是,這些力量這個時候暴露合適嗎?不要忘了,奧古斯都有他的敵人,索菲婭同樣也有她的敵人,而且某種程度上來說,索菲婭真正需要面對的敵人,並不比奧古斯都的敵人來的弱小,譬如佛羅多,誰敢說斯坦福的那幫人能比君士坦丁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更強大?那麼,一旦今夜索菲婭徹底暴露了她所有的力量,即使她能夠拯救奧古斯都的生命,可以後她又該如何面對佛羅多,以及其他看不到的敵人?

    所以尼古拉斯必須猶豫。

    可猶豫歸猶豫,抗拒歸抗拒,尼古拉斯到底還是很清楚他的身份,他是索菲婭的私人管家,他需要做的,就是堅決執行他殿下所決定了的事情。

    他輕輕躬身,然後轉身。

    但就在他抬腳的那一瞬間,他身後突然傳來他殿下格外沙啞的聲音。

    可能是情緒的原因,聲音不再清脆的索菲婭冷冷看著手邊的羊皮卷,沙啞道:「是不是簽署了這份文件,我想要的都能實現?」

    尼古拉斯猛然一震,再沒有了半點微笑。

    佛羅多則稍微愕然後,滿臉微笑。

    「當然。」

    「那好,我要首先看著她安全離開。」

    沒有轉身的索菲婭隨手指向身後的樓上,那裡站著的應該是伊麗莎白。

    然而,順著她的手指,客廳裡的所有人都神情奇怪,因為本該站著伊麗莎白的那裡,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

    ……

    伊麗莎白靜靜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

    懸掛在天空的那輪巨大銀月就在眼前,散發著皎潔而刺眼的光芒,伊麗莎白其實一直不喜歡帝都的月亮,這不是因為月亮太大,距離她太近,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讓她感覺壓抑,也不是因為太亮,會刺的她眼睛不太舒服,只是因為在荒原看不到這樣的月亮,也沒有這樣皎潔巨大的月亮,所以她始終習慣不了這樣的銀月——是的,只是因為荒原沒有。

    她平靜望著眼前根本望不到盡頭的帝都。

    似乎莊園外那些駁雜的慘嚎殺戮聲根本傳不到這裡,她也沒有產生什麼可怕的感覺,類似孤單絕望的等等情緒,只是這樣安靜站著。

    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她窗前的圍牆上。

    銀月下,那道背著一把碩大巨劍的人影無比清晰。

    伊麗莎白當然清楚這不是她的幻覺,事實上這個人本身就是她在等待的人,是她認識的人,也是她花了昂貴的代價才找到的人——他叫阿爾法,是一名冒險者,據伊麗莎白所瞭解到的資料,在冒險者的世界,這個名叫阿爾法的男人一直都是不受冒險者世界歡迎的異類,甚至某種程度上說,幾乎所有的冒險者都憎惡他,遠離他,也恨不得能夠親手割下他的頭顱。

    可伊麗莎白還是選擇了他,原因自然不僅僅是因為他的8級鬥氣實力,更因為即便有那麼多的人想要他死,可他依然活著,並且比他的敵人活的都要好。

    她看著他詭異泛紅的眼睛,輕聲問道:「金子你已經收了,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索菲婭之前取笑她是個小守財奴,說奧古斯都在她來到帝都之前給了她那麼多那麼多金子,她也依然捨不得給她買一身漂亮的裙子,為什麼要留著那樣一堆只是會發光的沒用的東西,當時伊麗莎白只是笑笑,沒有解釋,可索菲婭不知道的是,在荒原上,伊麗莎白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對生存沒有的東西是轉身就可以丟掉的東西,而所有她沒有丟掉的東西,其實都是為了生存服務。

    金子裙子,和生存,能相提並論嗎?

    銀月下,冒險者阿爾法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他蒼白的唇,顯得十分詭異。

    他站在圍牆上,猙獰微笑:「當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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