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臥唐 作者:河東三十吼 (連載中)

cx_2131 2013-5-25 13:15: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54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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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河東三十吼

【小說類型】: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大唐貞觀二年,特種兵退役的歐陽宇穿回大唐的土地上!

【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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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_2131 發表於 2013-5-25 13:20
【001】 破 繭

     歐陽宇微微張開雙眼,一縷陽光透過草叢刺入眼中,晃的他無法睜眼。

    抬起右手遮住眼睛,慢慢的適應強光,另一隻手則在身邊摸索起來,茂密的長草壓在身下,還有一些打在臉上隨風拂動,怪癢癢的。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味飄來,分辨不出什麼花,卻脾人心肺。片刻後,感覺眼睛不再刺痛,入目是純藍的天空,點綴著些許白雲。

    “這是哪?這麼藍的天!”天空純粹而幹淨的藍把他震了一把。坐起來向四周望去,蒼翠起伏的山巒,搖曳如海的林木,簡直一個世外桃園。

    “太美了!”他不禁讚到。自己來世的5A景區也不過如此,甚至略輸一籌。

    陽光撒在他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除了偶爾的蟲鳴鳥叫,四周一片安靜。起身而立,T恤和牛仔褲破了多處,乍一看就像被人暴揍了一頓的樣子。

    這究竟是哪?

    誰能料到,自己和妻兒的爬山之旅,結果成了這個倒黴樣子。

    歐陽宇今年三十二歲,劍眉星目,挺鼻厚唇,五年軍旅訓練出來古銅色的皮膚,加上一米八的個頭,成熟帥氣地一塌糊塗,是眾多少女的殺手克星。

    隻可惜,他可沒那個閑時間去泡美女,在特種部隊的五年生活,訓練多如牛毛,假期少之又少。更何況他已經結婚生子,他可不想搞出什麼路邊野花不采白不采的蛾子來。

    五年的軍旅剛剛結束,和陪伴自己執行無數次任務的兄弟狠很地甩了一把老淚,便急急的坐車奔回山西某市。家中的甜蜜自不必多說,等著政府幫忙安排工作,用這空閑的時間努力償還家人:

    身為幾十年老書蟲的父親,天天拉著自己談天論地,討論時下的網絡小說怎的個精彩紛呈,當然也有捧腹的作品,像什麼抽個中等獎品就能滅掉500個宇宙的小學生寫的網遊玄幻,也拿來細細品讚一下:這個寫書的孩子必然是穿越來的!而身為醫生的老媽則是在一邊笑的合不攏嘴,又跑去廚房飛刀走肉,端上一盤盤色香味俱全還帶降壓、活血、壯陽等等功能的佳肴讓父子兩當下酒菜。不到兩歲的兒子則跑來跑去,一會兒一個“爸爸抱”。全家幸福美滿羨慕死個人。當然,沒拉下妻子夢馨,不過兩人的生活多在晚上,不可語。

    好日子剛剛起步,“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句老話好巧不巧的砸中了歐陽宇。

    自己和妻子的爬山之旅,妻子竟然失足,自己魚躍而出想拉他們回來,不想沒救回他們,自己也和他們一同向山下墜去......

    之後自己好像還去了一個地方,到底是哪?隻記得那個地方昏暗、血腥,然後......頭痛的要死,竟是忘了!

    歐陽宇摸摸褲子口袋,把僅有的東西翻了出來:一個Zippo打火機。半包雲煙,都碎了。一把退役時部隊發的多功能折疊刀。一個錢包內有一張全家福照片、幾張銀行卡和幾張百元大鈔,還有一部有了裂紋的諾基亞觸屏手機,想想這手機還是最後一次境外任務一個電子天才朋友幫自己改裝的,再加上手腕上的軍用手表,再無它物。

    “也不窮,好歹幾百元!一元一個肉包,幾百個也夠下一陣子包子雨!可這地方美是美了,可哪有個人影子?”歐陽宇自嘲的笑了笑。

    打開手機,在這山上深深淺淺的跑來跑去,自己到眉沒少”移動“,信號半格都欠奉,電池卻用了一格,好在背麵有太陽能充電板,無奈下隻得放棄,把手機揣進兜兒。

    抬手看了看軍用手表,大致確定了方向,抬腳向東北方向走去。並不是非要走東北方向,隻是以他的經驗,區域性範圍,人多居住於東北或東南。

    兩天了,抬眼看去還是一片森林,自己竟然沒有走出去!難道是亞馬遜叢林?可眼前的植物並不是熱帶種類。

    隻是高高低低的地形走起來非常浪費體力,歐陽宇窩在林中一處草叢,稍事休息再做打算。

    一陣莫名沙沙聲越來越近,渾身汗毛慢慢立起,有危險靠近!出於部隊磨練的本能,他立即閉氣蹲下,辨別聲音方向仔細觀察起來。少頃,先是一個頭如盆大的虎頭從不遠的草叢中探出,兩隻吊青虎眼傲視四周,嘴巴半張著,森森白齒讓人生寒。緊接著兩隻粗壯的虎腿邁出,長達約一丈的斑斕虎身也露了出來,又粗又長的虎尾伏地輕掃。好一隻猛虎!隻是後腿處有些血跡,皮肉外翻。

    “不要這麼運氣吧,我也太吊絲了!”他不禁想到,“打是肯定打不過的,單人遇虎生還幾率基本沒有,要是有把槍麼就簡單多了,三十六計走為上!撤!”正待潛身離去,那猛虎低哮一聲疾奔幾步朝自己藏身處撲來,直把他驚出一身冷汗!來不及多想,剛想轉身撒開腳狂奔,撲起的虎掌利爪已近雙肩,血盆大口將到麵前,一股子腥臭氣撲麵而來,令人作嘔。來不及了!雙膝下跪,半身後仰,來了個不標準的鐵板橋。虎爪貼身而過,鉤碎了幾片衣服,猛虎胸腹貼麵而來。

    “好機會!”歐陽宇心念電轉,雙手緊握折疊軍刀,對著虎腹就刺了進去順勢下劃!一陣熟瓜破裂聲從刀處傳來,流出的虎血和些許內髒流了他一臉一身,把他的視線也模糊了。

    “嗷!~”老虎感到了致命的疼痛,大吼起來,臨空的兩隻後腿蹬向他的臉麵,這老虎將死的一擊,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被蹬中,非死即殘!躲不過去了,難道要再死一次?

    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到一細長的黑物從側麵疾速飛來,插入老虎的背脊!猛虎蹬向他的後腿登時沒了力道,整個虎身軟軟地把他壓倒在地,除了老虎死前的低鳴,再無動靜。

    “七郎,可是刺中了?那大蟲下壓著的人也不知怎樣了?去看看!”一個急切的女子聲音傳來。

    “恩!”一個男人悶聲悶氣應到,應該是女子口中的七郎了。

    幾百斤重的老虎壓在身上,喘氣都難。隻聽到兩人走來,合力把老虎扯在一邊,歐陽宇才重重的喘了口氣。胡亂擦了一把臉,二人的身影映入眼簾。

    男子約三十歲,高約一米七,濃眉方臉,一身青衣短打,袖子半挽,露出的雙臂肌肉虯紮,一手拿著黑色帶血的獵叉,想必是剛才刺虎之物,安靜的看著自己。而女子要年齡小一些,身高比男子矮一頭,上身碎花短襦,下身青色胡褲,雲發後盤,瓜子臉,半月眉,手持短刃,斜背獵弓,腰袢掛一壺箭。說不上嬌美但很是有股英姿颯爽的風味。

    “我了個去,這是什麼時代,穿的都是古代的衣服,穿回古裝劇片場還是古代了?”歐陽宇納悶的看著眼前的二人。

    “小郎,你沒事吧?可有被大蟲傷到?可能起身?”七郎問道,看著眼前躺在地上的歐陽宇,滿臉滿身血跡,形容古怪。

    “朋..哦不,兄弟,我沒事,就是被虎爪刮破點皮肉,不礙事,那什麼,謝謝你!要不是你們,就便宜這老虎了。”歐陽宇慢慢起身,雙手拱拳作揖謝了起來,樣子還真是不倫不類的怪。

    “沒事就好,這位是我夫君李七郎,我名蕭雲娘,我夫妻二人本是這山中獵戶,今日追這大蟲追了大半日,它本來後腿中了虎夾,卻沒想到憑的好本事,還能折騰如此之久。待我二人追至,便看到大蟲將你撲倒一幕。其實你不用謝,倒是我二人心中不安,起始沒把這大蟲收拾幹淨,險些叫它害了你的性命。”雲娘連珠炮般的說了許多,咯咯笑了起來。

    “這二人心眼也太好了吧,這都能有歉意?”歐陽宇心中想到。

    “還是要多謝二位,我叫歐陽宇,敢問二位,現在是什麼年代,什麼地方?”他急急而問。

    “這小郎莫不是剛才被驚到了?怎的連這都不知道?”七郎摸著腦袋疑惑的問雲娘,雲娘一聽,笑容驟去,也一臉的憂慮樣。

    他們常年在山中行獵,也見過不少人遇到虎狼還生後犯懵的,“或許是嚇著了,過會便好”雲娘對七郎說到。

    “我可沒嚇到,隻是如何告訴這二人我的身世確實是個麻煩啊!”歐陽宇心思急轉,說道“我不是嚇到了,真的沒事,隻是常年和師傅還有親人隱居山中,不曾踏出一步,這是我第一次出門遊曆,請別見怪。”隻好現編了,他偶爾也看看穿越小說,這樣的對答到難不倒他。

    “哦,原來是隱世之人,難怪呢。現在是貞觀二年,也就是太宗聖人在位第二年,這是晉州平陽郡、神山縣地界,這林子是片迷林,常人不敢進來,容易迷失方向,我二人便住在不遠的盤山村中。”生怕歐陽宇不明白,七郎細心的解答起來。

    “貞觀二年?太宗?應該是628年?!難道...難道我回到了大唐,李世民在位的第二年?”歐陽宇震驚不已,他有很多曆史年份記不清楚,但中學時曆史課中的大唐卻是他的最愛之一,沒別的原因,萬朝來賀的年代,那個時代的世界第一強國!他課上課下沒少下工夫去了解和學習大唐曆史。“沒想到穿越到千多年前了!”他無奈的想著,嘴角苦笑。

    看著歐陽宇又發起呆來,雲娘對歐陽宇道:“小郎,不遠處有一小溪,不若先洗洗這血汙,稍事休息?”

    “哦,好的,多謝!”歐陽宇趕緊答道,起身隨二人尋溪而去。

    一路上二人到是熱心,不停的給歐陽宇講解起周邊的情況,但是二人終究沒去過太遠的地方,最遠也就去過河中府和太原府,所以講的也多是附近的人情世故。但對於剛穿越到此的歐陽宇來說,可謂是及時雨了。

    尤其是雲娘,很是熱情,一路連珠炮般說個不聽,頗有做導遊的潛質。歐陽宇從談話中得知,盤山村已經有三百餘年曆史了,村中王姓和李姓居多。他們夫妻二人本是同村人,早年結婚,膝下暫無子嗣,七郎本有多個兄弟姐妹,大多夭了,隻留一個二哥在太原府給人做副管家,一個五哥在盤山村中打鐵為生,家中還有一老母就再無它人。而雲娘則是父母健在,有一長兄和兩個妹妹。

    說說停停不消一刻,來到一小溪旁,溪水清澈見底,水中小魚小蝦隨處可見。

    歐陽宇俯身洗涮,獵戶夫妻二人到稍上一處取水灌入水袋。待歐陽宇完畢起身,夫妻二人看到他洗淨後的樣子不禁一呆,星眉劍目,挺鼻厚唇,古銅色的健康皮膚,兩臂修長,身材勻稱高大,站在那微微笑著,隻是那頭發甚短有點奇怪。

    “好一個俊後生!”到是七郎先喊了起來,雲娘也有些驚訝,想不到血汙盡去後出來這樣一個妙後生。看他年齡,不過十四、五歲罷了,隻是個子大,略顯成熟。想起來和自己丈夫“兄弟”相稱,有點亂輩分。七郎亦是同想。

    “小郎,你才十四、五歲吧?怎能呼我丈夫兄弟?”雲娘問道,她到並不是責怪歐陽宇,要知道古代人結婚很早,三十歲自己孩子十幾歲大的多了去,俺年齡輩分,該稱呼叔嬸兒才對,最不濟也是哥嫂吧。

    “不是,我...”歐陽宇本想說出自己已經三十有二了,可轉念一想,急忙趴到小溪邊仔細看起自己容貌來。這一看不要緊,把他自己嚇了一跳。樣子大致未變,隻是怎麼看都象回到了自己青少年的樣子。他百思不得其解,隻好順應現實。

    “我已十六,隻是長年在山中陪著師傅、親人,第一次出來遊曆不知道規矩,叫錯了稱呼還忘大哥、大嫂勿怪!”說這話時候,歐陽宇心還真有點別扭,要喊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人為長輩,感覺不是一般的怪。

    “無妨,無妨,就算以兄弟相稱也不打緊,。”七郎一把拉過歐陽宇說道,他們夫妻二人到是很喜歡這個爽朗的小兄弟。

    “不知道歐陽小兄弟可有打算,是繼續遊曆還是另有它想,如果不急,到是可去我們那盤一段日子,隻是陋室草食,怕你不習慣。”七郎又道。

    自己穿越到這,人生地不熟,到底該去哪,該做什麼,如何尋找自己的妻兒都沒一點兒想法,到不如先去七郎那兒先小住一陣,理清思路,再做打算。

    “大哥大嫂,我哪嫌棄什麼,我也是山中之人,長年清苦算不得什麼,到是要叨擾你們,我實過意不去!”歐陽宇想了想說道。

    “你不嫌就好,我們夫妻常年打獵,偶爾有朋友來,那是很高興的事!古人不是說過‘有朋自遠方來,那什麼樂乎’!”七郎高興之下,拽起文來。

    “是不亦樂乎!你拽什麼文袋子,七郎。”雲娘在旁邊笑著說道。“咱們走吧,回去把那大蟲清理了,我回村喊幾個人來幫忙抬虎,估摸著回到村子也就將將日落。”

   

注1:晉州平陽郡,今山西臨汾附近。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5 23:55
【002】 盤山村

    待得雲娘引了村民前來相助抬虎,一起向村中而去。歐陽宇當然不會閑著跟隨遭人白眼兒,自覺的當起了樂的苦力。

    一行人路上你言我語,好不熱鬧。等到了村口,歐陽宇抬眼望去,村子背後傍山,兩麵開闊之地約有幾百畝旱田,田中小麥長的鬱鬱蔥蔥,成片黃綠色的麥穗隨風起伏,狀似波浪。而周圍便是茂密的樹林。

    村中有百十來戶人家,此時炊煙繚繞,村童追逐嬉戲,一片安樂景象。

    “真美,若是在這生活一輩子倒也愜意。”歐陽宇想到。

    “到了,歐陽小兄弟,加把勁,早點回家吃飯去!”七郎回頭喊道。

    歐陽宇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進村後東張西望,恨不得多長八隻眼,腦袋再架個攝像機。對於這活生生的曆史人文建築新和生活新奇不已。七郎夫妻二人到也不以為意,以為他在山中居住良久,並未出山見過人煙聚集的世麵。

    村民早得了七郎打虎的消息,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出來和七郎打招呼,跑來看死虎。這個時代,打到狼蛇很是尋常,但打到老虎卻很是少見了。膽大的村民還摸一摸拍一拍,好似自己也成了打虎勇士一般。小孩子們看到死虎更是興奮,尾隨在他們三人身後蹦蹦跳跳的喊著“大蟲,大蟲。”

    一行人喧喧嚷嚷的來到了七郎家門口,隻見前院木籬圍繞,五間茅頂屋構成一個狹長的三合院,院中一棵老槐參天挺立。

    聽到院前熱鬧,正屋中走出一老婦,年約七旬卻精神抖擻,一臉慈善樣。

    “可是七郎和雲娘回來了?”老婦健步而出。

    “娘親,兒子回來了!”七郎聽到老婦詢問,麵上一喜。

    “!好大一隻大蟲,我兒,可有遇到危險?打打野味罷了,打這大蟲,你莫不是嫌為娘兒子多麼?”老婦似有責怪,卻見關切。

    “娘,沒事兒,俺這不好好的麼,會小心的。”七郎趕緊陪著笑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罷,待七郎把這大蟲收拾妥帖,明日正午一起來吃大蟲肉,且都散了吧!”老婦笑著對門口的鄰說道。

    人群漸漸散去,七郎和歐陽宇將死虎放於院落一角。雲娘問道:“娘,五叔呢?我這就去做飯,可要做上叔叔的?”

    “他去山中師傅那了,他師傅叫他有事,今日不回,不用管他了,雲兒你休息片刻再做飯不遲!”老婦答道,話中很是心疼雲娘。

    “知道了,娘!”口中雖答應,雲娘卻急急跑進了灶房做飯去了。

    “娘,您坐下,兒有事對您說。”七郎把老太太扶到院中木椅上,拉過了靜立不語的歐陽宇。

    “今日兒在山中捕大蟲,幸得這位小兄弟相助才能安然歸來。他和師傅親人久居山中,這是他第一次下山遊曆。兒想請他在家中盤些

    日子。娘您看?...”七郎詢問道。

    “歐陽宇見過伯母!禮數不全,請伯母見諒。”歐陽宇趕緊上前拜到,他豈是沒眼色的主。

    看到兒子目光中隱有相求的意思,又見這小郎知禮,老太太哪有拒絕的意思,“小哥兒且起身,老身李王氏,你在山中幫七郎滅大蟲,那便是有恩於七郎,把這當成自己家就好,山中人家沒有那麼多禮數,你要再這樣便是見外了!”老太太笑道。

    歐陽宇知道這是七郎的母親答應他借住這了,趕緊謝道:“伯母一家真是慈善人家,小侄心也很是歡喜,多謝伯母和大哥,若有什麼失禮

    處,還望多多包涵。”說罷也笑起來。

    “好好,你們休息會兒,這山中一行,可不是輕閑活兒。”老太太自轉去灶房打幫兒媳。

    眼見左右無事,七郎問道:“小兄弟你可願意幫我拾掇這大蟲?”

    歐陽宇原來在部隊時,野外生存訓練也有過剝皮殺生的經驗,隻不過不是那麼精細熟練,也沒殺過虎豹豺狼大體型的動物。想想對七郎道:“大哥,我對這個可不是很熟悉,隻能給你打打下手。”說罷便乖乖站在一旁等七郎吩咐。

    七郎也不多話。將老虎放好,拎起剔刀從老虎後門而入,半個時辰後一張完整的虎皮已在手中。然後再剃出虎骨,虎膽,虎爪,虎鞭分別放好,把

    內髒處理完,將虎肉洗淨切塊。整個流程下也就半個多時辰。隻是那手法熟練,入刀精準,看的歐陽宇直咋舌,這比庖丁解牛也不分上下了吧?難道經常打到老虎來練手?歐陽宇想著。

    “大哥,這便完了吧?”他問道。

    “,小兄弟,我也才第二次打虎。不過其他蟲狼剝殺的多了,弄起這老虎來倒也不生疏。其實還早呢,虎骨,虎膽,虎鞭都是好的藥材食材,都要細細處理,還有這虎皮也要用藥材硝製,都是功夫活。不過今天就到這吧,該吃飯了。”說罷,把諸物分類歸藏好,洗了一下便帶著歐陽宇向正堂走去。

    待得將老母請入正座,七郎和歐陽宇都已坐好,雲娘那邊也大功告成,將四碗湯餅分放各人麵前,然後是一盤水煮青菜,一盤調味菌草,一份

    小烤兔肉,還有一盤悶雞端了上來。

    “今天可是有口福了,雲娘下工夫了!”李王氏對兒媳讚道。

    “粗茶淡飯,隻怕小兄弟不喜歡。”雲娘邊笑邊擦著頭上的汗水。

    菜式雖簡單,可對於一個山中小村的獵戶人家來說,這一桌飯卻見難能可貴。

    青菜翠**滴,菌菇飄來的味道已讓歐陽宇鼻子不停抽動,更別說還有烤兔悶雞。

    這讓餓了一天的他食指大動。不過也不能急,主人熱情相待,讚她兩句才是正理。

    他雖是軍校機械製造和船舶專業的理科生,可從小受父親的影響,看過很多書,背過很多詩詞名句。想了想指著青菜說道:“桑下春蔬綠滿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嫂子,這飯菜隻是看看便讓我流口水,肯定是美味!”

    聽到歐陽宇出口成章,雖然不怎麼懂詩中的意思,卻知道一定是誇自己做的好吃。雲娘本來颯爽,此時臉上竟泛起紅雲。歐陽宇的表現倒是把老太太驚奇道“後生居然識文斷字,老身就覺得你不簡單!”

    “伯母過譽,這詩是別人的,我隻是借花獻佛而已,嫂子這手小菜還未吃,就讓我肚中的大蟲死了!”歐陽宇解釋道。

    “肚中的大蟲?死了?”聽到歐陽宇的話,其他三人都一臉不解。

    “大蟲能塞人肚子麵?我隻聽說過宰相肚能撐船,將軍額頭能跑馬。可是肚中塞大蟲...不怕咬麼?”七郎認真問道。

    “哦,,是肚子的大饞蟲,被大嫂的菜給饞死了!”歐陽宇笑著解釋道。

    “哈哈哈哈!”一家人聞言大笑,就連雲娘也捂著嘴雙肩疾抖。

    聽到誇讚雲娘,七郎麵現得色。他這個夫人可是入得廳堂,下得廚房,高興地就差把剛剝了的老虎尾巴安他屁股上,翹那麼一翹了。

    “吃吧,等下該涼了。”雲娘笑著催促起來。

    歐陽宇和七郎兩人風卷殘雲般的吃喝起來,一個是餓了一天,一個是本身食量就大。

    “看這個兩個餓死鬼投胎的,急什麼,不夠還有。”老太太也不把歐陽宇當外人,開起玩笑來。

    飯後閑聊了沒幾句,七郎便帶了歐陽宇安排到外廂第一間房子去休息。待七郎離開,躺在床上的歐陽宇心潮湧動。想想最近的人生,仿佛就是一場夢,“難道隻是一場夢?可為什麼如此真實?”再思及妻兒父母,心中難受不已。想著想著,伴著陣陣蟲鳴沉沉睡去。

   

注1:唐朝的湯餅,是指水煮麵條或麵片一類的食物。炒菜據說從宋朝才開始,所以唐朝以做菜手法多以蒸、煮、悶等等手法為主。

注2:“桑下春蔬綠滿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出自南宋範成大絕句。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5 23:58
【003】 一夢奈河橋

    夢中,自己回到了那個昏暗、血腥的地方,場景一幕幕的出現,就像看著自己演電影:

    入目是暗紅色的天空,四周偶有黑綠色的植物,而且霧靄極大。

    “我還活著?這是哪?”這就是他醒來的第一個問題。他慢慢起身,四周靜寂無聲,安靜的下人,隻有偶爾的風聲表示這不是一個真空的空間。

    “夢馨!~你在哪!”他突然想起墜山的瞬間,這為什麼隻有自己!?

    此處無法辨別方向,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星辰,一個標識物都沒有。他發瘋般的四處高喊著,奔尋著,卻一無所獲。

    不知跑了多遠,不知跑了多久,就在他即將崩潰的邊緣,發現前麵不遠處聳立著一高台,下麵有一橋和一河,還有一老婦在那橋邊靜立。他步走跑向那,總算有人能問一下這的事情了。

    直至近了,才發現這幾樣人和物當真駭人,驚的他汗毛直立,連話都說不出。速穩定下心神,細細看去,那橋頭所立之高台上刻有 “望鄉”二字,“望鄉?望鄉是什麼。”在他記憶並沒接觸過這個詞。橋旁老婦衣著似古非古,手中持一碗,腳下置一桶,卻隻自顧自的站著。而那個橋下的河水呈血紅色,波濤翻滾,隱有腥穢味道傳來,更嚇人的是,河中偶有蟲蛇躥出!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如此恐怖!

    他步走至老婦麵前,壓下心中濤天驚駭問道:“阿姨您好,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老婦依然麵無表情,隻是右手對著橋側一指便不再說話。

    他順著老婦手指方向看去,先看到緊貼橋邊一大石,上刻“三生石”,“三生石?三生石!三生石!!”這,這是...再看橋側刻有著“奈河橋”三個大字!

    這是輪回轉胎的第一站,地獄!

    “XX你個老天爺,你玩我呢!”他憤憤的想著。

    對了,夢馨和兒子,如若不幸,也必定要過這一關!最起碼先找到他們,哪怕說幾句話也好。如若沒事,那自然再好不過。

    他步走到老婦麵前問道:“您是孟婆吧?敢問您可見過一個約三十歲的女子,懷中抱著一不到兩歲的孩子從這走過?他們是我的妻子和兒子。”孟婆不語,隻是看向他的眼中有了笑意,似憐憫,似嘲笑。

    見孟婆不理睬自己,歐陽宇有些急了。“求您了,如果注定要死,我隻想知道那二人可曾來過這,和他們說說話,希望您告訴我!”

    “你已死,何苦執著?”一語輕飄入耳,孟婆開口道。

    “我知道我已死,但我知道過了這橋喝了這湯就忘卻了今生記憶,我沒辦法舍卻!我隻想見著他們!哪怕和他們說些話。”

    “不甘,留戀?似你之人也不少見,看見那塊三生石麼?上麵有你的前世今生,去看看吧,然後等下去望鄉台看最後一眼人世,喝了我這忘川河水煮的湯,就沒有那麼多思念的痛苦和不舍,今生有緣無分何必強求?”說完此話,孟婆似不願多言,閉目而立。

    “我不問往生,不管來世,我隻求此生的生活和記憶,白發蒼蒼的父母,苦守多年的妻子,還有尚未看夠這人間的兒子,您讓我如何割舍,如何忘卻!如果象你說的那樣,我又與禽獸何異?!我寧可守此處,任憑時間流逝!”不自覺間,他的語氣竟轉為責問。

    孟婆一笑,又道“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約定,也許這一世的夫妻情緣,開始於斯,恩斷於此,來生什麼道,你不知,我亦不知,若想尋得他們要一個來生的約定,隻是此生的一種後續。這奈河橋過者何止億萬,癡情癡義者又不知何幾,但最後不都走上了那望鄉台?不都喝了這碗婆婆我做的湯?投大未來去了。放下吧,孩子,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他追問道。

    “更何況奈河橋不止一座!”孟婆淡然道。

    “什麼!?據我所知,隻有一座,人間並沒人說過有幾座啊!?”如果是這樣的情況,豈不是意味著守侯這等待自己的妻兒隻是一個概率問題!“

    靜立良久,他走至孟婆身旁求道:“孟婆,求您指點我一條路,隻要有一絲可能讓我遇到我的妻兒,不管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嚐試!”

    “也罷,你倒比一些天天求神拜佛隻求來生富貴做人的人強了不少,來世未必不是往生的重複,我便指點你一次。”

    “多謝孟婆,多謝孟婆!”他趕緊謝道。

    “不要急著謝我,需知我並無十成把握達成你所願,而且你要付出一些代價。準備兩份精血,染於布上,一份來給你妻兒做指引,一份留我這,我自有用。你回頭看,這條來路名曰黃泉,沿此路回走,約二之處路邊有一井,叫亂投,隻是不知道多少年無人用過了,你投身進去,若我界有你妻兒消息且她和你一樣意堅,我將一血布給她,讓她入亂投,憑血布指引追你而去,隻是能保證同一空間和大致時間段,並不精準,而且不能保證你進入其他空間後依然能保持現在的身體、年齡和樣子,你可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還請婆婆您費心,一定要找到我的妻兒!此恩銘記於心!”說罷,從身上撕下兩片衣服,將額頭磕破時流的血染於其上,交給孟婆。

    “走吧,莫回頭。”孟婆說完,閉目休息,又恢複到了沒有一絲煙火氣的樣子。

    歐陽宇鞠躬再拜謝,掉頭往那亂投井尋去。

    約莫走了二左右,他停步開始細細搜尋那口井。片刻後,隻見一塊暗青色石磚角在暗綠色雜草中露出,並不顯眼,虧得自己搜的仔細,撥開雜草,隻見一口直徑一米多的班駁古井,探身查看,不見井底,井中漆黑一片,深不可測。

    站立片刻,他似是對自己說道:“我們一生不分離,永遠不分開,一定要在一起!”說完便縱身躍入井中,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奈河橋邊的孟婆孑然一歎,自言自語道“若來一人便求我,我就幫一人,我還如何在此立足無數年。罷了,以後總有用到你的時候。命數弄人啊。”

    當歐陽宇投入井口不久,隻覺身邊深幽無比,沒有半點光亮,好像在虛空飄蕩。

    不久後感覺身邊好像無數雙手在撕扯自己,渾身痛不可言,像是把自己做手術般弄個支離破碎。

    “啊~!”歐陽宇大叫著翻身坐起,渾身是汗,剛才是在作噩夢麼?難道剛才的夢就是自己想不起來的那段記憶?

    應該是了,自己的年齡、身體應了孟婆的那句話:“隻是能保證同一空間和大致時間段,並不精準,而且不能保證你進入其他空間後依然能保持現在的身體、年齡和樣子”。哎,無所謂了,穿都穿了,自己身體沒有大變,隻是年齡小了,並不礙大事。

    想到此處,忍不住幾天來的困意,又沉沉睡去。

    他這隻蝴蝶已扇動了翅膀,不知道曆史的車輪會否走偏了軌跡。

   

注1:
奈河橋是中國道教觀念中鬼魂曆經十殿閻羅旅途後,準備投胎的必經之地。
在奈何橋上,會有一名被稱作孟婆的年長女性神祇,給予每個鬼魂一碗孟婆湯以遺忘前世記憶,好投胎到下一世。
傳說死者到了奈河橋,生前有罪的要被兩旁的牛頭馬麵推入“血河池”遭受蟲蟻毒蛇的折磨,而生前行善的死者過橋,卻非常簡單。
據民間傳說描述,凡人死後亡魂都要過奈河橋,善者有神佛護佑順利過橋,惡者被打入血河池受罪。
《豐都宗教習俗調查》一書對此有過詳細的描寫:“橋分三層(或三座),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過上層的橋,善惡兼半者過中間的橋,惡人的鬼魂過下層的橋,多被鬼攔往橋下的汙濁的波濤中,被銅蛇鐵狗狂咬。
每年香會時,香客爭以紙錢或銅板擲入池內,並以炒米撒入池中,以為可以施給餓鬼。多老年香客,喜歡從上走過,以為走過此橋,死後可以免去過奈河橋之苦。”
由此可見,建國前一些善男信女到橋前燒香化紙,施舍錢物的虔誠,隻求死後佛能護佑過奈河橋。
廟僧尼們更是生財有道,為了撈取更多錢財,故意在青石橋麵塗上桐油、蛋清,使過橋香客,尤其是老人和小腳女人行步更難,常常摔倒在橋上,人人誠惶誠恐,隻好拿錢消災。
從而加深了奈河橋的神話色彩。
世上本無鬼神,在科學技術發展的今天,人們更不會被鬼神所迷惑。
奈河橋是曆史的見證,是人們良好心願的象征,旨在教化人們多做好事,行善積德,造福人類。
這正是:行善自有神佛佑,作惡難過奈河橋。
為人不作虧心事,走過奈河橋不驚。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0:01
【004】 虎宴初鳴

  “喔.喔喔~~”一陣雞叫聲鑽進歐陽宇的耳朵。“搞什麼搞!誰家樓道養公雞了?還讓人睡覺嗎!”眼還沒睜開,嘴就嘟囔著。稍後更多的雞鳴聲響起,此起彼伏。“樓下可以開養雞場麼!不知道最近鬧禽流感?!養這麼多雞不賠死你!”他憤怒起身。

    入眼哪是他原來的臥室,紙窗木門,茅頂土牆,古香古色的桌椅。這才想起早不是那個時代了。“X”他罵了一句。

    伸手摸向衣服想要起床,卻發現衣服沒了!“不會吧,難道這房子有鬼?鬼還稀罕我那兩件破衣服?”他是已去過奈河橋的人了,知道有這個東西。裹起被子來到門前,猶豫再三喊到:“大哥,你可見我衣服了?”

    “哎,來了。小兄弟你醒的到早, 。稍等我下,馬上過來。”七郎回了聲。給誰能睡著啊!旁邊就和開了一個養雞場一樣。他腹誹到。不一會,腳步聲漸近,七郎推門而入,手上拿了一套青黑色的短打。

    “你嫂子昨天看你衣服破的不像樣子,又沒見你有什麼包裹備用,昨夜估摸著你的身量給你縫了身衣裳,你湊合著穿吧”七郎說著抖開衣服和褲子在歐陽宇身上比量起來,“穿上看看,應該不會差太多,昨夜我進來拿了你衣服,讓你嫂子拿去洗了曬著呢,還有你衣服的物件,都給你收了起來,你等下去拿。”說道這,有些欲言又止。“應該是看不懂我那個時代的東西了。”歐陽宇想到。

    “大嫂可真厲害!”他邊說邊穿起衣服來,穿好後前後打量一番,還挺合身。“大嫂真實一雙巧手,大哥你好福氣!”他由衷讚到。

    “哪,哪,”七郎聽到歐陽宇讚美自己媳婦,美的嘴巴都咧到耳根。

    “既然起來了,等下去收回你的物件,一會一起吃飯!”七郎拉著歐陽宇走了出去,出得門來,村路上早已多人,抗著農具的,挑水的,形形**。“這個時代的人起的真早。”他抬頭看看剛露臉的太陽,也就大概五六點的樣子。

    雲娘早已在灶房中忙碌起來,連老太太都早早起來查看雞籠中的雞仔。他見還沒開飯,獨自走到院中空地上,活動活動手腳,打起了軍體拳熱熱身。打了一陣尚覺筋骨未開,又練起特種部隊學來的格鬥術。

    隻見他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臥似弓,站似鬆,行如疾風,不動不搖坐如鍾!小小的院落,隻見身影轉閃騰挪,拳風赫赫。一套格鬥術下來,汗已微淌。笑了笑自嘲功夫還沒丟。

    轉身回去,隻見雲娘和七郎瞪大雙目吃驚的看著自己,就連老太太都滿臉驚異。更別說院子籬笆牆外,一排村民看的有滋有味,甚至有一人嘴咬著半張餅並不下咽,眼紅耳赤的盯著自己,放佛自己就是那半張餅要被他急急吞了般。

    歉意的抱拳對村民一笑,回頭道:“大哥大嫂伯母,你們這是怎麼了?”

    “你...你...好功夫!”七郎憋了半天想不出讚美的詞語,憋出了這麼一句。就連雲娘和老太太也跟著點頭。

    “小子在山中度日,曾隨師父學了些粗淺拳腳,讓大家見笑了!”歐陽宇實在不知道找什麼借口了。

    “小兄弟,這可不是簡單的拳腳,我們也見過押鏢的武師練武,不一樣,不一樣的!他們比你差遠了!”七郎說道。

    “大哥大嫂,吃飯吧,我這五髒廟又空空如也了,”歐陽宇隻好轉移話題,深究下去可不是一會能解釋的清楚。

    “哦,對了,吃飯,吃飯,光看你練拳了,飯都涼了,過來吃吧”七郎急忙招呼起來。

    “大哥,今日可還要上山?”他咬著一塊大餅,悶悶的說道。

    “今日不去了,那隻虎賣掉已夠一月吃喝用度,歇兩日再去罷。今日要割些虎肉煮了,讓村的人起宴,說不定村正還要過來。”七郎回道。

    “那我趕緊吃,吃完好幫大哥忙。”說罷,又是風卷殘雲般掃蕩起麵前的食物。

    飯後收拾完畢,一家人坐於廳中。

    七郎走入內屋取出一小包裹,送至歐陽宇麵前說道:“這是昨夜你嫂子給你漿洗衣服時從你衣服掉出的東西,某並未有它意,隻是好奇之下多看了兩眼,這些物件不似大唐之物,很是奇怪!...”看著七郎欲言又止的表情,自己有必要解釋介紹一下。

    歐陽宇灑然一笑,先將包裹放到桌子上。走至雲娘麵前起手一禮:“多謝嫂子昨夜操勞,這身衣服甚是合身,嫂子巧手天下無雙啊!”

    這到不是他恭維雲娘,一夜就能趕製出一身衣服,還隻是用眼睛打量尺寸,那是很強悍的女紅!

    雲娘急急起身斂衽回謝,正色道:“小兄弟說的哪話,你本與我夫妻有緣,更何況助人是仁義之舉,我和夫君雖讀書不多,但道理還是懂得。些許小事不必掛心!”

    一番話說的歐陽宇有些感動,放在他那個社會,你去扶個倒地的老人,說不定都會被纏的脫不了身。像這樣淳樸的人,哪還有!

    他打開包裹轉身對七郎說道:“大哥,這些東西都是出自我所居山中,久不為外人所知,所以大哥覺得新奇。其實這都是我中土之物。”說罷拿起軍用折疊刀:“大哥你看,這個叫折疊刀,有多種功能,有機會為大哥一一演示,最重要的是這個刀可切金斷玉,很鋒利!”

    歐陽宇這話不假,這個軍用刀不是部隊普通的刀具,是特種兵才能配有的特製品,刀身都是用太空宇航材料做的。

    “此話當真?”七郎問道,歐陽宇隻是笑而不語,把折疊刀遞了過去。七郎也不多話,抽出自己打獵的隨身短刀,兩刀相揮,隻聽“哢”的一聲微響,自己的獵刀已應聲而斷,斷口齊整,折疊刀卻絲毫未損。

    “寶刀!寶刀!我這獵刀雖不是寶物,卻是五哥的鍛造師傅送給他的入門禮物之一,後來轉贈於我,很是鋒利,不想在這所謂的折疊刀麵前卻脆弱的不堪一擊!”說罷把玩起折疊刀來,很是喜歡。

    歐陽宇也不多做解釋,又拿過防風打火機道:“此物大哥大嫂應是熟悉,它和火石一個道理,都是起火之物。隻不過,這個東西起火不怕風雨,隻是使用次數有限。”然後演示了幾次。看的七郎也是驚喜不已。

    至於手機和錢包,麵有家人的照片,他暫時不想告訴別人或者讓人看到,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事情。

    “小兄弟,你還有沒有這折疊刀和打火機?若有,我願重金相購!”七郎問道。

    看到七郎很是喜歡這兩樣東西,他打定主意說道:“不瞞大哥,我隻有這套,因為這兩樣東西打造不易,麵有些材質不好找,所以在我所居山中也沒有多餘的,不過這些身外物大哥若是喜歡,拿去就是,談什麼錢不錢的,沒的壞了你我感情!”說罷便塞到七郎手中。七郎確實想要,但畢竟相處不久,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的很。

    正猶豫中,隻見老太太李王氏起身說道:“小哥兒,你的好意我們心領謝過。可是這東西不能收,且不說你孤身一人遊曆,這些物件對你來說必是重要之物,更何況君子不奪人所愛,萬萬沒有收下的道理!你且收起來罷。”

    這老太太雖身居山野,兩日相處卻見為人處世,家教談吐皆是不俗,倒叫歐陽宇刮目相看。心想不能現在強贈,以後找機會送了便是,隻能作罷。

    四人正言語間,聽得門口一洪亮的聲音穿堂而入:“七郎,我這村正來遲一步,昨日未見你打虎歸來的情景,現在跑來向你道喜了!”歐陽宇抬眼看去,隻見門口一人健步而入,年約五旬,一身短衫,麵長而瘦,平眼方耳,頜下一縷山羊胡,看起來精明的很。

    “王村正來了,請入屋!”七郎和雲娘起身步迎出,七郎作揖,雲娘襝衽。

    “,不需如此,七郎你和雲娘好本事,為山中除去一害,保這附近幾村安寧。我昨夜連夜趕路報至縣丞和縣尉為你請功,他們對你此舉誇讚良多,想必縣令也已經得知了!”

    “如此多謝王村正!還請入內奉茶,正午時還有米酒和虎肉宴,望村正賞光。”老太太李王氏走了出來說道。

    “大姐姐,哪敢讓您出來迎我!小老兒答應便是,如此多多叨擾!”村正連連作揖。他不好在李王氏麵前做大,畢竟老太太已經七十多歲,年長她許多,而且七十多歲在唐朝已經算是高壽了,唐朝很是講究尊老的。

    歐陽宇隻是靜立一旁微笑不言,因為這是人家家事,他不方便也不能插手多言。這樣反而顯的他很沉穩,村正走過時輕輕“咦”了一聲,多看

    了兩眼他腦袋上的短發,也不多言走了進去。

    雖說打死老虎一樁義舉和勇舉,但今日並不是村百來戶都來慶賀,人生於世,關係有親疏遠近,對眼不對眼的。

    及至午時,大約三十戶鄰相繼而來,手中或提果蔬,或提雞鴨果酒,多不空手。由此古人淳樸也可見一斑。

    而雲娘和幾個大婦在灶房中忙的昏天黑地,要做幾十個人的飯菜,可不是一個輕鬆活兒。

    及至正午,雲娘的父母、大哥和兄嫂還有兩個妹妹也攜禮而來。山村之中並沒有那麼多講究,又是風氣開放的大唐,所以女子赴宴也不少見。這時七郎家的院中擺滿了桌椅,眾人還未開席,便如趕集般熱鬧。爾後鄉菜村味流水般擺滿了桌子,最中間一盤便是米香虎肉。眾人落座。上席坐著老太太李王氏,村正,七郎,雲娘之父還有村中幾個頭臉人物,歐陽宇則甘陪末座。

    “諸位,諸位,且聽小老兒一言。今日良辰佳事,應該讓這主人家勉言一二再開懷暢飲!可對?”這時村正站起說道。

    “正是,正是!七郎,說兩句!”酒席間的村民善意的起哄著。

    “這...這可如何是好?”七郎道。他不懼狼蟲猛虎,卻不是個擅於言辭的人。說完求助的看向老太太和雲娘。

    老太太隻是微笑不語,也不說幫也不說不幫。而雲娘在旁邊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麵。

    “昨日又不是就你二人打的大蟲,你可忘了昨晚的青菜?”老太太笑著對七郎輕聲說道,提醒著七郎。

    七郎拍拍腦袋,恍然大悟。對呀,昨天還有歐陽小兄弟參與了呢,況且他昨夜晚間吃飯時出口成章。這時候隻有向他求助。雖說他不是主人家,但一來確實參與打虎,二來已借住這,讓歐陽宇來致辭,倒也說的過去。於是急急看向歐陽宇。

    歐陽宇苦笑,這事不好不幫,自己初來乍到,還有許多事有求於人。於是點頭示意應允。把七郎高興的直樂。

    稍微組織下言語,歐陽宇起身而立,先對著村老鄉親做了個團揖。眾人見他起身,大部分昨晚見過他抬虎而歸,隻是不知道他是何人。但他這一起一揖,卻絲毫不見怯場,再細看去長的亦是俊美陽剛。所以一開始就贏了個滿堂彩!

    歐陽宇微笑著說道:“小子歐陽宇,昨日有幸在山中目睹七郎大哥和雲娘嫂子的英武之姿。當時我被虎纏困,也是七哥七嫂出手相救才僥幸還生。聽得七哥說我盤山村建村三百餘年,向來鄰和睦,人丁興旺。雖未有什麼狀元進士,卻多出豪壯之士!想我河東道,自古至今名將貫穿古,孟明視、豫讓、廉頗、衛青、霍去病、關羽、張遼、徐晃、斛律光、尉遲恭等等名臣良將數不勝數!名耀古今!”

    “可見我河東道乃至盤山村實是人心向善,教治得力,人傑地靈之地。想我盤山村三百餘年,更是不缺豪勇!昨日大哥和嫂子於附近山中獵得

    猛虎一隻,實乃壯舉!村正昨夜已不辭辛苦稟報縣丞縣尉,欲求嘉獎這樣的豪舉!”

    “小子不才,作打油詩一首以賀:

    ‘吊睛白額虎,

    占山稱大王。

    經此行路人,

    莫不魂魄喪。

    卻有七郎者,

    拳術樣樣強!

    誌大底氣足,

    藝高人膽壯。

    鐵拳砸虎頭,

    獵叉擊虎項。

    月晦寒光冷,

    山風夜氣涼。

    虎人競來往,

    人虎頻較量。

    作惡終有盡,

    一朝小命亡!

    獨有打虎者,

    美名萬古揚!’

    今日村鄰共聚,同飲一杯,共賀佳事!”

    說罷,向七郎雲娘和村正先一揖,然後又向村民作了一揖。舉起碗中米酒,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好!同飲!”,“同飲!”...周圍村民被歐陽宇這一席話說得血脈噴張,胸中自豪興奮之感燃起。竟然都站起來端著酒碗看向七郎和雲娘

    。

    七郎也早被這一席話說得激動不已,嘴都不知道該閉上好,還是張開笑,和雲娘相視一眼,起身舉酒一飲而盡以謝賓客。

    老太太和雲娘之父皆是微笑點頭,而村正搖頭晃腦撫這一縷山羊胡很是高興!

    “多謝小兄弟!多謝小兄弟!”七郎和雲娘坐下後不停的向歐陽宇作揖相謝。

   

注1:打虎一詩出自網絡《打虎英雄讚——中華英雄譜之二》,本書作者有改動,見諒。

注2:
孟明視,春秋時期虞國人。
霍去病,河東郡平陽縣人。
尉遲恭,朔州鄯陽(今山西平魯區)人。

作者按:人說江南多才子,陝西多皇帝,山東的相,山西的將,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22
【005】 五郎歸來

     要知道歐陽宇酒席上的話不是亂說的,先讚了七郎和雲娘拔刀相助的義舉,又誇了村中民風向善、管治得力。同時點了一下村正積極辛苦的請功應對,然後上升高度,從一村見一道,點數了河東道的部分名臣良將,引起了大家的自豪和共鳴。然後以一小詩掛尾單獨讚了七郎的勇武過人。一段話四麵玲瓏,有縱有橫。可見用心。

    “好一個鄰和睦,人丁興旺!”

    “好一個人心向善,教治得力,人傑地靈之地!”

    “好一個名臣良將數不勝數!名耀古今!”

    “好一個獨有打虎者,美名萬古揚!”

    眾人聽到連續四聲讚歎,都扭頭向門口看去。

    隻見兩人身著深青色官袍,一人前,一人後。前一人笑吟吟輕撫胡須,體型微胖。後一人撫腰刀肅穆而立,麵黑且瘦,臉上線條棱角分明。身後跟隨者三四個衙役,抬著一四方形物件,上蓋紅綢。四句稱讚之詞皆由前麵一人口中吐出。

    看到這情形,村正、李王氏還有七郎和雲娘一眾人急急走到門口拱手躬身迎接:“草民見過劉縣丞,見過張縣尉!”原來門口這二人便是縣丞和縣尉,帶著衙役來送喜了。

    “縣丞縣尉二位辛苦前來,令盤山村蓬蓽生輝啊!”村正沒想到縣衙來人這麼,很是驚喜。

    “,本縣丞和張縣尉是奉縣令之命,前來嘉獎打虎壯士的!職責所在,說不得辛苦啊!”李縣丞隨口應道,“哪位是李家七郎和蕭雲娘?”

    七郎和雲娘走到前來,再向縣丞和縣尉一禮,挺身說道:“草民便是李七郎,這便是雲娘。”

    “恩!好!好~好一個打虎英雄,七郎生的果然雄壯,雲娘也是女中英豪。這盤山村還真是人才輩出之地!來呀,抬上來!”細細打量完七郎和雲娘,縣丞向身後衙役招手。

    衙役抬上了四方形之物,縣丞掀起紅布,一塊牌匾出現在眼前,上麵四個鎏金大字“打虎英雄”,寫得龍飛鳳舞,頗有風骨。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打開說道:“這匾乃縣令親筆寫就,以示七郎英勇。這袋子內有紋銀五兩,以資嘉獎!”

    “,五兩紋銀!那可是五貫錢,五千文錢啊!”村民頓時感歎起來,要知道,貞觀二年的米價在15文每鬥左右,這獎勵足可以買300多鬥米!

    “多謝縣丞縣尉,還請上座!”七郎興奮的滿臉通紅。

    一眾人重新落座,縣丞縣尉自是坐了上席,其它人落座相陪。待得酒過三巡,歐陽宇得知縣丞叫劉遠山,縣尉叫張豹。

    縣丞問道:“剛才我方要入門之時,是誰感概而言?聽的我也是激動不已。”

    “是昨天認識的一位小兄弟,名叫‘歐陽宇’,年方十六。”七郎指著歐陽宇介紹道。

    歐陽宇當即起身拱手微微彎腰行禮:“山野之人歐陽宇拜見縣丞、縣尉!”恭而不卑,有禮有度。

    “恩,不錯!你可有功名在身?”縣丞問道。

    “小民久居山中,這是第一次出門遊曆。功名還未曾考取。”

    “哦?若真如此,以你年齡你前途可期!”縣丞讚道,他久居官位,從剛才歐陽宇的話中能聽出他胸有些溝壑的。

    “承您貴言!感激不盡!”歐陽宇再次施禮。

    “坐吧,今天是慶功日,不需客套,且飲且飲!”縣丞舉杯邀酒,眾人轟然相陪。

    眾人足足喝了將近兩個時辰,方才盡興而歸。

    老太太撫摸著尚未掛上去的牌匾,不由一陣感慨。七郎出息了!雖說隻是山中的一個小小獵戶,卻得了縣令的誇讚獎勵,實屬不易。七郎是不用自己操心了,遠在並州的老二也應該過的不錯,隻是不能常年留在身邊,不能子孫繞膝,那兩個小孫子也不知道最近怎麼樣了。就剩下一個老五,至今未娶,讓媒婆說了幾家的閨女都是不中意,看著鐵疙瘩比女人還親幾分,這些日子得好好勸勸他,老大一個人了,怎能連個媳婦都沒有。

    說曹操,曹操到。

    老太太正想著五郎的心事。那邊就聽道一聲喊:“娘,我回來了!七弟,弟妹,我回來了!”一聲粗獷憨厚的聲音穿門而入。

    “可是五郎?”李王氏問道。

    “是,娘,是俺。”隨著聲音漸近,一魁梧大漢大步踏入家中。

    正好歐陽宇在院中幫七郎和雲娘收拾桌椅,回頭一看,,好一條漢子!

    隻見來人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聲若洪鍾!腳步“,,”如砸石般走了進來。好一個猛張飛的再生版。

    歐陽宇隨七郎和雲娘來到堂中與五郎見了禮,方知此人就是五郎李正朔,年已三十又三。

    “七郎,幹的好啊!我在師傅山下附近的村中都聽得了你打虎的事跡,當俺一提俺就是那盤山村七郎的親哥哥,嗨,別提那村人多熱情了!非要拉著俺喝酒,這可好,沒趕上七郎你的虎肉宴!還是虧了啊!”五郎自豪的說道。

    “你七弟哪用的著你費心,他們夫妻二人今日都得了縣令親筆賜的牌匾,喏,這還有五兩官銀賞賜!”老太太指了指不遠處尚未來得及掛上的牌匾,又從懷中摸出一鹿皮袋子打開來給五郎看。

    “!這俺到還沒聽說,許是還沒傳到周圍村子。七弟,厲害呀!哥哥替你高興!”五郎又道,一隻蒲扇大的巴掌拍這七郎的肩膀啪啪直響。

    “且不要說你七弟了,你天天躲著為娘,就當躲的過去了?上次你姨母家的三丫頭你可中意?啥時候讓娘看著你娶了媳婦,娘也就放心了,也能安心的下去見李氏的列祖列宗!”老太太這邊又開始了婚姻話題。

    “娘,看你說的,兒子的婚事您老不要急,兒子心中有數...”五郎本說的眉飛色舞,說到後麵一臉的愁樣。

    “叔叔,你若有看中的便和七郎說一聲,我們夫妻二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也叫你得償所願。”雲娘搭話道。

    “正是,五哥你有中意的就說出來,給娘的官銀也是為你準備的彩禮份子呢!”七郎應聲道。

    全家人都知道,五郎都過了而立之年仍未娶妻,為了這件事李王氏操碎了心,也落了不少閑話。

    “你們先別急。”老太太打斷七郎的話,又轉向五郎問道:“五郎,為娘聽你這話中有話,可是看中了誰家閨女?又有何事麻煩?這坐的又沒外人,都說出來,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那什麼...是,是有中意的,可是...”五郎這粗狂的漢子竟然低頭臉紅起來。

    “都這麼大人了,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出來,為娘做主!”老太太佯怒。

    “是師傅家的小女兒,我對她...她對我...都有點意思。”說道最後,聲音微不可聞。把一家人聽的忍俊不禁。

    “那好,既然郎情妾意,明個兒我就叫媒婆帶了彩禮去求親,好叫你稱心如意!”老太太急急道。

    “娘,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們聽我細細說。”五郎便把這麵的彎彎繞繞說了出來。

    原來五郎的師傅楚天是前朝的打鐵大匠的後人,因避戰亂而在這附近蒙山中隱居至今,年到四十隻有一雙女兒,他怕這一身技藝失傳便動了要收徒的念頭。於是遊曆這周邊村縣,尋了五個徒弟以傳衣缽。五郎便是其中之一,排行老三,已跟隨師父學藝十年,甚得其師喜愛,將一身本事盡傳於他。

    五郎常年陪在師父身邊,和師父小女兒楚湘相處日久下已有情愫,師父看在眼中,有意今年把這小女兒許配給他。誰曾想,老天爺最愛的癖好便是橫插一棍子,生出點波折來。不知道縣丞之子劉子鳴從何處聽說這楚湘生的貌美如花賽貂蟬,也對她癡纏不已。開始的時候尚能公平競爭,到後來發現沒法打動楚湘,又被平時廝混之人點撥,便放出話來以其父親官威相脅,不過也不敢太過分罷了。

    隻是這樣為難死了楚天,俗話說的好:破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要是縣丞之子回去央求其父劉遠山插手此事,事情還真不好說。如若走錯一步,說不定連他這心愛徒弟甚至他們家人也牽連進來,那就不好了。

    不得已之下,楚天昨日放話,若想娶他家小女兒楚湘,十日之後的正午設擂相比。擂台設一文題,一武題,要文武定親了。這也是無奈之舉,昨日叫人招五郎入山便是為此事。

    “文比如何?武比如何?”七郎這邊急切的問道,這也是老太太的問題。

    “文比便是對對子,可招兩人助陣。武比要親自比試箭術,如若一輸一贏平手,可帶一匠作之物相比,師父本是大匠後人,這樣安排倒也合適。其實師父這樣安排,已經是偏向我了,要不文比哪能叫人助陣。”五郎無奈的說道。“比箭術我倒不怕,十年間不曾中斷練習。可是這文比和匠作之物一時半刻卻好生為難!”

    “我兒且別為難,不是有十日之約麼?待為娘想想,大家一起出出主意。七郎,你今天連夜啟程趕至並州你二哥那,將此事告訴你二哥並將你二哥一家接回來暫住,這事關係到你五哥終身,須得你二哥出出主意定定調。”老太太隻好出言安慰道。

    “哎,娘親,我這就動身,我去村正家中許些銀錢借他家的馬,兩日內必回轉。”七郎說罷和雲娘準備去了。

    及至晚間,七郎早已離去,雲娘做了晚飯,一家人也沒什麼說話的興致,早早都歇了。

   

注1:唐朝的貨幣不是銀兩,而是銅錢和絹帛。銀兩隻是作為貴重細軟參與流通。
          1兩黃金=10兩白銀=10貫錢=100吊錢=1000串=10000文,1石=10鬥=120市斤左右,可想而知獎勵很豐厚了!
         作者在參考文獻和資料後發現貞觀前四年米價相差極大,設定貞觀二年米價在15文每鬥。

注2:關於本文中唐朝服飾、官職等請見附錄,其中有詳細敘述,謝謝。

注3:太原府是723年才改名的,唐初叫並州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23
【006】 定心丸

     歐陽宇回屋躺在床上,想想自己能不能幫到五郎,畢竟七郎曾救過他,現在又借住人家家白吃白喝。有事不出力是說不過去的。可是要怎麼幫卻要仔細思量。

    “我倒是能上擂台,文也能文,武也能武,可又不是我娶親,有力使不出啊。幫他對對子麼?隻要不遇到學富五車的人物,自己還能勉強抗抗。箭術比試,雖然自己也行,但規則在那,要靠五郎他自己了。匠作之物嘛...自己這把軍用折疊刀算是匠作之物吧?可是太超前,人家要問出個長短,耽誤了他終身大事可就麻煩了!哎,頭大啊!”歐陽宇在床上苦苦思索。想了半夜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昏昏沉沉的去見周公了。

    翌日一早起身,雷打不動的打拳鍛煉吃早飯。

    飯後老太太說道:“後生,五郎這事也麻煩你費費心,能幫著出出主意也是好的,老身在這多謝了!”

    “伯母,您折煞我了,七哥有恩於我,這事兒一定上心,隻是還沒想好。”歐陽宇趕緊說道。

    “娘,愁什麼!大不了不娶了!俺不願看您為我操勞,想二哥已有子嗣傳家,俺不急的。”五郎走入堂中,無奈說道。

    歐陽宇看這這個五郎,憨是憨了點,卻是忠孝之人。

    “說的什麼混賬話!早前為娘給你托人相親,那麼多的閨女你看不上眼,現在好不容易榆木疙瘩開竅了,娘能不上心麼?也別說什麼喪氣話,你二哥和七弟明日回轉,一起商量個辦法才是正事!”老太太佯怒道。

    “娘,門外有意姑娘求見,想見叔叔。隻是遮了大部分麵容,看不出長啥樣子。”雲娘小跑著進來稟告。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五郎的身上,本來和蔫茄子一般的五郎跳了起來,二話不說便奪門而出。老太太,雲娘和歐陽宇一臉不解。這個節骨眼,還有女子還來看五郎,隱了麵容,加上五郎的反應,八成是楚湘來了!

    不消片刻,五郎回轉堂中,手中捧了一物,以碎花布相包。他也不說,捧著那物件一會笑一會愁,和中了魔怔一般。

    “五郎你怎麼了?嚇娘呢?”老太太問道。

    聽到了娘親問話,五郎迷糊中把物件捧到老太太麵前道“娘,你聞聞,這布上可真香!”

    “啐!混賬小子,讓你娘聞這個做什麼!”老太太臉現紅暈。這個五郎還是癡情種。

    “啊!~”聽到老娘輕罵,五郎清醒過來,“娘,不是那個意思,是...”五郎臉上都可以開紅布染坊了,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歐陽宇剛才還真想出去看看,能把五郎這個木頭迷成這樣的女子是何等模樣。

    “行了行了,有了媳婦兒忘了娘。說說罷,你那心上人過來是個什麼意思?”老太太看著這個兒子發窘著實可笑。

    “娘,你怎知...哦,楚湘過來送我的一物,說知我文比恐怕力有不及,估計前兩關有平局之勢,所以偷了師父多年的藏品挽星刀送我,要我在最後一關勝出。”五郎老老實實的答道。

    “這丫頭,倒也真心係在你身上,為了你竟然連他爹的藏品都偷來給你。不過倒也是個辦法。隻是......”老太太低頭邊說邊琢磨。

    “伯母!小子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歐陽宇突然插話道。

    “不需客氣,這沒有外人,你怎把自己當外人呢。”老太太知道這節骨眼上歐陽宇肯定有事,不會亂說。

    歐陽宇轉向五郎道:“五哥,這刀要麼你立即送回山上,要麼你暫時收下,不論擂台輸贏,千萬別拿出來!”

    “這話這麼說!?”其他三人都疑惑起來,不解的看向歐陽宇。這明明是個辦法,這麼偏偏不讓用呢?

    “五哥,非是不讓你用,隻是你仔細想下,你如果在匠作比試時拿出此物,雖眾人不知,可你師傅作何想?哪有拿了王母娘娘的蟠桃還送回去給王母娘娘吃的道理?這是你終身大事,馬虎不得!特別是五哥師傅的藏品,更是不能用。”歐陽宇正色說道。

    “這話說的在理,我兒,且把你師傅藏品收起來罷。隻是,哎...”老太太眼見有了幾分希望,卻被抹滅,失望的歎息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伯母不必心急。”歐陽宇隻好安慰道。“如果等二哥回來,文比之人尚缺,可算我一個,小子勉強可應對一二。武比五哥自有把握。隻是如果平局,匠作之物五哥可有想法?”

    聽到歐陽宇可以幫忙文比,其他三人都是欣喜。五郎拱手謝道:“如此多謝小郎!大婚若成,你便是我半個媒人。少不得和小郎一醉方休。至於匠作之物,我常年隨師父左右,以刀劍等兵器打造之法為主。其他未有涉獵。隻是若打造一把好刀劍,十日之限是不夠的。哎,難那!”說道最後又歎息起來。

    這可為難了,本來想幫他出出主意,聽他這麼一說,卻是頭大如鬥。匠作,匠作,我原來都接觸的是槍械軍器,現在的社會水平根本做不出來,其他的呢?對了!不知道弓算不算匠作之比,以前野外生存訓練學過簡單的反曲弓和複合弓製作,後來由於興趣專門研究製作過複合弓的!歐陽宇想到。

    “五哥,不知道弓可算是匠作之物?如果算是的話,不知我大唐都有何種類型的弓,其射程和性能怎麼樣?”歐陽宇正色問道。

    “弓當然算是匠作之物了!可是製弓更是不易,做一把好弓費時良久。製弓以幹、角、筋、膠、絲、漆,合稱“六材”,取六材必以其時,六材既聚,巧者和之。冬天剖析弓幹,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攏諸材,寒冬時把弓臂置與弓匣之內定型,嚴冬極寒時膠、漆完全幹固,故可修治外表。春天裝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說道弓,五郎隨師父習藝十年,說的洋洋灑灑、頭頭是道!

    有些知識歐陽宇是知道的,但沒這麼專業。要這樣做弓,黃花菜都涼了。

    “那射程如何?”歐陽宇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

    “普通的弓百五十步,極品好弓能到兩百步左右!”五郎答道。

    有戲!歐陽宇想著自己以前在特種部隊用過的軍用複合弓,三百步是家常便飯,四百步也可以射到,隻是準頭下去了。如果以十日計算,到真有可能做出一把簡單的複合弓,以千年後的製弓原理,應該不會輸了!

    “五哥,我有一個製作強弓的方法,可以做出好弓讓你去比試匠作!若能得到相應製材,十日之內有把握做出來,而且精準射程在三百步左右!不過...”歐陽宇說道。

    “不過什麼?!三百步,十日!小郎你莫欺我,這樣的手段神仙才有!”五郎蹭的站了起來,被歐陽宇說的話驚的不行。

    “五哥,我欺你作什麼?十日之內應該可以,隻是製材不好找,而且這弓上的一些部件製作不易,還需五哥你的本事來做。”五郎的反應倒是在歐陽宇意料之中。

    “那,那這麼說,豈不是能,能娶到楚湘了?!”激動之下,五郎說話都不利索了,一張本是黑色的臉激動地通紅,就像,恩,就像以前吃的甜麵醬。歐陽宇想到。

    “五哥,明日二哥和七哥就能轉回,到時一起再議。不過多一分準備必是好的,可有筆紙,待我把一些所需部件畫出來,再告訴你所需製材,我們先開工吧。”歐陽宇明白有備無患的道理,準備這就動手製作簡單的複合弓。

    “多謝小郎出手相助!老身這謝過!雲娘,取筆紙來。”老太太聽了半天,希望燃起,居然起身相謝。

    “伯母,這樣我可擔當不起了,雲娘不是說過,助人乃本義,我隻是出些小力罷了。”邊說邊對著老太太行禮。

    “我這就去取筆紙,小郎少待。”說罷雲娘一陣風似得去拿東西了。

    歐陽宇拿起毛筆,別提多別扭了。毛筆字可不是他的專長,要寫幾個字出來,保證笑趴下人,那字是醜的不能見人的。幸虧隻是畫些部件,他提筆細細思量,一家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他的思路。隻見他想好之後刷刷下筆,連畫了幾頁紙。歐陽宇畫的是透視圖,立體感要強上許多。他怕五郎看了平麵圖看不懂,那就白瞎了。

    “咦,這圖好生新鮮,不過看起來似是一眼能穿透。”五郎拿起圖紙觀摩說道。

    還真不愧是學了十年的打造匠作,一眼就說出了要點,立體透視圖要的就是“穿透”感。歐陽宇拿過圖紙細細給他講解了部件構造,然後告訴他做弓的製材。五郎便匆匆準備去了。其實複合弓在古代已經有了,隻不過沒有它那個時代專業和高科技化。他那個時代的複合弓最大的特點就是運用了滑輪來達到省力的效果。弓本身並不能創造能量。弓隻是起到了一個轉移能量的作用。當我們拉一個複合弓的時候,弓片會向內彎曲,這就是你拉弓的力量傳遞到了弓片上,而弓片的變形是將你的拉弓的動能轉變為了弓片形變的勢能。當我們釋放弓弦的時候,弓片所存儲的勢能又通過弓弦的位移傳遞給了箭,轉換為箭飛行時的動能。能量的傳遞就是這樣完成的。我們選擇弓的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看這個弓有沒有“勁”。其實就是弓存儲和釋放能量的能力。

    歐陽宇要做的複合弓,省了一些不必要的專業附件。但還是一堆小東西要先打造出來,比如撒放器、減震杆、弓片、滑輪軸等等不一而足。因為時間久了,有些細節需要回憶一下,所以告辭了老太太和雲娘,自己回屋琢磨去了。

   
注1:複合弓製作詳見網上百度百科。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25
【007】 癡癡五郎

       到了晚飯時分都不見五郎歸來,第二天傍晚也是如此,眾人正在說著閑話,卻聽到門口喧嘩。

    “奶奶,奶奶!”隻聽得兩個童聲在門口喊起,兩個少年邊喊邊飛奔而入。

    “娘,我和二哥二嫂都回來了!”這是七郎的聲音。歐陽宇隨老太太和雲娘疾步出迎。隻看到兩個十二三的童子向老太太奔來,抱著老太太的手臂邊搖邊喊奶奶。老太太高興的合不攏嘴,隻是哎哎的答應著:“乖孫子,可想死奶奶了。”

    院門前七郎手挽馬韁,後拖一棚車,想必是二嫂和孩子旅途所用。車前站著兩人,男的年約四十,模樣清儒,一身寶藍長衫,女子也三十好幾,大婦打扮。都笑吟吟的疾步而來。這便二郎夫婦。

    “娘,兒回來了,常年不能侍候娘親左右,兒子不孝!”說罷,二郎撩起長衫便跪下,二郎之妻叫了聲“娘”也隨二郎跪在一旁。

    “我兒起來,起來!娘知道你們常年在外是為生計所迫,你們是孝順不孝順,娘心明白!”放下兩個孫兒,一手扶起一人,眼中有了些淚花兒。抬手摩挲這二郎的臉道:“我兒瘦了,瘦了啊!”淚花就忍不住落下。

    看到這一場景,歐陽宇不禁想到自己的父母妻兒,心中思念,苦悶不已。口中不自覺的歎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此言是他肺腑之感,十足的滄桑。

    老太太、二郎、雲娘都聽到這話,都驚奇的扭回頭來看著他。

    “說的真好,小郎好文采。”老太太邊抹淚邊讚道。

    “隻是有感而發,想起來父母親人,有些悲切了,伯母勿怪。”歐陽宇趕緊說道。

    一家人都到了正堂,坐了個滿當,這才顯的房中有了生氣,氣氛轉為活潑。

    “娘,這位小兄弟是?”二郎坐定後問了起來。

    “哦,看娘都老糊塗了,忘了介紹,這個小郎是你七弟山中打虎時相幫遇到的,這幾日多事,他可幫了不少大忙!”老太太笑眯眯說道。

    “老太太您謬讚了。小子歐陽宇,見過二哥,見過二嫂。”歐陽宇起身行禮。

    “你就是歐陽宇,路上聽七郎對你讚口不絕,果然不虛。且坐且坐,不需客氣!”二郎笑道。

    “娘,我在路上也聽七郎說了五弟的事,因供職府中主人家曾和咱們神山縣丞有過交往,依我判斷,縣丞直接出麵插手此事可能性不大。畢竟現在盛世之年,吏治較之前朝往年要好不少,他也要顧及自己官聲的。但是既然文可助拳,請一些文士幫忙的是跑不掉的。還有那匠作之物,估計他們已經開始張羅了。”還沒歇一口氣,喝一盞茶。二郎就細細把事情分析了一下。此事關係到五郎終身,必須認真對待。

    “我兒說的有道理,隻是你可有辦法幫你五弟?”老太太聽到縣丞不會直接插手此事,暗暗鬆了口氣,民不與官鬥,曆來如此。

    “文比我隻尋得一人相助,還是主人府中的朋友,因常年來往主人府中,倒也混的麵熟。我離去之前已經禮金相聘,主人也答應幫我說項一二,想必不出四五日必然前來。武比五弟不用我擔心的。哎,說道五弟,他人呢?怎麼進來一直沒見?”二郎邊解釋邊問道,他們一家人在為五郎的事急,而這事主卻不露麵,好生奇怪。

    “想必他是去村中鐵匠鋪了,一是看看經營狀況,順便提些錢財出來,畢竟這是他投了心血的營生。二來就與這歐陽小後生有關了,讓他細細說與你聽吧。”還是老太太了解五郎,一家人都不知道他去哪,老太太猜了個八、九(這也被和諧!)不離十。也把話語權交給了歐陽宇。

    “二哥,我也不見外了,七哥山中救我,我也不把這當別人家,我有話直說。”見二郎和七郎都點頭微笑,他繼續說道:“此事昨日我便已與伯母和五郎商量,也好先做準備。文比之人可以算我一個,小子肚子有些貨色,隻要對方所出之人不是太厲害,我便能應付下來。而至於匠作之物,我在山中時曾隨師父學過製弓之術,這幾日內隻要製材齊全便可做出,用的長久不敢保證,但是待得五哥大比之時用此弓沒有絲毫問題。其中有些部件需要精鐵細打,故而畫了圖紙交予五哥,想必這兩日他正忙此事呢。”歐陽宇也不見外,劈啪啦把自己的想法拿了出來。既然到了這一步,沒什麼好隱藏的。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二郎和七郎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老太太。

    “不用看我,為娘是同意的,如若你們沒有更好的主意,就用小後生的,我看挺好!”老太太知道兒子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幹脆利落的說了出來。

    二郎和七郎兩兄弟一個眼神相交便可以明白對方意思,二郎道“我和七弟也同意如此辦,隻是這樣一來,要勞歐陽小弟大費心神!我們兄弟幾人無以為謝,不論事成與否,隻要小兄弟開口,能幫忙的我們必然出手相助。”七郎在一旁點頭稱是。

    “這是我應該做的,二哥七哥再別提這個‘謝’字。”歐陽宇正色道。

    一家人你言我語的聊了起來,直到吃完晚飯也沒見五郎回來。

    翌日一早,歐陽宇正在被窩做春秋大夢。就聽到“”的拍門聲,直震的門上灰塵直落。

    “好麼,剛適應了養雞場,這又改人摧殘了!”歐陽宇在被窩嘟囔著。

    “來了,來了!再拍門板要倒了!”歐陽宇知道沒事的話沒人擾他清夢,迅速起身喊道。

    裹了床被子,來到門前將門打開,看得歐陽宇目瞪口呆!

    隻見來人蓬頭垢麵,滿臉汙垢,血紅的兩隻眼瞪著自己,下巴的胡須雜亂如草,貌似被燒焦的樣子,身上散發著陣陣臭味。身後背著一個又長大包裹,胸前也掛著一個扁扁的大包裹。這是誰,自己沒見過這個人啊!

    要飯的?!這是歐陽宇的第一反應。不像,哪有大早晨要飯的。

    打劫的?!也不太可能,哪有一個人光明正大的跑來打劫還不帶兵器的。

    難道?難道是劫色?!看著來人盯著自己兩眼放光的樣子,雖不中亦不遠已!

    “大哥,您看我小手、小腳、小身板的,您高抬貴手,還是找別人吧!”歐陽宇雖然不怕,但是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小兄弟,是我...”來人聲音嘶啞,如同鴨子般的嗓子。

    “你是?”歐陽宇問道。

    “你要的東西齊全了,給!”來人繼續嘶啞說道,然後把胸前身後的包裹輕輕取下,慢慢的放落的腳前,如同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

    待做完這幾個動作又道:“拜托你了!”說罷便兩眼一閉,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哎,哎,哎哎~”歐陽宇口中喊著,一隻手抓緊被子,一隻手抓向這人,還是抓了個空。

    “砰!”的一聲大響,來人就那麼倒在地上。

    這邊的動靜已把一家人驚醒,走出門來,都將將看到此人倒地的瞬間。

    “莫不是五哥!?”隻見七郎躥了出來說道。

    歐陽宇一驚之下,想想還真有可能是五郎,隻是,隻是這個樣子太慘不忍睹了,根本認不出來啊!

    “呼~呼~~!”倒地的五郎連摔倒都沒感覺,就那麼打起了呼嚕。

    “這是我的五兒啊!他這是怎麼了?”老太太說著已經認出了兒子,看到這個場景,心急如焚的問道。

    歐陽宇裹著被子步蹲在五郎身前,伸出一隻手給五郎撫額、翻眼、開嘴看舌苔,就這樣五郎也沒醒來。歐陽宇在部隊學過急救之術,稍作查看,起身邊往屋子跑邊對眾人喊道:“五哥沒事,隻是太累了,且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他不得不奔啊!老太太、二嫂、七嫂都出來了,他裹著個被子,再不回去穿上衣服,就是裸奔了!

    隻聽得一陣喧嚷,應該是五郎被抬回屋中去了。歐陽宇迅速穿好衣服,打開門取回兩個大包裹。打開一看。謔!還真是齊全,一個扁包裹中的精鐵、皮製、木製部件桄榔作響,另一個五郎身後長長的包裹中是做弓的六材,弓身的部件等等。

    哎,看來五郎這貨是真的拚命了,幾日夜的不眠不休找齊全了材質,打造好了部件。估計都沒閉過眼!太憨實了,憨實的讓人覺得可愛!歐陽宇不禁想到。

    先收起這些東西,步走到正堂,見眾人已經把五郎安排妥當,歐陽宇團團一揖說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五哥把該做的、能做的都做好了,下麵就看我的了,我這兩天將在家中閉室,七哥、雲娘嫂子,這幾日麻煩你們給我做幾口飯就好,其它的大家放心!必不會讓大家失望。如果五哥醒來,一定告訴我。”說完又拉著七郎細細說了些所需要的工具和事項,自顧自的回屋去了。

    他本是軍人出身,做事從不拖遝,想好就做才是他的風格。而五郎比他更實在、更憨,竟然不要命的趕製部件,著實讓他心中感動。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32
【008】 盤虎射天 義結金蘭

    歐陽宇回到房中,將製作弓所有的物件按類放好。先在腦子想了想製作的流程,又將複合弓的樣子畫到紙上,遂開始組裝複合弓。

    其實組裝複合弓是件麻煩事,即使是五郎精心打造、雕琢的部件,也不如後世的機床加工精密,這便大大阻礙了組裝的速度,其中一部分卡件不得不重複一個打磨-組裝,再打磨-再組裝的過程。

    直到晚間雲娘和七郎進來送飯,組裝進度才進行到五分之一,連個弓的樣子都沒有。

    “小郎,不需如此拚命,先吃飽飯,好生休息才是正事。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就好。”雲娘看到歐陽宇因為打磨而破的手指,心中很是不安。見歐陽宇飯也不動,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隻好轉身出門。

    歐陽宇的眼前部件慢慢變成重影,模糊起來。雙眼實在支撐不住,上下眼皮熱烈的擁抱在了一起,爬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在歐陽宇拚命組裝的期間,五郎已經醒來,幫著歐陽宇打下手,進程慢慢的了起來。

    “小郎,飯來了,今天可是給你加了許多肉的,,起床吃飯了。”雲娘邊說邊敲門,大門應聲而開,麵空無一人,隻有滿地、滿床、滿桌子的部件,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今日已經是組裝的第三日。

    “咦,人呢?”雲娘放下手中的食盤,又查看了床下和桌下,也沒人。這可嚇了雲娘一跳:“七郎,你來,小兄弟不見了!”

    “什麼,誰不見了?小兄弟?”七郎和五郎異口同聲道。

    “剛才我送飯進來,房中沒鎖,都找遍了,就是看不到小兄弟!這可如何是好?”說著雲娘的眼圈紅了起來,好大一個活人不見蹤影,怎能不急。

    “都別急,既然推門時沒上鎖,應該沒事,想是他出去有事要辦。不過我們先找尋一下,以防萬一。五郎你去村東,七郎你村西,雲娘你和你嫂子去村南,我去村北。娘親,勞煩您坐鎮家中,讓兩個孫子給您跑跑腿,有什麼消息去通知我們。大家如果一個時辰沒有尋找到歐陽小郎,都先回到家中,再行商議。”二郎不愧是做了多年的管家,遇事不驚,指揮有度,安排的麵麵俱到。

    眾人正待出門,門口路過一村中老翁道:“五郎,你真好本事啊,一雙手巧奪天工!不愧是山中那老鬼的徒弟,厲害,厲害!”

    “什麼巧奪天工?”五郎納悶起來,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讓人不明就。

    “嗨,五郎你謙虛個什麼勁兒!現在村中誰不知道你造了一弓,端的是厲害!小老兒還有要事回家,否則就多看會兒。”老翁道。

    “麻煩您說清楚,什麼弓,在哪?”五郎急急相問。

    “就是和七郎一起打虎的那個,叫什麼來著,叫...歐陽宇的小郎,正在村西田壟邊上試射呢!他說那弓是你做的。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也沒聽說過能射得那麼準,那麼遠的弓。這弓要是裝備了咱大唐,什麼吐蕃,什麼突厥,統統射的他們抱頭鼠竄!”老翁絮絮叨叨了一堆,總算說到了五郎一家人想要知道的信息。

    “二郎、五郎、七郎、素梅、雲娘,帶上孫子,我們全家且去村西一看!”老太太聽懂了大概意思,心中有些感動。決定要全家出動去看歐陽宇,一是表示重視,二是有慰勞的意思在其中。

    漸漸行至村西田壟,隻見人群圍了一個半月形,人群對麵的極遠處似有一稻草人做靶。人群卻是三層,外三層,摩肩接踵。震天價的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及至一家人走近,眾人看到他們紛紛讓路。

    此時正是早晨七八點的樣子。

    隻見一人背對眾人而立,雙腳與肩同寬,似錐般紮入土中。

    左手持弓,右手輕垂。瞬的,二指從腰間夾出一箭輕輕扣弦。

    左臂下沉,肘內旋,起臂,推弦,瞄準。

    整個動作如呼吸般順暢,行雲流水般自然!

    爾後整個人如同雕塑般,便動也不動。

    時間停止了流逝,畫麵凝在這一刻。

    金黃的晨光灑在他身上,灑在那弓上。田壟邊瞬的安靜下來,隻有鳥叫蟲鳴。

    那人陷入了沉寂,那弓卻似得了生命!

    當一縷金光從弓上反射而來時,整個弓如遊龍般盤活起來

    !

    他動了,動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眼。

    任何人被他的眼睛看上一眼都會被震懾住。

    隻聽“咻”的一聲輕響,一抹飛影疾馳而出。然後才是“嗡”的一聲弦抖輕響!

    宛若天神!此人不是歐陽宇還能是誰!

    眾人都屏住呼吸,極力用目光追那飛箭而去。隻是徒勞罷了。

    在他射出的同時,一個村民已向遠處疾奔而去。

    少頃,“中了!又中了!三百二十步!”那村民的聲音自遠而近,他雙手舉著稻草人狂奔而回,上麵插著一支箭。

    “好!好!~”潑天的叫好聲轟然響起!人群沸騰了!

    五郎、七郎,亦是激動的滿麵通紅,虎拳緊握。

    歐陽宇回身,微笑著朝眾人作揖,似乎剛才射箭的並不是他,與他沒有半分關係,說不出的灑脫輕鬆!

    待他看到老太太一家人,走過來輕聲道:“五哥!成了!咱們做的弓成了!”

    “成了,真...真的成了!”五郎接過複合弓,輕輕的撫摸著,眼中淚光閃現。

    “多謝小兄弟!”五郎抱拳一禮便要單膝下跪而謝。

    歐陽宇見了大驚道:“使不得,使不得!”雙手趕緊相扶,用力上托。可是五郎鐵了心要下跪一謝。卻僵持起來。

    “五哥!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豈可下跪他人?五哥是真漢子,我心中欽佩已久,所以才全力相助,若今日受了你這一跪,你叫我怎生安心,我們又如何相處?起來,否則便沒有我這個兄弟!”說著說著,歐陽宇自從穿越後第一次言辭轉厲。對於五郎,他是真心結交,五郎憨厚,五郎癡愛,五郎能拚幾日夜不睡去完成一事,五郎的真性情早已把軍人出生的歐陽宇打動了。他可不希望狗血的下跪謝恩情節把他們兄弟感情落入俗套。

    聽了歐陽宇一席話,老太太早已潸然淚下:“真乃豪傑也!真男兒!後生,你可願意認我做個幹娘,認這一眾孩兒做個義兄?如若願意,從此我們便是一家人!”

    聽了老太太的話,歐陽宇一驚,而五郎、七郎則是滿臉期待。

    “兒歐陽宇拜見義母!”不作它想,歐陽宇轟然下跪,“梆梆梆”便是磕頭三下。

    起身朝二郎等彎腰拜道:“歐陽宇拜見各位義兄、嫂嫂!”

    “好!沒想到我古稀之年能得一英勇俠義、正直聰明的義子,老身開心的很那!”老太太早已淚流滿麵,她一是為了五郎娶親有望而心結鬆動,二是為了收了個這麼好的兒子開心不已。

    “八弟!”五郎和七郎走了過來,一人拉起歐陽宇一隻手,他兩人也是虎目含淚,激動不已。不過這是喜慶的淚罷了。二郎也走了過來,拉起五郎、七郎空著的手,四人八目相對。

    “從今日起,我四兄弟生死與共、福禍同享!”二郎說道。

    說罷,四人手手相連,開心的看著對方。

    “娘,雲兒想哭。”雲娘扶著老太太的胳膊說道,看到自己丈夫和三兄弟的結拜,把這個颯爽的女人感動了。她和七郎與歐陽宇相處時日最長,感情比其他人要深一線,她一直把歐陽宇當成自己的弟弟來對待,這下真真的成了一家人,她心中的歡喜可想而知。

    旁邊的村民早在知道村中有威力大、射程遠的好弓出現的時候就趕來相看,早已把這圍了個水泄不通。先是看了歐陽宇用這絕世之弓的精彩表演,爾後又看了收義子、拜金蘭的場麵,都是已唏噓不已,甚至一些老太太和小媳婦都悄悄抹著眼淚。

    待得他們四兄弟手手相握之時,叫好聲已連綿不絕,直至渾然一體,貫徹天地。

    “眾位父老鄉親,且聽我一言!”歐陽宇示意有話要說。

    眾人漸漸安靜,“這弓乃是我五哥幾日幾夜不休不眠打造出部件,爾後和我一起組裝而成,我不過是出了些小力,實在是五哥之功。今日我兄弟四人結拜,新弓又成,我欲請五哥給此弓命名,一來不讓此弓蒙塵,二來紀念我們結義之舉,大家說可好?”歐陽宇說道。

    “好!”、“該是如此!”...眾人熱鬧的回聲相應,都看向五郎。這其實是歐陽宇在讓功,給他擂台之前造勢。

    五郎聽得此言,心中感動,知道歐陽宇在幫他,也不推托,站出來說道:“八弟因打虎與我兄弟結緣,又是居於咱們盤山村,這弓...就名‘盤虎’罷!”

    “盤虎,盤虎,盤山村中四條虎便是我們四人,哈哈,五哥沒看出來你好文采啊!”歐陽宇讚道。眾人也是點頭稱是。

    撫摸著盤虎弓,五郎喃喃自語著:“盤虎,今日得你,來日必不讓你蒙塵,不負了八弟一番心血!”

    “好,好,好!今日我李家美事連連,中午大宴慶賀,還望眾位鄉親不吝賞光!”老太太見諸事皆美,當然值得慶賀一下。

    “定要叨擾!”眾人這才漸漸散去。
cx_2131 發表於 2013-5-26 07:33
【009】 天佛玉墜 擂前磨刀

    回到家中,眾人坐定。

    老太太對歐陽宇說道:“我兒八郎,且到為娘這來,娘有話對你說。”

    及至歐陽宇身前立定,老太太正色道:“你雖然名義上是我的義子,可在娘心中卻如同親生骨肉,咱們李家早年本是前朝巨賈的一支,因得罪了一些人而避難至此,得罪的那些人在本朝仍有為官者。你義父去的早,但定下一條規矩;每生一子便要賜一樣東西。你二哥得了太原府一地契和一小酒樓,隻不過他低調做人,怕得罪之人還有心機,才去別人府中做了管家,隻是暗中操作酒樓罷了。你五哥得了一份股契,是隴右沙洲玉門關附近一馬場的四成股,你義父的朋友在那主持經營。你七哥得了京城長安一小宅的地契,租給他人去住了。今日你也要承得一樣東西,你且少等,娘去去就來。”

    說罷進了內屋,片刻後出來時手中捧著一匣子。

    小心的打開匣子,從中取出一玉墜,隻見玉墜是一彌勒佛模樣,蠟狀光澤,純潔乳白,多半透明,再仔細看去,內中貌似有一金色小物,閃閃發光。“此物叫‘天佛’,是你義父機緣下從前朝一官宦世家手中購得,據說隻是一套中的一件,其它三件名曰‘地蓮、星劍、月環’,若四件集齊,可得知一秘密。不過百多年來,沒人見過另外三件在哪。不過單是此物也是華貴異常,今日便賜給你罷。還有,二郎你過些日子,早些去給村正等人說下,把八郎落戶在這。他久居山中,出來也得有個戶籍,方便些。”

    “兒謝過娘親!”歐陽宇從母親手中取過玉墜,又喜又悲。喜的是在這個穿越過來的世界落地生根了。悲的是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妻兒,不知道父母過的怎麼樣,在失去自己和妻兒後能不能接受那樣的打擊。而妻兒則不知道在哪,他們母子...哎,找個機會和義母他們吧妻兒的事情巧妙地說下吧,總是多一分機會的。直到此時,他才慢慢的感覺到自己活在大唐,也漸漸有了融入大唐的想法。

    “今日大喜,你們兄弟妯娌幾人去操辦下,中午想必熱鬧的很!”老太太囑咐起來。

    “是,娘親。”幾個都恭敬的領命,商量如何操辦去了。

    正午大宴,村中百十戶來了八十有餘,直把桌椅擺滿了街道和鄰家。幸虧有二郎在,安排的妥妥帖帖,否則光是擺個桌椅、上個酒菜都能亂了套。村民們盡興而來,滿意而歸,自不必多提。

    算算日子,還有兩天便要擂台比試了,一家人又把能想到的,該注意的都想了一遍,歐陽宇也抓緊時間訓練五郎熟悉使用複合弓,順便找筆紙把前世和大書蟲父親一起背過的對聯都寫出來,再溫習下,臨陣磨槍,不也光嘛。

    比擂前一日,二哥請的書生趙文峰也已經趕到。要說人家擺架子到不至於,畢竟二郎的主人家也曾托言於他,不看僧麵看佛麵。況且不管成與不成,都有謝金拿。何樂而不為?

    比擂當日一早,可愛的公雞演唱團又把歐陽宇從被窩中呼喚醒,今日可是五郎的大日子,自己不能貪睡的。也不拖遝,早早起身,走了一趟拳,吃了早點。一直都沒看到五郎的麵,而二郎、七郎、素梅、雲娘都已早早起來做準備了。

    “二哥,五哥去哪了,一早上都沒看到他的人影?今日可是擂台,別睡過了。”歐陽宇奇怪道。

    “他睡的著才怪!頂著兩個白熊眼在那兒和娘親說話呢!”七郎笑道。兩個嫂子也在旁邊捂著嘴直笑。

    “忍則心靜,靜則智明。”二郎搖搖頭說道,透著一股子禪味。

    “五哥!有個遮了麵的女子要見你!”歐陽宇怕五郎太緊張,決定開個玩笑。

    “”隻聽得堂內腳步踏的極響,五郎奔了出來。

    “她在哪,她在哪?”五郎邊說邊望。本來無神的眼睛盡然“精光綻放”。

    “哈哈,五哥,我怕你悶壞了,和你開個玩笑,一會去了擂台,你自然能見到你的意中人!”歐陽宇笑了起來。

    “臭小子,敢騙哥哥!”五郎笑罵著佯裝發怒,放鬆多了。

    待都收拾齊備,借了村中一輛馬車,讓一眾女眷和孩子入內,四個兄弟雄赳赳、氣昂昂的步行著向擂台所在的蒙山而去。

    路途中的五郎還是緊張,出了笑話,好多次走路都同手同腳的邁去,走的那個別扭直叫人笑。

    臨近正午,歐陽宇和眾人已趕到蒙山擂台外。其實這個擂台就設在五郎師父家門口寬闊處。擂台旁邊還有一個比試射箭的地方,早早圈了起來。

    擂台外早已人山人海,這個時候娛樂不多,又是在這山中,聽到要擂台定親,那便是一個很大的頭。附近的幾個村子,扶老攜幼、坐驢趕車都早早來到擂台求個好位置,以便看個真切。甚至有小買賣人早已想到如此,推了車,鋪了攤賣些瓜果零嘴,小錢賺個盆缽滿。直讓歐陽宇看的大為感歎,這個時代的人既有八卦精神,又有商業嗅覺。比之後世也不遑多讓。其實眾人根本就沒有參加比試的,都是來娛樂看熱鬧的。沒看到人家兩個“種子選手”:一個是縣丞之子,得罪不起,另一個是十年徒弟,怎麼比?怎麼爭?

    午時將至,隻見楚天府門大開,從中走出五男一女。

    領頭的人年約四十,藏襆頭,身穿圓領白色長衫,係一雕花革代,一臉嚴肅。身後四人恭敬相隨,穿著統一的黑色短打。最後是一妙齡女子,一身綠紗長裙,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隻不過戴了紗巾帽,把麵容遮掩了去。

    不用多想,這應該是五郎的師傅、師兄弟和小師妹了。回頭向五郎看去,隻見他雙眼盯著那女子,再也挪動不了半分。

    楚天走上擂台,拱手說道:“鄙人楚天,今日設擂,是為小女擇婿。小女年方雙十,才貌雙全,尚待字閣中。此次擂台,設一文一武一匠作之物。先決文武,平局則再比匠作之物。文比對子,武比弓射。三局兩勝。無它要求,三十五歲以下,品端,容貌方正,未婚。滿足這四個條件的人都可上來相比。今日不少父老鄉親來此,某先謝過,也請大家作個見證。欲參加者請速上台來!擂台開始!”

    “我來!”楚天話聲剛落,就見一年輕公子走上台來,頭戴進賢冠,身著寶藍杉,唇紅齒白,生的俊美,就是舉手投足間總有一股子 紈輕浮勁兒。

    “某劉子鳴,現年二十三歲。縣丞劉遠山之子。”說罷背手而立,下頜輕揚。楞是把自己父親放到介紹,生怕別人不知道。

    “原來他就是縣丞的兒子,看那個囂張勁!”下麵看不慣的村民已經開始議論了。

    “還有誰人上擂台?”楚天看著五郎的方向問道。其實就等著五郎上來呢。

    “”又見碎石步,五郎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擂台,也不多說,對眾人拱手一禮道:“李正朔,三十三!”便也站立不動。

    楚天看著他心愛的徒弟上台,微微一笑問道:“可還有人上擂台比試?”見無人應聲,便說道:“比試開始!”閃身退下。

    劉子鳴“唰”的一聲甩開折扇,輕搖兩下笑著對五郎說道:“先文先武?”

    五郎看了他一眼,如扔石頭般砸出四個字:“主隨客便!”

    本來應該是“客隨主便”,五郎生生改了,就是明白的告訴劉子鳴,這是我的主場!

    一聽這話,劉子鳴怒氣頓生,“你!...”喊出一字,看看了擂台下眾人,急急扇了幾下折扇道擠出笑容道:“好,先文!”說罷,也不回頭,抬手向後招了招,人群中便走上兩人來,都是文士打扮,一人年長些約莫五十好幾;一人三十左右,笑盈盈的分立劉子鳴左右,甚是自信。看來劉子鳴上來文比就要用助拳政策了。

    看到這場麵,五郎自然也不會傻的自己上去拚,要揚長避短嘛!於是回頭轉身,朝趙文峰拱了拱手。也把助拳的請了上來。

    那三十多歲之人站出來道:“某張子秋,便先來這第一戰。”

    趙文峰走前來拱了拱手:“某趙文峰,便陪子秋兄來幾手。”

    張子秋點點頭,向四周看去,看到不遠處幾隻山羊吃草,有了主意:“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

    下麵的村民中也有好對者,議論起來:“山羊對什麼好?對彘可好?”

    “哎,李三,就你那點兒水水,怎麼也得對個虎豹之類的,多有氣勢?”

    “什麼氣勢!?簡直是亂對!”又一人道。

    “收聲,收聲,且看人家比試!”旁邊幾人不滿吵鬧,回頭斥道。

    趙文峰來回踱了幾步,皺起眉來,這上來之人肚子還真有點兒貨。想了一會說道:“水牛下水,水沒水牛腰!”

    “對上了,這個對子應是工整的。”二郎在下麵對娘親和眾人說道。

    “我也回你一對。”趙文峰道:“饑雞盜稻童筒打!”這是他來之前就準備好的一聯,很是費了些苦心求來的孤對。

    “異字同音,有意思!待我想想。”張子秋一聽就知道這對聯的門道。來來回回走了多步,就見他麵有喜色道:“暑鼠梁涼客咳驚!”說完還自己點點頭,越發肯定是對上了。

    趙文峰額頭見汗,要知道這個對子難度中上,他也是求來的,自己私下並未對的上來。而片刻之間,對麵便說了上來,水平明顯要高一籌,那邊到底請的什麼人!竟然有如此功底。

    眾人都未發現五郎助拳之人麵色有異,還等的這精彩的比對繼續,在下麵催促起來。

    “既然文峰兄來個異字同音,我便還一個回去,來而不往非禮也。”張子秋勝券在握道。

    “無山得似巫山好!文峰兄,請~”說罷微笑而立,信心滿滿。

    “這...”趙文峰低頭急急撫著胡須,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隻不過現在好像改“撫”為“抓”,幾根胡須都被他抓下來,仍毫無所覺。難啊,山須得對水,可是對什麼水好!他想的頭都大了,時間過了一刻仍不回答,台下喝倒彩的越來越多。

    朝張子秋拱拱手:“某技不如人!”說罷下台,麵有愧色的走道二郎身邊道:“二郎,有負所托,某無顏相對!”說罷也不提謝金,徑直尋來路走了。

    直把二郎看的呆了,“這可如何是好!連府城的文生都不行,如何是好啊!”老太太急了起來。一家人著急之下,把歐陽宇也算文比助拳的事給忘了

   
注1:白熊是唐朝熊貓的稱呼。黃帝時期叫貔貅,戰國時期稱作白黑、食鐵獸;三國時期叫白豹、貔;漢代時叫做貊、猛豹;西晉時被稱為騶虞 ;到明代時,大熊貓又被叫做貊、猛氏獸

注2:彘,就是古代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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