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不朽王庭 作者:斑駁的徽章 (連載中)

 
siaxing 2013-5-23 21:2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6 109445
siaxing 發表於 2013-8-7 16:03
第一百五十章 他的世界

  沒想到清晨的陽光竟然也能如此刺目。
  
  可能是失去了太多鮮血的冰冷身軀終於感覺到了溫暖,也可能是潛伏在黑暗中的弓箭騎士也懼怕陽光,如他所料般在天亮後只能放棄追殺,奧古斯都在感受著朝陽刺眼的同時,更多的也還是產生出爬出地獄的巨大幸福感,尤其是等他腳步踉蹌的又奔跑了一段距離,確定身後的弓箭騎士似乎真的消失了,幸福感便就逐漸變成安全感,一夜緊繃的精神漸漸放鬆,奧古斯都腳步也就不可避免的放緩了下來,他一邊繼續尋找著真正安全的地方,一邊也開始審視他的傷勢。
  
  這一看,奧古斯都頓時便泛起相當複雜的苦笑與咒罵。
  
  全身上下早已遍體鱗傷,腹部的傷口再次崩裂幾乎完全染紅整條紗布也就不說了,他的手臂他的背上,包括他的腿部,到處都是黑色的血跡,哪裡還有一塊完整的地方?這簡直讓奧古斯都感到暈眩,他居然能夠帶著這樣的傷勢奔跑那麼多街區,一直堅持到天亮?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沒因鮮血流失太多而直接死亡?
  
  他苦笑,精神一陣鬆懈,劇烈的疼痛便猶如潮水般狂湧而來,那種疼痛怕是用千刀萬剮來形容都毫不過分,並且這個時候無論奧古斯都再如何努力回想他是如何熬過的那一夜,他都發現他完全找不到半點關於昨夜的記憶,感覺就像不久前他始終處於意識模糊的夢遊狀態,他的一切行為全部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死亡果然是jī發了他的最大潛力。
  
  但這種程度的爆發當然也有與之對應的後遺症,身上的傷口與疼痛陣陣來襲,幾乎讓奧古斯都窒息,奧古斯都覺得他太陽穴兩側的血管甚至就要爆裂!
  
  連他都驚嘆他竟然還能站立。
  
  可同時,他也知道他必須得找個安全的地方進行調整,否則恐怕只是疼痛都能讓他再也無法堅持下去。
  
  他艱難打量周圍環境,試圖確定他目前的位置,可剛一抬眼,便驟然發現他所處環境有些熟悉骯髒的街道,凌亂的房屋,一幢幢污跡斑斑建築前胡亂搭起來的黑色帳篷,再加上奧古斯都往前行走時,路上穿著破爛的行人望向他時畏懼而明顯躲閃的眼神,難道他居然不知不覺中回到了荒原?
  
  當然不可能。
  
  奧古斯都很快拋棄腦中雜亂念頭,便也意識到他倉皇逃竄了一夜竟然從布克魯商業區來到了耶盾平民區也就是帝都最貧賤最見不得陽光,被稱為『帝都下水道,的混亂地帶,這讓他一瞬間感覺困惑,不過當他發現這個地區最顯著的特點便是建築雜亂,簡易帳篷也到處都是,再聯繫到昨夜在弓箭騎士的追殺下,他始終是在尋找掩體眾多,能夠擾亂弓箭騎士視線的區域,他便最終還是明白了他為何會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選擇往這個方向奔跑。
  
  看來直覺與本能有的時候還是比較可靠的。
  
  可問題是這個地方安全是相對安全,可要找到一塊乾淨、不會讓他傷口感染的地方怕是不太可能吧?
  
  奧古斯都一手撐在街道兩旁骯髒的牆壁上,拖著沉重傷勢艱難前行,也死死咬牙遏制著他的傷痛,皺眉尋找著適合他休整的環境。
  
  但很快,他便不用尋找了。
  
  因為一支奧古斯都斷然不會陌生的利箭攜強大力量驟然出現,撕裂了空氣,也穿過空間瞬間便出現在了奧古斯都正面前:並且即便奧古斯都反應足夠迅速,也讓利箭再次緊貼著他的臉頰射空,直接射在了牆壁上,可利箭穿透牆壁,悍然在牆壁上炸出一個圓洞所產生的巨大爆炸力,依然是讓碎石塊飛濺到了奧古斯都身上;那種疼痛再加上之前的傷痛,頓時便讓奧古斯都一口氣再也提不上來,幾乎暈厥。
  
  真是陰魂不散啊。
  
  周圍路人驚恐後猛然爆發的尖叫聲迅速瀰漫整個街道。
  
  清醒過來的奧古斯都大口喘息依舊是一手撐著牆壁,弓著身子,卻似乎並沒有再次迅速逃跑的打算。
  
  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絕望?可能都有,但實際上也都沒有,只是奧古斯都很清楚他不可能再繼續奔跑了他的傷勢也決定了一旦他再有任何劇烈運動,他必將因鮮血枯竭而死亡:他終究奔跑了整整一夜,哪怕在死亡的壓迫下,他的潛能再如何爆發,可那也到底不可能讓他傷勢恢復,所以既然已經走到了絕路,再不甘心他都只能迎接死亡,奧古斯都便當然不會再進行無謂的掙扎,他也斷然不允許他在逃亡中死亡。
  
  他得正面面對他的敵人去死。
  
  他乾脆放棄了讓牆壁支撐他的殘軀,直接坐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喘息,環視周圍,向著看不到的敵人,他猙獰笑道:「好玩嗎?」
  
  是的,是這個問題,因為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奧古斯都依然認為潛藏在黑暗中的弓箭騎士是在進行貓戲老鼠的遊戲,不然為何整整一夜,強大的弓箭騎士都沒有殺死他?就算作為弓箭騎士,他的箭術再如何慘不忍睹,可面對傷勢如此慘重的他,哪怕是進行弓箭騎士不太擅長的正面交手,都能輕而易舉的殺死他吧?所以其實奧古斯都這時還並不知道,弓箭騎士並不是不想殺死他,也不是進行無聊的所謂遊戲,而是真的殺不死他。
  
  沒人說話。
  
  奧古斯都有些艱難的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弓箭騎士的懦弱,也似乎是在自嘲他最終還是沒有反抗的機會。
  
  喘息愈發微弱。
  
  鮮血的不停流失終於讓奧古斯都的體力更加虛弱。
  
  他甚至連咒罵的力氣都沒有了。
  
  骯髒的街道上,明媚的陽光下,靠著牆壁衣衫襤褸,渾身鮮血的奧古斯都緩緩閉上了眼睛。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驟然睜開他的雙眼,他便一眼看到一支陽光下閃爍著刺眼光芒的利箭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眉間:接著,等奧古斯都順著握著弓箭的手往上看去,他便終於看到了追殺他整整一夜的弓箭騎士一是個女人,確切的說,是個神情漠然,但容顏格外漂亮的女人,她穿著淡藍色明亮鎧甲,玫瑰色的秀髮很長,甚至一直拖到了她的腰間,她就那樣站在他的面前,陽光下,她俯視著他,猶如執行光明的女神。
  
  但這些統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鎧甲胸前不停搖晃的項鏈瞬間便刺到了奧古斯都的眼睛。
  
  一枚銀色十字架懸空搖曳。
  
  奧古斯都幾乎是下意識的皺眉脫口道:「教廷的人?」
  
  女人,便就是弓箭騎士彌賽亞神情不變,握著的弓箭已經拉開了弓弦,她的手指格外穩定,既然被譽為異端裁決所唯一的一名騎士,彌賽亞便當然具備騎士一切的良好品質,所以她也不會介意在收割這個骯髒異端的靈魂之前進行騎士的通報,她冷然道:「異端裁決所,彌賽亞。」
  
  奧古斯都頓時愕然。
  
  整整一夜他都以為追殺他的騎士必然來自那群想要他死的紈袴,或者在猛獁輪盤下了重注的貴族賭徒,可哪能想到居然是教廷的異端裁決所想要他的生命?他一時間想不通原因,並且由於他馬上就要死了,又不想蒂著疑惑去死,他便順口問道:「為什麼?」
  
  利箭距離他的眉心只有一指之距。
  
  彌賽亞面無表情道:「你出賣靈魂所換取到的力量讓你的靈魂已經再沒有潔淨,你要接受主的審判。」
  
  出賣靈魂所換取到的力量?
  
  奧古斯都疑惑後很快便想到了他的魔法,他心中微沉,也確實,自從來到帝都,雖說他並沒有刻意暴露他所掌握的魔法力量,但同樣他也沒有刻意隱瞞,不管是克拉克家族的約克少爺,還是與喬治一克拉克戰鬥的過程中,他都使用了這種力量,便自然也有暴露的可能,可有一點他想不通,為什麼異端裁決所針對他有所行動之前完舍沒有半點跡象,他也根本沒有絲毫察覺?難道真的只是異端裁決所突然的行動?可如果是突然行動,背後究竟有沒有人推波助瀾?
  
  他習慣性眯起了眼睛。
  
  事實上當初捷琳娜女王賦予他這個魔法力量的時候便曾經說過,一旦他的魔法力量暴露在人類的世界,他便很有可能被教廷認定為掌握黑魔法的異端,然後接受教廷的裁決,可裁決終究得有個過程不是?再加上判斷他的魔法是否屬於黑魔法,又怎麼可能僅僅是幾句話的事情?
  
  除非是有人不想審判直接裁決。
  
  想到這裡,奧古斯都便充分能夠肯定這一切必然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但遺憾的是,他再沒有機會去知道究竟是誰能擁有影響教廷異端裁決所的能力了。
  
  他靠著牆壁似乎完全放棄了抵抗,冷笑道:「主要審判,我沒有意見,但你憑什麼裁決?」
  
  彌賽亞沉默。
  
  一夜的追殺,她當然知道死亡對眼前的年輕男人根本造不成威脅,所以她便不會意外他依舊維持的平靜。
  
  她漠然道:「主坐在王的位上,以眼目驅散諸惡。」
  
  眼目。
  
  提到了眼目,彌賽亞便望向了年輕的男人的眼睛。
  
  眼目。
  
  提到了眼目,奧古斯都原本黑白分明的顏色便突然變了顏色。
  
  漆黑而幽暗。
  
  然後神蹟上演。
  
  當彌賽亞終於擺脫讓她心悸的詭異眸子再次清醒,她便陡然發現她已經離開了真實的世界,在她所處環境中,一片幽暗,天與地之間空曠沒有任何建築,也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她腳下,只有望不到盡頭的黑暗沼澤,她身邊,只有腐朽而腐爛的雜草,並且更可怕的是,她的手中也沒有了弓和箭。
  
  她赤手站在空曠的世界裡,而她對面,則是她追殺了整整一夜的年輕男人,但跟追殺了整整一夜的他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這是他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他便是絕對的王。 本帖最後由 siaxing 於 2013-8-7 16:08 編輯

siaxing 發表於 2013-8-7 16:04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守夜者,政客

  不提彌賽亞,便連奧古斯都也先是茫然繼而震撼,這的確是屬於他的魔法攻擊,但從他掌握這個獨特的精神力攻擊魔法起,他便一直是將這個魔法理解為戰鬥的一種輔助手段,最大的作用就是出其不意瞬間干擾敵人的意念,從而讓他獲取最終的勝利,可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一個獨立的位面獨立的領域?並且非但讓敵人陷入他的意念空間,連他自己都出現在了他所創造出來的世界?這種情況從來沒遇到過啊,奧古斯都一時間很難理解。
  
  不過很快,他便終於還是想起了賦予他這個魔法的捷琳娜女王當時給他講述的『意念干涉」
  
  「純精神力攻擊魔法從來都相當罕見,罕見便意味強大,只要想想戰鬥中你能干擾敵人的意志,就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一種力量了,尤其是你還擁有騎士的強悍殺傷力,想想看吧,將你的敵人拖到你的世界中來戰鬥,那對於你的敵人來說一定是個永恆的夢魘,因為在你的世界,你便是你絕對的王。」
  
  想到這點,奧古斯都一陣愕然,難道他從來都是輔助作用的『意念干涉,居然在這個時候進化了?可聯繫到捷琳娜女王還說過,由於『意念干涉,根本便是純粹的精神力攻擊魔法,想要進化,便首先需要奧古斯都的精神力進化,再考慮到精神力的進化只能來源於他磅礴靈魂力量的轉化,那是否便也可以理解為他的肉體力量同樣取得了相當程度的進化?要知道,薩滿女王捷琳娜還說過,只有他在騎士道路越走越遠,他的『意念干涉,才能同步強大。
  
  他下剖只便緊握了他的拳。
  
  徹底沒有了傷勢,在這個完全屬於他的世界裡,奧古斯都頓時便感覺一股強橫力量出現在他的手中他的心中,他也完全能夠肯定,如果說離開荒原時,他已經走出了『覺醒騎士,的範疇踏入『規則騎士,的領域,那麼現在,用阿爾伯特的話來說,他便至少擁有著『領域騎士,的力量,這種力量有多強大,最直觀的描述便是「覺醒騎士,等同於5級的鬥氣力量而領域騎士便絕對能夠抗衡7級的鬥氣力量。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可能並不存在的空氣。
  
  一夜之間,力量直接跨越一個等級,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好到奧古斯都甚至也相信他已經是這個世界的王。
  
  唯一的王。
  
  與此同時,就在奧古斯都逐漸平靜最終睥睨時,守夜者彌賽亞也緩緩平靜下來,她確實會驚駭於突然面臨的幽暗世界,但她到底有著屬於她的堅定信仰,信仰牢不可破心中便無所畏懼,再加上她也清楚她所追剿的本身就是個黑魔法掌握者,那發生再匪夷所思,再恐怖黑暗的事情其實也都可以變相的看做是正常的事情,所以遏制下一瞬間的恐懼與驚駭,彌賽亞環視周圍孤寂冰冷的骯髒環境,斷然道:「看來便連你的靈魂都已經徹底陷入黑暗沼澤。」
  
  開口便是黑暗,閉口便是靈魂。
  
  與其說是最虔誠的信徒最盡職的守夜者,怕還不如說是被教廷洗腦了的可憐蟲吧?
  
  奧古斯都無動於衷,在這個幽暗的世界,他就站在異端裁決所這位女性守夜者身前不足5米的位置,從他這個角度除了能夠看到彌賽亞不俗的容顏,藍白鎧甲下包裹著的曲線身軀外,他更多的也還能看到彌賽亞始終保持的淡漠神情,這讓他讚歎讚歎彌賽亞堅韌的意志,也讚歎異端裁決所果然如傳言所說沒有一個正常人類,他想了想,用守夜者習慣的腔調口吻說道:「沒有令人憎惡的黑暗,生性貪婪健忘的人類就會忘記黑暗誰敢說黑暗不是光明故意製造出來的?」
  
  彌賽亞挑唇:,「彌撒經,第7卷,黑暗只是光明暫時的休憩,而非永恆。
  
  奧古斯都完敗。
  
  不過2句話便足以讓他清醒的意識到,想要通過守夜者的言語來說服這個固執的守夜者,基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很快放棄第一個思路,依舊平靜,又道:「好吧,不過我不覺得這是個適合討論光明與黑暗這個空泛大道理的最佳環境,我還是想認真的建議你仔細想想,第五法死亡纏繞裡究竟有沒有類似目前我使用的魔法,如果沒有,你憑什麼斷定我屬於黑暗?只是因為沒有人知道我所擁有的魔法力量嗎?可要知道,不知道沒見過,並不意味著那就是黑暗的,異端的,只能受到唾棄的,事實上這只能證明你的渺小。」
  
  彌賽亞終於有了情緒變動。
  
  是冷笑。
  
  她看了眼腳下的黑暗沼澤,身邊的腐敗植被,周圍的幽暗環境,沒說話,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難道這還需要判斷嗎?如果這樣的世界這樣的魔法都不屬於黑暗,那什麼才是黑暗?
  
  奧古斯都一陣頭疼。
  
  真是有些後悔他創造出來的這個世界,早知道他擁有侵略對方意念空間,並將對方的意識帶到他世界的能力,他也完全沒必要像從前一樣試圖創造一個可怕的環境來震懾他的敵人嘛,大可以創造出來一個光明而美好的世界啊,甚至如果有必要,他還可以給他折騰出一對雪白的翅膀不是?
  
  「放棄你無謂的掙扎吧,接受主的裁決是你唯一的選擇。」
  
  彌賽亞堅決而毫不遲疑的論斷直接斷絕奧古斯都一切不想動手的打算。
  
  他皺眉,在這個完全沒有空氣流動的孤寂世界中,看著對面的守夜者,他道:「不可能,起碼現在不可能。」
  
  「你不是個愚蠢的人,便應該看得出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守夜者追剿黑魔法師的行動,畢竟像我所掌握的這種魔法力量,按照教廷異端裁決所正常的流程來說,起碼得先確定我所掌握的魔法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力量,該不該被判定為黑魔法師,是不是你們所謂的異端,然後有了結論才會做出最終裁決;所以我完全可以斷定,你得到的命令肯定只是單純的殺死我
  
  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是這樣直接的一個命令?這意味著,我是不是異端,我所擁有的魔法力量是不是黑魔法,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你這個命令的人根本只是想讓我死。」
  
  「我知道。
  
  突然打斷奧古斯都的話,彌賽亞給了奧古斯都一個讓他意外的答案,然後迎著他的困惑,也沒等他憤怒去問為何既然知道,還要這樣不死不休的糾纏他,彌賽亞緊接著又道:「但問題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給你機會申訴,讓你接受審半,無論結果如何,對我來說只是完成一件任務;而同樣的,執行命令殺死你,也還是完成一件任務,那兩者相比,當然是前者麻煩,後者更簡單快捷,我為何要給我自己找麻煩,給你尋找讓你擺脫異端身份的機會?」
  
  奧古斯都頓時呆滯,隨即惱怒道:「可你不是崇尚光明,對主擁有最虔誠的信仰嗎?難道你不知道你是在草營人命,冤枉一個很可能無辜的人?」
  
  「我的確擁有最虔誠的信仰,對我的信仰也絕不盲目。」
  
  哪裡還像是個執行光明的虔誠信徒。
  
  這根本就是個最老牌的政客嘴臉啊。
  
  奧古斯都崩潰很長時間才咬牙切齒道:「你可真不像是個像征光明與正義的女神啊。」
  
  「我從來也沒有說過我是。」
  
  彌賽亞的漠然神情跟她略顯俏皮的話簡直構成兩個階段,她道:「你可能並不知道,我以守夜者身份來異端裁決所之前,是在教務院工作。」
  
  教務院,大抵就是教廷的政客集中地了。
  
  怪不得她能擁有如此冷血簡潔的邏輯。
  
  奧古斯都深吸了口氣,終於意識到他沒必要跟這個說是騎士,倒不如說是政客更恰當的女性守夜者進行太多廢話了,他也根本不可能在沒有任何利益前提的基礎上說服這個守夜者放棄她的任務,尤其是奧古斯都也確實從彌賽亞的話中聽得出,眼下的這個任務,她似乎很著急去完成,儘管他並不知道原因。
  
  似乎場面有些奇怪。
  
  但實際上他們之所以會在這個虛構的幽暗世界裡進行著許多的廢話,只是因為彌賽亞並不敢在這種環境中輕舉妄動,而至於奧古斯都,也同樣不敢貿然動手,這倒不是因為他顧忌彌賽亞的實力,也擔心彌賽亞的強大會摧毀他創造出來的世界,然後他的精神力會反噬;只是因為奧古斯都必須得很清楚的知道,在這個他創造出來,屬於他的世界裡,他確實沒有任何傷勢,可問題是,現實世界中他的傷勢的確相當嚴重,那在這個創造出來的世界裡動手會不會影響到現實世界裡的他,便當然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再加上他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停留一分,現實世界中的他便會多流一分鮮血,那如果能夠盡快解決,或者說服這個女性守夜者,便無疑是他最安全,也最渴望的結局。
  
  可現在,他的算盤徹底落空,他也再無選擇。 本帖最後由 siaxing 於 2013-8-7 16:07 編輯

siaxing 發表於 2013-8-10 22:30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亡

  「那麼想要你的上帝審判我的靈魂?那就麻煩你幫我帶個信給他,我在人間等他。」
  
  既然沒有了選擇,也徹底放棄了說服這個來自異端裁決所貌似愚昧實則冷血的女性守夜者,時間本就緊張的奧古斯都便再不會猶豫,他說出這句話,猛然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儘管理論上來說這一步幅度並不大,也不足以支撐他一步便跨越到彌賽亞身前,可實際上就在他腳步落地的同時,他的拳頭已經筆直砸向了彌賽亞胸部的銀亮鎧甲,速度很快,快到彌賽亞幾乎不敢相信這只拳頭的主人就是昨夜被她一路追殺,只能倉惶逃竄的年輕男人,她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個異端的實力果然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取得了突飛猛進的成長,這讓她震驚,也感覺匪夷所思,但她並沒有閃避,因為她很想知道,這個虛幻的世界到底是一個真正的世界,還是只是她的一個幻覺,而如果是幻覺,那正面的碰撞應該會讓她走出他的幻象吧?
  
  當然,如果這個虛幻的世界是真的,彌賽亞同樣還想知道,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他的傷勢是不是真的完全消失了,他又是不是真的處於力量巔峰的狀態,如果一切都成立,那就實在太可怕了,他也絕對稱得上是人類世界的頭號異端了。
  
  她一步未退,同樣握拳迎上奧古斯都的拳頭。
  
  兩隻拳頭毫無緩衝餘地的正面碰撞,結果便是受到了強悍力量巨大衝擊的彌賽亞根本無法控制她的身形,接連倒退,並且在倒退的過程中,有鮮血已經順著她的唇角蔓延出來,充分體現這個異端力量上的強大肉體上的巔峰也讓彌賽亞在還沒能穩定身形的時候,便陡然緊縮了瞳孔,一臉驚駭。
  
  答案再清楚不過。
  
  這個虛幻的世界是真的。
  
  仙的傷勢在這個幽暗世界裡也真的不存在了。
  
  彌賽亞甚至感覺她的牢固世界觀正在一點點的崩塌毀滅,因為哪怕在教務院接觸過再多的隱秘事件,在異端裁決所遭遇過再多的黑暗異端,彌賽亞也斷然不可能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這樣的異端她確實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真的完完全全屬於眼前這個異端,在這個世界裡他似乎真的擁有主宰一切的能力。
  
  一個人,一個世界?
  
  這不就是『彌撒經,對上帝的描述嗎?
  
  突然產生的這個念頭甚至影響到彌賽亞最堅定的信仰。
  
  她的臉色全然慘白。
  
  而她對面奧古斯都則依然平靜,既沒有因為他的強大而欣喜,也沒有因為他的壓倒性優勢而興奮只是漠然站在那裡,他很好的克制了他的一切情緒,便再次踏出第二步,向著彌賽亞又一次悍然逼去。
  
  這注定是場持續時間不會太長的戰鬥,一是趕時間,二是這也的確是奧古斯都頭一次佔據壓倒性的優勢去戰鬥再加上彌賽亞本身就是個擅長遠程攻擊的弓箭騎士,正面對抗她天然處於劣勢奧古斯都沒理由不相信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
  
  他的拳頭再次出現在彌賽亞面前,還好彌賽亞一瞬間也終於清醒了過來,勉強發揮她速度上的優勢,千鈞一髮的關頭到底還是避開了這只拳頭:奧古斯都並沒有意外,其實昨夜追殺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弓箭騎士起碼擁有6級高階直逼7級的鬥氣力量,那聯繫到弓箭騎士的鬥氣力量除了賦予他們手中的弓箭外,便全部是速度敏捷屬性,彌賽亞能夠避開他的拳頭便也正常;只是一次能避開,兩次能避開,三次呢?四次呢?難道她能一直閃避?要知道,這裡終究是奧古斯都所創造出來的幽暗世界,地上到處都是無盡的沼澤,她又能夠避開幾次,又有多大的閃避空間?更可怕的是,奧古斯都遠比她要更清楚哪裡有沼澤。
  
  這就是捷琳娜女王所說的絕對主場。
  
  於是在奧古斯都如同狂風驟雨般的強悍壓制下,沒過多久,彌賽亞的招架便愈發艱難,沒有了弓箭,也沒有了閃避的空間,作為弓箭騎士,彌賽亞也很清楚她不可能堅持太長的時間,這畢竟不是她擅長的戰鬥方式,這個世界也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世界,這個時候她之所以能夠依舊戰鬥,依舊漠然,不過是她從小便擁有的堅韌心志和這許多年來的堅定信仰在支撐罷了,所以當所謂心志與信仰在絕對力量前只能蒼白無力,彌賽亞的處境越發困難便也順理成章。
  
  她步步後退,終於避無可避,一腳踩在地上腐朽的黑色植被上,她的臉色瞬間劇變。
  
  是沼澤,她已經退到了沼澤的邊緣。
  
  面前是奧古斯都凌厲霸道的拳頭,身後則是幽深沒有盡頭的沼澤,彌賽亞同樣面臨了沒得選的局面,不管怎樣,她這時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用盡她的力量伸出她的拳頭,試著正面抵擋奧古斯都的衝鋒,然後才有可能找到堅實的土壤,繼續她的閃避。
  
  可是,她抵擋得了嗎?
  
  奧古斯都平靜神情下所蘊含的巨大力量轟然爆發,拳頭豁然撞向她的胸膛,他斷然道:「見你的上帝去吧。」
  
  磅礴的力量哪怕距高她還有3步的距離,彌賽亞卻就是感覺到了那股強大的力量。
  
  她只能下意識伸出她的拳頭,眯起她的眼睛,等待她的最後結局。
  
  但意外卻也就在她心臟猛縮的瞬問突兀上演。
  
  彌賽亞清晰捕捉到眼看奧古斯都的拳頭就要撞上她的拳頭,她甚至也做好了在他的世界受傷甚至失去生命的最壞打算,距離她不足,步的奧古斯都突然便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完全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就像跨越了時空之門,氣勢彪悍的奧古斯都就在她的眼前陡然蒸發,徹底消失在了這個幽暗世界,沒留下任何痕跡,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可這怎麼可能只是一場噩夢?
  
  彌賽亞很長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然後她茫然垂下拳頭,環視四周,發覺她能看到的只有幽暗只有腐敗的黑色植被,確實再看不到了那個異端的影子,她艱難皺眉。
  
  空蕩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這不可怕,有著堅定信仰的彌賽亞也並不懼怕黑暗。
  
  但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離開。
  
  真的像是一場夢。
  
  奧古斯都艱難挪動他滿是傷口與鮮血的身軀,小心翼翼避開依然停留在他眉間的那支利箭,他看著神情定格,彷彿失去了靈魂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守夜者彌賽亞,艱難脫離了那支利箭的威脅,他坐在一側大口喘息這種感覺真的很複雜,似乎彌賽亞只是一座不會動的雕像,可偏偏奧古斯都又很清楚她只是迷失在了他的意識空間,暫時失去了自主能力,尤其是當奧古斯都想起他在那個黑暗世界裡的強大,再感受著這時遍體鱗傷的疼痛,他就更是一陣苦蕪
  
  兩個世界,兩種截然相反的處境,實在是讓奧古斯都不得不感慨,這可實在是個容易讓人精神分裂的晦澀魔法。
  
  他扶著牆壁艱難起身。
  
  儘管不知道彌賽亞會在那個世界裡迷失多久,可他到底還是知道,他必須得趁著這個他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時間逃離她的視線了,否則他遲早還是會被這個既狂熱又冷血的神經質女人直接玩死,然後看了眼最嚴重的腹部傷勢,察覺到鮮血已經凝結成塊,他深吸了口氣,死死咬牙,再次勒緊了滿是鮮血的那條繃帶,他終於抬腳打算離開:接著,就在他與彌賽亞錯身而過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猶豫了下,最終還是伸手扯下了彌賽亞懸掛在脖子上的銀製十字架項鏈。
  
  這個動作的真正意圖可能就連他也說不出來。
  
  他拖著蹣跚腳步往前行走。
  
  但往哪兒走,奧古斯都真沒有確切答案,他的傷勢太嚴重了,必須得盡快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進行調養,而這片骯髒的耶盾貧民區顯然不適合他調整,畢竟他前世的見識足以讓他知道,一旦傷口被感染,那他將會面臨怎樣的結局,所以理論上說他只能往回走,最好回到石頭城或者索菲婭的紫羅蘭莊園,可這樣一來問題又出現了,不提那幫想他死的紈袴與在猛獁輪盤上下了重注的貴族,就連異端裁決所也悍然展開了對他的行動,那他怎麼敢在這個時候輕易回往帝都的中心?毫不客氣的說,這時的帝都對於擁有罪民與異端雙重身份的他來說,根本便是一頭張開了血盆大嘴的猛獸,回去,只能是死,甚至路上便會死亡。
  
  可不走,那他爭取到的讓彌賽亞迷失在那個世界的時間還有什麼意義?
  
  奧古斯都真是絕望了,抬頭看了眼被烏雲遮擋起來的太陽,他低聲咒罵了一句:「狗娘養的上帝。」
  
  然後他依舊往前,往前,往他完全不知道的前方艱難行走。
  
  於是可能是他咒罵的緣故,夏季來的快去的也快的烏雲迅速退散後,烈日下,他的行走便更加艱難。
  
  最終構成他逃亡的主旋律便是烈日,虛弱,暈眩,以及鮮血。
siaxing 發表於 2013-8-16 10:52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帝之鞭

  意識就要失控。
  
  艱難行走在耶盾貧民區骯髒的街道上,奧古斯都完全沒功夫去理會周圍衣衫襤褸的路人對他投來或畏懼、或好奇、或躲閃的各種眼神,他這個時候必須得想盡一切辦法保證他的意識存在,不然在烈日的暴曬下,他也隨時都可能倒在骯髒的街道上再也爬不起來。這無疑是個相當痛苦的折磨,因為這種情況下的奧古斯都只能通過疼痛來讓他保持清醒,一開始,奧古斯都一直是在咬他的舌頭與嘴唇來製造痛苦,可沒過多久,他便發現嘴唇與舌頭漸漸麻木,這種痛苦也再無法支撐他的意識,於是他只能用他最後的力量掐他的手臂製造新的疼痛,效果不能說沒有,但微乎其徵,奧古斯都殘存的意識也讓他很清楚,如果他想要通過這種方法支撐他一路走到安全的地方,那只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也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奧古斯都一路走到一條街道的盡頭,扶著滿是污痕的牆壁,他大口喘息,然後稍微恢復了點可憐的體力,他便緩緩站直了身體,死死咬著嘴唇,他用雙手緊緊的去勒住他腹部的鮮紅繃帶,造成傷口強力擠壓,在鮮血的刺激下,幾乎是讓人痛不欲生的疼痛終於讓他再次擁有清醒的意識,這一系列動作過程中,儘管蒼白的臉孔近乎扭曲,他的眉頭也根本是皺在了一起,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哪怕期間他的呼吸再如何艱難,吃力。
  
  他喘息很久,才再次抬腳行走。
  
  用這種殘忍自虐的方式換取清醒,恐怕也有他這個瘋子才做得出來。
  
  眼首越來越開闊,建築越來越少,奧古斯都便逐漸意識到他快要走出了耶盾平民區。
  
  往哪兒走確實沒目標,但既然回不去,不能停,他便自然只能一路向前。
  
  只是,拖著這樣遍體鱗傷的身軀,他能走多久,走多遠?
  
  眼下可以自虐,但等到連自虐的力氣都沒有了呢?
  
  興許奧古斯都自己都沒有想過這個可怕而現實的問題。
  
  他走出了耶盾平民區,也出現在了帝都城外,有些意外的是,城外竟然是一片荒野,跟繁華熱鬧的帝都簡直構成兩個極端,要不是清晰能夠看到前邊一座土坡上反常的孤伶伶矗立有一幢建築,奧古斯都也幾乎會以為這是他臨死前的幻覺。
  
  他努力看向那座佔地面積不小建築,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建築的外觀斑駁而殘敗,顯然是在漫長歲月中經歷了無數風吹雨打的侵蝕,再看建築造型,奧古斯都突然隱隱覺得這應該是一座屬於教廷的修道院。
  
  可帝都城外怎會有這樣一座殘敗修道院?
  
  教廷又怎會允許這座修道院殘敗腐朽?
  
  思維能力嚴重的退化的奧古斯都肯定找不到答案,但沒過多久,他便還是決定走向那座斑駁的修道院,這倒不是他所謂的越危險的地方便越安全,奧古斯都這會兒也真沒能力想的這麼長遠,只是他鮮血流失太多,他也太虛弱了,再加上烈日的暴曬導致他的暈眩頻率越來越高,他便當然知道他已經到了極限,再不找地方停下他的腳步,不要說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追上來的守夜者,單單就是天空的烈日,便就足以讓他徹底的失去生命。
  
  他艱難爬上土坡,剛出現在修道院門前便直接摔倒在地,然後幾乎是一路爬到修道院那扇破舊的門木前,就在他努力伸手試圖敲門時,他突然瞥到門旁的那塊石碑,石碑上雕刻著的4個模糊大字也直接映入他的眼簾。
  
  「上帝之鞭。」
  
  奧古斯都當然不知道劃個字究竟有著怎樣的意思,但就是歐個字讓他突兀苦笑,很荒謬的突然就產生了一個滑稽念頭,似乎無論人類再如何掙扎,也都掙扎不出上帝的手掌。
  
  他重新看向木門,接著伸手。
  
  可沒等他敲門,門卻突然開了。
  
  一個穿著藍色華麗盛裝,跟這個破敗修道院格格不入的女人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的視野。
  
  奧士斯都愕然仰頭,看到女人的臉,他猛然便眯起了眼睛。
  
  他認識她。
  
  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還沒來得及去想這個問題,實在虛弱到了極限的奧古斯都頓時眼前一陣黑暗,再也無法睜開他的眼睛。
  
  就在奧古斯都昏迷之前。
  
  終於離開了那個幽暗孤寂世界的彌賽亞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耶盾貧民區,她依舊站在那裡,眼睛看著地面他逃離時所留下的鮮血痕跡,心中卻是疑惑想著一系列問題,她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在他的世界,他佔據絕對優勢,也完全能夠重傷甚至殺死她的情況下,他反而放棄了動手?再就是關於她的十字項鏈,彌賽亞清醒過來後當然能夠很快察覺到她脖子上的項鏈被他摘走了,這意味著什麼?根本便是意味著那個時候的他完全有能力摘走她的頭顱,而非項鏈那麼簡單,可他為什麼還是放棄?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爭取逃離的時間,或者急著逃離?這當然不可能,畢竟殺了她同樣也能離開。
  
  可他為何接連放棄?
  
  仁慈?
  
  還是擔心她的死會讓異端裁決所更加的不會放過他?
  
  對那個異端大致還算有些瞭解的彌賽亞覺得這兩個都不是原因,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冷血的人,他本身就是一個瘋子,他怎麼可能仁慈,怎麼可能會在臨死前還產生那樣的顧慮?
  
  彌賽亞想不通,也完全找不到答案,最終便意識到,想知道答案,只能讓他自己說出來。
  
  她收回弓箭,循著地上血跡,她繼續追尋他的腳步。
  
  當然不是為了她想要的答案,並且如果說之前對他不死不休,純粹是為了任務,那麼這時更加堅定的要找到他,便完全是為了他拿走的十字項鏈。
  
  項鏈很重要,甚至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
  
  她無論如何都必須得找到他。
  
  同樣也必須得找到他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位於帝都東邊的斯坦福區是最近幾年來帝都新興的一片繁華地區,這裡聚集著帝都起碼檯面上拿得出手的大大小小的新興貴族,跟老牌貴族居住的卓洛區最大的區別是,斯坦福區的建築規劃實在要比卓洛區更華麗更壯觀,這可能是因為某種身份與權勢上的相對弱勢,導致斯坦福區的大人物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彰顯他們的重要性,也可能是試圖採取另類的方式向卓洛老牌貴族區證明他們的存在,總之不管怎樣,沒有人能夠否定斯坦福區近年來的崛起兆頭,也沒有人敢破壞這裡所體現出來的權勢與威嚴,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斯坦福區各家族的榮辱興衰,本身就像征著帝國內部的權利交替,屬於這裡的,要麼是帝國當紅顯貴,要麼就是即將踏上帝國舞台中央的遞補權貴,其他人,斷然沒資格踏上斯坦福的土地。
  
  可今天,斯坦福卻迎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少女,一個老人,沒有馬車陣行,就這樣徒步踏入斯坦福的土壤。
  
  他們明顯有著確切的目的地,出現在斯坦福區的街道,一路前行,他們最終便直接出現在亞特蘭特子爵的府邸門前,敲門,恰好是亞特蘭特子爵府的管家開門,走在前面的少女矜持拎裙,然後含蓄表明來意,是來尋找亞特蘭特子爵的繼承人,托蒂少爺的。
  
  管家疑惑,但很快掛上職業性微笑,雖說不認識也沒見過少女,但有這樣一位漂亮優雅的小姐主動尋找他的少爺,那想必也是一件值得他少爺開心的事情,有什麼理由阻止這樣一位漂亮的小姐呢?
  
  他一面讓僕人去通知他的少爺,一面徵笑將客人引入亞特蘭特子爵的府邸。
  
  走到子爵府正廳門前,身材臃腫的托蒂少爺已經迎了出來。
  
  他的鼻子依然可笑的紅腫著,襯托著他的肥臉,實在滑稽,但這並不影響托蒂少爺的燦爛微笑,尤其是看到少女的美麗容顏,他的徵笑便更加明媚了,幾步迎了上來,在距離美麗小姐只剩下不到10步的距離時,托蒂突然感覺少女貌似是有些眼熟,隨後納悶想了想,猛然便停下腳步,伸手指著少女,他徵笑沒有了,眼睛睜大了,一臉的驚恐與憤怒,他結巴道,你不就是前天晚上宴會中一直站在索菲婭殿下身旁的那個她嗎?是從荒原來的那個罪民的妹妹?
  
  少女依然平靜,良好的修養讓她不會介意托蒂少爺的失禮,她優雅拎裙,坦然道,是的。
  
  然後她道:「我是來尋找我的哥哥奧古斯都的,請問,離開晚宴後您有看到他嗎?」
  
  托蒂少爺興奮了,差點沒跳起來,紅腫鼻子時時刻刻傳來的疼痛酸澀感本身就是他這2天最大的煎熬,一直想報仇但又不敢,現在好了,那個該死罪民的妹妹居然敢找上門來?還是不知死活的只帶了一個老人過來?這要是再讓他們輕鬆離開,那托蒂少爺以後還怎麼在帝都混下去?
  
  「拿下他們,殺了老的,留下那個女人!」
  
  就連興奮中的托蒂少爺都得意他居然在這種亢奮情緒下還能保持清醒頭腦。
  
  他甚至已經看到即將在大床上進行的毫不留情的殘忍復仇。
  
  那必須得是要多殘忍就有多殘忍啊。
siaxing 發表於 2013-8-16 10:54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是來尋找奧古斯都的

  管家很快做出反應,雖說摸不著頭腦,也搞不清楚他少爺從微笑到憤怒再到亢奮這一連串的情緒變化,但他到底只是亞特蘭特府邸的管家,他只需要一絲不荀執行他少爺的命令便就是了,所以第一時間擺正位置,他直接便站到少女與老人的身前,同樣不覺得他少爺的要求有什麼難度,畢竟眼前這位美麗柔弱的小姐就不說了,至於那個壓根兒沒什麼存在感的老人,就算再難對付又能難到什麼地步?不要忘了,這裡終究是亞特蘭特的府邸,他跨前一步,竟然看到那個老人動作遲緩的從口袋裡摸出一雙白手套戴在了手上,這讓他感覺好笑,哪來的奇葩啊,難道他以為這是傳說中騎士的決鬥嗎。
  
  他猛然握拳。
  
  但也只能做出這個動作了,因為完全沒給他做出下一個動作的時間與機會,一道灰影以一種人類眼睛很難清晰捕捉的速度猛然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緊接著,就在亞特蘭特的管家愕然終於意識到了可怕而恐懼時,那雙戴著潔白手套的乾枯手掌已經扼上了他的咽喉,他的生命氣息也頓時潰散。
  
  「咔嚓。
  
  清脆,絕不動聽的聲音沒有任何遲疑的響徹亞特蘭特子爵府邸。
  
  不提緩緩軟倒的管家,就連對面的胖子托蒂少爺都依然維持著他一臉亢奮的期待,根本沒能反應過來,一直到他聽到那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也看到他的管家就這樣死了,他的神情才一下子定格在他的肥臉上,肌肉抽搐,唇角仍掛著猙獰的冷笑,那模樣別提有多滑稽了,然後等他終於清醒,他第一反應便是連連倒退,可能太恐懼,居然左腳絆倒右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像極了受到驚嚇還無處可逃的兔子,十分可憐。
  
  還好他府裡的幾名劍士及時趕到。
  
  就像抓到了最後的稻草,托蒂少爺歇斯底里道:「殺了他,殺了他!」
  
  顯然,他對老人的可怕程度還是不夠瞭解。
  
  幾名出現在院中也很快守衛在他們少爺身旁的劍士甚至都沒機會抽出他們各自的大劍,那道灰色人影便再次閃動,只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潔白,幾聲清脆的『咔嚓,聲很快瀰漫全場,最終等到灰色人影靜止下來,銘劍士這才依次軟倒在地,同樣是沒有還手的餘地,更沒有主動進攻的機會,就這樣悄然死亡。
  
  人類烏拉諾的境界,劍聖的實力,到底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
  
  這時再看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老人,坐在地上的托蒂少爺便完全是大腦一片空白。
  
  哪裡還能被稱為人類,這根本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老人平靜摘下已經骯髒的潔白手套,隨手丟在地上的屍體上,他緩慢前行一步。
  
  這一步便也終於讓托蒂少爺清醒了幾分,他兩手撐在地上下意識接連倒退,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眼淚或者鼻涕,他胡亂顫抖著摸了一把他的肥臉,語無倫次最後掙扎道:「你要做什麼?這裡是亞特蘭特的府邸,難道你要在這裡殺死我嗎?」
  
  責族?
  
  在死亡的面前,哪裡還有什麼貴族。
  
  似乎是被托蒂少爺蒼白的威脅所震懾,老人停下了他的腳步,倒是從頭到尾都漠然旁觀這一幕的少女往前走了幾步,她出現在托蒂身前,俯視著這個可憐而滑稽的胖子,依舊是平靜柔和的口吻,她道:「我是來尋找我的哥哥奧古斯都的,請問,你有見過他嗎?」
  
  托蒂少爺一下子便又愣住了。
  
  眼淚與鼻涕拖在那裡,徹底痴呆。
  
  太詭異了啊。
  
  血淋淋的場景,柔和而平靜的口吻,得有多衝突多矛盾?
  
  然後可能是他的沒有反應讓少女不太開心,她微微皺了皺她好看的眉,再次問道:「我是來尋找我的哥哥奧古斯都的,請問,你有看到過他嗎?」
  
  這個女人瘋了!
  
  可偏偏就是這個瘋女人讓托蒂少爺死活都不敢再沉默,他趕緊搖頭,再沒有了所謂的立,奮,眼淚與鼻涕橫飛,他哭嚎道:「沒有,真沒有。」
  
  場面陡然靜止,只剩下托蒂少爺的嚎叫聲。
  
  這也絕對是托蒂少爺人生中最漫長的幾秒鐘。
  
  終於,少女開口,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她只是『哦,了一聲,便轉身離開,沒再理會哭嚎中又一次痴呆的托蒂少爺,也沒有理會地上雜亂的5具屍體,她就這樣平靜離開亞特蘭特子爵的府邸,重新出現在斯坦福區的街道上,也重新朝著她的下一個目的地繼續前行。
  
  路上。
  
  她沉思道:看來那天晚上的人和這些被奧古斯都羞辱了的紈袴們沒有關係,能夠拖住你的腳步拖了那麼長時間,起碼意味著那天晚上的人擁有不低的強大實力,如果真是這些紈袴們派去的人,那他們沒理由不露面,再說,像亞特蘭特子爵這樣的家族看來也確實不可能擁有那種程度的實力,所以接下來我們不需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得找些足夠強大的家族去詢問,也只有他們才有能力擁有實力足夠強大的人拖住你的腳步。」
  
  她身後的老人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也不需要說話,按照他小姐的意思一路走下去,一直找下去,總會有收穫的。
  
  他們走向羅德里安伯爵的府邸。
  
  伊麗莎白當然很清楚她通過這種方式在斯坦福區尋找奧古斯都的蹤跡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後果,她也很清楚她這樣做根本便是在與整個斯坦福區為敵,也根本是在自尋死路,但問題是,那又如何?如果不能找到奧古斯都,如果奧古斯都死了,即便與整個帝都,整個帝國為敵,又如何?
  
  不是說無所畏懼。
  
  事實上伊麗莎白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大的姑娘,跟許許多多少女一樣,小時候半夜醒來,她也會聽到莫名其妙的聲音然後害怕,也會在荒原那種環境下對老鼠和蟑螂有著天然的恐懼感,一直到她長大了,不害怕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了,可她的父親卻死了,哥哥又陷入沉睡幾乎再沒能醒來了,所以那個時候她就開始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那樣活著,還好後來奧古斯都醒了,雖說沒必要再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活著了,可又開始害怕她的哥哥會離開她,讓她重新變成一個人,所以說從小到大伊麗莎白也一直都有著各種各樣害怕的東西,無所畏懼這個屬性也從來都不屬於她。
  
  只是害怕過那麼多東西,她卻從來沒害怕過死亡。
  
  尤其是孤獨著死亡,就更不用害怕了啊。
  
  再說,反正整個世界都想奧古斯都死,反正整個帝國都不歡迎他們,那要是奧古斯都真的不在了,死就死吧,有什麼好怕的?
  
  她和老弗農穿過斯坦福區的一條街道,便走到了羅德里安伯爵的府邸門前。
  
  斯坦福區很大,這裡容納得下許多帝國的後起家族新秀家族,但斯坦福區又很小,不管居住在這裡的哪個家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稍微有點動靜,總能很快傳遍整個斯坦福區,這就導致可能是亞特蘭特子爵府邸的動靜不小,伊麗莎白和老弗農出現在羅德里安伯爵府邸的門前時,大門緊閉,一片安靜。
  
  可這當然不能阻擋伊麗莎白的腳步。
  
  她走上台階,迎著漆紅的木門,她伸手敲門。
  
  沒人應等。
  
  但怎麼可能沒人?
  
  稍微等了片刻,伊麗莎白便沉默走下了台階,然後看了眼老弗農,她給老弗農讓開一片空地。
  
  老弗農走到門前,沒有戴上他的手套,他握拳,看似力量平平也不算強橫的一拳直接便撞在了巨大的木門上。
  
  並沒有出現意料中的圓洞,反而是大門轟然倒地,並且不僅僅是一扇大門倒地,而是兩扇齊齊倒地。
  
  對於力量的精確掌控,這世間沒有誰能夠比老弗農更加強大。
  
  即便是號稱帝國不敗戰神的迦太基。
  
  灰塵頓時便揮揮灑灑的瀰漫全場,露出門裡的府邸,便果然能夠看到羅德里安伯爵的府裡不可能沒有人,等灰塵落下,清晰可以看到兩列鎧甲整齊,長槍與大劍也都充分揚起,蓄勢待發的騎士整齊站在府裡的主道兩旁,而順著騎士往最深處看去,還能看到,有著一頭火紅頭髮的塞巴斯蒂恩少爺冷然等在了那裡。
  
  他父親不在,作為羅德里安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塞巴斯蒂恩少爺當然需要捍衛他的家族。
  
  伊麗莎白輕輕走到門前,隔著這許多的騎士,這不短的距離,她矜持而優雅的拎裙,向這遠方對面的塞巴斯蒂恩少爺,她還是那句話:「我是來尋找我的哥哥奧古斯都的,請問,那天晚宴後您有見過他嗎?」
  
  塞巴斯蒂恩沒有說話。
  
  回答她的只是冷然挑了挑他的唇角,以及他身前兩列騎士的長槍與大劍。
  
  這注定是整個斯坦福區,甚至整個帝都都很難忘記的一天。
  
  ……
siaxing 發表於 2013-8-16 10:56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弗農

  騎士們一擁而上。
  
  塞巴斯蒂恩從來都不是擅長動腦冷靜沉著的人,不是愚蠢,關鍵是他那兩個同伴在心智的道路上走的實在太遠了,和列佛、奧斯汀在一起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他動腦費神的機會,始終扮演著用拳頭與驕狂解決一切問題的角色,塞巴斯蒂恩便也養成了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習慣粗暴對待的性格,這就導致當他得知那個罪民的妹妹與他們的管家出現在了斯坦福區,並且在亞特蘭特府裡悍然製造血腥的消息後,他第一反應便是武力對待;當然,他準備的可要比胖子托蒂充分太多了,到底處於圈子的核心,塞巴斯蒂恩對這雙罪民兄妹的瞭解程度也肯定比托蒂更透徹,比如他就知道克拉克家族約克少爺那位擁有8級鬥氣實力的強悍管家老盧瑟就是死在少女身後那個不起眼的老人手裡,既然能夠悍然殺死老盧瑟,就算不知道那個老人究竟強大到了哪種地步,可8級初階往上指定是沒懸念了,所以知道了少女和老人向著他羅德里安的府邸走來,他第一時間便也召集了他府裡所有拿得出手的騎士,嚴陣以待,
  
  他準備的確實充分。
  
  可他依然低估了老弗農的強大程度。
  
  這不怪他,畢竟除了走回巔峰的那個深夜,老弗農便再沒有在帝都檯面上動過手。
  
  誰能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刻板老人竟然是個帝國一雙手都數得過來的劍聖?
  
  誰又能想到荒原那個罪惡而貧瘠的地方竟然會擁有一位劍聖?
  
  斷然想不到這點的塞巴斯蒂恩少爺便是因此付出了昂貴代價。
  
  兩列人數起碼在20人往上的騎士猛然衝鋒,氣焰格外凶悍,所產生的氣勢也幾乎媲美荒原上一支近百人規模的騎士團,由此可見這支放在任何一個騎士團中都必然是精銳的騎士小隊絕對擁有起碼平均6級的個人實力,這樣的實力這樣的人數,不要說8級鬥氣實力,怕是剛踏入9級的強大實力都未必能夠輕鬆抗衡,而這大抵也就是塞巴斯蒂恩少爺有恃無恐的原因,羅德里安也確實有資格有底氣用武力來迎接這兩個不知死活闖入斯坦福區的外來者。
  
  騎士頓時圍攏在羅德里安寬敞的大門前,手中的長槍與大劍也很快泛出凌厲森然的意味。
  
  老弗農則依然平靜他只是擋在了他的小姐身前,便又摸出了一雙潔白手套戴在了他的手上,關於白手套,奧古斯都在荒原時便疑惑詢問過他,那時老弗農微笑跟奧古斯都簡單說,只是不想被鮮血渠污了他的手是覺得人類的鮮血不配玷污他的雙手嗎?當時的奧古斯都沒有刨根問底,但哪怕是老弗農實力平庸毫不起眼時奧古斯都也都很清楚的知道,老弗農絕對是阿爾弗雷德真正意義上的守護神。
  
  他迎著長槍與大劍踏前半步。
  
  他從來如此,做任何事情都有條不紊不急不慢,屬於人類的恐懼、興奮、緊張或者期待等等情緒就從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
  
  一桿長槍決然刺向他的心臟。
  
  他伸手潔白手套穩定握住長槍鋒利的槍尖,隨手發力,他反方向將長槍送回,槍尾竟然直接穿透騎士的鎧甲,刺入騎士的心臟,並且非但如此穿透騎士心臟的長槍隨後依然保持穩定的力量與速度繼續前行,再次洞穿這名長槍騎士身後另外一名騎士的腹部,直到將槍尖徹底送入了騎士的胸膛,他這才丟掉手中的長槍;於是磅礴湧出的鮮血很快蔓延地面,空氣中的血腥味便也讓羅德里安的騎士們陷入興奮,一片嘶吼之中,又有一把大劍從老弗農身側劈向老弗農的頭顱,可他看也沒看這個手握大劍的騎士便隨手一拳揮在騎士胸膛的鎧甲上,鎧甲頓時碎裂,佈滿了猶如蜘蛛網的脈絡,騎士鎧甲裡的身軀也支離破碎。
  
  霸迎
  
  凶殘?
  
  尤其是這一切都在他平靜到淡漠的情緒下發生,所造成的威懾便豈止是讓人窒息。
  
  不過,這些到底是羅德里安最精銳的騎士,恐懼後退也斷然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上,敵人再強大再殘忍也都不可能讓他們背棄他們的信仰他們依舊衝鋒。
  
  然而老弗農卻也陡然改變了他的戰鬥方式,從平靜淡漠到果決乾脆,老弗農一路殺到騎士們的最中央,也一路從羅德里安伯爵的府邸門外殺到伯爵府的院中,他的燕尾服上早已沾染了鮮血地上的血跡也越發濃重,長槍斷裂的聲音,大劍墜地的聲音,再加上鎧甲破碎,騎士慘叫等等聲音,這一日的羅德里安伯爵府就像一片地獄戰場,並且這個地獄裡唯一的死神也只能是騎士中央無人能擋的老弗農。
  
  沒有人能夠靠近他。
  
  這也再不是塞巳斯蒂恩計畫中的以量取勝了,根本便是赤裸裸的單方面屠殺,還是一個人針對一群人的屠殺!
  
  塞巴斯蒂恩少爺完全沒辦法相信他的眼睛。
  
  一臉驚駭。
  
  8級?
  
  9級?
  
  甚至劍聖?
  
  可荒原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劍聖?帝國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要知道,劍聖的影響力從來都是值得帝國高度警惕的存在啊。
  
  他驚駭不敢相信,但就在他的驚駭中,他眼前的戰鬥已近尾聲,20名鬥氣實力在6級初階到高階之間的騎士蛹實有可能憑數量堆死一名8級劍十,也勉強能夠抗衡9級初階的劍士,但想要殺死一名劍聖,那無疑於異想天開了,畢竟從9級到劍聖,本身就不是一個越過一個級別那麼簡單的事情,要不然神聖大陸上為何9級劍士數量眾多,劍聖卻始終維持在極個別人的水平線上?從9級到劍聖,說是猶如天塹不可踰越怕都毫不過分。
  
  鮮血與屍體遍佈的場中,老弗農漠然站立,他的呼吸依然平穩。
  
  然後他他摘下已然被鮮血染的猩紅的白手套,扔在血泊之中。
  
  沒留下一個活口,他和他的小姐來到斯坦福區原本就是要通過鮮血尋找他少爺的下落。
  
  鮮血一直蔓延到塞巴斯蒂恩少爺的腳下,迎著那個渾身鮮血的老人緩緩看向他的平靜眼神,塞巴斯蒂恩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大劍,感覺喉嚨發乾,手心也滿是汗水一但他畢竟還能鎮定站立,驕傲與榮耀也不允許他流露恐懼或者緊張等不應該的情緒。
  
  他已經做好了用他的生命捍衛他驕傲的準備。
  
  可老人卻只是平靜站在獻血中,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反而是門外的少女輕巧的拎著她的潔白裙子跨過了羅德里安府邸的門檻,她走過門檻也走過一地的屍體,即使鮮血染紅了她的靴子,也蔓延在了她的裙角,可她的腳步依然輕盈而安靜,像極了一朵盛開在鮮血中的潔白蓮花
  
  她走到她老管家的身前。
  
  鮮血、屍體、與她,便就構成一副極具視覺衝擊力的詭誦畫面。
  
  她優雅拎裙,一個漂亮的拎裙禮後,迎著有些目瞪口呆的塞巴斯蒂恩,她輕聲問道:「我是來尋找奧古斯都的,請問,您有見過他嗎?」
  
  柔弱安靜的聲音讓塞巴斯蒂恩少爺頓時清醒,可能是驕狂的性格早已根深蒂固,有著一頭火紅頭髮的塞巴斯蒂恩少爺再次用力握緊了他的大劍,吞嚥了一口唾液,他冷笑道:「他已經死了!」
  
  伊麗莎白直接皺眉。
  
  塞巳斯蒂恩也感覺心臟猛然緊縮。
  
  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少女居然迅速平靜了下來,只是繼續問道:「那麼,他的屍體呢?」
  
  徹底愣了。
  
  儘管各方面比胖子托蒂實在優秀太多,但塞巴斯蒂恩這時的第一反應卻也跟托蒂完全一模一樣。
  
  這個女人瘋了。
  
  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獰笑道:「忘了他見鬼的屍體吧,不管他現在是否還活著,有沒有死去,今天之後你們遲早得面臨死亡的結局!」
  
  「那就是說離開晚宴後你沒有再見過他?」
  
  得出的這個結論似乎讓她有些失望有些遺憾,伊麗莎白輕嘆了口氣,便再次拎裙,道:「很抱歉,打擾您了。」
  
  隨後她便逕自轉身離開,同樣沒再看向塞巴斯蒂恩少爺,也沒再看滿地的鮮血與屍體一眼,便就如同她來時那樣,安靜走過鮮血,走出羅德里安伯爵府邸的大門。
  
  老管家緊隨其後。
  
  很長時間塞巴斯蒂恩都反應不過來,這就完了?就只是為了問一個問題?那他媽羅德里安家族20名精銳騎士的死還有什麼意義?
  
  他驚駭愕然。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他必須得盡快將關於這個老人的實力問題讓奧斯汀與列佛知道了,他們也必須得重新評估那個來自荒原的罪民。
  
  一位劍聖管家?
  
  憑他們幾個如何去撼動劍聖這種怪物級別的存在?
  
  斯坦福的街道上,伊麗莎白和老弗農接著往前行走。
  
  其實通過鮮血尋找奧古斯都並不是真的為了找到奧古斯都,它最大的意義也還是將那些可能知道奧古斯都下落的人逼出來,所以不管製造這些鮮血有沒有意義,或者只是為了一個可笑問題便試圖血洗斯坦福這件事情再如何的滑稽,伊麗莎白也都覺得她有這樣做的必要,因為帝都對她來說太陌生,除了這個辦法,她也再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
  
  他們走向克拉克伯爵的府邸。
  
  按照伊麗莎白的猜測,克拉克伯爵應該便是可能知道奧古斯都下落的最大嫌疑人,一是他的地位足夠顯赫,擁有拖延老弗農腳步的實力,再就是克拉克家族也最擁有這樣做的動機,他的第五順位繼承人約克少爺就不說了,加上奧古斯都又當眾踐踏了克拉克第一順位繼承人喬治少爺的驕傲,克拉克伯爵便當然有可能採取一切可能的手段。
  
  他們走到克拉克伯爵的府邸。
  
  有些意外,興許是他們在斯坦福區製造的混亂已經讓整個斯坦福空前緊張了起來,在克拉克伯爵府的門前竟然早就等待了一位滿是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他冷然站在克拉克的門前,雙手按著一把碩大巨劍,他神情陰沉。
  
  尤其刺眼的,便是他胸前懸掛的蛇身龍首圖案徽章。
  
  可這些似乎伊麗莎白都沒能看到,她只是安靜往前行走,一直走到中年男人身前,她才停下她的腳步。
  
  然後她拎裙:「我是來尋找我的哥哥奧古斯都的,請問,您有看到過他嗎?」 本帖最後由 siaxing 於 2013-8-19 08:15 編輯

siaxing 發表於 2013-9-9 23:07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沸騰的斯坦福

「看到怎樣,沒看到又怎樣。」

中年男人漠然開口,他確實早就等在了這裡,從知道這對來自荒原的主僕出現在亞特蘭特子爵府邸,並且製造出一系列血腥,他就斷定這對主僕的最終目標一定是他克拉克家族,原因很簡單,在帝都,也只有他克拉克跟他們有著明面上的衝突與仇恨,那既然他們以這種近乎瘋魔的姿態帶著獻血來到斯坦福區,本身就是為了尋找那個不知死活說要成為克拉克噩夢的年輕男人,在找不到又完全沒有線索的前提下,便當然會把最後希望寄託在他們敵人身上,這貌似的確有點不可理喻,但就像一個孩子弄丟了心愛玩具,找不到,便總會下意識地認定是被他的仇人偷走了,很沒道理,可也很簡單的一個邏輯。

伊麗莎白輕輕抿唇,既沒有因中年男人的陰沉神情而畏懼,也沒有因他生硬的語調而皺眉,只是平靜站在那裡,她努力抬頭望向中年男人的眼睛。

於是一副極具諷刺意味的畫面就此形成,因為就連中年男人雙手按著的巨劍差不多都要等同於伊麗莎白的身高,那更何況是想要望到身材魁梧身高也鐵定超過2米的男人的眼睛?在這個畫面裡,對於踮起腳尖的少女來說,中年男人真的只能是個現實意義上的巨人。

然而她到底還是越過了他滿是絡腮鬍子的下巴,望到了他陰沉的眼睛。

然後她認真道:「如果看到,請您告訴我他在哪裡,如果沒有看到,請您告訴我,我應該到哪裡找他。」

同樣強硬,且近乎蠻纏。

也果然是將他克拉克視為了最後希望。

中年男人怒極反笑,俯視身前少女,他冷笑道:「就憑你身後那個老人?可不要忘了,他終究也是個人類。」

他當然有資格說出這句話,因為克拉克家族最近幾年在神聖帝國舞台上的突兀崛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取決於他在鬥氣領域內的突飛猛進,不過40出頭的年齡便邁入了9級鬥氣領域的範疇,這位蛇身龍首徽章的主人也早被認定是帝國最有希望成為劍聖的塔頂強者,否則他憑什麼能夠在龐培家族牢牢把持著的帝國軍部站穩腳跟?所以儘管無論是他繼承人私人管家老盧瑟的屍體,還是不久前這個老人在羅德里安伯爵府裡的屠戮過程,都讓他很清楚老人的真正實力絕非目前的他所能抗衡,可不要忘了,這裡終究是帝都,是屬於他們的斯坦福區。

他極具侵略性的眼睛掠過少女身後存在感依舊薄弱的老人,視線再次定格在少女身上,他沉聲道:「約克變成白痴,喬治的尊嚴被狠狠踐踏,這兩件事情我都沒有追究,一方面是因為約克到底是在為他愚蠢的跋扈埋單,喬治也畢竟敗在了他的懦弱之下,克拉克家族沒理由為他們兩個犯下的錯承擔後果;但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再怎麼說那也是屬於你們這群孩子們的事情,我若插手,克拉克就能淪為眾人嘲笑的對象,可現在不一樣了,既然你和你的僕人選擇了用這種方式走到我的面前,試圖踐踏克拉克的榮耀,我便當然需要收割你們的生命捍衛克拉克的榮耀。」

「沒有人能夠玷污克拉克的榮耀!」

他毫無徵兆猛然拔出插在地上的巨劍。

似乎也是為了響應他拔出巨劍時所爆發的轟然聲音,原版安靜到連微風都沒有的斯坦福街道上突兀傳來整齊的腳步踢踏聲,並且很快,隨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越發清晰,兩列穿著明亮鎧甲,手持長槍大劍的騎士也分別從卡拉克伯爵府邸的兩旁轟然而至,直接出現在彪悍男人,也就是克拉克伯爵的身後,他們神情嚴峻,挺起長槍與大劍,正面面對著伊麗莎白和她的老管家,虎視眈眈,氣勢滔天。

這是克拉克最精銳也最強大的一群獅子。


即便人數算不上太多,大致維持在羅德里安伯爵府裡兩倍左右,但戰鬥力的強弱也從來不是由人數決定,因為一群沒有領袖的獅子,和一群有著一頭強健雄獅領袖的獅子所能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肯定不能相提並論。

伊麗莎白神情不變。

沒什麼可震撼驚訝的,意料中的事情,她敢來,便肯定能預料到再危險再可怕的局面。

「你很聰明,比我想像中還要聰明,居然懂得用最直接的方式逼出你真正的敵人,但你又很愚蠢,竟然愚蠢到沒有去想不管你要找的人是否還活著,可你今天的所作所為,都注定了你們將再不可能或者離開,並且更愚蠢的是,難道你真的以為一個劍聖就能夠在帝都橫衝直闖?一個劍聖就敢向掙個斯坦福宣戰?」

到底是她與整個斯坦福為敵,還是這個龐大的帝都容不下他們?

都不重要了。

跟本沒給伊麗莎白反應的機會,克拉克伯爵悍然揚起他手中巨劍:「為你的愚蠢付出你生命的代價吧!」

騎士猛烈嘶吼。

長槍與大劍也頓時爆發出讓人顫抖的蜂鳴聲。

伊麗莎白的小臉一下子便蒼白起來。

但這不過是剛剛開始。

就在克拉克的騎士做好進攻準備的同時,從克拉克伯爵府門前道路的左端突然想起一道清脆的馬蹄聲,並且伴隨馬蹄聲,騎士靴踩踏青石地板的聲音也再次響起,稍微延緩了克拉克騎士的衝鋒,一位騎在馬上,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很快便出現在了克拉克伯爵的左側,人後他跳下戰馬,身材矮小,面孔尖瘦的他微微向克拉克伯爵行了禮,跟隨他身後的騎士已經奔湧而來,堵住了伊麗莎白左邊的道路,也與克拉克的騎士形成夾攻。

這是亞特蘭特子爵和他的騎士。

與此同時,甚至沒等亞特蘭特的騎士列好隊形,道路的右端同樣是如出一轍的轟鳴聲陡然傳來,數量起碼也在50人上下的騎士在一位年邁卻神情陰狠的老人率領下,從右側毒死了伊麗莎白和她老管家往右的道路,等陰狠老人也跳下戰馬漠然站在了克拉克伯爵身旁,圍攻之勢便徹底形成。

這是羅德里安伯爵和他的騎士。

但這依然沒完。

當四面八方都傳來馬蹄聲,轟鳴的騎士靴聲,沒過多久,克拉克伯爵府邸門前的這條道路終於水洩不通,一眼望去,往左全都是鎧甲明亮的騎士,往右便也全部都是手持長槍與大劍的威嚴騎士,徹徹底底的包圍了這對來自荒原的主僕,也將少女和老人籠罩在最真切的死神之下。

這個斯坦福區沸騰了。

不會再有人懷疑這對主僕究竟能不能活下去。

如果道路上望不到盡頭的騎士是潮是浪,那麼位於最中央人潮中的少女與老人就只能是汪洋中的孤島,隨時都會被浪潮覆滅的孤島。

到處都是凌厲的長槍大劍。
到處都是森然而殘忍的冷笑。

他們已經被絕望包圍。

即便少女身後的老人再強大再凶悍,可眼下恐怕只是屍體都能將他們徹底埋葬。

這種環境,這種氛圍,便豈止是讓人窒息。

於是。

處於最中央的伊麗莎白便終於把不可避免的臉色愈發蒼白愈發難看,她柔弱的身軀也終於再不是她所能控制,開始隱隱顫抖——她確實不怕死,對死亡沒那麼多恐懼,也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但說到底她終究不過是一個15歲的少女,哪怕走過再多的屍山,淌過再多的獻血,她的心智又能強大到那種地步?這種讓人崩潰的處境,她還能站立,還能平靜望著就在她身前的那些冷笑著的尊貴大人們,本身就是她最大的榮耀與驕傲。

那些人都在笑。

那些人都要看著他們死。

伊麗莎白死死的盯著他們,攥緊的指縫竟然泛出鮮血。

……

一隻乾枯談不上舒服更談不上溫暖的手掌悄然握住伊莉莎白顫抖的拳,是不知何時輕輕走到了她身邊的老弗農,老弗農低頭看著他的小姐,竟然在這個時候流露出格外溫和的微笑,那麼溫暖,那麼慈祥,甚至伊麗莎白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她向來嚴肅刻板的老管家會有過這樣的微笑,他笑著握著她的小手,輕輕搖頭,沒說話,但伊麗莎白就是知道他在說,不要怕,老弗農還在這裡。

然後他輕輕走到伊麗莎白身前,輕聲道:「小姐,我先背您離開這裡。」

伊麗莎白頓時便愣在了那裡。

但等她反應過來,她卻依舊克制著她的眼眶,死死咬著嘴唇,決然搖頭道:「老弗農,我是來尋找奧古斯都呢。」

老弗農還在微笑,這原版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是看著他小姐長大的,便當然知道那副較弱身軀裡藏著的可怕堅韌。

他想了想,笑了笑,突然轉身將背影留給伊麗莎白,就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下,他屈膝半蹲了身子,又道:「那好,我先帶您上去,您在那裡看著,不然您的裙子會被骯髒的獻血玷污的。」

伊麗莎白扭頭看了眼身後不知道是哪位尊貴大人的府邸門樓,終於還是爬上了老弗農年買的身軀。

場面反常的詭異。

竟然沒有人阻止他們。

老弗農陡然一腳踩在了腳下的青石板上,身形驟然拔高,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身後那座府邸的門樓上。

門樓很窄,但伊麗莎白的身軀到底更為柔弱。

他將他的小姐輕輕放在那裡,確定伊麗莎白坐穩了不會掉落,他這才微微退後半步,隨後再次向著他的小姐微微笑了笑,等他轉身望向他的腳下,他滿是皺紋的老臉已經在沒有了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刻板,也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他緩緩摸出口袋裡最後一雙潔白手套,戴在了手上,輕聲道:「我去殺光他們,相信那不會是件需要您登上太久的事情。」

然後向著腳下高高佇立,閃爍著鋒利光芒的長槍大劍,他高高躍起。

天神下凡。

……
siaxing 發表於 2013-9-9 23:08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神祇,如惡魔

腳下騎士多如螻蟻,鎧甲摩擦鎧甲,長槍撞擊大劍,各種喧囂刺耳的聲音匯聚成片,就像死神的陰冷尖笑,讓人恐懼顫慄。

然而,就在這種喧囂緊張的環境中,落在半空中的老弗農俯瞰腳下螻蟻,竟突然舉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哦,想起來了,七年前他的伯爵還沒死的時候,不就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那應該是他和伯爵無數次潛入北境王庭中,所遭遇的最危險的一次了,那個時候面臨被巨人、薩滿以及數不清的醜惡獸人重重圍困的情況,想要帶著他偏重智力,武力值幾乎為零的伯爵大人從容離開,可實在不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但後來他依然帶著他的伯爵殺出了重圍,真是在那種情況下還順手救下了當時只是名教廷司祭的彌撒督主教,那既然比今天更凶險艱難的處境都能安然脫逃,這群螻蟻又憑什麼能夠租到他的腳步?

難道他們比巫妖王庭的核心三種族還要難纏?

還是說他的實力到底今非昔比,他眼下需要做的也不僅僅是離開,更需要殺光腳下這所有人?

可這些不過是多費些力氣,多花些時間就能解決的問題嘛。

難度很大嗎?

老弗農牽扯嘴角,一絲不苟的花白銀發將半空中始終漠然的他點綴的格外不屑,他極少有這種正常人類的情緒流露,不是說他不是人,事實上老弗農一直都知道他跟正常人類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同樣會衰老會流血、會虛弱也會死亡;關鍵是他走得太快了,鮮少有人能夠跟上他的腳步,以至於他越走越遠,距離人類也越走越遠,便非但是人類,就連最接近神的泰坦,號稱神最親密的僕人薩滿,都嚴重懷疑他到底還是不是真正的人類。

那個哪怕是最終付出生命也要發動禁錮魔法,阻止他傷勢恢復的薩滿大祭司阿拉斯托是怎麼稱呼他來著?

塔納托?

北境眾神之一?

老弗農從來都是昏暗的眼神驟然銳利,周瑜意識到為何突然想起這些無聊的陳舊往事了。
那麼,就當把當年做過的事情重新再做一遍就是了。

……

起碼十來桿長槍猛人矗立,封堵老弗農落地的一切空間,也根本是試圖讓老弗農落地前便先付出血的代價,可這種手段想要圍殺一名劍聖自然只能是無限接近異想天開,幾乎是違反力量法則,半空中完全沒有借力點,也原本雙腳朝下的老弗農,就在其實揚起長槍的同時,他的老邁身軀以緊膚匪夷所思的角度在半空中扭轉,陡然變成雙手向下,他戴著潔白手套的手掌悍然握住了其中一桿長槍槍尖,然後豁然發力,長槍彎曲,握著長槍的騎士也頓時被一股強大力量直接彈起,最終不可避免的失去對他手中長槍的控制,他穿著鎧甲的整個身軀也被高高拋起,砸落在 他周圍的騎士身上,鎧甲與鎧甲的猛烈撞擊聲,便不僅僅是他就連被他撞擊的幾名騎士都口鼻鮮紅,倒地,徹底失去生命氣息。

並且這還沒完。

剛奪過一桿長槍,也剛擁有空間站在地面,完全無視周圍騎士的嚎叫衝鋒,老富農第一時間鎖定就站在克拉克伯爵府門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緊接著,蘊含霸道力量的長槍驟然脫手,直直飛向身材魁梧的克拉克伯爵咽喉,氣勢強橫,哪怕克拉克伯爵的力量在帝國絕對稱得上第一序列,可他依然不敢用手中巨劍正面抵擋這桿猶如流行的璀璨長槍,只能躲避,任由長槍穿透他身後一名來不及反應的騎士胸膛,帶著騎士屍體,死死釘在伯爵府的大門上,槍尖依舊猛烈顫抖。

竟然是槍尾穿透鎧甲穿透騎士?

並不狼狽的克拉克伯爵神情格外陰沉。

這就是劍聖的力量嗎?

比起克拉克旁邊還能控制情緒的羅德里安伯爵,亞特蘭特子爵根本就是驚駭欲絕,完全不敢想像如果這桿長槍選取的目標是他,他的下場會不會比那名騎士稍微體面一點。

場中。

似乎只是一個震懾,老弗農明顯沒有擒賊擒王的打算,拋出了長矛,他便轉身面向了身體右側的眾多騎士,以妙到巔峰的敏捷從一桿長槍和大劍個夾縫中前行了一步,他的潔白手套也頓時出現在一名騎士的咽喉,不等喉骨碎裂的聲音瀰漫,他再次轉身,漠然一拳撞在另外一名騎士的胸膛,隨著這名騎士明亮鎧甲上出現的紋路逐漸擴散,他的周圍很快便躺滿了一地屍體,而這一系列過程中,老弗農始終再沒有奪取任何一把長槍或者大劍,一如往日,他信賴的永遠都只是他的拳頭他的手掌,這就導致即便已經被屍體包圍,可無論是他的我雙手,還是地面,都幾乎看不到顯眼的獻血場景。

但有的時候,這種無聲的殺戮真的遠比血淋淋的殺戮來得更為可怕。

然後可能就是這種白色恐怖造成的絕望,他周圍的騎士也很快因為恐懼而歇斯底里。

騎士嚎叫衝鋒。

可儘管數量完全看不出減少的跡象,老弗農依舊輕鬆屠殺,遊刃有餘,這邊是實力懸殊的必然結果,千萬不能認為只要是帝國的騎士就一定強大,一定擁有起碼六級往上的鬥氣力量,事實上家族扈從的強大與否,和家族的各方面實力程度本身就是絕對的正比關係,就像搬到斯坦福區沒多久的亞特蘭特子爵,指望他能養得起一群強大騎士,真不現實;至於羅德里安伯爵,他倒是擁有一批稱得上精銳的扈從騎士,可要知道,不久前羅德里安伯爵府已經有二十來名精銳騎士死在了老弗農腳下,所以這裡的騎士數量確實不少,但真正強大的騎士也真沒多少。

當然,老弗農之所以輕鬆,更重要的原因還在克拉克伯爵身上,這從面色鐵青的羅德里安不時看向身旁克拉克的眼神中也瞧得出來。

克拉克伯爵和他的精銳騎士始終無動於衷,也沒有走上戰場。

帝國貴族,尤其是和平時期的帝國貴族,最擅長的事情永遠都只能是表面上擁有偉大友誼,暗地裡捅刀子想盡辦法下黑手。所以儘管眼下整個斯坦福區貌似團結到了一起同仇敵愾,但在一些細節方面,該操作的肯定還是毫不猶豫,譬如這時,既然這個來自荒原的可怕老人第一選擇是他身邊兩側的騎士,那反正是要通過屍體累積堆死這個可怕劍聖,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精銳騎士?由其他家族的騎士來充當炮灰不更好嗎?

再說,他和他的精銳騎士是要起決定性作用的,這個時候也遠不到步入尾聲的時候嘛。

因此,面色始終陰沉的克拉克伯爵根本就無視了羅德里安的仇視,亞特蘭特的憎恨,只是將她的目光牢牢放在場中那個可怕老人身上,仔細觀察他的動作,尋找著致命的機會,也等待著最後的結局。

而這期間,克拉克越看便越是心中駭然。

他本身便擁有強悍的九級鬥氣力量,對這個老人的強大程度,他的感受也肯定比羅德里安等人更深刻,所以看著幾乎每次老人揮動拳頭都能帶走一名騎士的生命,他便逐漸意識到,這個老人對力量的控制與運用,簡直達到了可怕的地步,打個比方,同樣的力量,同樣的目標。可能他殺死一名騎士需要兩拳,但對於這個老人來說。他永遠都只需要一拳,這意味著什麼,除了意味著老人對力量的理解堪稱逆天外,更意味著老人對人類的身體結構無比清晰,因為他總能找到人類最致命的最脆弱的部位,像咽喉心臟脖頸等等,這根本就是可怕到了讓人窒息的地步。

克拉克伯爵陰沉的面色終於漸漸驚駭而疑惑起來。

荒原那個罪惡貧瘠的地方竟然走出一個劍聖 ,這本身就已經是個相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現在,這個可怕劍聖無論怎麼看似乎完全是為殺戮而存在,就更是一件沒法解釋的事情了——到底荒原那邊有著怎樣的秘密,為何會有這樣一個可怕的老人?而這個老人的忠誠對象阿爾弗雷德難道真的只是被流放的一個犯了罪的家族?

克拉克第一次如此強烈覺得帝國絕對有必要重新正視荒原那個被一起的牢籠監獄。

老弗農依舊殺戮。

隨意扼斷面前一名騎士的咽喉,他沒回頭,但就像背後也有著一雙眼睛,那桿長槍還沒機會觸碰到他的燕尾服,她的手臂也由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握成拳頭,彷彿等待身後那名騎士主動撞過來,便直接散發強大力量頓時震碎後者的心臟,一如既往的簡潔乾脆,也一如既往的沒人能靠近他的身體,一直到最後,儘管他始終沒有使用兵刃,可地上由於內臟碎裂導致口鼻泛出的獻血已然瀰漫,那一地的屍體,也讓他的雙腳在沒有落地的地方。

從左到右,他始終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屠戮收割者騎士的生命,他出現在哪裡,那裡便是地獄。

尤其恐怖的是,他的動作始終那樣漠然而簡潔,他的呼吸始終平緩而穩定,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疲憊跡象。

於是 因為簡潔,所以殘忍,因為穩定,所以牢不可破。

終於,伴隨他將一桿長槍連同那名騎士拖到他的身前,輕鬆捏碎對方的喉骨,再騎士群中一名騎士精神徹底崩潰,幾乎是哭喊除了『惡魔』這個字眼之後,恐慌與恐懼便不可避免的完全擴散。

在恐懼的籠罩下,他們不過是人。

……

再沒有人敢靠近他的身邊了。
踩在屍體上,環視周圍,漠然站立的老人竟然銀發依然一絲不苟。

這一年,來自遺棄荒原的老人輕鬆顛覆這個龐大而浮華的帝都。

這一天,來自遺棄荒原的老人讓帝都,甚至整個神聖帝國,整個大陸再次記憶起許久不曾出現在大陸舞台上的劍聖究竟有多強大。

這一刻,整個斯坦福區看著那個踩著一地屍體和鮮血的老人,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

如神祇,如惡魔。
siaxing 發表於 2013-9-9 23:09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個人的戰爭

  克拉克伯爵再不可能旁觀無動於衷,他上過戰場,胸前懸掛的一大串軍勛章本身就是他能夠在帝國軍部站穩腳跟的另外一大因素,那他便當然知道,戰場上的騎士恐懼看不到希望,幾乎就是潰敗的先決條件,所以如果不想他和他的騎士處於正面面對那個可怕老人的第一線,他就必須得想辦法讓恐懼的騎士們重新看到勝利的曙光,而這道曙光自然只能是老人的鮮血,也只有讓他流出鮮血才能讓騎士們知道,他同樣是人,同樣會流血會受傷,也會死亡。
  
  他緩緩揚起手中巨劍,鐵定超迎米的彪悍身軀與等同他身高一半的巨劍構成一副格外攝人心魄的壯觀畫面,與此同時,他身後兩側時刻準備著的克拉克獅子們也決然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大劍,根本沒等他們的伯爵大人下令,騎士們悍然便抬起整齊步伐,向著屍體中央漠然站立的老人穩定前行速度確實不快,但整齊的腳步聲依然營造出讓人不敢呼吸的凝重氛圍,猶如戰鼓咆哮,節奏極為一致的『踢踏,聲踩過屍體,也再次將場中老人逼到死角。
  
  老弗農依然平靜。
  
  不過順著他的老眼仔細去看,不難發現這個時候他根本沒將面前的克拉克騎士放在眼中,他全部的精神幾乎也都集中在騎士身後的克拉克伯爵身上。
  
  果然,似乎也是印證他的預料,沒等他的騎士們挺進到老人身前,克拉克伯爵突然便踏前一步,緊接著,完全沒理會他恰好踩在一名騎士的屍體上,他猛然發力,在屍體鎧甲上留下一個深深凹坑,他魁梧身軀頓時躍起,借助身前一名克拉克騎士的肩膀,他從半空中雙手握著巨劍,從上往下劈向屍體中央的老人頭顱,力量極為恐怖霸道,並且由於他巨劍實在巨大的緣故,說是劈,倒不如說是砸更為恰當,讓人毫不懷疑血肉之軀在巨劍的磅礴力量下只能成為肉泥。
  
  老弗農並未閃避。
  
  甚至依舊維持著他漠然神情,一直到巨劍距離他的頭顱只剩下不足半米的距離,他這才微微側開了身子,恰好躲過巨劍的恐怖力量,渾然不顧他的銀發在磅礴力量下凌亂飛舞,任由巨劍幾乎是貼著他的腳尖砸在地面,斬斷了他腳下一名騎士屍體的身軀,也斬斷了地面上的青石地板,他陡然一拳直接撞向克拉克伯爵手中的巨劍劍柄,似乎是要克拉克伯爵剛動手便不得不拋棄他看起來格外駭人的碩大巨劍。
  
  克拉克避無可避。
  
  從他磅礴的力量以及手中巨劍,很輕易便能半斷出來他的鬥氣屬性,再考慮到側重力量的他速度原本就相對侷限,他這個時候能選擇的除了放棄巨劍」也只有與這個可怕老人正面碰撞,但正面碰撞又如何?被稱為『強壯公牛,的克拉克伯爵又怎會缺少這種勇氣?所以抬腳將他手中巨劍往後踢開的同時,他暴喝一聲,拳頭便也迎上了老人撞來的拳頭,於是兩股力量直接碰撞,強大氣流非但是讓他們腳下的屍體直接飛起,便連靠近了他們的騎士都不得不連連後退。
  
  這就是9級鬥氣力量與劍聖力量最純粹的戰鬥場面?
  
  一旁旁觀的「啟航淚痕」亞特蘭特、羅德里安等人瞠目結舌。
  
  而等到被氣流捲起的沙塵與鮮血落地,到底是老弗農的力量更為強橫,顯露出身形的克拉克伯爵終於只能在可怕的力量下退後兩步,可就像事前經過精密計算,他所退後的這兩步恰好讓他退到他一腳踢開的巨劍旁邊,伸手握住甚至還沒落地的巨劍,沒有絲毫停頓與遲疑,他很快便再次縱身撲向那個可怕老人。
  
  兩股力量又一次直接碰撞。
  
  這就導致他們身旁,乃至周圍那些終於找回了幾分勇氣的騎士即便想參加戰鬥,卻也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們,克拉克伯爵和老弗農這種層次的戰鬥也斷然不是一般騎士能夠輕易參與進去的,所以這個時候,在羅德里安伯爵和場中所有人的面前,他們能夠看到的,只有一道形如龍捲風一樣的沙塵圍繞著克拉克伯爵和那個可怕老人,除此之外,便也只剩下拳頭與巨劍碰撞的脆鳴聲,強悍力量撕裂空氣的尖銳蜂鳴聲,以及偶爾傳出的怒吼聲。
  
  可怕的戰鬥沒持續多久。
  
  突然,一道巨大人影從那道灰塵中猛然倒飛出來,伴隨灰塵逐漸消散,街道上的所有人便也看清,依然站在場中的不出意外只能是那個可怕老人,不過,他的銀發也到底不可能再如先前那樣一絲不荀,甚至從他胸膛的起伏也能瞧出,他的呼吸也不再平穩一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克拉克伯爵一頭整齊的褐髮同樣凌亂,並且比老人更慘烈的是,在克拉克伯爵蒼白如紙的臉上,一縷鮮豔的鮮血掛在他的唇角,格外刺眼。
  
  誰強誰弱自然一目瞭然。
  
  但趁著這個空檔,克拉克的騎士與周圍那些騎士便也找到了發起衝鋒的空間,沒任何停頓,也沒給那個可怕老人喘息時間,騎士們嚎叫這便也決然挺起長槍大劍悍然衝鋒。
  
  一旁,劇烈喘息的克拒克伯爵隨手擦拭他唇角的鮮血,便眯起眼睛再次握緊巨劍,他當然比他的騎士們更清楚,他們不能給這個老人留下哪怕絲毫的休息時間,所以深吸了口氣,克拉克第一時間便要進行下一次的進攻。
  
  可他不過剛剛抬腳,一個奇怪現象卻讓他突然便放棄了他的腳步,然後死死盯著那個老人扼斷他騎士咽喉後所移動的路線,他驟然便抬頭望向了依舊安靜坐在門樓上俯視著腳下殺戮的少女,於是一瞬間,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沒再進攻。
  
  克拉克陡然將巨劍再次插回地面,沒有回頭的他向後伸出右手,直接喝道:「弓箭!」
  
  很快便有騎士將弓箭交到他的手中。
  
  克拉克伯爵張弓引箭,調整角度後竟然利箭直指門樓上的伊麗莎白!
  
  「你要想清楚,我們幾乎動用一支騎士團圍攻他們已經堪稱恥辱,要再採取這樣的手段,恐怕斯坦福區永遠都別指望在卓洛區面前抬起頭了。」
  
  還是沒回頭,但克拉克就是很清楚這道聲音只能來自卡斯蒂亞,他沒有放棄他的弓箭目標,冷冷看了眼地上到處都是的騎士屍體,他沉聲道:「難道任由這個老怪物殺光這裡的所有人,斯坦福區就能在卓洛區面前抬起頭了?」
  
  身後沒人再說話。
  
  都是神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誰能想到帝國近些年來格外璀璨的斯坦福區竟會被一個老人逼到如此地步?
  
  克拉克再不猶豫,決然鬆開手上弓弦,利箭也向著門樓上的少女極速而去。
  
  伊麗莎白並不慌亂。
  
  她的老管家就在她的腳下,她有什麼理由恐慌?
  
  不出意外,即便屠戮著周圍騎士的雙手並沒有停頓,即便他全部的精神貌似都在眼前的戰場,可總有一分是留在他的小姐身上,幾乎就在克拉克的弓箭脫手的同時,老弗農已經高高躍起,迎著攜強橫力量的箭矢,他只是穩定伸手,牢牢便將空中速度極快的箭矢抓在了手中,然後落地,顯然是被jī怒,就算神情沒有流露,可細小的利箭已經沾染了他所有的憤怒,在他隨手將利箭拋出的那一刻,這支利箭已經成為死神的鐮刀。
  
  一連穿透銘騎士的咽喉,直到第銘騎士,利箭才終於隨著騎士的屍體一起落地。
  
  不過這些損失明顯是值得的,克拉克伯爵非但沒有駭然,反而只是冷笑,他終於瞧出不管這個老人再強大再可怕,他到底還是有著他的致命傷,他的移動範圍始終只能侷限於門樓那一片,他不敢離他的小姐太遠,也不敢太靠近他們,「淚痕專屬」難怪無論往左還是往右,他的殺戮範圍永遠都只有那一片,難怪屍體也只是集中在他的周圍。
  
  意識到這點,克拉克自然不會再讓他的騎士衝鋒死亡,他第一時間揚起手中巨劍,陡然便下令道:「退!」
  
  緊接著,看著他的騎士保持戒備緩緩退了回來,他第二個命令很快下達:「弓箭騎士準備!」
  
  既然這一日他的府邸周圍基本上就是集中了整個斯坦福區所有的力量,那自然也不會缺少弓箭騎士這個兵種,就在長槍大劍騎士稍顯慌亂的撤退過程中,始終處於戰線最後的弓箭騎士很快向前,出現在了原本屬於長槍大劍騎士的陣地,也正面處於了場中老人的第一線,並且不僅如此,除了街道兩旁很快半蹲在地的弓箭騎士,在克拉克伯爵等人身後克拉克府邸的外牆上,也有一批弓箭騎士拉開了弓弦,搭上了利箭,指向了門樓上的伊麗莎白。
  
  這已經不再是一場戰鬥。
  
  而是一場戰爭。
  
  一支規格起碼等同於一支帝國正規騎士團的,針對一個人的一場戰爭。
  
  烈日西斜,將街道上老人的身影拉的無限長,很難想像即便面對這樣的處境,老人依然能夠漠然而面無表情。
  
  誰都知道,他,或者他們,已經再沒有任何機會了。
  
  但反常的是,好不容易才看到勝利的曙光,不管是克拉克伯爵,還是他身後那些斯坦福的顯貴貴族們,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流露出他們這時最應該有的狂歡,得意,或者猙獰殘忍,他們只是望著孤單站在那裡,銀發凌亂的老人,所有人,所有人,都連呼吸都不敢,只是一味的神色複雜。
  
  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連風都沒有。 本帖最後由 siaxing 於 2013-9-9 23:10 編輯

siaxing 發表於 2013-9-9 23:09
第一百五十九章 依舊堅強

  眾目睽睽下,安靜氛圍中,獨自站在遍地屍體的街道上,老弗農的視線從左邊半蹲地上的騎士轉到右邊以同樣姿勢拉緊弓弦的騎士身上,然後又看了眼克拉克伯爵府邸外牆上的弓箭騎士,他的視線便還是放到了對面的克拉克伯爵等人身上,他知道,他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毫無顧忌的輕鬆屠戮了,因為即使他能夠無視這些弱小的弓箭騎士,但他卻必須得保證他的小姐不受到任何傷害:他不屑揚唇,低頭整理了與克拉克的戰鬥導致他有些破損的黑色燕尾服,也重新讓他的衣服筆挺一絲不荀,他這才左腳發力,借助反彈的力量,重新回到門樓上,也重新回到他小姐的身旁而這個時候,他原本的漠然神情已經逐漸緩和,一直到他從來都是安靜著堅強,安靜著倔強的小姐抬頭,屬於他的漠然便全部被柔和所取代,他微微躬身,充滿歉意道:「抱歉小姐,這都是我的錯所造成的結果。」
  
  伊麗莎白愕然。
  
  「怎麼能說是你的錯,和你沒有關係的,是我的固執才造成這樣的結果,你不會責怪我吧?」
  
  老弗農眼神溫柔,看著他安靜坐在那裡,彷彿周圍巨大危機都不存在,依然安靜著的小姐,他似乎想要像很多年前那樣伸手撫摸她的小腦袋,但他沒有,因為他的小姐長大了,作為僕人,那樣的動作顯然很失禮,他解釋道:「不,少爺說過,細節永遠都是最可怕的魔鬼,可我顯然還是忽視了某些方面的細節,比如我以為他們已經足夠無恥,但卻沒能想到他們建立在虛榮無聊驕傲上的無恥早就根深蒂固牢,成為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伊麗莎白想了想,看著腳下一支支閃爍著寒芒的利箭,她輕聲道:「那是因為他們在恐懼,在害怕。」
  
  確實是害怕。
  
  尤其是這種情況下那對主僕居然還能這樣若無其事,一種屈辱以及莫名其妙的恐慌頓時便填滿了克拉克伯爵的情緒,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無論如何,在付出了如此慘烈的傷亡後,這對主僕必須得死!
  
  他的瞳孔猛然緊縮,不是毫無徵兆,但卻就是有一種毫無徵兆的感覺。
  
  「放箭!」
  
  話音落下。
  
  一直準備著的弓箭騎士決然鬆開手中緊繃的弓弦。
  
  箭雨紛飛。
  
  一切都結束了。
  
  亞特蘭特,羅德里安,還有後來趕來的卡斯蒂亞和斯坦福區其他的貴族們幾乎同時悄然鬆了口氣。
  
  然而,幾乎也是話音落下的同時,斯坦福區的大地突然產生一次輕微晃動,讓亞特蘭特,卡斯蒂亞等剛鬆了口氣的貴族們下意識再次將心臟提到了喉嚨,也讓他們頓時便驚駭而面面相覷但接下來,就像晃動只是一閃而逝,周圍除了利箭,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是錯覺?
  
  可為什麼錯覺還能錯覺的如此一致?
  
  這個疑惑很快便再不是疑惑,因為緊接著,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的晃動極有節奏的很快接踵而來,並且晃動一次比一次劇烈,一次比一次浩蕩!
  
  大地顫抖。
  
  非但騎士們腰間的大劍在這種顫抖下與鎧甲碰撞嘶鳴,就連周圍堅固的牆壁也陣陣顫抖落下無數灰塵。
  
  像奔雷,是馬蹄。
  
  「重甲騎士團!」
  
  率先看到出現在街道盡頭的那團黑影,亞特蘭特子爵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說道,他伸手指著那裡,慘白臉上寫滿了恐懼。
  
  然後便是站在他身旁的羅德里安伯爵,既然看到了騎士團,便當然也能看到騎士團的旗幟,他狠聲道:「三瓣金榷花,君士坦丁!」
  
  至於他們身後的卡斯蒂亞與其他貴族們,除了震撼除了驚駭,便再沒有誰能夠說出話來。
  
  反而是克拉克伯爵只是眯著眼睛望向黑甲騎士團,陰沉並沒有太多情緒變化。
  
  騎士團帶著咆哮,帶著嘶鳴轟然而來,每一次馬蹄落在地上都像戰鼓擂在他們的心上,讓人透不過氣,也讓人感到絕望,尤其再加上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可以說,在斯坦福這樣一條街道上,一旦重甲騎士團肆無忌憚的強行衝鋒,沒有人,包括實力強橫的克拉克伯爵也都絕對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在這樣一支騎士團的鐵蹄下,這條街道上的所有騎士,都只能是一個非常可笑的笑話,他們甚至不需要黑甲騎士團進行第二次衝鋒,便只能灰飛煙滅。
  
  可問題是君士坦丁一直駐紮在帝都外的黑甲騎士團怎會出現在這裡?
  
  連確定那個可怕老人到底死了沒有的心思都徹底失去,所有人的視線都只能放在街道的盡頭。
  
  「瘋了,一定是瘋了,居然敢讓重甲騎士團在帝都,在皇帝陛下的腳下橫衝直撞,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挑釁波旁的權威根本等同謀反嗎?陛下一定會震怒,哪怕是君士坦丁也無法承受陛下的怒火!」
  
  因為恐懼,亞特蘭特喋喋不休,但越來越近的濃重黑影導致不敢呼吸的貴族們根本沒人理他。
  
  當然,驚懼歸驚懼,絕望倒真不至於,再怎麼說陷入慌亂失去理智的亞特蘭特子爵有一點沒說錯,這裡到底是帝都,到底是皇帝陛下的腳下,沒有任何一個人,也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凌駕於波旁的頭上肆無忌憚。
  
  他們這樣想,理論上確實沒錯,但他們忘記了,命運女神那個婊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偏偏就是用現實去狠狠抽理論一個響亮耳光。
  
  重甲騎士團距離他們不足百米。
  
  應該停下了,起碼應該放緩衝鋒的腳步了一一他們這樣想。
  
  重甲騎士團距離他們不足五十米。
  
  再不停下就來不及了一他們惶恐,開始失去『想,的能力。
  
  已經不足三十米,卻依然保持高速衝鋒。
  
  一他們終於再沒有任何思維能力,這個時候他們唯一還記得的就是跑就是逃,狼狽慌張,跟優雅尊貴體面哪裡還能扯上半點關係?
  
  轟然碰撞。
  
  血肉橫飛。
  
  就在貴族老爺們尖叫逃竄,甚至擁有勇氣責罵克拉克打開他緊閉的府邸大門,以備藏身之時,氣勢格外喧囂,也濺起無數塵土的重甲騎士團浩浩蕩蕩便與街道盡頭的斯坦福騎士絞殺成了一團,並且也完全是以壓倒性的碾壓之勢絞殺,沒有一個人能夠稍微拖延這支騎士團哪怕一分的腳步,也完全沒遇到任何實質性的阻撓,咆哮中,踏過一路鮮血與血肉之軀,黑甲騎士團穩定而殘酷的勻速衝鋒,格外血腥也格外殘忍,將整個斯坦福區都埋葬在了鮮血之下。
  
  這便是真正的血洗斯坦福子吧。
  
  如果說老弗農一手製造的看不見的殺戮讓人窒息,那麼眼下這一幕地獄場景便真的讓人哀嚎絕望。
  
  慘叫聲,嚎叫聲,頓時成為斯坦福區唯一的主旋律。
  
  而就在這幅血肉模糊的畫面裡,跟倉皇尖叫逃竄的其他貴族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克拉克伯爵依然陰沉站在那裡,沒有躲避,也沒有逃竄,只是看著黑甲騎士團在斯坦福騎士中肆虐前行,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的眼睛也眯的更緊,深深掩行著他的驚駭也深深掩飾著他的憤怒與仇恨。
  
  他確實同樣沒能料到君士坦丁的騎士居然敢在這裡以這樣霸道凶殘的方式直接衝鋒,也確實沒料到哪怕斯坦福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在這裡,君士坦丁的騎士依然膽敢如此令人髮指的肆無忌憚,但他肯定知道,既然這一切都已經發生,那這件事情就再不可能只是來自荒原的那個孩子,與他們這群貴族繼承人之間的遊戲了,甚至透過表面看實質,能帶著克拉克崛起,也肯定不會愚蠢的克拉克伯爵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否則這個敢帶著君士坦丁重甲騎士團悍然血洗斯坦福的那個人難道真的是瘋子,是白痴?
  
  他一動未動。
  
  還好重甲騎士團也到底保持著最後的理智,一路踏著鮮血碾壓過街道左邊的斯坦福騎士後,重甲騎士團最終在距離克拉克伯爵只剩下不足⒑米的位置停下腳步,緊接著,沒人指揮,但他們顯然是事先便得到了命令,第一時間停下腳步,便也第一時間分散成兩列,僅在街道中央留下一條足夠戰馬通過的道路,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很快響起,並且伴隨馬蹄陣陣,驚魂未定的貴族們很快便就看到一個穿著淡紫色女獵裝的少女飛馳而來。
  
  當然認識。
  
  君士坦丁的第六順位繼承人誰能不認識?
  
  這個時候帶著君士坦丁重甲騎士團出現在這裡的除了君士坦丁的第六順位繼承人索菲婭,又還能有誰?
  
  馬蹄急促,戰馬上的少女神情同樣焦急而急促,像是完全沒看到重甲騎士團所造成的鮮血淋漓,她出現在克拉克伯爵的身前,也出現在斯坦福貴族們的身前,幾乎沒看一眼神情格外難看與複雜的貴族們,她一眼便就看到了站在場中的老人與少女。
  
  那是伊麗莎白,由於弓箭騎士們的利箭都指向門樓,老弗農便在箭矢橫飛時帶著他的小姐落到了地面,同時,也順腳踢飛了幾具地上的屍體當成了臨時的箭盾,所以可以說,儘管箭矢密集,但伊麗莎白也真的毫髮無傷。
  
  再沒有了焦急與著急的索菲婭跳下戰馬,直接走到伊麗莎白身前,完全沒給愕然中的伊麗莎白反應的機會,她張臂便就抱住了伊麗莎白。
  
  她長長鬆了口氣,在伊麗莎白耳邊道:「感謝主,還好你沒有事情,否則我永遠都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然後她推開伊麗莎白,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明顯就是在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完全沒有事情。
  
  可能是因為她的緊張,伊麗莎白竟然微笑了起來,眼睛猶如月牙兒格外璀璨。
  
  索菲婭愣了愣,但很快也無視周圍的鮮血與許多敵人,同樣笑了起來,也同樣明媚璀璨。
  
  在沒有奧古斯都的世界,她們用屬於她們的方式依舊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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